西西亚与乔恩错身而过，重新坐到了安格尔的对面。不过她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用手扶着额，兀自陷入了沉思中。
经过乔恩的点拨，安格尔也知道自己的过失在哪，也不再表现出不耐烦的模样，而是默默的等待着西西亚回神。
“可可和鲁鲁是真的。”过了约莫两分钟，西西亚才缓缓开口。
顿了顿，西西亚又道：“但，它们也是假的。”
“真的是那些过往的回忆，以及它们的本质与独立意识；但虚假的，是它们的身体。”西西亚对自己的判断做出了解释。
安格尔：“听你的意思，你应该相信我了？”
西西亚摇摇头：“我只能判断可可和鲁鲁的意识是真的，你口中的那个波波塔是不是真的，那还很难说。”
安格尔：“你去见见就知道了。”
西西亚：“他在哪里？”
安格尔直接朝着上方指了指：“在餐厅，也就是我们现在对应的二楼位置，如果你找不到，可以让二楼的女仆带你过去。”
“你这是嘲讽我已经蠢笨到不识路了？”
安格尔：“没有，只是友情提醒一下，如果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向这里的女仆询问。”
西西亚站起身，似乎不打算在和安格尔继续交流下去，而是准备去看看他口中的波波塔。
“需要我在场吗？”安格尔开口问道。
西西亚冷讽一声：“如果这是你创造的梦境，你在不在场有什么区别呢？”
“你依旧把这里当成梦境，看来，你还没认识到这里的本质。”安格尔伸了伸懒腰：“也好，你去见见波波塔，让他来告诉你这里的真相。我就不过去凑热闹了，我在这里等你们。”
“对了，不要聊太久，这里和现实时间是对应的，你的匣子也影响不了这里的时间流速。所以，一定要尽快，我还准备去找木灵呢。”安格尔：“基础情况了解的差不多，就过来找我。你想详细的和波波塔聊，以后有的是时间。”
西西亚耳朵微微动了动：“你的意思是，我以后还能进入这里？”
安格尔：“当然。你的那两只石像鬼伙伴，在外面已经睡死了，以后估摸着也只能活在梦之旷野，你难道忍心让它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世界里独闯？而且，你在那匣子里也接触不到外界，而在这里，你能接触到南域任何一个角落的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西西亚能听出来，安格尔的这番话的信息量极大，但一时还真的难以理解。
安格尔比了个“嘘”的手势：“这个你可以自己去看去了解，实在不想浪费时间，那就去问波波塔。”
西西亚深深的看了安格尔一眼，没有再追问，而是转身就走。
不过没等西西亚离开，安格尔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对了，忘记和你说了。你刚才做出的判断，你真的觉得是正确的吗？”
西西亚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安格尔，并没有开口，而是直接用眼神质询。
安格尔：“可可和鲁鲁是真的，但你为何会觉得它们的身体就是假的呢？”
西西亚：“不然呢？你想说，它们那孱弱的如初生的肉体还是真的？”
安格尔：“至少在梦之旷野里，是真的。就像你现在所用的身体一样，就是以现实为蓝本具现出来的一具初生的你，只要你不弄破弄坏，它会作为梦之旷野里你的身体，一直陪伴着你。”
西西亚眯了眯眼：“你是想说，这个世界是真的。这里所有的肉身，都是造物？”
安格尔：“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去感受。至于肉身是不是造物，我不知道……你别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梦之旷野在不断的完善，而这里每一个人的身体也跟着在完善，但具体原因是什么，我并不是很清楚。”
安格尔的话，让西西亚心中的疑云又添一个。但同时，对梦之旷野的好奇心，也增加了几许。
西西亚：“你最好不要再骗我。”
话毕，西西亚转过身，走出了帷幔。
安格尔的声音却是没停，继续传了出来，只是这次不再是补充说明，而是一句迟来的欢迎：“之前忘记告诉你了，这里是帕特庄园，西西亚女士，欢迎你的到来。友情提示，玛娜女仆长制作的奶油蘑菇汤很美味，我已经闻到香气了，等会请女士一定要尝尝……”
西西亚“轻哼”一声，没有回话，
透过帷幔外那蹬蹬蹬的脚步声可知，西西亚已经上了楼。
直到这时，安格尔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看波波塔的发挥了。有多多洛的提前指导，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
唯一可能出的意外，大概就是波波塔没有被西西亚认同为拜源人……假如真出现这种意外，安格尔也没办法，只能说波波塔作为拜源人，活的有点太过失败了。
……
以安格尔的能力，想要窥探西西亚和波波塔在说什么，轻而易举。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倒不是多相信波波塔，而是对多多洛有信心。
多多洛都来亲自“指导”波波塔了，如果波波塔还会被西西亚策反，勾搭上去整事，那它也别想着让多多洛去点燃祖坛了。——正好，多多洛也没有太多这方面心思。
趁着西西亚和波波塔的谈话间，安格尔也没闲着，先去安排一下那俩只石像鬼。
得亏这两只石像鬼，西西亚才打消了一大半疑虑，所以安格尔也没准备让它们去当“图鉴中的纸片怪物”了，就留在庄园里吧……用途嘛，除了让乔恩多点研究素材外，就只有在吉祥物与废物中二选一了。
至于说石像鬼的天赋“守卫”，让它们当守门的？还是算了吧，它们的身体刚刚初生，还属于最孱弱的那一批，不经锻炼，别想着能有多厉害；打不打得过田里的农夫，都是一个问号。
也就外貌凶恶能吓唬吓唬人了。
说是安排它们，其实也就是带着鲁鲁和可可在庄园里遛了一圈，认认地，认认人。让众人了解，这俩在实力上是废物，不用害怕，以后遇到，纯粹当个吉祥物看待就行。
等遛的差不多了，安格尔就让它们自己找庄园找地儿待着。
安格尔则慢悠悠的走回了城堡里。
此时，西西亚还没有回返，安格尔也不好现在离开，索性打开了树群，和“常年待机”的铁甲婆婆聊了起来……
……
一刻钟后，西西亚之匣内。
当西西亚从王座之端苏醒的那一刻，她的眼神有一瞬的茫然，紧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低下头看向站在黑暗边缘的安格尔。
“你……”西西亚刚想开口说话，便被安格尔打断了。
“有任何关于梦之旷野的问题，你都不要问我，最好是自己去寻找答案。一本经典著作的理解，尚有多种角度，更何况一个世界。每个人观察的角度都不一样，得出的答案也不尽相同，我所看所知，不一定能给出最正确的答案。”安格尔用神棍一般的语气，将自己的“犯懒”描绘的高大上。
确定西西亚听进去后，安格尔又道：“回到正题，西西亚小姐现在觉得波波塔是我创造出来的虚假人物吗？”
西西亚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点点头：“波波塔是拜源人，我可以确定。”
听到西西亚的回答，安格尔也松了一口气，幸好波波塔那边没掉链子……
“这么说来，你相信我说的话啰？”
西西亚没有回答，但有时候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现在你该明白，我之前为什么说，我们以后可以常见面了吧？只要我们俩都在线，相见并不困难。而你想要知道外界更新的消息，也不用再完全依赖智者，梦之旷野里有超凡者的存在，你可以向他们交流。”
西西亚和波波塔交流之后，的确知道了很多。也正因为了解，所以她也开始报以敬畏。
这在广义上，是一个独立于梦界之外的新世界。
而西西亚曾经听过一个传闻，世界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安格尔拥有的这片世界，以后也会成为一个奇迹……或者契机吗？
西西亚：“关于你口中的梦之旷野，我只想问一个问题，梦之旷野，恒定的存在着吗？”
安格尔：“算是恒定吧。不过，它游离在梦界外围。如果一不小心遇到梦界的魔物，且对方很强大，也有可能被破坏。”
西西亚：“这么说来，梦之旷野以前遇到过梦界的魔物？”
安格尔：“这算是第二个问题，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是的，遇到过。不过，当时我找了外援，把对方干掉了。”
“我作为野蛮洞窟的巫师，背后靠山还是很多的。而且，也有祖灵常年在梦之旷野，譬如你所认识的树灵，你们都是活了万年的生灵，要不你去找他交流交流，说不定有共同话题。”
西西亚：“我不认识，只是听说过它们的名字。”
安格尔：“无妨嘛，反正你以后没事可以经常去梦之旷野，甚至一直泡在里面都可以，而且以你的身份，总会和他们慢慢熟悉的。”
“我的身份？”西西亚嗤笑了一声：“我能有什么身份？你又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安格尔狐疑的看向西西亚：“你的身份，不就是曾经的拜源人吗？”
西西亚话语一噎，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本来以为安格尔知道了她过去的身份，结果安格尔认的只是她的族群身份。
安格尔看着西西亚无语凝噎的模样，依旧表现出无辜疑惑的样子。从之前西西亚说，智者主宰和过去的她地位差不多，安格尔就知道西西亚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拜源人，说不定在万年前还是一个大人物。
但西西亚既然没有透露，安格尔也不会去问。
现在称呼她西西亚女士，或者西西亚小姐都没问题，真要是什么前辈大人物，他岂不是立刻就要改换敬称？
当然，改为敬称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安格尔更希望西西亚能彻底站到他们这一边后，再去改换敬称。要不然，说话做事都要束手束脚，麻烦。
安格尔：“作为拜源人的先辈，你就算自身不愿意，可只要在梦之旷野，你都会自然而然的接触到野蛮洞窟的高层。毕竟，一个活着的拜源人，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够罩住的，没有野蛮洞窟当后盾，他或许早就被外界分食殆尽了。”
“除非，你以后不再进入梦之旷野。”
安格尔说到这时，看了看西西亚眉心的额链：“额链就是登录器，送给你，我就不会再收回。你愿不愿意继续登录，或者你想把它丢弃都可以，如何选择，全看你自己。”
在安格尔说话时，西西亚手已经摸到额链上了，本来想要取下来，因为太过精致与大，导致视线很容易被挡。
可安格尔的话，让西西亚的手顿住了。
她当然还要进入梦之旷野，孤独了万年，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热闹的人群，对她而言都是奢侈的。更何况，西西亚还能与他们交流。
而且，波波塔也在那里。
哪怕真的只是一场梦，西西亚也准备醉在这场梦里了。
所以，这时候取下来额链，会不会让安格尔误会：她不想要这个登录器，要把这额链丢掉？
思及此，再看着对面安格尔那疑惑的目光，西西亚还是放下了手。
等安格尔离开再摘取不就行了，现在戴着就戴着吧。
“西西亚小姐，可还有其他疑惑？当然，梦之旷野里的事，就别问了。”安格尔看向西西亚。
西西亚沉凝片刻：“波波塔告诉了我不少信息，很杂也很冗乱，我还需要整理，暂时没有其他问题了。”
安格尔：“如果西西亚小姐没问题，那我就要告辞了。有事找我，可以在树群留言，树群是什么，可以去问波波塔。如果你有很着急的事，那你就去找弗洛德，弗洛德会以最快速度联系我。”
安格尔话毕，就做出了“请”的手势。
意味着，西西亚可以将他送出去了。
西西亚却没有立刻将安格尔送出匣子，而是轻声道：“我刚才听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我与智者见面，在梦之旷野？”
安格尔：“是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让智者主宰与西西亚小姐见面，相信小姐应该比我更容易说服智者主宰。”
西西亚沉吟道：“智者能被称为智者，必有过人之处。我看不出梦之旷野的端倪，但智者却是有可能窥到一丝脉络。你真的确定要让智者进入梦之旷野？”
安格尔没有接话，因为他看出西西亚话还没尽。
果然，西西亚只是停顿了下，便继续开口道：“你让我看到源火，看到梦之旷野，见到波波塔……我大概能猜到，你的目的无外乎是想拉拢我。”
安格尔默默在心中说了句：不，拉拢你不是目的。我只是想给多多洛找一个同族先辈。
当然，安格尔不会将心中真实的目的说出来，而是看向西西亚：“然后呢？”
西西亚：“你能不能拉拢我，看你的本事，但是，你绝对拉拢不了智者。”
“为何？”
西西亚：“一个在破败的遗迹里，坚守万年，认定了奈落城可重生的存在，你觉得你能够打动它？”
“智者是绝对忠于奈落城的，而我则属于中立。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安格尔点点头，就是西西亚可以拉拢，但智者绝对不会被策反。
西西亚：“还有一点，别看智者平日行事温和，但智者为了让奈落城复苏，会穷尽一切办法，如果梦之旷野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能衍生成一个世界，那么它将很特殊很特殊……或许，智者会不择手段的让梦之旷野成为它手中的一张牌。”
安格尔摸了摸下巴：“这么听来，的确要警惕一点智者主宰了。”
只是警惕？西西亚下意识皱了皱眉……不过被额链给挡住了，还差点划到了眉头。
“我知道野蛮洞窟很强大，他们会成为你背后的靠山。但是，蛰伏万年的奈落城，你觉得会是一只无害的绵羊吗？”
“如果你最终还是决定让我和智者在梦之旷野见面，我会同意。但我还是希望，你要谨慎做出决定。”
安格尔点点头：“我了解了，多谢西西亚小姐的提醒。”
西西亚不再多言，而是挥了挥手，一道红色的发光符号就缓缓飘到安格尔身边。
“这就是通关的门票，带着它，它会引领你们一路走到悬狱之梯所在之地。”
安格尔看着悬在手心上的红色符号，眼里闪过好奇。之前他就注意到了，这东西很奇怪，结构明明很简单，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无法模仿出来。
西西亚：“不用过度好奇，这个东西只是异空间衍生出来的一个副产品，算是这个异度空间的特产。它是带不出去的，你们离开这个异度空间时，它会自己回到我这里。”
顿了顿，西西亚道：“我现在送你出去吧。”
安格尔：“稍等……”
西西亚：……
安格尔笑眯眯的道：“大家有来有往嘛，你叫一次稍等，我也来一次。”
西西亚：“说吧，你还有什么事？”
安格尔：“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想和西西亚小姐确定一些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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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尔离开西西亚之匣，一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便满脸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话音刚落，安格尔就看到瓦伊凑到身前：“没事没事，我们也没等多久。”
“接近半小时，在外面不算久，但在西西亚之匣里，估计已经过了大半天了。”这懒洋洋的声音，毫无疑问，正是多克斯。
