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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直播攻略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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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姜芃姬的话真的不能信,包括标点符号。

    姜芃姬虽然没有参加过远古时代的大型party,但她在以前的时代参加过啊。

    作为联邦最有实权的军方大佬,走到哪里没人捧着她?

    联邦性质的重要宴会,主办方都会习惯性给她发一张请帖,至于人到不到完全看个人心情。

    对比两个时代的party之后,她发现不管是远古时代还是她那个时代,无非就是那些惯有的套路,不过作为军团长的她是旁人捧着供着、不得不看脸色的大佬,现在的她只是虾米。

    耳朵听着语调动人的笙歌琴曲,眼睛瞧着婀娜多姿的曼舞,姜芃姬幽幽笑着。

    小透明也有小透明的好处,至少她不需要刻意去记某某某是谁,也不用思考某某某的家世地位以及其他人机关系,然后斟酌自己该如何与对方交谈,说个话都那么累,闲得慌了。

    “难为你看得这么津津有味——她们跳舞就那么好看?”

    姜芃姬瞧了一眼直播弹幕,观众品评的内容集中在舞姬的身材、脸蛋和肌肤,至于舞姿……他们都觉得太慢了,感觉像是公园老太太老公公打太极拳,还没人家广场舞好看。

    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是太极拳,什么是广场舞,不过看弹幕的意思,应该不是什么好形容。

    “身转轻袖摇,眉蹙敛花钿。”风瑾少年双眸望着那些舞姿妙曼的舞姬,头也不回地抚掌一笑,“腰若柳,声若莺……嘶——个中滋味,需得细细体味,兰亭性子急躁,该静心才是。”

    姜芃姬一脸懵逼,瞧瞧看得投入的风瑾,再看看那些舞姬,再看看直播间观众。

    倏地,她觉得直播间观众和她的审美才在一个次元,风瑾少年已然超神。

    “舞姿倒是挺好的,但是我更加喜欢妖娆的,肤白貌美大长腿,大胸翘臀……”

    这番话得到直播间观众一致拥簇。

    【香橙味鸡腿】:我就是喜欢这样耿直诚恳的主播。

    【皮皮虾我们走】:其实我也喜欢身材火辣的,看直播也只关注身材火辣的女主播,没有身材的基本不看。主播是唯一一个不靠身材,靠内涵吸引本宝宝追更的,你是最特殊的。

    【蜀黍带你看金鱼】:楼上一路走好,#点蜡

    直播间的小天使附和姜芃姬的观点,但风瑾这个正统远古时代男性则没有那么开放了。

    细白如雪的脸蛋染上红晕,显然是羞恼了。

    “庸俗!”

    呦呦呦,害羞了。

    姜芃姬明白,风瑾这个年纪的少年,纵然喜欢肤凹凸有致的小姐姐,嘴上也会含蓄不说。

    她冷冷嗤了一声,“怀瑜这话可就违心了,我哪里庸俗了?不喜欢温温软软的,难不成你还想以后抱着一个跟你一个尺码的?之前还跟我说你对龙阳分桃无意,这会就露馅儿。”

    风瑾也算比较能说的人了,但秀才遇到兵,一向有理说不清。

    姜芃姬摆明了曲解他的话,风瑾少年哪里是她的对手?

    心头一阵冒火,咬牙道,“兰亭敢让柳郡守听到这些话?”

    姜芃姬无所谓地反击道,“怀瑜可是忘了,之前我是与谁一道上青楼的?”

    风瑾:“……”

    还能有谁,你家老子柳佘呗……额……好吧,他输了……

    不对!

    风瑾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身边这位小伙伴,性别是女不是男啊。

    想起这点,他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通俗一些就是便秘一般。

    柳郡守,你家闺女都这个熊样了,怎么还不过来管一管?

    柳佘表示——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别说闺女逛青楼,哪怕逛南院小馆也得奉陪。

    姜芃姬瞧着一脸生无可恋的风瑾,笑着眯起了双眸。

    远古时代各种不好,但有一点值得肯定的,广大人民百姓的性格都比较保守。

    好比眼前的风瑾少年,再怎么一本正经,人家本质上也只是十来岁的半大少年,生嫩得很,姜芃姬只要舍掉一张脸,摆出一副“爱咋咋地”的架势,风瑾还真拿她没办法。

    人有三急,风瑾少年不小心喝了不少酒水,面色微窘,令一名随身伺候的宫女子领路去如厕,姜芃姬见他离开,看着身旁空荡的位置,轻巧一挑眉,墨迹着也起身。

    对于远古时代的皇家别苑,她还是有些好奇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主播,自然也要满足直播间观众小天使的需求不是?

    学着风瑾文雅的说辞,姜芃姬成功勾搭一名宫装婢女领她离开席间。

    【香橙味鸡腿】:阿婆主,本宝宝只是想要参观一下古代皇家别苑啊,不是想要去厕所参观……如果,阿婆主直播如厕的话,本宝宝是不介意啦……

    姜芃姬瞧见这条弹幕,嘴角轻轻一抽。

    她从没想过,近古代的直播观众,竟然如此重口味。

    “……不知这位女郎可知那些考评的郎君在何处?我有几位好友俱是这一届的,算算时间,考评应该开始一段时间了,可我心中总有些惴惴之感,不知女郎能否为我领路?”

    那名宫女子抿唇一笑。

    “郎君这般唤奴,可是折煞奴了。别苑规矩森严,各人有各人走的道儿。奴这般卑贱的身子,还没资格靠近那处。若是郎君想去,奴为您指个路,穿过花园便能瞧见了。”

    “那就劳烦女郎了。”

    皇家别苑的花园自然不是柳府那个小花园能比的,园内种满了奇花异草,虽是萧条深秋,然而花园内依旧盛开着姹紫嫣红的花卉,鲜艳的颜色驱散了萧瑟,多了几分热闹。

    据说上阳宫内的御花园比这花园大了十数倍不止。

    平日里只有皇帝、妃嫔以及皇子帝姬才能去观赏,其他人根本无法靠近。

    哪怕是眼前这个皇家别苑的花园,要不是日子特殊,像姜芃姬这样没有丝毫功名在身的士族子弟也没有资格踏入,更别说随意行走,观赏这姹紫嫣红的美景。

    “嗯啊——殿下啊——轻、轻点儿——啊——”

    姜芃姬寻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准备找个假山休憩一番。

    直播间有个学生物的观众表示对花园内陌生的植株很感兴趣,想要近距离观察,询问姜芃姬能不能在花园停留一段时间,如果能拉近镜头距离,让他仔细观察,那就更棒了。

    她想想现在也闲得没事,那就成全好了。

    只是,她刚在假山群小眯一会儿,底下就传来娇嗔喘息,男女喘息混杂,越发高亢急促,带着暧昧气息。

    “啊——啊恩——”

    坐在正上方的姜芃姬:“……”

    直播间的观众更加直接,炸了。

    我擦嘞,追了大半年直播,踏马终于要开车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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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照姜芃姬的五感,她自然早早知道底下假山休憩的“山涧”来了两个人。

    不过人家一开始都是规规矩矩的,说不定是已经定情的小情侣借机互诉衷肠呢。

    她对自己的隐匿之术也十分有信心,肯定不会泄露踪迹,吓到人家小情侣的。

    她很纯洁,奈何人家老司机技术娴熟,飙车浪得飞起,突然开车,令人措不及防。

    底下二人二话不说,迫不及待拥抱到一块,你扒我一件衣裳,我撕你一件衫裙,没多久衣衫就一件一件脱了,直上三垒,动作激烈,女子头上珠翠砸在假山壁上,发出轻微的敲击声。

    姜芃姬懵逼在了原地,直播间的观众嗷嗷叫着要看到现场版的。

    【香橙味鸡腿】:嗷嗷嗷啊——阿婆主,你能不能调整直播间拍摄视角啊,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画面,感觉好怪的,声色俱佳才是一个优秀直播间应该达到的标准。

