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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江而上一只小舟,并无船夫,但轻舟直上。

    舟上有二人,一道人看上去年纪半百,须发已白,少女十二三,很是美丽,这时暮烟四起,一盘明月隐隐出现。

    中年道人就说着:“看,这就是王羽山,你看这山高水清,层峦叠嶂,气象幽幽,却正是隐龙脉,连绵千里。”

    “祈玄派本就有潜稷山,号玄思天,数代连出真人,现在谢真人有大气运,又得王羽山,继承了师门的玄字,号隐玄天,今终将成真君,要肉身成圣,长生不死,这是此界难得盛会,我们都来朝贺。”话说这样,只是道人言下凄然,泪流两颊。

    少女就说:“师傅您又伤感了,自古真人不过千岁寿,能几人成道不死?此事各有前定,悲伤也是无益,再说我们总有一处福地,岁终还能成地仙,也不失长生逍遥,还请师傅止悲。”

    正说时,船已靠岸,中年人就擦了擦泪,反露个笑容上岸去了。

    这时月光照耀,夜色幽静,只见山脚下此刻繁华,人流熙熙攘攘,不少道人就着山下空地,摆起了摊子,将一些用不着东西,准备卖出去,换点自己用着的丹药,灵石。

    而一些女弟子,成群结队在这些小摊上逛着,挑选着一些饰品或小玩意。

    “这些人或都是散修,或都是小门派,虽来贺礼,大半不能上山,我等不必理会,直接上山就是。”

    而这数座山连绵,此刻有着道人在把守,这些弟子,身穿蓝色长袍,束金色大白鹤腰带,而一些道人在道仆引领下,到这群弟子面前,从怀里掏出白红二色邀请函,递了过去。

    中年道人递了红函,把守道人不敢怠慢,稽首:“原来是李真人,请进。”

    而遇到白函,把守道人微笑:“多谢道友观礼,请只能携带一位。”

    这样才得以通过,这情况发生在不同的山下,天空偶尔有几个云舟而来,这时仙山之上就会飞起一道云光,前去迎接。

    走了几步的李真人就指点弟子:“看,这些人,都是洞天道派。”

    山坡之道,弯弯曲曲,望见道宫建在山顶上,连绵百座,四面都是花园,中间一处宫室,巍然独峙,此宫周围,点着明灯,每隔几步有一个,远望灿如锦星。

    细吹细唱的迎宾之声,随风吹送,数百道人徐徐而进,有的交谈,有的假眠,有的席地论道。

    “万道朝真,何其荣耀。”中年道人不胜赞羡。

    …………

    道宫·地下长廊

    这长廊长数里,高三丈,宽五丈,两个道人顺着长廊一路过去,尽处是一黑门,两扇满布金钉,此时徐徐展开。

    门后,是两个高两丈,身披甲胄,手执金戈的武士,一股杀气就弥漫而出。

    前面一个道人,羽衣星冠,云肩道髻,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后面紧跟着的道人,看上去二十余岁,态度恭谨。

    “隐玄真君,到了。”

    一看,原来一处石室,架上悬有铁环,吊着一人,下有一蓬暗火,虽未烧到,看去神情颇是苦痛,嘴唇干涸,身上的血一点一滴落在火中,每一滴血落下,都炸出一小蓬火星,化成符文,捆在此人身上。

    这些符文暗红色,光点循环,仔细一看,却是数行字。

    “违抗祈玄道法旨,对祈玄道掌教大不敬,擅闯王羽山,抗捕,大逆不道!”

    罪状,在道术下,化成毒蛇一样的锁链,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这罪人,身上伤痕,一愈合就立崩裂,滴下血来。

    而此刻就要成真仙,接受众人恭贺的谢公子,已经抵达,而似乎有所感觉,罪人也同样突抬起首来,看着谢公子。

    “裴子云!”后面道人喝着:“你还敢桀骜?”

    “宋志!”

    “谢成东!”

    当谢公子走进监牢时,裴子云抬起首,万万想不到,跟着来到这里居是松云门的“宋志”,曾对自己多有照顾,曾和自己立誓,重振松云门,后来得知了自己秘密,就立刻转投祈玄派告密的大师兄。

    三人眼神交汇,谢公子脸上带着一种玩味笑容看着。

    “裴子云,叶苏儿已调去了潜稷山。”宋志冷冷的说着:“今日,却是公子成道之日,你上路之时到了。”

    裴子云抬起了首,豆大冷汗挂了满颊,只一双眼血红,死盯着眼前两人,半晌才艰难地说:“我错信了你,泄了大秘……”

    “哼,这叫你无福!”宋志哼的冷笑一声:“你有如此灵宝,却不思交给师门,这说明你不忠。”

    “就算按照师门戒律,明年此日都是你周年!”

    “对了,谈不上周年,形神都灭,何必周祭?”宋志咬着牙说着,他对裴子云充满着仇恨。

    “啪!”此话才落,山上夜色,突起了风,天上浓重黑云而起,虽隔着地下室,只见一线浓云,只是一会,就笼罩着天空,

    谢公子本神态从容,这时嚯然而起,将扇子一收,收起了脸上玩味笑容,眼神带点寒意:“好了,宋志,你回去主持大会吧!”

    看着谢公子突脸色发寒,再了解不过的宋平,立刻离开了地牢。

    沉默了片刻,谢公子冷笑的看着裴子云:“裴子云,你真是得天独厚,本来今天道法测卦,晴而无云,但你要死,就云涌雷现。”

    “你看看这个!”谢公子指了指眉心之间的梅花:“此宝可称梅花盗,能盗取天机道真。”

    “这本来是你的,这可是连典籍上都没有记载的天地灵宝,我夺了,不过十年,就成了当今仙道第一人。”

    听到这个话,血淋淋的罪人猛地抬起了头,挣扎了起来。

    “裴子云,你不觉得你是废物么,你有这样法宝,却蹉跎十数年,特别是前五年,我不相信你就对它一无所知,可你却没有利用它!”

    “叶苏儿有大气数,是你的青梅竹马,可你失去了她。”

    “你的师傅是松云门长老,曾经卧牛村教书,花了三年时间,你只要稍表现出灵慧,就可入门,可你只使他失望!”

    “十几年蹉跎,你的村子因你而毁灭,叶苏儿流离失所,区区入门都花了五六年,加入了松云门,也因你而衰退,你看看,连你的大师兄都投靠了我。”

    “你,真的很失败啊!”

    谢公子说着说着,靠的很近,在裴子云的耳侧说着。

    血淋淋的裴子云猛挣扎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小人,心里的怒火似要喷出。

    “你的女人你保不住,你的门派你也保不住,你的先天灵宝你也保不住。”谢公子笑着:“只是为了区区一个小劫,你就自愿起誓把这先天灵宝卖给了我,你知道不知道,你有多愚蠢?”

    “要是硬是夺取,只是一件死物罢了。”

    “我马上就要成就真君了,而你只能在这个监牢里挣扎着,哀嚎着。”看着裴子云的眼神,谢公子突笑了起来,不再折磨裴子云,摸了摸眉:“看,我成道的时间到了。”

    只见冥冥之中,灵气汹涌,一道道灵光,自天垂落。

    许多正在从山底向上而行的门派子弟都惊呼了起来,带队的几个长老都眼神复杂的看着灵光。

    这就是真君果位下降,一步踏出,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

    “呵呵!”感受到灵光自天而降,使地下空间都冒起千万点繁星,金光似雨,遍落在谢公子身上,照的整个地牢一片通明,裴子云突笑了起来,神态癫狂。

    “你笑什么?”谢公子一怔,浮出了不祥的感觉。

    “我是无能,我很早就发觉了梅花盗,但是我却矫情的害怕它,因为它能夺取别人一辈子辛苦积累的知识和道韵——这不公平。”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所以我母亲在贫困中去世,叶苏儿离我而去,师门毁灭,连我都落得这样下场。”

    “可这些错误,我在地牢里经过七年苦熬,难道还不悔悟?”

    “你道我为什么要苦苦等到此时?”

    “真当我贪生怕死到此?”裴子云语气冷冰冰,突“轰”的一声,上天透过浓重黑云打了一个闪,划过天际,把世界照得雪亮,只见裴子云身体发生了异变,天空下降的繁星自他每一处窍***孔吸入,每一个瞬间,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速度在成长。

    “不,这不可能,你根本不能吸取灵气,而且你已经通过誓言转移了梅花,怎可能还有残余?”

    “我转移的只是梅花,可它还有根。”

    “是,你的禁制很恶毒,我吸取的一切力量都会被你抽取,可是,我根本不是自己吸取。”

    “我是为了它吸取。”

    “当然普通灵气根本不能启动道根,可你偏偏要在成道时羞辱我——我终于等到了这机会。”

    随着繁星不断吸入,裴子云身体上爆出一点点血光,身上突现出了丝丝根须一样黑丝,这些黑丝在迅速壮大着。

    “谢公子,有根才有花,看我以我的根许愿,将你一切都剥夺……”裴子云身体身体一寸寸炸开,血肉模糊,却狂笑着。

    “不!”谢公子不再迟疑,手一挥,一道剑光飞过,划过裴子云脑袋,一颗头颅飞起,鲜血喷出,只是这头颅在半空中,却一下褪去了一切愤恨和癫狂,面无表情,只是看向天空。

    “与我同名者,继承我一切,弥补我一切遗憾吧!”