多克斯原本盘坐在地上，见到安格尔出现，这才悠悠然的站起身：“你们的交易需要这么久吗？”
安格尔：“其实我在匣里待得时间并不长，西西亚有很长一段时间撤销了时感的差异。”
安格尔说的很坦荡，至少在多克斯的感觉中，安格尔没有撒谎。
“撤销了时感的差异化，是因为你的交易吗？”多克斯好奇问道。
安格尔没有隐瞒：“算是吧。”
多克斯眯了眯眼，猜测道：“该不会你给西西亚的匣子里，炼制了一些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吧？”
安格尔：“？？？”
多克斯一脸理所当然的道：“万年孤寂的女子，肯定需要一点适当的放松和娱乐……喂喂喂，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说的有问题吗？”
没人回答多克斯的问题，而是纷纷偏过头，一副避嫌的模样。就连黑伯爵，都用异样的“眼神”——鼻孔的翕合，“盯”了多克斯长达三秒的时间。
平时偶尔开点荤味玩笑倒是无所谓，西西亚之匣就在旁边，多克斯也敢这么开口，也是勇士。再怎么说，西西亚也是活了万年的老怪物，实力未知……他们只能寄望，刚才多克斯说话的时候，西西亚没有探察外界的情况吧。
突如其来的沉寂，最终被黑伯爵打破：“提醒一下，游商组织的人，最快的已经穿过巫目鬼区域，进入了臭水沟了。”
瓦伊惊讶道：“怎么会这么快？他们没被巫目鬼缠住吗？”
黑伯爵：“遇到了，甚至他们还惊动的那两只巫师级的巫目鬼。”
“不过，这次追上来的人都是带着灰色面具的灰商，他们对地下迷宫非常了解，而且，他们遇到阻碍时，并没有一起攻坚，而是分头行动。”
“譬如，其中有一个使用幻术的和一个能扰乱巫目鬼心神的灰商，留在外面，一边拉仇恨，一边躲避巫师级巫目鬼的追踪。”
“其他人则继续前进。”
其中有一队人目标很明确，应该就是追逐着我们来的，他们已经进入臭水沟，想来只要不走错路，距离异度空间应该不远了。”
安格尔摸着下巴，咂摸道：“这么看来，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了。”
“走吧，反正都已经有了门票，有什么事情我们边走边说。”
安格尔话毕摊开手，散发着红光的符号便缓缓的升起，悬浮在半空中。
没有多言，安格尔率先走向了平台尽头。
这回，炼金傀儡没有再拦住安格尔，让安格尔顺利的踏出了平台，而红光符号则从安格尔的手心飘到了他的正前方，一路照亮着下方的阶梯。
原本虚幻的阶梯，在红光的照耀下，开始变成了实体。
不过，如果安格尔跨出新的阶梯，之前那实体阶梯则又会慢慢变得虚浮起来。
眼看安格尔已经成功走到了阶梯上，其他人也赶紧跟上。
只要亮着红光符号的，都顺利的通过了炼金傀儡的检验。唯有多克斯，在经过炼金傀儡身边的时候，突然一阵红光出现在了他的脚下。
多克斯反应很迅速，可那红光却比他快的多，直接化为了一只手，抓住了多克斯的脚踝，轻轻一拉，多克斯就失去了重心，朝着平台外跌落。
不过，众人都在旁边，自然不可能看着多克斯摔下去。一只淡蓝色的魔力之手，抓住多克斯另一只脚踝，又把他往上一拉。
多克斯顺利的重新回到平台上，而那红光化作的手，则缓缓消失不见。在红光消失的同时，众人都听到了一道熟悉冷哼声。
卡艾尔：“好像是西西亚之匣里的那位……”
安格尔：“不用好像，就是西西亚。”
话音落下时，另一边，多克斯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副愤慨的模样，嘴里还骂骂咧咧，指责西西亚过河拆桥。
不过，西西亚并没有回复他。
众人则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都带着心照不宣。只能说，多克斯行事有时太过随便，说话也不在乎底线，遭到报复完全是可预见的事……这大概就是多克斯所追求的“自由”吧，只是你自由了，其他人却被你的自由所波及，甚至受到伤害，这种自由真的算自由吗？
多克斯在骂咧了一会儿后，终于还是停歇了，准备重新踏上阶梯。
只是，这回炼金傀儡却是拦住了他。
在多克斯疑惑的时候，瓦伊轻声道：“刚才你往下面摔的时候，手上的那个‘门票’也掉了下去……”
多克斯一脸懵逼：“这门票不是一直跟在我们身边的吗，你们的门票不都悬浮在身前的，怎么我的就掉下去了？”
瓦伊迟疑了一下：“大概是，你被特殊对待了吧。”
多克斯一听，又有些炸毛了，嘴里高呼着“凭什么”。
一直没怎么理会多克斯的黑伯爵，这时却是冷哼一声：“你为何被针对，你自己不清楚吗？这就是口无遮拦的下场。异度空间的规则，不由你我来决定，除非你有打破异度空间的能力，那你就可以恣意行事。如果不行，就遵照这里的规矩来。”
黑伯爵话毕，安格尔也适时开口：“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重新买票，要么暂时先到我的流放空间来，离开之后我再放你出来。”
多克斯其实心中已经猜出为何被西西亚针对，但在众人面前，他脸皮有些挂不住，所以才会故意表现出炸毛。——从他骂骂咧咧的对象只敢是炼金傀儡，而未曾提到西西亚，就可知他其实也怂了。
现在，安格尔直接亮出两个选择，多克斯也不想耽误众人的时间，沉默了片刻后，深吸一口气：“我重新换门票！”
安格尔挑挑眉，没有说什么。虽然他不是很理解多克斯为何一定要选择重换门票，但这是多克斯自己做出的选择，安格尔也不会阻拦。
多克斯犹豫再三后，从自己的空间道具里取出了一把精美至极的骑士刺剑。
刺剑和多克斯的那把红剑外表有几分相似，但上面的能量波动却是少了很多。不过，以安格尔作为炼金术士的眼光来看，这把骑士刺剑炼制的相当不错，学徒期几乎可以通用。而且，这把刺剑有常年的保养，比起新炼制的剑，这种老剑更易上手。
“多，多克斯，你要用这把剑来换门票？你想清楚了吗？”瓦伊满脸惊愕的看着多克斯。
多克斯自己表情其实也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将刺剑放入了西西亚之匣：“反正也没用了，换了就换了。”
随着刺剑落入西西亚之匣，西西亚的声音从匣里飘了出来，而且这一次，所有人都听到了。
“能够舍弃自己的剑，倒是有点勇气。只是你这张嘴，以后最好都缝上。”西西亚声音相当的冷淡：“看在诺亚后裔以及安格尔的份上，这次就饶过你，但没有下次了。”
话音落下，一道红光印记从匣子里飘了出来，重新悬浮在了多克斯的手心上。
多克斯看着重新回到手上的门票，心里一阵骂咧：还下次，我保证我们这辈子都不会相见了。
多克斯这回学乖了，只是腹诽，没有说出来。
有了门票，多克斯也不再被炼金傀儡阻拦，顺利的踏上了由虚变实的阶梯。
“走吧。”多克斯：“这里我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安格尔没有说什么，转过身依旧走在最前面。
瓦伊则来到多克斯身边，低声道：“我真没想过，你会把这把剑给换出去。”
卡艾尔也在瓦伊身边，听到瓦伊的话，好奇道：“这把剑对红剑大人有什么意义吗？”
瓦伊看了一眼多克斯，见他没有在意，这才回道：“这是他没有晋级正式巫师前，一直用的佩剑。而且，是他当年花光了所有积蓄，在美索米亚的拍卖会上拍下来的，一用就是几十年。”
瓦伊顿了顿：“我怀疑，多克斯对他现在用的红剑感情都没有这把刺剑深。”
瓦伊的话，并没有遮掩，安格尔走在最前面也听到了。他也颇为讶异的道：“对你有如此深厚意义的剑，你也能舍得？”
多克斯没好气的道：“我不舍啊。但是，我就莫名感觉，如果这次我再拿别人的东西，或者一些意涵不高的东西，肯定会被那女人刁难。没办法之下，我才拿出那把剑的！”
“这是灵感？你灵感这么快就复苏了？”
多克斯：“不是，就是一种感触。我感觉，是那女人搞的鬼。”
安格尔：“这么说来，这是西西亚给你的考验。”
难怪西西亚拿到剑之后，说了一句“能够舍弃自己的剑，倒是有点勇气”。要是多克斯拿出其他的东西，西西亚估计真的会刁难。
多克斯：“那个臭女人……可恶。”
瓦伊在旁低声吐槽：“如果你这句话不是在心灵系带里说的，我相信表达的力度会更强。”
有了之前的教训，多克斯可不敢随意开口，要是那女人能监控整个异度空间，那他岂不是又要遭殃。
不过，被瓦伊吐槽，也让多克斯有点不爽：“你还说我，那女人刚才明确说了，看在诺亚后裔与安格尔的面子，才放过我的。安格尔就不说了，他和那女人不知交易了什么，得她几分薄面也正常，但是你们诺亚一族，是怎么和这女人扯上关系的？”
瓦伊这时也顿住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端倪，只能将目光放到黑伯爵身上。
黑伯爵却是沉默不言。
这时，安格尔道：“西西亚和诺亚一位先辈有故交，她之前和我说过。”
黑伯爵其实早有猜测，安格尔会不会询问他和西西亚所说之事，如今安格尔主动说出来，显然是承认了，他有询问。
否则，西西亚没事不可能和安格尔提到诺亚一族。
对此，黑伯爵倒也没有生气，安格尔会靠着“关系”询问，本身就很正常，他能坦诚的说出来，反倒打消了黑伯爵的一些猜疑。
只是，黑伯爵也想知道，安格尔到底询问到了哪一步。这也可以看出，安格尔和西西亚的“关系”密切到哪一步。
既然安格尔都没遮掩，黑伯爵也直接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西西亚和你说了诺亚先辈的事？”
安格尔：“算是吧，我知道了大概的一些故事，譬如那位先辈的名字，以及某位主宰女儿的名字。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不过，西西亚描述的这位诺亚一族先辈，让我想到了一件事。”
黑伯爵连忙询问：“什么事？”
安格尔耸耸肩：“暂时先把这件事当成秘密吧，如果真的有必要的话，我到时候会说的。”
安格尔说与不说，是安格尔自己的主观意愿，但是，他却补了一句‘如果有必要就会说’这样的话，却是让众人升起了联翩的浮想。
黑伯爵：“与这次探索有关吗？”
安格尔：“暂时未知。无关就罢了，不过，如果那事与这次探索有关的话，那将是密切相关的联系。”
安格尔说完后，轻轻一笑：“放心吧，一旦发现与那事相关的蛛丝马迹，我一定会说出来的。如果没有的话，说出来也没大用。”
多克斯嘀咕一声：“说出来让我们涨涨见识也可以啊……”
安格尔笑了笑，颇有深意的道：“如果与这次探索相关，我可以为了团队说出来。但如果不是的话，想要我说出一些秘密，可不是免费的。”
多克斯警惕的捂住自己的腰囊：“什么意思？”
安格尔：“没什么意思，就是等价交换。”
安格尔说到这便打住了，然后在心中默默的念叨着：1，2，3，……
一直念叨到10的时候，熟悉的波动连上了安格尔。
——黑伯爵与安格尔的私人专线。
黑伯爵：“你是在暗示我？”
安格尔：“这算暗示？这不明示么。”
安格尔示意黑伯爵回头看看。
黑伯爵回首一看，发现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在黑伯爵与安格尔身上。显然，他们都猜到了什么。
黑伯爵自己也在心里听到瓦伊的声音：“超维巫师这是在暗示大人？”
黑伯爵无语的回了一句：“暗示个屁，明示。”
骂咧了一句，黑伯爵继续和安格尔道：“看来，我看上我身上某些东西了？”
安格尔：“知识，算吗？”
黑伯爵轻轻一笑：“算，不过知识的价格可不便宜。”
安格尔没有接这句话，而是话锋一转道：“黑伯爵大人之前不是说，可以互相交流交流么？”
黑伯爵：“是可以，但我说的是我的真身，你敢来诺亚族地吗？”
安格尔：“未尝不可。”
黑伯爵：“你一个人来。”
安格尔听到这，毫不犹豫拒绝道：“那就算了，我肯定得把莱茵阁下、铁甲婆婆、导师一切叫上，要不然我怕回不去。如果要我一个人来，那还是算了，不交易也没关系。”
黑伯爵：“……”
黑伯爵：“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安格尔摊开手，耸耸肩。
黑伯爵：“我在想，你和那只木灵应该有血缘关系吧。也不知道你怂些，还是它怂些。”
面对黑伯爵的讥讽，安格尔也不在意。他之前绕来绕去，其实想换的就是类似瓦伊的那个水晶球。虽然西西亚说，这水晶球对乔恩没有绝对的治愈效果，顶多拖延恶化，但这已经足够了，安格尔也不奢望立刻治愈好乔恩，能拖延恶化也行。
——其实桑德斯已经准备了好几个拖延恶化的方案，不过再多几种方案，也肯定是有利无害的。
不过，如何换到黑伯爵用过水晶球，安格尔还没有一个固定的方案。
所谓的交易，只是提前打个预防针。
说不定，最后安格尔可以通过瓦伊来换到黑伯爵的水晶球也不一定……毕竟，瓦伊用自己的水晶球换了门票，还找他定制，并且让他随便开价。到时候他以炼制不易，借黑伯爵的水晶球一看，然后谋划谋划，说不定也能成。
“行吧，你的交易我暂时答应了，只希望你带来的消息不会是没用的消息。”黑伯爵在嘲讽了一通后，还是答应了安格尔之前提出的“等价交换”。
“那我就祈望一下，这次探索与我的那个消息不要有重合，否则我就亏大了。”安格尔作出祈祷的模样。
黑伯爵冷哼一声：“我可没那么小气。真是有用的消息，我不会白白占便宜的。”
安格尔连忙表露谢意，一副“果然还是大人的格局高”的恭维之色。
黑伯爵正想继续试探一下安格尔在西西亚那里是否还得到诺亚一族其他信息，不过，没等他想好怎么说，安格尔就比先一步开口道：
“等下离开异度空间后，我们就要去寻找木灵了。我在西西亚那里，得到了一些关于木灵的消息，相当的有趣。”
安格尔这次没有用黑伯爵的私聊频道，而是直接对着众人开口说道。
“有趣？什么意思？”
安格尔：“你们看看这东西，就知道了。”
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摊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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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望向安格尔的掌心，看到的却是一件熟悉之物。
一个银白色的圆环。
“这好像是之前在那巷道里，速灵从巫目鬼身上找到的那个圆环？”多克斯回忆道。
“很像，但不一样。我记得速灵找到的圆环比较小，这个看上去更大了一些。”说话的是卡艾尔，之前卡艾尔是上手摸过那个银色圆环的，所以记的很清楚，“而且，这个圆环上，还有一圈暗纹。这也和之前那圆环不一样，显得更精致了点。”
多克斯仔细观察了片刻，也察觉到了不同：“的确有些差异，但整体形状很相似，材料看上去也差不多，都是凡铁裹着贵族银。”
多克斯说到这时，看向安格尔：“这东西你从哪里找到的？它与木灵还有关系？”
众人也好奇的看向安格尔，这个很普通的圆环，如何与木灵扯上关系？
安格尔：“这东西是我从西西亚那里换到的，它是木灵在西西亚那里，用于交换通行资格的……珍宝。”
听到这，众人也懂了。安格尔的意思是，这个圆环是木灵的东西，而且还是它的珍宝？
多克斯眉头蹙起：“这么说，这破玩意儿还有什么意涵？”
凡物有可能拥有意涵，可是，那种寄托了主人满满情感的意蕴，通过灵感的方式，是有办法感知到的。可这个圆环，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意涵。
安格尔摇摇头：“没有意涵。西西亚明确表示，这个东西没有意涵。”
“没有意涵的东西，西西亚也能收？那之前我们岂不是亏了？我的刺剑啊……可恶的女人！”多克斯满脸的义愤填膺，可依旧只敢在心灵系带里说。
不仅多克斯，其他人也很奇怪，为何西西亚会收下没有意涵的东西。
“这里面是有原因的。”安格尔说到这时，叹了一口气，表情微微有些古怪。
“按照万年前典狱长设定的规矩，想要沿着平台继续往上走，只有两种办法，用某种特定的物品作为交换吗，获取通行权限，或者你拥有通行证，也可以往上走。”
“但是，自从悬狱之梯的典狱长离开后，那种特定物品西西亚要来也没用，于是她修改了交换物品的权限，将特定物品，换成了现在的珍宝，也就是她所喜欢的拥有意蕴的物品。”
“木灵到来时，西西亚肯定也是按照这个标准来对待它的。但是……”
