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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声音很清脆,单独来听很悦耳,可连在一起时,就有一种无机质的机械感,十分的冷漠。

    不过,声音不是什么大问题,最让众人感到疑惑的还是她的名字。

    诗人和占星术士,都是在“考验”结束时,才报出自己的名字。而这位,直接开场白就把自己名字给说了出来。

    先说晚说原本无所谓,但她的名字里包含了之前那诗人与占星术士的名字,她开口就把名字给报出来,似乎就是在强调这个名字的特殊之处。

    一个人同时包含了另外两人的名字,这会是巧合吗?

    在同一个地点,先后时间差不到十分钟,就出现如此之事,真是巧合?至少安格尔是不信的。

    还有,“拉普拉斯”这个首格名,安格尔极其怀疑,会不会就是之前那兔子女孩的名字。

    这个人的名字,很有可能包含的就是此前露面的三个人所有名字。

    很快,她便开口证实了安格尔的猜测:“远道而来的客人,恕我无法亲自出来与你们相见。我的本体还沉睡在那片悠远之海,我只能让我的三个时身来代替我,与你们接触。”

    “时身?”多克斯捕捉到了一个未知的名词。

    “不同时间段,所凝练出来的我,即为时身。”银发少女淡淡道。

    “不同时间段凝练出来的身体?”多克斯在心灵系带里疑惑道:“黑伯爵大人,你可有听说过这种能力?”

    黑伯爵最擅长的能力就是分身,他把自己的器官分到自己后裔身上,这也算是一种分身之能。所以,多克斯最先想到的就是询问黑伯爵。

    然而,黑伯爵却是扇动了一下鼻翼:“未曾听过‘时身’的说法。”

    如果单说是分身,黑伯爵的分身也算是“不同时间段”制造出来的分身,但是,这就是分身。如果对方口中所说的意思就是分身,那她就用“分身”这个词来形容即可,她偏偏用了一个未曾听闻过的新说法。所以,黑伯爵也无法确定,时身和分身的区别。

    “时身与分身不同,时身重在凝练不同的记忆,分身则是不同身体拥有同样的记忆。”说话的是银发少女。

    多克斯眉头蹙起:“你在窥探我们的心灵系带?”

    如果不是窥探,她为何能精准的猜到他们的对话,并予以回答。

    银发少女摇摇头:“没有窥探,只是听到了。”

    听到了?安格尔眯了眯眼,这个说法很奇怪。多克斯和黑伯爵的交流,是在心灵系带之中,而且这个心灵系带的位格极高,是黑伯爵亲自释放的,如果被侵入,黑伯爵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到。

    之前智者主宰偷听,就被黑伯爵直接点了出来。

    而这一次,连黑伯爵在听到银发少女的回答时,都外露了一丝惊讶情绪,可见他也未曾在心灵系带里感知到对方的窥探。

    这就很能说明事了。

    要知道,银发少女还没有从镜内世界出来,她依旧在棱镜之中,而镜内与镜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在同一个世界里去偷听黑伯爵设置的心灵系带都很难,更何况还跨了世界。

    安格尔相信,银发少女的实力肯定不会比智者主宰强,但她或许拥有一些特殊的能力。这种能力,让她“听”到了心灵系带里的对话。

    多克斯想要就这个问题继续探究下去,只是银发少女似乎没有兴趣聊这个话题。而她抗议的方式也很特别,不吭声,只是用那双异色瞳静静的盯着多克斯,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堆尘屑。

    明明对方什么都没做,可多克斯觉得自己好像又受辱了。——为什么要说‘又’,多克斯隐约觉得这种感觉有点熟悉。

    既然对方不愿意聊这个话题,想了想,多克斯道:“你之前说,你用三个所谓的‘时身’来接触我们,也就是之前那三位?”

    “嗯。”

    多克斯:“你的名字拆开,就是那三位的名字?”

    银发少女淡淡瞥了多克斯一眼,依旧是那看尘屑一样的眼神,只是在眼神里多了一种嫌恶之色,似乎在说:你好烦啊。

    纵然银发少女表露出了嫌恶感,但在沉默了片刻后,她还是点点头,算作回应。

    这个回应也证明了安格尔的猜测是对的,那第三个出现的兔子女孩,其实就是银发少女的首格名:拉普拉斯。

    或许是因为银发少女的抗拒态度太过明显,多克斯转头看向安格尔,用眼神示意:接下来要不你来问?

    安格尔也没拒绝,本身他也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银发少女。

    他最好奇的,当然是所谓的“时身”,但这应该是对方的能力。询问其他人的能力底细,这在巫师界虽然不是明面上的禁忌,但也是大家默认的规矩。

    想了想,安格尔开口道:“既然你说你的本体在沉睡,让所谓的时身接触我们,那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又是谁?不是你的本体吗?”

    安格尔问话之后,多克斯却是带着幸灾乐祸的态度,观察起银发少女的态度来。

    他连续多次被“侮辱”,想着换成安格尔之后,也看看安格尔被“侮辱”后的表情。

    只是,让多克斯有点失望的是,银发少女并没有用那看“尘屑”的眼神去看安格尔,而是恢复了最初那般冷漠之色。

    或许是……安格尔是第一次提问?

    多克斯想想觉得也对,他刚才第一次询问的时候,对方也没有露出嫌恶之色。思及此,多克斯稍稍释然,开始更关注起银发少女的回答来。

    可银发少女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的注视着安格尔。

    看不出任何感情波动,只是单纯的注视。

    安格尔也不知道对方为何一直盯着自己,他的超感知也没办法跨越世界,所以对于银发少女此时的情绪也无法解读,只能面面相觑。

    过了很久,久到多克斯都觉得银发少女是不是睁着眼睡着了的时候,终于看到她的粉白唇珠轻轻颤动了一下。

    多克斯以为她要说话了,可她又抿了抿唇,继续沉默。

    这一沉默,又是很久很久……

    当然,以上是多克斯的时间概念。实际上,从安格尔问出问题后,到现在也不过才一分钟。但相比起之前多克斯提问的时候,银发少女的反应速度的确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又过了十多秒,银发少女终于开口:“只是一道镜影。”

    安格尔:“也就说,这不是你的本体?”

    银发少女点点头:“是的。”

    安格尔:“那你为什么之前不用镜影,而是选择用时身?只是为了考验我们?”

    银发少女又陷入了沉默。

    如果只是沉默不说话,那可能是不愿意回答。可她的表现,又仿佛是在思索,似乎有回答的意愿,只是没有想好措辞。

    安格尔也只能跟着她沉默。

    另一边,多克斯看着气氛重新回到之前的僵持,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过,趁着现在仔细品味之前银发少女的回答,多克斯却是感觉到了些许疑惑。

    银发少女的回答没有多么的复杂,这么简单的对话,她为何要思索那么久?

    她之前与安格尔对视时,是在思考安格尔的询问,还是单纯的在注视安格尔?

    多克斯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该不会这少女和瓦伊一样,又是一个迷弟?哦不,是迷妹?

    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没可能。就像此前,明明其他人都有考验,为什么安格尔没有,那兔子女孩直接送上面具残片?而银发少女又明确的说了,那三个都是她的时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三人都是她。

    兔子女孩对安格尔的表现,岂不就是银发少女本人的表现?

    而且,银发少女都和安格尔来回问了这么多次,却完全没有嫌恶之色,这似乎也能说明问题?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而多克斯也越想越不服。

    到底凭什么啊?安格尔如果是真面目现人,或者拿着一个牌子,标明自己是炼金大师,那他的确有吸引人的资本。

    可现在安格尔都用了变形术,估计连亲人都认不出他的真容,任何人看到他都只会觉得是“路人”才对吧?可为什么反倒是人见人青睐?

    多克斯忍不住凑到卡艾尔身边,认真的询问:“你认真说,觉得我英俊一点,还是那边那个红头发的帅点?”

    卡艾尔也不知道多克斯为何突然这么发问,他沉默了片刻,弱弱道:“其实,大人也是红发啊,而且,而且……”

    多克斯看着卡艾尔那闪闪躲躲的眼神,就知道继续追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明确的答案,只能叹息一声,继续感慨不公。

    这时,沉思了好一会儿的银发少女似乎想好了措辞,终于开口道:“纽带。”

    “纽带?什么意思?”

    “时身为纽带,面具为缘桥。”银发少女一边说着,一边从长长的袖子里伸出了手。

    只见在她的手上,稳稳的停着一个面具。

    看着这张面具,安格尔楞了一下,从半空中召下魔力之手,接过之前拼凑好的面具。

    仔细一对比,发现这两个面具的工艺绝对是出自同源!

    安格尔手上的是一个男性人脸面具,而她手上的面具则是一个女性五官的面具。从颜色与光泽来看,应该也是一个老石面具。

    两个面具,一男一女,同时被安格尔与银发少女各自手持着,就这么隔着棱镜,互相的对视着。

    这个画面,莫名有一种诡异之感。

    更诡异的是,银发少女突然放下手。而安格尔这边,也同一时间放下了手。

    下一秒,银发少女和安格尔又做了同样的事情,把面具翻转了过来,面具上灰白的双眼,正对着自己。

    整齐的,看上去就像是真的镜面。

    “小心。”黑伯爵在心灵系带里警示,如果银发少女下一步戴上面具,岂不是安格尔也会戴上面具,接收那些澎湃的记忆?

    不过,黑伯爵的提醒却是多余了。因为这一切的前提,是安格尔成为了银发少女的提线傀儡,身体被控制了。

    但实际上,并没有。

    安格尔刚才的所有动作,都是自己主观意愿的表现,没有任何外力介入去改变他的意志。

    也正因为安格尔心里太清楚,自己没有被控制,他才更感到惊讶。

    银发少女是在模仿自己?

    还是说,自己的潜意识被对方猜到了?

    在安格尔震惊之时,银发少女突然收起了面具,轻轻叹了一句:“果然,还是不行。”

    安格尔也将面具重新交给魔力之手,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对方:“什么意思?”

    银发少女:“这就是缘桥。”

    安格尔感觉对方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懂。可组合起来,就完全听不明白了。

    什么缘桥,什么纽带?还有刚才为何要模仿自己?

    银发少女对于安格尔的询问,没有回复,而是转过头,目光放到了……瓦伊身上。

    被突然盯住的瓦伊,一脸的茫然。

    不是在和超维大人说话么,怎么突然看到我来了?

    该不会,该不会……真的有什么学徒的考验吧?

    在瓦伊心绪繁乱的时候,银发少女淡淡道:“藏在人群中的孤独者,只有褪去深夜的庇护,重新踏上长路,才不会被故人所弃,任由星尘淹没。”

    瓦伊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一句赠言。”银发少女顿了顿,难得补充了一句:“这是智者的要求,为了还智者的人情,我答应了,但现在……”

    银发少女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这里面还藏着什么隐情。不过,光是从字面的意思来看,他们也大概理解了当下的状况。

    他们之前以为智者主宰所说的惊喜是那面具,其实不然。面具并非惊喜,所谓的惊喜应该是智者主宰找这个银发少女,对他们赠予的箴言。

    只是,这个赠言有什么寓意?还是说,这其实是一句预言?

    瓦伊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这句话的意思是……”

    银发少女睨视瓦伊,仿佛看着一粒尘屑。

    “我只负责赠言。”

    说完后,银发少女直接转过头,看向瓦伊身侧的……多克斯。



    多克斯还在思索银发少女给瓦伊的赠言是什么意思,没想到,她突然转头看向了自己。

    多克斯看了看周围,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用行为表示:啊,轮到我了?

    银发少女没理会多克斯的表演,淡淡道:“一心追寻宝藏的猎人,最后是会沦陷在宝藏的陷阱里,还是被抛弃在星野之外?不妨时刻回首望望。”

    此时,多克斯也不用怀疑了,毫无疑问,她所谓的赠言这次的确轮到他了。

    之前那位吟游诗人路易吉对多克斯的称呼,就是“追寻宝藏的猎人”,如今银发少女再次延续了这个称呼,那肯定就是指多克斯了。

    不过,多克斯虽然听清楚了她的话,但话中内容玄玄乎乎的,扯来扯去,看似说到了重点,又马上浅尝辄止。这种说话方式,和那些预言巫师简直是一脉相承。

    这所谓的赠言,就是预言吧?是吧?

    毕竟之前银发少女有一任时身就是占星术士,这毫无疑问是和预言有关的。

    在多克斯这么想着的时候,安格尔也在听银发少女的赠言。

    是不是预言,安格尔不知道……就算是预言他也不在意。他身后可是有一位“大预言家”,虽然还没彻底长成,但预言能力已经初露峥嵘。有这样可靠的后盾在,他何必在乎其他人的预言?

    而且,预言这东西,连玛雅女巫都说不用太放在心上,只是一种可能性,而不是绝对。所以,听听也就罢了。

    安格尔更在意的,反而是银发少女对他们的称呼。

    之前安格尔就注意到了,无论诗人路易吉,还是占星术士格莱普尼尔,对多克斯与黑伯爵的称呼都是概括性的短句,而非简单的人称。

    只是,当时那兔子女孩没给安格尔下任何定义,所以,安格尔又将这点给忽视了。

    如今,银发少女出现,她不仅仅开始给正式巫师下定义,连学徒都有了概括性的称呼,这让安格尔再次关注起来。

    多克斯的称呼是:追寻宝藏的猎人。

    仔细一品,似乎有点对,但也不全然对。多克斯的确对宝藏有追求,但他也不是那种为了宝藏可以不顾一切的寻宝猎人。

    就像是在皇女镇,多克斯在了解古曼王国的一些隐秘后,有表现出要掺和其中捞一笔的意思。但后来看到古曼王国那涌动的暗流,又非常有自知之明的退出了。

    这可不是“宝藏猎人”该有的态度。

    而且,如果多克斯真的有当宝藏猎人的心,他也不至于在沙虫集市几十年如一日的经营一家酒馆。

    所以,银发少女对多克斯的这个称呼,只能说是片面的。概括了多克斯的一个面,但多克斯还有更多面可谈。

    如果说她概括的是最重要的一个面,那也勉强算是对多克斯的一个“总结”。可安格尔不觉得多克斯最重要的一个面,是追寻宝藏。

    或许“自由上脑主义者”更适合对多克斯的概括。

    接下来是占星术士格莱普尼尔对黑伯爵的称呼——“妄想登临高位的僭越者。”

    这其实是一个比较中性偏贬义的概括,要看说话人的语气与态度,来确定是否是在嘲讽,或者只是一个陈述。

    而此前占星术士格莱普尼尔念叨这个称呼时,平静多于嘲讽。在当下的氛围中,不能明确的说是在嘲讽黑伯爵。

    同时,这个称呼的接受度,也要看当事人的态度。黑伯爵对这个称呼没有反驳,虽然也不能说他赞同这个称呼的内容,可至少没有反对。

    而这个称呼的意思,其实简单明了,就是说黑伯爵在觊觎高位。

    所谓的高位,站在黑伯爵的视角来看,指的应该就是传奇位阶。

    黑伯爵作为站在南域巫师界金字塔顶端的,有数的几位三级真知巫师之一,他想要突破传奇位阶的大壁障,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

    蒙奇阁下耗费大量资源,还挟霜月联盟在深渊布局的大势,要求各个组织配合,去捕捉魔神后裔,不也是为了通过偏门的方法突破传奇么?