    “轰!”一道雷霆而下,天地颤动,接着,就是刺目的强光,随之,一个蘑菇云徐徐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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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牛村

    夜很静,月光透过了树木,散在地上。

    张大山立在瞭望台上,周围都扎着篱笆,刺树以及泥墙,形成了村子最基本的防护,他穿着一身薄衣,背后有一张短弓。

    虽是初春,但寒意入骨,此时张大山望着天:“看这情况,明天又没有雨了,这庄稼怎么办呢?”

    “而且前些日子,黑风盗还要求村里纳粮。”想到这里,张大山脸上露出了一丝焦急。

    春来无雨,庄稼都奄奄一息,经过黑风盗还要勒索,这怎么得了?

    张大山正焦急着,突一怔,取下了短弓,倾耳而听,眼睛露出警惕的光。

    半刻,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张大山仔细看去,就倒抽一口凉气,心砰砰砰的跳着,不假思考,就撞了挂在瞭望台上的破钟。

    “不好了,不好了!黑风岭的山贼近村了!”

    这一声钟声突响起,打破村庄宁静,就油锅里突倒进去了一碗水,沸腾起来,只听杂乱脚步声,灯亮起,村子惊动了。

    山贼到来的消息就传到了全村每一个角落,村子里老弱妇孺都慌了起来。这些土匪,前几个月我们村才给了粮食,今天又来了,几个妇女一边低声骂着,一面相奔告走。

    “快藏钱,藏女人。”

    妇孺在紧张的收拾着家里,吩咐自己儿女赶紧躲起来,而青年男子,都带着柴刀向着村口聚集而去。

    而除了普通村民,有几个人则在村长的带领下,向着村口而去,个个身强力壮,手上拿着的不是柴刀,而是长刀和猎弓。

    “村长,在那里!”张大山指着,只见数人看去,墙外数个山贼不急不徐的靠近,带着笑声和聊天声,向着村子而来。

    越来越靠近,火把下照亮的正是黑风岭上山贼,这些山贼喜穿黑衣,且在衣服上绣出一只狼,所以才能这么快的认出人来。

    一个中年山贼在中,周围二个山贼看起来都是隐隐以他为首,他面容消瘦,身着一身黑衣,就算这时说笑,火光下,一双眼睛也是冷冷的带着寒光,刀子一样,似乎看谁就要往谁身上剐下一大块肉下来。

    “哈哈哈,三哥,我们久在山上,这卧牛村我们一年来不了几回,今天一看,这卧牛村看起来倒是很富裕啊!”

    说话的是一个大汉,他用着一种生冷目光打量着惊醒而爬上泥墙的村民:“都能建瞭望台和泥墙了,看来每年让他们交的粮食应再多一点才是,去年上供的那些,远远不够啊!”

    仅仅只是三个人,就逼迫的整个村子面临大敌。

    “还有谁没有到?”村长皱着眉,扫看四周,这种情况,打不打是一回事,所有男丁都必须出阵,又是一回事。

    “都来了,除了裴家寡妇那小子,是童生,读书人,现在还病着。”

    就在这时,泥墙下,中年山贼毫不畏惧的奔出,对着村人大笑:“你这贼村,敢向爷爷射箭不?”

    …………

    一片喧哗在黑暗中响着,又渐渐清晰,人奔豕突,有人惊叫着:“贼来了,贼来了”

    “村里的人听着,交出今年的钱粮,交出村的美人”

    “刚刚交了税哪里还有钱,求求大爷……”

    “少啰嗦,要么交钱交人,要么射死我们,看我黑风盗是不是踏平你们,杀个鸡犬不留!”

    什么声音?

    少年睁开眼,天光淡淡,顶上是一根悬梁,老式土瓦,迅速扫了眼周围环境,墙壁土坯有些裂隙,填塞些草防止漏风,还有冷风灌进来,窗户纸糊,现在还有这样贫困的山村,自己在哪?

    一想到这个,额就一阵阵说不出的酸胀,大脑掏空,一时间空白……比宿醉更痛苦一万倍,深入灵魂,整个世界都面团一样撕裂和融合,额上不断冒着冷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只听外面陆续传来的信息。

    “不能打,不能打,黑风盗有上百人呢,就交出她吧,村长大人,她不过是一个孤女!”

    “哎,哎,老朽没脸见她爹娘……”

    吵闹混乱声还在继续,一种感觉刺激着少年生存本能,翻身下床,动作不顺畅,久病卧床重新掌握自己身体一样,发现鞋子是布鞋,千层底,很小,自己穿着单薄的灰旧衣衫,质料摸起来粗糙,棉麻,针孔是手工……

    怎么描述它?

    汉服糅合了少数民族风格的某个陌生变种,说是戏服,又浆洗得很干净,古怪感挥之不去。

    这样想着眉心一阵刺痛,锁着的东西要出来,而外面还在吵吵吵。

    “苏姑娘快开门!开门!”

    “苏三!你今天是不开这个门,也得开,隔壁裴子云那小子病着护不住你……”

    声音的熙攘逐渐到了隔壁,混乱嘈杂,七嘴八舌,说的话也是带有西南方言味道,少年却本能可以听懂,一阵人影在门缝里晃过去,脚步声的规模听起来大概有二三十个人,乱成一团,他皱眉喃喃:“……在拍戏?”

    没想明白情况,听到外面有在拍门声,少年过去开门,身体感觉一下恢复,信号在四肢肌肉传来,举手投足有种久违的活力,且奇怪的是视力清晰……似是灰蒙蒙的眼镜摘下来看到雨水的世界。

    这时,就想起些,少年低头看向脚下的鞋子……鞋子里的脚,白嫩嫩,这不是自己的脚,而似是女人的脚。

    “我去……”

    下意识摸了摸胸,稍松口气,脸色古怪起来,举起手在眼前看着,这是少年的身体,更强壮些,干过农活,虎口有茧子,或还握过刀……懵了几秒,目光扫过柴火堆,一柄柴刀插在木柴上,锋刃刀口雪亮。

    啪——

    推开门,隐隐看见远山,这是一个小村庄,背靠一个山坡而建,到处是奔跑的村人,村民簇在隔壁拍门,在劝一个女人出来,她没有出来。

    大姑大妈七嘴八舌劝说:“叶苏儿,去了黑风岭就是吃香的喝辣的,你别怕”

    “怎么没声音”

    “少和她废话,姓叶的不识抬举,外来户,家里又克死了没有别人,干脆撞门绑她出来!”

    “呦,她在里面还拿着剪刀!”

    “嘘,小声点别惊了隔壁,那小子和叶苏儿有点私情,脑子一热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是个童生呢,读书人!”

    “穿越了?”一条小虫在竹叶间垂丝落下,爬过人形雕塑的少年脸颊上,并没有将他当活人,他的脑在嗡嗡炸着。

    而在这时,似乎人群中谈论刺激了隔壁的女孩,她嘤嘤哭泣,声音非常轻柔,但声音却蓦让人熟悉,穿过人群与竹林,落在少年的耳中那样清晰:“云哥哥……”

    这个声音成开启原主记忆宝藏的钥匙。

    “轰!”

    “我许愿——保护我爱的人,向夺取自己一切敌人复仇,以及给这修仙的乱世还一个清平……”有人幽幽的说:“继承我一切的同名者,你脑海里的系统,很有意思,要想获得我的梅花,就完成我的任务吧!”

    “嗡——”

    眉心一阵刺痛,身体僵硬,呼吸都停住了,月光垂下幽幽竹叶,照在少年饱满的额上,在眉心印堂,突浮现出透明梅花虚影,其中一瓣若隐若现,呼之欲出。

    “不!”记忆,这样熟悉而陌生,无数记忆蜂拥而来,直到一道血光。

    身子一抖,少年下意识的摸着脖子,又沉入了回忆中。

    这是一场漫长的梦,一个人的人生。

    和自己一样,叫裴子云。

    这是一个有道法的世界,原主天生拥有灵宝,却因愚昧、软弱、矫情而蹉跎五年,好不容易入了道门,却被敬爱的大师兄出卖……无数记忆不断涌来。

    “天生灵宝?被夺了金手指,还剩一些灵根?许愿重生?所以我应着许愿来到了原主十几年前?”

    “时光倒流啊!”

    身体很酸软,头很疼,疼要裂开了一样……无数的记忆不断重组,形成着的灵魂,一个个情感加入着,有爱,有恨,有绝望,有期待。

    眼前的就是叶苏儿。

    “现在被叶苏儿刺激苏醒了?”

    叶苏儿青梅竹马……离散多年,在规矩森严宗门中再见,相互无法忘怀,少年有些惶恐又颤栗着接受这样一片情感……她的过去未来、她的身体灵魂

    记忆继续推进,最后凝固在死亡瞬间,宿敌当前,梅花与根相连,在眼前绽开,雷光炸过,所有变成虚空,他……不,原主许了愿。

    “轰!”

