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简确定了周年年能过来之后,便想给下午出拜年,至今还未归的大哥,问问在哪儿了。
她得确认明天最重要的两位主角都在场才成。
不过还没来得及给黎堇年电话,春风得意的夏今渊电话先来,在向叶简汇报他们那边准备订婚的进展。
叶简静静听着,嘴角边一直都是笑,“你们来安排便好,我啊,我也不懂,也不知道什么意见可提。”
“爷爷、奶奶都那么疼我,肯定不会委屈我,所以呢,我很放心呢,我家这边还没有怎么准备,今日爸爸还有事出去,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回来。”
“哥下午也出去了,也没有回答,我还想问问他现在在哪儿,明天能不能回来呢。”
大舅子去哪儿,夏今渊知道,下午便来找了他,俩人还在外面起了晚饭,十分钟前才各自回家。
“大舅子大约五十分钟左右到底,他今天下午寻了我,一起说了说订婚事宜。你啊,乖乖等着后天成为我的未婚妻吧。”
叶简都不需要插手订婚的事宜,老先生直接派了黎堇年将他们老家的一些规矩、礼节告诉夏今渊,充当信使的黎堇年自然与夏今渊好好聊了聊,不想叶简操心,干脆说出去拜年。
到这会儿叶简才知道还没有回来的大哥原来和夏今渊见面去了,肯定是商量订婚的事。
想到后天,叶简的脸微微有烫,便转了话题,“我刚才在和周年年打电话,约她明天下午来丹桂园这边做客。正要问我哥明天下午的安排,套他话呢。”
“看来你还打算当一个小红娘?”夏今渊打趣,“怎么,瞧着自己的终身大事解决,心疼大舅子了?”
“真有些心疼,大龄单身汉,我当妹妹的还真有着急。而且爷爷也挺喜欢年年,一直想搓合她和我哥。”
“我之前还有些顾忌,怕自己好心办坏事,后来我发现他们两个明明对对方有点意思互相都有好感,就是那一层窗户纸没有谁愿意主动来捅破,既然这样,那我就做一回红娘,说不定能成。”
“那明天下午需不需要我过去一起呢?”夏今渊还真不知道冰山似的黎堇年……竟然会对一个女孩子有好感,想到昨晚黎堇年说什么“不可能”之类的话,夏今渊有点迫不急待想看打脸了。
“你想过来?可以啊,顺道可以教教我哥,让我哥主动点。”
“真让我过去?还是可有可无?”
做为既然有名有份的男士,夏今渊夏同志已经有准未婚妻腻歪着了,叶简没有,他是有!
听着想笑的叶简顺着他的话,慢悠悠道来,“我希望夏队过来陪我一起,可满意了吗?”
感觉他现在说话越来越没有个正形了,就和以前那个生活当中的夏队完都判若两人,难不成,因为既然有名份,所以,有点脱缰了?
“现在不是在部队里,你现在的身份也不是我手底下的兵,你应该换个身份来说。”脱缰了的野马汉子夏今渊腻歪起来,那可真真最会顺着竿爬了。
偏偏叶简宠着,顺着,“那我希望我的未来的未婚夫过来陪我,满意了吗?”
没办法,夏今渊也是这么宠着她,顺着她。
“我觉得你应该将未来的去掉,也就是后天的事情了。”夏今渊还在继续,他知道叶简不好意思,没关系,他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夏队,你今天又喝酒了吗?”叶简这回顺了,这这这……他现在这样不就是有点像昨晚问话的她么?