    可以说,只要站在了那个位置,谁不渴望更进一步?

    僭越?不,这是一种对自我的超越。没有谁高高在上的俯瞰,只有索求之人对进步的孜孜不倦。

    不过,单纯从称呼上来看,其实也算是总结了黑伯爵的一些特点。

    最重要的是,只是一个称呼,基本就暴露了黑伯爵的身份。

    黑伯爵的分身顶多达到真知级的实力,在此之前,智者主宰纵然已经猜到,也没有说破。可如今,占星术士之言几乎是将黑伯爵的身份完全曝露了出来。

    “妄想登临高位的僭越者”,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如果智者主宰没有将黑伯爵的情报告诉银发少女,单纯是她自己的总结,那从这来看,银发少女还是有点东西的。

    除开黑伯爵与多克斯外,第三个被定义的就是瓦伊了。

    “藏在人群中的孤独者。”

    这个称呼就是简单而又直白的描述了,人群代表了热闹,而孤独就是个孤独。解释起来,就是藏在热闹之中的孤独者。

    乍听之下,有点矫情的孤芳自赏意味。但如果结合瓦伊的实际来说,这倒也没说错。

    在热闹的美索米亚,一间不起眼的占卜店,一个孤独的店长为每一位客人预言死亡。结合起来,有点那味道了。

    而且,银发少女对瓦伊的赠言里,说过一句“褪去深夜的庇护”,暂且不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这里面的“深夜”,直接点中了瓦伊。

    瓦伊的占卜店,一般只在深夜开设。

    瓦伊自称为“深夜诗人”。只是他的诗,和常人想象的不一样,不是赞美之诗,而是诵死之诗。

    所以,银发少女在这个称呼上,也算是预言对了瓦伊。不过和之前多克斯的情况一样,也属于瓦伊的一面,而不是全部。

    安格尔思索到这时,突然有点好奇,银发少女会对自己有什么定义?

    另一边,银发少女对多克斯的赠言说完以后,目光慢慢移动。

    然后,定睛在了多克斯旁边的黑伯爵身上,毫无疑问,她应该要对黑伯爵进行赠言了。

    这么一来,众人对于银发少女的赠言顺序也算是有了一个概念。

    原本他们还以为银发少女会按照实力进行排序,一个个的赠言,但现在看来,她纯粹是按照站位来的。

    瓦伊站在最边上,所以由它开始。他旁边的是多克斯,所以多克斯第二。多克斯旁边漂浮着黑伯爵,那么黑伯爵就排在第三。

    按照这个次序推断,下一个就该轮到安格尔了。

    ……

    银发少女静静注视了黑伯爵片刻后,轻声道:“妄想登临高位的僭越者,你的赠言此前已经通过我的时身格莱普尼尔的星象寄语送给你了,我就不多言了。”

    话毕,银发少女就要转头看向下一个。

    这时,黑伯爵突然道:“邪神魔渊,对我而言是好是坏。”

    银发少女停顿了一下,看向黑伯爵。她的眼神没有之前那种看尘屑的高傲感,只是平静的直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能解读的只是一段心之映照。”

    解读心之映照?这就是赠言的真相了?

    不过,这个心之映照是什么,是预言的另一种说法?还是说,赠言其实不是预言?

    在众人疑惑的时候,黑伯爵再次问道:“这选择对吗?”

    至于是什么选择,黑伯爵没有解释,众人也听不懂;但银发少女似乎明白黑伯爵的意思,沉思了片刻后,道:“你心里有答案,不要问我。”

    顿了顿,银发少女还是补充了一句:“说不定源世界有你要寻找的答案。”

    “通往源世界的成本太高了。”黑伯爵直接道。

    黑伯爵所说的成本,并不是资源,而是时间的成本。没有捷径,想要去源世界几乎只能走茫茫虚空,这里面的时间成本是以百年为单位计算的。

    在这过程中,甚至都不敢分心做其他事。因为虚空随时会有空间缝隙、空间塌陷、甚至虚空风暴……就算没有自然灾难,也有可能遇到虚空魔物,如果虚空魔物过于强大,绕路所需要的时间又是一个成本。

    更何况,黑伯爵是诺亚一族的族长,诺亚一族也不是没有敌人的,在没有能担大任的后继者前,他也不好离开南域太远。

    所以,就算知道源世界是一个选择,他也不会将其放在首位。

    银发少女对黑伯爵的话不作评价,这不是她要考虑的事,而是黑伯爵自己的选择。

    黑伯爵没有再继续追问,银发少女的目光也顺利的移往了下一位。

    嗯,没错,就是……卡艾尔。

    银发少女直接略过了安格尔,看向了另一侧的卡艾尔。

    仿佛安格尔不存在一般。

    安格尔有点懵,其他人也有点疑惑,他们也看出银发少女是按照站位顺序来排序的,怎么突然就略过安格尔了?

    “该不会是想让安格尔压轴?喂喂喂,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多克斯的抗议声已经在心灵系带里响起。

    不过没人理会他,因为银发少女已经开始了对卡艾尔的赠言。

    至于她为何会跳过安格尔,等会总有说法的,也不急于一时。

    银发少女对卡艾尔的赠言,可以说是所有人中,最简单的,甚至比已经有过占星术士寄语的黑伯爵,还要简短。

    ——“寻找过往的追溯者,这里不是你的归宿。”

    卡艾尔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不仅仅卡艾尔会愣住,众人都是一脸的懵逼……这就完了?这不等于直接让卡艾尔离开的意思吗?

    安格尔本来只是想知道卡艾尔的称呼会是什么,可没想到的是,银发少女的这句赠言,后半句话基本就不用解释,所以别说安格尔,所有人都关注起了她对卡艾尔的称呼。

    寻找过往的追溯者?这和卡艾尔能对得上吗?

    安格尔仔细想了想,卡艾尔的确对各种遗迹很感兴趣,也在研究不同历史的遗迹,但这只能算是考古,而不是“寻找过往”吧?

    卡艾尔才多大,他寻找什么过往?

    卡艾尔自己也很疑惑:“我没有寻找过往,我就是……我就是……”

    或许是被银发少女的异色瞳注视着,卡艾尔的心里突然有点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银发少女:“你没有,但你的执念有。”

    我的执念?卡艾尔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我的执念,是,是我身上的,那个残魂?”

    卡艾尔的话,也让众人想起之前在真言书的幻影里看到的那个藏在卡艾尔背后的人影轮廓。

    追寻过往的不是卡艾尔,是这个残魂?

    银发少女:“是的。智者所在的地下水道,并非他要寻找之地。”

    银发少女很难得的直接将赠言给解释了一遍,明确的表明,卡艾尔的残魂是执念,且他的执念影响了卡艾尔对遗迹的强烈追求,同时也告诉卡艾尔,地下水道不是那残魂要找的遗迹。

    整个解释,可以说是目前所有人中最清晰的。

    只是,卡艾尔身上的残魂到底是谁,为何要寻找遗迹?这一点银发少女没有说。

    多克斯看了卡艾尔一眼,发现他整个人处于失神状态,估计也说不出话来了。索性自己开口,帮卡艾尔询问道:“他身上的残魂是谁?寻找遗迹对这个残魂有什么意义,对他又有什么影响?”

    银发少女似乎也对卡艾尔身上的残魂有点兴趣,并没有对多克斯的帮腔露出嫌恶之色,而是认真的思索了片刻,道:“残魂是谁我不知道,不过,曾经是一个强大的家伙。”

    银发少女说到这时,觑了黑伯爵一眼:“可能和他差不多,也有可能比他弱一点、或者强一点。”

    也就是说,卡艾尔身上的残魂原本至少是二级真知巫师以上,三级真知巫师的概率极大。也有微小的可能……超过了传奇界限。

    这个结论,让众人都有点惊讶。他们看得出残魂生前应该是超凡生命,毕竟,普通人很有可能死后连灵魂都没有,直接化为灵光被灵魂潮汐吸收,残魂附体概率更是小之又小。只有生前是超凡者,才有那么一点可能。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残魂生前居然还是一个如此强大的巫师。

    不过仔细想想,也有一点道理。

    如果不强大的话,怎么可能连残魂都影响着瓦伊。

    银发少女继续道:“至于说这个残魂的执念是什么,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本章完)



    “我不知道。”

    银发少女给出了一个众人意料中的答案,不过很难得的是,在明确的说了不知道后,她给出了一些自己的意见。

    “不过,执念就是执念,残魂的目的就是完成执念。至于说执念究竟是什么,对你而言有意义吗?”

    银发少女目光静静注视着卡艾尔。

    但如果有人在镜中,去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那异色瞳孔中映照出来的并不是卡艾尔,而是一个陌生的人影。那个人影攀附着卡艾尔,双眼紧闭着,似乎在昏睡中。他的脸庞上到处都是破碎的孔洞,从这些孔洞中不断的涌出精粹的灵魂之力,流向卡艾尔。

    呵,执念可真强。

    银发少女低头敛眉,内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才重新开口道:“比起这些,你更该关注的是未来的选择。成就他的执念,还是克制心中的冲动,违抗执念。”

    银发少女说完这段话后,目光依旧注视着卡艾尔。可以说,她在卡艾尔身上花费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其他所有人……当然,安格尔暂时除外。

    而且,她的这番话其实已经有些超过了限度。

    用乔恩的话来说,就是交浅不言深。

    卡艾尔现在也很茫然,他在来地下水道之前,从来没想过自己热爱探索遗迹是被他人影响,一直以为是自己的爱好。而之前虽然真言书的残魂影子,让他有点怀疑,可毕竟没有确认。

    如今银发少女的话,却是实实在在的将卡艾尔从美好幻想的泡沫中拉回了现实。

    不管他探索遗迹有几分是出自爱好、有几分是受到残魂影响,可终究是有一部分不是出自本心。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还要继续自己的探索遗迹之旅吗?

    要以“旅行者”开始,又以“旅行者”结束吗?

    卡艾尔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做选择,一脸茫然的望向多克斯。

    多克斯是在场之中与他最熟之人,他能倚赖与期望的也只有多克斯了。

    多克斯也看出卡艾尔心中的纠结,他想了想,道:“这不是一个现在就立刻要做抉择的事,未来还长,你十年后、百年后再做决定,也不会迟。”

    多克斯话音刚落,还没等卡艾尔反应,银发少女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不,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什么意思?”多克斯疑惑看向银发少女。

    “残魂不可能一直存在,随着寄生的宿主越来越强大,他存在的时间也会越来越短。所以,想要十年、百年后做决定,几乎不可能。除非,他从今日开始停止修行。”

    银发少女说的这个也的确是事实,之前众人就算知道卡艾尔身上有残魂,也基本没太在意。因为残魂影响不了拥有完整超凡灵魂的卡艾尔,终究会消散。

    等消散之后,再去谈残魂的执念,那时候已经没有意义了。

    不过,明确知道了残魂会消失,再去品味银发少女的话,就会发现她在讲述中,似乎并不客观。

    安格尔:“你似乎更希望他选择成就残魂的执念?”

    在对其他人的赠言时,银发少女完全是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去陈述事情,但在卡艾尔身上,她有了自己的主观意见。

    这是好是坏,难说。因为他们并不知道银发少女的立场,所以最好现在直接点破这一层,看看银发少女是怎么说?她为什么关注这件事?她又持了什么立场?

    每一次安格尔询问时,银发少女都会沉默许久。这一次也一样,她凝视着安格尔许久,才低声道:“因为……纽带。”

    “又是纽带?纽带是什么意思?”安格尔疑惑道。

    这是安格尔第二次询问“何为纽带”。第一次的时候,她的回答“时身是纽带”。

    但这一次,卡艾尔身上没有时身,为什么又会冒出纽带来?

    对她而言,纽带到底是什么意思?

    银发少女似乎并不想回答,多次想要转头,但每一次她有所动作时,安格尔的表情都会有细微的变化。

    她很清楚,安格尔是在解读她的行为。

    就像她通过心之映照,解读其他人的行为一样。

    在犹豫了好一会儿后,她最终还是开了口:“纽带,是一种关联。你做的任何事,都会与周围产生联系,关联着人、关联着物、关联着空间、关联着时间……一切的一切,只要你有所行为,就有所关联。”

    “你得到什么,就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你消耗了什么,就会从另一方面去补足。”

    “这种种事情都需要纽带,这种纽带也维系着……公平。”

    银发少女难得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但这些话都很晦涩,在场听懂的并不多。

    安格尔倒是听懂了,因为银发少女所说的一种世界观的认知,而这种认知,他恰好听乔恩提到过。

    而且,乔恩还非常频繁的提到这种认知观念,即为:因果,或者说因缘。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是因果最直白的解释,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也的确算是一种概念上的“纽带”。

    按照因果论来理解的话,银发少女的意思便是:卡艾尔与残魂之间,有因与果的联系。

    进一步的来说,她之前举了一个例子:你得到什么,就会付出什么代价。

    这似乎在暗示着,卡艾尔得到了好处,所以他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安格尔大致有些明白银发少女的立场了,她大概就是这种因果认知观的拥趸者,所以当他看到卡艾尔的情况,自然而然的就站在了因果需要循环的这个立场上去说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卡艾尔的情况暂且不提,时身又和纽带、或者说因果有什么关系?

    她的三个时身,对应了多克斯、黑伯爵和安格尔……该不会就是借时身来建立纽带吧?

    而时身做的事其实很莫名其妙——让他们答题?

    按照所谓的纽带逻辑,这莫非是为了强行与他们与时身扯上因果?

    时身又是银发少女的“分身”,也就是说他们和银发少女建立了因果关联?

    安格尔不知道自己猜的是否正确,他正想询问的时候,旁边的黑伯爵先一步开口了。

    “你的意思是,卡艾尔从残魂身上获得了好处?”

    从黑伯爵的问话可知,他也听懂了银发少女那番晦涩至极的话。

    银发少女的观念在巫师界不是什么主流,这种观念更适合用在秩序规则更为严苛的社会中。不过,黑伯爵的阅历摆在那,哪怕银发少女故意说的不明不白,他也从那些赘言里提炼出了真相。

    “当然,残魂想要影响寄生宿主的意志,可不是那么容易。”银发少女点点头承认了:“多年如一日的将自己本就不多的灵魂之力,输送给宿主。这就是他付出的代价,通过这些灵魂之力里不多的意志,逐渐影响宿主的观念。”

    多克斯:“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卡艾尔在获得灵魂之力的时候,不也被影响了意志力么,这算是扯平了吧?”