    【老司机联萌】:这个车,开得猝不及防,哪怕我是个老司机,险些在山弯道漂移出去了。

    姜芃姬很快就镇定下来,既没有答应直播间观众的要求,也没有离开原地。

    于是,这对偷摸着机会玩野战的小鸳鸯丝毫不知,玩得兴起,听声音似乎还玩出了不一样的花样和姿势,浑然不知假山供出来的道上头半躺着一个姜芃姬,以及一万个旁听观众。

    姜芃姬深深觉得,她虽然不是观众口中的死神小学生,走到哪里都有人死,但也跟那位有些共同之处——貌似她走到哪儿都能碰上有趣儿的事情,这次连小鸳鸯野战都碰上了。

    【主播v】:东庆皇室这是吃枣药丸啊,皇帝偷大臣妻子和老子的小妾,儿子偷另一个儿子未来的老婆,还是在考评这样的日子,也不怕人来人往地,直接把他们抓一个正着……

    直播间的观众看着这条弹幕,有些懵逼。

    【香橙味鸡腿】:#鄙视,阿婆主你是不是偷偷看了?

    不然的话,她怎么知道底下偷欢的男女是谁?

    姜芃姬暗中翻了个白眼,她原本是不想出这个风头的。

    奈何直播间观众没人能跟得上她的脑子,她只能迁就对方了。

    【主播v】:听声音,男的是与我有过几面之缘,还会成为我妹婿的巫马君。

    直播间观众纷纷表情裂了,握草,巫马君……有胆子啊,当着主播的面给主播庶妹戴绿帽?

    姜芃姬又发了一条弹幕。

    【主播v】:女方则是北疆来的女子,为何这么判断?因为巫马君刚才死掉对方的衫裙,布料撕裂的声音不是寻常的绫罗绸缎,这是北疆少数贵族才能穿着的特供布料……我曾经在一本‘野史笑谈’上看过这部分内容,作者闲得蛋疼去撕各种不同的料子,仔细记录撕裂声的差异……因为动作激烈,女子头上珠翠敲击石壁,发出的声音也能听出质地的优越……

    底下女子衣衫被脱光光,动作激烈,珠翠耳环项链洒了一地,姜芃姬光是听声音就能琢磨出落地的首饰有多少,质地好不好,综合以上几点,再想想这段时间来东庆的北疆人员。

    这个身份么,自然呼之欲出。

    【老司机联萌】:我不知道,该说主播耳朵好,还是她看得东西太多……貌似啥都懂。

    人家啪啪啪,她都能听出那么多和主题无关的内容。

    冷漠脸,总感觉自己和主播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哦,不对,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虽然近距离倾听一场春色盎然的大戏,不过姜芃姬的脸色始终正常,眼神依旧清明,根本没有被底下的野鸳鸯感染,而直播间一些老司机光是听着声音,已经忍不住召唤五指姑娘了。

    在观众看来,姜芃姬过于冷淡了,但对她来讲却是稀松平常。

    一个饱经训练的基因战士,要是连自己生理反应都无法控制,早早滚出基因战士行列好了。

    大概过了两炷香的功夫,底下那对野鸳鸯终于云消雨停,搂在一块儿气喘吁吁。

    这会儿,有个观众起哄,问姜芃姬。

    【您拨的电话已关机】:主播,免费听了一场,你就没什么要评价的么?

    【主播v】:辣鸡。

    瞧着这短短的两个字,不少老司机观众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底下的一对野鸳鸯平息了一下气息,然后便是安安静静地穿衣悉索声。

    “四殿下,今日一事,安伊娜会深深记得的。”

    四殿下?

    呵呵,果然是巫马君。

    姜芃姬冷笑着听着,一个是东庆四皇子,一个是即将成为二皇妃的北疆公主,这俩在今天这样的特殊日子,跑来假山这里偷晴,也真是够够的……那位四皇子想做什么?

    巫马君已经从刚才的事情中清醒过来,声音仍然带着几分沙哑。

    “你真的打算嫁给二哥?他那个人,根本给不了你该有的荣誉。”巫马君不屑道。

    名为安伊娜的北疆公主轻轻叹了一声,道,“父王让我嫁给你二哥,我便得嫁,世间女子,谁不是这样过来的?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能将清白的身子早早交给你,我早已无憾。”

    姜芃姬撇了撇嘴。

    这位安伊娜公主也是实力演技派,说话也不打个草稿,开口就把牛皮吹上天。

    “四殿下,我们认了吧。从今往后,我便是你二嫂,我们也不用这样偷偷摸摸来往了。若是被人发现,误以为北疆对东庆有异心,和谈联姻只是障眼法,我们便是两国的罪人了。”

    姜芃姬原以为这位公主如何不一般。

    如今一看,见面不如闻名……错了,闻“声”不如闻名。

    说到底还是游走不同男人之间,玩弄权柄罢了。

    北疆让这位公主挑拨二皇子与镇北侯府之间的关系,将皇帝与皇子的关系弄得剑拔弩张,最好把东庆弄得永无宁日,没想到这位公主人还没嫁过来,已经早早把两个皇子关系弄死。

    按理说,巫马君这人野心勃勃,虽然年轻,但也是喜欢谋定而后动的人,不像是不带脑子的猪,怎么会轻易被安伊娜公主钓上手,信了对方的情深表演?

    她蹙了蹙眉,却忘了时下男子,多半视女子为附庸与物品,头发长见识短是说谁的?

    安伊娜公主演技太好,巫马君又太过自负。

    浪荡子以为骗来一颗诚挚少女心,却不知早已经落入黑寡妇的蜘蛛网……啧,蠢得要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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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芃姬不打算现身,自然不会让旁人发现自己的踪迹,她的唇角始终噙着冷笑,听着底下那对男女你侬我侬、互诉衷肠,又因为现实阻碍而不得不各奔东西,相忘江湖。

    讲真,换一个脑子比较活跃的八卦党,分分钟能写出一篇虐恋情深的小短文好么?