风水轮流转,今晚倒轮到她了。
“我只是想要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的名份啊,你不愿意主动,那么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夏今渊叹了口气,像是很无奈,“大舅子今天还说我总算转正,是件可喜可驾的大事。”
“乖,说来听听,我想听的,你一定知道。”喝酒的夏今渊跟蜜蜂糖似的,紧黏叶简,“现在的未婚夫,日后的丈夫,都是我想听的。”
他深爱的女孩明明那么大胆,刀山火海枪林弹雨她都丝毫不畏惧,可一旦到恩恩爱爱的事情上脸皮就薄。
薄点好,薄点好,她越脸儿薄,他便越想看。
这回,叶简便不顺不宠了。
本来就是个最会顺竿爬的,喝了酒就更加会会会会爬了。
“好了,不和你扯了,我现在赶紧去问下我哥的安排,让他明天下午得空出个时间来。你若想来,等会你便约好,说明早你会来丹桂园。我的事,我哥肯定会在家里等你过来。”
“如果直接说明天年年回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会躲了。”叶简就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和黎堇年聊天的内容来判断,完全会存在这样的可能。
夏今渊都站到外面吹着寒风说话了,未婚妻很重视大舅子的人生大事,他还是顺着未婚妻才成。
“宝贝儿,你这样可能的确不会显得那么刻意,两个人直接在家里见面,以大舅子的聪明能第一眼知道了你的意图,本来俩人还没有把关系说明,你这边有安排会有些让他们尴尬。为了帮大舅子早日脱单,我明天一定过来!”
呵,为了早日看到大舅子自己打自己的脸,他一定要过去帮忙。
但,可不能被他家狡猾的狐狸瞧出端倪,那准不会允他过去。
眯眯双眼,夏今渊笑着问,“帮未婚妻做事,有没有什么好处呢?”
“你既然是说了帮未婚妻做事,那么你还想要什么好处?”叶简反问夏今渊,小家伙,别以为她会上当。
他总是将未婚妻这几个字挂在嘴边,那自然也是要收些好处让他做些事情才是。
“好,既然是未婚妻大人的吩咐,那么夏今渊谨遵上级指使。”这回,夏今渊痛痛快快了,都说了未婚妻了,他那还磨叽什么呢?
必须得去!
等着啊,大舅子,届时你这脸只怕很好疼。
第二天大清早,叶简起床,黎堇年也起床,叶简打开房门,黎堇年也打开房门,两兄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起来。
明明不同军种,可能这习惯,一模一样。
昨晚叶简睡得相当早,九点左右便上床就寝,黎堇年呢,并没有如夏今渊所说四到五十分钟回丹桂园,而是……近十二点才回家。
中间几个小时去了哪儿,无从得知。
叶简目光深深看了眼半夜归来的黎堇年,再露出一抹意味深长,似是她什么都明白了笑,反手关上门的黎堇年朝楼梯口方向矜持地抬抬下巴,示意有什么事,出去说。
叶简欣然从之,倒要看看半夜才归家的大哥有什么话和她说。
结果,晨跑结束她也没有等到黎堇年说事儿!
“哥,你是在诓我吧。”呼吸已经平缓的叶简瞪了眼活动活动手脚,准备回家的黎堇年,“不是有话对我说吗?把我哄出来,又不说了?”
原地活动的黎堇年朝着前方来了几个自由搏击的动作,神情认真、专注,似乎并没有听到叶简说话。
装聋作哑,分明就是装聋作哑!
眸光微动的叶简在他再次出拳那瞬间,她亦出手快如闪电,一下子擒住黎堇年的手腕,用力擒紧,不给黎堇年收回去的机会。
“我没有诓你什么。”总算开了尊口的黎堇年表情很自然,诓她?不,他并没有诓过。
叶简都被他的装傻给惊住了,“哥,你什么时候也学坏了?刚才出来,你不就是用眼神示意我,有事出去说吗?”
最不会诓人的大哥,为什么也开始变狡猾了?