    银发少女摇摇头:“不是这么算的。他能成为超凡者,或许也有残魂的功劳。”

    多克斯皱了皱眉:“这有证据吗?”

    银发少女不说话了,懒得理会多克斯。她大概也看出来了多克斯的路子,只要他想开脱,能将所有细节都挖出来说事。他只需要张着嘴巴说事,而证明却要别人出,这消耗的成本根本不一样。

    虽然银发少女只点到为止,但安格尔大致也总结出了情况。

    卡艾尔成为天赋者,是不是残魂的功劳暂且不论。但残魂至今为止,都还在输送灵魂之力,这个应该是真的。

    而此前她曾明确说过,卡艾尔越强,残魂消失的越快。

    可就算如此,残魂也在不遗余力的帮助卡艾尔变强,完成自己的执念,哪怕彻底消散也无妨。

    从这来看,卡艾尔的确占了一点残魂的便宜。

    而银发少女觉得,卡艾尔得到了这份利益,那他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这个逻辑对不对,不予评价,因为这属于她个人的观念问题,难说对错之分。

    银发少女这时看着似乎更茫然的卡艾尔,又开口道:“如何抉择,由你自己来做。不过,我要提醒的是,他的意志真的能完全左右你的想法吗?不妨思考一下。”

    话毕,银发少女不再看卡艾尔。

    而卡艾尔听到银发少女的最后那番话后,则低下头,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这时,银发少女终于将目光看向了安格尔。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空气难得变得如此的沉寂。

    卡艾尔的事虽然很有意思,但这毕竟只是卡艾尔个人的事,比起这些,他们还是更关心银发少女对安格尔的赠言是什么。

    要知道,此前银发少女直接跳过了安格尔!

    而且,之前银发少女的时身——兔子女孩拉普拉斯,也没有给安格尔任何考验,就直接将面具丢了出来。

    还有,银发少女对安格尔那异常的关注。

    这种种细节,将众人的好奇心勾了起来。他们实在很好奇,安格尔为什么会受到银发少女如此郑重的对待?

    是的,就是郑重。不仅仅多克斯这么认为,其他人也能看出,银发少女对待安格尔时,明显比其他人要郑重许多。

    这到底是为什么?

    在众人将好奇心直接拉满,等待银发少女的赠言时,银发少女却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是他们头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大反应的表情。

    “我失败了。”

    众人、安格尔:“???”

    银发少女:“拉普拉斯无法和你建立纽带。”

    说到这时,银发少女再次拿出了用老石制造的面具,她低头看着面具,摇摇头:“面具倒是与你建立起了缘桥,可是,它并没有在我的心中,映照任何的赠言。”

    “所以,我失败了。我没办法用任何方法,去观察你。这也意味着,智者向我提出的请求,我也没办法完成。”

    到了这里,众人也明白了为何她一直跳过安格尔,不是她不愿意对安格尔进行解析,而是根本无法解析。

    这就像是在满是魔纹的解析书籍里,突然蹦出来一道美食系配方,你看得懂题面,却看不懂内蕴。

    银发少女抬起头,注视着安格尔:“所以,能够告诉我,为什么吗?”

    安格尔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他也在消化着对方所言之事。

    无法建立纽带?也就是说,无法建立因果?他有这样的能力吗?

    要知道,按照银发少女的说法,就连黑伯爵都建立起了纽带,为什么自己没办法建立?

    要说是绿纹作祟,安格尔觉得……不至于。

    难道他真的有这样的天赋?还是说,他身上有什么东西遮蔽了对方口中的纽带?

    安格尔仔细想了想,最后勉强总结出来几种可能。

    按照可能性从低到高的程度,他排了个序。

    首先,还是要说绿纹。毕竟绿纹有它无可替代的特殊之处。

    但安格尔从头至尾都没感觉到绿纹有动静,所以可能性在他看来,是最小的。

    接下来则是源火。

    源火的特殊自不必说,所以有一点点可能。但如果真是因为源火的话,那银发少女岂不是所有的拜源人都该看不到纽带?因为源火一旦点燃,所有拜源人都能察觉到,并得到其庇护。

    而地下水道有太多与拜源人相关的事,如果真的与源火有关,银发少女应该能察觉才对。

    除了源火外,安格尔还想到了血夜庇护。

    这一件是防止被预言的披风,而且,其中融入了时光小偷的一点馈赠:可以抵挡传奇巫师的注视。

    虽然只是一次性的,但也让血夜庇护的反窥探能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所以,血夜庇护也有可能。当然,前提是银发少女所谓的“心之映照”能力,是与预言有关联的。

    再接下来的,就是梦之旷野了。

    梦之旷野的核心权能在他思维空间,某种意义上,他也是一方小界之主。以这种身份,或许能抵挡纽带的关联?

    以上,便是安格尔的大致猜测。

    除了这些可能外,安格尔还想到了一个,便是:天外之眼。

    不过,天外之眼太过低调,除了位面融合时展露过自己的特殊,其他时候基本就跟普通凡物没有区别。

    所以,天外之眼算是一个备选。

    如果真的有抵挡纽带的能力或者物品,可能还是要从绿纹、源火、血夜庇护以及梦之旷野上着手。



    见安格尔久久不回应,银发少女想了想,道:“我的询问或许有些冒昧。不妨这样,我可以免费送你一个赠言。”

    还没等安格尔作出回答,旁边的多克斯就嘀咕道:“刚刚还说看不到纽带,没有赠言么。怎么现在又说免费送赠言?”

    银发少女本不想理会多克斯的声音,但是多克斯的话,的确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纷纷看向银发少女。她沉默了片刻,还是对安格尔道:“虽然无法与你建立纽带,但是,你身上有不少东西映照在了我的眼前……”

    “咦?咦!”

    发出声响的依旧是多克斯,只听他的声调从高点婉转而下,眼睛也从震惊慢慢变得猥琐。

    虽然一个字都没说,但多克斯那语调却仿佛蕴含了一篇满满的文章。

    银发少女冷睨了多克斯一眼,忍住涌上来的闷气,压低声音解释道:“心之映照只会对应有智生灵。”

    也就是说,银发少女所谓的赠言指的不是安格尔,而是他身上的有智生灵。

    譬如丹格罗斯,又譬如木灵。

    安格尔也听到了银发少女的话,不过,他对她所谓的赠言毫无兴趣。她所谓的心之映照,也就是赠言,在安格尔看来怎么比得过多多洛的预言?

    要知道,安格尔好几次要去找多多洛的时候,多多洛都先一步来到安格尔会去的地点等待。不等安格尔开口,就给出重要的预言指示。

    就像这次,安格尔去找多多洛时,都还没讲自己的情况,多多洛就来了一句:“智者不愚。”

    彼时,安格尔都还没遇到智者,可见多多洛的预言能力有多么的逆天。

    有这样的后盾,还在乎什么赠言?

    不过,安格尔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面上却还是露出了“有点意思”的表情。

    毕竟,多多洛与幻魔岛的关系,外人并不知晓。而且,多多洛的名声目前在外界虽然传开,但传的更广的是他在观星日上的表现,观星日有神秘之物的加成,并不能完全算作多多洛的功劳,所以外人对多多洛自身的预言能力还是有一点点怀疑的。

    在多多洛羽翼未丰前,安格尔并不想曝露出他的预言能力的真实情况。

    “这个问题,恕我无法回答。”

    在银发少女失望的眼神中,安格尔继续道:“并不是我不愿意回答,而是我也不知道。在此之前,你所谓的纽带、时身、心之映照……我根本没听过。”

    “我都没听过,我怎么去防备你所谓的纽带?”

    安格尔耸耸肩:“所以,别说你好奇,我也很好奇原因是什么。”

    安格尔的话,说的很坦荡,其他人也点头赞同。他们一直都在心灵系带交流,安格尔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更何况多克斯还连续几次大叫不公平,为何兔子女孩直接将面具交给安格尔。

    在这过程中,安格尔的行为与心理,都是不设防的。知不知道,在场之人一览无遗。

    故而,安格尔的这番话,他们都是赞同的。

    至于说,好奇不好奇?他们自然也好奇,但是,安格尔既然说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们难道还要安格尔把身上的东西、自身的能力一样样的表演出来,以此证明哪个才是“真相”?

    安格尔又不是能被其他人随意拿捏的,彼时,安格尔面对智者主宰时也没有露出怯意,身上有底牌是毫无疑问的。撩拨虎须的事,他们怎么可能去做。

    银发少女静静凝视着安格尔,许久后,才轻声道:“也对,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在那片悠远的大海里沉浮太久,太多繁乱的记忆,让我有些忘记,现实的一切都要遵照逻辑,不讲逻辑的询问,是不会有结果的。”

    银发少女的这番话说的很隐晦,但意思无外乎是:我知道你心中肯定有结论,但我没办法证明这些事情,因为我所掌握的证据不够,逻辑无法让我推断出这个结论。所以,你赢了。

    安格尔听懂了她的话,对于她话里的“自嘲式控诉”,他并没有什么感觉。

    反倒是对于她的判断,有些好奇。

    “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有答案?”

    银发少女:“我无法回答,因为我无法整理出能让你信服的逻辑。”

    这真是耍赖式的回答……安格尔在心中无语叹息,面上却是不在意的道:“好吧,我不需要你有一个让我信服的逻辑。单纯从结果论来说,你是认为我一定有答案,是吧?”

    “嗯。”几乎没有迟疑的回答。

    安格尔笑了笑:“在此之前,我很确定的是我没有答案。我有没有说谎,你可以走出镜外,亲自用真言术看看。”

    “不过,在你如此笃定的回答后,我开始有点想法了。”

    如果银发少女的判断,以她所说的那般是“绝对正确”的,那么安格尔可以确定的是,他之前的几个猜想中,应该有一个是正确的答案。

    绿纹、源火、血夜庇护、梦之旷野以及天外之眼中,肯定有一个是正确答案。

    但具体是哪一个,安格尔就无法确定了。

    “我心里的确有几个备选答案,如果你的判断是无误的,那么我猜,你想要的答案应该就在我想的这几个备选答案之中。”安格尔没有隐瞒,直接将想法说了出来。

    银发少女的眼睛倏地一亮,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耸耸肩:“不过,我所想的这些备选答案,基本都是……秘密唷。”

    安格尔说到“秘密”时,眯了眯眼:“所以,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说出我的秘密?”

    安格尔的这番话虽然说起来毫无情绪波动,但话中的内容,却是充满了火药味。

    不过,银发少女并没有被安格尔激怒,而是很仔细的思考着这个问题,半晌后,有些犹豫的试探道:“我刚才所说的赠言不行吗?”

    “你觉得我身上这些有智生灵,会对你的赠言有所悟吗?”

    安格尔顿了顿,又指了指身边其他人:“你又觉得,他们会对你的赠言感激吗?”

    “用所谓的纽带,强行连接因果。通过留下的面具,让我们被迫进入羁绊与缘桥。你所谓的赠言,只是智者主宰对你的安排,不是我们主动要求,更不是我们现在需要的。”安格尔:“可以说,你用你所谓的赠言来作为‘奖励’,你有想过我们是怎么看待你的赠言吗?”

    “这些赠言,不过是你活在自己世界里,自以为的奖励。对我们而言,则是无缘无故添加在身上的负担。”

    “更何况,你的时身还出所谓的题目来进行考验……看似是考验,其实是想借此让我们与你的时身产生因果联系吧?这些,都不是我们要求的,甚至还被忽悠着进入你的纽带,你凭什么认为赠言会让我们感激流涕?”

    安格尔之前的话,还只是有点火药味,如今直接点燃引线开了炮。

    不过,他所说的这些话,还真的让其他人都愣了一下。他们之前没有想过这个角度,只是疑惑为什么一会儿考验,一会儿时身,一会儿还心之映照,现在安格尔直接将这里面的逻辑给厘清了。

    其实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产生因果,产生纽带。

    面具留给他们,也是因果的产物。他们得到了面具残片这个“果”,那么种下这个果的“因”,也自然而然的连接了起来。

    而且,安格尔还极度怀疑,若非有三个时身建立的因果联系,银发少女可能根本没办法出现在他们面前。

    因为银发少女一开始就说过:我的本体还藏在悠远之海,所以只能让我的三个时身代替我来与你们接触。

    当时安格尔还询问过,既然本体还在悠远之海,那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什么?

    她的回答是:镜影。也就是说,是一道影子。

    按照这种情况来看,她其实一开始就可以用影子和他们见面,可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让时身提前接触他们,那就意味着——在时身没有接触他们前,没有建立因果纽带前,她连个镜影出现在他们面前都做不到。

    可以说,所有的一切,都被她安排着。

    他们蒙在鼓里,被她用线牵着,做一系列的事……产生纽带、接下面具、化为因果,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而做完这些之后,她不仅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错误,还认为给了“赠言”,就是一种回报了。

    这未免也太不把他们看在眼里了。

    纵然他们期待着智者主宰所谓的惊喜,但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够接受这样毫无知情权,还被安排的彻彻底底的惊喜。一句赠言就打发了?那建立起的因果纽带怎么办?

    如果因果纽带能够让银发少女看到所谓的心之映照,那不能通过这个纽带做一些其他事吗?

    预言巫师就经常能通过信息素、以及所谓的因果,对其他人进行预言,甚至诅咒。

    预言系的三大流派,还为此有专门的造词:拨动世界之弦、引流命运长河、搅乱时间之轮。

    这些情况,如果用银发少女的说法,不就是“纽带”和“缘桥”么。

    预言巫师能借此诅咒他人,难道银发少女的纽带没有攻击之能吗?

    在无知无觉间,让他们产生了纽带,这难道不算一种欺骗?一句赠言,就能打发?

