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贴紧掩护体的戴维少校立马安排士兵带人离开,“艾伦,利比,带他们走!记住我们撤退路线,和利亚比政府兵汇合。告诉他们,我们需要他们的支援!”
妈的,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支援!
“是,少校!”
接到命令的两名英方维和士兵收回一直开火,枪口都发烫的步枪,猫腰蹲到都缩在一起的记者们身边,告诉他们现在由他们俩人带领撤退。
到了战场上面,能够舌战群雄,能辨到他们无话可说的记者们只有乖乖听从安排的份,三名英方记者对自己国家的军人自然很信任,没有一点犹豫点头表示他们明白。
一家三口同样只有选择一起离开的,两名湾海记者还怕他们会被抛下,得知他们先走一步,两人还松了口气。
到这会儿,两人才发现他们一直巴结的陈淑贞陈记者不在身边,顿时吓懵。
“陈陈……陈记者呢?”负责摄像的记者问同事。
被问的男同事吓到嗑巴,“不不不……不是和你一起吗?”
黑暗里两人对视,虽看不到彼此的神情,但他们知道对方的神情一定非常不好,完蛋了!完蛋了!陈记者没有和他们一起!
“GOGOGO!”
没有等俩人从惊骇里回神,两人的肩膀被英方士兵往前一推,来不急思考的两人跟上英方士兵的步伐。
陈记者没有和他们一起,陈陈陈陈……陈记者去哪儿了?
他们不敢想,因为,他们是往坏处想。
他们不敢想也不敢出去找,谁敢?不要命了吗?
既然不敢想也不敢出去找,那就乖乖跟着英方的士兵赶紧走,可……可就两个兵护送他们八个人,能成吗?
没胆去要求多派几个兵护送他们,听着恐惧到让灵魂都在尖叫的枪声,两名湾海记者抱紧脑袋离开交火点。
留下的英方士兵用火力掩护他们的兄弟带着救出来的人离开,喘气急骤的戴维少校朝着街道那边凶狠射击,“把机枪手干掉!把机枪手干掉!”
高射枪机压到所有人都没有办法探出身子,再不机枪手干掉,叛兵逼近,他们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压制的雪域大队的特种兵没有说话,他们把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仅隔着一条街的叛兵,高射机枪子弹的扫荡压到他们同样低头,只能架着步枪盲打。
夏今渊喘气,“想办法把机枪手干掉,妈的,我这边压到不能前进。”
高躲机枪子弹的威力太大,哪怕子弹只是贴着皮肉擦过,也会留下一条很深的,像烧到通红的铁烙头烙过的伤口。
一直在外面的陈淑贞目前情况如何夏今渊也不好说,她若一直趴紧,或许还活着,若有起身,这会儿只怕早挂了。
该出声的时候没有见她出声,不该出声的时候她倒很欢快。
K7收回步枪,淡道:“我去干掉机枪手,你们掩护队长。”平平淡淡的声音,仿佛不是身处战场。
“当心!”
曾经的花花公子,如今有担当的Z7架着步伐,双眼迸出凶狠如饿狼般的光,朝着前方目标射击。
他们不能全部盲打,子弹不够,得省着点。
V8、T6成了主力压制,隐藏的G3瞄准前方,几乎一枪一个准头。
眸色冷沉的白鹤问只没有出声了夏今渊,“找到人没有!”