    姜芃姬眼皮子一抬,直播间已经冒出各种各样的虐恋段子,有一些精通各种言情桥段的老司机,他们还能精确猜测安伊娜公主和巫马君的对话,一唱一和,简直了……果然都是套路。

    要不是场景不对,姜芃姬都能笑出来。

    自作聪明的人,一向是最蠢的,底下这俩男女,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绝配。

    姜芃姬乐得看好戏,直播间的观众却不是很理解。

    【食堂打饭阿姨】:阿婆主,那个巫马君不是你庶妹未来的夫婿?他当着你的面偷人,你就没点儿脾气?亏宝宝还期待你妹控发作,动手把巫马君和那个小姘头都打一遍。

    不是一个观众这么期待的,而是整个直播间的观众都是这么期待的。

    他们早已经习惯姜芃姬二话不说就是怼、护短不讲理的作风,哪怕是庶妹,搁古代是妾生女,搁现代是私生女或者小三生的,但这里是古代啊,庶女也是有人权的,名正言顺的。

    他们没想姜芃姬如何为这个庶女打抱不平,但巫马君还没把人娶回来就青天白日和另一个女人嗯嗯啊啊,也忒不是东西了,依照主播这个脾性,肯定要出面将人打一顿才对。

    姜芃姬笑了笑,经过上次长情巷试探柳佘,她基本已经摸准府中庶女的身份。

    换而言之,那位庶女从诞生起就跟柳府不是一路的,以后也没可能一路。

    至于“兄妹情”或者“兄弟情”之类的,那更加没有影儿。

    柳佘顾及到这一层,早就暗中授意继夫人和碟夫人,尽可能将柳羲和庶子庶女隔开。

    没有相处过,自然谈不上什么感情。

    明知那个庶女身份有异样,极有可能是对立面的,柳佘意图将庶女嫁给巫马君,摆明了是挖了一个坑等这个小子跳……这样的情形下,姜芃姬还为一个庶女出头,吃饱了撑着。

    【主播v】:整巫马君和那个安伊娜?呵,迟早的事情。

    姜芃姬要走的路,这俩都是阻碍她的绊脚石,也许是小碎石,也许是鹅卵石,迟早要踢开。

    不过,理由却不可能是为了一个毫无干系的庶妹出气。

    很明显,直播间的观众都喜欢不带脑子凑热闹,根本没人瞧出姜芃姬经的文字游戏。

    安伊娜公主深情满满地目送巫马君离开假山,她则待在原地仔细梳洗了一下仪容,然后神色如常地离开,姜芃姬继续坐在上头不动如山,不过几息,已经离开的安伊娜竟再度折返。

    姜芃姬挑了挑眉,能被北疆皇庭予以期待的公主,倒是有几分本事。

    安伊娜没有发现她,但这人疑心病却十分重,佯装走远又悄悄折回来看了一眼。

    等她的气息彻底远离了,姜芃姬轻松地跳下假山。

    此处通风顺畅,这对男女胡闹留下的气息已经弱不可闻,然而对于五感异于常人的姜芃姬来说,满鼻子都是异样的气味,令她眉头轻蹙,眼底流露出些许厌恶和轻蔑。

    稍稍控制五感,那种令人反胃的气息才浅淡不少。

    她又摘下腰间另一个香囊放在鼻尖轻嗅,这才好受了一些。

    巫马君与安伊娜前后脚离开,姜芃姬则选了另一条羊肠小道,七拐八拐之下离开了假山群。

    今儿个日子特殊,平日里寂静的花园多了人气,不少衣衫艳丽、装扮精致的贵女相携游园,眉间或者额头点缀着精巧细致的大红花钿,那鲜红的颜色将周遭肌肤衬得更加雪白细嫩。

    东庆如今的风气还算不上太封闭,男女相携同游虽然会被人诟病,但也算不上天大的大事。

    所以,除了这些人比花娇的贵女,花园内、水榭旁、小亭中……不乏衣衫翩翩的少年郎。

    出于默契,双方泾渭分明,哪怕是熟人,也只是隔着一片小林或者花丛遥遥对视,很快就错开眼……考评这一日,不仅关系到士族贵子的官场前途,说不定还影响他们终身大事呢。

    姜芃姬自然也是“贵子”,只是年纪还小。

    她年纪尚幼,身量尚小,容貌五官却十分标志,偏向女性但又充满英气,若是等个几年彻底长开了,再添点儿功名,弄出点儿名声,这可是不少世族贵女心目中的良人形象?

    最重要的是,脸一定要帅!

    不是阳刚,而是掺和了女性柔和、如玉温润的美——最好雌雄莫辩,不仅如此,身材还要高挑清瘦、气质必须温润如玉、待人一定要微风细雨,满腹诗书,才华横溢为佳。

    避开那些贵女走的道,姜芃姬环顾一圈,去了地势比较高的望风八角亭。

    站在这里,凭高远眺,视力好一些能看到那些参加考评的士子。

    她过去的时候,八角亭已经坐着三名陌生男子,姜芃姬不认识他们,只是礼节性颔首。

    对方也没有介意姜芃姬过来惊扰,而是微微一笑,扭头与友人继续谈笑。

    落英缤纷,飘零坠落的花瓣随风而动,铺满了一地,百余士子零散坐落在河畔旁、小林间,身姿婀娜的侍女端着美酒佳肴穿梭其间,间或还有丝竹管弦的雅乐之声悠悠传来。

    姜芃姬和一群直播间观众都静默了,表情有些微妙。

    踏马这也能叫考试?

    哦,不对,人家这是考评。

    【老司机联萌】:我大概是上了一个假学校。

    【酱香猪腿肉】:我大概是遇见一群假老师。

    【三只松鼠零食】:我大概是做了一堆假试卷。

    【冰糖柠檬水果糖】:我大概是进了一个假考场。

    姜芃姬:“……”

    隔着这么远,旁人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但姜芃姬却不一样,众生百态尽入眼底。

    此时,卫慈发髻微有异样,他抬手一模,一朵盛开正艳的美人睡落在他发顶。

    美人睡,独在秋冬两季盛开,越是寒冷,盛开越艳,香气扑鼻。

    他看着花儿略略出神,不知想到什么回忆,表情变得有些涩然。

    此时,仿佛察觉到一股视线,他悄悄顺着望去。

    尽管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但他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卫慈表情默然地用手碾碎了那朵美人睡。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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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东庆世家越来越不像话,但不可否认,这些世家出来的孩子的确有两下。

    “江山代有人才出,唉,当真是一浪推一浪。这些年轻后生可真不得了,俱是国之栋梁啊。”

    柳佘身旁的副考评官感慨着说道,惹来其他几位的一致附和。

    “要不怎么说是少年英才?如今这个天下,很快就是他们的了。年轻就是好啊,再过个几年,兴许我们这些老骨头都要退位让贤了。如今这些年轻后生,瞧着让人眼热。”

    一名大儒开口,其两鬓雪白,脸上布满褶皱,但肌肤透着一股子红润,精气神相当充沛。

    三年一考评,今天对于东庆来说是十分重大的日子。

    柳佘虽然是总考评官,但身边还有十余位副考评官,他们或是朝中老臣、或是名声斐然的名士、或是醉心学识的大儒,每一个资历都比柳佘老,但柳佘最讨厌他们倚老卖老。

    听了几位感慨,他在内心暗暗啧了一声,然后冷冷一嗤。

    这可不,哪怕是头猪,一大堆资源砸下来,也会两只蹄子走路了,更别说人了。

    其他考核陆陆续续差不多了,现场气氛也被炒热,在几位副考评官的催促下,柳佘从塌上起身,然后从袖间抽出一只卷轴,两名侍女迎上来将卷轴的火漆揭开,展开挂在架子上。

    看到那支卷轴,诸位士子已经纷纷打起精神,今天考评的重头戏来了。

    等他们看到卷轴上铁画银钩的一个大字,纷纷懵了一下,或蹙眉深思、或暗暗念叨……

    民!

    卷轴上就这么一个字,这也是这次考评的题目。

    通俗一些讲,这就是命题作文,考官给出题目,学生自己随意发挥作答。

    不限篇幅字数、不拘内容格式、不论题材文章,只要紧扣主题【民】,不管是从百姓治理、田地耕作、商品买卖还是读书教化,便不算跑题……看似简单,实际上很不好对付。

    首先,这个题目给的就太宽泛了,能写的很多很多,正因如此,想要写得出彩,写得鞭辟入里,使人深省或拍案叫绝,能入得了柳佘的眼,这就太难太难,多半还是中庸为主。

    其次,他们多半是家世极好的世家贵子,平日里不说章台走马,但也不会和百姓多接触什么,他们所知的多半来自于书籍,一个不慎就容易写得“假大空”,如何入题?

    对他们来说,交任务不难,难就难在如何出彩,力压旁人!

    姜芃姬自然也看到这个考题,眉心蹙了一蹙。

    柳佘这个考题,能说简单,也能说太难,着实有些刁钻。

    民,字从尸从氏。

    尸,可意为身体无法动弹,引申为不迁徙、不移动。

    氏,寄给意为国、族。

    二者合一,即为百姓。

    要是发散思维来想,民不仅可以解读为百姓,亦可以解读为国计民生。

    从这二者再联系,与民有关的衣食住行都能纳入思考,像是读书、富国这样的国计民生也能作为入题的点……更加重要的是,柳佘给了题目之后根本不给其他提示,学生也很懵逼啊。

    要是能知道柳佘内心的偏向,他们也好琢磨重点,迎合对方的口味。

    诸多士子颇感为难,那些副考评官见了,心中虽有异议,却也没有说出来。

    人家关心百姓、关心民生,性格务实,他们还能说什么?