黑伯爵突然接口：“一个初生的木灵，根本没有这种意蕴珍宝。”
安格尔点点头：“黑伯爵大人说的没错，木灵什么都没有，身上唯一的东西，就是这个银白圆环。”
多克斯：“该不会是，西西亚一看木灵就知道没有珍宝，所以也认栽了，收了这个圆环？”
安格尔摇摇头：“没有……这圆环虽然没有深刻意涵，但那只木灵却非常的喜爱，不可能交换的。”
“没有珍宝，西西亚也不愿意要圆环，木灵自己更不想交出圆环。”安格尔：“在这三个条件满足下，我觉得你们应该能够猜到后面的剧情了。”
黑伯爵想了想，就了然了。不过，他并没有开口作解释。
而其他人中，最快反应过来的，还是多克斯。
“该不会那只木灵赖着不走了吧？”
安格尔：“答对了。”
“你们仔细想想就知道，木灵刚刚诞生，根本就不知道悬狱之梯的存在，可为何最后去了悬狱之梯呢？一个简单的推理就能解释。”
木灵诞生灵智后，看到周围大量且可怕的巫目鬼，立刻吓尿了，装死了几十年。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它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逃跑。可木灵对这里一点也不熟悉，甚至都不知道这里是哪，该往哪里逃才是正确的。
在这个时候，木灵注意到了工作区是联通了两条隧道，不过，安格尔他们进来的隧道，需要绕过很多巷道才能看到，而另一条隧道，就在双子塔教堂的背后，一眼就能看到。
木灵无法判断哪一个才是出口，但从结果论来反推，木灵最终选择的是双子塔后的那条隧道。
逃入隧道也不代表安全，木灵在继续深入的同时，发现了唯一的新通道，也就是：臭水沟。
至于木灵如何从臭水沟来到这片异度空间的，安格尔无法给出明确推断，但很有可能是因为臭水沟的味道……毕竟，木灵代表了最为纯粹的生命之力，臭水沟的污秽与黑暗浑浊，绝对是木灵最不喜欢的地方。
反正，最终木灵找到了异度空间的入口，然后一步一步的来到了西西亚所在的平台。
“木灵所求的是什么？”安格尔没有等其他人回答，直接给出了答案：“或许它有更高的追求，譬如离开奈落城，去鸟语花香的地方……但是，这对初诞生且一无所知的木灵，基本是不可能做到的。所以，它唯一所求的，也只求的，便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代入木灵的视角，西西亚要珍宝它没有，它唯一的东西是银色圆环，它也不愿意给，再来，你们觉得西西亚所在的那个平台安全吗？”
瓦伊：“好像还挺安全的……只要留在平台上，不落入虚空，应该很安全。”
安格尔：“那答案就出来了，木灵发现这里很安全，既然西西亚不让过，那它索性就决定留在这里了。”
“无论西西亚如何驱逐，木灵都不离开，甚至开始了老行业……装死。”
“看到这种情况，西西亚也实在没有办法。她也不想伤害木灵，于是在僵持了一段时间后，西西亚强行撸下了木灵身上的圆环，然后将它踹离了平台。”
“整个过程就是这样了。”安格尔说完后，看向多克斯：“所以，你所认为的西西亚对木灵特殊对待，是真的。但也不是毫无缘由的，你如果在那平台装死几年，说不定西西亚也会烦躁，随便拿一件普通东西，就会把你踹走。”
瓦伊接口道：“不，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是，西西亚不会像对待木灵那般手下留情，毕竟，多克斯那张嘴没有把手，估计一天都不到，就会把自己作死。”
多克斯一听，立刻作出横眉冷竖的表情：“没有发生的事情，你别乱臆想。还有，下次记得叫我敬称，再直呼我名，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瓦伊却是完全不在意多克斯的威胁，对着多克斯扮了个鬼脸，就一溜烟窜到黑伯爵的身边，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多克斯气的鼻子冒烟，但……也真的奈何不了瓦伊，只能恶狠狠的瞪了瓦伊一眼，然后偏过头，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多克斯和瓦伊之间的闹腾，并没有影响其他人的交流。
卡艾尔在听完安格尔的讲述后，在心灵系带里道：“感觉这个木灵，还真的很随遇而安啊。”
安格尔则在心中默默给卡艾尔竖了个大拇指——
高情商的说法：随意而安。
低情商的说法：懒惰、没上进心还耍赖。
只能说，卡艾尔不愧是学院派的，说起这个话题比西西亚好听多了。
当然，西西亚是亲历者，知道木灵有多无赖，所以提起木灵就想翻白眼。而卡艾尔，连旁观者都算不上，才能说出这种无关痛痒的话。
“说回正题。”安格尔：“你们还记得我当时拿出来的是两枚金币对吧？其中一枚金币，是我的门票。另一枚金币，用来换木灵的这个圆环了。”
安格尔说到这时，顿了一下，说了一句题外话：“也只有木灵的圆环，西西亚愿意主动和我交换。因为对她而言，这是她收藏的所有珍宝中，唯一的瑕疵。”
“继续。我从西西亚那里换取木灵的圆环，是想着，如果你们中有谁会寻踪类的预言术，可以靠着这个圆环，来锁定木灵的位置。毕竟，这东西本身就属于木灵的。”安格尔说到‘寻踪’时，默默看了黑伯爵一眼，黑伯爵则是偏过石板，直接略过安格尔的眼神。
见黑伯爵不接话，安格尔只能叹息一声：“如何靠这圆环寻踪，这个等会再说。我先说一件当我看到木灵的珍宝是这个圆环的时候，发现的一个有趣的点。”
多克斯：“有趣？”
安格尔没有回答，而是召唤出了四只淡蓝色的魔力之手，将手上有暗纹的银色圆环放在第一只魔力之手上。
然后又从手镯里取出了第二样物品，一顶银色的小冠冕，正是之前他直播“开盲盒”时找到的冠冕。安格尔将这个三尖冠冕放在第二只魔力之手上。
而第三只魔力之手上，安格尔则放上了他从那特殊巫目鬼身上摘下来的那个椭圆形银色挂饰。
至于最后一只魔力之手，安格尔直接把丹格罗斯给放了上去。
丹格罗斯一脸茫然的左右四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安格尔指了指戴在它大拇指上的银色圆圈，示意它拔下来，放在魔力之手上。
丹格罗斯还挺喜欢这个速灵找到的银色圆圈，但既然安格尔让它交出来，它还是主动拔了下来，用依依不舍的表情，将银色圆圈放到了魔力之手上。
“别摆出这种不舍的小表情，等有空的时候，我给你每根手指上都炼制一个戒指，而且是五彩缤纷还能发光照明，保证你出门就是最亮眼的小崽。”安格尔一边随口许诺，一边又将丹格罗斯从魔力之手上拎了下来，重新挂在血夜庇护上。
等安置好丹格罗斯后，安格尔示意众人将目光放到四只魔力之手上。
“我说的有趣的点，就是这里。现在你们不妨仔细观察，可有什么发现？”
安格尔话音落下的瞬间，瓦伊便第一个站出来，给出响应：“颜色很统一，除了冠冕还有那椭圆挂饰里有暗暗的金粉外，基本都是银白色。”
“材质也近乎相似，都采用了贵族银。”
“最后，都是凡物。”瓦伊顿了顿：“好了，我的发现就这些了，我说完了。”
瓦伊话音落下，黑伯爵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说了跟没说一样，完全没说到重点，真是愚蠢。”
瓦伊表情一呆，他刚才响应迅速，完全是为了给偶像捧场，免得没人回答，冷场了让偶像陷入尴尬境地。所以，他基本都没怎么细细观察，纯粹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却是没想到，他刚说完，黑伯爵就开始训斥。
瓦伊带着点小委屈，重新看向四只魔力之手，这回他用审视的眼光细细的观察。
经过仔细观察后，瓦伊还真的发现了一些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
“这四个摆在一起，怎么有种很和谐的感觉。”瓦伊：“就像是……就像是……”
卡艾尔：“就像是一个完整物件，被拆分成了多个小物件。”
“对！”瓦伊猛点头：“卡艾尔说到我心里去了，没错，就是这种感觉，之前分开看的时候，完全没有感触，但全部放在一起看，就感觉特别的和谐。就像是能组合在一起，成为一个完整物件样。”
瓦伊说完之后，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则用眼神示意瓦伊往旁边看。
瓦伊下意识的将眼神看向一旁，却见黑伯爵正盯着他。
瓦伊：“大人，我有说错吗？”
黑伯爵：“说的倒是没错，只是看来你更想得到安格尔的认可。”
瓦伊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时，安格尔突然出声，算是帮瓦伊解了围：“瓦伊说的没错，我从西西亚手中得到木灵的银色圆环后，我便注意到了这几个东西好像是一体的。当然，灵感是来源于之前我直播的时候，卡艾尔的提醒。”
卡艾尔此前在直播的时候猜测，冠冕和椭圆挂饰似乎存在某种关联，好像能合二为一。正是因为卡艾尔的提醒，安格尔看到西西亚拿出同款颜色的银色圆环，再加上给丹格罗斯当戒指的圆环，脑海里立刻生出了联想。
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操控着四只魔力之手，飞快的进行着组装。
很快，一个看上去很和谐，但一时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物什，出现在了唯一剩下的那只魔力之手上。
虽然暂时不知道这物件是什么用，但从整体上来看，相当的精致与和谐，绝对是一体的。
它最顶端是银色的三尖冠冕，乍看没有太大的特点，可细看会发现镂雕暗纹，偶有金光闪烁，既有低调的一面，也不乏奢华之时。
冠冕下方则是最初速灵发现的银色小圆环，之前他们没有将这个小圆环放在眼里，是因为它太过朴素，一点纹路都没有。现在才发现，这个小圆环存在是有道理的，它本身只露出了很小一截，其余大部分都被冠冕给遮掩了，这让它看上去就像是冠冕下方的一圈过度层。
而小圆环下方则是椭圆形的挂饰，之前安格尔以为冠冕可以直接和这个挂饰相连，但其实并不是。冠冕里面有个小机关，它不是为了椭圆挂饰而存在的，而是为了嵌合小圆环。
小圆环则恰好能洽合椭圆形挂饰，并且遮挡了挂饰上方圆润的部分。
银色挂饰下面则是那个较大的圆环，这也是安格尔从西西亚那里换到的刻绘有碧根叶环绕纹的银色圆环，它恰好能嵌合住椭圆形挂饰的下方圆润部分。
因为挂饰上下的圆润部分都被遮住了，乍看之下，椭圆形的挂饰反倒变成了一个方直的中身。
除了看不出来它有什么用外，总得来说，很精致且漂亮，整体严丝合缝，浑然一体。
这几个银色物件组合起来后，到底是什么？
众人在猜测中时，多克斯看向安格尔，用略带调侃的语气：“现在，你还觉得这是匕首吗？”
多克斯的话，让众人倏地一怔。
对啊，之前安格尔曾说过，他导师在地下迷宫探索时，曾经遗失过一把匕首。而那把匕首上，就有那只特殊巫目鬼身上的挂饰图徽。
所以，彼时安格尔很笃定，巫目鬼身上的银色挂饰，肯定源于桑德斯遗落的匕首。
也正因为是桑德斯之物，安格尔才会浪费了众人一些时间，想办法获取这个挂饰。
但现在拼凑起来看……完全没有一点匕首的痕迹。
若说这是匕首的柄，那也不可能，太大了也太累赘了。就算拆分了看，也完全脑补不出匕首的模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银色挂饰上的族徽是很难作假的，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这是桑德斯之物，或者说，伊古洛家族之人的物品。
从当前这物什的整体性来看，银色圆环应该和那银色挂饰是一体的，那么，它也有很大概率属于伊古洛家族。
可根据西西亚的描述，木灵身上唯一的且是它最珍视的东西，就是那银色圆环。
那这就有意思。
又属于伊古洛家族，又属于木灵。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安格尔：“我承认之前我猜错了，这看上去的确不是匕首。至于它是什么，我心中有一个猜测。”
多克斯：“什么猜测？”
安格尔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魔力之手上的怪异物什。
宛如最亲密的情人般，慢慢的下滑，下滑，直到滑到了最下方的圆环，安格尔的手依旧没有停，还在继续的向下。
而随着安格尔手的往下，一根闪发着幽光的黑色段杖，凭空出现在了圆环的下方。
短杖与圆环完美的相接。
到了这一步，众人怎会不明白安格尔想表达的意思。
这个看上去怪异的银色物什，其实是一根短杖的杖头。
“说是匕首，肯定不对。但说是短杖，那还真有几分可能。”多克斯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安格尔用幻术模拟出来的完整短杖。
不得不说，加了下面的杖杆之后，原本奇奇怪怪的物什一下子就变得和谐起来。它是杖头的可能，非常非常的大。
黑伯爵：“你应该不是毫无缘由的猜测吧？”
安格尔笑了笑：“还是黑伯爵大人看的透彻。我之所以如此猜测，是因为此前我询问过西西亚木灵的形态。”
黑伯爵：“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西西亚，她给出的回答是，木灵的天赋可以让它随意转变形态，以便更好的躲避危险。所以，她也不知道木灵具体是什么形态的。”
听到黑伯爵的话，安格尔心中微微有讶异，原本他以为黑伯爵只会询问关于诺亚先辈的事，没想到，他还问了木灵的情况。看来，黑伯爵也很关心这次的遗迹探索嘛……或者说，他已经察觉到了，目的地肯定与诺亚先辈有关，所以才会表现的如此积极？
“西西亚给我的回答也和大人一样，只是，我详细问了西西亚，木灵在平台上变化过哪些形态，其中变化的最普通最不起眼的形态是什么。”
木灵辅一诞生，就是在巫目鬼成群的工作区，木灵如果当时更改了形态，说不定就会被那些闲着游荡的巫目鬼发现。
所以，木灵的原本形态，肯定是普通且不起眼的。而且，就算随意丢在地上，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关注。
后来，无论木灵如何隐蔽，肯定也是以原本形态为蓝本，进行的变化。
根据这个想法，安格尔最终在西西亚那里得到了一个答案：“它变得最普通最不起眼的形态，就是一根黑不溜秋的棍子。那是在它赖着不走，躺在平台上装死时变化的。”
黑颜色的棍子，首先很不容易被发现是木质的，而且，因为地下经常涌起黑暗气息，所以工作区很多的地表都已经被黑暗污秽浸透，变得漆黑无比，一些建筑也被染成了黑色。
所以，黑色木棍藏在其中也不显眼。
再加上西西亚明确的说，木灵是躺在平台上装死时变化的木棍。那时，木灵应该已经察觉到，西西亚不会伤害它，平台是安全无虞的。
于是，在最放松的时候，木灵又换回了原本的形态，这个逻辑也能说得通。
故而，安格尔会将木棍的形态，当做木灵原本的形貌。
有了木灵的形貌，再去将这一系列的银色饰物套上去，便形成了如今的短杖。
黑色杖身，单独看的时候不起眼，可配上那华美精致的冠冕权柄，那就顺眼也显眼多了。
当然，这也不意味着安格尔就比黑伯爵考虑的更周全。只能说明一件事，安格尔相比起黑伯爵，与西西亚的关系更为紧密，能从她口中翘出更多的消息。而黑伯爵纵然是诺亚后裔，但毕竟不是诺亚本人，西西亚能和他勉强说几句，就已经不错了，根本不可能逐字逐句的描述木灵所有的形貌。
“按照你的说法，木灵是从一根手杖里诞生的？”多克斯问道。
安格尔点点头：“如无意外，很有可能。因为凡俗贵族使用的手杖，如果没有特殊的作用，只是彰显个人身份时，杖身大多会选用木质，因为木质较轻，拿在手上不会那么费力。”
“所以，木灵是有可能从木质杖身中诞生的。”
卡艾尔：“我常听说，灵的诞生很不容易，相传是世界意志，不经意间遗落在世间的灵智。如果真的这么不容易诞生，一根普通的木杖生出木灵，我还是感觉有点奇怪。”
卡艾尔话音刚落，黑伯爵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灵的诞生很不容易，这是事实。但是，如果一样物品常年处于洽合的能量环境下，或者这件物品寄托了非常浓重的意涵，诞生的灵的几率，会相对而言更高一些。”