他在外面,一会儿不出声都让人担心是否出事。
压制到不能前进半步的夏今渊擦了下沾了硝烟的薄唇,清凌凌的黑眸幽深、冷戾,“应该没死,估计还有小段距离。”
从她前面尖叫声位置判断,应该就在前面被炮火给轰倒的电线柱下面,如果没死,电线柱起到了掩护作用。
爆完几个叛兵脑袋的G3收回需要更换弹匣的步枪,气息急促的他声音很冷静道来,“K7干掉机枪手,我们再加点料,把人救回来后边打边撤。”
再这么硬拼下去他们只会弹尽,一旦弹尽,死路一条。
说的是中文,戴维少校完全不懂中文,打到双眼都红到好像要流血的他很无奈道:“非常抱歉我的朋友,我完全没有办法听懂你们交流些什么,请能说我能听懂的语言吗?谢谢。”
“我的兄弟建议我们先把机枪手干掉,再给他们几个手雷,把人救回来后一边打一边撤退。”夏今渊用英语飞快说着,几发子弹突然射中掩护他的断墙,被炮火轰炸到街道边的小截断墙瞬间又被子弹削去一角。
反应极快的夏今渊立马由半蹲改为匍匐,以免被子弹把脑袋都削去半边。
他的掩护很小,仅仅是一块被炮火轰飞到街道了残墙一角,一边高一边低刚够隐藏他一个人,若再被子弹削减,直接曝光成了个活靶子。
戴维少校认为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那么,先把机枪手干掉!
一直没有开枪防止暴露的夏今渊身体紧紧趴着地面,静候K7先把机枪手干掉。
七名中方特种兵加上八名英方维和军人,十五人共同面对上百叛变,交火持续十分钟竟然也没有吃亏,零伤亡。
反倒是叛军那边伤亡惨重,前面突围的十多名叛军早就见了上帝,再加上十来名受伤的叛兵,一时间竟把余剩的叛军给震住,不敢往前挪动,一直用机枪压制,生怕对方来个反攻。
借助黑暗为掩体的K7穿过一排排废墟,来到街道拐角。
他们交火的地方为一个“十”字街道,以中间街道交火区域,右上角为叛兵,对应的左下角为两国维和军人,摸到两军对阵的交点的K7距离叛兵非常非常的兵,近到他把步枪架好,调好瞄准具便能看到对方架起的重机枪。
“已瞄准重机枪手。”对准目标,脸色平静的K7手指扣上扳机,“掩护!”
音落,枪响。
拽着火尾破穿而去的子弹直接击中对方脑袋,“砰……”,凶狠扫射的机枪手被子弹削去半边脑袋,脑碎骨、脑浆混着血飞溅,溅到身边排放子弹的副机枪手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意识到了什么,大吼一句粗话,自己架起失去控制,枪口朝下的机枪准备代替射位,他的双手刚摸到机枪,连一发子弹都未来得急射击,身子蓦然僵住的他瞪大双眼,整个人轰然后仰而去。
前后不过几秒,机枪手、副机枪手全部中枪身亡,没有人敢再去摸机枪。
“有狙击手!该死的!他们的狙击手!”
两名机枪手前后倒下,叛兵以为碰到狙击手,根本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对角处,一名维和军人收枪在战友们的掩护下飞快撤退。
没有了重机枪的扫射,加之对方以为遇上狙击手出现一时慌乱,足够让夏今渊摸到陈淑贞所在的大概位置,再根据之前掩护她撤退的英方士兵所说,夏今渊很快发现目标。
人找到,正好趴到电线住下面。
夏今渊慢慢匍匐前进,近到估算对方应该能听到他说话,才沉声开口,“有没有事?还能走吧。”
陈淑贞没有回答,夏今渊心口微微沉了沉,一直匍匐到她身边,手指压上对方颈部大动脉。
脉博正常,命还在。
再喊了一声“陈记者”对方依然不曾回答,嘴角慢慢压紧的夏今渊直接伸手按向陈淑贞的人中。
被吓晕过去,得把人弄醒才成。
人中按痛的的陈淑贞眼睛轻地动了动,随着吃痛越来越重,晕沉沉的大脑也是慢慢清醒,枪声从耳朵响着,终于再度让不知道什么时候晕过去的陈记者惊醒。
“啊……唔……”
惊醒的她记起自己身在何处,恐惧就怪物一样吞噬而来,声音完全不受大脑控制,又一次尖叫。
夏今渊没有给她尖叫的机会,带了作战手套的他飞快捂住她的嘴,声色厉厉警告,“不想死就给我闭嘴!趴紧,不乱动!”