“有事出去说?”黎堇年浅浅地皱了皱眉头,似乎非常不解,“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说,你误会了。”
叶简都要被自己大哥装无辜的表情给气笑了,松开擒住的手腕,眼角微微斜睨而来,皮笑肉不笑地哼哼着,“是吗?夏队说了,你大概四五十分钟左右,也不是九点前便能到家里。但是呢,昨晚半夜十二点才到家。”
“别以为我没有出来,就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家,我都听到你开房门的声音了。对了,爷爷昨日当着他的早一批学生的面,请叔叔、阿姨们给你相亲呢,还说若有合适的,不如就这几天给你安排,我猜,今天估计会有电话告诉爷爷,明天,不,说不定今天下午开始你就可以外出相亲了。”
“那你去相信吧,年年会过来,到时候我就告诉她,你去相亲不在家里。”
前面的话全是铺垫,所以呢,黎堇年听到面无表情,没有一点反应,也并不放心里。相亲,就算有安排,他也不会去。
可后面的话,黎堇年淡冷的神情略有些变色了,眉心拢紧,问叶简,“什么时候过来?”
“什么什么时候过来?”叶简有样学样,跟着装傻充愣,呵,谁不会呢,她也会!就看谁最着急。
自然是黎堇年着急了。
“昨晚并没有去哪里,一个人在外面几个小时。”黎堇年解释了句,算给自己昨晚去了哪儿一个交待。
叶简也并不是非要知道自己大哥昨晚到底去了哪儿,她需要知道的是,昨晚哪几个小时,他的地方或见的人是不是与周年年有关系。
如果有,那么,搓合俩人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没有,那她自然不会再细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就算她是妹妹,也没有权利追问到底。
而黎堇年的回答让叶简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是不是去了一个有点故事的地方?”
以她哥的性子,一个人在外面坐几个小时,不可能。
必定是特殊意义的地方,才会过去。
黎堇年与叶简其实是有些相似的,个人事情上面都不太喜欢告诉别人,就像叶简,当年与安嘉欣关系如此之好,可她也极少提到自己与夏今渊俩人之间的事。
一不习惯,二是认为没有多少必要。
见叶简眼里笑眯眯,黎堇年用手轻地拍下她脑门,无奈的笑里有着丝丝纵容,“火车站,还需要再问吗?”
火车站啊!
眼前蓦然一亮的叶简直摇头了,不要问,不要问,她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这回,叶简不再多问一句。
完完全全可以肯定,不会办坏事!
但,会不会被反感了?
第一次肩负红娘重任的叶简,目前还是很忐忑。
遂,又一次给夏今渊去了短信,经验不足,必须得请假。
一个肩负需要解释全队单身汉的个人大事,想必会有许多招。叶简又暗暗庆幸,还好今日夏今渊会过来,有他在身边,叶简连心里都踏实不少。
回到家,老先生已经起床,叶简趁黎堇年上楼换洗,坐到正看着晨报的老先生身边,偷偷地,小声的,笑眯眯道:“爷爷,今天我有一个朋友来家里里,就是您最最最想让她来我家的那位朋友。”
“真的?”闻言,老先生连报纸都不读了,合起来,也跟着和孙女凑头,小小声的笑起来,“不错啊,丫头,很有效率!”
“事关哥哥终身大事,必须有效率。我告诉她,咱家里除了我和您之外,还有我哥呢。你猜年年回了句话?”
老人家就喜欢晚辈亲近自个,说一些亲近的话儿,叶简可是最招老人疼的,说出来的话儿都能让老人家高兴。
老先生脸上的笑更深了,“来来来,和爷爷说说,年年回了什么?”
“她啊,回了一句‘她知道’。”叶简都笑到眯眼睛了,巴掌大的小脸儿还透着得意劲儿。
老先生瞧着,那就更乐呵了。
“得告诉门口警卫,等年年到了,让他们给年年放行,小余也得说一声。”老先生已经安排起来,“上午过来?还是下午过来?留饭吗?那得让你傅叔好好准备准备才可。”
“上午过来,但我没有告诉哥,打算给他一个惊喜。”说话间,叶简还朝二楼瞄了眼,以防隔墙有耳。
老先生笑着点了点叶简的额头,“小滑头,你这只怕不是惊喜,而是你惊喜了。你哥,闷性子,我可担心他会吓到躲房间里,不出来。”
都把拿在手里的报纸丢上茶几,拉着叶简好好地聊起来。老先生很喜欢周年年,如今得知她会过来做客,那可是十分的高兴,还看什么报纸呢,说完再看也不迟!
