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那里还没多少人,就永夜国附近的巫师组织派了些人过去。但如今啊……”戴维啧啧两声,狠狠咬了一口蘸满酱汁的烤肉:“人满为患。”
“就是因为相传,那片黑暗之域有魇界有关?”安格尔喝了一杯果汁,酸甜的汁液浸入喉舌。
戴维:“没错,魇界啊……对于很多巫师而言,简直就如蜜糖一般,吸引着他们前去。”
“说不定是有毒的蜜糖呢。”
安格尔敛下眼眉,不知为何,去不眠城的人越多,他的心中越发的不安。而且,上回他们去不眠城也就几天的事,这一次桑德斯已经去了半个月还未归来,说是金线发生变故,但他猜测,或许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接下来,戴维又说了几个关于不眠城的消息,但这些消息都不大准确。安格尔作为黑暗之域的亲历者,知道不少的内幕,但答应过桑德斯要保密,他也不好纠正戴维的说法。
不过让安格尔有些奇怪的是,戴维在通篇大论里,丝毫没有提及过自己。
仿佛,安格尔和他一样,都没有去过不眠城,只是个没有故事的旁观者。就连娜乌西卡等人,也没有在戴维打听到的消息内。
可明明安格尔记得很清楚,在他们离开黑暗之域来到弗风区后,桑德斯如果是最受瞩目的人,那么安格尔自己肯定是第二受关注的人。不过因为他们离开的太快,安格尔除了被盎格鲁教授堵了几分钟外,便再没有与其他人交谈。
至少,他觉得在戴维的故事里,他不该是那个“置身事外”的人。
莫非有人在这件事里把关于他的“戏份”压下来了?安格尔凝思,如果真有这么一人,估计就只有桑德斯能做到了。
在他恍恍惚惚的思忖时,戴维又叫了一份烤肉。
新的烤肉,带给戴维新的思变。他不再聊不眠城的事,而是说起了野蛮洞窟最近发生的两三事。
野蛮洞窟的这些事迹,基本都离安格尔比较遥远与陌生,安格尔听得倒是不如先前仔细,惟独记下了一个消息。
“你还记得黑杰克吗?就是上回在店里,因为你穿的和桑德斯大人很相像,就对你大打出手的那人。”
安格尔挑起眉:“当然记得,天空塔我还和他打过一场。他怎么了?”
“他呀,似乎想通了。不去天空塔欺负菜鸟新手了,也不再寄望桑德斯大人收下他,终于收了其他巫师的飞帖,拜了万智大人为师。”说到这时,戴维脸上露出一丝羡慕:“那可是万智大人啊……黑杰克自从拜了师以后,居然没有因为年龄大而导致天赋下降,底蕴积累的深厚极了,如今厚积薄发,短短时间就达到了二级巅峰学徒。”
“唉……现在的黑杰克,已经被被称为娜娜吉与拜斯这两位天才的接班人了。”戴维感慨道:“当初,他还被普罗米大师吊打过,前些天我去普罗米大师那,他亲口承认,现在他已经打不过黑杰克了。”
戴维抿了一口黑啤,抬起头发现安格尔的表情有异,似乎很是关注黑杰克的消息,他怔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当然,你现在的地位和黑杰克、娜娜吉、拜斯他们都不同。甚至一些普通巫师的名声都比不过你,在野蛮洞窟当之无愧的,站在学徒巅峰的人!”
戴维半是打趣,半是恭维的道。
安格尔却没有将关注点放在与其他人的比较上,而是顺着戴维的话往下道:“以前见识的太少,还不觉得什么。如今仔细想想,黑杰克的攻击方式很特别啊,靠着卡牌的方式,居然能瞬发强大的戏法,都堪比巫术位的效果了。”
戴维也点头应道:“没错,黑杰克的攻击方式是很特别。”
“你知道他的这种攻击方式是怎么来的么?天赋吗?”
戴维摇头:“不知道,好像说是天赋,但又有传闻说黑杰克在外得到的机缘……毕竟,他一直想拜桑德斯大人为师,在拜万智大人为师前一直没有拜师,他的一身本事大多都是靠着机缘获取的,反正我是不大清楚的。”
安格尔“噢”了一声,他原本还想打听一下,黑杰克的那些卡牌是否与“铭文学”有关,既然戴维也不知晓,那也没必要再继续问下去。
说完了野蛮洞窟的事,戴维又说起安格尔的事来。
“上回你辣手摧花干掉了寄生娘后,你的名声在学徒中臭不可闻,可你知道吗?现在你的名声大反转了,被你迷住的女学徒的不计其数,还有一些女学徒还会到店里来打听关于你的事……”戴维朝安格尔抛了个媚眼:“要不,我给你把关介绍几个?你年龄也不小了,可以处处看唷。”
安格尔没好气的嗤了一声,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而是提起了音乐盒的事。
“……你可知道这些音乐盒的来历?”安格尔将自己在铁甲婆婆那里的见闻说了一遍。
戴维听完后,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幻音盒最近在周边数个国家的巫师集市里都很火热,我还以为你早知道幻音盒的事了,没想到你居然才听说。”
“幻音盒?名字倒是挺相符的。”安格尔:“你知道些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我也不是清楚。”戴维顿了顿,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我只晓得炼制幻音盒的人,是抄袭了你的创意,而且制作的幻境真是烂俗……不过,因为这种创意在巫师界是头一次出现,喜欢附庸风雅的学徒很多,价格也不算太贵,所以现在倒是很火爆。”
见安格尔陷入沉默,戴维以为安格尔属于憋闷在心口难开,他想了想又道:“对了,普罗米大师前段时间偷偷买了个幻音盒,他没有告诉别人,但我上次无意间发现了。其实他也想偷偷炼制幻音盒去卖,可他研究了好久都没研究透彻。”
“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如果你等会无事的话,不如我们去普罗米大师那问问?”
安格尔好笑道:“你现在都敢拆普罗米的台了?”
戴维撇撇嘴:“谁让他明知道是你的创意,还跑去偷偷研究,这是在挖你墙角呢。”
安格尔摇摇头,无利不起早是巫师的天然性格,这是很正常的事:“走吧,吃的也差不多了,我正好有空,我们过去看看。”
从普罗米那儿离开的时候,安格尔手中多了一个音乐盒。
普罗米自恃有些对不住安格尔,再加上他也真的没有研究出什么东西,索性将音乐盒送给了安格尔。
“你还在笑?”安格尔瞥了眼身旁的戴维,从离开普罗米的住处时,这家伙嘴上的笑容就未曾消退过,也不知道他在傻乐什么。
“我可是头一次看到普罗米大师这么尴尬的表情,简直太有意思了。可惜,我不敢把通讯器拿出来,否则把那个画面录下来,估计能承包我一年的笑点。”戴维捧着腹,边说边哈哈大笑。
安格尔无奈的摇头,没有去理会笑点如此之低的戴维,而是稍微翻看了一下手中的音乐盒,陷入了沉思。
他没有注意到,戴维原本还在大笑,见到他沉思了,表情却是越来越凝重,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欢乐,慢慢变成担忧。
“安格尔,别在意了。你就当被一只蚊子叮了下;那些只会吸血的蚊子,迟早会被人拍死的。”戴维斟酌着语气劝解道。
安格尔一愣,一开始还没明白戴维在说什么,后来看到他小心翼翼的表情后,才明悟他的担忧。
说实话,他并没有戴维想象中的那种愤怒感。其实,早在他最初接触炼金的时候就有预感,说不定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是没想到盗版来的这么快。
当初炼制音乐盒时,安格尔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被盗版了也无力伸张。但是,安格尔倒是很有把握,如今他如果有什么创意,那些人就不敢这么嚣张的盗版了。他现在好歹也有了名气,在炼金圈也算是有知名度的人,别人再盗版,估计就会考虑很多后续影响了。
“我没在意,我刚才是在观察这个音乐盒的炼制手法。”安格尔回答道:“我觉得这种炼制手法有点熟悉,好像是炼金术,但又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戴维本来还在担忧,但被安格尔这一打岔,思维立刻拐了个弯。
“幻境。”安格尔吐出这两个字,“单纯的炼金术士想要做到将幻境融入炼金,只有两种办法。要么刻画拥有幻境效果的魔纹、魔能阵,要么就是用调合的手段,深层挖掘拥有幻术效果的魔材……可这两种方法,都有自己局限性,对于幻境的控制都不是太准确。”
“但这个幻音盒,可以准确的表达音乐与幻境的关联,所以我才有些疑惑……这可能不是一个单纯的炼金术士炼制的。”
戴维:“你的意思是……”
“我猜测对方可能也是幻术系,或者说,他会一些幻术系的法门。”安格尔摩挲了一下音乐盒的表面,感受着内里明显的幻术节点波动,眯眼道:“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幻阵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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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幻阵,这是幻术系的一个分支。并且,是极其高端的分支,需要极强的天赋才能学习。因为,幻阵要入门有两个必备的先决条件:炼金术与魔能阵。也就是说,附魔炼金术士天然就很适合幻阵。
光是这一点,就剔除了几乎九成九的幻术系学徒。
本身,神秘侧幻术系就没有太多的天赋者,从幻魔岛连挂名的学徒都没有,就可以看出。而在所有幻术系的分支中,幻阵流派又是人数最为稀少的,可以说是万里挑一中的万里挑一。
幻阵流派的入门要求高,但高门槛也代表了更高的收益。
幻术系中有两个出现过“世界幻术”的流派,一个是蜃景,另一个就是幻阵。
“世界幻术”并非指的是单一的某种幻术,而是说,这种幻术能够覆盖整个世界,也就是说,一个幻境就囊括了整个世界。幻术系自从诞生起,就只有蜃景和幻阵流派达到如此程度。
当然,世界幻术并不意味着能够颠覆世界,强大与否还要看应用方式。很多幻术,用法对了,甚至毁灭世界都可以,但它不一定就是世界幻术。
在巫师界,研讨世界幻术的课题,基本只是以“覆盖面”为定调,并非是“强度”来定调。
不过,从这一点倒也可以看出幻阵流派的强势。
安格尔自己也学习过一些相关戏法,譬如炎阵幻杀就属于幻阵。不仅覆盖面广,而且杀伤力也十分不俗。
“原来是幻阵,难怪普罗米大师一直无法堪破其中奥秘。”戴维感慨,他很清楚,幻阵虽然融合了一部分炼金术的思路,但本质和炼金术还是有区别的。
不过,戴维又想起另一件事:“既然是幻阵,那么想找到炼制这个幻音盒的人也不难啊!既懂得炼金术,又会魔能阵,还是幻术系的……我估计人数应该不多吧?幻音盒的辐射范围也是周边几个国家,估计那个炼制幻音盒的人,也处于这个范围。”
安格尔点点头,虽然他并无意去找那个人,但也顺着戴维的话,提供了一条思路:“刚才普罗米说,一个幻音盒的价格也就几十魔晶。我自己看了一下,幻音盒的成本约莫在十个魔晶左右,在炼金成品中算是赚得比较少的。哪怕薄利多销,能赚的魔晶也不多。”
戴维立刻明白了安格尔的意思:“任何一个正式巫师,想要赚取魔晶,都不算太难……那人连这点薄利都不放过,我估计他并非是正式巫师。”
安格尔:“而且,他的炼金术也不见得有多厉害,所以只能靠这种方式来敛财。”
“一个幻阵学徒,会一点炼金术但并不是太强,地理坐标锁定在周边诸国。综合这些信息,我们只需要去芭蝶酒吧发布任务,想要找到他简直易如反掌!”戴维惊喜道:“走!我们现在就去芭蝶酒吧!”