略有熟悉的声音传来,陈淑贞瞪大双眼,呼吸凝滞的她愣了好几秒才有所反应,眼睛“哗哗”流着,并有力点头。
好好好,她不叫,她不动。
她只点一下头,夏今渊立马把手缩回来,手压向耳麦,“人找到,没死。掩护撤退。”
“好咧!”Z7欢快的声音传来,妈的,憋了他十来分钟都他妈快把他给憋死了!
没死,那就是活的了。
戴维少校甚至还吹了下口哨,“棒极了,你是我见过最猛的勇士。”
顶着机枪子弹把人给救回来,可不是最猛的勇士。
换成是他,嘿,他还真没有勇气。
撤退亦十分困难,但比营救要顺利许多,有了火力压制少了机枪扫荡,夏今渊先让陈淑贞匍匐撤退,“记住,我喊跑,立马爬起来跑!记住没有!”
吓到连说话都不利落的陈淑贞点头,怕得死,身子还在瑟瑟发抖。
此时此刻,她莫名的优越感也没有了,瞧不起中方军人的轻蔑也没有了,再让她说半句中方军人的不事……她更不敢了。
眼泪也没有擦,死死咬住下唇朝夏今渊指向的废墟爬去,她不想死,她不想死,她要活着回家,她要回家……
一直以为自己足够胆大,一身孤胆可以穿过战火的陈淑贞这会儿真软了,得到了毕生难忘的教训,让她再不敢认为自己足够胆大。
听到身后细细碎碎的趴爬声,夏今渊扯下手雷,拉开保险栓朝着街道对角狠狠一掷。
“轰!!”
手雷炸响,转身的夏今渊拉起又趴地不敢动的湾海记者,大吼:“跑!”
踩着手雷炸出来的火光,带着对方奔跑,最后单手揽过对方肩膀,一个猛子扎水的翻滚,终于成功撤退。
“GOGOGO,撤退,撤退!”
戴维少校大吼,与此同时,数枚手雷又一向掷街道一角,残梁断壁里十来道黑影飞快奔跑撤退。
后面,雪域大队的特种兵成功压制对方火力后,同样飞奔撤退。
子弹就在他们脚后跟扫着,无数碎片就在他们身边飞碎,抱紧步枪的特种兵们长腿蹬过无数残墟,飞奔的身影快如闪电穿过早无人居住,破坏成危房的废弃楼房,以常人所不能及的速度撤退着。
陈淑贞奔跑着,从未如此过的她跑到肺部都似从嘴里涌出来,明明膝盖里没有一点力气,明明摔了无数回,她也跟着跑,她跟着英方士兵跑!
救下他的中方军人没有再保护她,直接把她推到英方士兵手里。
连续手雷的进攻让叛兵那边不敢妄动,只敢用手中步枪狠狠射击,最后成了追着扫射。
英方维和部队总指挥中心接到利亚比政府来信,他们说,有几名英方维和士兵正和叛军交火,政府军已派兵支援。
中方维和部队总指挥亦收到同样来信,失踪的维和士兵终于有消息了,只是目前他们还在和叛兵交火。
国内早上八点,军事频道最新消息,失联中方维和军人已找到,所有人全部平安无人伤亡。
夏总司今关掉电视机,从沙发里站起来朝书房走去。
全部平安无人伤亡,不错。
起床的杜嘉怡看到自己的父亲杜副参谋长大清早从在电视机面前观看国事频道,她趿着拖鞋走过去,直接扑到杜副参谋长的身边会下,一手抱住杜副参谋长的手臂,撒娇道:“爸,你怎么大清早又看这些血腥场面,都回家了,能不能好好休息呢。”
对小女儿向来宠着的杜副参谋长抬手,佯装生气拍了下女儿脑袋,“什么血腥场面,这是告诉你们,你们生活在一个和平国家有多么不易。”
“你啊你啊,离开部队几年都忘了吗?该打。”
“爸,你都打痛我了!”杜嘉仪像个孩子般抱着杜副参谋长的手臂摇啊摇啊,摇到杜副参谋长最后哭笑不得,“好了,好了,怎么还跟一个小孩似的。你侄子都没有这么娇呢。”
“今日不是休息吗?怎么,又打算去哪儿玩呢?”