报纸又不会跑,孙媳妇不好好招待,那可是有可能会跑的!
叶简就是想让老先生开心,见此,嘴角边的笑那是更深了。
“爷爷,您啊,放放心心吧。我还让老六过来了呢,到时候他陪着表哥,你还担心老六办不好事吗?您也可以多和年年聊聊。也不能只看年年与哥合不合适,还得看哥与年年合不合适呢。”
老人家么,对自家的晚辈都是偏心的,别人家孩子再好,那也是别人家的,自家的再不好,那也是自家的好。
叶简把周年年当成真心交往的朋友,尽管她很乐搓成她与黎堇年的事儿,可,并不因为她想,便理所当然的想,而不尊敬朋友的想法,一味来强拉强凑。
也不希望老先生喜欢周年年,认为可配黎堇年。
老先生哪会听不懂自个孙女说的什么,“我们家的丫头,心善,对朋友很用心。这,很好。与友交往,也必定坦荡磊落,切不可自私自利,只想占好,长期以往,身边便再无朋友。”
“年年是个好孩子,也是他们周家千宠万宠的女儿,可不是给人糟蹋的。自然要尊重年年本人的意思,万事不得强求。”
“爷爷也需得和你说几句,你哥的终身大事固然重要,而你和年年之间有友情同样重要。事儿成与不成,都切不可因此影响你俩之间的友情。”
叶简认真点头,她知道呢,所以,才和老先生有此一说。
俩爷孙凑头说到黎堇年下楼,这才结束。
而周年年是早上九点左右抵达,这回,她是开了车,没有让叶简直来接,车尾箱还装着大包小包,全是拜年礼品。
周妈妈得知女儿是去丹桂园给老先生拜年,最初,周妈妈还以为女儿是为了逃避相亲,故意找的借口,还好笑地拍了周年年后背一巴掌。
丹桂园,丹桂园,这可不是一般人住的地方!都是一些为国家的建设发展做出过伟大贡献的各界杰出人士,他们退休之后荣养的地方。
可把周年年给委屈到让周妈妈来看自个手机短信,周妈妈这才相信女儿真没有找借口。
又特意问了老先生是哪位,周年年跑到自己房间,拿出一本名人录的书,翻到老先生的介绍……
周妈妈看到介绍的时候,差点没晕过去。
她女儿什么时候这么有能耐的,连连连……国家勋臣都认识的,再看到周年年只准备拧两件水果去拜年,差点晕过去的周妈妈又清醒的,都想拿家里拖把狠狠把周年年揍一顿。
这不省心的孩子!怎么随随便便拧水果拜年呢!