“而木杖的话，它其实契合了第一个条件。这里虽然荒废，但处于魔能阵的保护中，能量环境比外界要好很多，再加上地下不断的冒出黑暗浊力，这些一直氤氲在木杖身周，激发它诞生灵智的可能性，再次被提高。只是……”
瓦伊：“只是什么？”
黑伯爵：“只是按照这种逻辑去想的话，有一件事我想不通。经常被黑暗污浊的能量环绕，诞生出的灵，应该多有恶习，可那只木灵好像除了胆子小了点，没有其他的恶念？”
因为真有恶念的话，那只木灵的想法就不会那么的单纯，也不会装死耍赖几十年，更加不会在智者主宰都递出橄榄枝的时候，还拼命拒绝，只想安静的待在静谧的悬狱之梯内，寥寥暗度此生。
这就是黑伯爵奇怪的点，木灵有点单纯过头了。
安格尔试探着答道：“胆小与畏怯以及孤僻，未尝不是一种恶习。只是这种恶习针对的是自己，而不是他人，所以算不上恶念。”
黑伯爵想了想：“也有这种可能。”
话毕，黑伯爵也不再继续多说，他只需要点到为止即可。
黑伯爵停下了，多克斯立刻接上：
“现在基本能够确定木杖是木灵的原身，可在此之上，依旧还有一些先决问题没有解决。”多克斯道：“第一，假如这些圆环、挂饰、冠冕都属于木灵，那它们后来为何会散落在各个地方？”
“第二，假如这些饰物不属于木灵，为何木灵会如此喜爱，甚至不愿意交予西西亚换取门票？”
“至于第三。”多克斯看向了安格尔：“如果这个银色杖头属于木灵，那按照上面的族徽，木杖极有可能源于伊古洛家族。按照时间来推算，会不会，就是来自你的导师，幻魔大师？”
多克斯所提的三个问题，都是众人所关注的，尤其是第三个问题。
如果真的是出自桑德斯，那安格尔此前一直说桑德斯遗落的是一把“匕首”，这又是怎么回事？
安格尔沉思了片刻，道：“第一个问题，我无法作出回答，不过，单纯从饰物来看，这些饰物其实还挺显眼。我个人推测，以木灵那胆小且怂的性格，绝对不会留下这些显眼的东西，让巫目鬼注意到自己，或许自己就扔了。”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在木灵还没有诞生前，也就是说，它还只是根普通手杖时，这些饰物就被巫目鬼给刮得差不多了。因为这些饰物，对于某只特殊的巫目鬼而言，是相当漂亮的，它收集了其中好看的饰物，然后将木灵本体那黑不溜秋的杖身又随意丢弃，这是很有可能出现的情况。”
“至于小圆圈和大圆环的归属问题……这个也可以从那只特殊巫目鬼身上进行推断，它摘了冠冕，觉得好看，但里面的小圆圈却是很碍眼，然后随手丢弃，结果被其他巫目鬼捡到了。最后，便宜了速灵。”
“而大圆环，乍看之下也不怎么好看，那只特殊的巫目鬼她拿了上面的饰物就走，留下一个大圆环孤零零的在木灵身上，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以上都是基于猜测，我也无法给出肯定的回答。”
安格尔回答的第一个问题，虽然都是基于推测，但逻辑是自洽的。众人听完后，自己想了想，也觉得安格尔的推测不无可能。
从多克斯未继续就这个问题深入，就能看出，他其实也比较认同这个推断。
“第二个问题，其实就是第一个问题的延伸，如果那只特殊巫目鬼只看重的是饰物的好看程度，那么她取下冠冕作为收藏，取下椭圆挂饰随身带在身上，是合理的。而那大圆环，因为不太好看，也不怎么好取，索性就留在了木灵身上。”
“如果木灵是在杖头被拿走后才诞生的，看到身上的大圆环，自然会认为是自己的东西，爱不释手。”
“如果木灵很早就诞生了，以它胆怯的性格，也不可能反抗，只能任由杖头被分解。最后留下孤零零的圆环，自然也成了它最珍视的宝贝。”
第二个问题基本不用过多解释，众人也都能明白，所以安格尔也就简单提提就带过。
他也知道，其他人最关心的不是这两个问题，而是多克斯提的第三个问题。
“至于第三个问题……”安格尔揉了揉眉心，一脸苦涩道：“你们问我，我也很费解。”
“根据导师告诉我的消息，他遗落在这里的的确是一把匕首。而且，我还通过幻术，见过那把匕首的样子。匕首的匕柄，也的确和那椭圆形的挂饰很相似，刻绘有伊古洛家族的族徽。这也是我误会那只巫目鬼身上的挂饰，可能是用匕首匕柄打磨而成的原因。”
“而伊古洛家族的短杖，这个导师从未提起过。”
安格尔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是真的，甚至主动让黑伯爵释放真言术，以辨真假。
真言术的结果正如安格尔所说的那般，他也不知道短杖的存在。
多克斯：“如果幻魔大师没有告诉你短杖的存在，那会不会是伊古洛家族的其他成员，遗落在这里的？”
安格尔：“不知道。”
不过，安格尔心里觉得，应该不大可能。因为伊古洛家族并不是一个巫师家族，只是一个传统的凡俗贵族家族，虽然桑德斯成为了强大的真知巫师，可他既没有娶妻，也没有留下子嗣，甚至都不怎么管伊古洛家族的发展……在这种情况下，伊古洛家族想要再诞生超凡者，其实比较困难。
而不是超凡者，又几乎不可能抵达这片区域。
所以，安格尔心中也很疑惑这一点。他倾向于短杖可能还是桑德斯的，但桑德斯却完全没提过自己遗落过手杖。
最为重要的是，在魇界里，安格尔偶遇的那个“青年版桑德斯”，他手上拿的也是匕首，而非手杖。
那这手杖到底出自哪里呢？
难道说，之前安格尔的所有推断都出错了，木灵的本体不是木质杖身？或者，所谓的杖头其实与木灵无关？
安格尔长长叹息一声道：“这就是我说的有趣的点，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真相是什么。”
“只有去寻找到木灵，或者想办法让智者主宰开口，或许才能得知真相。”
说到这时，安格尔又提到了最初的那件事。
“对了，这个圆环不管是不是木灵的，都是西西亚从木灵身上给扒下来的，你们真的没人会借物寻踪的术法？”
话毕，安格尔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黑伯爵。这句话，说是“你们”，但安格尔所指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黑伯爵。
因为其他人会类似的预言术，他们早就说了。而黑伯爵是亲自展现过预言术的，所以最大可能还是黑伯爵。
这回，黑伯爵没有向上次那般沉默，而是平静的回道：“现在说这些还早了点，等去了悬狱之梯后，找不到木灵再说也不迟。”
“既然西西亚说，木灵相当珍重这个圆环，那么说不定都不用直接去找，手持着这个银色圆环，它自己都会找过来。”
安格尔：“那如果都没用呢？”
黑伯爵：“所有方法都没用的话，再言寻踪之事。”
虽然黑伯爵没有给出直接的承诺，但间接也表明了，实在不行他会用寻踪之术。
有这番话，其实就足够了。
安格尔：“那就期望真的能如黑伯爵大人所说的，木灵看到圆环，主动就会现身吧……”
众人在漆黑虚无的悬梯上不断的走着。
每走一步，红色的印记便会亮一下，将脚下的阶梯化为实体，当走到下一个阶梯，前面的阶梯又会慢慢变成虚影，最终隐没在黑暗里。
他们就像是踏上了一条没有后路的天梯。
此时，已经距离他们离开西西亚之匣所在的平台，已经快一刻钟了，可依旧没有看到阶梯的尽头。
而且，阶梯时而盘旋向上，时而如跳楼一般直坠几十米，翻覆、倒立的路线，已经变成了常态。
若非那红色印记一直在牵引着众人的方向，他们都甚至怀疑，是不是走错路了。
如今，他们又来到了一个大回环的阶梯，时而倒立，时而正行，这里的重力场相当混乱，就算走倒立的路段，也没有坠落感。
在这个大回环阶梯走到一半时，卡艾尔突然疑道：“我的印记怎么飞的方向和你们不一样？”
因为卡艾尔是落在最后的，所以众人之前并没发现异常，此时听到卡艾尔在心灵系带里的传音，才转头看去。
却见十米开外的卡艾尔，呆愣的站在原阶梯，而他身前的红色印记，却朝着另一个方向在闪烁光芒。
与此同时，卡艾尔所在的那个方向，也出现了对应的阶梯虚影。
“这个门票难道还有不同路线？”多克斯疑惑的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是众人之中与西西亚交流最久的，知道的信息肯定比他们要更多。
不过，安格尔也有些懵：“我问过这个印记的事，西西亚只说这是这方异度空间的规则，只有拥有红色印记，才能安全的抵达出口。并没有提到，中途会分道走。”
黑伯爵这时也开口证实：“我也问过类似的问题，答案和安格尔所说相差无几。”
“那现在卡艾尔该怎么办？要不，我回去接他？”多克斯道。
安格尔：“印记被激发后，只会一直向前，你不信的话，试着退后一步。”
多克斯实践精神相当的足，直接往后面的阶梯踏去。然而，就如安格尔所说的那般，红色印记完全没有闪烁，也没有跟着多克斯后退，而是悬在原处。
而多克斯半只脚踏上的阶梯，则变成了根本不存在的虚影。
多克斯也莽，想着只有几米，将卡艾尔拉过来再说……至于卡艾尔会因此丧失红色印记，多克斯也完全没考虑，反正大不了就装进自己的流放空间。
不过，多克斯正准备冲向卡艾尔的时候，卡艾尔却是一脸惊恐的对着他猛摇头。
多克斯正疑惑的时候，突然感觉心中发怵。
不仅仅多克斯，在场其他人也纷纷感觉到了不对劲。
“速灵，快将多克斯拉回来！”安格尔一察觉到不对，立刻吩咐速灵，召唤出强有力的风吸漩涡，瞬间将两只脚已经脱离阶梯的多克斯，重新拉回了阶梯。
重回阶梯的多克斯，则是有些心有余悸的大喘着气。
“怎，怎么回事？刚才出现了什么？”多克斯一边喘气，一边疑惑的询问。
然而，众人都没有看到具体情况，只是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这时，卡艾尔的声音从心灵系带里传了过来：“黑影，红剑大人一踏出阶梯外，我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下面虚空中浮上来。”
“巨大的黑影？这里如此漆黑，你确定没有看错？”安格尔问道。
卡艾尔：“绝对没有看错，那种颜色和周围的漆黑完全不一样……”
“那现在那道黑影消失了吗？”多克斯有点担心自己被什么脏东西给盯上了。
卡艾尔：“红剑大人重新站到红色印记所覆盖的光源范围内，那道黑影就下沉消失不见了。”
听到这，众人算是明白为何安格尔会说，这个红色印记只能进，不能退。
一旦退后，遭遇到的便是这种未知的恐怖。
安格尔：“之前西西亚说虚空中存在着危险，没想到，危险来的这么快，一旦离开阶梯，阴影立刻笼罩在头顶上……”
黑伯爵：“一个异度空间不该搞得如此怪异，而且，还在虚空饲养魔怪。”
安格尔：“饲养的魔怪？”
黑伯爵：“除了饲养的魔怪，我想不出其他存在了。这个异度空间设计成这样，不对劲……我有种预感，这里的虚空深处，应该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黑伯爵望向黑暗的虚空，眼里带着一丝探寻。
“这里如果有秘密，那悬狱之梯估计也藏有秘密……因为悬狱之梯的情况，和这里差不多。”安格尔顿了顿：“不过，就算真有秘密，应该也与我们这次行程无关。”
安格尔不是对这些“秘密”不好奇，但这里的秘密肯定与悬狱之梯、或者奈落城的高层决策相关，这显然不是他现在能参与进去的。
而且，安格尔也不想让此次探索横生波折。
“的确，大概率无关。”黑伯爵也没否认安格尔的话：“可以先暂时搁下。”
“这里的秘密什么的，现在根本不用考虑。但是，卡艾尔的情况很紧急，这需要着重考虑。”多克斯道。
“这有什么好多虑的？红色印记引领他往哪走，他就往哪边走。既然西西亚说了，红色印记能带我们离开这里，那我们终将会见面。”黑伯爵说到这时，轻声道：“而且，说不定我们等会都会有各自的道路。”
听到黑伯爵的话，最先响应的反倒是远处的卡艾尔：“的确，如果只存在一条路的话，其实根本不需要买那么多张门票。既然我们每个人都有门票，那很有可能意味着，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路。”
“我接下来会跟着红色印记走。”顿了顿，卡艾尔用郑重的语气道：“一个人走。”
卡艾尔的语气，带着坚定，多克斯想了想，轻声道了一句：“也好……独行本来就是常态。”
“也不算独行吧。”卡艾尔挠了挠头：“心灵系带不是还连着么，我上路之后，会和你们报备路上的情况的！”
卡艾尔说完后，深吸一口气，朝着红色印记所指的方向走去。
众人看着卡艾尔的身影越行越远，直到消失在黑暗中，他们才默默的回首，继续沿着大回环向前。
卡艾尔也的确如他所说的那般，时不时说一下情况，表明自己无碍。
又走了几分钟，在大回环处于最顶端时，多克斯的面前，也出现了一条分岔的路。
这回，多克斯没有多说什么，向着众人点点头，便独自踏上了黑暗的旅程。
等到多克斯走远，瓦伊才叹气道：“看来大人说对了，真的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路……”
黑伯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所以你决定宅在美索米亚，我也未曾阻拦。因为，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也是你自己要走的路。”
瓦伊表面呵呵，心里却是一阵无语，这个时候都要借机来教训他几句。
明明这里说的路都不是一条路。
瓦伊觉得有些委屈，不过这种委屈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引领黑伯爵的红光印记，向着另一个方向指引而去。
黑伯爵也没有说什么，自顾自的离开了。
剩下就安格尔与瓦伊两人。
瓦伊此时心情难得的大好，能和偶像走在一起，这条黑暗长路，也变得光明起来。
不过，和偶像独处，好虽然好，但瓦伊却不知道该找些什么话题来说。他感兴趣的话题，偶像会感兴趣吗？如果不感兴趣的话，那岂不是要尬聊？
在瓦伊思索该如何开口的时候，安格尔却是比他先一步开口道：“你之前说，想要定制一个水晶球，你确定是水晶球吗？有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或者这个水晶球需要哪些效果，在材料上以及形制上有没有限制？”
瓦伊连忙道：“是的，确定要水晶球。因为我的能力，靠着水晶球本质的一些特性，能够发挥的更好……而且，占卜师用水晶球看上去也专业些。”
“至于说水晶球的限制，以及效果，我个人是希望能量的导入能顺滑，还有承受能级要高一点，最为重要的是，能够不被死亡气息所侵蚀……”
安格尔挑眉：“你确定是死亡气息？”
瓦伊下意识道：“对，死亡气息。”
可回答之后，瓦伊才发现，安格尔正用满含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瓦伊寻思了片刻：“大人难道发现了？”
“死亡气息是什么样的，我怎会不知道。你那表面是死亡气息，实际上，内中含带的是另一个截然相反的气息。嗯……换句话说，就是向死而生。”
瓦伊表情有些惊讶，但眼神却是亮晶晶的：“不愧是超维大人，隐含的那么深，都能够察觉。我家大人还说，除非是灵魂系偏死亡侧的巫师，其他系别的巫师都感知不出来，除非抵达真知境界。”
“多克斯就一直没察觉到。”
瓦伊看着安格尔，满脸的崇拜。
安格尔被这眼神看的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黑伯爵说的没错，反正他是没看出来，后面的这席话，不过是将西西亚的话，东拼西凑的摆了出来。
之所以要点出来，安格尔肯定是有目的的。
“这种另类的死亡气息，虽然也可以当成普通的死亡气息来应对，用往生者的枯骨、安魂石、离魂水晶等等一系列材料，来抵御其对炼金道具的侵蚀。”
“但毕竟，它并不是真正的死亡气息。如果能让我具体感知这种死亡气息，我应该可以炼制的更为洽合你的要求。”
顿了顿，安格尔又补充了一句：“不知道你能否明白，我作为后进入研发院的成员，我需要炼制的所有道具都是精品……具体原因，我不想说。也因此，我并不想让自己的炼金生涯，出现一丝瑕疵。”
安格尔这一番话，先是摆事实，然后循循善诱，最后还用感性的留白，给了瓦伊一个遐想空间。
瓦伊此时已经完全进入了安格尔的节奏中，满脸激昂的道：“大人是需要观察我的死亡嗅觉能力吗？我可以切下自己的鼻子，让大人研究！”
安格尔：“……”