安格尔拉住兴奋的戴维,在后者疑惑的眼神中道:“我们找他干嘛?”
“你的创意被盗版了,难道不觉得愤怒憋屈吗?我们找到他去报仇啊!至少,也要从那家伙手里撬出你的那啥……版权费?”戴维道。
“没必要。”
戴维满腔疑惑。
“浪费时间与精力,大脑里与其长期占着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还不如多塞点有用的知识进去。”安格尔如此言说。
戴维依然有些犹自不甘。
“虽然我不打算报复,但我既然向你打听此事,自然也有一些想法。”
安格尔对于这件事并非那么愤怒,但对于这种行为却很反感。不过,借此机会报复人,他是没这个打算,但他也有自己的一些小算计。
他昨日才创造自己的独属炼金徽标,可现在就他一人知晓,别人却不认这个徽标。
他并非是想把这个徽标搞成什么高大上的奢侈品牌,但至少要有人认识,并且要得到炼金圈以及巫师界的普遍认可吧?
安格尔原本还想着,要不要通过米多拉的关系网,将自己的徽标散播出去。这样做虽然也可以达到目的,但这是一个损人情的事,而且别人哪怕认识了徽标,也只是一个假大空的概念,看不到实物也无法彻底认可。
不过,如今机会不就来了。
有对比就有伤害。
在技术本就参差不齐的巫师界,盗版和正版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幻音盒为何会火?安格尔不想去深究,但估摸逃不出“创意经济”这个圈子。既然如今这个市场很火爆,那么他只需要往这个市场里放出一件各方面吊打幻音盒的正版,便能快速的将自己的徽标传播出去。
而且,不久前暮色还拍出过他的一个炼金音乐盒。
谁是正版,谁是盗版,到时候自然有参与过拍卖会的巫师去评说。
安格尔将戴维拉到耳边,低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戴维听完后,两眼一亮,一手握拳一手摊开,猛地一锤手:“好办法啊!不仅可以宣传你的徽标,还可以打击那个盗版者!我估计,正版一现,那家伙就要被购买过他幻音盒的人唾骂了!”
安格尔比了个噤声:“不是宣传,别搞得我像是在宣传自己的徽标一样。”
虽然事实如此,他这么做的确是在宣传徽标,但就这么直言说出去,那档次多低啊!至少也要营造出“酒客自己无意间寻找到巷子深处拥有绝世美酒的小酒馆”那种感觉嘛!
戴维偷偷一笑,他当然明白好友的意思,不就是闷骚嘛!
“我懂你意思,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办吧!”戴维拍拍胸脯,向安格尔保证道。
“不会让你白干的,给你抽百分之十的佣金。”安格尔笑道。
戴维坦然的接受了,不过紧接着他的表情又变得有些担忧:“安格尔,你刚才说的我都明白。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的炼金作品,无论从技术上还是品质上,都一定要远远超过那个盗版者,这点如果做不到的话,那么最后反响的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
“你放心,上回暮色大拍时你不是看到效果了么。”安格尔说罢,拍了拍戴维的肩膀:“而且,我最近还领悟了一招杀手锏……我觉得效果应该会很不错。”
戴维愣了愣,没有打探所谓的“杀手锏”是什么,如果是某种私人炼金技术,他一打探不就陷入尴尬境地了么。
“不过,说起来那个幻音盒有一点我却是不得不佩服。”安格尔感慨道,“他改进了我的音乐,居然还改的比原版好听了很多。”
“你说的是那首《天空之城》吗?有好听么?我怎么不觉得,没听出有什么变化啊。”戴维狐疑道。
安格尔瞥了戴维一眼,没有说话。
虽然安格尔什么话也没说,但戴维却有种被人看扁的感觉……
安格尔:“大后天你到流动之源来找我,我会事先给铁甲婆婆打招呼的,到时候我把炼制的成品给你。”
戴维点点头。
两人在学徒镇分道扬镳,戴维回了地下交易市场,安格尔则朝着幻魔岛飞去。
……
在幻魔岛中央的庄园附近,靠近湖边的位置,有一间造型极其浮夸,被紫色轻纱笼罩住的魔力小屋。
这是格蕾娅目前的暂居之所。
虽然古德管家原本是要在幻魔岛为格蕾娅安排一个房间,但格蕾娅主动拒绝了,在湖岸边建造了这间魔力小屋。
在她住进幻魔岛之后,她就已经被贴上了“疑似桑德斯情人”的标签。如果是以前的她,自然是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甚至还挺乐见带给桑德斯一些麻烦。但她现在换了个壳子,实力大降,并不想引起太多人注目,故而她没有选择住进桑德斯的宅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格蕾娅已经在这间魔力小屋里住了大半个月了。
格蕾娅坐在书桌前,手里紫色星辰样式的钢笔,唰唰唰的在净白的浆纸上写下一个个符号。这些符号其他人看不懂,因为这是独属于创生术的相关符号。
突然,一个符号出现了岔,后续所有的计算全都成了空白。
格蕾娅揉了揉眉心,表情满是不耐烦。
重重扣下笔,猛地将浆纸捏成团,扔到纸篓里。
“唉——”格蕾娅站起身,来到窗前,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想藉此让心情静下来。
可半晌后,她的眼神中依旧带着不耐,湖光山色也抚不平内心的躁郁。
她最近实在太多心烦的事了。
不眠城的经历,她虽然表面不显,但她的实力下滑却是严重的很;在实力至上的巫师界,这让她极其苦恼。
再来,她体内的另一个灵魂,也就是这具肉身的原主人,原本因为菲丽希娅调制的魔魂之酒,陷入了长时间的稳定安眠,但不眠城的经历过后,现在却出现了苏醒的迹象。一旦她的灵魂苏醒,本就属于她的肉身,从肌肉到血液,每个信号都会为她服务,格蕾娅想要再如现在般自由的出现,基本很难了。
除此之外,芭比餐厅散落在外的店员,也是格蕾娅心中放不下去的结。
其实以上的烦恼还在承受范围内,她最大的烦恼还是肉身的丢失,再加上桑德斯又久久没有消息,这让她对未来与前程很不安。
格蕾娅长叹一口气,眼神又瞥到纸篓里堆满的废纸团。
除了先前那些烦恼,还有关于术法推导的烦恼。
自从她以极高的成就——创生术,高调的踏入了真知之路后。她就出现了前路停滞的状况,新的术法一直开发不出来,这也让她极其困扰。
并且,这个困扰丝毫不比肉身丢失来的大。
肉身,代表了基础。新的术法,意味着未来。
在这两个最大的关隘上,格蕾娅都出现了困境,综合起来,才是她如今为何烦成这样的真实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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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起起落落,总有低谷与高峰。格蕾娅如今就处于低谷之中,任何的目标都得不到成功,并且还一次次的遭受打击。哪怕她的心再大,也开始出现烦躁不安的情绪。
站在窗边良久,最终格蕾娅还是深深的一声叹息,认命的重新坐回了书桌前。
其他任何事情,她现在都无法完成。无论是恢复实力、抑制原身灵魂、亦或者去寻找芭比餐厅的员工,都需要重回肉身后,才能去做。
目前她唯一能独自完成的,就是推导新的术法。
她走的真知之路,最初的起点太高——创造。导致她想继续在这个起点上往下研究,拥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在她踏入真知之后,曾经糖果屋的那位伟大存在就告诉过她,她创造出的“创生术”,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因为她连很多“创造”的基础本质都还没有掌握。
他警示过格蕾娅,创造一途不是她现在能领悟的路,劝阻她最好另找一条路来确定未来的方向,或者说,完善创造一途的基础,等到她有幸进阶传奇以后,再行研究此道。
否则她不仅研究不出来,还很有可能被世界意志所截杀。
格蕾娅一开始,并没有信任那位伟大存在。依旧死脑筋的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以创生术为起点,在创造一途上空耗精力。直到三十年前,格蕾娅才真正明白过来,这条路不是走不通,而是她对“创造”这个概念还有些基础的问题未曾解决,不是她现在能走的路。
虽然她踏入真知,是因为创生术。但她后来才明白,那位伟大存在说的没错:传奇,才是这条路真正的起始点。
而她如今还只是一级巫师,离传奇还有三阶。在此之前,她必须做出选择,要么放弃创造之路,重新定调一条路。
要么继续走创造之途,但必须先完善创造的基础,否则只能原地踏步,或者走回普通巫师的路子,实力逐渐消沉。
其实,比起继续走创造一途,重新定调一条路比较轻松一些。因为走创造这条路,到了传奇阶段,必然会接触到“创造法则”,这个法则是世界意志的处a女地,稍有不慎,就会被世界意志所截杀。
而且,创造一途的艰难也远超其他。
不过,格蕾娅在深思熟虑之后,依旧选择了继续走“创造一途”。其他巫师走创造之路,大概是为了创造各自心中的乌托邦。但格蕾娅走这条路,纯粹是为了创造更多的食材。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就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无论是定调一条新的路,还是完善创造的基础,首先都要被大意志所认可。
譬如,构建一个新术法,勾动天地异象……这种异象,在大众的眼中被称为“受世界意志认可”,但在真知巫师的圈子内,却有另一个说法。你被大意志“盯上了”,至于这种被盯上了是好是坏,是认可还是被排斥,谁也说不清。
或许高阶巫师能搞明白,但如今整个南域巫师界,连一个进阶传奇的中阶巫师都没有,更遑论高阶巫师了。所以,也不需要去讨论“异象”这种玄之又玄的课题。
格蕾娅如今就是在构建与计算新的术法。
不过,格蕾娅最终要走的还是“创造”这条路,所以她选择构建的新术法,和“创造”或者说“创生术”有很大的关联。
被她命名为——诞生术。
诞生术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与创生术一脉相连。就连她在构建这个术法时使用的符号,都大量属于创生术的专属符号。
如果说,创生术涉及到了一小部分“无中生有”;那么诞生术就是原原本本的“有中生有”,不过这里指的两种“有”,属于不同的物质。
也就是说,诞生术其实就是“诞生新物质”的意思。
说白了,诞生术就是创生术的衍生应用,或者说,是创生术的基础应用。
那位伟大存在说格蕾娅的“创生术”,是美丽的误会,说的一点没错。格蕾娅当初创造“创生术”的时候,其实就有过明悟,创生术就像是空中之楼阁,靠着一根独木支撑,她运气极好,恰好研究的就是这根独木。最后,在这根独木的支撑下,把“创生术”创造出来了,这就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但独木难撑,如果她想把创生术修缮的更加完整,就要构建更多的柱子,去支撑这个空中楼阁。这也就是那位伟大存在说的——完善“创造一途”的基石。
而“诞生术”,就是这个基石之一。
可是,格蕾娅研究了诞生术三十年,也依旧没有完整创造出来。而且,她本身还会“创生术”,等于说她是在高屋建瓴,拥有大量创生术的数据支持,都没有逆推出这道术法。
从这就可以看出,创造一途是多么困难。她当初构建的“创生术”,是多么美丽的巧合。
……
格蕾娅在无其他事情可做的情况下,只能不耐其烦的推导诞生术。
但此前三十年,格蕾娅也没有将诞生术完整推导出来,有很多关卡桎梏着她,让她难以完成这道新术法。她如今又各种烦恼缠身,想要在这样的心境下,推导出有用的东西,那更不可能。
这简直就是一个没有出路的死循环。
现在的她,无论做什么,无论怎么去做,都不可能有好的结果。
除非,在这个死循环里,能添加新的佐料,为她带来新的契机。
可这个新契机,格蕾娅等了三十年也等不到,在这里莫非就能等到?可能性显然极低。
所以到了最后,格蕾娅只能撕下一张张纸,躁动不安的捏成团,用抛物线的方式,将这些承载她苦闷与心烦的垃圾,丢入纸篓。
“如果,心中的烦闷能具象成这些垃圾就好了。随手一丢,一切就会好起来。”格蕾娅揉着太阳穴,自言自语。
这种“做梦”的心态,明显不会出现在真知巫师的理性思维里。但格蕾娅如此自然的表达了出来,从这也可以看出,她的力量下降,体内灵魂苏醒,也让她的心态出现了变化,越发的靠近原身本来的年龄与性格。
格蕾娅也知道这个问题,要解决它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回她自己肉身。
可这也不是目前她能做到的,平时,她也只能尽量的克制。但如今心烦意乱的情况下,她却是懒得去克制了,索性放之任之。
这样一放任,便出现歇斯底里的情况。
所以,当安格尔来到幻魔岛找格蕾娅时,还未去敲门,在魔力小屋数十米开外,就听到了里面的“大动静”。
安格尔见状,默默的退后,回到了庄园内,没有选择在这时候去捋老虎的胡须。
“古德管家,格蕾娅大人这是怎么了?”