杜嘉仪坐正身子,想了想,道:“陪秦伯母逛街呢,我得早点过去等才成。唉,为了给你找一个好女婿过来,我可是下了血本喽。”
对秦修,杜副参谋长很满意,但他并不知道秦修非常不喜杜嘉仪,见到女儿时不时陪秦母出去玩,还当女儿得到秦家上下认可。
笑道:“既然都见了面,你们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抽个空我们双方父母好好见见,把你俩的事给定了吧。早点结婚,爸爸早点当外公喽。”
杜副参谋长很喜欢小女儿,大女儿他没有怎么带身边教育过,父女关系虽然不错,但总没有小女儿贴心,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五指都得分个长短,对小女儿他自己都知道偏心点。
一直没有催促小女儿找男朋友早点嫁人,亦是想把小女心多留身边几年,毕竟,女儿家嫁了人后哪还有娘家这般自在呢。
秦家又是高门大户,往上数几代那都是有头有脸有权有势的,而他们杜家往上数几代都是贫农,也就到他手里才改了门楣。
到底少了大家底气,哪怕他身为副参谋长,到了秦家也摆不起谱,端不起架子。
“你啊,怎么还一团孩子气呢。不小了喽,再留着可真要留成老姑娘了喽。”杜副参谋长轻地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叹道:“爸可留了你好几年,你姐这么大小孩都有三岁了呢。”
还想哄哄便过去的杜嘉仪这会儿心里可真“咯噔”了下,她爸不是开玩笑。
“你和秦修也有几年了吧,既然如此,那就早早办了吧。双方父母见面这事,得让男方主动提才成,你侧面提醒提醒秦修,秦家把日子定下,咱们家配合着便成。走个过场罢了,也不需要太多礼节。”
一直以为女儿和秦修谈恋爱的杜副参谋长很认真的安排,在他眼里,杜嘉仪为了秦修特意退伍再到外交部工作,秦家那边也时不时让女儿过去,可见俩年轻人恋情很稳,秦家也相当满意他的女儿。
如今年纪也到了,该办的还是要办起来。
话又说回来,俩年轻人谈了这么久的恋爱,秦修怎么从未来过杜家呢?
哪怕工作再忙,抽个一天时间过来看望未来岳父岳母也是可以的吧。
怎么就从未来过呢?
杜副参谋长便问了出来,且语气还很严肃,问到杜嘉仪神情一慌,眼神闪烁不敢去看杜副参谋长。
这一慌,杜副参谋长便看出端倪了。
眉头皱紧,沉道:“怎么?嫌我们杜家小,不乐意过来?”又见杜嘉仪连视线都不敢对自己,杜副参谋长连脸色都沉下来,拿起摇控关掉电视,准备要好好问问。
心里有鬼的杜嘉仪哪敢面对,见此,她急急起了身,佯装镇定道:“爸,你想多了啦。阿修是真没有时间,不然早来看望您了呢。”假装看看表情,惊呼道:“啊,都这么晚上了,爸,你慢慢看电视,我得出去了啦。”
今日能做到这个位置,杜副参谋长自是有能力的,杜嘉仪那点掩饰他全看在眼里,根本瞒不过。
沉下来的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沉声喝起,“坐下!今日不把事情说清楚,你哪儿都不许去。”
向来对小女儿和蔼,极少动怒的杜副参谋长脸色冷沉到杜嘉仪小腿都打了个颤,知道自己父亲这回是动真格了。
不行,不能瞧出问题,被爸瞧出问题,那她连秦伯母都不可能再见面了?