你们诺亚一族是不是都有将器官拆分的习惯？动不动就要切鼻子。况且，我研究你鼻子干嘛。血脉能力传承自黑伯爵，鼻子只是媒介罢了。
安格尔心中在吐槽，表面却是淡定的摇摇头：“不需要那么麻烦，如果能有一个和之前那水晶球类似的东西，让我感知一下其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行了。”
“和水晶球类似的东西？”瓦伊想了想，一时还想不到有什么东西和他的水晶球差不多。
见瓦伊一副迷茫的模样，安格尔不得不再次引导。
“说来，你是唯一继承了死亡嗅觉的诺亚后裔吗？此前没有其他诺亚后裔拥有死亡嗅觉吗？”
安格尔都提示到这份上了，瓦伊怎会不明白。
“对了！我想起来了！”瓦伊眼神从之前的迷茫变为恍悟：“我家大人以前也有一个水晶球，据说，据说还是大人的老朋友送给他的。只是后来就没用了，说水晶球不好看。但我觉得，水晶球明明很契合死亡嗅觉的能力，而且相对比较有架势，也会让占卜店的客人更加信赖。”
瓦伊自顾自的嘀咕完，紧接着拍着胸脯打包票道：“大人什么时候需要，我到时候一定将水晶球带给大人。”
安格尔：“等离开这里之后，随时都可以。”
瓦伊眼睛一亮，心中微微有些感动。作为研发院成员，他肯定收到很多炼制请求，如今却将自己的炼制请求放在首位，想来是担心自己没有水晶球，占卜店就无法开下去了。
真是太贴心了！
安格尔看着眼睛都微微有些湿润的瓦伊，心中一片疑惑，这家伙……是怎么了？情绪起伏怎么这么大？
安格尔正考虑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安慰一下瓦伊。
瓦伊却是没给他机会，用激动的神色对安格尔道：“我，我肯定不负大人的厚爱！”
安格尔：“？？？”
安格尔还没想通瓦伊到底哪里抽风了，他身前的红色印记就开始翩跹飞舞，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安格尔看了眼身边另一条缓缓出现的虚影阶梯，对瓦伊道：“看来，我们也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我先走了，等会悬狱之梯门口见。”
安格尔向瓦伊挥了挥手，便走向了另一边。
在瓦伊依依不舍的注视下，慢慢消失不见。
安格尔走的很洒脱，也是因为他该说的，该铺垫的都已经讲完了，至于最后能不能拿到黑伯爵的水晶球，就要看瓦伊自己的发挥了。
不过，说起来……之前瓦伊说到黑伯爵的水晶球，是他的一位朋友送给他的？
黑伯爵的朋友？水晶球？这两个关键词，让安格尔生出了一些联想。
安格尔总有种莫名的预感，黑伯爵的那个朋友……该不会是他认识的那位吧。
说来也怪，当安格尔与众人分道扬镳之后，悬梯的走向开始慢慢变得正常，不再出现各种奇葩的倒立或者回环的阶梯，反倒变为了一条45度倾斜向上的阶梯。只是，阶梯的可见范围，依旧只在红光印记的普照内。
安格尔能看到的只有前面两三级阶梯，以及身后的一级阶梯。所以，会不会持续倾斜向上，直到终点，依旧是个未知数。
前方的一切都是未知，周围则是黑暗与虚无，虚空中还潜藏着无法预知的危险，而他只能在红光的庇护与引领下，孤独的前行。
这个画面，还挺有趣的。
如果冯先生看到这一幕的话，或许能创作出一副在张牙舞爪的黑暗魔怪之中，向着红光照耀的阶梯，踽踽独行的孤行旅人之画。
真有这幅画的话，应该会很有史诗感吧？
安格尔脑补着各种画面，或是遥想，或是遐思，这大概是他在黑暗里，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不过说来，安格尔在漆黑的虚空悬梯独行，也不是第一次了。
当初还没有成为巫师学徒的时候，他就乱入过魇界的悬狱之梯。
对于其他人而言，魇界的任何地方都比现实更恐怖也更危险；但对安格尔而言，在魇界奈落城之行，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还得到了不少的帮助，譬如魔食花王就帮了他很大的忙；反倒是现实中的地下水道，安格尔感觉遇到的危险反倒要多一些。
当然，这只是安格尔个人的体验，如果他将这番话说给桑德斯听，大概率只会得来一个冷漠的表情。但接下来的数天至数月，他可能都会遭遇到各种桑德斯给予的艰难任务或者考验，闷骚男妒火就是这样的朴实无华。
安格尔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跟随着红色印记不断的前行。
虽然一路独行，但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孤独，一来安格尔的意马驰骋，二来……心灵系带中的喧哗，也实在让人难以感到孤独。
心灵系带并没有因为他们分开就断绝，且，心灵系带里就一直安静过。
多克斯再次证明了自己有多么的聒噪；瓦伊也不知怎么了，莫名的兴奋，谁抛话题都能接一两句；就连一向不怎么在心灵系带里说话的卡艾尔，都会偶尔搭腔，证明自己还活着。
只有黑伯爵一如既往的沉默，但这也只是表面的沉默，黑伯爵虽然没有在心灵系带里说话，但却暗中联络上了安格尔。
黑伯爵：“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看似关切，实则是一句毫无营养的问话，安格尔相信黑伯爵突然找上他，肯定还有其他事。
“目前没有遇到危险，我现在还在爬梯。噢，对了，和你们分开后，阶梯就有一点点变化了，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途径了，而是变成正常的阶梯，一路延伸。”安格尔虽然知道黑伯爵还有其他意思，但是作为晚辈，他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黑伯爵的问题。顺道，还礼貌性的反问了一句：“黑伯爵大人那边也没事吧？”
隔了一会儿，黑伯爵才缓缓道：“我已经看到你所说的那个撒尿小孩的雕像了。”
看到撒尿小孩的雕像？安格尔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当他回过神的时候，才猛地想起，撒尿小孩的雕像不就是在悬狱之梯的大门口么？
难道黑伯爵已经离开了异度空间？
安格尔：“？？？”怎么这么快！这就已经出去了？
安格尔还没有说话，黑伯爵似乎就感觉到安格尔惊讶的情绪，回答道：“准确的说，我和你们一分开，向前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出口。不过我还在异度空间，只是分了一个分身出去，确定外面就是你之前所说的撒尿小孩雕像。”
黑伯爵之所以派分身出去，并不是谨慎的原因，而是担心他离开异度空间之后，心灵系带就会断绝。
“那其他人呢？”
黑伯爵：“就我找到了出口，其他人都还在悬梯上。”
安格尔：“这么说来，不仅仅分道，连不同道路的长度都有所不同？”
“应该是这样。或许是这里的独特机制？”黑伯爵顿了顿：“不过，这并不是我找你的主要问题，我刚才让分身进入了一下悬狱之梯。里面的情况有点超出我的预料。”
“大人发现了什么吗？”安格尔疑道，他在魇界曾去过悬狱之梯内部，前面几层应该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才对。
“破碎了。”
“破碎了？”安格尔迟疑了一下：“大人的意思是，悬狱之梯的内部破碎了？”
黑伯爵：“是的，内部空间全部是碎掉的，而且，有一些不固定的区域，悬浮在黑暗虚空之中。”
安格尔记得之前西西亚不是说，高层才断绝了么，怎么底层就出现破碎的情况？安格尔连忙问道：“那悬梯呢？”
黑伯爵：“悬梯虽然有破损的地方，但整体还还存在，应该可以登上去。”
听到这，安格尔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如果连悬梯都破碎了，那他们也不用去找木灵了，悬梯破碎意味着下层也不安全了，以木灵那怂包个性，绝对绝对不会再待到悬狱之梯里。
不过，就算悬梯还在，可底层居然也破碎了，以木灵其惜命的性格，真的还在悬狱之梯内吗？
安格尔现在有点后悔了，之前仗着自己在魇界去过悬狱之梯，所以没有详细的询问西西亚悬狱之梯的具体情况。
而且，他也完全忽略了一件事。
——西西亚的消息是延后的！
她所有消息，都是智者主宰来了以后告诉她的。而上一次智者来，指不定是几年、几十年前。这中间，悬狱之梯出现了变化，或者木灵换了地方待，也是有可能的。
“底层破碎的情况很严重吗？”安格尔想了想，问道。
黑伯爵：“边缘处较为严重，悬梯附近似乎有魔能阵，破损的地方较少，但……也不是绝对的安全。”
黑伯爵最后补的那句话，安格尔自然明白其意思。
黑伯爵也和他想到了一起，木灵说不定已经转移了。
“我明白了……等我们见面后，再详细的说。”
“嗯。”顿了顿，黑伯爵道：“通过木灵来讨智者主宰的欢欣，是昼出的主意。不一定会有用，大不了换一条路。”
黑伯爵的语气很平淡，但安格尔却能感觉到黑伯爵的关切。
安格尔其实也真的有点沮丧。如果木灵的确已经不在悬狱之梯了，按责任来划分，他也绝对是最大的，毕竟，所有的安排都是他做的。
太过自信让他常会忽略很多细节，而安格尔又不想透露魇界的存在，所以也不敢将话说的太直白，这也导致了其他人无法第一时间发现瑕疵，只能跟着安格尔的安排走。
这也是安格尔第一次当领队，得到的“教训”。
虽然“教训”存不存在，暂时还不知道，但安格尔已然开始做检讨。
“如果真出现问题，我会做好其他准备。”安格尔顿了顿：“不过，不管能否寻到木灵，我相信木灵对智者主宰一定是有影响的。”
黑伯爵：“噢，你就这么肯定？”
安格尔：“昼只是个守卫，说出来的话，分量或许不足，但西西亚的身份地位特殊，她说出来的话应该更具参考价值。而西西亚给的建议，也是借由木灵来博取智者主宰的好感，所以，我相信应该是有用。”
黑伯爵的回应很快，但他关注的重点，却换到了西西亚身上：“西西亚的身份地位特殊？你知道西西亚是什么身份？”
安格尔：“不知道。不过，西西亚自己多次透露，她的身份不凡，当初没化匣前甚至和智者主宰地位相当。虽然不知真假，但从西西亚拥有控制这个异度空间的权限，就可以知道，她的身份起码比昼要高很多。”
安格尔话毕后，黑伯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那就期待，她的建议真的有用吧。”
安格尔：“还要期待，她的消息不要过期……”
黑伯爵轻笑一声，断开了私聊。
……
安格尔听着心灵系带里，众人情绪高昂的聊着天，对前路既充满担忧又带着一丝期望，他却是有些愧疚。
如果木灵真的离开了，他们这趟等于白跑了，还让众人都丢失了有意涵的物品……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开始加快速度，期望能尽快离开这里，去悬狱之梯确认出口的情况。
不过，才加速没几秒，安格尔突然就停住了。
因为他的思维深处，此时传来了特定人士进入梦之旷野的提示。
这里的特定人士，此前只有桑德斯、莱茵、树灵……奈美翠以及执察者。
但不久前，安格尔又加了一个会主动让“梦境之门”权能发出信息的特定之人：西西亚！
西西亚的身份很特殊，万年前的拜源人。也是安格尔给多多洛预备的“拜源族的老师”，以指点其更好的开发自身能力。但西西亚其人到底怎么样，野心有多大，会不会对多多洛洗脑……这些都需要安格尔进一步观察，所以他将西西亚设置成了“特定人士”。
而刚才，便是西西亚进入梦之旷野的提示。
这是西西亚第一次主动进入梦之旷野。
原本，西西亚自己主动进入梦之旷野，安格尔是不打算去见她的，让她慢慢去接触去了解，这样相对温和的方式更能让西西亚融入梦之旷野。
但现在，安格尔不得不去见一下西西亚了。
之前未曾问明白的情况，他需要从西西亚那里得到更具体的答案。而如今处于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的状况，所以他想要见西西亚，只有在梦之旷野。
再加上此时此刻他是独行，就算去梦之旷野也不会被人发现。
思及此，安格尔作出了决定。
安格尔没有再继续前进，而是直接盘坐在阶梯上。
红色印记也因为安格尔没有前行，从而飘在他身边，落下一道道闪烁的微光。
虽然西西亚说过，只要跟着红色印记，就一切安全。但安格尔可不会真的将性命托付在一个不知道深浅的红色印记上。
外面的黑暗中，藏着多么恐怖危险，从之前多克斯差点被阴影吞没就可知道。
他要去梦之旷野，必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人和、天时，均已到位。差的就是“地利”。
而地利，对安格尔而言，反倒是最简单的一环。此地如果“不利”，那将它变革为“利”，不就行了。
至于如何变革？身为幻术师、以及炼金术士的安格尔，想要做到还是很简单的。
不一会儿，红光就在黑暗中慢慢隐没。
不是红色印记消失了，而是周围被安格尔以一层层的幻术包裹着，而在最内层则是极奢魇境。
红色印记此时飘荡在极奢魇境的顶部，就像是一盏红色的灯，让这片魇境覆盖上了一层殷红的光。
布置好幻境，安格尔将周围的气息也压制到了极点，确定无误后，这才坐在魇境里的沙发上，缓缓的闭上了眼。
……
西西亚其实也没想到，自己会相隔这么短的时间，就再一次进入梦之旷野。
实在是，梦之旷野对于孤独了万年的西西亚，充满着诱惑力。
她此前和波波塔聊了一会儿就下线了，还没有去拥抱外面的阳光，也没有去感受泥土的芬芳……这些对于普通人而言，是再日常不过的意象，就像空气一样，甚至都已经忽略了它们的存在。
但对西西亚而言，无论是阳光、雨露、泥土、青草，甚至一朵枯败的残花，都能让她感觉到“生命”的力量。
这是她万年以来，从未感受过的生命气息。
所以，当安格尔等人离开以后，西西亚在自己的王座上心痒难耐，一会儿摘了额饰，一会儿又戴上额饰，反复几次后，西西亚就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哪怕能克制，可心却已经先一步沦陷了。
生命的美好，拥有身体的美好，是无法抵挡的诱惑。
既然内心如此期望着梦之旷野，那就去吧。
西西亚重新激活了额饰，一步步的走过梦桥，当她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再一次来到了帕特庄园的城堡大厅。
“啊！”一道轻呼从旁边响起。
西西亚下意识的转过头做出戒备，却发现发声的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大婶。
“原来是西西亚小姐，突然上线，把我吓了一跳。”惊呼之后，大婶见到来人面貌，立刻露出了慈祥与温和的表情。
“你是……玛娜女仆长？”西西亚记得，之前他和波波塔谈话前，玛娜女仆长就端来了各种好吃的食物。
万年没吃过东西的西西亚，哪怕极其克制，也在喝着奶油蘑菇汤的时候，露出了无法避免的享受之色。这让一旁的玛娜女仆长，也很开心，厨师制作的食物得到食客的肯定，这无疑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也因为这碗被安格尔推荐的奶油蘑菇汤，西西亚记住了玛娜女仆长的名字。
“西西亚小姐见了我一面，就能记住我的名字，这让我更加喜欢小姐了。”玛娜女仆长说罢，就拉住了西西亚的手：“对了，刚才乔恩先生点了一碗香葱蛋炒饭，我做了好几份，西西亚小姐一定要来尝尝。”
西西亚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玛娜女仆长给拖着往厨房走去。
以西西亚的实力，当然可以挣开玛娜女仆长的手，但她能感受到，玛娜女仆长内心并无恶意。而且，她直白的表达着“喜欢”之意，也是真挚无比的。
西西亚实在无法拒绝这样的热情。
因为这种热情，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而玛娜女仆长也的确如西西亚所感知到的那般，非常喜欢这个小姑娘，甚至还隐隐猜测，这个第一次被小少爷带回家的少女，会不会就是小少爷的意中人。
也因为有了这层猜想的滤镜加持，玛娜女仆长见到西西亚，自然而然带着关爱……毕竟，安格尔和里昂，可都是玛娜女仆长带大的，她也很想看到两位少爷早日成家。