    突然,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姓名:裴子云

    权限:无(寄生)

    生命种族:人类

    职业:童生

    少年看上技能,模模糊糊,但盯着看,就渐渐越来越清晰,是二个灰白色符号,看上去是一本书和一把剑

    符号出现瞬间,心中自然浮现一行字。

    “四书五经:入门(残缺)”

    “松风剑法:入门(残缺)”

    接着,一行红字出现在资料框上:“任务:拯救叶苏儿。”

    透明虚影梅花在少年眉心之间一动不动,稍瞬竹叶缝间的月光移开,梅花消失,似从不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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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恍惚间,已经记得了原来人生,自己也叫裴子云,但与这废物相比,自己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传奇。

    十七岁和家人吵架,带着一万块去了深圳,吃着盒饭睡着地下室炒股,一年后就无师自通,获利50万,不过随之爆仓一无所有。

    回家闭门思过一年,接着就硬是靠三寸不烂之舌,与新结交的朋友借到了五万,重入股市,就算是熊市,三年就赚到了三百万,获利30倍。

    以后由于成绩辉煌,受到威胁,不得不进入大机构担任操盘手和白手套,其中恩恩怨怨,利益纠结自然不必说,直到那一辆车撞过来,飞在空中。

    良久,少年的视线落在这任务上,顿时一段段信息从其中流出来。

    “自己已经死了啊,却被原主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拉来这个世界,而这梅花先天灵宝,按照我的记忆,变成了系统?”

    竹林里,少年眸子突睁开,却已消化了这记忆和感情。

    “任务失败,就失去这个梅花?”

    “这也罢了,只是这时间不对,这原主也真是蠢货!”

    “区区三个山贼,就吓的有着五十个男丁的村子降服,交钱交人,而原主亏是读书人,面对这情况,却一筹莫展!”

    “蠢货!”

    “这世界虽有道法,但官法似炉,谁敢正面对抗?”

    “且大徐已立,重心在核心地区,所以才一时没有清剿偏远盗匪,但这是迟早的事——黑风盗是兔子尾巴长不了。”

    “原主是童生,正经读书人,是预备役的士,只要明白这点,就算手无搏鸡之力,也有办法挽回,现在弄到这地步,真是一个蠢货!”

    “早三天我都有办法借官府轻易化解这危机,现在只有拼命了。”

    身而操盘手,虽不是将军却久经战场,最不缺的就是杀伐果断,少年有条不紊的绑着身上衣服,拿柴刀一砍,一颗青竹就此倒下。

    不远处,门里面的少女,还在拼命想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她克制着自己的恐惧,向着门外的男人,表现出最柔弱一面,她不想当什么吃香喝辣的压寨夫人,哀求的说着:“叔叔伯伯,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去那里我会死的——”

    “噗噗!”

    少女的哀求声穿到了竹林里,少年听见,只是几下,柴刀就削尖了竹枪,喃喃:“村里要到天亮才交人交货,夜里和盗贼交易,这些村民不放心啊!”

    “现在还有着时间!”

    少年心里一片安静,一手持抢,一手持刀,直直向着村外奔去。

    村里是有泥墙,但是这种泥墙可吓唬山贼,作自己人,自然知道许多漏洞,爬出去是非常简单的事。

    裴子云自泥洞里钻出来时,身上布满了泥土,脸上也是,裴子云经过村外的水塘时,月光正亮,照在池塘中,显出自己的模样,看到自己,裴子云不惊反喜,泥糊遮住了脸,形成了伪装,除亲近熟悉之人,谁能辨别?

    就在出来时,就听到几个吆喝的声音,黑风盗就在村口,不但不畏惧村子数十号青壮,反逼迫村人交出了几只鸡,在夜晚生出了火,烤着。

    村子不大,此刻月亮已在西,东北墙脚下,有了阴暗,正是潜伏的掩饰,裴子云一手持竹枪,一手拿刀,向着村口摸去。

    此刻,村口,黑风盗正在翻转着烤着自己手上土鸡,土鸡不大,鸡毛早被扒光,肚子肠子被一扯,就随手一扔,用着身上带着刀子,在鸡身上割了几道,撒上了些盐巴,辣椒,正放在火上烧烤着,鸡油滴在了柴火上,发出滋滋声。

    此刻,村上土墙上,张大山恨恨削着手中的木棍,尖尖木棍被削掉了几层还不够,看着那些天杀的黑风盗在烤着山鸡,心里即害怕又愤怒。

    这可是他家里养的几只老母鸡,都是用来下蛋,结果这些山匪嚷嚷着要吃鸡,就有人去拿了,绑了腿扔了出去。

    张大山恨恨想着,把怒火发泄到木棍上,不断削着,嘴里骂着:“这些孙子,这些孙子!”

    裴子云接近村口时,已看见了三个黑风盗,一眼看去,前世记忆瞬间就勾了起来。

    最中间一个中年山贼在中,周围二个山贼看起来都是隐隐以他为首,他面容消瘦,身着一身黑衣,就算这时说笑,一双眼睛也是冷冷带着寒光,这个人就是黑风盗三当家,当初就是他将叶苏儿从村里抢走,才有了前世的错失。

    看着这个正坐在篝火一侧的匪徒,裴子云摸了摸竹枪,身子一伏,此时不是出手的时机,按住不动,暗暗潜伏。

    这时,一只鸡已烤好了,带着烧烤独有焦黄,油滋滋的发亮,正在烤着土鸡一个山匪,拿过了这鸡,先撕下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尝了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一尝下,就发觉味道很是不错,这村子里的鸡养的胖胖,又有着土鸡常年放养的劲道,真是美味,不敢多尝,连忙给中年山贼献了过去。

    中年山贼接过鸡,闻了一下,只觉得香气四溢,撕了一小块,丢在嘴里尝味道,肉在口中,香气弥漫,不禁胃口大开。

    双手对着土鸡狠狠一撕,下了一大块的鸡腿,大口大口嚼起来,吃了几口,觉得甚是不过瘾,就从怀里,掏出了个酒囊,举起酒囊仰着头,狠狠喝了一口,叫了一声:“痛快!”

    此刻,裴子云已潜伏到树丛下,这时树木茂密,上面是高大树丛,下面则是茂密的灌木,他躲在树木下阴影,准备刺杀,但相距太远,等待间隙里,裴子云手上的刀和竹枪握紧了又松,松了又握紧,冒出了些冷汗。

    原主五年后才发觉梅花异宝,得以入门修炼,虽有着武技和道法,可自己却不会,虽说这些山贼,**凡胎,那能学得道法和武技,竹枪一刺,自然是死——可自己也是普通人。

    这些黑风盗围绕在篝火相聚一起,裴子云不由按捺下了杀心,一人可暴起杀之,两人就无可奈何,三人更只有逃命。

    不能力敌,只有智取,裴子云不由仔细回忆破敌,突当年一件事在脑海浮现,瞬间点亮了心房,心里有了算计。

    上辈子,自己懦弱而又无能,无力对抗村民选择,远远的跟在后面,看到叶苏儿被送出去的最后一面。

    当村长们送到村口时,黑风盗是从不远处村口庙子里出来。

    庙子,自己还清晰可记得那里面厢房,可以睡上几个人,这些黑风盗,虽在村门口点了篝火,索了肥鸡,耀武扬威,可半夜必是要去庙里歇息。

    裴子云冷冷一笑,心里有了计较,这些贼子真是天绝之,回首看了一眼,就迅速退去,不再留恋此地。

    正在大快朵颐的黑风盗三人,为首老大突心里一惊,,猛回首看了一眼,看向裴子云退去的树林,手持刀就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三当家,怎么了?”一个正啃着鸡爪的山匪看着自己三当家向着树丛而去,不由也跟了上来。

    眼前的树木都长高大,有三四米高,树木遮住天空的月亮,投下大片大片阴影,这山匪望去,除月光下的阴影和灌木,什么都没看见。

    这三当家的中年山贼,也觉得疑惑,就在刚才似乎有人在窥视,但自己注视时,又什么都没有,想到这,心里就觉得不安,也不说话,起身向着树丛走去,下意识压低着声音和脚步。

    近了,什么都没有,中年山贼丝毫不放松,反握紧了刀,能当山贼十数年不死,自有着经验,更近时,见草丛突动了起来。

    “有人袭杀?”这中年山贼,眼神一寒,长刀斩下,噗嗤,砍到了东西,一腔血飞了出来,撒在了这个黑山盗的脸上,显得异常狰狞。

    手上的刀子满是血腥,将灌木丛劈开,这时灌木下的活物露出真容,只见一只野狗在灌木丛里,此刻身子已被切开了小半,正在地上抽搐。

    “嘿,真不愧是三当家,这刀法绝了,一刀致命,从脖子向着身子,直接砍开了大半,我们晚上就可以又饱餐一顿了。”跟上来山匪,眼珠一转,拍起了马屁,笑眯眯将野狗在手里掂量下,扔到了火篝前,就剥着皮:“狗肉可不能割几道,撒上盐,得回庙再弄。”

    中年山匪有些出乎意料,还以为是个潜伏的人,没想到是只大野狗,也是意外之喜,这样想着将刀子收了起来,插回刀鞘,抹了一把脸,擦掉脸上的血,喝了两口酒,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今晚的月亮真圆。