    正因为安格尔从她口中得知了所谓纽带、缘桥的真相,厘清了这些事情,所以他才会觉得银发少女简直就是……无脑无知。

    如果对方不提要求,那安格尔将这些话埋在心中,也未尝不可。

    可银发少女在知道安格尔心中的答案是“秘密”后,还想要继续探究,甚至觉得赠言就能换取安格尔的秘密,这才是安格尔会点燃火药桶的主要原因。

    当然,安格尔内心并不如外显的那般愤怒。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想借此观察银发少女,同时试探一下她的性格、能力、来历以及底线。

    安格尔心中的小九九,大概就只有黑伯爵能看出来。而多克斯,以及两位学徒,却是完全进入了安格尔所营造的“受害者”背景中。

    越是往安格尔所提的方向想,他们就越是感同身受。

    愤怒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银发少女。

    银发少女大概也没想到,安格尔会突然开火。而且,他所说的话,还真的掀动了众人的情绪。

    银发少女并不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她也在尝试着理解安格尔的愤怒。

    在她看来,一切都是为了回报智者曾经的恩情,根本没有其他想法。不过,这只是站在她自己的立场来看,如果站在对方的立场,的确可能会产生安格尔所提到的种种负面情绪。

    因为这种理解上的差异,而造成众叛亲离的事件,在那片充满各种破碎记忆的悠远大海里,她见过无数次。

    通过这些记忆的显现,她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对方会如此愤怒了。

    迟疑了一下,她缓缓的伸出了手。

    纤细白皙的手指,隔着棱镜,指着众人。

    随着她的动作起,多克斯瞬间将瓦伊和卡艾尔拉到了身后,与此同时,厄尔迷从阴影之中爬了出来,速灵也站到了厄尔迷身边,挡在最前方。

    在他们警惕的时候,银发少女轻轻点了点棱镜。

    镜面如湖面,掀起了阵阵的涟漪。

    涟漪出现的刹那,一道道身影,从棱镜里走了出来。

    不是银发少女,而是她的三个时身,分别是吟游诗人、占星术士以及兔子女孩。

    他们出现之后,吟游诗人与占星术士分别摊开了掌心。

    一道道光晕从掌心荡漾而出,这些光晕里没有任何攻击性的能量,反倒是显露出黑伯爵、多克斯他们此前答题时的各种画面。

    这些画面化为一道流光,最后融入了魔力之手上拿着的那个老石面具里。

    等到光晕消失后,兔子女孩才上前,从她的胡萝卜挎包里,取出了一个面具,放到众人面前。

    这个面具正是之前银发少女拿在手上的,那个以女性样貌刻画的老石面具。

    做完这一切,三个时身同时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银发少女的声音回响在他们耳畔:“虽然纽带与缘桥对于只是镜影的我而言,并没有太大作用,最后只会沉归镜渊……但既然你们在意它的存在,那我便将它们还给你们。”

    “纽带重新归位,缘桥业已斩断。”

    “而牧神的双面,则是我失礼的赔偿。”



    听到银发少女的话,众人这才明白,她并不是要对他们动手,而是准备……消除误会?

    这种行为,其实比直接动手,还让他们费解。

    安格尔的言辞都已经尖锐到这等程度了,居然还没有生气,反倒还主动退让一步,这和此前他们的想象有很大差别。

    在此之前,银发少女表现出了冷漠、不耐烦、漠视一切的样子。

    也因此,他们并不觉得如此冷性子的银发少女,会对他们妥协。可事实偏偏和他们想象的完全相反,银发少女并没有被安格尔激怒。

    她如今的表现,让众人对她的性格评估,生出了新的变化。

    无论她是真好意还是假好意,至少,现在她还没表现出恶意,那……或许可以进一步交流。

    众人收起警备状态,互觑了眼,都没有开口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互相都看懂了——

    先以交流为主,尤其是探听更多情报为上。而谁作为代表来交流,多克斯是希望安格尔上。

    多克斯的想法也很简单,他之前受到银发少女什么样的对待?所有人都能看到。银发少女对他并不乐见,多次露出看渣渣的眼神。

    所以,多克斯肯定不能上。

    而其他人中,俩学徒暂时不考虑,他们想到的问题不一定全面。最好就是黑伯爵和安格尔交流,黑伯爵如果要上的话,他此时已经开口了,他既然没有说话,那么他应该也是支持安格尔作为交流的纽带。

    安格尔其实有点想拒绝,因为他之前的话,撂的太狠了,他自认为没有后路可退。

    但安格尔抬起头却发现,棱镜里的银发少女依旧凝视着自己。

    其他人在她眼中仿佛都不存在般。

    看到这一幕,安格尔知道自己肯定躲不过了,心内暗暗叹息一声,开口道:“嗯……既然纽带已经断开,那就算是扯平了,如何?”

    扯平的前提,是互相都有对对方有过伤害或者惠利。安格尔在这里说这个词,并不恰当。

    不过,镜内的银发少女并不是那种深挖字眼的人,她轻轻颔首:“好。”

    安格尔之前开口时有些窘迫,不知说什么好,但很快就找回到了节奏:“所以,你依旧希望从我口中得到所谓的答案?嗯?拉普拉斯.格莱普尼尔.路易吉……小姐?”

    银发少女:“你可以叫我,拉普拉斯。”

    “噢?”安格尔眯了眯眼,下意识的思考起,为何她独独只让他们称呼拉普拉斯,不是还有两个时身吗?

    或许是看出安格尔的疑惑,银发少女淡淡道:“拉普拉斯是完全由我的记忆凝聚出来的时身,而其他两个时身中,融入了一部分悠远之海里的漂浮记忆。”

    “她们是我,也不是我。”

    银发少女……或者说拉普拉斯,她的这番话听起来云里雾里,但却透露出来了一些很有趣的信息。

    时身,按照她的说法是不同时间段的记忆,凝聚出来的她自己。

    可按照这种说法,就出现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在于吟游诗人“路易吉”身上,路易吉毫无疑问,是一个男性。如果路易吉是她生命某个阶段凝聚出来的,那是否意味着她在不同时间段难道还有不同的性别?

    这个疑问虽然不大,但的确是他们好奇的一点。如今,这个疑惑算是得到了一部分解答,这个时身不仅仅有她自己的记忆,还有所谓的“漂浮在悠远之海中的记忆”。或许,路易吉之所以呈现男性的样貌,就是受到不属于她自身的记忆影响。

    话又说回来,银发少女真正的记忆凝聚成的是拉普拉斯,那个兔子女孩,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本质其实也更偏向孩童?

    “我好像听到不止一次的悠远之海,包括你的本体,也在悠远之海?”安格尔没有进一步的询问,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在问:何谓悠远之海。

    为了不让对方生出“他们要去悠远之海找她本体”的意思,所以,安格尔询问的很委婉。

    “连接无数镜内世界的一片无形大海,你们似乎将它称为……空镜之海。”拉普拉斯解释到这时,发现对面诸众眼里都露出好奇之色,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空镜之海并不是一片乐土,那里会冲刷掉所有活人的情感、记忆,直至连意识都消失。这,属于空镜之海的规则。”

    拉普拉斯点到即止,但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就是警告他们不要踏入空镜之海。

    至于这番话有没有作用,拉普拉斯不在意。本身,她也不必要提醒这些事,只是因为对镜外的那个奇怪少年有些在意,这种久违的情绪,让她愿意多说几句罢了。

    说完空镜之海的危险后,拉普拉斯回归到了正题:“你刚才询问我的问题,我的答案依旧不变。我希望知道答案。”

    看着拉普拉斯那郑重之色,安格尔想了想:“所以,你依旧只有赠言能交换?”

    拉普拉斯眼眉低垂:“我的本体还在沉眠,我能做的,只有解析投映进来的心之映照。”

    话说的很委婉,实际上表达的就是:一穷二白,只有赠言。

    安格尔沉思了片刻:“如果只有赠言的话,我并不愿意做这个交换。”

    听到这时,拉普拉斯的眼神微微一黯。不过,下一秒安格尔的话,却是让她的双眸,又燃起了光亮。

    “如果你能在此之上,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会挑选一个‘答案’告诉你。”安格尔:“但这个答案是不是真正的答案,我不知道,由你来判断。我只能说,它在我的考虑之中。”

    安格尔强调的是“一个”答案。在他刚才所想到的众多可能中,的确有一样可以说出来。

    如果是用它来做情报交换,安格尔自认并不会亏。

    拉普拉斯其实更希望知道所有的答案,但她也知道这等于直接让对方把底牌掀开给她看,这不太现实。

    想了想,拉普拉斯点点头:“好。”

    安格尔:“你都不在意我所问的问题范围吗?”

    拉普拉斯淡淡道:“你希望知道的,不会超过你的认知。”

    她的意思也很明晰,安格尔的认知与她并不同,就像是一个幼童向成年人询问问题,幼童的问题是逃不开自己所见所闻的框架,而这些框架不可能超过成年人的认知范围。

    纵然拉普拉斯没有其他意思,可这也算是一种知识层面上的嘲讽了。

    拉普拉斯话毕,安格尔便听到多克斯在后面的憋笑声。

    “你也有今天啊……”多克斯偷笑也就罢了,还在心灵系带里嘲讽起来。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同样在心灵系带里回道:“我原本是想看看你有什么问题需要我问,但现在想想,我还是自己来吧。”

    不理会多克斯在心灵系带哀嚎,安格尔自顾自的开口道:“由我先问?”

    拉普拉斯:“可以。”

    安格尔想了想,询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是什么?”

    这个问题听上去简单,实际上所涵盖的范围非常广,可回环与操控的余地也很大。

    “如果你是想问我的种族,那可能会让你失望了。”拉普拉斯:“我没有族群,也没有你们人类想象中的种族之分。如果一定要进行归纳,你可以像智者一样,将我归为在镜中诞生的生物。”

    这个回答也证明了拉普拉斯的确不是人类,她的这个人形形态,或许只是一种方便交流的投影。

    “镜中诞生的生物都没有族群?幽奴也是如此?”

    拉普拉斯想了想:“我属于例外。”

    见安格尔挑起眉,拉普拉斯似乎猜到他想问什么,先一步道:“例外,并不意味着特殊。镜内生物的生态,和外界不一样。”

    安格尔:“镜内生物的生态?”

    拉普拉斯:“这个问题不该由我来回答。你如果想知道,需要亲自去看看……不过,我不建议活着的人进入镜内。”

    安格尔:“因为空镜之海?”

    “空镜之海只是一个原因,如果没有引路与定位的方法,你进入镜内世界,很快就会迷失方向。”

    此前,智者主宰也提到过镜中世界容易迷失,不过安格尔对此还有一个疑问:“不可以破开虚空吗?”

    在他想来,如果能用位面夹道,那迷失也不算什么大事。

    拉普拉斯:“镜内世界只有很小一部分地方是比较稳固的,绝大多数的地方,都是生灭不定,随时会破碎。至少我从未见过,有人敢在镜内世界用空间类能力,那只会加速镜面破碎,彻底迷失。”

    安格尔:“镜内世界没办法用空间能力,那如何进行快速的转移呢?”

    “镜面即是通道。”拉普拉斯说到这时,抬起眼眸,轻轻看了安格尔眼。

    没有说任何话,但安格尔却从她眼神中读出了一个意涵。

    ——所以,现在你明白了吗,你提的问题都没有超过你的认知,更加无法触及我的极限。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换了一个问题:“这两个老石制作的面具……你刚才说叫做牧神的双面?能介绍一下它们吗?”

    对于这两个面具,安格尔最好奇的地方有两个:第一,面具里存的记忆是谁的?第二,为什么叫做牧神的双面。

    第一个问题不必解释,第二个问题的关注点,在于“牧神”。

    在南域,只要是个超凡者,一提到“牧神”,第一个想到的肯定就是神秘的牧神家族。

    牧神家族最为出名的,便是牧神神装。

    当初安格尔在净化花园遇到的那个“神装少女”卡佛莲,就是出自牧神家族,而她所着之衣,就是大名鼎鼎的牧神外衣。

    通过牧神外衣,卡佛莲可以变幻出无数的形态,战斗姿态、防御姿态、攻击姿态,每一种姿态都有对应的衣装,而且,还不止一套。譬如安格尔所见的攻击姿态,就有好几个,包括死神之衣、时空女巫服、女武神战甲、黄蜂女王衣装……等等。

    每一套衣装,都有特殊的能力。这些能力,光是目前来看,就已经强大无比。

    等到卡佛莲成为正式巫师,那这些衣装的增幅效果会进一步的加强。甚至说,只要卡佛莲晋级正式巫师,说她真知之下最全能者,也不为过。甚至一些能力,还超过了真知巫师。

    而牧神外衣,还只是牧神神装的其中之一。

    不过,据说牧神神装也只有外衣还留在南域,其他的部件都被牧神带去了源世界。

    但无论神装的其他部件在不在南域,如今卡佛莲所曝露出来的外衣,就已经很惊人。

    也正因此,安格尔对于牧神神装也有过关注。当听到拉普拉斯说,这两个面具叫做“牧神的双面”时,他第一时间就在猜测,这会不会是牧神神装的部件?

    别说安格尔,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牧神神装。所以,听到安格尔询问这个问题,全都好奇的竖起了耳朵。

    尤其以多克斯最为关注。如果这真的是牧神神装之一,它的价值……绝对很惊人!

    不过,随着拉普拉斯的讲述,多克斯的眼睛慢慢黯淡下来。

    根据拉普拉斯的述说,她是在空镜之海里发现的这两个重合在一起的面具。当她发现面具的时候,里面的记忆,绝大多数都被冲刷走了。

    她读取了所剩无几的记忆后,得知了它们的名字,叫做“牧神的双面”。

    而如今面具里的记忆,是拉普拉斯随意从空镜之海里灌进去的破碎记忆……

    至于她为什么要往面具里倒灌记忆,是因为她在面具深处,发现了非常顽固的“阴影”,这些阴影似乎也是记忆,但它们并没有受到空镜之海的影响,同时,拉普拉斯也无法读取这些阴影。

    她想破解阴影中的秘密,所以用了各种方法,倒灌记忆就是其中一种方法。

    想借着倒灌记忆,将里面顽固的阴影冲刷出来,只要阴影漂浮在空镜之海,她就可以想办法读取了。

    然而……没有任何效果。

    除了倒灌记忆外,她还尝试将面具打碎,男性外貌的面具之所以破碎,就是拉普拉斯做的。

    结果依旧没有用。

    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拉普拉斯对阴影的好奇心也慢慢消磨,不过,面具是镜内世界难得的实体,所以她也没有随手扔掉,而是把面具当成了施展“缘桥”的媒介。

    这就是所有的故事。

    (本章完)



    是不是牧神神装之一,不知道。

    里面现存的记忆是谁的,不知道。

    因为都是拉普拉斯随手在空镜之海捕捉的记忆碎片,可能包含无数生物的记忆。多克斯肖想的“传承”,基本上是没戏了。

    这俩个面具,从效果上来说,目前来看基本是无用状态。

    唯一的价值,可能就是材料的循环利用了。

    不过就算只是将面具当成魔材来用,也是相当不错。因为就算以安格尔的见闻,在其他地方也没见到过老石,这还是他的初见。

    在众人失望感慨的时候,黑伯爵突然在心灵系带里道:“牧神神装的确有面具,而且据我了解的情况,也的确是两张面具。”

    “大人的意思是……”多克斯眼睛亮了起来。

    “没什么意思,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我见过牧神面具,但没有见过牧神面具的原形,所以我无法确定,这两张面具是否出自牧神神装。”

    就正如卡佛莲穿着牧神外衣的时候,可以任意变幻衣装,牧神的面具也一样可以任意变化面具样式。

    黑伯爵亲眼见过牧神神装,但见到的也是牧神穿上后的不同姿态,对于牧神神装的原形,他也没有见过。

    这一点,安格尔也是感同身受。

    他遇到过卡佛莲,也看过卡佛莲的牧神外衣,但是,他也无法确定,卡佛莲日常穿的铠甲是不是就是牧神外衣的原形。

    不过。黑伯爵在这时突然说出这番话,纵然嘴上说着不确定,但是心里应该是有倾向了。

    就从黑伯爵的话,以及面具本身来判断,安格尔个人觉得这两个面具,是牧神神装的概率是有的。

    牧神神装有两个面具,而他们手上的面具,在拉普拉斯所读出的记忆中,又被称作“牧神的双面”,要说是巧合也很难。

    而且,牧神的双面所用材料是“老石”,这是一种连黑伯爵都没有听闻过的神异材料。这面具曾经绝对不凡,这是毋庸置疑的。而目前大概也只有牧神神装,能担得起这样的材料与名号。

    除了以上的推测外,安格尔还有一个猜想:

    “如果这真是牧神神装的面具,那拉普拉斯所说的面具里的顽固阴影,会是什么?”