坐下来的杜嘉仪慌到尾指都轻颤着,大脑飞快转动,试图想到一个好法子来解决眼前困难,把起了疑心的杜副参谋长哄好。
杜嘉仪是个聪明的,也是一个临场反应很快的女子,面对杜副参谋长的动怒,她心里虽然很害怕也很慌乱,但并没有直接放弃,而是尽可能想办法解决困境。
眼下,她得哄好父样才成!
自上回从秦家出来,秦伯母特意打电话解释说是她耽搁了她,如今秦修还是不曾改变心意,秦家俩老又任由秦修不会插手,以后她也不管了,也不想再耽搁她了,为此还特意给了一对上好翡翠玉镯子做为补偿送了她。
此后,秦伯母当真再也没有联系她,更别说见面了。
她好不容易和自上回秦家出来后,不再同自己见面的秦夫人又重新联系,重新见面,费尽心机又和秦家有来往,又怎么再出意外呢。
再出意外……再出意外的话,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心里念念不忘的必定成终身遗憾,更有可能会让叶简那贱人如愿以偿,最后嫁入秦修。
如今她留在秦伯母身边,为的先让秦伯母一日比一日讨厌叶简。
若被父亲知晓她根本没有和秦修一起,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再和秦伯母见面,那么,她也就没有办法及时掌握秦修和叶简到底走到了哪一步,也就没有办法让秦伯母继续讨厌叶简。
她努力这么久,怎能允许为他人做嫁衣!
稳稳心神,杜嘉仪再度搂过杜副参谋长的手臂,声音更软更娇了,“爸,好端端的生什么气啦。阿修不就是没有过来咱家么,你干嘛生气啊,这不很正常?”
“你让他登门,我还不乐意呢。”
她耸耸鼻子,一脸女儿家的娇蛮。
起了凝心的杜副参谋长可没有那么好骗,不过脸色到底好转了许多,很淡地哼了声,“是吗,怎么个不乐意?”
“阿修那么好,他上门看过您后,您肯定会催促我快点嫁出去。哼,我才不早早嫁人呢,我还想多陪您和妈几年。”
嘴很甜,特会哄人,杜副参谋长也很吃她这一套。
可这回情况不同,事关女儿终生大事,杜副参谋长很谨慎,容不得有一点差池。
没有被哄去的杜副参谋长反而凝心更大了,“嘉仪,你有事隐瞒我。爸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清楚。你再继续隐瞒,我会直接联系秦修。以爸的能力,联系秦修是件很简单的事。”
“你可以选择隐瞒,那爸会直接找秦修聊。你自己看着办吧。”
有意想哄着瞒着过去的杜嘉仪听到这儿面如死灰,怎么瞒,怎么瞒,她爸说亲自打电话给秦修……怎么瞒!
招数出来,都不是一个段位,直接把杜嘉仪所有说辞所有借口全部堵死,无路可走,只有老实交待。
她相信自己父亲说到做到,也相信联系秦修是件很简单的事。
而杜副参谋长看到女儿的脸色,心口凉到好像利器绞了个洞,从心口开始发冷,手脚都发凉。
“是不是不想说?好,我现在马上找秦修。”脸色阴沉的杜副参谋长作势掏手机,并道:“秦家虽然是高门大户,可我杜家的女儿也不是那么好欺负,我亲自去问他,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嘴里是这么说,可心里头杜副参谋长凉得厉害。
如果是女儿在秦修手里受了委屈,怎么着也不应该是这等害怕模样,女儿的害怕……更多像是怕自己打电话给秦修亲自证实。
怎么会害怕呢?
不应该是如此反应。
心口发凉杜副参谋长疑惑也越来越大,直觉告诉他,自个女儿和秦修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里头有许多他不知道的事儿!
知道自己父亲说到做到的,杜嘉仪不再伪装,露出惨透的笑,还未开口眼泪已夺眶而出。
杜副参谋长见此,反倒松口气,“受了委屈就应该告诉我和你妈,一个人扛着算什么。秦修欺负你了?俩个人闹矛盾了?”