适时,古德正带着惠比顿进行基础的服务培训,虽然惠比顿并不待见,但为了能留在幻魔岛,不被桑德斯敢出去,惠比顿也必须学会其他黑魔影仆所具备的功能。
古德示意惠比顿继续干活,他走到安格尔身边,低声回道:“帕特少爷,格蕾娅大人此前勒令我们不要靠近魔力小屋附近,所以她那边有什么问题,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手下编号19的黑魔影仆拥有很强的知觉能力,他从湖边经过时,能感应到魔力小屋里传来的情绪很紊乱,或许格蕾娅大人最近有些烦恼的心事吧。”
烦恼心事?安格尔摸了摸下巴,莫非是和桑德斯有关?
迄今为止,安格尔还不知道格蕾娅找桑德斯是要作什么。格蕾娅如此这般,说不定还真的与桑德斯有关?
该不会,应了先前戴维说的八卦了吧?
不久前,安格尔与戴维在芭蝶酒吧用餐时,戴维说了一些关于桑德斯的八卦,说是幻魔岛上住了一个陌生女人,外传是桑德斯的情人……并且,戴维还向他求证。
安格尔自然是回以否定的答案。
可如今仔细想想,说不定还真有这种可能?安格尔在心中恶意的揣测着桑德斯的审美观。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古德管家。”安格尔向古德告别,来到庄园内属于自己的卧室。
然后他将昏睡在自己兜里的托比捞了出来。
自他离开流动之源开始,托比就一直处于昏睡状态,可见它这些日子有多么累。
安格尔拍了拍托比的脑袋,半晌后,托比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了眼四周,然后神色猛地清醒。
叽叽咕咕的急促着向安格尔比划。
意思是:我好不容易才逃离这里,你怎么又把我带回来了?我们赶紧离开!
从托比那紧张的表情,不难看出它对格蕾娅的“调教”有多么畏惧。
安格尔见状,坏心眼的眯眼一笑:“托比啊,拜托你一件事啊。”
托比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确定格蕾娅不在附近,才蹲坐下来,好奇的看着安格尔。
“你帮我去找一下格蕾娅大人呗。”
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一枚胸针——梦幻双生。
“你把这枚胸针带给格蕾娅大人,这是我给她……”安格尔话刚说到一半,托比已然扇动双翅往窗外飞去。
它翅膀挥舞的频率,是安格尔前所未见的快。
不过,没有用出重力脉络的托比,速度还是比安格尔慢了一步。未等它冲出窗外,一双透明的能量之手,便将窗户关了起来。
砰的一声,托比迎头撞上了特制的窗户。
一阵七荤八素后,托比发现自己重新出现在了安格尔的掌心。
“跑什么跑,又不是要你命。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安格尔话是这么说,但在托比的眼中,他的嘴角却勾起恶意的笑,然后托比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安格尔的掌心被越捏越紧……
五分钟后,托比扑扇着翅膀,飞出了窗外。
窗前,安格尔正左手托着腮帮子,对它挥舞右手臂:“去吧,格蕾娅大人正需要你的安慰。”
托比吞咽了一下喉中唾沫,认命的朝着湖岸边飞去。
好不容易格蕾娅才放过它,它是真的不想再去面对格蕾娅,虽然它知道格蕾娅对它进行鞭笞是为了它好,但实在太累太痛苦了,每一次训练都是身心俱疲。
不过,托比回想起安格尔对它说的话:“格蕾娅大人心事重重,精神状态很差,而且情绪也很不稳定,我担心她出问题。”
虽然托比害怕面对格蕾娅,但它从内心深处依旧喜爱着、敬重着格蕾娅。
故而一听安格尔这么说,虽然身体还在抗拒,但它还是接受了安格尔的任务,带着那枚胸针往格蕾娅的魔力小屋飞去。
还没靠近魔力小屋,远远地托比就感觉到了小屋里传来的歇斯底里的怒骂声。
以及,安格尔所提到的,极不稳定的情绪。
托比的体内蕴藏着一只传奇魔物的所有情绪,它对情绪的敏感程度甚至远超过古德管家所说的那位天赋异禀的19号黑魔影仆。
它能清晰的感觉到,格蕾娅心中那重重叠叠的烦闷情绪。
其实,在它被格蕾娅训练的那段时间,它也能感觉到格蕾娅有一些心事,不过如此外放的情绪,却是头一次感知到。
托比忐忑的靠近魔力小屋。
还未等托比敲门,里面便传来一声厉喝,以及宛若海水倒灌的强大威压:“谁!”
托比颤巍巍的抖了抖翅膀,在强大威压下低声吱呜了一句。
威压如潮水般退去。
紧接着内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出一道压抑着情绪的声音:“托比,你怎么来了?是觉得我驯你驯的不够?”
本身这句话,格蕾娅是想通过玩笑话,来带过刚才的威吓。但情绪未消前,无论怎么听都觉得是在讥讽。
“叽咕叽咕——”
鸟语满级的格蕾娅听的出来,托比是在对她表示安慰与担心。
“我没事,你先回去吧,我就想一个人静静。”
格蕾娅没有开门,她不想用这样的状态去面对托比,也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情绪冲动而伤害到她放在心尖上疼爱的托比。
吃了闭门羹的托比,在门外低落的埋下头。原本见格蕾娅前忐忑的心情,全都化为了对格蕾娅的担忧。
一人一鸟,隔着一扇门,互相沉默以对。各自情绪都很伤感,但谁也没有再往前迈一步。
半晌后,托比低吟一声,将安格尔让它带来的胸针放在了魔力小屋的窗台上,轻轻用鸟喙扣了扣玻璃窗,然后带着灰暗的心情,飞上了天空。
等到确认托比离开后,格蕾娅来到窗前,犹豫了一会儿才推开窗户。
窗台上花团锦簇,环伺之中,格蕾娅第一眼便发现了位于繁花内的那一抹银光。
她刚才虽然没有开门,但她的精神力却一直锁定着托比,她知道托比将一样物什放到了窗台上,但她并不知道是什么。直到这时,她才清楚的看到那件物什的真面目。
哪怕心中还很烦闷,但身为女人的天性,格蕾娅依旧被托比带来的东西所惊艳到了。甚至,她心中的躁郁倏然也消减了大半。
格蕾娅小心翼翼的将闪耀着银光的物品拿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张白色的纸条飘然而落。
格蕾娅拿起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一排规整的大陆通用文。这种规范的写法,虽然比起巫师界主流的花体写法,没有那般飘逸漂亮;但在人心烦的时候,看到一排舒畅清淡的文字,比起连笔花哨的文字要舒服的多。
莫名的,格蕾娅心情便放松了些。
「格蕾娅大人,这个胸针名为‘梦幻双生’,希望您满意。」
署名:安格尔.帕特。
格蕾娅笑了笑,看着胸针上“鸟”与“狮鹫”那栩栩如生的形象,低声喃喃道:“梦幻双生么,看上去倒是挺不错的。”
格蕾娅随手一挥,纸条化为点点粉末,落入了花丛内。
她看了眼一望无际的蓝天,还有波光粼粼的湖面,原本一直无法卸下的沉重负担,突然有了松动的痕迹。
关上窗户,格蕾娅拿着梦幻双生回到了书桌前。
她估计这个胸针应该就是安格尔为她炼制的幻境首饰了。虽然好奇安格尔会给她炼制什么样的幻境,但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查看梦幻双生,而是将它放在了一边。
不知为什么,在托比到来后,格蕾娅感觉体内暴躁的情绪出现慢慢抚平的趋势,趁着如今的状态,她决定重头计算先前的数据缺失。
格蕾娅冥冥中有种预感,或许这次她能一举成功。
在格蕾娅重新计算数据时,托比出现在了安格尔的卧室窗外。
“我就说吧,格蕾娅大人不会对你怎么……”见到托比平安飞回,安格尔正要打趣他几句时,却见托比摇摇晃晃,从半空中往下坠落。
安格尔惊了一跳,毫不犹豫的跳到阳台,在托比落地之前,用魔力之手将它揽了过来。
当安格尔将托比捧在掌心时,发现托比全身隐隐在泛红,额头上不停的往外冒着汗。
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手心立刻感觉到烫意,明显托比出现了发烧的症状。
以托比的身体状况怎会发烧?安格尔虽然心有疑惑,但他手脚却很利索,立刻为托比进行了发烧的处理。
并且缓慢的将温和的能量往托比体内输送。
在紧急处理下,托比的状况有所好转,慢慢陷入了昏睡中。可安格尔却依旧满脸不解,不就去看了一眼格蕾娅,怎么回来就发烧了?最重要的是,凡人生病也就罢了,毕竟凡体容易受到病毒侵染;但以托比的身体素质,就算是冰水热水换着泡,也不可能出现发烧的状况。
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等托比醒过来,问问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时间流逝,转眼间墙壁上的时针便转了一整圈。
托比还在昏睡之中,安格尔陪伴了一晚上,确定托比状况还不错,他才起身离开了卧室,他打算去花房一趟。
花房其实离湖岸不远,安格尔站在花房门口,还能看到湖岸边那座极其浮夸的魔力小屋。
魔力小屋的大门紧闭,也不知道内里是什么情况,不过目前看来还算平静。
他原以为格蕾娅会在看了幻境后来找他,但迄今为止,格蕾娅还没有传来消息。安格尔的心中有些忐忑,该不会格蕾娅对于他制作的幻境并不满意吧?
他在梦幻双生融入的幻境里,借鉴了很多全息平板里找到的素材,或许是两方文明不同,导致差异隔阂?