    安格尔的问法,其实就已经属于预设答案了。黑伯爵一听,便猜到他的意思:“你是想说,那个传闻。”

    安格尔点点头:“是的。我在研发院的时候,曾经听缪斯院长说起过这个传闻,不过院长也不知道传闻是否为真。但是,他说当初矮坟位面的魔神之劫,牧神家族的确属于幕后操盘手之一。”

    黑伯爵上下摇晃了下石板:“的确,魔神之劫与牧神家族有点关系。”

    “那面具里的阴影……”

    黑伯爵沉吟片刻:“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短暂的对话到此结束,安格尔和黑伯爵都理解对方的意思。只是,旁听者完全是一脸的懵逼。

    “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藏藏掖掖的干什么?”多克斯的声音适时响起。

    安格尔本来懒得解释,但看着多克斯那发绿的眼睛,想了想还是说道:“牧神神装有一个传闻,据说里面融入了一丝魔神真意。”

    “但这个传闻甚嚣尘上了许久,并没有得到证实。是不是真的,这大概只有牧神家族的人能回答了。”

    多克斯思索了一秒,恍然明悟:“所以,你刚才所说的面具里的阴影……有可能是魔神的真意?”

    安格尔没好气的道:“是不是魔神真意,你会感知不出来?”

    多克斯老老实实的道:“我真感知不出来,我又没见过魔神……”

    安格尔噎了一下。

    的确,普通的巫师怎么可能见过真正的魔神。而魔神真意,更是魔神的本源力量,一般只有魔神施放能力的时候才会隐约浮现。

    像安格尔这般,见过不止一个魔神,还与魔神战斗过的巫师,南域能数得上的巫师,大概不足一手之数。

    他以为这只是一个常识,但对于多克斯而言,却是完全未知的知识领域。

    安格尔轻轻咳嗽,含含糊糊的将这个话题带过:“反正你只要知道,就算这面具是牧神神装之一,但面具里的也不是魔神真意就行了。”

    “没错,面具里的确不是魔神真意。”黑伯爵也开口作了定论。

    黑伯爵听说过安格尔的一些传闻,据说安格尔在拉苏德兰和那位魔神近距离接触过……此前,黑伯爵听听就罢,但现在看来,这个传闻应该是真的。

    黑伯爵自然能判断魔神真意,但这是他的阅历积累,和安格尔这种直面魔神的还是有些不一样。

    黑伯爵:“不过,虽然不是魔神真意,但连拉普拉斯所说的那片空镜之海也没办法冲刷掉里面的阴影,很有可能这些阴影属于……魔神的记忆。”

    这便是黑伯爵和安格尔先前达成的一个默契。

    也只有魔神的记忆,才有可能坚固如昔。就算是空镜之海的力量,也没办法将它彻底的冲刷掉。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牧神的双面属于牧神神装。”安格尔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不是牧神神装之一,那么他们现在所有的猜测,都是假大空。

    安格尔在说完这句话后,就没有在心灵系带里说话,而是抬起头看向了镜面后的拉普拉斯。

    安格尔:“这面具曾经的效果,你可了解?”

    拉普拉斯摇摇头:“得到它的时候,它处于空镜之海的一个海眼附近。海眼洗去了它曾经的荣光,剩下的只有最本质的内核。”

    安格尔愣了一下:“海眼?”

    此前,拉普拉斯不是说空镜之海只是一个概念上的海洋吗,怎么现在还出现海眼了?

    拉普拉斯:“空镜之海的海眼,是空镜之海最危险的地方之一,处于海眼之中,不仅会冲刷记忆,还会将所有杂冗的能量全部洗去,只留下最原始的状态。”

    安格尔:“海眼可以洗去魔纹?或者铭文这一类的能量?”

    拉普拉斯点点头:“是的,这个问题曾经智者也问过我。海眼不仅仅可以洗去物品上的魔纹,甚至你们人类所谓的调合炼金作品,其中蕴含的能量也会被冲刷回本质状态。”

    “除非达到更高层级的能量,才能在海眼之中维持一段时间的稳定。”

    听到拉普拉斯对海眼的描述,安格尔立刻想到,如果用珍稀魔材炼制失败的作品,或者想要寻找一种珍稀魔材,可只有这种魔材的成品时,丢到海眼去,岂不是能够重新利用珍稀魔材?

    一想到这,安格尔心中便火热一片。

    然而,很快拉普拉斯就泼了他一头的冷水:“你和智者的想法很相似,他也有过这种想法。只是,这是没办法成型的,海眼不是谁都能进去。哪怕镜内的生物,也视海眼为禁地。”

    “我听闻,传奇力量可以抵御一段时间海眼的侵蚀。但是,也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如果在海眼里深入,依旧会被冲刷成没有任何能量的空心生物。”

    “而想要让海眼冲刷你口中所谓的失败作品,需要的时间,是以月来计算,这是传奇巫师也没办法支撑的。”

    安格尔知道海眼这种神异之地,肯定非常危险,但没想到,连传奇巫师都扛不住。

    不过,有一种情况拉普拉斯没有说:譬如传奇巫师将物品放入海眼,然后离开,过几个月来取。

    这或许有一定的成功几率……只是,前提是你要成为传奇巫师。

    安格尔摇摇头,没再去想这种几乎是奢望的事。

    话说回来,既然空镜之海存在海眼这种地方,那么他也算是明白,为何牧神的双面,纯粹是老石打造,却没有看到任何其他魔力掺杂的痕迹。包括炼金、魔纹、铭文等等,都不存在,只有老石基本的延寿、吸收记忆之能。

    估摸,就是海眼的缘故。

    “如果牧神的双面,没有被所谓的海眼卷入,估计还是能判断出是否是牧神神装的……唉。”多克斯叹气道。

    叹气之后,多克斯却是提出了一个论调:“如果牧神双面真的是牧神家族的,那牧神会不会进入过空镜之海?甚至遭遇了不测?”

    否则,为何面具会遗留在空镜之海。

    没有人回答多克斯,安格尔和黑伯爵其实都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他们很默契的没说出来罢了。

    牧神是何等人物,敢于算计魔神,甚至还从魔神之劫中得利的超级强者。余荫至今还能庇护牧神家族,可见其强大。

    不管牧神是不是遭遇不测,这个都不是现在要讨论的。而且,很多强者对于自己的名字是有感应力的,别人如果以恶意来提及其名字,很有可能被他感知到。所以能不谈论就不能谈,更加不要妄议。

    “其他的暂且不谈,反正现在牧神的双面,其价值只在材料上了。如何分配,等会我们在讨论。”安格尔在心灵系带里说了这句话后,关于面具的话题,暂时到此为止。

    问完了面具之后,安格尔向拉普拉斯问出了新的问题。

    “你可知道幽奴有什么弱点?”

    他们即将面对幽奴,而幽奴又是镜中生物,虽然此前智者主宰已经给过与幽奴相关的提示,但为了以防万一,安格尔还是询问一下幽奴的情况。

    可惜的是,拉普拉斯摇摇头:“弱点的话,我不知道。我对战斗不感兴趣。”

    安格尔不死心的道:“那你对幽奴了解吗?”

    拉普拉斯想了想:“我不太关注空镜之海外的情况,幽奴不会踏入空镜之海。不过,我记得智者提到过,幽奴也凝聚了时身,只是它的时身全是它,而没有融入外部记忆。”

    “幽奴也有时身?”安格尔一愣。

    拉普拉斯点点头:“我记得幽奴的时身,分别是童心、少女心与慈母心。她们对应了幽奴不同时期的性格特征。”

    “如果你要和幽奴战斗的话,童心幽奴是最容易对付的,接下来是慈母心幽奴,只要你们抓住它的孩子,慈母心必然会认输。至于少女心幽奴,以我的想法,应该是最难对付的。”

    听到拉普拉斯的说辞,众人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幽奴居然还有三个?!

    而且,所谓的抓住它的孩子威胁慈母心幽奴……他们是不敢想的,根据智者主宰所说,幽奴的三个孩子可不简单,甚至可能比幽奴本身还要更可怕。

    “这……有点头疼了。”多克斯摇头道:“智者主宰也不详细说说……”

    “我们并不是要攻击幽奴,如果单纯是绕路,细说与不细说都没有差别。”安格尔:“至少我们现在多了一点情报。”

    安格尔安抚了一下士气,然后继续就幽奴的时身进行询问。

    尤其,如何判断幽奴的时身,这样可以在遇到幽奴的时候,可以加以针对。

    不过,拉普拉斯知道的也不太多,只是言说:童心幽奴更加的莽撞、少女心幽奴则是稍微正常但偶尔也会冲动、慈母心幽奴则成熟与偏激并重。

    除此之外,拉普拉斯也是一问三不知。

    安格尔只能换成新的问题。

    安格尔想了想,犹豫再三后,还是开口问道:“你对幽奴背后的那位有什么了解吗?”

    话音落下后,头一次,拉普拉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疑惑的注视着安格尔。

    安格尔也被拉普拉斯盯的有些浑身不自在:“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对吗?”

    拉普拉斯不答反问:“你为什么会突然询问她?”

    安格尔:“因为我们不久之后,就会面对她。”

    拉普拉斯沉默了片刻:“智者让我给你们赠言,意味着站在你们这一边?”

    安格尔:“智者主宰的立场,大概也只有他自己才会清楚。你很在意这一点?”

    拉普拉斯摇摇头:“我不在意外界的事情,只是,智者等待的时间已经很久,我以为他会继续等待下去。没想到,他会因你们而改变了决定。”

    顿了顿,拉普拉斯继续道:“至于说,幽奴背后的那一位,她在这一方镜域的地位,有一些特殊。”



    “镜域?”

    “你可以理解成附近这一块的镜内区域。”拉普拉斯解释道:“不过,请不要和现实对应,对我们来说是附近的区域,可对你们而言,或许就是连接好几个不同的世界。”

    安格尔了然的点点头,这其实就和魇界差不多。

    这样看来,镜中世界其实也是一种特殊的世界?

    那镜中世界里会不会有类似灵魂行者的超凡者?通过镜内世界跨越无数空时距,抵达遥远的世界?

    安格尔在遥想着这种可能性时,拉普拉斯继续说道:“她的特殊之处,在于她能够在虚实之中随意转换。”

    “虚实转换?你是指……进出镜内世界?”

    拉普拉斯点点头:“是的,按照镜域的规则,镜中生物想要离开镜域,必须要有对应世界的载体。你可以理解为,在现实中行走的身体。”

    或许是看出安格尔对镜域规则很感兴趣,拉普拉斯详细了解释了进出镜域的一些细节。

    根据她的说法,在镜内世界诞生的生物,天生就没有肉体,或者说,物质概念的身体。这让他们就算能去现实,也只是一道可有可无的镜影,并且会变得非常的孱弱。

    所以,一般而言镜中生物是不会去往现实的。

    不过,这也不是绝对。

    如果你能寻到一个现实中的载体,就可以在现实里现身。而这里的载体,并不一定要人的身体,只要是物质界存在的东西,就可以。

    譬如说,牧神的双面,这种有实体的面具,也可以作为镜中生物离开后的载体。

    就像是之前的兔子女孩,也就是拉普拉斯的时身,她的载体就是木灵的衍生物,这是智者不久前才交给她的。

    值得一说的是,镜中生物就算有载体,进入现实后,实力也会大打折扣。所以,为了安全起见,镜中生物要么不去现实,要么就会派时身去现实。

    说到这时,拉普拉斯已经将镜中生物离开现实的难处与细则讲的差不多了,在众人了解大概之后,她又绕回了安格尔最初的问题。

    “至于,幽奴背后的那位,她很特殊。她不需要任何载体,就能随时随地的进出镜中世界。而且,她还能赋予镜域中的生物,具备和她一样的能力。”

    也即是说,艾达尼丝在现实中有自己的身体,去了镜中世界,也能顺着镜内的规则化为镜中生物的虚影之体。等于说,无论是现实还是镜中世界,对她而言都属于主场,不会被世界所排斥,更不会有规则上的门槛。

    更可怕的是,艾达尼丝还能将这种能力赋予给其他镜中生物。

    这就让艾达尼丝在这方镜域地位变得特殊起来。

    虽然不是所有镜中生物都想要去现实,但就像是潮汐界也有萨尔玛朵与阿瓜多这种热爱旅行的元素生物,更有旅行蛙这种“世界那么大,想要去看看”的天生冒险家,同理的,镜中世界也不乏有向往外界的生物。

    而这一类的镜中生物,便天然的成了艾达尼丝的盟友。

    “所以,如果你们要与她作对,那么你大概率只有在现实中能胜她。到了镜内世界,你会被她的盟友,撕的粉碎。”拉普拉斯郑重的道。

    这就是典型的主场优势,就像萌芽信徒想去野蛮洞窟的地盘对付安格尔一样,他们最先面对的根本不是安格尔,而是以莱茵为首的巫师群体。

    安格尔也不傻,他短时间内就没有进入镜中世界的打算。真要进入,也是镜怨创造的完全隔离在外的镜中空间。

    说到这时,拉普拉斯话锋突然一转:“不过,说来也奇怪。她有赋予镜中生物进出镜域的能力,但迄今为止,她也就将这种能力赋予给了幽奴。其他的镜中生物,都处于她所谓的……考察期。”

    “按照她的说法,只有通过考察期,才会放盟友去往现实。可目前没有谁通过所谓的考察。”

    安格尔:“会不会是她的能力其实有限制?”

    拉普拉斯:“我不知道。不过,镜中生物也不是傻子,是不是真假,他们自己有判断力。”

    拉普拉斯说的也对,能骗一个两个,可以说是骗术,但艾达尼丝能骗得了整个镜域?

    艾达尼丝的能力应该没有太大限制,或许,只是她有其他考虑,所以并没有让所谓的盟友进入现实?

    安格尔:“幽奴的孩子,也是她赋予的进出镜域的能力吧?”