不过，如果玛娜女仆长知道西西亚的真实年龄，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
香葱蛋炒饭？
一开始，西西亚是拒绝的。她虽然没听过这种食物，但她极其不喜欢蛋类，因为无论怎么做，她都觉得有腥味。当然，如果是美食巫师做的，那可以另当别论。但玛娜女仆长一看就知道是个普通的大婶，她也不可能有美食巫师的水平。
最重要的，她在厨房里看到了为了制作蛋丝的一整锅油，更感排斥。
她自小就不喜欢吃多油的食物，总感觉油里有股生味。生味和腥味，她最讨厌的两大味道居然结合在一起，这让她从生理到心理都生出了抗拒。
如果不是看在玛娜女仆长的热情下，她此时估计已经转身走人了。
不过，玛娜女仆长再热情，她也不想吃什么香葱蛋炒饭。她心中已经在忖度着，该如何委婉且不伤人的理由，拒绝玛娜女仆长的邀请？
或许用“吃饱了”来当借口比较合适？
不过，西西亚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说出拒绝的话，玛娜女仆长就已经笑意盈盈的端着盛满金黄色饭粒的瓷盘，放到了西西亚的面前。
闻着那诱人的香味，看着细细的蛋丝包裹着长长的米饭，配合香葱的青绿，本来还想着拒绝的西西亚，今日第二次出现了这种熟悉的感觉——口舌生津。
上一次还是喝奶油蘑菇汤的时候。
“快点尝尝，我特地给你拿了汤匙。原本吃这个香葱蛋炒饭，最好是要用筷子，但筷子很难学，我也是学了很久才能勉强使用，所以还是用汤匙比较好。”玛娜女仆长坐在西西亚的对面，笑眯眯的道。
筷子是什么东西？西西亚脑海闪过这个疑惑，但她没有询问出声，因为她此时所有的心神都被一盘蛋炒饭给勾住了。
要不，尝尝试试？闻着还挺香，说不定味道其实还不错？
实在不好吃，大不了浅尝辄止。
想到这，在玛娜女仆长期望的眼神中，西西亚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颤颤巍巍的拿起了汤匙，舀入金黄色的米山中。
小小的一勺，送进嘴里，轻嚼入喉。
西西亚倏地愣住了。
真……真香！
之前以为是又生又腥还很油腻的，但真的吃起来，却是干香的。而且，每一粒米上都沾着蛋丝，咀嚼起来很有满足感。
没有尝到一点的生腥味……或许是这具身体让她的味蕾变得没有那么敏锐了？这好像也不错。
没有了生腥，西西亚开始一勺接着一勺往嘴里送，越嚼越有味，表情也不自觉的带上了餍足。
这个味道，有点像热好的咸奶酪，浇在黑薏上。但比起奶酪黑薏的组合，这个更松散，也不会太腻与太咸。虽然相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相对清淡的奶油蘑菇汤，但这个香葱蛋炒饭，味道绝对不比奶油蘑菇汤差。
其独特的味觉体验，甚至超过了奶油蘑菇汤。
“还可以吧？”玛娜女仆长一看西西亚的表情，就看出对方并不讨厌蛋炒饭的味道。
“我原本还担心你不能吃香葱，我还想着等会再给你做一盘没有香葱的蛋炒饭，但既然你能吃香葱，那就没问题了。”
西西亚：“原来这个绿色的菜，就是香葱，味道的确有点奇怪，但配合蛋丝一起吃，却非常和谐。”
玛娜女仆长：“根据乔恩先生的说法，香葱可以压制住蛋腥味，让口感更好。”
“原来是靠它来中和掉腥味的。”西西亚恍悟，难怪她一点腥味都没吃出来。
在吃饭的时候说话，或者发出太大的咀嚼声，这在拜源人的礼仪中，是相当不礼貌的。而西西亚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典范淑女，以前也一直遵循着这些礼仪。
但此时此刻，面对玛娜女仆长的善意微笑，西西亚却完全没有管拜源人的礼仪。
拜源人都没几个了，抱着这些老旧古板的规矩当戒令，也是可笑。
“玛娜女仆长，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玛娜一脸欣然的点头：“当然可以。还有，西西亚小姐直接叫我大婶就行了，女仆长的称呼叫起来多生疏。”
“好。”西西亚笑着点点头：“我就想问问，这个香葱蛋炒饭，是这里的特产吗？”
玛娜女仆长捂着嘴呵呵的笑着：“以前在现实中常常被问这个问题，没想到来了梦之旷野也逃不过啊。”
“这啊，不是梦之旷野的特产，是乔恩先生故乡的食物。说起来，我做蛋炒饭还不是最好的，在庄园里顶多排在第三。”
“做的最好的是乔恩先生，第二好的，则是帕特少爷……”
西西亚惊讶道：“安格尔还会做饭？”
玛娜女仆长：“不是小少爷，是大少爷。小少爷其实也学过做蛋炒饭，但不知怎么的，做出来的总会出现奇奇怪怪的味道，有时挺好吃的，有时就很一般。”
“倒是大少爷，一向很宠溺小少爷，知道小少爷最爱吃乔恩先生做的蛋炒饭，所以大少爷专门学了香葱蛋炒饭，特意做给小少爷吃。大少爷做饭的水平非常的高，还经常添加一些其他食材做点缀，不仅没有破坏味道，反而更香更美味，我反正是做不到这点的。”
西西亚心中生出一丝明悟，看来安格尔还有一位兄长。而且，关系还相当不错。
“既然乔恩做的最好，那乔恩为什么不给安格尔做呢？反倒是安格尔的兄长来做？”
“这个啊，是因为乔恩先生……”玛娜女仆长话刚说到一般，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因为乔恩老师的手，更适合弹钢琴，或者做学术研究。用来做蛋炒饭，实在是太浪费了。”
“是小少爷。”听到声音的那刻，玛娜的眼睛瞬间一亮，看向门口。
果然，没过一会儿，安格尔就迈着步走了进来。
玛娜见到安格尔很是高兴，但西西亚却是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冷眼一瞥，本来餐厅里和谐的气氛瞬间变的僵硬起来。
玛娜还没意识到气氛的变化，便听到安格尔道：“日安，玛娜女仆长。”
“日安。”玛娜从善如流的回答道。
“我和西西亚小姐有些事情要谈，可以劳烦玛娜女仆长帮我们沏两杯茶吗？”
玛娜自然明白安格尔这是有私事要谈，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当然，请少爷和西西亚小姐稍候。”
玛娜轻轻向两人鞠了一礼，然后缓缓退下。
安格尔则来到西西亚面前：“怎么样？你觉得蛋炒饭好吃吗？”
西西亚却是答非所问：“玛娜女仆长是个好人。”
安格尔：“所以呢？”
西西亚：“所以我不想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安格尔看着西西亚那认真的表情，莫名的，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并不想看到安格尔，所以安格尔的问题，她也想逆反着回答。可是，蛋炒饭是玛娜女仆长做的，她觉得玛娜女仆长是好人，她不想违背良心说蛋炒饭不好吃，可又不想回答安格尔好吃，所以，她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
很拧巴的思维，但安格尔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推测错。
至于西西亚为何不想看到他……从西西亚的质问就可明了了。
西西亚：“你可以定位我的位置，且你知道我什么时候进入梦之旷野？”
虽然话是质问，但西西亚却是用笃定且鄙夷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显然，她认定自己被安格尔监视了，心情自然不爽。
安格尔本来想找个理由忽悠一下，但思虑了一下，最后还是诚实的道：“我掌握了梦之旷野的一个权能——梦境之门。这个权能，也是这里出现其他人而变得繁茂的基础。同时，我也可以借这个权能，标记特定人士，当特定人士进入时，权能会提醒我。”
“我所标记的特定人士，包括了野蛮洞窟的祖灵，野蛮洞窟的执掌者，我的导师……还有一部分我认为需要特殊对待的人，其中就包括你。”
西西亚本来还挺不爽的，但是，听完安格尔的这番话后，却是有些惊到了。
权能？！这个世界的权能，能被人类掌握？为何要和她说这个？这种要事，是能和她说的吗？
安格尔似乎看穿了西西亚的想法，轻笑一声：“拥有权能的不止我一人，而我的权能最为方便，能随时定位人，也能让人进入的位置按照我的心意改变。”
“不过，如果没有要事，我也不会随意动用权能的。”
西西亚深深的看了安格尔一眼，对于安格尔的坦白，她是比较满意的。至少，冲淡了之前感觉被监视的不爽。
西西亚：“那我为什么需要被特殊对待？”
安格尔狐疑的看着西西亚：“这个不是明摆着的事么。你是不是忘记了，之前在匣子里时，你问过我的那句话。”
“我的答案还是之前那个，因为你是拜源人。”
西西亚噎了一下：“……梦之旷野不还有其他拜源人么？”
“对啊，所以我都标成了特定人士啊。”
看着安格尔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西西亚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了……因为，安格尔说的好像也没错。
而且，安格尔所谓的特定人士，还囊括了野蛮洞窟的高层，这么一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不满的？
见西西亚表情回温，安格尔知道她已经被绕进去了，赶紧趁机问道：“你如果还想知道更进一步的事，可以自己去发现，也可以去苍穹塔向弗洛德请教。现在，不如将这些事先搁一边，来谈谈我的事。”
“你的事？什么事？”
“急事。”
“急事？”西西亚疑惑道：“你们该不会后退了吧？”
安格尔：“后退？什么意思？”
西西亚：“按照你们从我那里离开的时间来算，你们绝大多数人应该都还没有离开异度空间。所以，我能想到的急事，只有你们遭遇到了攻击，有印记庇护还遭遇攻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你们后退了。”
“因为后退的时候，印记才不会跟随。所以，你们后退的话，肯定会掉落虚空……如果真有人掉落虚空了，是那俩学徒就放弃吧，救不了的。至于你们的话，破开位面夹道应该会吧，离开这里就行了。”
安格尔：“虚空中饲养着魔怪？”
西西亚：“没错。不要问我饲养了什么魔怪，为什么要饲养，以及虚空深处有什么……这些我都无法回答，甚至有些我也不知道答案。”
西西亚堵了安格尔想要询问的所有后路，安格尔也只能暂时放弃询问异度空间里的秘密。
而是说回了正题。
“我们并没有人后退，我所说的急事，是另外的事。”安格尔：“黑伯爵已经离开了异度空间，并且进入悬狱之梯查探了一下，那里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特别……”
顿了顿，安格尔看向西西亚：“我就想知道，对于悬狱之梯里的情况，你知道多少？还有，你上一次得知悬狱之梯里的信息，是什么时候？”
……
半晌后，西西亚挽着玛娜女仆长的手，离开了帕特庄园。
西西亚想了解这里，顺道去安格尔所说的苍穹塔看看。玛娜女仆长也正好要去苍穹塔述职，索性结伴而行了。
而安格尔，则还坐在二楼的餐厅，眉头微微皱着。
他从西西亚那里得到了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西西亚所知的悬狱之梯，是六年前的情况。
六年的跨度，在熬过万年的西西亚看来，简直可以说是白驹过隙。但是，考虑到悬狱之梯里那只木灵的怂包程度，六年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横生变故。
说不定，它在这六年中，就突生离开之意了呢？
不过，也不是全然都是坏消息，有一个相对来说还算好的消息。
悬狱之梯底层并不是现在就破碎的，在木灵还没去悬狱之梯前，就已经破碎了。
不过，破碎的都是边缘墙壁或者角落，这些地方没有被魔能阵给覆盖着，哪怕材料再好，也会被时间侵蚀，属于正常的碎裂。
而主要的地方，譬如正厅、楼梯一类的中心点，则依旧能保持基本完好。
如无意外，只要魔能阵不被破坏，再维系千年都是有可能的。
现在来看，好消息和坏消息各参一半，木灵还是有可能继续在悬狱之梯里装死。但前提是，木灵知道魔能阵还能继续维系千年，如果不知道的话，看着周围不断破碎的建筑，木灵换地方的几率也还是很高。
具体它还在不在，只能亲自去看看才知道。
安格尔这次进入梦之旷野是临时起意，主要是想从西西亚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如今答案已经得到了，但安格尔却并没有选择立刻回到现实。
他眉头微蹙，食指下意识的在桌面来回的点着，似乎在忖度着什么。
半晌后，安格尔的身形逐渐变得透明隐没，直至消失。而当他再次出现时，已然从帕特庄园，来到了遥远的新城。
准确的说，是新城天街上的空中玫瑰园。
铁甲婆婆依旧和之前一样，坐在玫瑰园里的白漆镂雕花桌前，赏花、饮茶以及注视着新城日新月异的变化。
不过，和之前不一样的是，铁甲婆婆的对面，多了一个佝偻瘦削的背影。
安格尔没有通过上帝视角，只是看了眼放在这佝偻身影旁边的那根拄杖，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丈量星空”玛雅。目前野蛮洞窟唯一的预言系正式巫师。
“铁甲婆婆，玛雅女巫。”安格尔向着两位女巫轻轻躬身以表礼仪。
铁甲婆婆品味着茶，向安格尔轻轻点点头。而玛雅女巫，则是缓缓站起身，拄着旁边的拄杖，看向安格尔：“日安。”
话毕，玛雅女巫回头看了眼铁甲婆婆：“安格尔应该有事找你，我就先离开了。婆婆不妨考虑一下我说的话。”
铁甲婆婆笑着点点头：“我会考虑的。对了，你也别一直闷在星空岛，多来梦之旷野看看吧，或许这里会给你找到些灵感。”
玛雅女巫沉默片刻，点点头：“我知道了。”
接着，玛雅女巫便拄着拐杖，与安格尔交错而过，消失在天街尽头。
等到玛雅女巫离开后，铁甲婆婆则示意安格尔坐下谈。
安格尔回首望了眼玛雅女巫消失的地方，轻声道：“玛雅女巫看上去似乎有些困扰。”
“你的感知倒是敏锐。”哪怕是褒赞，铁甲婆婆也保持着优雅的仪态。
作为梦之旷野的核心权能管理者，安格尔的身体一开始和其他人的起点是差不多的，但是那虚无缥缈的超感知，在这里却丝毫没被削弱。
玛雅女巫以前给他的感觉，只是佝偻清瘦，但精神还是很矍铄的。但今日，玛雅女巫的佝偻，更像是被重重压力给压弯了腰。安格尔只是与她交错而过，就感觉到了沉闷的窒息感。
也正因此，安格尔才会主动关切玛雅女巫的情况。
铁甲婆婆饮了一口茶，继续道：“你既然察觉到了它的困扰，那你觉得她的困扰会是什么？”
安格尔：“婆婆将这个问题抛给我，想来她的困扰不是与我有关，就是在我认知涉猎范围内的……或者之前婆婆与玛雅女巫对话中有提示。”
“那你的答案是？”
安格尔认真思索了一下，方才道：“我最近没有和玛雅女巫有什么交际，她的困扰应当不是我。但如果与我有关的话，玛雅女巫的困扰会是……多多洛吗？”
铁甲婆婆正准备作出答复，安格尔却又继续说道：
“可能与多多洛有关，但我感觉玛雅女巫的步伐太沉重了，心忧的大概率还是自己的事。之前婆婆提到，让玛雅女巫多来梦之旷野走走，寻找灵感……莫非是玛雅女巫抵达瓶颈了，想要寻求突破？”
铁甲婆婆等了几秒，确定安格尔已经说完了，这才道：“你对细节的敏锐度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好。”
铁甲婆婆以赞美开头，自然意味着安格尔猜的八九不离十。
事实也的确如此。
“玛雅女巫找我有三件事，你说对了一件半。”
“一件……半？”安格尔愣了一下，这还有零有整？
“多多洛的事情，你说对了。对于这位在观星日大放异彩的学生，玛雅女巫可是操碎了心，但多多洛倒是每天过的很自律，外界的压力都被玛雅女巫给扛着，所以她来找我，第一件事就是为此吐苦水。”
安格尔也知道多多洛在观星日表现太亮眼了，一定会引起瞩目，但是没想到，玛雅女巫有野蛮洞窟当靠山，也依旧感到压力。可想而知，多多洛引起的骚动，有多么的大。
“至于第二件事，的确和玛雅女巫自身有关。她的确急需突破，你说对了，但是，她并非是因为到了瓶颈期而选择突破的。”