装了一车尾厢,周妈妈还觉礼轻了点,周年年不给她妈再装的机会,上了车,一脚油门冲出他们大院。
门口站岗的警卫照例拦住车,查验周年年的身份,老先生都亲自打了招呼的,警卫自然知道,验证无误立马放许。
周年年被警卫放行之后,无需的指引熟悉开车来到了傅家,望着这眼前的别墅,周年年深深呼了口气。
她,又来了。
而这回,里面多了一个让她想见,又不好意思见,又让她半夜三更磨牙,很想打一顿的家伙。
叶简早在周年年从大门口进来便在等着了,车子刚驶入视线,她便飞快跑过来迎接。
深呼吸的周年年看到院子里飞奔出来的身影,那些什么紧张感瞬间通通飞走,停车,开门,然后……
门里面站着的夏今渊便看到院子里两道“啊啊啊”的兴奋尖叫声。
叶简抱着周年年不撒手了,“可算又见面了,今日除了我爷爷、我哥都在家,还有我未婚夫夏今渊也在,我爸有些事情出去忙,需要晚点才回来。爷爷知道你过来,早早与我说,一定要留你住一宿呢,你要不要住一宿啊……”
“住就不用,咱们离得近,你未婚夫可得好好介绍介绍才对。走,先给老先生拜年……”周年年欢欢喜喜说着,走几步,猛地拍了下自己脑门,“瞧我记住,后尾厢礼品,来来来,帮忙提进去才成。”
外面,两女孩高高兴兴说着,里面也有人站着,等人进屋。
“大舅子,你不过去迎接客人?”有意赶早过来看大舅子自打脸的夏今渊微微笑,“我听说,这位客人可是一位女特警,和你还有过一段交集。”
闻言,黎堇年眸色淡冷扫了夏今渊一眼,“没有交集,别败坏他人名声。”
交集,等于有过亲密过往,这是黎堇年所理解的。
夏今渊则似不明白他说了什么般,一脸不解加惊讶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说的交集是,你曾经被那位女特警当成犯罪分子审问。”
“什么败坏他人名声,都不明白你说什么。”
论说道说道的道行,黎堇年是万万不如夏今渊,明明知道他现在解释的,根本不是他之前所说的那个意思,黎堇年也没有办法辨赢他。
算了,他说不过,唯有远离。
主要是……
外面有说有笑的声音越来越近,都近到可闻脚步声,黎堇年觉得自己再继续站着,有点突兀。
夏今渊暗笑,扬了声,“还是要出去相……”
“亲”字还没有说出来,黎堇年似有察觉,倏地转身,视线有如利箭,直往夏今渊射来。
周年年与叶简已经进来,黎堇年看了进来的两道纤细身影,硬梆梆回答,“哪儿不去,就在家里。”
是不是说给夏今渊听,只有黎堇年本人知道了。
进来的周年年闻言,心脏有些不受控制“扑通”快跳了几下,他这是……他这是对她说的吗?
不明所以的叶简收到自个未婚夫投来的眼神,眼里闪过深深的笑。
夏队,果然是有招的!
老先生就在客厅里,周年年进门先给老先生拜年,老先生就爱周年年那小太阳充满活力的笑,那样的笑,快乐、开朗、明亮,没有一丝阴霾,当你看到她在笑,心情再不好也会因她的笑而变得高兴。
也非常有亲和力,这样看起来,丝毫不会有人想到她居然是一位女特警。
“新年好,年年,爷爷可是许久都没有见你了喽。”
周年年很尊敬老先生,赶紧道:“没有呢,我可是经常见您呢,您去大学授课,我啊,可没少见您。就是见您太忙,一直不好意思过来打扰您。”
啊啊啊啊啊,刚才更的是是是是……明天的更新啊啊啊,我是要保存的,我是要订时发布的,啊啊啊啊,我怎么发布了?!!我怎么点发布了?
那么,凌晨更新木有了,只有明天白天才有了……
我要去静静,明明明天只要更新六千,就是一万,结果现在……我要去静静,我要去静静。
(本章完)
周年年是真见过老爷子好几回,也的确是不好意思过来打扰。
老先生就希望她过来,慈祥笑起来,“爷爷可不忙,简儿和堇年两个都在部队里,爷爷啊,就一个人在家,那是随时欢迎。来来来,快,快坐。”说着,老先生吩咐黎堇年,“堇年,快,给年年去沏茶。”
都没有让傅叔帮着,直接吩咐黎堇年。
瞧出点的黎堇年只好进了厨房,端了茶过来,又见老先生正问周年年最近可好。
她,最近好吗?