安格尔推开花房的门,在众多库拉库卡族人注视下,他走向了大厦后方。
那里有一片他设置的迷雾幻境,内里有一朵正在绿叶舒兰下摇曳生姿的紫色小花。
这朵紫色的小花,正是蕴魂花。弗洛德就暂住在花朵之中。
虽然弗洛德给安格尔的感觉,是已经认命了。但为了避免他用言语蛊惑库拉库卡族人,所以他才将弗洛德单独布置在这里。
安格尔这次过来,正是要找弗洛德。
固然蕴魂花可以让弗洛德暂时居留,但也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安格尔打算给弗洛德炼制一个能让灵魂长久存放的居所,所以他打算过来询问一下,对于这个“居所”,弗洛德有没有什么要求。
安格尔将精神力触手慢慢的探进蕴魂花之中。
蕴魂花之内,还有一个微型幻境。
幻境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座很普通的小屋,安格尔在屋内构建了一些书籍杂志等等,让弗洛德留在这里,可以凭此解闷。不过,比起当初在黑城堡那座墓园枯井下,给小女孩花花配置的幻境相比,安格尔给弗洛德布置的小屋就简陋了太多。
当安格尔再次看到弗洛德时,他正盘坐在柔软的床铺上,他的手里捧着一本。
名字叫做《龙的编年史》。
这是一本地球的奇幻,大约就是个勇者斗恶龙的故事,虽然剧情很普通,但结局挺有意思的……勇者与恶龙斗着斗着,被掳走的公主发现自己爱上了恶龙,勇者杀死了恶龙,公主大悲之下,拿刀插进了曾经的爱人——勇者的胸口。
是一个全死全灭的绿帽结局。
安格尔带着恶趣味,将这本书通过魇幻构建了出来。
没想到弗洛德居然还看进去了。
从他的翻页上看,弗洛德不仅看进去了,而且都要看到结局了。
不知道弗洛德看到最后结局时,会不会一口老血从胸腔往上涌……
安格尔将注意力移到其他地方。
屋内收拾的很整齐,可见弗洛德哪怕成为了灵魂,对自我的要求也很严苛,摆设几乎和当初安格尔离开时一模一样。
惟独在床头的枕边多了一叠书。
一般人放在枕边的书,大多是喜欢读,或者准备要读的书。安格尔看过去,发现弗洛德选择的枕边书极有意思。
一本巫师界编撰的书刊也没有。
全是安格尔在全息平板里看过的书:譬如性别转变,女装大佬闯世界的传奇故事——《疾风剑姬》;两个侍奉神明的灵魂修女之间普通却又暧昧的禁断日常——《百合花的罪与罚》;以魔兽为第一视角的崛起之路——《兽面人心》……
这些书,基本都是打发时间的娱乐。
安格尔当初在紫荆号上无聊的时候,曾经翻阅过。没有什么实质内容,也不会给你讲大道理,看着倒是很轻松。
这些书的背景大多分辨不清,甚至在巫师界也能找到些影子,所以安格尔将这些构建出来,原本只是随意的凑数,想着屋子太冷清,总是不好的。
倒是没想到弗洛德很青睐这种风格的,反倒是安格尔构建出来的一些曾经看过的巫师杂志,遭到了嫌弃冷落。
突然,安格尔的注意力放在了小屋的右侧,那里有一张宽大的书桌。
桌子上放着厚厚的一沓纸,上面写满了文字。
《论灵魂发展的可能性》、《灵魂契合肉体的注意事项》、《性别转换后的自我修养(拟定)》……《梦的呓语》、《梦海螺的三两事》、《论幻境与梦海螺的结合》……
安格尔随意的翻阅了几张,发现这些稿子几乎都是弗洛德写的一些研究课题。
前半部分关于灵魂,后半部分关于梦。
这两个研究课题倒是很符合弗洛德。
研究灵魂是为了以后自己的发展方向,甚至他连“夺舍女性”这种命题都考虑进去了,说不定他看《疾风剑姬》,也是想看看其他男人在变化为女性后有怎样的心态转变,至于他看《百合花的罪与罚》……安格尔摇摇头,这家伙倒是为自己的后路做好了完全打算。
他研究梦,则因为弗洛德本身就对梦很有钻研,甚至在他活着时的名号也叫做“读梦”。
不过,让安格尔更好奇的是《论幻境与梦海螺的结合》这个研究课题。
因为他在这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帕特先生的幻境,宛若真实。这个倒和梦海螺的造梦有些相似,若是加以结合,说不定会有奇效。」
这个课题压在所有纸张的最下方,而且其上只有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如果弗洛德没有对这些稿子进行整理,那么这个课题应该是弗洛德最先列出来的课题,说不定就是当初安格尔给他制造幻境后的第一个课题。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梦海螺,他指的应该就是那个神秘之物:月色海岸的梦海螺。
他的幻境,与梦海螺的造梦,难道还有什么异曲同工的地方?
在安格尔思索的时候,弗洛德扣下《龙的编年史》,从床上走了下来,站到书桌前,低声询问:“帕特先生?”
他是被沙沙的声响吸引的。
书桌上他的研究课题,明显出现了移动迹象。
如果是其他超凡者发现了这里,第一时间肯定是破坏幻境;而如今幻境依旧坚挺,只是他的稿纸出现了移动,所以除了安格尔外,他不作第二人想。
安格尔动作一顿,将稿纸重新放回桌面。
被抓了现形,安格尔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本身这个幻境、包括纸笔都是他幻化的,所以弗洛德也很清楚,无论他写任何东西,都不可能瞒住安格尔的。
“看来你这几个月过的倒是很充实,课题一个接一个的研究。”安格尔的声音凭空出现在屋内。
弗洛德看了一眼桌面,最后一张被移动过的稿纸是《论幻境与梦海螺的结合》。
“只是列了研究课题,以及大纲方向,具体内容大部分都是空着。”弗洛德顿了顿,意有所指的道:“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将它们一一完善。”
至于什么机会,自然是活下去的机会。
弗洛德用这种方式,委婉的提醒安格尔不要食言。
“只要你自己不作死,总会有机会的。”
安格尔说完这句话后,想问问弗洛德那个课题是什么意思,但他仔细的观察了弗洛德,他发现刚才弗洛德在回话的时候,眼神曾经偷偷的瞄向这个课题。
不知怎地,安格尔总觉得弗洛德之所以列出这个课题,其实就是等着他来问,甚至还特意在纸张上点出了他的名字,其心昭然。
不管是不是请君入瓮,安格尔本来要问出口的话止住了,而是道:“从你研究的课题来看,你对未来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原本我想给你些建议,你想的更全,我就不给你建议了。”
一句话带过弗洛德的研究课题,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蕴魂花滋养灵魂的效果也弱了不少,我这次过来,是为了将你转移到另一个更适合灵魂修养的地方,不知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向我提。”
虽然弗洛德看上去很正常,但安格尔精神一直锁定在他身上,在安格尔带过他的研究课题后,弗洛德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果然,弗洛德是等着他问。
安格尔并不打算顺遂他意,而且他最近的事情很多,也没必要装一个不知道真假的课题。
安格尔到现在为止,对弗洛德依旧没有完全的信任。
他刻意将他晾了几个月,也是希望藉此让他好好想清楚自己目前的境况,别做无用功,别想无用事。
如果最后他真的得到了“月色海岸的梦海螺”,安格尔自然会践诺。
“随便什么要求,只要在我能满足的范围你,我都尽量满足你。”安格尔用十分好说话的语气道。
“我……”弗洛德踟蹰了一下:“我没有其他要求,如果能将这里的幻境移过去,自然是最好。没有,也能接受。”
任何一个拥有巫师精神的人,都耐得住寂寞。
弗洛德显然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他没有死亡的话,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进阶巫师。可惜了,变为灵魂态的他,哪怕真的夺舍了一个天赋者,但神魂天然的不契合,最终也绝对不可能成为巫师。
就像是格蕾娅一样,她只有找回自己的肉体,才能在巫师之路上真正的往下走。
否则,前途几乎无望。
而格蕾娅目前是生魂,弗洛德却已经是死魂。连生魂都看不清未来,更遑论死魂呢?
安格尔轻笑一声,“看来你还挺喜欢这些的,要不要我再给你具象化一些?”
安格尔指的自然是《龙的编年史》等地球。
弗洛德也笑了起来:“看的不累,让我忘记了很多烦恼。虽然没有什么内涵,但若是真的出版,对于习惯压抑自身情感的巫师,说不定也能蔚然成风。”
“你还挺有心得的,既然你喜欢,那你以后有机会,可以试着在巫师界出版看看。”安格尔顿了顿,“当然,有没有机会,还要看你诚不诚实。”
不等弗洛德回话,安格尔随手一挥,数本便凭空出现,落在了床铺上。
“这些你就先打发时间吧,这几天我会为你重新选择一个蜗居,希望你不要太失望。”
说罢,安格尔便顺手将蕴魂花装进了手镯内。
他能感觉出来,弗洛德还有话说,但他却是不想听了。
经过这一次与弗洛德的接触,可以明显看到,弗洛德似乎还有自己的算计。有算计,并不是什么坏事,不管是为了前程,还是为了生活,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算计。
但如果弗洛德在这份自己的算计大戏里,给安格尔安排了一个角色,那他就不爽了。自己算计就好,牵连到别人,尤其牵扯到自己,不管这个角色是好是坏,他都不想奉陪。
将蕴魂花装进手镯后,这方为了保护库拉库卡族的迷雾幻境,倒是可以取消了。
当迷雾慢慢变得淡薄,最后消失无踪时。安格尔看到就在大厦的旁边,原本的迷雾幻境的边缘出,站了几个库拉库卡族人。
为首的是一个满脸皱纹,但看上去十分慈祥的老人——芭芭雅奶奶。
至于其他人,安格尔虽然不认识,但他记得他们的脸,似乎是洛可可、库豆豆的亲人。
在看到安格尔现身后,他们互相对视了大半天,却无一人敢上前说话。
虽然大致猜到了他们的来意,但安格尔也没有主动开口。
最终,还是芭芭雅奶奶主动上前,向安格尔询问起芭芭雅的近况来。
安格尔大致讲了芭芭雅目前的状况,另外几人见安格尔没有不耐的表情,也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洛可可与库豆豆的现状。
安格尔也一一回答了。
得知他们三人很有天赋,极有可能成为巫师,不仅是亲族,包括整个库拉库卡族人都爆发出热烈的情绪。
安格尔在旁看着,面上带着笑容,但心中却想着其他事。
芭芭雅与其奶奶相依为命,如今芭芭雅被玛德琳收为学徒,以后自然会留在野蛮洞窟。可安格尔不久后,就会带上这群库拉库卡族前往旧土大陆,那要不要将芭芭雅奶奶也留在野蛮洞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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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芭雅、库豆豆与洛可可三人,一旦踏上巫师之路,哪怕拜了其他巫师为导师,但他们天然就与安格尔有不解的联系。所以,安格尔也愿意花些时间来考虑他们的情绪。
虽然说巫师之路,终会孤独。但并不代表,巫师之路一开始就要选择灭情灭性,绝大多数的巫师,还是会将三代以内的亲族,放在心上顾虑的。
最终,安格尔决定还是让他们自己来考虑这事吧。
无论是把亲族留在身边,亦或者留在族内,都是有好有坏。留在身边,可以随时孝奉,不用担心子欲养而亲不待,但同时离群索居也会让亲族感到孤独;留在族内,亲族虽然不会孤独,但内心会牵挂远方的游子,稍有不慎还有无人送终的危机。
所以,该怎么选择,还是看他们自己。
告别了库拉库卡族人,安格尔回到了卧室。托比还在昏睡之中,不过倒是没有发烫了。
安格尔又留在幻魔岛大半天,格蕾娅还是没有找过来,托比则有了苏醒的迹象。他想了想,将托比装在胸兜里,朝着流动之源走去。
……
三天后,天光大亮。
格蕾娅坐在书桌前,轻轻放下笔。
耳畔传来风吹湖面的轻微哗哗声,还有鱼跃水面的扑通水声。若是放在三天前,格蕾娅估计会被这些声,吵得心烦意乱。但如今的她,却心灵平静,甚至能好整以暇的欣赏大自然的这场音乐交响。
换个时间,换个角度,换个心境,格蕾娅有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格蕾娅嘴角含着笑,稍微休息了片刻。然后继续拿出钢笔,在写满数据的浆纸上作最后的推论。
速度飞快,且没有任何的停顿的迹象。一刻钟后,格蕾娅重新取出一瓶墨水,这是白昼独角兽血墨,珍贵异常,以之书写,天生带有幸运与祝福的力量。
如果这瓶血墨能书写出最后的数据,那么不用去重新验证,也代表她这一次的数据推导是正确且成功的。
白昼独角兽血墨的颜色是闪着细碎光芒的粉色。
一排排数据,出现在纸面上,同时闪烁着淡淡的粉光。格蕾娅的表情越发的喜悦,终于,到了最后一刻
格蕾娅手腕终于停顿了一下,重新蘸了蘸白昼独角兽血墨,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然后一笔带过。
一个奇异的符号,出现在纸面上。
当这个符号出现时,光芒大作!在格蕾娅的眼里,这个符号就像是一个黑洞,将先前所有计算的数据,一点点的拉扯到黑洞之中。最后,用一个符号,代表了格蕾娅对于这些数据的所有理解。
过了很久,这个符号也没有消失,依旧在纸面上闪着淡淡粉光。
这意味着,她成功了!