安格尔：“不是为了瓶颈期？那为何要突破？”
铁甲婆婆看着安格尔那一本正经的询问，心中突然有些五味杂陈。大概，也就安格尔这种人，才会想着到了瓶颈期就要突破……她甚至能猜出安格尔的想法：到了瓶颈期不突破，难道还卡在瓶颈期耍废吗？
安格尔是有自己的修行之路，但他的路是不可参考的。其他人，或者说九成九的巫师，遇到瓶颈期都不会想着立刻去突破，而是沉淀底蕴，丰沛知识的土壤，然后才会开始挑选最合适的时机，准备突破。因为贸然突破，重伤濒死都算是最好的下场，死亡才是常态。
而沉淀底蕴的过程，绝对是以年为单位计算的。数十年算快，百年也属正常。
只有安格尔是有了瓶颈就突破，而且突破对他来说也很简单，瓶颈再卡，也就几个月的事，突破了以后再反过来沉淀底蕴。
这和其他人是截然不同的。
也因此，安格尔才会说出这种外人听了会取笑、但知晓内情的人听了只会感慨的话。
“玛雅女巫在瓶颈期停留了数百年，再加上数年前受到你导师的点拨，近日感到时机要到了，准备突破。也因此，才会深感焦虑。”
“所以，我说你只答对了一半。她的确是准备突破，但不是因为瓶颈期。而瓶颈期……对于绝大多数巫师而言，其实是一件好事，它在提醒你底蕴不足，贸然突破只会落得悲惨的下场。”
铁甲婆婆委婉的将安格尔与其他人不同点了出来，安格尔也不笨，立刻明了。同时心中暗暗庆幸，还好对面是铁甲婆婆，而不是外人。是外人的话，估计拳头已经直接招呼上来了。
安格尔不敢就此多言，赶紧转移话题：“那第三件事呢？”
“第三件事你没有猜出了，我就不说了。不过，第三件事也是件烦心事，而且和第一件事一起，都在影响着玛雅，这也让她对自己的突破倍感压力。就像是，这两件事是专门针对玛雅的突破，而出现的考验。”
安格尔露出明悟之色，难怪先前看玛雅感觉重重压力，甚至到了窒息的地步。估摸，就是这些破事，全都一股脑的袭来，哪怕是玛雅，都感觉到了无力。
“那婆婆让玛雅女巫多来梦之旷野逛逛，是觉得她的突破机缘是在这里吗？”
铁甲婆婆摇摇头：“当然不是。”
语毕，铁甲婆婆放下手上的茶杯，眺望着远方正在建设中的新城。
“我只是想让她多看看这些充满活力的画面。”
“任何新生事物的诞生，都带着美妙的韵律。就像是这座逐渐完善的城市，我只是坐在这里，静静的望着它，都能感觉到那种愉悦的律动。宛如这座城市的灵魂，在为自己的诞生而歌唱。”
“这些旋律，对玛雅女巫而言，或许能成为她纾解压力的一个渠道。所以，我建议她多来这里，看看这座城市的建设，感受一下这个逐步完善的……世界。”
铁甲婆婆说的很感性，安格尔大概能明了其中的意蕴，但真要让他自己去观察，就算有所体悟，也是说不出这种话的。
“说回你吧。”铁甲婆婆慨叹之后，看向安格尔：“我看你的表情，没有焦虑之色，行动间也不急不缓，还有空去听玛雅女巫的事，想来你在遗迹内应该没有遇到什么大事。所以，你这次过来见我，是想和我讲讲你的遗迹冒险故事？”
回到正题后，安格尔的表情也变得郑重起来：“婆婆想听故事，可能还要再等等。我们现在，估计还处于这个故事的开端。”
“开端？那你们探索的进度不是太快啊。”铁甲婆婆抿了一口茶，用打趣的口吻道：“怎么，被谜题难住了，准备场外求助？”
安格尔赧然的点点头：“虽然不是谜题，但我的确是来向婆婆求助的。”
“说来听听。”
安格尔：“我就是想让婆婆帮我认一个东西。”
安格尔简单的描述了一下他在地下水道里的经历，然后将自己在地下水道里搜集到的，带有伊古洛家族族徽的四件银色金属物件用幻象模拟了出来。
紧接着，当着铁甲婆婆的面，将它们组装成一个整体，然后又在下方加了一根木杖。使其变成一根精致华美的手杖。
“就是这个了。”
铁甲婆婆仔细的看了看：“上面雕刻，的确是伊古洛家族的族徽。这是你导师的手杖？”
安格尔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其实就像想问问婆婆，有没有见过我导师使用过这根手杖？”
铁甲婆婆轻轻摇摇头：“这根手杖应该是桑德斯还是学徒时用的，那个时候，我未曾对他有过关注，对此我也不是太了解。不过，你可以找坎特，让他给桑德斯带话。”
安格尔苦笑一声：“我原本也是准备找坎特大人的，但他并没有在线。奈美翠大人那边，我也不好打扰。而且，导师已经很久没上线，估计为了潮汐界的事很是忙碌。为了这点小事就去打扰导师，总感觉有点小题大做。”
“也对，这事也不算什么大事。”铁甲婆婆沉思了片刻：“这样吧，你既然怕打扰到桑德斯，那我找其他人来帮你认认。”
话毕，铁甲婆婆拿出了母树互联器，不知道联络了谁，很快就将母树互联器放了下来。
“稍等一下吧，他就在附近，应该很快就来了。”
安格尔心里还在猜测“他”是谁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安格尔的面前。
“古德管家？！”
来者正是穿着熟悉装束，戴着面具的幻魔岛大管家，古德。
“很高兴在这里能见到帕特少爷，惠比顿也常念叨着少爷，如果他在这里，肯定比我还兴奋。”
安格尔：“惠比顿还念叨我？估计想的不是我，而是小飞侠故事的影盒吧……”
古德管家的声音带着笑意：“帕特少爷果然很了解惠比顿。”
安格尔叹气一声，没有接这话茬。这些闲话以后再聊不迟，现在，还是说回正题。
铁甲婆婆：“古德很早就跟着桑德斯了，而且也帮桑德斯处理过伊古洛家族的事宜，你的问题可以向古德请教。”
古德管家很敬业的没有询问，而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安格尔的出声。
安格尔用食指指节轻轻敲了一下桌面，一把精致的手杖就出现在了古德管家的面前。
“古德管家，你可曾见过导师用过这种手杖？”
古德管家细细的看了眼，似乎想到了什么，思索了片刻道：“我记得很早之前，我和大人去伊古洛家族处理一些事情。后来，在伊古洛家族城堡的地下室，发现了一条新建没多久的伊古洛家族历代族长的油画长廊。”
“里面有一副唯一不是族长的油画，便是大人的画像，而且，大人的画像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不用解释也能明白，桑德斯是超凡者，自然是被“贡”起来的存在。就像蒙恩家族将摩罗当成神来膜拜一个道理。
“画里的大人，是少年的模样，穿着星月巫师袍，手上挥舞着一根精美手杖，一副正在施法的模样。且表情很有，嗯，热血的感觉，就像是少年正在对抗着恶龙，嘶吼着、决斗着。”
“这是伊古洛家族的一位画师，臆想出来的画面。少爷也应该知道，普通人对超凡者的世界总是充斥着古古怪怪的幻想。”
古德管家说到这时，面具下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但是，良好的礼仪，让他的声音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然而，古德管家的这些小动作，如果在现实中还真有可能不被发现，但在梦之旷野，无论是安格尔、以及人老成精的铁甲婆婆，都能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
不过，这也的确很值得……笑话。
光是脑补，安格尔就能想象出桑德斯看到这幅油画时的表情。
绝对黑了脸。
古德管家顿了顿，收拾好心情，继续道：“而画中大人手里拿着的手杖，就是眼前这根手杖。”
安格尔：“所以这根手杖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还是导师的？”
古德管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并没有就这个问题，询问过大人。但伊古洛家族的画师，臆想施法的场景是可能，但臆想这种带有明确族徽的手杖，应该不可能。所以，大概率是存在这根手杖的，但是不是大人的，我就不知道了。”
古德管家说辞很严谨，但安格尔觉得，应该没跑了。这根手杖，估摸就是桑德斯的。
“好的，我了解了了。麻烦古德管家了。”
古德管家鞠了一礼：“为少爷服务，是我的荣幸。”
话毕，古德管家便准备退去。
这时，安格尔却是叫住了他：“对了，那幅画还留在伊古洛家族吗？”
古德管家想了想，道：“应该还留着吧？”
导师居然没有把那画给撕了？还给留着？
安格尔想了想，用试探性的语气道：“导师……很喜欢那幅画吗？”
古德管家摇摇头：“应该不喜欢吧，当时大人就想把那幅画给烧了。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安格尔：“为什么？”
古德管家：“因为不止一幅画，少年巫师勇斗恶龙，是一系列的画。地下画廊只收藏了一幅，其他系列则被伊古洛家族的不同支族收藏着。”
“哦，对了。不仅仅还有画，伊古洛家族的城堡后山顶端，还有以这幅画为原型的雕塑，据说建在最高处，就是为了彰显伊古洛家族的底蕴。”
“因为实在太多了，想要彻底清理，很浪费时间，大人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毁坏。”古德管家顿了顿：“不过，自那天起，大人就再也没有回伊古洛家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想看到那些画与雕像的缘故。”
古德管家说完后，便退下了。
安格尔则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他有点理解桑德斯为何不回伊古洛家族了，回去到处可见情绪饱满的少年模样，而且还被做成雕像示众，这是社死的节奏啊。
“有趣的故事。”铁甲婆婆这时，轻声笑道。
安格尔：“可惜，却是不能随意分享出去的故事。”
铁甲婆婆：“你明白就好。等到桑德斯上线，需要我将手杖的情况告诉他吗？”
安格尔摇摇头：“算了，总感觉告诉导师，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既然知道了手杖的大致情况，那我就先下线了。”安格尔对着铁甲婆婆做出挥手动作。
“去吧，我会在这里，一直等到你的故事。”
安格尔心中带着感激，身形慢慢消失不见。
铁甲婆婆则是喝了一口花茶，合着眼享受着闲暇时光。
过了片刻后，她突然睁开眼。
就在她闭眼休憩时，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这让她想到一件事。
“我记得，刚才安格尔似乎提到了一个人名……西西亚？”
“这个名字总感觉有点耳熟啊，我在哪里听到过呢？”
安格尔睁开眼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漂浮在不远处的符号印记。
它静静的绽放着殷红光芒，这种暗如污血的光，在各类创作中，向来都伴随着各种不幸、恶意与诡魅。
但眼前的这道红光，带给安格尔的却没有一点恶念，而是浓浓的安全感。
红光还笼罩在身周，魔纹皮卷未曾触发，幻境也未有破坏的痕迹……安格尔这才放松的吁了一口气。
平时安格尔都会在绝对安全的环境，或者身旁有强大庇护时，才会进入梦之旷野。就像之前在西西亚所在的平台上，安格尔敢放心进入梦之旷野，就是因为黑伯爵和多克斯在附近。
而这次进入梦之旷野，是临时起意，周围是虚空，而且虚空中明确有被饲养的魔怪。所以，哪怕做了防备，安格尔还是不大放心。
庆幸的是，西西亚没有骗他，只要印记还在身边，他就不虞担心危险。
就正如西西亚之前在帕特庄园里说的，虚空中的魔怪不会攻击处于处于印记内的生物，对于它们而言，梯子上的是主人，而从梯子上落下来的，是主人投喂的食物。
魔怪的这种简单思维，造就了这片异度空间的独特生态。
安格尔收起各种防御道具，撤下了幻境。前方立刻从灰白迷雾，变成了黑暗虚空，与此同时，红色印记也开始缓缓向前飞去，随着它的前行，前方虚幻的阶梯逐渐变成了真实……
安格尔也重新开始了爬梯之旅。
……
心灵系带里一如既往的热闹。尤其是，多克斯继黑伯爵后，第二个发现了出口，他也学着黑伯爵那般，坐在出口前的阶梯，和其他人分享着自己此时的闲适。顺带可怜一下还在继续爬梯子的众人。
这种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感觉，让多克斯身心俱爽，哪怕他自己之前也爬了很久的梯。
“黑伯爵大人先看到出口，我则是第二个看到出口，这是按照实力排序吗？这么说来，第三个看到出口的应该是安格尔了？”多克斯闲的没事做，开始了臆测，而这种臆测呢，也是借着对比来显摆自己的实力……多克斯的老操作了。
“就会讲大话，我才不信你能打得过超维大人！”敢怼多克斯，且对安格尔大有维护的，毋庸置疑，正是瓦伊小迷弟。
“你这个不敢晋级的小学徒，懂什么？等你成为正式巫师以后再来做评判吧。”多克斯立刻反唇相讥。
瓦伊也不甘示弱，开始列举起安格尔的手段，包括厄尔迷、速灵、炼金道具、炼金药剂、还有幻术，魔能阵……
“你忘了谁才是你的挚友了吗？你现在是成为安格尔的发言人吗？安格尔自己都没说话，你倒是乐此不疲的替他数道起来。”多克斯酸了一句，继续道：“恐慌界的魔人，还有速灵，这些都不算安格尔的实力，我比的是个体实力。”
瓦伊：“那召唤系巫师怎么说？他们的召唤物，也被剔除了？”
多克斯：“这两个完全不一样。召唤物是依靠巫师自身的能量而存在的，一旦没有了巫师给予的庇护，强行留在巫师界只会被大意志湮灭；所以这是算在个体实力内，但安格尔的那只恐慌界魔人，根本不需要安格尔提供能量，自己就能抵抗大意志的侵蚀，还能自主转化能量，这怎能算个体实力，只能算帮手。”
多克斯说的是有点道理的，不过，这也只是单维度的个体实力进行比对。而如果比对综合实力，那就需要考虑多维度了。
瓦伊：“按照你的评判标准，只有自己的，才能算在个体实力里。那你战斗时不要用剑啊，剑又不是你炼制的，而超维大人则可以用炼金武器，因为这是他自己炼制的，算在个体实力。还有，你也不能喝药，但超维大人可以……”
瓦伊明显已经开始诡辩了，多克斯想反驳也变得简单起来。
只是，多克斯最终并没有反驳，因为瓦伊最后的一句话，直接破了多克斯的心防。
——“超维大人光是用魔晶都能砸死你！”
这句话，让多克斯脑海中不禁浮出了一个画面。左边是他，右边是安格尔。
左边的他，穷困潦倒，开着一个破酒馆，颓废终日。
右边的安格尔，财大气粗、有技术有实力，还有靠山。
他们战斗起来，左边的多克斯各种帅气的动作，各种强大的招数，看上去绚丽无比。而对面的安格尔，则是轻描淡写的拿出一叠魔纹皮卷，一张、一张、又一张……
最后，再帅气再强大的招数，最终还是被那纷纷如雪花般的魔纹皮卷给埋住了。
当然，以上只是多克斯的想象。
现实中的战斗，肯定不是什么回合制，安格尔就算想用大量魔纹皮卷砸死多克斯，也需要多克斯给他扔的机会啊……而且就算将魔纹皮卷扔出去了，也不见得能砸到多克斯。
毕竟，血脉侧的强大，是公认的，肉身全方位无死角的强。速度、力量以及战斗把控力都远超安格尔。
不过就算明白这个倒立，多克斯还是有些恹恹了。
他想起在皇女镇的事，他得知古曼王国即将大变，想要拼死拼活的从中捞一笔。然而安格尔却是浑不在意，说走就走，根本瞧不上这点利益。
这么一对比，多克斯感觉自己格局太小了，他拼死追逐的利益，在安格尔看来，大概只是蝇头小利，可有可无吧。
这才是多克斯突然静默的原因。
回顾自身，悲惨至极，情难自禁。
不过，多克斯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因为他很会自我安慰，他与安格尔的追求不同，没必要作比较，他拥有着安格尔无法想象的“自由”，这就够了。
自由，万岁！
“懒得和你辨了，等会看看就知道了，如果下一个出来的是安格尔，那我的推测就是正确的。”多克斯决定还是以事实来打脸瓦伊，争辩的话，毫无意义。
多克斯自信满满的话音刚落，就听到瓦伊得意的轻哼声：“我现在已经看到出口了，最多两步，我就能踏出去了。你现在还觉得你的推测正确吗？”
多克斯这回没话讲了，默然不语。只是心中在暗自猜测，是不是安格尔已经提前到了，但就是不吭声？
瓦伊则得意洋洋的和黑伯爵、多克斯一样，坐在出口前的梯子上，用心灵系带继续撩拨着多克斯。
至于他们为何都坐在悬梯，而不出去，原因也很简单：一出去，出口就立刻关闭，心灵系带必然会断。其他人发生什么事，他们也没办法知道。所以，索性就坐在出口前，等待众人都看到各自的出口后，再一起出去。