    看到这个题目,卫慈小弧度地勾了嘴角。

    他很确定,这个柳佘有问题,不过总得来说,似乎也不那么讨人厌。

    题目已下,士子之间也不好交流讨论,诸多考评官在上面盯着,只能各凭本事。

    其他人还在想着柳佘偏好的时候,几名士子已经开始研磨铺纸,提笔书写。

    柳佘眼睛扫了一圈,动笔的基本都是他预料中的人选,心中不由得暗暗叹息。

    人家凭本事名留青史,自然有一定道理的,这等天赋羡慕嫉妒不来。

    他稍稍绕了一圈,目光扫了扫那几人书案,不由得点头。

    他给出的题的确很宽泛,但只要不离开“民”,基本不会跑题,与其贪心想要以短短篇幅陈述无数的内容,导致文章空乏,还不如攫取一点着重阐释,以点破面,便是这个道理。

    当然,道理懂了是一回事,能不能写出一点儿干货又是另一回事。

    有的人已经明白柳佘的意图,但等落笔的时候,却发现写不出实锤。

    以他们对柳佘的分析,这人算是实干派了。

    吹捧得天花乱坠有什么用,人家说不定更加稀罕那些懂农业水利、勤劳能干的。

    当然,这些人还算有自知之明,更多一些人则是不屑一顾,没人不会喜欢听好话的,文章写得花团锦簇怎么了,总考评官看得舒心就好……所以,也不乏有喜欢卖弄才学文字的傻瓜。

    诸多士子,柳佘最在意渊镜先生的几个学生徒弟,与预想中没有太大出入。

    光从文章内容来看,其实也能摸索出这些人的脾性。

    唯一令他惊讶的却是卫慈。

    这位渊镜第四徒……貌似也不像阿敏说的,只有那张脸能拿得出手了。

    程靖稳重务实,关注农耕水利;韩彧正气开明,文章与刑律有关;吕徵看似中规中矩,但文章深入之后直指东庆如今的弊端,为民鸣不平……可这卫慈……

    光看模样,如玉一般的人儿,冰冷又带着几分君子的温润,异样的和谐。

    但,他的文章却……相当的辛辣呛口。

    哪怕柳佘十分欣赏他写的,但如今这个当口,根本不能给他过高的分数。

    作死也不是那么作的!

    这小子貌似很天真地希望天下万民皆能读书,并且给出了不少干货建议和计划。

    柳佘嘴角一抽,这种时候挑衅士族权威,也不怕被穿小鞋。

    暗暗叹气,卫慈这样故意找事儿的举动,搁阿敏来说,踏马就是熊!

    不过,糟心的事情还没完呢。

    姜芃姬正在亭子里看诸多士子埋头苦写,内心略略有些舒坦了,这才有考试的气氛。

    不过,很快她就改了自己的看法。

    嘶——

    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响起。

    卫慈正欲将写好的文章用熏炉熏干墨迹,他附近的一名士子还在冥思苦想,面色潮红,表情带着几分眯瞪,不停撕扯自己的衣裳。对方所穿的衣裳乃是旧衣,穿得还松散,自然禁不起这般折腾,很快就被撕开大口子。

    卫慈:“……”

    柳佘听到动静转头,那位郎君已经将衣裳脱了个精光,从席位起身,背对着他,露着个腚。

    柳佘:“……”

    老子有句沃日,踏马立刻就要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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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裳滑落,堆积脚下。

    腚都露光光了,身前自然也是一览无余,那腌臜的东西甚至有抬头的趋势。

    往来的侍女见了不由得惊叫,被叫声惊动的士子纷纷扭头寻找异动来源,那些喜欢倚老卖老的副考评官也终止谈笑,抬头一瞧……霎时间,他们都觉得眼睛要瞎了。

    男的还好,别人有的零部件自己也有,看了就看了,顶多觉得辣眼睛,唾弃一句伤风败俗。

    然而侍女不一样,她们入了皇家宫苑,严格意义来说都是皇帝的女人,如今看了另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体,一个一个还都是黄花大闺女,顿时吓得失措惊叫,没乱起来已经算素质高了。

    柳佘脸色铁青,一看那个士子一副飘飘欲仙的表情,一下子就猜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直播间的观众借由拍摄视角的便利,拉近镜头,可以清晰看到考评那边的情况。

    正当他们挑挑拣拣,舔各种古风美男的时候,那位赤条条的郎君占据了大半个镜头。

    白花花又饱满圆翘的腚,纤细的腰肢,白瘦得有些发青的双腿……

    直播间观众:“……”

    稀稀疏疏的弹幕瞬间变得汹涌起来,铺天盖地的字将虚拟画面遮挡住。

    【四十一枝花】:妈呀,我的眼睛都要瞎了。

    【最爱风瑾宝宝】:简直了,我妈刚刚就在一旁看直播,突然冒出一个高清的腚,她现在怀疑我看什么不和谐不干净的东西,火冒三丈要去阳台拿衣架打我了,救命啊!!!

    【阴阳尊上】:我才惨,我老婆开始怀疑我性向了……

    除了这些抱怨吐槽,其他都是复制粘贴的护眼弹幕,姜芃姬也险些懵逼了。

    刚才在假山上听了一场“动作大片”,现在跑来偷看考评又碰见有人撕衣裳想要骡奔……

    她一定是看了一个假的考评!

    那边的慌乱也惹来不少关注者的注意,纷纷跑来八角亭想要悄悄发生了什么。

    作为当事人,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位士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周遭侍女的羞恼和惊慌大大取悦了他,他仰头哈哈一笑,恬红着脸。

    “众生皆是赤条条而来,此乃天性,诸君如此惊慌作甚?”

    卫慈冷哼一声,刻薄地道,“稚儿年幼不懂廉耻,难道你也是?礼义廉耻信,修炼到家了!”

    那人听到卫慈这般讽刺,诶了一声,扭头一瞧。

    呦,这一眼看了真是不得了,他感觉自己听到心脏开花的声音,美妙无比。

    士子眯着眼睛,脚步打了个飘,嘿嘿嘿地靠近卫慈,“真不知,这庸碌人间,竟然也有这般天姿国色……我与郎君一见,似曾相识,宛若巫山故人,面熟得很,与我可为如兄弟?”

    通俗一些讲,那就是——

    【大兄弟,我觉得咱们以前在梦里嗨过,现在还约不?】

    如今东庆南风盛行,契兄弟很多,不少文人士子甚至以此为风尚。

    不过,天下间直男还是很多的,对这种违背阴阳的举止颇为厌恶。

    碍于阴阳调和的正统舆论,契兄弟虽多,但多半都是暗中悄悄地来,极少有人会大庭广众向另一个男子示爱,更别说寒食散吃多了,脑子嗨翻,衣裳尽褪的情形下,这般调戏同性。

    卫慈的脸色彻底不能看了。

    什么叫做“巫山故人”?

    还想要“如兄弟”?

    诸位士子的席位都是固定的,所以渊镜先生几个学生徒弟并没有凑到一块儿。

    听到动静,看到卫慈竟然被一个嗑药冲了脑子的浪荡子调戏,顿时脸色青黑,气恼非常。

    谁能想到,竟然有人胆大包天在考评现场服用寒食散?

    用了就罢了,竟然情绪高亢地忘了自己所处的地方。

    这里可是考评的地方,不是寻常雅集聚会!