    远处的裴子云看着,不由渗出冷汗,这黑山盗不愧是悍匪,虽谈不上武技,却简单而直接,是拼杀里学来的功夫。

    幸自己没有直接上,裴子云定了定神,到了庙门,看着眼前这庙。

    这是个土地庙,周围有着墙,但年久未修,有着几个大洞,真是杀人的好地方,才查看了地形,弄了几个索套,突裴子云听到脚步,连忙停下,侧着耳朵,手拢着,贴着耳朵仔细听去。

    庙外面响起了几个山匪的声音,裴子云有些遗憾,一转身,在黑暗里隐匿,身形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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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三当家我可没骗您,以前我们索粮时,就住在这里,这庙子里面还有厢房,四周五米都是空地,厢房里有几间房,晚上都可以睡的安稳,明一大早养精蓄锐,就可以去接受货物和女人,嘿嘿!”说完笑了两声,显得很是猥琐。

    三人走进庙里,庙很大,除了破点。

    前面是一个殿,到后院就是几个厢房连在一起,中间还有个花坛,花坛早荒废,里面长满了半人高的灌木。

    中年山匪略搜查,发觉没有这古庙没有人迹,就吩咐:“你守夜,下个半夜替补,认真点。”

    说完,自己大摇大摆进了厢房,发现厢房床早已坏掉了,只有一些干稻草堆在里面,就弄了些柴火,堆在一起,燃起篝火,踢开篝火周围稻草,就酣睡起来。

    夜晚有点冷,守夜的山匪哪肯这样挨冻,同样就着篝火,坐在一侧,无聊的偶尔四周观望下。

    裴子云没有发动,静静等着。

    一是等里面二个山贼睡着,二是等着守夜的山贼疲倦。

    这时火光中,这山贼看上去衣服脏污得发了黑,无聊的打着哈欠,突此人似乎要撒尿,走到了墙角处。

    裴子云立刻深吸了一口气,悄悄摸了上去,瞬间,就刺了上去。

    “噗!”

    竹尖虽并不锋利,但刺穿人其实轻易而举,这山贼只觉得心口一痛,低头一看,只见一根竹枪从胸口刺过,嘴动了动,就要大声叫喊。

    这时,一道柴刀就这样从喉咙划过,只听噗嗤一声响,划断了其下的气管,喉管,颈动脉,鲜血四溅。

    裴子云清晰的看到,这山贼身躯陡弹起,再重重跌落,死鱼眼睛外凸,落在地上发出闷哼。

    裴子云没有说话,现在这声音是无可避免,擦了擦脸上的血,就是杀了一人,杀前还觉得满腔的愤怒,只是杀完后,有点想要呕吐。

    “还有两个!”杀了此人,裴子云眼睛闪过一道亮光。

    就在这时,正在酣睡的一个山匪,半夜突醒来了,看了外面的月光,估摸了下时间,是轮到自己守夜了。

    摸了摸刀,起身动了下筋骨,就准备去换岗,来到门口,只见篝火的一个山匪,此刻坐在那里,脑袋搭拢,似乎已坐着就睡着了。

    “哎,起来换岗了。”说着就过去,但立刻觉得不对,这浓郁的血腥味。

    “杀!”裴子云竹枪就刺了过去。

    “噗!”这山匪,反应迅速,却是反手一刀,就砍向了这竹枪,立刻就将这竹枪砍断了半截。

    就在这时,一刀向着脖子砍了过来,这样刀光,亮到他的眼,隐隐只能看见一个身影。

    这山贼不由舔了舔舌,一侧身,就避过刀,狰狞一笑,就冲了过去,已看见来人,大喝:“小兔崽子,给爷爷去死!”

    这是叫醒三当家!

    才走了二步,这时,突脚下一绊,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跌了出去。

    “是绊脚绳!”山贼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村民经常狩猎动物的方法,但这时只闪过此念,就见刀光一闪,噗嗤,划过了脖子,鲜血自这个匪徒的喉咙里喷出。

    “砰!”尸体重重摔到在地,惊起了灰尘。

    “谁?”

    中年山匪在外面吆喝时,就已醒了,当这个山匪摔到在地时,就已完全惊醒过来,下意识就一摸刀,拿着就冲了出来。

    只一看,自己带出来的两个人,都躺在了地上,鲜血淋漓。

    而远处一个身影正在逃,已到了墙外树林,身影并不大,很瘦小,拿着竹枪和长刀,已进入了树林。

    “小兔崽子,杀我黑风盗,还想逃走,去死吧!”中年山贼只是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孔顿时扭曲,双眼变得血红,一下子就冲了上去。

    裴子云回首一看,就发觉了中年山贼已跟了过来,这样速度,可不是原来两个被杀的普通土匪能比。

    前世因村里交出了少女,因此没有见过这中年山贼的力量,现在一看,果是悍匪,这次犯了大错,被追杀了上来。

    只是几个呼吸,后面的人就跟了上来。

    “混蛋,我可是有着道法!”裴子云冷冷一笑,原主学过道法,自己虽没有专门修行过,可有一些技巧,是连普通人都能施展。

    当然,这威力很小,可在这林中,只要稍有迟缓,就可将这中年山贼禁锢击杀。

    “足绊!”

    连连呼吸着,眼见经过一处枯藤,裴子云对着一指。

    这法术在记忆里很深刻,其实是一种伎俩,只需要普通人身上的一点灵慧就可使出,就可绊住这中年山贼,自己杀之。

    可下一瞬间,裴子云表情凝固,枯藤没有丝毫没有反应。

    “去死吧!”后面的中年山贼狰狞的笑着,一刀就砍了过来,裴子云不假思考,一个就地翻滚,几缕头发斩断,身躯扑倒在地,滚进了丛林。

    裴子云目光余光扫了跟进来的黑风盗中年山贼,身体毫不迟疑的一滚,自灌木的一端就穿了过去,只见这些灌木丛里,尽是些刺,一些落叶焦黄,也随之落在其上。

    裴子云穿过灌丛,看了一眼追来黑风盗,头也不回,就往山中逃去,山中树木林立,阴影密布,只要拉开三十步距离,夜晚密林就是最好掩护。

    一入山林,黑风盗立刻觉得不对,入目满是灌木,夜晚有点看不清楚,只看见入目的灌木丛并不是很高,才碰到刺,就有一种钻心痛,被阴影下灌木从刺伤了。

    狠狠的拔掉扎在腿上的一根木刺,嘴角咧着轻呼了一声,抽出刀子,就是几个劈合,只见灌丛立刻被割断,四散倒地,林中有一些月光透过,这灌木下的密刺就露了出来,密密麻麻。

    裴子云连回首都不回,疾奔而去,此刻已过了三个呼吸,拉开十五步距离,在密林掩护下,背影越来越远。

    这中年山贼,眼神就是一冷,上去就是一劈,随手将挡路的灌木劈开,追了过去。

    裴子云大口喘息,这具身体真是虚弱,不过区区短暂的暴起袭杀,奔逃,此刻手臂已隐隐作痛,肺部也变得火辣辣,裴子云熟悉这里,在山村,即便自己考上了童生,但因家境贫瘠,也需要时不时上山,帮着家里,弄点蘑菇,柴火,或者野菜补贴家用。

    也因这样的劳作,时常山中来往,这才有了一合之力,奔逃袭杀,此刻虽血勇依在,却已举步艰难。

    中年山贼,已跟了上来,不过七八步的距离,虽中间隔着灌木,不敢乱跑,劈来追上来,但最多就是两三个呼吸就要追上,近了,只听裴子云气喘吁吁,心中刹那大喜,这厮力竭了,这样转念,举刀就扑了上来。

    五步,四步,三步。

    “近了,去死!”一步,两步,手中长刀就劈了下来,寒光一闪。

    这时,突脚下又一个踉跄,似乎被东西绊到了,原本顺畅砍出去的刀,瞬间就偏了,旁侧的一棵树,手臂粗的树木,被一刀两断,倒了下来。

    “狡诈!”一看却是一个横木,想必是奔中不动声色踢过来。

    裴子云喘息着,这时打了一个滚,举刀就要砍去,一看,只见中年山贼眼神回望了过来,手中刀一动。

    裴子云一惊,只见山贼这刀一侧,光正反射过来,照射到了眼睛上,刺得眼睛发疼,瞬间模糊了,心中一惊,一个驴打滚,猛地睁开眼,入目尽是被斩断的灌木和树,此刻几根手臂大小的树木倾倒,挡在了山贼面前。

    好机会,裴子云心中一喜,反手按地,一个起身,奔逃而去。

    就在刚才,原按照裴子云的计划,应是绊住这贼首,就在古庙袭杀山贼一样,将其斩杀于刀下,但这人刀法居这么凶残,反应这么迅速,就在自己想要反杀时,被刀光迷糊了眼睛,这人果是历经厮杀的老贼,不能以普通手段对待。

    …………

    夜色渐深·卧牛村

    人声渐息,但是门口不远,还是有几人盯着,显是防备她逃离,只是两个院子相连,片刻,一个人贴着墙,溜到了对面。

    “裴哥哥……你在哪里?”叶苏儿进了屋,瞬间幽暗下来的环境让她脚步顿了顿,虽她知道自己的裴哥哥并没有力量拯救自己,可……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哪怕再见一面也好。

    没有回答,没有声音,她俏脸渐渐没有血色。

    突然之间,她想起了很小时近似的场景——寒夜赌气离家出走,掉进山里的猎人陷坑,陷坑太偏,夜里搜索的大人几次都错过了去,她哭啊,哭啊……

    听着远山狼嚎的恐惧,晨光微亮,一个男孩趴在陷阱,声音有些沙哑,她是后来才知道因狼群经过这里,大人都已放弃,只有男孩还在黑暗中摸索着,与她听着同样的狼嚎,没有放弃找到了她……

    不过男孩太笨了,竟跳下陷阱一起蹲着,让她只记得喊“傻瓜”来宣泄恐惧,以及那安心。

    现在,连这感觉也没有了么?