她再次攻克了一个诞生术的难关!
根据格蕾娅的推演,诞生术大约有369个关卡。
所谓关卡,其实就是将难点数据化。任何一个科目,哪怕不是巫师界的知识,都有相应的难点。只是凡人看难点,就像是看层层叠叠的高山,只有一个接着一个的去翻越去征服,才会知道高山背后是什么样的景象。而巫师看难点,就是居高临下的俯瞰,我知道哪条路是最捷径的,我也知道这条路要翻过多少山,虽然心里有数,但该走的路还是要事必躬亲。
山有高低,难点自然也一样有高下之别。
一般来说,越是靠前的难点越容易解决,考验的大多是知识积累。但到了后面,尤其是最后几个难点,不仅仅考验的是知识积累、还有个人悟性以及对相应之路的理解。
当然,只要你知识积累的够深够全面,相应的难点会少很多。
格蕾娅在诞生术上花了三十年,还剩下五个难点。
能有这样快的进展,是因为她的真知基础是“创生术”,本身就已经在“创造一途”有了极高的建树。所以,格蕾娅在构建诞生术上,只需要一点点悟性,以及让自己的知识积累越发深厚即可。
可纵然如此,那一点点悟性却始终无法在她思维里闪耀灵光。
这最后五个难点,卡了她很久很久。从她开始研究诞生术后,其中超过六成的时间,是在研究这五个难点。
终于在今天,格蕾娅攻坚了一个难点。
哪怕,接下来的四个难点,每一个都要卡她十年甚至数十年时间,至少格蕾娅知道,前路未绝。
诞生术,还有希望。
记录下这个闪着粉光的符号,格蕾娅伸了个懒腰。比起三天前,她的表情不仅舒缓了许多,眼神里也没有了暴戾与不安,重新回复成愉悦与慵懒。
就连灵魂之地那道蠢蠢欲动的原身灵魂,似乎也安静了不少。
“果然,托比就是我的福星。”格蕾娅眼里闪过光彩,托比一来,各种烦恼之事好像都消失殆尽。
顿了顿,格蕾娅嘴角露出恶趣味的笑:“看来要找机会和托比多亲近亲近了,不如去找它,顺道再调教一番?”
闭关数日后,格蕾娅的魔力小屋大门终于出现了开启的状况。
古德早已派出几位黑魔影仆在外候着。
“你们有没有看到托比?”格蕾娅打开门,向站在外面的黑魔影仆询问。
“格蕾娅大人,似乎帕特少爷带着托比回转到流动之源了。”一个不知编号的黑魔影仆上前道。
“流动之源?”格蕾娅疑惑的重复道,她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异度实验室?”听完黑魔影仆的解释后,格蕾娅挑了挑眉:“原来是这个地方啊,我很早之前就听说一个传闻,那位大人一直隐居在流动之源?”
黑魔影仆沉默以对。
格蕾娅挥挥手:“我又不是要打探你们野蛮洞窟的消息,那位大人隐居在流动之源又不是什么新鲜事。算了算了,今天我心情不错,不和你们计较了。”
将黑魔影仆挥开后,格蕾娅原本打算去流动之源一趟,顺道拜访一下那位大人。
但回过头一想,安格尔去流动之源是因为他在那儿有炼金实验室,估摸着是在炼金当中,现在过去打扰也不好。
想了想,格蕾娅还是止步了,转而回到了魔力小屋。
想到安格尔在炼金,让格蕾娅想起了安格尔给她的那枚胸针。
说起来,这枚胸针摆在桌上都快四天了,她都还没有仔细看过呢。正好现在没事,格蕾娅想看看,安格尔能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回到桌前,格蕾娅拿起那枚被安格尔命名为“梦幻双生”的胸针。
这充满流线型的全秘银材质,配合透明细碎的传灵水钻,加之栩栩如生的托比“双生”的雕刻,哪怕这不是她第一次见了,但依旧让她感到一种令人窒息的惊艳。
尤其是那“双生托比”的眼睛,一个用了魔鸽血石磨出的颜料点缀,一个用了绛紫流苏浸染,让银白色的秘银雕刻,多了两抹传神到极致的眸光。
单单从外形来看,就让格蕾娅十分喜欢。
哪怕这枚胸针的幻境并不如她意,格蕾娅也愿意将她收藏。再怎么说,这枚胸针选用的材料,是实打实的入阶魔材,就算作为装饰品带在胸前,也一点也不失分。
看完了正面,格蕾娅翻看起胸针的反面来。
反面是一个动力源的抓扣装置,目前这枚胸针上已经装置好一枚魔晶,只要导出魔晶里的能量,便能让这枚胸针发挥自己的功效。
就在格蕾娅准备试验一下胸针的具体情况时,她突然“咦”了一声。
她刚要导出魔晶里的能量,还没彻底成功,就感觉在反面极其隐蔽的地方,有一瞬的能量反应。
格蕾娅仔细看去,肉眼没有发现什么蹊跷。
她疑惑的伸出手,朝着那个隐蔽地方探去,很快,她便感觉到指腹上有一种古怪的凹凸感,似乎是某种浮雕。
“安格尔搞个浮雕在这干嘛?”格蕾娅纳闷道。
最为奇怪的是,格蕾娅无论怎么摸,也无法在心中测绘出这个浮雕的具体图样,就像浮雕会出现无规律的变化般。
虽然不知道这个浮雕是什么,但格蕾娅大致能猜出这个浮雕的用法。
这个浮雕的表面在吸收着先前魔晶中逸散出来的能量,借着微弱的能量,才让浮雕显现,并且出现变化。
也就是说,只要输入能量即可让它变化咯?
仗着艺高人胆大,格蕾娅直接向着浮雕处输入了一股能量。
随着能量的输入,浮雕的变化更大了,而格蕾娅也终于见到了浮雕所隐含的东西图案。
准确的说,是一个被荆棘缠绕的狮心图案。
而那个浮雕,或许是安格尔的某种手段,譬如魔纹?不过,用这么隐蔽的魔纹,就为了隐藏这样一个图案?
格蕾娅一时还有些疑惑,可仔细想了想,她似乎明悟了什么。
应该是标识吧?
机械城的每一位炼金大师的作品,都有各自的标识。就连药剂学的“魔药”米多拉,都有独属于他的魔药瓶,一旦药瓶开封,独属标识便会随着空气消散,很难被人伪造。
当然,不仅仅是炼金大师,绝大多数的炼金术士都有自己的标识。就算没有标识,也有其他的防伪手段。
看着这个标识,格蕾娅面露感怀之色。
当初那个光着上身,像案板上的咸鱼在芭比餐厅瑟瑟发抖待人宰割的小子,居然也走到这一步了。
那时在餐厅里的诸众,估计也想不到巫师界风云变幻会如此之快吧?
尤其是那位高傲的“秘银变革者”杰拉尔,当初他可是沾了安格尔的光,才进入了芭比餐厅。后来还用强硬的手段,强迫安格尔选择断片蜉蝣。
他估计也没有料到,短短三年的时间,安格尔在炼金界的名声已经不比他差多少了。
人生真是奇妙,旧时光的烛火,转眼间就迎来了新世界的一场大雨。
格蕾娅低笑两声:“安格尔这小子,也算是我这百年来,最有价值的投资了吧?不过最幸运的还是桑德斯,只用了几句花言巧语,空手就套了一个未来的炼金大师。”
看着那在荆棘缠绕下的狮心,格蕾娅挑挑眉。
虽然不知道这个标识具体含义是什么,但不妨碍她记下了它。
回到“梦幻双手”这个胸针的本质。
就目前来看,外形和选材都很不错,不过对于一个炼金产品来说,外形终究不如实际的作用来的重要。
“就是不知道,我提的那几点要求,安格尔满足了多少?”
随着魔晶中能量倒灌,格蕾娅带着好奇与期待,眼前事物逐渐变得模糊,进入了一片奇幻的世界。
安格尔的实力终究太低,格蕾娅想要进入安格尔编织的幻境世界,必须要彻底放开精神力防线。
对于其他巫师而言,放开精神力防线还是会有犹豫,但格蕾娅有羽毛耳坠这个前车之鉴,倒是没有丝毫犹豫。
精神力防线彻底放开,坦然的任由幻境侵染进她的精神世界。
在黑暗中,格蕾娅用耳朵倾听,风声,很低微的风声。
鼻腔里传来的味道,也不再是水汽弥漫的湖岸边,而是带着草木腥味的植物气息。
格蕾娅猛地睁开眼,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仅有净白的月亮,悬于半空,洒下一地冰冷白霜。
自从来到镜中世界后,格蕾娅就没有见过夜晚。倒是没想到,会在安格尔的幻境里看到夜色。
这里是哪儿?这片幻境会带给她什么样的体验?
格蕾娅好奇的观察起着周围的环境,可惜太漆黑,哪怕有月光照耀,依旧看的不甚清晰。
“连夜视能力也被剥夺了么?”
哪怕格蕾娅知道,她可以强行突破安格尔设置的感官剥夺,但她并没有这么做。本身,她让安格尔炼制幻境,就有一丝娱乐的轻松心态,何必把这难得的放松时间也搞的紧张兮兮的呢?
格蕾娅站在原地,主动让眼睛慢慢的去适应黑夜。
当眼睛习惯了黑暗时,周围的环境也逐渐的出现基本轮廓。
她站在一条十分平整的小道上,小道两边是茂密的丛林。冰冷的月光,将高大繁盛的树木顶端,照的宛若初雪倾盖,但也仅只顶端,下方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
被高大树木遮掩的林中小道么?不过这小道未免也太平整了吧!这种惊人的平整度,格蕾娅除了在意荣国见到过,在其他地方却是极少遇到。
不过,这种小道的材质……和意荣国的石板地好像不同,似乎是多种材料混合的?