    拉普拉斯摇摇头:“我以前也觉得是,但根据智者给我的情报,幽奴的三个孩子自诞生那日开始,就天生有进入镜域的能力,并非她的赋予。”

    “或许是因为幽奴的三个孩子诞生于外界,天生就有了现实载体,故而不会有其他镜中生物的烦恼。”

    “不过,这也不见得是好事。幽奴还可以凝聚时身,但幽奴的三个孩子,没办法凝聚时身。这或许就是代价。”

    听完拉普拉斯的话,众人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拉普拉斯没有提到,但按照他们对“能力”的了解,可以很确定,艾达尼丝既然可以赋予别人进出镜域的能力,肯定也可以收回这样的能力。也就是说,幽奴就算不忠于艾达尼丝,也会因为这种能力上的钳制,被迫听命于艾达尼丝。

    如果独目家族都是艾达尼丝赋予的能力,那智者主宰所说的,独目大宝、二宝、小宝更听他的话,那可能就是假的了。

    毕竟,连进出镜域的能力都被艾达尼丝控制着,它们有什么资格去反抗艾达尼丝?

    安格尔沉思了片刻,再次问道:“除了能赋予进出镜域的能力外,你可知她是否还有其他的能力?”

    拉普拉斯摇摇头:“我知道你想问的是她的攻伐手段。但你可能要失望了,她不会在镜域里施展破坏性的能力的,一旦这么做,其他镜中生物自然会对她发起攻击。”

    原因很简单……镜域并不坚固。

    正如拉普拉斯所说,镜中世界大部分区域都是生灭不定的,稳定的空间很少,也因此镜中生物基本都挤在有限的空间中。

    如果艾达尼丝在这有限的空间里,还敢施放破坏性的能力,纵然没有破坏空间性质,但也会损耗空间的稳固程度,所以,艾达尼丝不可能这么做的,这不仅仅损人不利己,同时也会压缩她自己未来在镜中世界的停留地。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不能施放破坏性能力。

    空镜之海就可以,这里的空间性质相对稳定。但是,敢去空镜之海的,连镜中生物都没几个。

    艾达尼丝平时也不会去空镜之海。

    所以,拉普拉斯也没机会去见证艾达尼丝的攻伐手段。

    听完拉普拉斯的话,安格尔对艾达尼丝的情况的好奇稍微消减了些,反倒对拉普拉斯的好奇逐渐攀升。

    空镜之海这种地方,连镜中生物都不敢去。拉普拉斯居然能长期待在里面,甚至还能在里面沉眠,隔着遥远的距离,用时身和他们见面。

    这是不是意味着,拉普拉斯的真实实力其实相当强大?

    还有一点,此前拉普拉斯明确的说了,空镜之海的海眼非常的恐怖,可她自己却去了海眼附近。

    拉普拉斯也强调过,空镜之海对记忆的冲刷很强,甚至连牧神的双面这种只储存记忆的物品,都能被冲刷掉里面的记忆。唯一冲刷不掉的,是里面的阴影记忆。

    而阴影记忆根据他们的推测,有一定概率可能与魔神有关。

    可这里面拉普拉斯却完全没提到自己,她在空镜之海这么久,她的记忆也未曾被冲刷掉。岂不是她的记忆,牢固程度可以堪比魔神的记忆?

    种种迹象都表明了,拉普拉斯很不一般。

    这让安格尔对她的来历,越发的好奇。不过,安格尔此前就询问过拉普拉斯的来历,但她却是把话题转移到了“镜内生物的族群”上,从这可以看出,她并不想要多谈自己。

    所以,纵然安格尔现在好奇的心痒痒,他也强行克制自己,不要深究。

    真想要知道拉普拉斯的身份,不一定要询问她,智者主宰那里也能得到答案……再不济,不是还有多多洛么。

    安格尔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思,换了个话题问道:“你可曾听闻过,她身边偶尔会有一个男性?”

    安格尔想问的,自然是之前在竞技台上向他传音的男声。

    根据他的猜测,这个男声的主人极有可能就是镜之魔神徽标里,代表男性的那一面。

    其他人也懂安格尔的意思,他们虽然不知道竞技台上的事,但镜之魔神的徽标,他们都看到过。

    明明徽标上有一个男性,可为何出现的都是女性?而且,他们询问智者主宰,他也是讳莫如深,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这让众人都对镜之魔神徽标里男性的那位,产生了好奇。

    拉普拉斯沉思了片刻,似乎是在搜寻着记忆,半晌后,她摇摇头:“未曾听闻。”

    众人听到这个答案,微微有些失望。

    安格尔继续问道:“那智者主宰是否提到过?隐晦提及,或者说,在聊起她的某些话题时,有特殊的表现?”

    拉普拉斯深深的注视着安格尔:“你们和智者也不是完全一条心?”

    安格尔没有明确回答,而是笑道:“智者主宰让你来给我们赠言,也未尝是好心。”

    拉普拉斯的赠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在探究他们的虚实。

    从这个角度来看,智者主宰说不定还是想要探探他们的底。

    拉普拉斯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外界的生物,总是那么复杂。”

    “复杂吗?这只是一种处世方法。”安格尔:“空镜之海里的破碎记忆,应该很多比这更复杂吧?”

    拉普拉斯:“你和智者很像,都喜欢以自我、或者人类为中心去看问题。空镜之海里,的确有很多的记忆画面,但是,人类的记忆在空镜之海里,只有极少极少。人类,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用你们自己的话来说,除了巫师界,你们可在其他世界寻到同类?”

    众人:“……”这一点其实不止是安格尔的问题,在场大部分人都有这样的问题。

    拉普拉斯:“空镜之海里的记忆,来自各个世界,映照不同的族群。其中有你所说的,复杂的智慧生命记忆,但更多的还是纯质记忆,单纯的记录所感所念、所闻所知,不带任何的情绪色彩,也没有主观意见。”

    “这才是空镜之海里记忆的主流。”

    拉普拉斯的这番话,是以镜中生物的视角,来审视这个世界、这方宇宙。

    从格局上来说,的确比以自我为中心看问题的大众人类,要高很多。

    不过,这种上升到价值观的事,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坦然接受并自省。就像是多克斯,在听完拉普拉斯的话,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感慨视角的不一样,而是用很笃定的语气,在心灵系带里道:“我说她为何总是冰冷的跟个人偶一样,原来是因为看多了草木飞石的记忆,所以才一点感情都没有。”

    多克斯的视角可以说更加清奇,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这种也算是不以自我为中心去看事情的人了……只是,这种人或许更让人嫌恶。

    毕竟,能让拉普拉斯一直保持嫌恶的人,也只有多克斯了。

    “你说的对,我的确有些太过想当然了。”安格尔自嘲的笑了笑。

    拉普拉斯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淡漠的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语气未曾变化,也意味着,拉普拉斯依旧不觉得安格尔的提问,超过了自身的认知。

    安格尔大概是第一次如此被小看,但他默默的接受了这样的设定。

    他被捧的太久,就算总说自己不会受影响,但有时还是会出现飘飘然的状况。

    他的确要认清现实,他才成为正式巫师多少年?在此之前,他做的事还是沉淀自我,从这就可以看出,他在认知方面的确很缺失,某些地方比起瓦伊和卡艾尔,也有所不足。

    所以,安格尔没有争辩,而是默默的与得意忘形的自己和解。

    外界的吹捧只是一种虚妄,认清现实与自我,才算是真正的沉淀下来。

    安格尔的心态逐渐出现变化,这大概也算是他人生中一个相对重要的转折……不过,这种心态改变是内化的,外人根本无法察觉。

    至于什么心态变了,精气神也变了,这种倒是存在,可内化也需要时间,不是朝夕就能改变的。

    所以,目前也就安格尔自己知道自己的心理转折,其他人还在关注着安格尔接下来会询问什么问题。



    安格尔:“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与其说是问题,不如说是一个私人的请求。”

    拉普拉斯抬眉,凝视着安格尔:“请求?”

    安格尔:“此前你曾提到过,活人若是进入镜内的世界,若是没有引路者,必然会迷失方向。”

    拉普拉斯点点头:“是,我的确说过。”

    安格尔:“我对镜内世界还挺感兴趣的,未来说不定会以镜内世界为题做些研究。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邀请拉普拉斯来做我的向导?”

    安格尔已经想好了,如果拉普拉斯同意,那么这也算是一种请求。那么,他会通过讲述第二个“答案”,来作为回报。

    第一个答案,毫无疑问是血夜庇护;而第二个答案,安格尔也预想好了,那便是……梦之旷野。

    拉普拉斯给他的感觉,不像是心思复杂的生物。而且,她所处环境与世隔离,又常年沉眠,完美符合梦之旷野的条件。

    可以说,既能扩充梦之旷野的“人才”,安格尔也方便他通过梦之旷野的权能,对拉普拉斯做定位标记。

    安格尔想的很远,但拉普拉斯并没有配合的意思。

    拉普拉斯淡淡道:“这就是你最后一个问题……嗯,请求?”

    安格尔点点头。虽然他心中其实还有不少疑问,只是,大部分的问题都像是这个问题一样,纯粹是为了满足私心。

    这种问题,如果是在私下的闲聊或者类似茶话会的聚谈时来询问,倒是没问题。现在的话,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去浪费众人的时间,并不值当。

    拉普拉斯:“不可以。”

    拉普拉斯没有丝毫迟疑,直接拒绝。

    安格尔本来想好的措辞,在拉普拉斯那淡漠的眼神中,只能默默的吞了回去。

    “那我没其他问题了,现在,应该轮到我说答案了吧?你要现在听吗?”在气氛逐渐转向凝滞时,安格尔强行将话题转了回来。

    拉普拉斯看了一眼表情略微尴尬的安格尔,似乎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太近人情,沉思了片刻,道:“我的本体不会因为普通的原因离开空镜之海,而你,无法进入空镜之海。”

    在拉普拉斯看来,安格尔所谓的引路,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原因,不值得她特意去做,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安格尔:“我也未曾想过要去空镜之海。”

    安格尔所谓的邀请拉普拉斯当向导,肯定不是去空镜之海联系本体,他指的是拉普拉斯的时身。

    此前,智者主宰为了给他们“惊喜”,也与拉普拉斯联系过,联系的方式肯定不是去寻本体,而是找拉普拉斯的时身。

    在安格尔想来,他说不定也可以用这种方法联系到拉普拉斯。

    拉普拉斯也听懂了安格尔的眼下之眼,敛眉淡淡道:“至于说时身……我平时不会让时身离开我的本体的。我的时身,只有在空镜之海中,才能不断的吸纳新的记忆。”

    顿了顿,拉普拉斯抬眼看着安格尔:“我知道,你想说智者此前也联系过我。但是,你可知道智者是怎么联系我的吗?”

    安格尔:“……幽奴?独目家族?”

    拉普拉斯点点头:“还不笨。”

    “是独目二宝来找的我。”拉普拉斯:“它来到了空镜之海,与我进行沟通。”

    说到这时,拉普拉斯稍微多提了一句:“比起大宝和小宝来说,二宝比它们更神秘。它说它只能待在空镜之海的上空,无法潜入空镜之海,但我知道它在撒谎。”

    “因为独目二宝的能力,它可以成为智者联系我的媒介。但你有吗?”

    安格尔……还真没有。

    或者说,安格尔也不知道有没有。

    安格尔心中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镜怨,另一个则是虚空旅行家海德兰。不过,镜怨害过太多人,安格尔不可能放它离开。

    海德兰的话,看上去还挺适合的。因为海德兰根本没什么“记忆”,空镜之海对它不会有太大影响。

    但也因为海德兰没有太多记忆,智商很低,安格尔也无法对它下复杂的命令,只能拿来当“工具人”,唯一的作用是联系汪汪。

    如果海德兰真的不受空镜之海的影响,或许可以借着汪汪来操作一波。

    但是,这个过程中不可把握的事情太多,尤其是海德兰会独自进入一个陌生的世界,它的安全也需要考虑。

    所以综合来看,就算海德兰有很大概率能成型,安格尔也会慎重考虑。

    见安格尔沉默以对,拉普拉斯便知道答案了。她也没有讥讽安格尔,只是淡淡道:“我记得面具里的阴影记忆。如果未来你有办法,拿着面具顺利抵达空镜之海,我会让时身循着阴影记忆的气息来寻找你的。”

    话至此,拉普拉斯不再继续。

    她也没有提什么要求,因为她不觉得安格尔能有办法安然无恙的抵达空镜之海。真来了空镜之海,估计没几秒,就会被那无处不在的“海浪”,泯灭所有的记忆,最后变为一个空心人。

    到时候,拉普拉斯可以看在今日的份上,将安格尔送回现实。只是,大概他要从常识开始,重新学起如何做人了。

    虽然拉普拉斯不看好安格尔,但终究还是给了他一条后路,所以,安格尔依旧郑重其事的道了声谢。

    道谢之后,安格尔便准备将“答案”告诉拉普拉斯。不过,拉普拉斯比他先一步开口。

    “既然你的问题已经问完了,那么,换我来履行承诺了。”拉普拉斯道。

    安格尔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拉普拉斯所谓承诺便是……赠言。

    安格尔很想说“无所谓”,但想了想,还是默不吭声。

    拉普拉斯目光先是放到了安格尔的肩膀上,丹格罗斯化作拳头,就这么直直的立在肩膀上。

    化作拳头也不是在耀武扬威,按照丹格罗斯的说法,这是在“修行”。

    不过在安格尔看来,拳头一捏,掌心的脸便被手指包的紧紧的,更像是给眼睛戴了个眼罩,适合睡觉。

    当然,这只是安格尔的调侃。睡觉是不可能的,犯懒倒是有可能。

    “它的心思在转变。”拉普拉斯指着丹格罗斯道。

    “这是赠言?”