    她这时睁开眼,颤抖的手迟疑了下,对着房门一推。

    月光下,没有人睡着。

    见不是裴哥哥故意不理自己,她血色渐渐回来,连连在房间内找着:“人呢?刚才还在!”

    寻了片刻,盯着一处,突想起一念,她突脸色煞白:“柴刀不见了,不,难道裴哥哥是去了……”

    她再也没有任何迟疑,踉跄而敏捷的潜在阴影里,向村外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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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嚓!”

    轻微响声响起,挡在这山贼面前的树枝都砍开,四散开来,中年山贼一看,只见那个贼子,此刻又拉开了距离。

    “好奸猾,但你能逃哪里去?”

    “爷爷今天就要把你斩于刀下。”看着前面小贼的步伐,中年山贼跟上,神态轻松了很多,手中持着长刀,就在刚才交手,就感觉到这个贼子已快要力竭了。

    当下紧紧跟上,遇见阻碍,尽持刀斩开,一路追上。

    “哗——”

    丛林深处,就算熟悉的裴子云也要不时判断方位,按说林子里多少会有猎户设的陷阱,可供利用,遗憾的是根本来不及寻找。

    哗哗砍开拨开的声响在后面非常快速的接近,中年山贼狂吼:“你这厮,你跑不掉——死定了!”

    裴子云大步跑着,此身大病初愈,前世技巧虽存,但一力破十会,自己再多机巧,在这黑风盗刀下,也难以抵住一合,幸仗着对丛林熟悉,才获得周旋,原还有力气施展招数,但此刻一路奔逃,体力就要竭尽。

    突然,裴子云想起,就在前方有一条小道,这小道是兽道,沿着兽道再前一点,就有猎人布下的套绳,可以取用。

    心中顿生一计,左手摸了摸刀,冷笑了两声,也不顾肺部炽热灼烧,忍着疼痛,就大步前去。

    有着灌木直接冲过,不少刺条扎在身上,就刀子一点一点割肉。

    黑山盗跟随其后,步子稍慢,他可不想被刺着满身,不过就算这样,也不缓慢,看见裴子云疾奔,更是狞笑。

    “这厮已是力竭,还如此疾奔,转眼死矣!”中年山贼想到这里,不由大笑,顺手就是将面前的灌木劈开,一步步逼近。

    只见原本密密麻麻的灌木丛,突就开了一条小道出来,一直延绵而上,向着山上而去,从这里看去,只见小道很窄,只有一人宽,两旁灌木密布,茅草丛生,月光照下来,只有月光。

    一看见这条小路,就是大喜,跑了十多步,就右拐,一个翻滚,从灌木下滚了过去,到了一片开阔地,这片开阔地是在半山腰上,有着一些稀疏矮树,不少的树莓缠绕其上,树莓就是小个草莓,小拇指或大拇指大,酸酸甜甜,藤上面长了些细细的刺。

    此刻口中就火烧一样,不管不顾,直接摘着树莓,往嘴里塞,酸酸甜甜的果汁被一咬,全都流了出来,干涸喉咙里流下,大口大口喘气。

    树莓叶子,树莓混合一起,狠狠咽了下去,不管不顾,擦了擦嘴巴,裴子云倾着头,耳朵听着灌木小道,开始数数,一二三!

    就在裴子云数到三时,灌木绊动声音,瞬间响起。

    只是瞬间,声响停息,似乎听到一声咔细响,是东西劈断的声音。

    只听,咔嚓,咔擦,面前灌木就剧烈搅动起来!

    “不好,索绳无用,现在快逃!”裴子云这时只剩下这样的一个念头。

    才有此念,“啪”一声,眼前灌木丛就已劈开,中年山贼,就自劈开的灌木口子走了出来。

    前面,有着一些红薯藤,牵连在地上,似乎还有野猪拱过痕迹,露出泥土,而裴子云,此距离只有十步,但似乎已跑不动,转了过来,和黑山盗对峙起来。

    中年山贼,这才看清楚被自己追逐的贼子,这是一个从粗略轮廓看起来是有点稚嫩的面孔,脸上混合这泥土和汗水,模糊了脸的面容,看不清模样,身上穿着一件带着点补丁的青衣,此刻似乎已气喘吁吁,跑不动了,不由狰笑一声,手中持着刀,慢慢的逼近。

    “怎么不跑了?”黑风盗狞笑着,缓慢逼近并不是给这厮活路,而是自己一路劈开灌木追来,此刻也有些疲惫,有点气喘。

    这时眼睛死死盯着裴子云,狰狞笑了起来,趁机喘息下——这空地最多只有十米宽,无论面前这厮怎么逃,都是二三个呼吸就能追上了。

    踏前了几步,突一声怒吼,冲了上去:“去死!”

    裴子云,舔了舔唇,唇上还有着嚼过树莓的酸酸甜甜,似乎是临时挣扎,又拼命向着一侧而去,目光在一处草丛扫过。

    月光在这里幽暗,脚踏下去是一片稍柔软的触感……这一处不会忘记,许多年以前的这里,两角辫的女孩在坑里跌下。

    “幸昨天才取了夹子,你怎么落下去了?”

    她看着自己跳下坑,她的泪水一下涌出:“傻瓜傻瓜——不会叫人,跳下来多危险啊!”

    这记忆一闪就过,他奔了出去,而中年山贼这时不想再追了,奋力一个疾跑,三四步就跨越五六米。

    “啪!”中年山贼一踩,就在这时,脚上一沉,又觉得一痛,钻心刺骨,似乎脚被东西夹住了,脚上一股血就流了下来,打湿了鞋子和脚。

    “啊,是兽夹!”中年山贼惨叫着,立刻明白过来,心里大恨,自己原本被拌了一次,这次怎么又大意了呢?

    兽夹自是极紧,痛的他惨叫,这时一抬首,就看见被自己追逐的小贼,此刻混淆这泥土和汗水的脸,此刻喘息着,刀光一斩:“去死!”

    中年山贼再是剧痛,提起刀一挡,刀与刀碰撞,火花四溅,似乎溅到脸上。

    这一拼斗,脚挪动了一下,血就更快的流了出来——这是用来夹野猪的夹子,这种夹子,一被夹住,挣扎越狠,肌肉撕裂越严重,血流的越多。

    “混蛋,我要砍死你!”中年山贼挣扎起来,想要低头将地上夹子砍断,但裴子云这时,对着一刀:“杀——”

    声音暴烈而不似少年,“噗”一声,这次中年山贼没有完全躲开,左肩就是一道巨大血口。

    “啊,你怎么敢砍老子。”中年山贼惨叫着,死亡的预感,使他脑海里一片混沌,在巨大的痛苦中,他混乱挥舞长刀。

    看着这黑风盗变得虚弱,裴子云心中就是一轻,一种爽快弥漫,不由大笑,笑声在这片空地里回着,笑还没有停,又是一刀。

    “噗!”这次,中年山贼持刀的手掌,一下砍断,刀连着断手飞出,剧痛中,中年山贼大叫:“你敢杀我——寨主会下山来报仇!”

    “来啊。”长刀砍下,飞溅的血飞溅。

    “英雄好说,我投降,我交钱,县里巡检都和我们称兄道弟,不会动我,你真杀了我,黑风盗绝不会放过你——”真正面临死亡,这黑风盗害怕起来,反带着颤颤抖抖。

    “白痴!”

    裴子云喘了口气,看着眼前这夹子夹住黑风盗三当家,前世种种,在眼前闪过,是啊,是了结的时候,虽这身体的爆发到这里是极限,但还是缓缓举起刀,一步步逼了上去。

    “新朝鼎立,朝廷用心内地大事,在偏远地区一时没清理你们这些山野盗匪,州城以下只维持了地方羁縻,但凡开国必清土匪,不消几年朝廷就会抽出兵来扫荡郡县,你们就必灰飞烟灭,而灭你黑风盗者,必是今日对你们和善的巡检!”