格蕾娅蹲下身,摸了摸地面,有轻微的颗粒感。
“古怪。”格蕾娅低声嘀咕了一句,前路看不清,黑漆漆的一片,她索性往后看。
她的后路,是一座看不清高度的山,而她脚下踩着的小道,却是从山壁上一个开凿的极为规整的山洞中延绵而来。
“这山洞也有意思,有点像蒸汽火车的穿山洞,不过更加的平稳规整。这是凡人能做到的技术吗?”格蕾娅带着好奇,往山洞方向走去。
当抵达山洞口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小石桩。
这个石头桩子上绑着奇怪的绳子,绳子上吊着一个个造型奇特的铜铃。在石头桩子外,还有很多类似祭品的餐盘。
“所以,有人祭拜这石桩?”格蕾娅满眼疑惑,朝着山洞走去。
半晌后,格蕾娅重新回到了山洞外的石桩前。
山洞内有一段路出现塌方,前路不通。不过格蕾娅也发现了一些信息,山洞内的路面和她现在站的路面一样,平整到惊人的地步。
不是修来给火车用的,难道是修给马车的吗?太奢侈了。
既然后路不通,格蕾娅便想顺着前路走。
可就在她刚迈步,一阵古怪的风,从山巅吹来。
格蕾娅瞬间定住步伐,她听到了身后清脆的“叮铃”声。
回首一看,那阵风居然将绑在石桩上的铃铛吹动了。而且,随着震动的传播,绳子上所有的铃铛都开始响起来。
——叮叮铃铃。
铃铛在响,风还未停。小道两旁的树木被吹得摇晃,影影绰绰间,树叶被卷落。
每一片落叶都承载着一弯月白,飘飘摇摇的落在格蕾娅身前,既像是稀疏的雪花,又像是悠扬的柳絮,模糊了她的视线。
格蕾娅还在观察这难得一见的自然之美时,在“雪花”的背后突然亮起了两盏车灯。
突如其来的灯光,不仅晃花了她的眼,同时也让格蕾娅全身紧绷起来。
灯光的来源处,却是她先前检查过的废弃山洞!可刚才她进了山洞,只看到塌方的土石,何来的车灯?
而且,格蕾娅能感觉到山洞中传出来的微微震动,这根本不像是车行马载,反倒像是某种魔物在疾驰奔跑。
所以,发亮的不是车灯,而是某个魔物的双眼?
在格蕾娅谨慎的观察时,汽笛声从内里传出,仿佛在告诉格蕾娅:我是车!我是车!
可当“它”真面目露出来时,格蕾娅却是一脸惊疑。
“它”是一只魔物,但看上去又像是辆车。
那是一只橘色的条纹大猫,大猫的双眼炯炯发亮,就像是车灯一般。大猫的内部是空的,还拥有类似车窗的格子。
这只橘色大猫停在了格蕾娅面前。
还未等格蕾娅反应过来,大猫便自发的打开腰部的“车门”,露出内里毛绒绒的空间。
伴随着鸣笛声,一道古怪的话语从大猫嘴里传出:
“美丽的女士,猫巴士为你服务。”
……
安格尔此时正坐在铁甲堡里,和铁甲婆婆相对而坐。
铁甲婆婆的动作很优雅,拿起桌面上置于瓷盘上的茶杯,闻着那前所未闻的清香,轻轻抿了一口。
带着温和能量的茶水,滚滚入喉。
铁甲婆婆闭目享受着茶水的余韵,苦涩、清淡、回甘,虽然这是铁甲婆婆第一次喝这种茶,但并不妨碍她享受茶水带给她的欢愉。
当她睁开眼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吞噎着口水的托比。
托比伸长着脑袋瓜子,不停的张望着她手里的茶杯。
而安格尔却是一脸尴尬,想要将托比按捺下来,但这个没有见识的吃货,却一点没给他面子。
“婆婆见谅,当初我和托比相识,其实就靠着这杯茶。自那以后,我没有再泡过此茶,所以……”
“无妨。”铁甲婆婆笑了笑,招呼托比过来:“来,喝吧。你主人可是留了很多茶叶在我在,以后你只要想喝,都可以过来喝。”
“婆婆,你这样太宠着它了。”
“我说过,我很喜欢托比,就当让它来陪陪我这寂寞的老婆子。”铁甲婆婆淡淡一笑。
“这……好吧。”安格尔叹了口气,从手镯里又取了些“雨后晨露”给铁甲婆婆,“这些茶叶就寄放在婆婆这吧,就当是托比的茶资。不过,婆婆可不要总给它喝,别惯着它。”
铁甲婆婆接过这些茶叶,笑着道:“我再宠溺,可没有你宠溺。这小家伙的福气倒是很足,遇到了一位好主人。”
“我们是最亲密的朋友。”安格尔解释道,“对了,婆婆你觉得这茶怎么样?苏弥世大人会喜欢吗?”
“茶不错,是极致的好茶。不管苏弥世喜不喜欢,也会认可这份心思。”铁甲婆婆简单评价了一句,然后眼眸里闪过一道感怀:“而且,这种茶似乎有白兰药剂的效果,副作用亦很小,也算是一种珍惜的魔材了。”
“婆婆对药剂学也有了解?”
“药剂学我可不了解,不过白兰药剂我曾经也吃过,而且还是……我的一个朋友给我炼的。”铁甲婆婆顿了顿,不等安格尔继续追问,便换了个话题:“说起来,你刚才说你与托比是相识于这杯茶,这是怎么回事呢?”
安格尔一愣,讲述起当初与托比相遇的场景。
一个小时后,安格尔离开了铁甲堡,看着铁甲堡迈着腿脚,翻山越岭的消失在眼前。
看着这一幕,安格尔不禁想起了他在“梦幻双生”里构建的那辆猫巴士。那俩巴士也如铁甲堡这般,手脚并用,翻山越岭。
这个猫巴士的原型,来源于全息平板里的一部的动画片。
在那个幻境里,拥有多个奇妙的区域,这些区域看似都不相连,但却有一样东西能让它们产生联系……便是猫巴士。
也不知道,格蕾娅有没有发现猫巴士?应该发现了吧?他可是设置了很多巴士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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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选择目的地。”
这是格蕾娅登上这辆古怪的猫巴士后,第三次听到这句话。前两次时,格蕾娅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所以选择了沉默不语。
这一次,格蕾娅终于出了声,报出了一个地址:“女巫镇。”
“猫巴士即将启程,坐稳了!目的地女巫镇!”
话音落下,猫巴士开始疯狂的奔驰,风驰电掣,遇山翻山遇水淌水。最奇妙的是,猫巴士毛绒绒的肉垫没有产生丝毫的反弹力,坐在其中一点也未觉颠簸。
夜晚的凉风不停的倒灌进车厢,发丝与衣襟在风中发出烈烈声响。格蕾娅坐在柔软的橘色毛绒坐垫上,好整以暇的望着窗外变幻的风景。
她抬起头,看了眼猫巴士右壁顶部的一张环形图,上面标了好几个站台的名称,格蕾娅估计这些地址,应该就是这只所谓的“猫巴士”将抵达的目的地?她先前报出的“女巫镇”就是其中之一。
格蕾娅之所以选择女巫镇,是因为在图上所有的站台里,唯有女巫镇似乎和“巫师”扯的上关系。
其他的譬如“汤屋”、“树巢”、“人鱼海”、“空岛”……“纪念碑谷”等等,这些站台光是从名字上来听,似乎都挺普通的。
所以,格蕾娅几乎第一时间就锁定在了女巫镇。
“用猫巴士来作为连接各个区域的桥梁么?奇怪的铺垫,但也挺有趣的。”格蕾娅伸了个懒腰,吹着夜风,“刚巧攻坚了诞生术的一个难点,趁此机会可以放松娱乐一下。”
格蕾娅闭着眼,悠然的感受着猫巴士的速度。
突然,猫巴士来个急刹车,停止了移动。格蕾娅睁眼,却见这条平整异常的路边,突兀的屹立着一个奇怪的路牌,路牌上挂着一盏油灯,灯下还站着一个打伞的狸猫。
格蕾娅挑了挑眉,安格尔还挺会玩儿嘛,中途还弄出几个车客?而且这个客人,看上去外形如野兽,却穿着人类的浴袍,倒是有趣。
橘猫的胖脸,慢慢的转到路牌前,两个硕大的猫眼像是“车灯”,散发着灼亮的白光:“猫巴士为您服务。”
狸猫仿佛看不见格蕾娅般,对猫头道:“这趟巴士前往汤屋吗?”
橘猫转过头,三只斑纹的大尾巴摇了摇:“此趟目的地,女巫镇。”
“女巫镇吗?那好吧,我等下一班巴士。”
狸猫的话音落下,橘猫再次启程。格蕾娅回过头,看见那只古怪的狸猫孤独的打着伞,站在灯光下默默的注视着猫巴士离开。
“这次的幻境,不仅有猫巴士,还搞出其他智慧生命来了吗?”格蕾娅带着娱乐的轻松心态,笑着臆测:“那只狸猫原来是要去汤屋,那我刚才如果选择去汤屋的话,那这只狸猫岂不是也会上车?”
“如果狸猫也上车了,会有什么后续故事发生么?”
格蕾娅可没有忘记,羽毛耳坠里的幻境,哪怕只是一道墙上刻痕,都能脑补一出大戏。说不定,那只狸猫本身也拥有一条故事线?