手里端着两杯茶出来的黎堇年已放慢了脚步。
“谢谢老先生关心,我啊,最近放假,呆在家里特别无聊,正愁找不到理由出门,小简儿给我来了电话,我啊,赶紧过来了。您是不知道,我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上门来,各种问,还各种给我介绍对象相亲的,想想就头大,还不如出来走走呢。”
有茶叶根根浮竖,汤泽清亮的茶水递到眼前,说话的周年年四肢一下子略有僵硬,赶紧起身接过茶杯,“谢谢。”
她低低说着,都不敢去看黎堇年的脸。
黎堇年收回手,淡道:“不客气,应该的。”
又见周年年一直捧着茶杯,他眉头浅浅地皱了皱,低声提醒,“当心烫手。”
她喜欢捧杯吗?
没提防他还会与自己说话,本就浑身都有些不自然的周年年闻言,身体顿时更僵了,“啊”了一声后,头更加压低了,“没事,不……不烫。”
“先放着吧。”黎堇年说完,从她手里又把茶杯拿过,转身,便见老先生、叶简、夏今渊正饶有兴趣看着他。
“……”吸口气,黎堇年解释,“烫。”
一个字的解释,端着茶杯走了。
叶简眨眨眼睛,烫?然后,就不给年年喝茶了?
经历无数风浪的老先生这会儿……也被他外孙的操作给愣了下,这,什么意思?烫?端着茶杯不给了?
夏今渊微笑,“大哥应该是给周小姐换不烫的茶杯,周年年应该是有捧茶杯的习惯吧。”
给她换个不烫的茶杯?
不知为何,周年年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烫,她点点头,大大方方点头,“是喜欢捧着茶杯,没想到一眼便看出来。”
叶简微笑,“我哥,很细心。只要他留意,都能被他发现。”
周年年小小瞄了好友一眼,怎么感觉……小简儿这话中有话呢?啊啊啊啊,不不……不会是瞧点什么了吧。
片刻间,周年年有些坐不住了。
小简儿把她当朋友,而她……咳咳咳……想当她嫂子。
抱在瓷杯的黎堇年走过来,把杯子递给正在想“朋友当她是朋友,她去想当朋友她嫂子”的周年年给吓到脸色变了。
心虚,心虚,太心虚了。
黎堇年的脸色也有一些变化,她怎么像是吓到了?
“瓷杯,捧着不会烫手。”素来冷冽的声音里,有了一丝黎堇年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柔软,“当心开水溢出。”
想当朋友她嫂子的周年年极度心虚中,慌慌忙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叶简和老先生已经不知道暗中交换多少回眼神了,有戏,有戏,绝对是有戏!
家中,老先生是最了解外孙黎堇年,让他主动去关心女儿家的,除了妹妹叶简之外,老先生还真从没有见过!
这会儿,见黎堇年担心完周年年被杯子烫着,又担心会被开水烫着,这份儿关心,怎么瞧怎么都有故事在里面!