    说着,就要砍下,没想到这时,这个黑风寨三中年山贼,却不顾夹子,跪了下来,大声求饶道:“别杀我,我上有老下有……”

    裴子云眯着眼,就要杀了,突这个黑风盗,一只完好的手,自小腿拔出一把匕首,奋力一丢。

    匕首在月光下,迷住了眼,裴子云瞬惊,一个翻滚,只觉得脸就是一痛,一丝血,就自脸上流了下来。

    “去死!”裴子云再不给任何机会,一刀砍在这中年山贼顶上,“噗”一下,人脑的颅压爆发,黄白色脑浆一股股间歇喷出。

    “终于死了!”月光下,裴子云喘息着,瞬间觉得力气抽空,直直摔倒在地,真的累坏了,身上到处都在疼。

    忍住疼,从身上拔掉了几十根木刺,就这才擦了擦脸上的血,摘下几个树莓,扔进嘴里,坐在地上,两只手往后撑,喘着气,静静恢复着体力。

    良久,恢复了体力,上前查看山贼,见果死了。

    收拾山贼的遗物,掀开山贼衣服,这才发觉这山贼衣服下,居还有着一柄短剑,这剑精致,抽出,寒光出现在眼前。

    从山贼身上摸索了一番,找了一个钱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些碎银,大概有十两左右。

    这些都是战利品,裴子云笑了笑,都笑纳了,站起身,眺目远望,远处是连绵的群山,此刻山风吹在身上,阵阵舒爽,望下面混乱村子,一种豪气油然而发,收拾一番,去掉血和泥土,向山下而去。

    抵达一颗大树下时,突听“吱吱”一声,裴子云立刻停住,眼神恢复锐利,疑惑望向一处:“是谁?”

    “……是裴哥哥?”良久,才有一个颤抖的声音,接着,一个人闪出了身影。

    月光下,是叶苏儿,她虽身上衣履不齐,发簪也掉了一个,一半头发四散,但的确是叶苏儿。

    见着裴子云,以及身上的血,她突泪水就流了下来,扑进了裴子云的怀里。

    裴子云一怔,前世她没有能逃出,这时怎么就冲出来了,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他突有明悟。

    是这个少女猜出了他的动向,硬是爆发出了前世没有的勇气,来寻找自己。

    这种情况寻找自己,那是带着死志。

    裴子云突然之间一恍惚,他明白,这是原主酸涩、庆幸、喜悦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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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就算知道原主没有办法,叶苏儿还是潜到他屋里,哀哀哭泣:“裴哥哥!”

    而原主束手无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哭,临到了凌晨,人声渐起,她突一咬牙,去掉了羞涩,就脱了衣服:“裴哥哥!”

    其实这时回想起来,她已有了死志,仔细回想,那是小鹿将死的眼神。

    最窝囊的是,是原主为了怕麻烦,竟然不敢在这时占有她,原主忘不了她被拒绝后的眼神,那是连死都没有,只有一片空洞。

    她将被献给山贼,而她心爱的人,连占有她的勇气也没有。

    她的心就已变成了灰烬。

    以后,原主前世,她是当代大兴的关键人物,三叶二果,气数所钟,原主又难以分清宗门后山那个**的晚上……她对自己的情意,是旧怀怜爱,还是矢志相合?

    原主拥有眉心梅花,过了五年才发觉梅花作用,早已失错了她,而谢公子却得到了她,因此在修仙界一路青云……

    就算开了天门,成了散修,事情不密,梅花被人夺取,还是她几次向谢公子求情,才活到了庆典前。

    这些记忆迅速掠过,而裴子云眼神沉静,不管怎么样,这一切都开始了改变,这时趁势搂住她,说:“别怕,我在这,没事了,没事了。”

    “这几个贼人,已经被我全部杀了。”

    “嗯!”

    这话一出,怀中就一片湿,良久,裴子云怀里的叶苏儿,才应了一声,随着这一声应着,裴子云只觉得眉心一亮,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

    “姓名:裴子云

    权限:无(寄生)

    生命种族:人类

    职业:童生

    技能:四书五经入门(残缺)、松风剑法入门(残缺)”

    接着,一行红字出现在资料框上:“任务:拯救叶苏儿(完成80%),技能点+1,在裴子云视线移过去瞬间,一道信息传进脑海。

    “这是可以加点?”裴子云大喜。

    来到这陌生世界,就算是裴子云,也不由油然生出不安全感,只是硬是被压住,但是随着搏杀,急迫感也越来越重。

    现在,他终于略放松了下,当下就不假思考,直接在松风剑法入门(残缺)上就是一点。

    “嗡”裴子云直接感觉,一股淡淡的暖流出现,迅速在身体内循环一下,但转眼消失了,而松风剑法的入门(残缺),变成了入门。

    这变化不过是一瞬间,这时叶苏儿却似乎有些迷惑,这时抬起首,呆呆的看着裴子云。

    对她的疑惑,裴子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说:“我跟村里猎户儿子是师兄弟,他会些武技,曾经看他练习,所以学了一些。”

    裴子云,摸摸了叶苏儿的脸,这样说。

    叶苏儿不由身子一颤,闻着裴子云身上的血腥,将脸贴在胸口,感受着心脏和温度,就算裴子云说的轻松,但她对裴子云是再熟悉不过,这样的勇气和凶悍,是对自己的爱吧,叶苏儿说不出话来。

    银白色的月光,照亮着参差不齐的村落。

    远远看去,可以看到今晚的卧牛村不一样,村长处灯火通明,点着好几根火把,人来人往。

    “裴哥哥,你说那些阿姨婶子,平时人那么好,怎会突就变成这样子。”叶苏儿轻轻说着。

    她们所有的人,撕下了平日和善的伪装,都在逼她,不去黑风寨,她就是全村的罪人。

    “裴哥哥,我刚才特别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叶苏儿依靠在裴子云的胸口,眼神带着惊恐,害怕的说着。

    “别怕,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就回村。”见着叶苏儿还有些害怕,裴子云淡淡的说着:“她们也是为了自己生存。”

    “我们可以理解,但是不应该善良到认可。”

    “不过,现在我们还得回去,先当这事没有发生过一样,别怕,我已经杀了这些山贼,他们现在不会送你去黑风盗,我的老师也有些影响,你可以托庇于他。”

    “至于别的,我自然会解决。”说着,裴子云伸出手轻轻将叶苏儿的头发拂到了耳后,露出了长发下精致的侧脸,小小的鼻尖,秀眉弯弯,眼睫毛向上微微翘卷,稚气的面容,不由的痴了。

    “嗯!”叶苏儿应着,两人就到村里,人影潜入了自己家里。

    卧牛村

    山里太阳总是出的早一点,红彤彤,渐渐从山下露出眼睛一样,整个天地都被带来了一片光明,天亮了,村子里的公鸡,打起了报晓。

    村长是个中年人,四十上下,看着米袋,昨晚上带着人,总算是把这些黑风盗要的粮食货物都备齐了,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今年这日子就算过去了,可以太平一阵子。

    就在这时,一个老妇人走了进来,走到了村长耳侧,对着一阵窃窃私语,村长点了点首:“人还在就好,你们看住她,没有她,这些山贼必不肯罢休,到时就大祸临头了。”

    听到村长这么一说,老妇人一惊,连忙点首。

    天色渐渐亮了,山贼原就是早上就要货物,但此刻已日上三更,依然没有来,不由都觉得奇怪起来,都是踌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天一亮,许多人胆子就大了,张大山就说着:“村长,我去看看出了什么情况,这些土匪就是求财,每年都会来村里收粮,也不愿意结下死仇,我和他们也会过面,去看看应该不会有事。”

    “嗯,这些人一般都会歇息在村外的庙子里,平日里也没人去,你去寻一下,客气点。”

    张大山应了,就出了去,抵达破庙。

    见着庙门大开,里面没有响动,就伸着脑袋往里面一瞧,这一看就惊呆了,只见两个黑风盗已被人砍杀,一个被竹枪捅穿胸口,割断脖子,一个则是一刀把脑袋给砍了,脑袋滚在地上。

    张大山木人一样呆着,一阵凉风吹着一个小木屑打在肩上,他才打了一个激灵,才意识到眼下可怖的情况并不是梦,顿时一下子清醒过来,吓得手脚并用,就爬了出去。

    到了外面,张大山才透一口气来,心怦怦狂跳,耳鼓乱鸣,头晕目眩,强撑住身子奔了回去,见着村长,就一声怪叫:“不好了,不好了。”

    村长见这神色,顿时两腿一软,问:“怎么了,你要吓死我们么?”

    张大山这时还有点清明,拉着村长到隐蔽处:“村长,那几个黑风盗的人,来不了,这会全死了,被砍死在庙里!”

    村长顿时惊呆了,眼睛直直,一阵风吹来,村长浑身一颤,颤声说:“这是真的?别是你作梦吧!”

    “村长,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张大山看了一眼旁人,压低了声音说着。

    村长看了看天,良久,不言声起身就去,奔到了破庙,只是一眼,就身体摇晃着,入目的是两具血淋淋尸体,却没有看见贼首,心中只道大祸临头。

    “祸事来了,我们卧牛村完了……”

    …………

    再过一刻,整个村子都震动了,人来人往,这时也顾不得叶苏儿了,叶苏儿侧耳听着外面时断时续的议论声和哭声,脸色担忧。

    “苏儿,不要紧,只是看见了山贼死尸而已。”

    “我是书生,村里想不到是我杀了,波及不了我,只是你却有些麻烦,不过我的恩师赵先生,就在村子蒙馆教学,为人仗义,此次大难,送你去先生那儿,先生仁义,必定护我们周全。”裴子云这时洗了个澡,穿着衣服出来。

    叶苏儿听了,不禁欣喜,又有些担忧:“要是先生觉得我只是一介女流,不愿庇护,又如何是好。”

    “如果先生不愿意,我就带你远走天涯。”裴子云眼神闪着明亮的神光,坚定的说着:“断不会让你落入贼人之手。”

    “嗯”叶苏儿轻轻答了一声。

    赵先生居所是在一处竹林,离着村子有些距离,偏局一偶,就不必躲着,携着叶苏儿的手,裴子云大步向着赵先生家而去。

    竹林广大,从远处一看,宛是一片竹海,先生因此喜爱此处,将自己的竹屋筑在这里。

    赵先生正在院中小酌。

    小桌上有一盘清炒的腊肉,没有放什么油,也清香扑鼻,还有一盘豆腐,上面就随手撒了几根葱,豆腐上面煎的焦黄里嫩,显得极其的诱人,此刻先生正举着一杯清酒,用着长袖略遮拦,饮下一盅。

    饮完一口清酒,正夹起一块腊肉,这时见着一男一女进来,定神看去,原来是自己的学生和一位少女。

    “原来是子云,站着作甚?坐吧!”