    恼怒归恼怒,要是卫慈真被这小子冒犯轻薄了,以后这名声还能听不?

    想到这里,琅琊书院出来的几个士子纷纷上前阻拦,只是他们距离都有些远,那个嗨翻脑子的士子离卫慈却只有三四步的距离,比较一下,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谁先勾到卫慈。

    柳佘更是气得眼露杀意,咬牙切齿道,“来人,将这人押下去!”

    为了不干扰士子们的考评,碍眼的侍卫都在外头候着,进来需要一段时间。

    卫慈收敛面上的恼怒,眼神冷得好似看一个死人。

    他冷漠着脸,起身,双手抄起书案,冲着那个士子的直接抡了过去,一气呵成。

    众人:“……”

    卫慈俯视道,“伤风败俗!”

    他的手还抓着那张书案,不,应该说是一半书案,另一半挂那位士子脸上了。

    看着从中折断的书案,再看看那位士子脸上洒满的鲜血,不少人暗暗打了个颤栗。

    这书案要是冲他们脸上砸,整张脸可不得扁得连爹娘都认不出来?

    卫慈双手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只是因为太过用力,指尖泛着苍白。

    手指用力,指节分明,手背的青筋暴起,很显然,他的内心并没有表面那般平淡。

    这时候,侍卫才匆匆赶来。

    卫慈抬头瞧了一眼柳佘和诸位士子,表情平淡地作了一揖,抿着唇,挥袖离开。

    他很清楚,留下来也没有必要了。

    考评之上动手打人,哪怕事出有因,也极有可能被革去资格。

    与其继续留下来沦为笑柄,还不如痛痛快快离开,免得受气受辱。

    柳佘俯身将卫慈那张答卷捡起来,因为墨迹还没有干彻底,加上书案上的砚台墨汁洒了,使得不少内容被染成一团黑色,柳佘振了振纸,取过香炉熏干墨迹……啧啧,倒是可惜了。

    柳佘冷漠地指着那个士子。

    “把这个有辱斯文的人,拖下去!”

    卫慈好歹心气高,自己主动离开,但那个犯错又惹事的士子却是被柳佘亲口派人拖下去的,两者放在一块儿比较,反而没人会计较卫慈动手伤人,只会可惜这孩子倒霉催。

    这只是其一,更加重要的是,柳佘这个举动,几乎已经否定那名士子的一切。

    文名,全毁了!

    被人用书案抡了脸,剧烈的疼痛让士子轻飘飘的脑袋从天上回到了人间,身体内部还有那种畅快的余韵,可他看清周遭的一切,冷风一吹,又发现自己不着寸缕的模样,险些晕过去。

    这、这都怎么回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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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播间观众听不到柳佘骂了什么,但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主播她爸真的动怒了。

    更加重要的是,那个士子的举动,怎么看怎么像是嗑药嗨过头的样子。

    【图书管理员】:奇怪,为什么觉得刚才那个士子的表现有些不对劲?

    【大明衣冠】:岂止是不对劲,根本就是被人下药了吧。这跟高考考场脱衣服,意图猥、亵其他考生有什么区别?管你是谁,肯定要丢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宫斗宅斗看多了,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说不定这个考生被人暗算什么的……瞬间脑补一部宫心计。

    【老司机联萌】:估计是寒食散吃多了,哪里是什么陷害。

    【地球第一美男】:寒食散?什么东西?

    【老司机联萌】:寒食散,又称五石散,一种含有剧毒的药,可成瘾致幻,服用后伴随毒性蔓延,体内会产生巨大内热,长期服用会慢性中毒。不过古人认为寒食散服用之后,有神思清明的功效,行文赋诗有如神助……估计,那个熊孩子因为这个才在考评嗑药……

    【牛轧糖】:这……这不就是毒、、、品?

    姜芃姬看了那些弹幕内容,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东西,她是知道的,寒食散在东庆士族之间属于流行的奢侈品。

    柳羲记忆中,也曾看过不少河间士子在雅集的时候以寒食散助兴的画面。

    又有观众查了查寒食散的度娘资料,复制粘贴了一大堆,也算是给不懂的人科普了一番。

    【老司机联萌】:寒食散有成瘾性,但某种方面来说,它比毒||品更加可怕一些。

    姜芃姬瞧了一眼,便兴致缺缺地放下了。

    直播间的观众属于近古代,寒食散对他们来说还是很可怕的,但姜芃姬生长在科技高度发达的星际时代,曾经被人畏惧的各种毒|、|品,以她的眼光来看,还不够格入她的眼。

    【冰糖柠檬】:噫,好可怕,要是不小心对这东西上瘾了,岂不是废了?古代戒毒不容易吧……想想我们的华国,想想鸦片……要是这东西大范围推广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弹幕得到不少观众的支持。

    【主播v】:没必要那么担心,寒食散只有在小范围传播罢了。这玩意儿很贵,普通百姓用不起,这就杜绝了大范围传播的可能性。服用寒食散之后,还需要进行十分复杂的行散步骤,发散体内多余热力,行散要是出差错,严重一些会闹出人命,百姓耍不起的。

    尽管如此,寒食散的危害也的确不容忽视。

    在如今这个远古时代,上层社会颓靡不振,社会风气也会被带偏,倒霉的还是下层百姓。

    姜芃姬瞧着那些参加考评的士子,眉心微微蹙起,顿时没了继续观看的兴趣。

    寒食散的确入不了她的眼,因为以未来人类的身体素质来看,想要用寒食散致人成瘾,基本不可能,但远古时代的人类不一样,他们太弱小了,那些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士族更加孱弱。

    一旦上瘾,想要戒断可就难了,估计也没人有这个毅力戒掉。

    贵族士子,他们有的是钱购买寒食散,继续服用就能无事,何必受苦受累戒掉这东西?

    在如今这个金字塔社会,文盲遍地的地方,精英上层对普通下层的影响力太大太大,这些精锐颓废,会令整个天下颓废,他们废物,也会令整个社会风气变得乌烟瘴气……

    唇抿成了直线,她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离开八角亭。

    发生那样的插曲,柳佘也没多少心思主持考评了,等所有士子答完自己的考题,他令人将各位士子的卷子全部收上来,为了公平起见,士子的姓氏名讳全部以白布遮掩,慢慢评赏。

    韩彧脸上布满愁色,“子孝这回,未免也太亏了些……”

    这是出门没看黄历怎么着,竟然会碰见这种倒霉事。

    吕徵道,“子孝心思自来细腻,希望这事情不会给他带来太大打击。”

    对于卫慈从考评中途退场的事情,他们的师父,渊镜先生丝毫不惊讶。

    反而平淡地笑了笑,“这事为师知道,你们无需多虑,子孝心中已有打算。”

    卫慈就没想过为东庆效力,考评结果如何,对他来讲有意义?

    若非渊镜先生的要求,卫慈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姜芃姬往回走,正巧碰上出来寻她的风瑾。

    “皇家重地,瑾不是与你说过,不要乱跑。”

    风瑾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定没什么异样的地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似乎没惹什么事情。

    “我只是想远远看一看考评的场景,周遭都是人,要是犯事儿了,总不能找我一人麻烦。”

    姜芃姬扫了一眼其他士子贵女,示意风瑾自己是无辜的。

    “瑾不是怕你不懂这边的规矩?”自己一个伤员,照看熊孩子也不容易,“别看皇家别苑光鲜亮丽,谁知道暗地里有什么魑魅魍魉?若你不慎撞破谁的好事,小心项上人头不保……”

    姜芃姬走到风瑾身边,两人并排走在羊肠小道,与旁人都隔着相当远的距离。

    “看样子,你十分有经验么。我刚才在假山山洞发现巫马君和一个叫安伊娜的女孩儿苟且,啧啧……战况激烈!这也算大事么?”