格蕾娅兴致勃勃的猜测着,完全没觉得“被人勾着鼻子走”,就像是玩着一个拥有故事线的第三方角色,借着这个角色,来体验另一种人生。
猫巴士在平整的小道上又跑了一会儿,然后它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格蕾娅还以为又遇到了搭车的客人,然而窗外并没有任何人迹。
这是一个超过90度的大拐弯,一边是山坡,一边是悬崖。而悬崖下方,则是一片呼啸着浪涛声的大海。
格蕾娅只在拐角处看到一个铁质路牌。
路牌上画了一个往前的箭头,并且留了一排字:“女巫镇入口。”
格蕾娅顺着路牌往前看,路牌所指的方向是悬崖,什么也没有,只能看到黑漆漆的天空,以及远处在月亮下泛着白光的悬崖海洋。
在格蕾娅疑惑时,猫巴士突然蹲下,后脚一蹬,便跃入了高高的半空中。
格蕾娅还没反应过来时,她们便穿过了一道开在天空中的奇怪大门,落入了另一方世界。
浓雾,大量的浓雾遮掩了格蕾娅的视线。
不过格蕾娅并不在意这些浓雾,反而一脸的兴奋之色。虽然浓雾很重,但她却在浓雾中感受到同样浓重的魇界气息。
明明浓雾在流动,但格蕾娅却仿佛看到了停滞的时光。
所有的一切都将逝去,只留下这卷不曾老去的时光,在寂寥深处静静等你。
这种诡异的感觉,在格蕾娅的心中徘徊。
格蕾娅完全沉浸其中,既让她害怕的颤抖,又让她忍不住渴望与追求。
她甚至没有感觉到,猫巴士的行动越来越缓慢,直到最后停在了一根挂着油灯的木头柱子前。
“女巫镇已到,欢迎乘坐猫巴士。”
随着橘猫回转过硕大的头颅,格蕾娅才慢慢回过神。
“这里就是女巫镇?怎么迷雾一片?”格蕾娅看着车外的浓雾,疑惑的提问。
不过猫巴士却没有回答,而是用眼神示意格蕾娅离开。
“也对,幻境中的人物若是有智慧,那要涉及的层面就多了,不是安格尔目前能够办到的。”格蕾娅想到这,也熄了和猫巴士的对话,下了车。
就在她下车后,猫巴士立刻甩了甩三条尾巴,沿着木头柱子往上爬。
木头柱子顶端有一根细细的丝线,不知通向何方。猫巴士却是毫无摇晃的踏上了丝线,四肢飞快的移动,沿着丝线跑到了迷雾深处,很快便消失不见。
格蕾娅撩了撩耳发,看向猫巴士将她放下的地方。
周围没有任何东西,唯有一个插在三岔路口的牌坊,牌坊破破烂烂的,在蛛网与破布间隐约能看到一排用污血写出的一排文字:“女巫镇。”
在这“女巫镇”下方,还有一排细小的字。格蕾娅凑近看,才发现是一排带有暗示性的文字:“欢迎来到女巫镇,这里将是你……噩梦的游乐园。”
噩梦的游乐园?格蕾娅淡淡一笑,光是这浓郁的魇界气息,对她而言就已经是噩梦了。
“用迷雾来点缀恐怖气氛么?这是一个,恐怖的小镇?”格蕾娅不惧反笑,作为一个巫师,已经很少有惊惧的情绪了。但在这里,格蕾娅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情绪被安格尔的幻境控制了,哪怕她心中并不觉得有多可怕,但那种剧烈的心跳声,以及凝重的气氛,让她不自觉的进入了专注的状态。
然后,格蕾娅毫不犹豫的走进了迷雾里。
……
另一头,安格尔正在绘制设计图,他打算给弗洛德炼制一个暂居之所。
其实,一开始安格尔想随便炼制一个凑合凑合。但后来想想,这也算是他有了自己徽标后的第二件炼金产物,还是稍微认真一点。
而且,就算炼制出来,弗洛德也只是暂居,最后这个东西还是属于安格尔的,也不用担心肥水流落外人田。
不过,再认真的炼制,也不过是一个灵魂暂居所。所以,安格尔更多的是在设计外形上下功夫。在安格尔的意识里,他独属的炼金徽标传扬出去时,至少也要让自己的“艺术与品位”也达到标准以上。
主要魔材安格尔已经确定,就用“往生者的头骨”作为蕴魂的主体。所以他的外形设计,要考虑到骨材的脆弱。
很快,一个白骨堆砌而成的教堂,便出现在了纸面上。
“纯粹的白骨,哪怕有镂空浮雕,还是有些单调。”安格尔摸了摸下巴,决定在白骨上鎏一层秘金。
当安格尔将成品炼制出来时,发现惨白的骨,与璀璨的金,居然异样的融合。
外形虽然还有瑕疵,但也基本能达到艺术品的阶层。
“看上去还不错,就叫做……亡者教堂吧。”安格尔随口取名,本来他想取名白骨教堂的,但后来想想这也太直接了,婉转一点比较好。
外形安格尔很满意,至于亡者教堂的效果,也还可以。
亡者教堂其实是两部分组成的,一个是房子,一个是底座。房子属于半成品,安格尔原本打算在房子里刻画一个扩展魔纹,可以让亡者教堂装载更多的灵魂。但奈何他还没有学会这个魔纹,只能暂时先作罢。
在亡者教堂的底座,安格尔刻画了自己的徽标,以及一道死寂魔纹。
死寂魔纹可以释放大量的阴冷死气,常常被巫师用来刻画在防腐瓶上,可以对一些失去活性但效果还在的肢体器官,进行防腐保存。
不过,因为它释放死气很多,也可以用来蕴养死魂。
本身“往生者的头骨”便可以长时间作为死魂居所,再加上死寂魔纹,让亡者教堂名副其实的成为了亡者的庇护所。
至少,在魔晶未曾消耗完毕前,亡者教堂可以一直存在下去,不用担心像蕴魂花那般,用不了多久就会枯萎。
亡者教堂炼制完毕,接下来就是检视效果的时刻。
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蕴魂花,将弗洛德连同蕴魂花里的幻境,全都放置进了亡者教堂。
当格蕾娅将女巫镇逛的差不多的时候,她大致明白那个牌子上所指的“噩梦的游乐园”是什么意思了。
在大雾中,格蕾娅完全找不到路。但这些浓雾很古怪,仿佛有生命一般,主动的将格蕾娅指引到一栋栋建筑中。
每一个建筑里,都是空荡荡的。但内里每一样物品,都在述说着一个噩梦的故事。
譬如,格蕾娅不久前去的一个屠宰场,那把插在案板上的大砍刀,便让格蕾娅经历了一场被屠夫追杀的噩梦。
还有,教堂里那本翻开一半的教典,让格蕾娅仿佛化身为一个被裁决的异端女巫,一边被火焰焚烧,一边还要聆听着血腥而邪恶的教义。
除此之外,独门小栋缺了单只胳膊的风衣,市政厅被丢了一地的纸张,花园里开的璀璨无比的胧花树……等等,都能单独成为一个“噩梦”,而聚合起来正是一个噩梦的游乐园。
就像当初羽毛耳坠里,格蕾娅看到的那些充满深意的物什,让人不自觉脑补出一部部大剧。但这一次安格尔更进了一步,同样是脑补,格蕾娅这次却用“噩梦”这种形式,亲身经历了自己脑补出的故事。
“这也算是新意了。”格蕾娅低声自喃,她给安格尔提的要求有两点:其一,融入魇界之感;其二,要有新意。
单从女巫镇的经历,其实就符合了这两点。第一点十分符合,这浓郁的魇界之感,比起羽毛耳坠里那座山腹,更加的让她动容。
至于第二点新意,“噩梦”这种形式,虽然还有些不足,但真要研判的话,还是算一种创新。
而且,女巫镇的经历,让格蕾娅觉得酣畅淋漓。
她还是凡人的时候,做过噩梦。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经很少做噩梦。
虽然这些噩梦,她其实并不觉得恐怖,但安格尔对“情绪”的操控简直惊为天人,哪怕她并不觉得恐怖,但在这些噩梦里,格蕾娅还是感觉心跳加速,冷汗涔涔。
虽然还有一些地方没去,但格蕾娅打算离开女巫镇,去其他地方看看。
可她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能呼唤猫巴士的石桩与铜铃。
格蕾娅回忆起当初在小道上遇到的那只打伞狸猫,它当时站的地方应该是站台……不过它旁边却并非是“石桩与铜铃”,而是一个铁质的路牌。
莫非每个地方的站台其实不同?
格蕾娅又在女巫镇待了好半晌,依旧没有找到站台,她想了想,索性直接退出了幻境。
格蕾娅退出幻境后,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那些“噩梦”虽然只是梦,但也带给她一些心绪浮动。如果现实的话,安格尔自然不可能做到这一步,但她要经历幻境,必然要放开精神力,这才让安格尔有了控制她情绪的能力。
半晌后,格蕾娅重新激活了梦幻双生。
她以为自己会回到最初的那条山洞前的小道上,然而并没有……她依旧待在女巫镇的迷雾之中。
“又与羽毛耳坠里的幻境设定不一样。”格蕾娅低声道,这是记录了她先前的经历信息么?他是怎么做到的?
格蕾娅对幻境还是有所了解的,但这样子还能“续场”的幻境,她却是没有见过。
“不过也挺有意思的。”格蕾娅没有多想,既然不能靠着作弊方式离开,那就继续找吧,毕竟是站台,想来应该也不至于放在不显眼的地方。
然而格蕾娅错了。
两个小时后,格蕾娅进入了一座孤独的小木屋。这个木屋她路过了好多次,但她一直没有进去过,她想着站台应该不至于放在一个小木屋里吧?
现实狠狠的打了她的脸。
站台不仅在小木屋内,而且还十分的不显眼!
这座孤独的小木屋里,什么也没有,惟独一张孤独的油画悬挂在墙壁上。而这幅孤独的油画里画了一个……孤独的站台。
格蕾娅抽了抽嘴角:“千万别告诉我,这幅画里的站台,就是猫巴士的站台。”
格蕾娅伸手往画里摸去,下一秒,她便发现自己被一阵古怪的力量拉进了油画里,站在了站台前。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野兽奔腾的脚步声。
格蕾娅抬起头往远处看,被浓雾笼罩的公路上,两道光亮穿透迷雾,奔驰而来。
当迷雾里跳出橘色的斑纹猫时,格蕾娅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安格尔,你太会玩了了!
这只橘猫,毋庸置疑就是猫巴士。
猫巴士看到站台上有人,立刻停了下来,转过硕大且双眼炯炯有神的脑袋:“美丽的女士,猫巴士为您服务。”
格蕾娅正疑惑着,猫巴士怎么不问她去哪儿?
她抬头一看,却见猫巴士的腹部车舱里,有一个扎着两个羊角朝天辫的小女孩正好奇的往外张望。
有客人了么?
格蕾娅原本到嘴里的话,转了一个圈,向着猫巴士询问道:“这趟巴士的目的地是哪里?”
“此趟目的地,树巢。”
格蕾娅想了想:“那好,我也去树巢。”
猫巴士点点头,打开毛绒绒的大门,将梯子放了下来。格蕾娅踏上阶梯,坐在了小女孩正对面的车座。
直到这时,格蕾娅才看清小女孩的样貌。说实话,格蕾娅觉得小女孩长的极像珊,但比起珊,这女孩更矮,估摸身高一米也不到。
而且珊虽然看上去是女童,但她的实际年龄很大,从她成熟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而眼前的这个小女孩的眼神懵懂、稚气、天真,和珊还是有明显的区别。
“安格尔在幻境里构建这个女孩作甚?莫非,他有什么特殊的嗜好?”格蕾娅好奇的打量着对面的女孩。
但女孩却毫无反应。
猫巴士开始飞驰,小女孩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格蕾娅,依旧欢快的站在座椅上,但集市这样,她离窗户依旧矮了一截,只能用胖乎乎的小手撑着窗沿,两只脚不停的垫高,望着窗外的景象。
凉风灌进来,将女孩的羊角辫吹得乱蹦。
她仿似一点也不觉得冷,反倒是开心的大笑,并且对着窗外大声的呼喊。
格蕾娅撩了撩有些吹乱的发丝,回头看向窗外,外面依旧是迷雾,也不知道那女孩在兴奋什么?
格蕾娅尝试和她对话,不出意外的,没有得到的回应。女孩好像完全不知道车厢还有人的模样。
“就像是幻象留影一般。”格蕾娅低声喃喃。
可反过来一想,或许在女孩的眼中,格蕾娅其实也像是幻象,处于不存在的世界。
“或许,这是安格尔设置的一个故事线?不过,凡人的故事线,有什么意思呢?”格蕾娅能看出,这个女孩不过是个凡人,难道她还要花时间去看凡人的故事么?