    叶苏儿看过几次赵先生,这时心情不同,又仔细打量,见这中年书生穿着青衫,中等身材,长方脸,两道漆黑的眉,眸中精光一闪,使人不敢正视,她心里不由就是一跳。

    裴子云却不坐,他心情很复杂,获得原主记忆,他自然知道,此人就是松云门长老,自己本有许多机会修炼道法,可是原主却很迂腐,认为这些都是“子不语怪力乱神”,自然就没有了缘分。

    因此这赵先生也就是教点儒书,日后原主用了梅花盗取道机,还是入了此人之门,却只是记名弟子,一步差,步步差,想来不胜感慨,而时间到了现在,怕是积寒已深,难以挽回了,当下躬身:“恩师,这次我是求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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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

    “先生,昨夜黑风盗来袭,要取粮食和美人,村里要将我自小相熟相知的青梅竹马叶苏儿送给黑风盗。”说到这里,裴子云顿了一顿。

    “我本一书生,无力相抗,幸老天有眼,这来的贼人不知为什么,被谁砍杀在破庙里,现在村里正在喧哗!”

    “这是我的幸运,但却不能次次依靠这个,我遍思所有,只得能来求着赵先生,望先生助我。”

    “哦?”赵先生看了一眼叶苏儿和裴子云,突一笑,说:“……这个当然,村里这样干,就是无义,好,我就留下她。”

    “谢谢恩师——”

    “慢着。”赵先生一摆手,脸上已没了笑容,庄重说着:“不过我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黑风盗虽兔子尾巴长不了,但还不到气数绝时,村民愚昧,怕又要动得心思,你要庇护得她,还得釜底抽薪。”

    裴子云身子一震,躬身:“还请恩师示下。”

    “子云,昨日批着你的文章,却觉得火候已足,可以考功名了,本就想告之,不想你今日就已前来。”

    “春试就在眼前,你只要去府城,考中了秀才,就可说动巡检司,把卧牛村纳入巡查,黑风盗虽桀骜,但并不是愚昧之辈,不敢正面冲突。”

    “你就可借此庇护她!”

    赵先生说到这里,话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裴子云的面前:“这是一点盘缠,你拿着自去,这段时间,我必护的你这青梅竹马周全便是。”

    叶苏儿看着赵先生拿出了十两银子,也是一呆,平常人家,一两银子就可以度过三月,三两银子就可用上一年,十两银子足乡下平常人家三年用度。

    这时,叶苏儿脸露难色:“我一介女流怎好和先生同居一所,裴哥哥……”

    不想负了裴哥哥的心意,不由脸色犯难,说出来的话说了半截,不知道说出口。

    “哈哈,此事易尔。”

    “我为你修书一封,在五里外有一座女冠所居的道馆,里面女冠是我好友,子云自可与你同去,有此信,女冠必会同意收留,今日速去即可。

    赵先生拿起桌上的酒盅,用手遮住,仰头又饮下一杯清酒,又说:“且只要你中了秀才,你家当的土地就可平价赎回,李家不会不答应。”

    这话一出,裴子云只觉得眉心一亮,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

    有任务,不过现在不是看的时候,裴子云只是微笑,暗中沉思:“的确,老师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甚至这女冠处也不是,要抵御黑风盗与村民,就得考取功名。”

    “不仅仅这样,从长远来说,自己家贫,想要改变命运,必要有身份,这次应试而去,考中秀才,自己境地就可以大幅度改善。”

    想到这里,心中就是一动,拱手:“先生有命,学生自当从之。”

    见裴子云应下,赵先生大笑了两声,很是欢喜:“来,我知你心急,饮下这盅,自送佳人去道馆避祸,记得府试前,多来几次,我自为你辅导,这一次定要考中秀才,不负你母的一番苦心。”

    “诺”

    裴子云接过赵先生手中那盅斟满的清酒,举杯仰头饮下,酒火辣辣,从喉滑下,好不爽快,不由一叹:“痛快。”

    出了赵先生家,离道观只有五里,不远不近,带着叶苏儿来到这道观不远处,一眼望去,一条河流过,丘陵上种着一颗颗正盛开的桃树,阳光流在一片片桃花中,桃花挨挨挤挤,一簇一簇开满枝头,散发着淡淡清香,而这道观就居于这桃林中。

    近了,入鼻尽是桃香,一些蝴蝶蜜蜂飞舞,而这道观门前立着两棵大树,遮住这道观前一片空地,也是桃树,开着桃花,似乎这道观主人对桃树甚是喜爱。

    只见道观上横匾上写着三个字“桃花园观”,裴子云略顿了一下,此观是女冠居所,自己前世苦读并未来过,叶苏儿却听闻过,转身对着裴子云说:“裴哥哥,这桃花园观,我听过,这里居着一位女冠,心善,乐善好施,常常救济穷苦,名声好,没想到先生介绍的是此地。”

    “那是极好,我们上前去叫人罢。”说完,裴子云就上前,举门口前的铜环,敲了几下,里面就有人应:“来了!”

    正说着,门一声吱,门开了,出来了一位女道童,这女道童小小的人儿,是一只罗莉,看了看眼前两人,施了一个礼,问:“两位施主,不知来此桃花园有何事,是求神呢,还是烧香?不过本观是女冠,男子勿进,还望见谅。”

    裴子云向前走了一步,将手中的信件递了过去:“我是卧牛村赵先生的学生,因有事所求,特来来拜访观中道长,这是赵先生的信件,还望请通传。”

    “是赵先生的信件。”小道童似是很熟悉赵先生,接了过来看了看信封上的字迹,就说着:“果是赵长老的字迹,你们稍后,我这去通传。”

    说完便转进大门,轻轻掩住,可以听见在里面喊:“师父,师父,有人来拜访了,是赵先生的学生。”

    “赵长老,这道童所称熟悉,莫非此处也是仙门据点?与这赵长老有着关系!”裴子云心中暗暗一惊。

    原主记忆中,其实虽说是仙门,但并不与世隔绝,特别是分支盘根错节,不想此处也是。

    过些时间,就听闻观内有脚步声,大门打开,一位女冠出来。

    只见这女冠身着道袍,年纪看上去不是很大,三十左右,仪容不俗,眉目清明,仔细看去,又不惊艳,稍有平凡。

    见着女冠出来,裴子云和叶苏儿施了个礼,裴子云说:“道长万福,刚才先生信件,道长应有所阅,所请之事,还望道长许可,待事情一过,我必来还愿。”

    这女冠踱了几步,似有些为难,思忖了片刻说:“你也知我是方外之人,不参合进凡尘俗世,只是赵先生与我有旧,故有所迟疑。”

    “不过我道门出尘世外,却讲究缘分,我有一事,你能解之,就是有缘,我自庇佑她不受人劫所害,你看如何?”

    “自是如此。”

    裴子云面无改色应到,只是叶苏儿脸色略一白,不禁有些恼意。

    “好,我居这桃花园观已有数年,只是前日有旧友拜访,见我这桃花园观美丽,很是喜欢,但很是厌恶我这园名,说,既出尘世外,为何观名如此难闻入耳,只是我从小就喜爱桃花,又不想改动桃花二字,又想出尘离世,你是读书人,既有求于我,若是能解,我自应允所求之事。”

    “桃花为题,又要出尘世外!”裴子云不禁有些为难:“桃花,桃花。”

    要是原主,自是为难,现在裴子云刚踱几步,想起道观附近有着河流,心中就一道闪电划过,出现一个念头,不由大笑:“道长去取纸墨笔砚来,此事易耳,我已有眉目。”

    女冠一听,有些惊异,看了一眼裴子云,见他胸有成竹,信了几分,就笑着:“看来公子胸有成竹,笔墨纸砚,就在里面,请进。”

    进了院子,见里面则是道观正殿,地上铺着青石板,青石板缝隙之中,长着一些嫩嫩的青草,在右则有一个小门,厢房游廊,虽不大都很别致,应是这女冠居所。

    右侧游廊却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笔墨纸砚,原来这女冠早起,正是在练着笔墨,抄写经书。

    裴子云上去,拿起笔墨纸砚,略一沉吟,就修改几字写着。

    ……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后遂无问津者。

    写完,就在一张白纸上写着三个大字:“桃花源”

    放下笔:“观主,此文此名可否?”