    风瑾:“……”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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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瞧你这么老实的份上,我还是不逗你了。”

    风瑾表情僵硬,看着有些臭,姜芃姬脸上却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

    两人一道穿过游廊,远远瞧着,似乎有说有笑。

    快要离开花园的时候,姜芃姬发现一道异样的注视,下意识收敛笑意,准确望向视线来源。

    视线之中,仅有一片消失的衣角。

    “瞧见熟人了?”风瑾问她。

    “算是吧,不过对方对我防备得很,也不知道哪里惹了他。”姜芃姬摇摇头,卫慈喜欢避着她就避着,她倒要看看对方肚子里的秘密能保守几日,“怀瑜,你对琅琊郡有多少了解?”

    风瑾收回视线,他循着姜芃姬的方向望去,没看到什么人。

    “琅琊郡?瑾倒是忘了,你即将跟着渊镜先生去琅琊求学,有备无患,的确该做一做功课,好好了解琅琊士族形势。”风瑾笑了笑,还以为姜芃姬是担心以后求学的事情,“琅琊郡地处兵家必争之地,也是个钟灵毓秀的地方,孕育了不少杰出人才,乃是世家汇聚之处。”

    姜芃姬点点头,这些她都知道。

    “我听说,琅琊郡士族林立,都不怎么好惹……”

    河间郡盛产美女,琅琊郡则是盛产才子英杰。

    很多叫得出名号的大儒,基本来自琅琊,两者在东庆的分量截然不同。

    风瑾安抚姜芃姬,“的确不好惹,但只要你安分一些,看在柳郡守的份上,也没人会故意刁难你。更别说,你到时候进入琅琊书院,渊镜先生也会护着你的,你怕什么?”

    只要身边这个小伙伴别那么闹腾,她绝对能在琅琊郡过得很好。

    姜芃姬又问道,“那么,你听过琅琊卫氏么?”

    风瑾听了,蹙了蹙眉头,在脑海中翻找大半天。

    “琅琊卫氏?有点儿印象,瑾记得没错的话,琅琊卫氏这一支是大夏朝开国不久,从汴州卫氏分出来的旁支。不过这一支人丁凋零,早就走了下坡路,一代不如一代了。”

    汴州位于中诏,汴州卫氏在中诏也算得上一流世家,十分昌盛繁茂。

    “那你知道琅琊卫氏如今的情形么?”

    姜芃姬追问。

    “隐隐听说,琅琊卫氏这一支已经重回汴州卫氏,回归本宗。说是回去,其实也是仰人鼻息,寄人篱下罢了。可若不这么做,说不定这日子要彻底落魄下去,沦为寒门庶族……”

    考评最重要的一项便是【家世】,占分比重很大,而寒门庶族只能是【劣等】。

    若是回归本宗,也算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好歹是一个祖宗。

    别管日子如何,至少说出去还是赫赫有名的高门世族,而非寒门庶族。

    姜芃姬蹙眉,道,“怀瑜的意思是,琅琊卫氏已经搬离,举族迁回中诏了?”

    若是这样,卫慈应该不是琅琊卫氏的,只是姓氏巧合了?

    “应该是的。”风瑾摇头,可惜地道,“分出来的旁支,等闲情况是不可能回到本宗的。琅琊卫氏如此选择,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不得不这么做……兰亭怎么对这个有兴趣?”

    她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好奇问了一句罢了。”

    两人边走边说,回到席间,又看了一会儿歌舞。

    姜芃姬看到不远处有人当众服用寒食散,表情带着享受飘忽,她心中一怔,倏地想起了什么。

    “怀瑜,你可知寒食散是什么时候在东庆兴起的?”

    风瑾露出一丝无奈,道,“兰亭当真瞧得起瑾,可瑾也不是无所不知的,这事如何知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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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芃姬心中隐约有些推测,但并没有确切的证据。r

    她之前看了那么多书籍,里面的确有寒食散只言片语的记载。r

    据野史记载,前朝有一名云游方士向大夏皇帝进献一张可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神奇方子,令男子阳元充足,与房事上龙精虎猛,那方子便是寒食散,并且还有治疗伤寒的功效。r

    五国分夏之前,这寒食散一直是宫廷秘方,不对外泄露,仅有天子可以享受。r

    后来五国分夏,一度被碰上神坛的寒食散也没了踪迹。r

    等它再度出现,俨然成了高门士族追捧的流行风尚。r

    风瑾皱着眉摇头,说道,“这个倒是不清楚,若是兰亭好奇,瑾回去替你查一查。”r

    姜芃姬点头,“那就麻烦你了。”r

    风瑾转头一想,觉得姜芃姬突然询问这些问题有些怪异。r

    “这寒食散有什么问题?”r

    姜芃姬冷笑道,“问题大了去了。你倒是看看,那些服用寒食散时间久的,哪个还有精气神?整日浑浑噩噩,一副随时要去见祖宗的模样,无心正事,行事荒诞,脾性更是阴晴不定,现在服散之后还当众脱衣。若是正常情形下,谁会把自己脱光了,身体袒露给外人看?”r

    风瑾一直听说寒食散如何好用,服用后如何舒畅,但他并没有碰那些。r

    若是他和那些游手好闲的纨绔一般沉溺寒食散,不说别的,他父亲风仁头一个不放过他。r

    听姜芃姬这么一提醒,他倒是回过味来,隐隐明白了什么。r

    “寒食散会成瘾。”姜芃姬冷着脸道,她没将这落后的东西放在眼里,但远古时代的人身体素质太差,成瘾可能性高,“若是服用久了,再想戒掉,过程极其痛苦,寻常人熬不住。”r

    风瑾脸色变得有些古怪。r

    “但这寒食散,多半只是贵人使用,普通百姓不会受到牵连……”r

    姜芃姬冷笑一声,“瞧你说的,好似如今掌舵的是百姓一般。”r

    风瑾顿时哑然。r

    半响,他说,“瑾回去便查这件事情。”r

    姜芃姬垂了垂眸子。r

    她不确定寒食散是不是阴谋,但可以肯定,这东西像是催化剂,催动原本就存在的隐患。r

    离开皇家别苑,她一人坐在车厢之内,冷着脸翻看直播间观众查到的关于寒食散的资料。r

    与她看到的野史过程差不多,在直播间观众那个位面,寒食散起初是用来治疗伤寒,但因为某些作死的,改动药方,使得药品成了毒||品,流传到士族阶层,成了流行消费的时尚。r

    在现在这个位面,寒食散由云游方士敬献给皇帝,当做养生的良方,大夏皇帝却大肆滥用。r

    五国分夏之后,寒食散这张宫廷秘方,也随之流传到了某个国家手中。r

    “这种害人的东西……”姜芃姬不由得摇头。r

    回到风府,踏雪已经准备好热汤和干净的衣裳。r

    姜芃姬去洗了个澡,长发沾着水汽,踏雪用干燥的布巾替她擦拭,吸干水分。r

    “孝舆,帮我将坤舆图取来。”r

    姜芃姬展开那张坤舆图,上面的内容是她亲手临摹的,上面标注了不少蝇头小字。r

    长发干得差不多了,姜芃姬让踏雪下去,对着徐轲道,“父亲估计要致仕了。”r

    徐轲听后,猛地一惊,不由得抬头看向她。r

    “老爷要致仕?可……”r

    柳佘如今才几岁?r

    四十不到,刚过而立之年,怎么就想着要致仕了?r

    “浒郡这地方拿在手中太烫手,若非父亲手腕强硬,哪里能守得到现在?”r

    姜芃姬眸中闪过一股冷意,“浒郡附近两州闹了粮灾,仅靠一个浒郡便撑了过来,谁瞧了不会眼红?不仅那些士族高门会眼红,如今那位皇帝更是眼红得不得了,估计要生事。父亲来上京之前已经有致仕的意思,这件事情估计就这样了……”r