什么都不知情的杜副参谋长还当俩年轻人闹矛盾,根本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更不曾想接下来自己差点气晕过去。
前一秒杜嘉仪还在哭,下一秒是在笑了,比哭还要难看的笑,都让杜副参谋长吓了大跳,声音拨高,再度动怒,“到底怎么回事,说!是不是辜负你了!”
如果是欺负、辜负至少曾经俩人还在一起,可是……没有,从来没有。
拉紧杜副参谋长袖子,杜嘉仪把实情一一说出来,“爸,我骗了您。我我……我根本没有和秦修在一起……”
有了开头后面便能说顺了,越往下说杜副参谋长的脸色便要沉一分,黑一分,到最后眼里迸出骇人的怒色。
“也就是说这几年全是你倒贴过去,他,秦修,根本不曾多看你一眼,对吗?”咬牙切齿而问,杜副参谋长只觉自己胸口都要气炸,气息急促,眼前更是阵阵发黑。
杜嘉仪这会儿也不敢隐瞒了,她怕杜副参谋长真会打电话去问秦修,到那时,她在秦修面前当真半点颜面都没有了。
又见杜副参谋长的脸色铁青到吓人,心里又怕又觉委屈的杜嘉仪哭到唇色都泛白,她怕紧了,都不敢再继续往下说。
可气到快晕过去的杜副参谋长没有给杜嘉仪逃避的机会,“老实回答我,敢再有隐瞒,今日今日……”手都往腰间摸了,这是一个摸枪动作。
杜嘉仪肩膀一抖,惨道:“是……是我倒贴,全是我倒贴过去,可我能怎么办啊,爸,我……”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甩起,声音响到正在忙着准备早餐的佣人都听到,吓到一边擦手,一边跑出来,“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大清早怎么就发火了?”
杜家请来的佣人不是别人,是杜副参谋长的表姐,以前杜副参谋长家里穷到连饭都没有一口气,就是这位表姐家隔三差五救济。
故而,这位表姐虽然是给杜家做做家务,但一向得杜副参谋长的敬重,连黎夫人以及其子女都很敬着。
出来她便看到向来娇养,谁都哄着捧着的娇娇小姐皮肤白皙的脸上有清清楚楚的手指头印,抽得狠,手指血红看着都骇人。
这这这……这怎么都打了!
她头回看到家里家外都能横着走,无人胆得罪的娇娇小姐被打了!还是最庞最疼她的人打的。
客厅气氛沉得厉害,被甩了一耳光的杜嘉仪连哭都不敢哭。
“芳姐,你回去忙。”杜副参谋长不想自家丢人的事让表姐知道,“我和嘉仪有事需要单独聊。”
芳姐踌躇一会,劝道:“有事你好好和孩子们说,别生气。生气能解决啥问题,得好好说才成。”
到底不敢多留,有些心疼地看了杜嘉仪一眼,回了厨房继续准备早餐。
虽然这些孩子都规规矩矩喊她一声“芳姨妈”,但是呢,唉,不说了,说多了别招表弟媳烦。
客厅内杜副参谋长丢不起那个脸,见芳姐离走,脸色铁青的他起身,“去书房!丢人现眼的东西!”
抽到半张脸都麻了的杜嘉仪起了身,她想逃,可能逃到哪儿去。
挨一巴掌已经算很好的结果了,刚才……刚才她差点以为自己直接被自己父亲一枪给毙了。
进了书房,门一关上,肺都气炸的杜副参谋长指着地板,气到手指多哆嗦的他怒不可遏大吼,“给我跪下!!”
从来没有被打过的杜嘉仪不敢反抗,扑通一声膝盖直挺挺下脆,低了头身子弓起,一头乌黑秀丽的头发披散着遮住惨白的脸。
“你还有脸哭!你还有脸哭!你把老子的脸全丢尽了!”杜副参谋长使劲拍着书桌,拍到自己手心生疼都丝毫不觉,“我堂堂一个副参谋长的女儿,赶着去倒贴!别人没有一点意思,三番五次说清楚了,没有一点脸继续贴过去,就这么作践自己,就这么糟蹋自己!”