“你哥,估计开窍了点。”老先生小小声与叶简道:“爷爷等这天,等得着实不易,功夫不负有心人,可算等着了。”
叶简忍着不笑,“您啊,放心好了。接下来的事,顺其自然,一定会有个结果。”
“诶,还不成,你哥那性子,也就是偶尔会通通情窍,没过多久,准又堵了。你和老六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推波助澜一回。”
正说着,夏今渊的手机响了,是老五夏云胤来电。
夏今渊说了声“失陪”便起身去旁边,如今他在傅家来去自如,和自家没有什么两样,老先生也喜欢他的随意。
本就是一家人,怎能把自己当成外人呢。
黎堇年坐在老先生的右手边,与叶简一左一右陪着,坐单人位沙发里的周年年虽然有些拘紧,但她是个开郎的性子,很快把那些个小别扭丢到一边,和老先生聊到十分开心。
老先生说周年年以后若见的他,可不能再躲着,周年年则回答只要老先生不讨厌她聒噪,她必定过来。
老先生又说工作累了,要好好照顾自己,周年年则回答她身体壮到跟小牛似的,队里还能打赢得好几个男特警。
一老一少就这么聊着,叶简全程笑眯眯做陪。
老先生这是在了解周年年呢,叶简自然不会轻易打断。这会儿,她是真看出来老先生很喜欢年年这样的外孙媳妇。
等到聊完一波,叶简才笑盈盈接了话,“年年,我没有说错吧。我爷爷啊,慈祥又和蔼,你过来,他高兴呢。”
聊个天吉祥话都不知说了多少句的周年年笑弯了双眼,她比叶简爱笑许多,笑的时候,满满都是阳光,“还要你说啊,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老先生很慈祥呢。”‘
不像某个人,冰冷冷的,瞧着都想拍拍他脸,问问他是装的,还是天生的。
“哈哈哈,年年,年年与我家缘份呢。”老先生眯眯的笑,有什么缘会呢,叶简反正很一时间听懂了老先生话里的意思了。
年年名字的“年”字和大哥黎堇年名字里的“年”字是一样的,老先生便觉得这是巧合和缘分。
天下名儿有“年”字的男男女女何其多,真要说来,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特别,有缘份。
只是老先生喜欢周年年,才觉她与自个家里有缘份。
叶简听懂了、黎堇年听懂了,偏偏周年年没有听懂,闻言,乐道:“可不是,我和叶简真没有见过几回,但就是一见如故,好像从小一起长到大,可不是有缘吗?”
饶是黎堇年这种最沉稳不过的男人,闻言,也不禁抚抚额头。
挺大条的姑娘,还好工作严谨,不然,他都担心她工作中会不会犯错误。
笑眯眯用余光瞄了眼抚额的自家大哥,叶简佯装也没有听懂,还走到周年年身边,坐在沙发扶手上,双手攀着周年年的肩膀,直乐,“咱们就是姐妹,我是你妹妹,你是我姐姐,如何?”
“好啊,好啊!天啊,你不知道,我在家里最小,上面全是哥哥姐姐。我小时候的作文,写到我的梦想,我就写我的梦想是我要成为姐姐!”
“诶,又提伤心事了,后来老师觉着我作文文笔不错,写得也真心实意,还用了大量成语,当日来我家家访,然后……老师走后,我又被我妈给虎揍了顿。”
这可真是件伤心的事,老先生都笑到拍着胸口了,哈哈哈,这姑娘,可真真是个活宝,一个让人开心的活宝。
“你一看就是乖乖类,我不成,我小时候像个男孩子,太皮。看港古装剧,前着个大风筝,从山坡上面飞翔,我以为真可以,还担心飞太高,风筝会不会破,想到用我姥姥的床单。”
童年趣事才刚刚启个开头,结果还没有说出来,叶简和周年年两人已经笑到双双倒在单人位沙发里,你紧紧挨着我,我紧紧挤着你,关系好到如同亲姐妹。
老先生一边笑,一边对黎堇年道:“看你妹妹高兴着,年年可真是个好姑娘,爷爷很喜欢!”
“我瞧着修儿也大了,一直没有找女朋友,他那性子虽然有点沉默,但比你还是要健谈许多,外交部新闻发布分上句句真知灼见,我想,年年应该会喜欢修儿那一类,修儿应该也会喜欢年年这类,你现在去秦家,看看他在不在,在的话,让他过来瞧瞧。”
黎堇年没有动,只是淡道:“她刚才说了,好不容易才找借口逃脱相亲,您又在这儿给她安排一场吗?”