    徐轲蹙眉,小声道,“可老爷若是失了浒郡,没有依仗,到时候也不安稳。”r

    毕竟,柳佘虽然没将浒郡的士族赶尽杀绝,但也得罪了一大批。r

    姜芃姬道,“那就要看如何取舍了,浒郡地势易攻难守,且兵力较弱,若是东庆……这里必将成为人人争夺觊觎的肥肉,这与幼儿抱金行于闹市有何区别?与其手里捏着粮却没办法保住,还不如暂时放弃,趁早换一个地方,以退为进。”r

    徐轲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轲以为,老爷若是呈递致仕折子,多半会提升至州牧。”r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浒郡已经是产粮大郡,整个东庆最好的一块地。r

    柳佘用了数年时间才治理成了这个模样,若是如今致仕了,外人只会猜测皇帝太过贪婪。r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一旦柳佘说要致仕,多半会被任命为州牧,从而彰显皇帝的仁德。r

    虽然是明升暗降,但名声好听一些。r

    “我也是这么想的,如今东庆六州二十一郡,仅有袁州还缺州牧……”r

    听到袁州,徐轲猛地冷了冷脸,“可是袁州这地方……”r

    袁州在东庆以北,接壤北疆,共有两郡,上虞郡以及长和郡。r

    亓官让便是上虞郡人士。r

    当初丢失的六城,皆在上虞郡境内,如今还有三城在北疆手中。r

    这倒罢了,因为北疆和东庆多年战争,袁州已经是一片狼藉,人丁萧条。r

    如今东庆与北疆联姻,南盛又来借兵,依照当今皇帝那个脑抽的性格,指不定会将戌守边疆的军队调离,到时候,袁州便要直面北疆三族的虎视眈眈,袁州州牧不好当的。r

    不过,正是因为不好当,所以柳佘去这个地方才能谋取最大利益。r

    姜芃姬起初也是盯准这个地方。r

    “只有在袁州,才能光明正大地招兵买马……毕竟,哪怕两国联姻,上虞郡的三城依旧在北疆手中,国土不可缺。”姜芃姬道,徐轲认真听着,“袁州这个地方,还有一个重要优势……”r

    她写了四个字,士族寡缺。r

    士族寡缺,意味着受到的约束和掣肘也少。r

    徐轲认真琢磨了一番,隐隐明白姜芃姬的选择。r

    袁州看似凶险,实则暗含莫大机遇。r

    “袁州和浒郡接壤,父亲在浒郡经营这么多年,暗中肯定留了后手。朝廷派遣的郡守,短时间内没办法掌控浒郡全郡,换而言之,浒郡暗地里还是在父亲手中……”r

    袁州的兵,浒郡的粮,二者合一,这才是姜芃姬想要的。r

    “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重原因,崇州盛产柏檀。”r

    柏檀,经过直播间观众确认,与他们那边的青檀树质地相似,可为宣纸原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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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轲懵逼了一下,不明白崇州盛产柏檀和她中意崇州有什么联系。r

    “嗯,你可别小看了这个柏檀。”姜芃姬笑了笑,露出一丝柔色,“最开始呢,我的目标并非崇州。不过因为这个柏檀,反而改了主意。若是父亲被封为崇州牧,很多计划都可以开始。”r

    姜芃姬想要打断如今的知识传承体系,首要难题不是面临士族高门的诘难,而是书籍载体。r

    竹简笨重,成本高昂,所以普通百姓哪怕一家几口耕作一辈子,也供养不出一个读书人。r

    竹纸虽然好,但也有些许缺点。r

    造纸作坊每年产量有限,除了物以稀为贵,需要控制产出量,另一个原因便是原材料有限。r

    河间郡这个地方山林茂密,不过竹林甚少,竹的质量也会影响竹纸的质量。r

    以远古时代的交通工具来讲,想要尽可能节省成本,制作材料就需要就地取材。r

    所以,造纸作坊生产的竹纸大部分卖个各个世家贵族,另一部分自用,从未扩大规模。r

    姜芃姬的野心不仅限于此,竹纸的产量也满足不了她的需求,自然要另寻办法。r

    柏檀,便是姜芃姬寻遍各种木材,找出来最贴近青檀树的木料。r

    直播间观众说他们古代用的是宣纸,而宣纸的原材料之一便是青檀树。r

    “柏檀质地坚硬且密致,韧性强、耐磨损,可制作坚实耐用的农具、家具以及车轴,它的茎皮、枝皮更有大用处……”姜芃姬低声说道,并且以手指在桌案上写了一个字。r

    纸!r

    徐轲心神领会,眸子好似亮了几度,“当真?”r

    姜芃姬点点头。r

    造纸作坊制造竹纸的技术俨然成熟,哪怕换一种原材料,试验一段时间也能弄出新的纸张。r

    原材料便宜,又有成熟的技术支持,这意味着新纸张的成本会降低很多,至少比现在便宜。r

    徐轲激动地搓揉双手,一想到竹纸那样的纸张,用低廉的价格就能买到不少,他的心肝儿都在颤抖,“……可是,若是崇州不慎落入旁人手中……到时候,一番打算不就……”r

    姜芃姬道,“所以这事情还需要和父亲通个气,尽量想办法运作,光明正大地拿下崇州。”r

    依照目前的情势来说,拿下崇州并没有难度,怕就怕中途发生意外。r

    “这件事情的确需要与老爷好好商议。”r

    徐轲暗暗深吸几口气,压下内心泛起的激动。r

    出身平民家庭的他,没人能比他更加清楚,读书识字有多么艰难。r

    若非他的夫子是个好人,又怜惜徐轲的天赋,依照他的家庭境况,根本没有读书的可能。r

    如果眼前这位郎君当真可以完成那般壮举,他徐轲生生世世愿为此人当牛做马。r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姜芃姬垂下眼睑,起身从一只书箱中取出黑青色的匣子,里面装着几叠纸,这都是姜芃姬自己绘制的,展开放在徐轲面前,“你看看这个,可有什么感想?”r

    徐轲不明所以,仔细展开来瞧了一遍,看得有些迷糊,不解其意。r

    不过,直播间的观众却明白过来了。r

    有纸是不够的,手动抄书太耗费精力,所以印刷术必不可少。r

    【图书馆馆长】:主播这是要私底下弄印刷术么?活字印刷还是雕版印刷?r

    【老司机联萌】:肯定是活字印刷啊,不过雕版印刷在某些情形下,比活字印刷要好。r

    【电击魔王】:失望,我还想要看看主播弄出印刷机什么的,没想到是印刷术。r

    【食堂打饭阿姨】:啧,万丈高楼平地起,主播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人,那个世界科技技术就那个德行。按照@电击魔王,你的说法,你应该抱怨主播为什么不制造宇宙航母。r

    纸和印刷,这两件事情姜芃姬很早就想过。r

    手里有制造竹纸的作坊,技术现成的,所以她只需考虑如何节约成本,选择合适的原材料。r

    至于印刷?r

    呵呵,她只知道印刷机。r

    那玩意儿在她那个世界属于超级老的老古董,活在历史书上的东西,姜芃姬哪里知道里头的零件机械和构造?再说了,就算她清楚,目前这个世界的材料技术也不支持她制造啊。r

    没办法弄印刷机,自然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更加笨的办法。r

    提前将书本需要的字刻出来,然后将字模排版印刷。r

    一本两本还看不出什么,但若是成千上万本印刷,效率自然不可同日而语。r

    徐轲有些懵逼地将画纸放下,不解地道,“郎君,这……”r

    姜芃姬拿出自己的私印,哐得一声在纸上印了一下,然后冲徐轲挑眉。r

    “还不懂?”r

    徐轲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急忙将画纸拿起,整个人激动地不知该如何反应。r

    “没那么简单,现在激动还太早了。”姜芃姬摇了摇头,说道,“我起初想要以陶泥为字模,不过烧制浪费时间,还得摸索陶泥成分,免得字迹变形……若是烧制,还得弄一个窑……”r