“杜嘉仪,杜嘉仪,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吗?你眼里还有你妈……”
猛地,杜副参谋长的声音嘎然而止,接着似又想到了什么,他双手成拳死死抵住书桌,一字一字沉沉道来的声音有如深冬腊夜里刮过的寒风,渗着能冷到骨头疼的寒色,“你妈是不是纵着你,她是不是全都知道!给我交待清楚!”
肯定是知道,不然以妻子的精明,不可能没有发现女儿没有和秦修一起,这几年一直不要脸倒贴着!
绝对绝对清楚,并且一直在暗中帮女儿隐藏着,并支持女儿去倒贴秦修。
全身都气到发抖的杜副参谋长都不再质问杜嘉仪,狠闷着怒火的他“啪”一声拿起书房里的坐机,一个一个用力按着数字键,拨出一组手机号。
手机接通,也不需要那边有什么声音,气到喉咙都有腥甜的杜副参谋长一个字接一个的字儿从牙缝里挤出来,“黎成兰,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家!马上!”
黎成兰是黎夫人的闺名。
这两天黎夫人一直在医院照顾又一次中风入院的黎老爷子,两天下来人也跟着瘦了大圈,听到丈夫冷切切的声音,黎夫人也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回答,“我在医院照顾我爸,你有事自己来医院。”
自黎初海走后,俩夫妻基本没有再好好说过话,杜副参谋长不喜黎夫人为了黎家,连自己小家都不顾了。黎夫人则不喜靠着黎家才有今日的杜副参谋长翻脸不认人,双方僵持着连相敬如傧都难维持。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 堂客行---手机地址:观看 首发 zui新 章 节 请到 堂客行---手机地址:
黎夫人的脾气一向强势,家里向来说一不二,杜副参谋长以前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并认为家里有个强势女主人,会把家里管好,不会让他操心分神。
事实也的确如此,自他娶了黎夫人,杜家开始把腿上的泥一点一点洗干净,一步一步从田里走到了路上,又走向康庄大道,最后有了今天的地位。
然而一切随着黎初海从国外回来,又犯下一系列事情,最后连累杜副参谋长差点被撸下来,而黎夫人依旧我行不素,并没有意识到黎家以到日薄西山,还要求杜副参谋长去掺和黎初海的事儿,试图经丈夫之手把黎初海救出来。
事关前程,再加之黎初海犯的事都跟国家扯上关系,杜副参谋长哪怕再敬重自己的夫人也不可能出手。
他出手,那就是和国家做对。
和国家做对?
嫌命太长吗?!
杜副参谋长不出手,黎夫人闹腾,结果成了今日,两夫人通个电话都充满火药味。
黎夫人没有多说半个字眼,说完便结束通话,顺便把手机调成静音,近年来再厚的浓妆也掩盖不住衰老的脸上神情阴沉似水。
马上让她回家?
当家是部队,她是兵吗?
有事,自己滚来医院!