等到了树巢,直接叫猫巴士到下一个地方吧,可是去哪儿呢?算了,随便选吧。
这时,猫巴士终于跑出了迷雾范围。
而对座的那小女孩,叫的更欢快了,就像是猿类见到树挂藤蔓时的兴奋嚎叫。
格蕾娅摇摇头,虽然有些讨厌吵闹,但眼前一切不过是幻境,也懒得计较了。她转过看向窗外,迷雾过后,她重新看到了柔和的月亮。
外面是月色下的农田。
而且,没有山体遮掩,仅靠着月色便能将外面的景色大致收入眼底。
“果然是凡人的地界,所以那个树巢,莫非是凡人的村庄?”格蕾娅皱了皱眉。
在她疑惑的时候,不知何处传来了一阵悠扬的音乐。
这是格蕾娅从来没有听过的歌声,但却莫名的觉得好听,让人不由自主联想到温柔的月色。
音乐柔和,而且十分符合当下的意境。猫巴士跃过高山大海,月光照耀的森林,纯真的孩提时代。
这一刻,格蕾娅突然有些明白安格尔的意图了。
猫巴士停了下来,小女孩跳腾着离开了,外面接她的是一个和她样貌有几分相似的少女。
格蕾娅没有下车,让猫巴士继续往前移动。
在猫巴士的背后,两个姐妹互相拥抱着,欢快的朝着一颗巨树跑去,在那颗巨树的上方,有一只古怪的灰色野兽,正漂浮在空中。
格蕾娅看到了这一幕,大致猜测出这个树巢的故事线,就是以这两姐妹为主,而那只灰色野兽,大概也在其中扮演了某些角色。
不过知道归知道,格蕾娅依旧没有打算现在去探索。
她大致明白安格尔对各个区域的设置了,女巫镇代表了“对恐惧的敬畏”,而树巢也许代表了“不忘曾经的初心”。
行走多年,她似乎都已经忘记了初心的模样。但就在刚才,她心中隐隐有些触动,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
她没有放任自己去探索,她想先浏览一遍整个幻境区域,再决定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猫巴士继续前行,在“人鱼海”格蕾娅看到了大海的波澜,并且她隐隐感觉海底有浓郁的魇界气息。在“空岛”,她看到了一片钢铁废墟,具体有什么秘密,她也没去探索……
一个个区域,格蕾娅尽收眼底。
但她一直没有停留,而是让猫巴士继续往前。
路途中,格蕾娅遇到了好几个搭乘的车客,不同的打扮,不同的身份,不同的表情。有沉默的,有害怕的,有满脸心事的……或许每一个客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线。
最后一站,格蕾娅到了一个名为“神秘之山”的地方。
这是一座荒芜的高山。
格蕾娅正疑惑这座山意味着什么时,车厢外吹进来一阵风。
当风拂过格蕾娅的皮肤时,她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怎么会是这种感觉?!
魇界的感觉,是时光仿佛被凝滞,所有的东西似乎都有深意,哪怕是一草一木。
在这座山上,格蕾娅同样也有魇界之感,但那种感觉相比起在女巫镇上要轻微的多。
她原本只是打算先逛完所有的区域,然后再寻找自己感兴趣的区域去溜达。她最感兴趣的是树巢与纪念碑谷,前者因为那只飞在天空中的灰色野兽,后者则是因为一些古怪的谜题。
可如今,无论是树巢亦或者纪念碑谷,都被格蕾娅抛之脑后。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座神秘之山。
因为就在不久前,她坐在车厢上感觉到了一股让她心跳加速的气息。
不是因为恐惧,也不是被安格尔操控了情绪,单纯是因为那股气息……如果格蕾娅没有感觉错误的话,她隐隐在这里发现了一股神秘之感。
神秘的气息,格蕾娅也不是没有感受过。菲丽希娅手中的那个蝶之灵,正是神秘之物。虽然蝶之灵如今在菲丽希娅手中,但其实最早的时候,蝶之灵是在格蕾娅手中。
不过蝶之灵在格蕾娅手中并没有展现光彩,反倒是更适合融入了光辉冥蝶血脉的菲丽希娅,后来格蕾娅便将蝶之灵交给了菲丽希娅。
所以,格蕾娅虽然目前没有神秘之物,但她对神秘之物的气息并不陌生。
在其他任何地方,感觉到神秘气息,格蕾娅都不会太惊讶。但是,她完全没有想到,会在安格尔炼制的幻境里感觉到神秘气息!
而且,这种神秘气息,她还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对于神秘之物,格蕾娅其实也见过不少,甚至也和拥有神秘之物的巫师战斗过,她对神秘之物也有一定的了解。
虽然,神秘之物的气息大多相同,都是充满矛盾与和谐、未知与无序,但其实在某些概念上的属性感知还是有些不一样。
譬如,不久前她与桑德斯在不眠城与那只蟒蛇约克夏战斗,桑德斯曾经拿出过一个神秘之物,后来根据安格尔所说,那件神秘之物名字叫做怨念布偶。
虽然在整体感官上,怨念布偶和其他神秘之物的气息相差无几,可以让人立刻分辨出它神秘之物的身份。但经手过“蝶之灵”的格蕾娅,却是很清楚,怨念布偶的气息虽然和蝶之灵有很大程度的重合,但怨念布偶给人的第一感觉是阴郁与战栗,蝶之灵则带有一些轻灵的意味。
所以,每一个神秘之物,从感知到的属性来说,也能贴个标签的。
之所以一开始不眠城外的巫师认定内里是一件新的神秘之物在诞生,原因就是那件神秘之物他们以前没有感知过相同属性的气息。
如今,格蕾娅在这里感知到的那个神秘气息。
她觉得隐隐有些熟悉。
当初在不眠城中,她被红狐福克斯绑在传送大厅,那时她几乎二十四小时都能感受到神秘气息,无论是从丝线上传来的,亦或者从黑暗中传来。
丝线上传来的神秘气息,源自红狐福克斯手中的竖琴。
但另一道神秘气息,格蕾娅却一直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在哪里。但她记得那道神秘气息的属性,充满的磅礴的气势,而且有海纳百川的感觉。仔细感受那道气息,仿佛面对着一个博闻强识且全知全能的神明。
虽然她不知道源世界是如何给神秘之物分等级的。但格蕾娅相信,若是真的有等级之分,那个神秘之物绝对远超过红狐福克斯手里的那把竖琴。
可如今,她居然在安格尔的幻境里感知到同样的气息。
“不过,也不对。”格蕾娅皱起眉,还是有一点差别。这道气息虽然也有一些博大的感觉,但却稀薄了不止千百倍,而且十分飘渺,比起红狐福克斯的那把神秘竖琴都还远远不如。
格蕾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就是那个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之物,也有可能是一脉相连的另一种神秘之物。
但无论如何,格蕾娅猜测安格尔应该得到了一个神秘之物。
不过问题又来了,如果安格尔真的有神秘之物,为何要放在这道幻境之中?这明显有些说不通。
以格蕾娅自己的性格来说,如果得到神秘之物了,她宝贝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拱手送人。
就算不以己度人,安格尔作为一个曾经接触过神秘领域的炼金术士,也没那么傻。单纯为了她一顿金卡贵宾级的美食,就把一个神秘之物送给她?如果巫师界的人都有这样的觉悟,她还开什么芭比餐厅啊,直接改名芭比神秘商店不更好。
或者说,安格尔得到的那个“神秘之物”,其实是可以将神秘之力融入进幻境中的物什?可就算融合进幻境,又能带来什么收益?
格蕾娅也想过会不会安格尔领悟了神秘之感,然后融入到幻境中。毕竟有魇界之感这种前车之鉴,但回头想想又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想要领悟神秘之感,至少也要有一件神秘之物吧?而且,就算真的能领悟,那也是神秘炼金术士的事情,安格尔还离得很远。
不管格蕾娅心中疑惑有多甚,其实都可以放在一百年,先将这道神秘气息的源头找到就知道答案了。
格蕾娅静下心思,在这片荒芜的山上,静静的寻找起神秘之感的根源。
一周的时间,转眼而逝。
格蕾娅这一周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这座神秘之山,可让她意外的是,她虽然时不时的感觉到神秘之感,但就是无法找到神秘气息的源头。
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无由而起,只要存在就能溯源。
可如今,她居然找不到神秘气息的源头?这是为什么?
格蕾娅甚至有想过借助外力,甚至直接突破幻境。但不知为何,格蕾娅就要这么做的时候,心脏咯噔一跳。
仿佛感受到了什么预兆。
如果她真的破坏了这片幻境,或许会失去一个机缘。
这是她冥冥中的预感。
任何人,包括普通人,偶尔都会冒出一种奇怪的预兆。这种预兆有的是真实的预感,有的就纯属瞎想,自我欺骗。
虽然巫师的天生预感,正确率可能比凡人要高。但毕竟她不是预言巫师,所以也不能说绝对的正确。
但至少相对而言,格蕾娅会偏信这份预感。
早不灵光,晚不灵光,偏偏在他要破坏幻境前出现。格蕾娅觉得这可能不是一个巧合。
于是她放弃了用本体力量破坏幻境的想法,但总不能一直这么浪费时间去寻找一个飘渺无踪的源头吧,还是得想办法。
格蕾娅思索了片刻,干脆收起了幻境。
她找不到,总不可能炼制这个幻境的人也找不到吧?直接去找安格尔问,不就得了。
想到这,格蕾娅旋身离开了魔力小屋。
……
这一段时间,安格尔过的同样很充实。在给弗洛德炼制了亡者教堂后,又将准备拿去拍卖的炼金作品交给了戴维,让他自己选择性的去操作。
接下来的时间,安格尔便进入了一段沉淀期。
这一段期间,安格尔主要是修行一个戏法:纳尔达之眼。又被称为炼金之眼,可以用来鉴定未知之物的材料、属性与效果。
这个戏法是每一个炼金术士必须要学习的戏法。
原本的情况,安格尔虽然也将纳尔达之眼放在了习练清单上,但其实学习的顺位比较靠后,依旧先以幻术系的戏法为主,并且辅以相应缺失的套术。
可是,因为小斑点给他的菱形晶体,让安格尔不得不将纳尔达之眼提上了学习议程。主要是,这个菱形晶体安格尔不放心交给别人来鉴定,他只能自己鉴定。
纳尔达之眼是一个三级戏法。
按照安格尔的想法,纳尔达之眼学习起来应该极为困难,但实际上纳尔达之眼的学习困难程度,完全是看你自身的底蕴。
而且,他一开始还以为纳尔达之眼是一种类似“真视之眼”的以炼“目”为主的戏法,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纳尔达之眼虽然看上去是目视类的戏法,但这也只是表象,它的内核是一种魔能公式的算法。
这种算法,有些类似非线性系统的整理归纳,不过需要用大量的知识为基点。
所以,想要学习纳尔达之眼,首先要考虑的是你对炼金物质的了解程度。对于未知物质的推导,也会基于你所了解的现有知识来进行合理的推测。
它的算法和全息平板的某些算法很相似,不过它中间的魔能公式是迥异于科技文明的存在,它出来的结果也不是举一反三,而很有可能举一反百,甚至举一反千。
以安格尔目前的知识底蕴,对于炼金物质的了解程度来说,并不太多。
他了解的基本都是自己能用的东西,譬如不入流的魔材,或者低阶魔材。一些稍微珍贵,或者偏门的魔材,他知之有限。
偏偏纳尔达之眼,需要大量的自身知识作为底蕴,所以说它难,难在很多炼金术士底蕴太差。说它不难,如果你有一个较好的传承,只需要花时间去理解记忆相关魔材,便能基本入门。
你积累的知识越多,纳尔达之眼帮助你鉴定的盲区就会越少。
曾经有位炼金大师推测过:如果你能做到全知全能,纳尔达之眼甚至可以洞穿真理!
当然,这是一个伪命题,如果真有人全知全能,真理自然已经掌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