    徐轲想了想,道,“那便寻找其他材质,铜的、铁的、木的……”r

    以铜铁为原料制作字模,材料耗费巨大,木质倒是不错,但也有变形、受潮、蛀虫的麻烦。r

    姜芃姬垂下眼睑,说道,“柏檀其实很不错,不易生虫,质地细密,变形也不会太厉害,选择干燥的地方,保存时间应该会比较长久……不过,具体情况还是要试一试才知道效果。”r

    关键是,木头便宜,雕刻也会比较轻松。r

    徐轲郑重地点头。r

    这两件事情若是办成了,不说名垂千古这些空话,至少能造福无数渴望读书的学子。r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r

    “收起来吧,等我们真正站稳脚跟了,一步一步慢慢来。”r

    姜芃姬起身拍了一下徐轲的肩膀。r

    柳佘与其他考评官需要在重兵把守的地方审核考卷,他为主,其他考评官为辅,给所有封上名字的考卷评分,分别列出【优等】、【中等】和【劣等】,然后综合计算其他项目评分。r

    拢共也就百多名士子,所以工作并不繁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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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慈右手抬着一盏微弱的烛火,脚步无声地穿过走廊。r

    月色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门扉之上。r

    “师父?”r

    卫慈脚步一顿,望见前方端坐着一尊人影。r

    渊镜先生偏头,冲着卫慈抬手招了一下,“子孝,到为师这里。”r

    望见渊镜先生肩头披着的衣氅,卫慈上前坐在对方身边,将灯盏放在一旁。r

    “师父在这里等了多久?”r

    卫慈不用询问也知道渊镜先生是在等自己。r

    “这不重要。”渊镜先生淡淡地说道,隐约带着一丝笑意,“子孝并非鲁莽之人,今日考评的事情,为师听友默、少音他们说了。当众以书案打人,这连你三五岁那会儿也不会做出来。”r

    卫慈脸色微红,垂头认错,“徒儿知错,还请师父责罚。”r

    渊镜先生摇头,反问他,“为何要责罚?为师并不觉得你哪里做错了,相反,打得很好。”r

    又不是把人打死了,那个士子举措也的确过分,搁谁谁不火大?r

    渊镜先生絮絮叨叨地道,“为师今日过来,不是为了斥责你,只是想要告诉你,再随性一些也无妨。你这性子便是太认真了,心思又重,有什么事情还喜欢装在肚子里,独自瞒着所有人。说句俗气的,旁人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如何能知道你到底是何想法?”r

    卫慈保持沉默,垂着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r

    渊镜先生以手捶了捶有些麻痹的腿,随性道,“有些话,想要说便说出来。”r

    “徒儿……不敢说。”r

    卫慈有很多话想说,然而转到嘴里打了个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r

    渊镜先生笑了笑,“子孝,谋者忌讳甚多,其中一条便是勿以己心揣度他人之意。为师知道你为何不敢说,因为以你所见,你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所以没有说的必要,是否如此?”r

    卫慈保持缄默。r

    渊镜先生无奈地笑了笑,“为师不否认你谋算人心的能耐,但唯独一人,你恐怕会失算。”r

    尽管渊镜先生没有点名道姓那个人是谁,但卫慈和这位老师有些默契,他心里门儿清。r

    “唯有彻底了解,方能做到算无遗策。”渊镜先生对着卫慈努了努嘴,揶揄道,“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你若是以过去的偏见对待她,恐怕会泄底更快。往事如烟云逝去,你也该以全新的心态去观察周遭一切,勿要被过往蒙蔽双目。做不到这点,该输还是要输,输得更惨。”r

    卫慈终于有了表情变化,望向渊镜的眼神带着些许震惊和闪避。r

    渊镜先生低低笑道,“老头子人老了,这双眼睛可还没瞎。”r

    良久之后,卫慈出声打破了寂静。r

    “师父,徒儿想要离开些许日子。”r

    渊镜先生道,“因为想要逃?”r

    卫慈摇头,苦笑道,“若是徒儿这般怯懦,无法面对现实,早早跟着族人迁去中诏了,何苦留在琅琊,又干巴巴来到上京?遇见那位,实属意外。徒儿并非无法接受,只是见到十来岁的她,心中不仅没有坚定,反而有些迷惘,似乎……徒儿从未认识她一般。”r

    打开了话匣子,一向寡言少语的卫慈宛若孩童一般,在渊镜面前倾吐内心挤压已久的心思。r

    渊镜先生始终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r

    他隐约猜出卫慈的经历,只是未曾想到,这孩子心中挤压了如此多的矛盾和痛苦。r

    “若是觉得难受,暂时离开一些时间,好好理清自己的思绪。”渊镜先生如此说道。r

    卫慈摇头,说道,“徒儿无事,师父无需多虑。如今一看,很多事情已经不一样了,人也不同,特别是她……徒儿若是继续被往日记忆牵绊,恐怕活得比过去还要不如。”r

    他的目标便是名留青史,以堂堂正正的谋者身份,而非以那般不堪的身份。r

    被后人戏谑诟病不说,还成了她身上的污点。r

    曾经他觉得前者令他痛苦,可当剑身刺穿喉咙,他突然明悟,后者更加让他无法接受。r

    渊镜先生望着卫慈良久,叹息着道,“你能这么想最好,重新去结识,旧人亦有新面貌。”r

    卫慈暗中紧了紧拳头,“徒儿明白。”r

    另一处,柳佘带着一身的疲倦,坐着马车回到了风府。r

    此次考评的名次已经排列出来了,他将单子抄录了一份,存放在信折里,上了火漆,呈交给了皇帝,至于对方看不看,这就不是他能插手了。r

    放榜时间在三日之后,放榜结束便是琼林宴,作为总考评官的他要露面。r

    再之后,基本没有他的事儿了。r

    客房院落灯火通明,柳佘望见闺女身边的侍女踏雪提着一盏灯在院门口等待。r

    “兰亭今夜没有回来?”他拢了拢衣氅,挡掉外界的冷风。r

    踏雪见柳佘归来,脸露喜色,上前行。r

    “回禀老爷的话,奴奉了郎君的命令在此等候您呢。”r

    柳佘蹙了蹙眉头,正色道,“兰亭找我有什么事情?”r

    对于这个闺女,柳佘一向很看重,对方找他肯定是有要紧事情,不能耽误。r

    “郎君未曾说,只是让奴转告老爷,郎君在您房里等候。”r

    柳佘边走边点头,心中猜测闺女找他有什么事情。r

    到了房门口,室内果然点着一盏灯,姜芃姬在烛光照耀下细看什么书籍。r

    “父亲。”听到动静,姜芃姬抬头。r

    “听踏雪说,你找我有事?”r

    柳佘赶忙将房门关上,免得冷风冲散屋子里的热气。r

    “父亲的致仕折子还没有递上去吧?”姜芃姬问。r

    “自然还没有,打算等琼林宴之后再递。”柳佘坐到姜芃姬对面,见她手上拿着的竟然是一副坤舆图,“兰亭可有什么好的建议?”r

    “父亲想要做富家翁,但儿不孝,斗胆请父亲再辛劳一阵子。”r

    柳佘挑眉,“不递折子?”r

    姜芃姬摇头,低声细语道,“并非如此,儿是想父亲尽力拿下崇州。”r

    崇州?r

    柳佘心思一转,明白了一些,“趁机屯兵?”r

    姜芃姬说道,“不仅如此,还有另外几重目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