    不仅仅安格尔疑惑,其他人也很疑惑,之前拉普拉斯的赠言不是一大堆繁冗的话么,怎么现在这么直白了。

    拉普拉斯沉默了片刻:“……与你有关,映照不出太多信息。”

    众人恍悟,丹格罗斯的“赠言”恰好关联了安格尔,所以拉普拉斯能看到的有限,自然没办法长篇大论,也没办法给一个概括性定义。

    安格尔也不知道该回什么,绞尽脑汁最终只憋出了一句:“呃……尽力就好。”

    或许是安格尔的“安慰”有点太伤人,拉普拉斯身形微微摇晃了一下,就连胸口都出现了明显的起伏。

    半晌后,拉普拉斯终于“整理”好了情绪,目光下移,看向了安格尔身上的第二个“活物”——木灵。

    “……它做出了一个自认为是对的选择。”拉普拉斯隔了很久,才勉强说出对木灵的赠言。赠言也很简单,和此前的丹格罗斯一样,都是描述木灵的心声。

    大概率也是和安格尔有关,所以,映照不出什么东西,只能搪塞过去。

    到此,安格尔已经对拉普拉斯的赠言没有任何信任度了。这种赠言,比起白熊的话术都还要低端。

    不过,心里这么想,表面上安格尔还是很给面子的,拉普拉斯说完后,他也跟着点点头,作恍悟之色。

    最后,拉普拉斯将目光放到了安格尔身上最后的“活物”身上——厄尔迷。

    对于厄尔迷,拉普拉斯也是看得很仔细。不过,众人都没什么期待,甚至趁着拉普拉斯观察厄尔迷的时候,开始在心灵系带里聊了起来。

    “她所谓的心之映照,是预言吗?”瓦伊好奇道:“我觉得,她刚才好像说的真的是我。”

    “怎么?你还真把自己当成‘藏在人群中的孤独者’了?”多克斯挑眉道:“不过是在堆砌辞藻罢了,你别忘了,当初我们初遇时,你为了那谁,写了多少的情诗,哀伤感怀了多少个日夜,我还记得你大哭着半夜来找我述苦。现在回想起来,尴不尴尬?”

    瓦伊:“……这两件事,根本没关系好吧?”

    瓦伊眯了眯眼,看向多克斯:“你只是单纯的想要将这些事说出来吧?”

    不得不说,瓦伊和多克斯不愧是多年的挚友,心念一转,还真的说中了。

    只是,多克斯没有一点被说中心思后的羞愧,反倒是大喇喇的道:“我记得之前我酒馆里有个客人,对我说过一个理论。尴尬,可以用尴尬遮掩。”

    “你之前不是被菌障入侵,多尴尬。我现在讲一个更尴尬的事,不就可以掩饰之前的尴尬了吗?”

    瓦伊本来都已经有些刻意去遗忘这件事了,多克斯这么一提,又感觉胸口中了一箭。

    而且,什么尴尬会掩饰尴尬?这根本不对,这压根就是双倍的尴尬!

    “这根本就是……歪理。”

    多克斯:“歪理?安格尔,你说,这是歪理吗?”

    安格尔此时如果回答是,纵然支持了瓦伊,可也变相承认了之前瓦伊祛除菌障很狼狈尴尬。回答不是呢,搞得好像他也支持这种论调一般。可以说,安格尔回答是也好、回答不是也好,都讨不得好。

    这种两面不讨好的问题,多克斯故意询问他,显然想把他也拉下水。

    对此,安格尔选择……

    “与其讨论这种无意义的争论,不如来说说,你未来的安排。你是想要跟随我回野蛮洞窟,还是说跟随我回幻魔岛呢?”

    安格尔认真的盯着多克斯,用眼神示意:别忘了,你还欠着我一笔债。

    多克斯本来言笑晏晏,听到安格尔的话,整个人如五雷轰顶,僵在了当场……这,这野蛮洞窟和幻魔岛,忒么的有什么区别?

    此前,瓦伊如果是被暴击的样子,多克斯此时就是被破防的样子。

    而被暴击的瓦伊已经开始逐渐缓过神,甚至有余力看多克斯的笑话了,而多克斯却还僵在原地……

    在安格尔用一句话终结了心灵系带的争议后,拉普拉斯也从观察中回过神。

    她思索了片刻,轻声道:“妄图再次觉醒的魔人,前尘已逝,守护成为破灭,过往化为飞灰,只有在混乱的烬焰中,或许可看到微茫的重生之机。”

    这一次,拉普拉斯重新回到了此前赠言的风格。或许是因为之前在丹格罗斯与木灵身上连续翻车,拉普拉斯对厄尔迷不仅仅进行了定义,甚至还破天荒的给出了“建议”。

    不过,字面上的意思,安格尔是听懂了。

    但隐藏在字面以下,更深层的意思,安格尔还一头雾水。

    拉普拉斯对厄尔迷的称呼是:妄图再次觉醒的魔人。

    每个字,安格尔都认识。但……什么意思?

    觉醒,看上去是一个好词。但在恐慌界,这却是一个要命的词。

    恐慌界有太多的妖魔,其能级和巫师界差不多,妖魔之强大也可见一斑。而恐慌界并没有类似巫师的超凡体系存在,那里生存的智慧生命,唯一对抗妖魔的办法,就是——成为妖魔。

    将妖魔封印进自己的体内,成为“魔人”,使用妖魔的力量,战胜妖魔,以守护同胞的安全。

    可妖魔的力量,终归不是自己的。一旦妖魔的力量使用超过了限制,便会“觉醒”。

    觉醒后的魔人,完全可以称之为新的妖魔,甚至比妖魔还要更强。他们没有感情,没有羁绊,更不会有同族之谊。

    前一秒魔人还在守护同族,下一秒觉醒后的魔人,就会以同族为食。

    可以说,觉醒,在恐慌界是一个禁忌之词。

    觉醒就代表了与人性的告别。

    而厄尔迷,就是一个觉醒的魔人。

    已经觉醒的魔人,怎么在拉普拉斯的赠言里,变成了……“妄图再次觉醒的魔人”。

    怎么,魔人还可以梅开二度,觉醒两次?



    安格尔想了想,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或许是之前连续翻车的缘故,此时的拉普拉斯,没有像之前那般沉默寡言,而是淡淡道:“人类总是自诩很聪明,但实际上,偏见深种时,却往往不可自知。”

    安格尔:“什么意思?”

    安格尔不明白为何拉普拉斯会突然提到“人类的偏见”?难道是魔人觉醒其实本来就可以两次,是人类的偏见,觉得觉醒一次就是极限?

    拉普拉斯不答反问:“不妨说说你对恐慌界与魔人,有什么认识?”

    安格尔虽然疑惑,但还是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拉普拉斯听完安格尔述说,没有作任何评价,反倒继续道:“这只是你自己的意见,你的意见就能代表所有人吗?为何不再问问你同伴,或许他们也有补充。”

    安格尔不明其意,可目光还是下意识的看向旁人。

    多克斯此时也稍微回过神,见安格尔看向自己,他想了想:“我知道的,你基本都已经说过了。不过,我记得我曾经在酒馆里听客人聊天时说过,恐慌界的妖魔有三种起源论……”

    “但具体是哪三种,我就没听到了。”多克斯说到这,还忍不住吐槽道:“那群聊天的客人看上去像是商队,但说话藏藏掖掖的,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瓦伊没好气道:“你说别人前,不要忘记自己在做什么。你可是在偷听!”

    多克斯:“我是光明正大的偷听!”

    “反正都是偷听,光明正大和鬼鬼祟祟有什么区别?”

    多克斯还准备反驳时,安格尔咳嗽了一下,先一步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趁着他们注意力被转移时,安格尔赶紧看向黑伯爵,用眼神询问黑伯爵有什么补充。

    黑伯爵:“他说的妖魔起源论,这个我听说过。这是记录百年前《凛冬秘闻》的繁花月刊上。”

    “《凛冬秘闻》?”安格尔露出疑惑,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个期刊的印象。

    不仅安格尔,其他人也是一副没听过的样子。

    黑伯爵:“这是凛冬学院的内部期刊,只有凛冬学院的教授才能阅览。”

    安格尔皱了皱眉,既然只有凛冬学院的教授才能阅览,为何黑伯爵会看过?

    黑伯爵似乎看穿了安格尔的心思,淡淡道:“说是只有凛冬学院的教授可以看,但当时这一期刊发出来的目的,本身就是为了给外人看的。”

    在众人疑惑的表情中,黑伯爵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要说《凛冬秘闻》为何会刊登妖魔起源论的这则消息,就要从期刊发布的数个月前,霜月联盟与极端教派的一次小冲突说起了。

    是的,就是霜月联盟、极端教派。这两个南域巫师界的……霸权组织。

    当时,霜月联盟有一个小队,偷偷从深渊运送了一批恶魔的尸骸回到南域。不过,就在他们从深渊传送回贝加尔长海的界域岛时,被极端教派给一锅端了。

    本来,霜月联盟和极端教派一直在“偷渡”这个事情上,保持着某种默契,互不干扰。偶尔,霜月联盟还会卖几个偷渡者的消息给极端教派,让他们表面不至于难堪。

    可是,这一次的偷渡,完完全全是极端教派一方的行为,并没有知会过霜月联盟。

    据说,是极端教派里的一个灰袍主教擅作主张。原因嘛,也很简单……极端教派里有一些绝对的极端派,他们不忠于大主教,只忠于“世界意志”。

    这一派的作风是极端中的极端,眼里容不得一粒沙。

    恰好这一派的某个灰袍主教正在界域岛值守,又恰好有人“一不小心”泄露了霜月联盟偷渡小队的情报,于是,就有了这一场小冲突。

    最后,极端教派收缴了所有的恶魔尸骸,霜月联盟还死了数个学徒。

    这次冲突之后,两方势力没有明面上的撕破脸。

    毕竟,极端教派代表着“正义”,执着世界意志的大旗,反抗他们等于反抗世界。

    不过,明面上大家都不做声,可暗地里,霜月联盟还是有些小动作的。

    有蒙奇这位南域最强巫师在,他们如果硬吃下这件“极尽侮辱”的事,脸往哪里放?

    所以,就有了一系列暗地里的报复。这些报复,说是暗地里,但为了找回面子,也有演戏的成分,所以这里的“暗地”,不是绝对的“暗中行事”。而是指的是普通巫师不知道,可南域的高层巫师众人皆知的“暗地”。

    既为了彰显霜月联盟的霸权,也是在表明,他们绝对不会吃哑巴亏。

    在这一系列的报复中,就有凛冬学院的《凛冬秘闻》开炮。

    凛冬学院,是霜月联盟辖下十三个巫师组织之一,他们的《凛冬秘闻》本来只对内部开放,可有位高层的女巫“不小心”将这本期刊遗留在了一个小圈子的茶话会上,于是传开。

    但这里传开,也依旧是高层知道,普通巫师一无所知的状况。

    之所以凛冬学院要这么做,是因为《凛冬秘闻》里有一篇文章,对极端教派含沙射影。

    而这篇文章,就是《恐慌界的妖魔起源论》。

    根据文章记载,恐慌界的妖魔存在形态很古怪,根据研究推测,可能存在三种起源。

    是的,只是“推测”,也即是我说推理就是推理,你说瞎编也可以。

    这三种起源,第一种是虚空论。说是恐慌界的妖魔,最初源自于虚空。

    论据嘛——它们太强了。比起恐慌界的智慧生命,这些妖魔强大到简直不是一个级别,这么强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是原生生物呢?毕竟恐慌界那么贫瘠,也养不起强大的妖魔。

    所以,它们有可能来自于虚空。

    第二种可能,则是重叠论。意为,恐慌界是一个多重世界的重叠,就像是童话世界那般,有表世界与里世界之分。妖魔,主要来自于里世界。

    论据,还是那句话,恐慌界本土太贫瘠,养不起强大妖魔,肯定有其他来源。那么表里世界,就是一种可能。

    第三种可能,就是世界意志扶植论。

    恐慌界的贫瘠,有可能是因为被异界生物给吞噬了。恐慌界,是某些强大世界的养殖场。

    为了不让恐慌界继续荒堕下去,世界意志扶植了一种生灵上位,这种生灵就是妖魔。

    通过强大的妖魔,驱逐异界生物,维系恐慌界的平衡。

    至于说论据,没有。就是完完全全的瞎猜,恐慌界的世界意志对妖魔如此容忍,指不定就是因为它们扛起了恐慌界的“正义”大旗。

    就像是极端教派,扛起南域巫师界的正义旗帜一样。

    以上,就是恐慌界妖魔的三种起源……全是猜测,没有实据。

    其中第一种和第二种,基本就是为了凑数而写上去的,凛冬学院之所以将这篇文章放在《凛冬秘闻》里,重点就是第三种可能。

    这第三种起源说,完完全全就是在影射极端教派。

    甚至,只要对南域巫师界的格局有点了解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基本上是在讥讽嘲笑极端教派。

    这样的文章,霜月联盟怎么可能会让他只在内部传播,编写它,就是为了外传。

    但又不能明面上说是外传,就找了《凛冬秘闻》,搞了这么一出“不小心泄露”的戏码。

    极端教派看到后,就算要找霜月联盟麻烦,也没有正规合理的理由。

    因为,《凛冬秘闻》只有凛冬学院的人能看到,你们极端教派为什么会看到,是有间谍么?

    至于说故意泄密?霜月联盟自然不可能承认。

    这就是一次明谋,通过一些小动作,来恶心极端教派,以报当初之仇。

    而这,只是一系列报复中不怎么起眼的报复,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更加明目张胆的行为。所以,这篇文章反而不太重要了,只是在南域巫师高层中有小范围的传播。

    黑伯爵作为诺亚一族的族长,也是南域最顶尖的巫师之一,霜月联盟自然不会忘记他。

    就算黑伯爵不想看到这篇文章,霜月联盟也会用各种方法将这个文章透露给他。

    所以,看似是秘闻,不过是你实力层次没到,等你也有了影响力,这些秘闻自然会主动摆在你的面前。

    ……

    听完黑伯爵的讲述,众人其实没有太惊讶,南域各个组织、联盟之间,出现这种情况太正常了。

    明争暗斗日日不息,尔虞我诈从未停歇。这就是巫师界,一个不是你算计我,就是我算计你的世界。

    反倒是听完整个故事的拉普拉斯,带着淡讽的意味,轻声道:“呵,人类。”

    拉普拉斯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但那种不屑感,众人都能察觉。

    眼看着气氛往僵硬的方向变化,安格尔主动开口缓和:“这个起源论的情报,无实据,很难说是真的吧?”

    黑伯爵:“是这样没错。不过,这篇文章开头说的很对,恐慌界的妖魔,其存在形式太过古怪。强大者,有传奇之能;可恐慌界的贫瘠,根本供养不出这样强大的存在。所以,这篇文章不用深究,但可以做一个参考。”

    安格尔了然的点点头,继续道:“那大人可还有其他关于恐慌界的信息要补充?”

    黑伯爵想了想,开口道:“我有一位老友曾经想去恐慌界研究妖魔,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成功。”

    多克斯疑惑道:“被妖魔击退了?”

    黑伯爵:“没有。他还没抵达恐慌界,就被去往恐慌界的道标引向了一片虚空灾祸之所。根据他所说,想要去恐慌界,最近的道路就时经过这片虚空灾祸,可是,这片虚空的灾难呈周期性的起伏,没有详细的数据,很难寻找到穿过灾难的方法。”

    “而绕路的话,会进入坍塌区域,这一绕不知道要绕多少空时距。数百年时光,也是一瞬而逝。”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返回。”

    听完黑伯爵的讲述,众人其实有点疑惑,因为这件事并没有太多的信息量。与恐慌界的联系也很薄弱,硬要说的话,就是去恐慌界的半路上遭遇灾难,被迫劝退。

    “都没抵达恐慌界,甚至距离恐慌界都还很遥远,这也算是恐慌界的情报吗?”多克斯直接将众人心中所想点了出来。

    黑伯爵:“的确没什么关系。不过,恐慌界的道标是霜月联盟记录在《位面征荒录》上的。霜月联盟可没有说,这个道标中途会遇到虚空灾祸。”

    安格尔:“大人的意思是,霜月联盟通过这个道标坑人?”