指望他来医院,做梦吧。
“成兰啊……”病房里传来小黎老夫人疲倦的声音,走出病房外接电话的黎夫人应了下,推门而入,“妈,怎么就醒了?再睡会吧,还早着呢。”
病房是一室一厅的高级病房,也只有黎老爷子他们这种级别才有的待遇。
两天前黎老爷子中风,小黎老夫人执意跟着住来医院照顾,黎夫人没办法只好一道跟着住院,还好她平时也不需要做什么,有看护,还有护工,她只需要在旁边盯紧点便成。
饶是如此,一连在医院里住了两天的黎夫人也有些吃不哨。
她也有六十出头了,哪比得年轻人能熬呢。
可没有办法,小黎夫人执意留医院,黎老爷子至今还躺在监护室里只清醒一次,身为女儿的她得陪着才成。
过来把枕头放好,又伺候小黎老夫人坐着靠上枕头,年纪只差十来岁的俩母女脸上全是倦意。
坐好的黎老夫人喝了杯水,脸色挂着阴沉沉的颜色,对黎夫人道:“你给老二去个电话,问问俊儿如今情况如何,还有那几个混混,你告诉老二,要么给他们一个死刑,要么一辈子都留在牢狱。”
“咱们家就俊儿这么一根独苗苗了,若他出了事,我怎么向老爷交待。成兰啊,你得盯紧点,你得给妈盯紧了。老二那边……”
小黎老夫人提到黎荣欢,浑浊的眼有了一丝阴霾,“老爷相信,我不信。”
老二,也就是黎荣欢了。
逼死原配取而代之的小黎老夫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原配留下的种,黎荣欢回来太巧,对她这个继母看上去一点隔阂都没有,越如此,小黎老夫人心里越没有个底。
她不相信,黎夫人同样不相信。
闻言,黎夫人点头,“您不说我也知道。如今咱们家也只有俊儿了,他不能有事。”
黎家可不只有黎俊一个孙辈,只不过在小黎老夫人、黎夫人眼里除了黎俊以外,其他都不是黎家的人。
小黎老夫人她耗尽半生才把整个黎家握在手里,把原配的子女全部被黎老爷子厌弃,又怎会允许到老还输给原配留下的种呢。
“你去看看老爷吧,医生说昨晚醒来一回,今天也有可能会醒来,你去看看,别被外面的人给钻了空子。”小黎老夫人把事儿交给女儿去办很放心,想到还躺在监护室里的黎老爷子,小黎老夫人至今想想前两日的事心口依有余悸。
“您就休息吧,我都知道。我叮嘱了,爸只要醒来我立马过去。”心里有数的黎夫人根本不需要小黎老夫人叮嘱,她也防着“外面的人”。
黎堇年的生父,二叔黎荣欢,以及黎堇年本人都是小黎老夫人嘴里所说的“外面的人”。
黎家近半年来非常不太平,先是靠着黎老爷子上位的下属接二连三落马,先从旁系开始出问题,而黎老爷子最初并没有放心里。
黎家就像一棵大树,树大而枝繁叶茂,一些小枝小桠的出了问题也影响不到主干,再加上身子骨不如以前,黎老爷子也怕自己一不留神驾鹤归西,故而,下面一些事情他没有像以前那样都抓手里,出了一点小问题都会去处理,把需要操心伤神的事不是交给黎荣欢便是交给下面的嫡系。
哪知晓,他仅仅就这么大半年没有怎么去管,事儿竟然越来越多,直到前两日连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两名属下全出问题,被纪委请了去喝茶,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黎家下面的问题太多太多,随着黎老爷子越来越远离权力中心,以前捂严实的事儿如今也一点一点挖了出来。
千里之提,溃于蚁穴,该来的还是得来。
得知连嫡系都出了问题,黎老爷子第一个电话是给了黎荣欢,黎荣欢正前往机场,又顺便告诉黎老爷子另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黎初海之子,小黎老夫人的心肝宝贝黎俊和地痞流氓打架,脑袋被人开瓢,如今正趟医院里,黎荣欢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前往海省。
海省,黎老爷子最铁的地盘,他把黎俊送去海省,就是想着他的老地方,黎俊去了哪儿就是太子爷,谁也不敢惹。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那些个地痞流氓却不卖帐,他们又不知道黎俊是京里来的人,瞧着不顺眼,一言不合扛几句,这些在海省同样横着走的地痞流氓便同黎俊打起来。
黎俊身边有三个保镖,可架不住对方人多,一个不留神,其中一个混混操起啤酒瓶朝黎俊脑袋砸去,当场砸到黎俊后脑流血,直接晕倒。
这下事儿就闹大了,海省罩着黎俊的人不敢和黎老爷子联系,只敢联系当初送黎俊来海省的“二爷”黎荣欢。
两手空空只带了证件往机场赶的黎荣欢很“着急”地把黎俊受伤的事儿告诉了黎老爷子,语气呢稍微夸张了点石,不差没有说黎俊当场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