“那可不一样,我可不是安排相亲,是你们年轻人之间相互认识认识。”老先生无视孙外眉头轻皱的表情,越说越觉得此事可行,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不成,不成,我亲自打电话去秦家,你把座机给我。”
黎堇年没动,“她在说用床单做风筝了。”
她,自然指周年年。
周年年都笑到气都快岔了,“我把床单拿到我爸他们高空训练的平台上面,竹竿把床单四个角撑开,又让我哥给我绑好,那太阳的,我准备从四米多高的平台上面,学港剧,起飞。”
“结果,人还没有飞起来,就被人来了个猛虎扑食,按倒在地,无法动弹。接着,我听一位叔叔拿着对讲机,大吼老周,你在干什么!你女儿要跳楼了,知道不知道!我还回了句,叔,我不跳楼,我搞实验呢。”
“三分钟,我爸,我妈抵达,我爸吓着,我妈太彪悍,不但没有吓着,手里头还带着竹条。”
“下场是什么,你不用猜也知道,我又被我妈给抽了顿。”
叶简都笑到肚子痛了,小时候的周年年完完全全是个熊孩子啊!还是那种三天两头被揍的熊孩子。
周年年小时候那可不是一般的皮,用周妈妈的话来说,插对翅膀她准能飞天的那一类。
“你以为这事儿就完了吗?不,你啊,想太简单了!”聊天童年惨痛的教育,周年年只觉自己一把辛酸泪都不够,得好几桶才成。
幽幽叹气,“抽完还不算,我妈么,也是警校出身,那胆儿大着了呢,我被打到嗷嗷大哭,我妈厉害,用训练”绳缠我腰上,拧小鸡崽一样把我拧到平台边缘,当着我爸,我爸那些同事的成,直接把我推下去。”
“自由落地前,我隐约听到我爸一米八的东北大汉,吓到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我那些叔叔身手矫健,我还没有自由落地前,好几根绳子抛出来,我还记得有一根绳子抛太快,直接抽我脑门上面……”
叶简很想给好友面子,但是,真的好抱歉,好抱歉,她已经笑到完全没有办法停住了。
那边,照顾老先生,不时同样“哈哈”大笑的老先生顺顺后背的黎堇年也忍不住,有笑已经微微爬上了眼。
而周年年呢,她没笑,只是一脸幽怨,摸摸脑门,长叹,“训练绳,你是知道的。又粗又重,从上面“啪”一声甩下来,我不在嗷嗷哭么,冷不丁被我一推,人已经吓够懵了,结果那绳抽我脑门上面,好比一根救命稻草被人给抽走,我被一根绳子给抽晕过去了。”
揉着肚子笑的叶简怎么也不相信的,直接拆台,“我敢说,你不是被绳子抽晕过去,而是被周妈妈推到吓晕过去。”
“女侠,请记住一句话,看破不说破。”周年年用毫无威胁性的眼神瞪了叶简一眼,视线收回的瞬间,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从黎堇年脸上滑了过去……
身为一名特警,且是一名很厉害的特警,周年年的入微观察能力还是很强的,就这么轻飘飘的滑过,她也看到黎堇年眼里,因她童年糗事,而笑了。
这这这这……这么个冷的男人,竟然也笑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笑!
妈啊!
笑起来,真贼好看!
都笑到害她心跳漏半拍!
黎堇年,也是一个很厉害的特种兵,更何况,他一直有留意着周年年。
所以呢……
周年年那看似轻飘飘的视线可以瞒过别人,却没有逃过他的眼神,两人的眼神在彼此错开的最后一秒,相遇了。
周年年慌了下,可能又觉得自己先慌丢面子,小小地给了黎堇年一个白眼。
呵!
原来也知道笑呢。
还以为他不会笑呢。
为了逗他一笑,她都在自挖过往黑历史,她容易吗?
唉,做女人难,做一个需要主动点去追男人的女人,更难!
突然间收到一记白眼的黎堇年却笑得更深了,可真是……一个活宝。
收回视线,还低低地笑出声,并对老先生道:“您喝水口,别笑太激动。”
正笑的老先生见证的俩人眼神第一次交汇的历史性一刻,尔后,老先生的笑声也更大了,喝了口热茶,又笑问周年年,“后来呢,后来你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