又过了数分钟，卡艾尔的声音响起：“我也看到出口了。”
这下子，就只剩下安格尔一人没有出现了。
多克斯打破了沉寂：“安格尔该不会遇到意外了吧？我感觉，他一直都没有说过话。”
多克斯的话，让众人瞬间紧张起来。的确，黑伯爵后来都说了话，可安格尔自从和瓦伊分道扬镳后，就再也没有信息传来。
该不会，真的遇到危险了吧？
瓦伊焦急的就想询问自家大人，安格尔的心灵系带有没有断裂。如果没有断裂，那至少说明安格尔还没有遇到重大危险。
不过，还没等瓦伊开口，熟悉的声音就从心灵系带里传了出来：“放心，我一路上没有遭遇任何事，可能单纯是我比较倒霉，阶梯比你们要长很多，爬的很心累啊。”
说话的正是安格尔，他的声音饱含着无奈。
听到安格尔说话，众人的担心总算是放下了。如果安格尔真出现了意外，他们这次的探索之旅也得提前宣告结束了。毕竟，只有安格尔知道目标地在哪，而且开启目标地的“钥匙”，也在安格尔手中。
前一秒安格尔的声音很无奈，但下一秒安格尔的丧气就一扫而空，因为——
“我看到出口了！”
安格尔的确看到了出口，就在前方不远处。但是他那激动的心情，却是装出来的。
因为他自己算了一下，减掉他去梦之旷野的时间，如果按照多克斯之前所谓的“个体实力论”，他还真的是第三个找到出口的。
也就是说，多克斯的猜测或许还真有可能。异度空间的规则，原本就是创造者设定的，而巫师的世界里，“强者优先论”基本是一个默认规则，所以这个创造者极有可能设定成以个体实力来决定阶梯的长短。
个体实力是单维度的横向对比，只看气息、波动就可以了。所以，黑伯爵第一，多克斯第二，他第三，绝对是公正。而真正战斗起来，则是多维度的立体对比，到时候黑伯爵都不一定能打得过各种外挂全开的安格尔。
安格尔可不希望众人再次去回想多克斯的猜测，要不然，他就需要去解释“丢失的时间”去哪儿了。
所以，饱含无奈的自嘲，与发现出口时的激动呼唤，都是……演技。
至少要让众人感觉到，他是真的爬了很久的悬梯，才找到的出口。
至于演技拙不拙劣，这不重要。反正他们现在也看不到他的实际表情，在心灵系带里演一下情绪，这对于拥有情绪感知能力的安格尔，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
两分钟后，众人先后离开了各自的出口。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从异度空间离开时，出口按照他们的人数来算有五个，但具现在现实中的出口，就只有一个。
也即是说，他们看上去是从一个门里鱼贯而出，但实际上是从异度空间不同的坐标走出来的。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他们身周的红色印记开始回飞，最后飞到了那唯一的门上，绽放出微微的光芒，最后渐渐消失不见。
而那扇原本打开的门，也缓缓关闭，同时门上出现了一道道奇异的纹路。
纹路在发光了数秒后，这唯一的门也消失在了墙壁上。
众人这时再去触摸时，已经摸不到门，只剩下冰冰凉凉的墙壁。
“这是传送点吗？那如果我们要从这里去之前的异度空间，该怎么办呢？”瓦伊好奇的问道。
多克斯：“回去？你回去做什么？你是打算把自己当食物，回去把自己喂给那些虚空魔物吗？”
瓦伊：“如果这里没有去外界的通路，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走原路返回。或者说，你想使用位面夹道，你出的起施法耗材吗？”
真.穷苦人家的多克斯一下就蔫了，但还是讪讪的反驳了一句：“只需要开一次位面夹道就行了，大家凑凑，不就可以了。”
瓦伊：“就算凑，你也需要出一份啊，难道你打算白嫖？”
多克斯这回不说话了，因为他真有白嫖的心思。
安格尔看着多克斯被瓦伊堵到不敢回嘴，也忍不住在心底偷笑。多克斯这爱抬杠的性格，注定了会经常被人怼回去。此前被怼输了，多克斯还可以仗着自己实力去碾压，倒是横行无阻，但瓦伊是他的老友，且瓦伊背后还沾着黑伯爵，他还真不敢动瓦伊，只能憋着。
“咳咳，门其实还是在这，只是被隐匿类的魔能阵遮掩住了。”看够了热闹，安格尔终于开口解释道：“应该有触发机关，可以再次打开门。触发机关可以通过魔纹的流向去寻找，不是太难。”
众人：这对你来说不难，对他们可不一样……
“不过，我们也没必要再去打开门。原路返回的可能性不大，我们之后还是要找出口，或者走位面夹道。”安格尔：“但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先完成当下的任务。”
安格尔劝众人不用太好奇的时候，内心却是暗忖：这里……原来还有个门，那下次去魇界奈落城的话，或许可以来这里探索一下？
众人在摸了一会儿墙壁，确定不可能再变回门后，也终于放弃了，目光放到了不远处的喷水池。
和安格尔之前描述的一模一样，喷水池里有一个撒尿小孩的雕像，雕像的模样和之前他们在生活区看到的小孩雕像是同一个人。
地下迷宫一隅。
幽暗深邃的地道深处，一阵噗吐噗吐的声音轰轰作响，配合着从地道深处吹出来的黑暗幽风，就像是某种巨兽一边怒吼，一边呼呼的发出悠长鼻息。
轰轰声响倒是不太可怕，可这个悠长“鼻息”……却是相当的恶臭。
而且，蔓延的距离非常远，甚至从地道深处蔓延到了外面。
只要能闻到那幽风恶臭的生命体，都绝对不会选择进入其中，因为这种恶臭甚至超越了生物的认知，哪怕常年生活在臭水沟的魔物，闻到这种味道都会敬而远之。
但是，面对那恶臭的幽风，此时却有一道黑影，快速的掠过墙壁，冲进了地道中。
之所以说是掠过墙壁，而不是掠过地面；是因为这道黑影本身就与墙壁融为一体，乍看之下像是一个平面的方形黑影，但实际上却是一个长在墙壁上的洞口。
但这个“洞口”，却能在墙壁上无障碍的移动，甚至还能调节洞内深浅，避开墙体内的魔能阵。
如果安格尔等人在这的话，估计会立刻认出，这个洞口就是他们之前多次遇到的，长在墙壁上的狗洞。也是吞了黑商，将黑商弄得半死不活的诡异存在。
狗洞飞速的在墙壁上掠过，很快，它便来到了地道的深处。
地道深处的画面，也随之展现。
一个“断崖”。
断崖下面则是一个地窟。很庞大，但也很密闭的地窟，除了断崖之上的地道，再也看不到其他的出入口。
如果站在“断崖”上瞭望，能大致看出，这个地窟有点像是倒扣的碗。上方是圆顶，下面则是坑坑洼洼的地面。
地面之所以坑坑洼洼，则是因为这里到处都存在着绿色的腐浊液体，它们带有酸性，虽然烈度不强，但长年累月的积攒下来，也腐蚀了大半的地面。
地窟的四周，则乱七八糟的堆叠着白骨。什么骨头种类都有，不过，绝大多数都来自魔物。
地窟的正中央，则是一滩堆得高高的烂泥。
准确的说，是一个体型庞大，高约十米，全身都是烂泥的怪物。
这个烂泥怪正在不断的从顶端冒着黏液，这些黏液绝大多数湿润着怪物的身体，但也有一部分黏液化为了黑色幽风，呼呼的四面八方乱吹。
而这黑色幽风，正是那传遍整个地道的恶臭之风。
至于之前那噗吐噗吐的声音，则是黏液喷出后，滚落身体时发出的声响。
飞掠而来的“狗洞”，并没有进入地窟中，而是停在地道尽头。与此同时，一道细小的声音从狗洞内传出：“主宰大人，在吗？在吗？在吗？”
“主宰大人！主宰大人！”
声音虽小，但却不断的重复，似乎不把口中所谓的“主宰大人”叫出来，就誓不罢休。
在不知喊了多少遍后，地窟中终于传出了回声。
“够了。”这是一道青涩的声音，有点像变声期的少男少女，分不出雌雄。声音不大，也不算威严，可是，“狗洞”在听到声音后，却是立刻乖乖闭了嘴。
值得一提的是，这道声音是从那烂泥怪的腹中传出来的。
安静的时间大概持续了两分钟，这时，一直喷吐着恶臭幽风的烂泥怪嘴里，突然飘出了一个椭圆形的光罩。
光罩非常的厚，能隐约看到里面有道影子，但却看不到具体细节。
“幽奴，将它处理掉吧。它的腺液我已经提取完了，基本没用处了。”青涩的声音从光罩中传出来。
话音落下，一道带着温软语气的声音立刻响起：“主宰大人的意志便是神女的意志，遵从主宰大人的命令。”
这道声音无凭而起，清晰却不宏大，仿佛地窟每一处都是声源，又仿佛是从地道外传来的。
“不过主宰大人，我可能无法消化这只臭泥怪，我能将它放逐到更深的下水道吗？”
“这个你自己做主。”光罩里的青涩声音一边回复幽奴，一边从地窟中飞了出来，站定在了“狗洞”旁边。
不过，这个被称为主宰大人的“光罩”，并没有搭理旁边的狗洞，而是注视着下方的地窟动静。
数秒钟后，地窟正中央出现了一个渊洞，烂泥怪直接掉到了渊洞中。
烂泥怪消失之后，渊洞中又冒出了大量的风龙卷，这些风龙卷将地窟中残余的黑暗幽风彻底的吹散吞噬。
确定空气中再无黑风后，渊洞里传来“幽奴”之声。
“主宰大人，目前只能处理到二级污染的地步，如果要继续处理，需要大人先离开我的身体。”
“这样都还有二级污染，这只臭泥过滤稀释后的味道，值得期待。”光罩中的声音喃喃自语了一句。
紧接着，那厚厚的光罩开始一层层的脱落，直到只剩下两层光罩时才停止。
二级污染，代表着这里的味道依旧不好闻，需要对应两层层光罩。
污染的等级越高，其臭味就越发的强烈。
而外面的臭水沟，绝大多数的地方都是一级污染，可见这里的味道，依旧是相当的难闻。
而最初时，这里的污染等级有五级，这可以从“主宰大人”身上对应的光罩数目就能知道。——这里的对应，并不是一层就代表一级，污染等级超过二级后，需要的光罩数目是以倍数递增。
二级都已经高过外面绝大地方的臭水沟了，五级污染可想而知有多么的可怖，如果黑伯爵的鼻子在这，估计当场就会晕死。
只剩下两层光罩后，终于能看起内中“主宰大人”的模样。
这是一个和其声音很相符的模样，看上去是十二、三岁的少年，戴着金框的眼镜，穿着黑色袍服，乍看之下很斯文。只是，他和普通人有非常大的区别，他的皮肤是青蓝色，并且额头上多了一只眼睛，也因此他戴的眼镜也是三角形的三框眼镜，看上去非常的古怪。
“那你就继续处理吧，这里交给你了，我先走了。”少年看上去有点疲惫，三只眼都有些耷拉着，打着哈欠，朝着地道外走去。
不过，还没等他走远，“狗洞”里就传来了细小的声音：“主宰大人，你把我忘了！”
长有三目的少年停下来，转头看向墙壁上的狗洞：“你来这里，不就是翘班来看你母亲的吗？每次找的理由都是无关紧要的，你就省了编理由的时间吧。”
“我这次是真的有理由！有外人不知怎么从狱前道闯进来了！”
少年听后，依旧表现的很不在意：“游商组织的？”
“对。黑白灰三商都出动了，不过，现在黑白商回去了，只剩下灰商了。”
“不用管他们，他们清理臭水沟里的那些魔物，阻拦魔物外侵凡俗，对我们是有利的。”从他的言语中可以听出，他对游商组织没什么恶意。
臭水沟里滋生了太多的魔物了，的确需要有专门的人处理，一来可以避免侵扰外界，二来魔物死亡后能量归于魔能阵，也能有助于魔能阵长久运转。
所以，他虽然没有和游商组织正式打过交道，但很多时候，游商组织在地下水道行事，他都暗暗吩咐给予方便。
毕竟，这些可都是免费的白工。
“可是，不止有游商组织，还有几个外人闯了进来。游商组织的人，好像就是追逐这些外人来的。”
“外人？什么人？”
细小的声音描述了半天，基本没有什么太多的信息，只知道对方人数有点多，还有……一直处于幻境的遮掩中。
“能移动的幻境？有点意思。”少年话是这么说，但表情却依旧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除此之外呢？”
“没了。”细小的声音嗫喏道。
“行吧，我承认你这次来的确有理由，但，依旧毫无关注的价值。”少年挥挥手：“不过，我同意你留在这里了，正好你和你母亲一起清理这里的污染。我可不想下次来的时候，还闻到一点异味。”
狗洞里传来细微的声音：“明明大人都说有意思了……”
“我说有意思，不代表需要关注。这里已经成了废墟，没什么可探究的，不管是谁，早晚会离开的……或者，永远留在这里，不用理会。”少年的声音越来越轻，这也意味着他距离地窟越来越远。
等到少年的身影消失不见，幽奴这才用温柔的声线轻轻道：“你要多学学你哥哥，别总是往我这边跑。”
幽奴话虽如此，但却化出了一个渊洞，将细小的洞口揽入其中。
“可是哥哥那边好无聊，还是母亲这里舒服……”
虽然这画风很奇怪，但母子或者说母女情深却不是虚假的。
母子“相拥”了一会儿，幽奴轻声道：“我感觉到了，主宰大人已经离开我的身体了，那就开始吧，替主宰大人，也替神女冕下扫除这里的污秽吧。”
……
另一边，少年从地道中走出来后，身后的地道慢慢的合闭。这也意味着，幽奴已经开始对二级污染进行处理。
“只在那臭泥怪身体里待了半个月，就如此疲惫。人类的形体，还真是很孱弱啊。”
“移动幻境……地下水道难得热闹，但我却该去睡觉了，唉……”
伸了个懒腰，少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没走多久，它便看到了一个华美的大殿。
穿过大殿之门，内里露出的是巨大无比的穹顶大厅。
大厅布置的非常简朴，环形的墙壁上，摆放着一排排的书籍，走入其中宛若来到了图书馆。
少年随手拿了一本厚厚的书，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穿过大厅旁的小道，来到了一个比外面图书馆稍小的房间。
看着远处地面上那厚厚的白色绒毯，少年打了个哈欠：“终于可以休息了，替那位制作香氛的事……还是等我醒过来再说吧。”
少年一边嘀咕，身形开始逐渐膨胀，不一会儿，就从矮小的人类少年，变成了一个高约四米的巨硕魔怪。
——三目蓝魔。
是的，这个少年正是地下水道几大主宰之一，也是安格尔必然要与之相遇的……智者主宰。
三目蓝魔迈着步伐，来到了暖意融融的壁炉旁，地上的绒毯带给它舒服的触感。
它慢慢的躺下，蜷缩起来，眼睛也逐渐开始闭合。
不过，就在睡意涌动间，被它放在一旁的三框眼镜，突然闪烁了一下。
“三目。”幽幽的女声，传入智者主宰的耳中。
本来已三眼闭合的智者，立刻睁开了眼，迅速的从绒毯上坐了起来。
目光逡巡，最后定格在了一盘圆桌上的眼镜上。
玻璃的镜片上，隐约浮现出一道女性的人影，可惜镜片太透，反光又很足，看不清其具体的面貌。
智者主宰站起来，身体重新化为了人类少年的模样，向着眼镜的方向微微一礼：“原来是神女冕下，见礼了。”
“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一清二楚，无须装出尊敬。”
智者主宰淡淡道：“面对神女冕下，尊敬本身也是我的本分，毕竟，我们签订了契约。”
镜片上的女性人影冷哼一声：“契约签的是什么，你心里清楚，别来这一套。我们只是互惠互利罢了。”
智者主宰却是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转移话题道：“神女冕下来找我，是准备拿新一批的香氛？如果是的话，那恐怕要失望而归了，我最近还在寻找主料，目前已经有了线索，可能会在未来几天进行除此调配。调配有一定的失败率，不过就算调配顺利，也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试验，才能交予冕下。”
“这次我来的目的与香氛无关。”
智者主宰：“那冕下是想让我给幽奴传话？”
“也不是。”女声顿了顿：“我感觉到了，有诺亚后裔来到附近。而且，距离我所在的位置，已经越来越近。”
“我需要你去确定这个诺亚后裔他的目的。如果与我无关的话，那就将他驱离这里。但他若是执意来找我，那就……断了他的念想。”
智者主宰听完后，脑海里立刻想起之前狗洞说的那群闯入者。如无意外，这群闯入者之中应该就有诺亚的后裔。
诺亚后裔，没想到又来了诺亚后裔……他们还真是不死心啊。
智者：“我明白了，我会去看看的。不过，神女冕下是想断了他的念想，还是断了‘他’的念想？”
智者虽然都用了同一个‘他’，但显然所指对象不一样。
“与你无关的事，最好不要打听……还有，不要忘记我们的契约。”
话音落下后，眼镜镜片上的影子缓缓消散，再无声音传来。
智者眯了眯眼，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智者伸了个懒腰：“看来，要等会才能睡觉了。苦命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