    黑伯爵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讲这个故事,只是想要告诉你们,恐慌界是个矛盾的世界,充满谜团,看待它最好要辩证看待,不要轻信外界的情报。”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黑伯爵的大概意思,就是霜月联盟记录的恐慌界之事,可能并不准确。

    而安格尔之前讲述的恐慌界与魔人之事,几乎都是他从霜月联盟编著的《位面征荒录》上看到的。

    这么说来,这些情报可能是虚假的?

    安格尔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卡艾尔突然伸高手:“我之前在一个遗迹里,看到过一个关于恐慌界的消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安格尔:“无所谓真假,但说无妨。”

    卡艾尔点点头,便开始将自己的见闻说了出来。从他流畅的话语中可知,他应该早有准备。或许,拉普拉斯在让安格尔询问同伴关于恐慌界信息时,他就已经开始整理措辞了。

    从这其实可以侧面看出,卡艾尔对这个消息应该相当在意,估计也是一个念念不忘的心结。

    “这个遗迹其实就在沙虫集市附近。”卡艾尔:“红剑大人应该了解,我很喜欢购买密码图,我还曾在大人那里买过几张密码图。”

    多克斯点点头,一开始他见卡艾尔买密码图,还以为他有破译密码的癖好,后来才知道,卡艾尔纯粹是想看看古代密码图中,是否藏有一些隐秘信息。

    “前几年,我在沙虫集市淘到了一张看上去古旧的密码图。解开密码图后,发现是一个类似藏宝图的指引图。”

    多克斯:“我好像记得这件事,你当时说,那是一个故意做旧的假藏宝图?”

    卡艾尔点点头:“的确,那是一张假藏宝图。我根据地图找到位置,发现只是一个沙漠中的遗弃地窟,里面甚至还有近段时间人类活动的痕迹。”

    “我猜测,可能是做藏宝图的人,曾经在那里活动过。索性,将它做成密码图,诱惑顾客购买。”

    而卡艾尔就这样,傻傻的上钩了。

    “虽然那里是个有人类活动的地窟,但我还是在那里搜索了一下。在搜索过程中,我还真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密室。”

    “那是一个未曾被打开过的密室,我当时并不知道,以为早就有人进去过密室。所以,我在破译了机关后,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外界的空气进入了密室,里面所有有色彩的东西,几乎瞬间就出现了褪变。”

    “密室很小,里面唯一的东西,就是壁画。结果因为我的一不小心,导致壁画在短时间内,就彻底的消失不见……”

    “不过,在它消失前,我还是记忆了一部分壁画。”

    (本章完)



    卡艾尔:“为了避免忘记,我还将那部分记住的壁画,画了下来,一直收藏着。”

    安格尔本来还想说,用幻术让卡艾尔将壁画模拟出来,既然他已经画下来,那倒是省了工夫。

    卡艾尔:“稍等一下,我找找。”

    卡艾尔闭上眼,双手交握,只留下食指和中指抻直,淡淡的能量波动从食指与中指间逸散出来。

    用了约莫半分钟时间,能量达到了最浓值,终于,一道空间裂缝,出现在了卡艾尔面前。

    看到空间裂缝出现,卡艾尔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下一秒,卡艾尔表演了一出“手撕裂缝”。

    本来小小的一线缝隙,在卡艾尔的生拉硬掰下,露出了一个半人大小的口子。

    从这裂口处往里望,能看到里面堆积如山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书籍,还有一些低级材料,这些东西乱七八糟的摆放着,如果不是卡艾尔当场打开,他们乍见甚至会以为里面是垃圾堆。

    或许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打开私藏空间,卡艾尔脸上露出些许的羞赧:“里面都是我店铺里的货物……我、我平时都有整理,这次出来的太急了,就忘记了。”

    “我现在就去找画。”卡艾尔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半个身子都扎进了裂缝里。

    从裂缝里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响,想来,卡艾尔是在寻找那所谓的“画”。不过,在众人看来,卡艾尔更像是想找个别人看不到脸的地方,安静一下……

    另一边,瓦伊透过缝隙,看向空间内部:“这个空间,有点不像是空间道具……而且,虽然有空间裂缝,但周围的空间稳定程度完全没有变化呢。”

    安格尔也觉得不像是空间道具,空间道具可不需要那么久的时间打开。

    他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好像被灌输的那些空间知识里,似乎有提到类似的空间。但,这一类的空间,应该不是学徒的手段才对。

    这时,多克斯拍了拍瓦伊肩膀:“你就别想了,这是卡艾尔的导师伊索士阁下传承给他的一个私人空间。”

    “私人空间?”瓦伊愣了一下。

    “你可以理解成,伊索士将已经构建好的稳定空间,通过魔纹方式,传给了卡艾尔……你羡慕不来的。”

    多克斯最后那句话,颇有些感慨。说是瓦伊羡慕不来,大概率是在说自己的心声。

    他是学徒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庞大的空间。

    纵然这种私人空间有很大的限制,譬如说,打开时间需要很长,且因为附着原主的精神力,不能用自身精神力寻物,想要找东西,就得像卡艾尔现在这般直接把身子伸进去,一个个的翻找,纯粹只能当做一个大仓库使用。

    可就算如此,这么大的随身仓库,多克斯也羡慕啊。

    他虽然有空间道具,但里面空间太小了。如果可以,他还真愿意换成这种有弊端的私人空间。

    大不了,紧急使用的物品道具可以放在一次性空间软囊里,而那些不需要太紧急的东西,就可以堆在私人空间里。

    多克斯在感慨的时候,安格尔也露出恍悟之色。

    原来是继承的伊索士阁下的私人空间,这样倒是能想得通了。

    这件事虽然只是小事,但对于安格尔而言,却是让他再一次的明悟,就算它被灌入了大量远超常人的空间知识,可真落到实际时,还是有可能捉襟见肘。

    知识不是记住就好,还需要融会贯通,更加需要落到实际层面。毕竟,实际层面的情况,往往需要多面向的考虑问题,从细节、从背景、从人脉关系、从自身能力……等等,做综合考量,才能确定最终的真相。

    多克斯在感慨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来,比起他的这私人空间,我其实更在意的是,他所说的画……该不会真的是他自己画的吧?”

    瓦伊:“什么意思?他画功不好吗?”

    多克斯迟疑了一下:“这不是画功好不好的问题,就是,非常的特别、嗯……特别。”

    卡艾尔虽然半个身子在空间缝隙里,但也听到了外界的谈论:“不,不是我自己画的。是我在拉克苏姆公国的王都找了一位画师,以梦境为由,让画师帮我画的。”

    多克斯一听是专业画师画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是卡艾尔画的,那估计在场除了卡艾尔自己,其他人都看不懂……卡艾尔各方面都很优秀,唯独在画画方面,有“些许”的瑕疵。

    没过多久,卡艾尔便从缝隙里钻了出来,他的手上已经拿了一幅裱框的画。

    随手一挥,空间缝隙便成功关闭。——私人空间打开耗时长,但是关闭却很简单。

    “找到了,在这里。”

    卡艾尔将裱框的画捧在胸前,示意众人看。

    不过,众人的注意力却从画框里落下的一张皮纸给吸引了注意。

    皮纸悠悠荡荡的从画框背后滑落,在地上均匀的铺开,能够清楚的看到,皮纸上用粗粗细细的笔触,构建了一个奇妙的空间架构。

    旁边还有大量的空间解析公式。

    “这是空间戏法的结构式?”瓦伊好奇的问题。

    卡艾尔随着众人的视线低下头,这才发现了地上铺开的皮纸。看着皮纸上的画面,他的表情微微有些尴尬。

    支支吾吾的“嗯”了几声,便不再开口。

    不过,卡艾尔虽然不说话,但多克斯这个专业拆台的怎么可能不吭声。

    “我刚才不是说,他的画很特别么?这就是他的画。”多克斯:“之前他找我询问一批魔血矿的名字,我让他拿过来,或者画一下外貌。他给我的就是这种空间结构图,旁边附了一堆公式,谁忒么看得懂啊!”

    话毕,多克斯看向卡艾尔:“你说,这是不是你那所谓的壁画图?”

    卡艾尔满脸尴尬,但还是点点头:“唔,这只是我随意画的草图,线稿图我是让画家画的。”

    卡艾尔示意众人往裱框的画上看。

    如果忽略地上那皮纸的话,画框里的画的确很正常很写实。

    不过,众人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何多克斯会说卡艾尔的画无法评价好不好,而是“特别”的原因了。

    在卡艾尔赧然的时候,安格尔走上前,从地上捡起皮纸。

    仔细端详了片刻,递还给了卡艾尔:“画的不错。”

    安格尔的随口一夸,让卡艾尔怔住了。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他画的不错。

    多克斯则惊讶的看向安格尔:“你看得懂?”

    安格尔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淡淡一笑。

    看懂?看得懂才怪!

    不过,虽然看不懂,但安格尔并不觉得皮纸上的画“很丑”。安格尔的艺术鉴赏力,可是跨越了两个宇宙的审美。

    单纯从皮纸上的画来说,真的不丑。旁边这些公式列的很有规律,应该是卡艾尔为了让自己理解,而列的公式。

    就像卡艾尔喜欢密码图一样,卡艾尔的画,其实就是一个独属于他自己的密码图。

    这种画,无法评价好坏,但在隐私安全方面,绝对是一流的。

    虽然一幅画也不需要什么隐私安全,但能在这一方面做到顶尖,起码说明这幅画也有亮点。更何况,画本身也不丑,安格尔夸奖一下也是出于本心。

    他看过全息平板里很多励志故事,那些特立独行的画家,在一个时代是被唾骂的,但在另一个时代,则被封为神。……虽然他知道,这是鸡汤故事,但如果带入卡艾尔的情况,起码是一碗能入口的鸡汤,如果卡艾尔的画是那种“婴儿画、火柴人”,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夸奖只是给予卡艾尔一点信心。

    看不看得懂,其次。

    在卡艾尔激动的眼神中,安格尔转移了目光,放到了裱框的画上。

    不得不说,这幅画才真正的叫做画。

    甚至说是照片都可以,太真实了,从壁画的细节到墙面的斑驳程度,几乎每一处都照顾到了。

    单从写实的方面来说,安格尔也比不过这个画家。

    不过,比起画功本身,他们更在意的还是画里的内容。卡艾尔到底在壁画里看到了什么,会让他觉得是与恐慌界有关?

    壁画里的内容很简单,而且,让安格尔想起了小时候乔恩曾经给他讲过的一则童话。

    那是一个王子被诅咒,变成野兽,孤独的在城堡里等待“真爱”的童话。最后,善良的公主来了,在与野兽翩翩起舞的时候,一个亲吻,让野兽变回了英俊的王子。

    壁画上的内容,就很像是这个童话的前半部分。

    如果要将这幅画命名的话,或许可以称之为:《与兽同行》。

    画面中,一个昂着头以双腿行走的狮形猛兽的肩膀上,坐着一个身材很瘦削、看上去很惬意的少女——虽然能看到非人特征,但姑且称之为“人”。

    少女的头,随意的靠在猛兽耳边,似乎是在低语。

    虽然只是一个画面,但这种轻松暧昧的氛围,却从画里面传达了出来。

    仿佛,少女与野兽身周漂浮着以爱为名的粉红泡泡。

    这也就是安格尔为何看到这幅画后,第一个就想到《美女与野兽》这个童话的原因。

    乍一看,这幅画就真的没什么特点。美女与野兽的配对,也不是地球童话的专属,这方世界也有类似的故事。人类对爱情故事的创作,就是一个环,在哪方世界其实都大同小异。

    但如果细究的话,就会发现这幅画的不同之处。

    首先是这个少女,她的双臂下方有蝶翼一般的生理结构,这种结构就有点像是某些两栖动物脚趾间的蹼,是一层薄薄的膜。

    不过,她的薄膜长在手臂下方,有点像是双翼。但其实,并没有飞翔的能力。

    而这种外貌的类人型的智慧生命,就是典型的恐慌界里的“蝶翼人”。

    而少女身下的那只狮子形状的双足行走的野兽,乍看之下就是普通魔物,可如果忽略那厚厚的鬃毛,就能看到野兽头顶上有一株摇曳的金黄稻穗。

    看看厄尔迷头顶那摇曳的蓝灯花,再看看那摇曳的金色稻穗,基本就能明白,这只狮子形状的野兽,其实和厄尔迷一样,也是一个觉醒的魔人。

    它曾经和少女一样,可能就是蝶翼人,或者是恐慌界的其他人种。但现在,它已经觉醒了,那么它便成了恐慌界所有普通人最害怕,也是所有魔人最不愿意面对的……觉醒魔人。

    或者将它称为,新一代的妖魔也可以。

    觉醒魔人比妖魔更加的狡猾,它们也更加的贪婪。因为恐慌界的妖魔,是愿意吃野兽的,野兽和人类都是他们的腹中食。可觉醒魔人并不喜欢吃野兽,大概是因为曾经是魔人,经常吃野兽的关系,吃腻味了,它们更喜欢吃人。

    所以,觉醒魔人对恐慌界原住民的威胁,比妖魔还要更大。

    可以说,觉醒魔人和原住民是天生的死敌。

    但现在,这幅壁画上却描绘了完全不一样的场景。

    觉醒魔人居然和原住民和谐的相处,甚至有可能……恋爱了?

    这怎么可能?

    “你确定这壁画,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你臆想的?”多克斯问道。

    卡艾尔郑重道:“我保证是真实的。”

    多克斯盯了卡艾尔数秒,这才低声道:“那会不会是,壁画的画者,是在胡乱画?”

    这个问题,卡艾尔就没办法作答,他想了想道:“承载壁画的材料是星彩石,虽然因为空气进入而迅速褪色,但经过查探,星彩石上的壁画应该是新历3800年左右。”

    多克斯:“陨金时代?”

    卡艾尔点点头:“应该就是陨金时代的壁画,那时的壁画如果是绘制传记的话,尤其是自传,是有可能作假的。但这幅壁画,不是传记,而是一种记录性质的壁画。”

    “作假的可能性应该很低吧?”

    多克斯:“所以你的意思是……”

    卡艾尔想了想:“我不知道我的猜测是否正确,但我想,会不会觉醒魔人是有办法和恐慌界的普通人,正常相处的?”

    “只是恐慌界距离南域太遥远了,导致我们对他们了解的不多,这才以偏概全。实际上,恐慌界的全貌,更加的复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