    “桃花园,桃花源。”

    此刻女冠怔了良久,品着其中意味,开怀笑了起来:“果真是赵先生的好学生,这样灵性近乎道韵,这园我甚是喜爱,汝之青梅,我必庇佑。”

    裴子云暗松了口气,见着她拿起纸张细细品着,似有些痴,对着自己再也不管不顾,而且此处是女冠,不好多呆,裴子云就和叶苏儿说了几句,就退出了。

    出了道观,裴子云就暗暗呼唤:“系统!”

    突然间,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姓名:裴子云

    权限:无(寄生)

    生命种族:人类

    职业:童生

    技能:四书五经入门(残缺)、松风剑法入门

    “任务一:拯救叶苏儿(完成),领取权限,第一瓣梅花(虚)!”

    “任务二:考取秀才。”

    “这是权限?”

    “看来原主吃了亏,长进不少,这梅花灵宝按照任务完成度分步骤转移过来。”裴子云看着眼前画面,顿时想起原主记忆,短暂失神后,就吩咐:“领取!”

    一道暖流出现,接着,眉心就出现一点淡红的花瓣,只是隐隐透明,看上去并不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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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源观

    话说裴子云出去,女冠就吩咐女道童安置着叶苏儿,这道观外半部看似普通,到了后间私园,一垂花门后,叶苏儿不由暗惊。

    只见一道走廊形成周转,树木山石皆精致,在当中是厅,厅后是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入了自己房间,布置得清雅,墙壁都裱了桑皮纸,女道童就笑着:“你且休息,餐时我会来叫你。”

    说着出去,见女冠这时已放下纸,眼前却有一个淡红色的符纸,上有一小片圆光,却有一人影,里面正有人对着淡淡说着:“师妹难得耗用符影通讯,却是为了何事?”

    “师姐,今松云门赵宁写了封信,让我庇护一人。”女冠微笑,简单几句话就说明了:“于是卖了个小小的人情。”

    “这事甚小,师妹庇护了也就罢了,不值师妹难得耗用符影告诉我吧?”对面人影沉默了下,说着。

    “还是师姐知我,你看这文,这是裴子云五步之内所作,文才倒也罢了,你看里面的描述——”

    说着,女冠就朗读,这桃花源记不过是三百九十五字,片刻就读完,却顿时使对面的人影沉默良久,才说:“此篇桃花源记,虽不过数百字,但其描述,宛然世外,可称世外桃源。”

    “看似是福地,又有几分是小洞天之描述。”

    “这裴子云,是道门弟子?”

    女冠就笑着:“如果是道门弟子,我还惊讶什么呢?”

    “这人我知道,松云门赵宁寻找转世师叔,就在卧牛村,开始时也注意到此子,后来发觉此子凡心过重,一心只念儒书来考取功名,故也就放下了——此子断不知道道门奥秘。”

    “而且这福地洞天描述,虽外传弟子,入门弟子也不知晓,唯真传弟子才知道,赵宁断不会告之。”

    “那就是道根慧骨了?”对面人影又一阵沉默,这才说着:“符影将尽,也不能细说,这样罢,我出关就过来亲自看看。”

    说着,“啪”一声,符纸上一小片圆光熄灭,而女冠也不以为怪,挥袖一笑:“哈哈,想不到我在此潜修,都为师门寻得良才,立得一功。”

    心情甚是愉快,吩咐:“今日,就让李婶多上几个菜,告诉她,以后观里多了一个人!”

    女童就答应了,没有任何难色,道观虽不小,但都是女子,师傅又不肯天天入厨,故平时餐事,都是附近一家小酒家供应,这时只要多说一声就可,无非是多花几两银子的事。

    这几两银子,自然不是大事。

    卧牛村

    裴子云沉思着回去,这时差不多中午,就算出了事,人还得用饭,故整个村子上空都飘着袅袅炊烟,到了门口,下意识抽下鼻子……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草木灰,以及米饭香味。

    “娘,你回来了?”

    裴子云一眼看去,却是昨天出门的母亲裴钱氏已回到家中,在做饭。

    这是个只有三十多岁,但长久劳累看上去有四十左右的妇人,并且辛苦使母亲染上了咳嗽,咳了起来。

    心中出现一点热流,裴子云连忙上前,轻轻给她捶着背,裴钱氏一回首,见是自己的孩子,身着青衫,刚从外面回来,皱起的眉,也缓了下来。

    裴钱氏一把抓住裴子云衣角,问:“儿啊,今晨我回家,不见你,又听见村里老婶子私下说昨晚黑风盗来村里要粮食,没见到我儿,甚是担忧,现在看见我儿没事,我就放心了。”

    说完,就掉下了眼泪。

    前世母亲也是这样,为了自己总是容易流泪,裴子云看到母亲这样不禁心中一痛。

    这时,裴钱氏起身,只见炉中柴火正炽,一根根炙热火苗舔着锅底,粥香从锅盖下随着熬开而出来,只是家中贫瘠,这厨房也就建的矮小,没有烟囱,烟就自锅下出来。

    原来母亲是趁着熬粥的时间,再针绣一点织品,来补贴家用,因被烟熏着才咳嗽,裴子云这才发现母亲咳嗽的原因。

    “娘,放柴火我还会!”裴子云轻轻推着,裴钱氏拗不过自己儿子,只得守在绣织品。

    “叶苏儿,我一直很是相中,人长的秀气,也能持家。”母亲织着,面带笑容的说着,却不知道昨日黑风盗求取村中美人之事。

    “我知道你和叶苏儿是从小的青梅竹马,以后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善待于她,我看你们这两小无猜,以后成了家,我这母亲也就心安了。”说完看着厨房的粥熟了,就准备上前拿着碗。

    母子两人,就着咸菜喝着粥,裴家治家很严,裴母也是如此,吃饭时,除非有事,不言语。

    吃完午餐,稍作歇息,裴子云将今天见了先生的事,隐去了叶苏儿,一一说了,说到先生赠银,让自己去府试时,裴母一听这事,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说起了话。

    “你亡父,本是前朝举人,当时朝廷无人,就调去任了县主薄镇压叛乱,结果反被贼人所杀。”

    “这本是殉国,不想又受人诬陷,说是投贼而死。”

    “混乱中哪能争辩?我同你舅逃离,这兵荒马乱,一路都不太平,你的舅舅因护着我,在逃亡中旧伤复发,一命呜呼。”

    “因逃亡时慌乱,只来得及带着身上一点积蓄,来到村子只能置办下一些家业,诞下你,就花费干净,生活日渐困苦,除留下的科考书籍,余置办家业也都抵押了出去,幸我还会针绣手艺,这才勉强为生。”

    “新朝鼎立,世道渐安,数年前,赵先生来到这里,因可怜是宦家之后,让你拜他为师,时常周济我母子,每日教你读书。”

    “今日说你读书已有成,我家终能光宗耀祖,你父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以后你得了功名,不要忘了赵先生对我家的帮助。”

    随着母亲的述说,裴子云不由怔怔,回到房内,这是一间小房,木栅小窗,一张木榻就占了半间,榻上齐整叠着洗得泛白的青布被子,而贴墙放着一个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是书,这是母亲裴钱氏拼了命,不带金银细软也要带上的书籍。

    这是读书人家的根本。

    架上的书已被原主全部读过,小木案上摆着砚纸笔。

    裴子云坐在榻下一张条凳上,扫看四周,心情沉重,有些出神,想起系统的任务,略有所悟。

    看来原主并不是完全迂腐,这裴家本是官宦之家,父死,舅死,母子相依为伴,裴钱氏原本是县里小姐,为了儿子为了家名,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原主怎么就能无情无义,抛弃一切去修仙?

    而且这系统本是原主灵宝所化,既非全能也不甚关心别处,发布的任务都有原主遗憾有关,因此第一件任务是拯救叶苏儿,第二件就是考取功名,而考取功名大半却是为了这眼前,不到四十已有白发和皱纹的母亲。

    裴子云将宣纸铺开,磨着墨,磨了一会,墨汁已有点稠黏,拿起笔,试着写起了文章。

    只是一会,一片文写出,只是把文章细细品味,越看越是不对,根本不能入目,裴子云不由沉默。

    原主素质并不算高,十岁读书,在这个时间点上,过去不算,接下去花了五年时光,终于勉强中了秀才,而自己虽说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是记忆并不等于才能,简单的说,就是看了别人的书一样。

    现在自己,虽有记忆,写的文章却中不了秀才。

    当然,有着记忆,省着几年读书,可是要修到原本秀才程度,怕又要几年。

    自己和裴钱氏,还能等几年?

    原主记忆,七年后裴钱氏就病去了。

    心念及此,沉默良久,拿起师傅所赠文章,细细品味,良久长叹:“这样文章,我再花上几年也不如啊。”

    “那只能作弊了。”

    “原主有迂腐之气,竟然暗里害怕自己的金手指,我却不怕。”

    “系统只是颁布任务,解锁着权限,其实按照原主记忆,这梅花的功能,却是盗取灵机和道机啊!”

    裴子云在着房间,窗户朝着南开,此刻窗户半开半掩,窗外一支桃花盛开,久久凝思思虑。

    “眉心梅花一瓣已开,虽不能盗取道机,但盗取不含超自然力量的灵机,却已经可以了,这时就可寻着灵机寄托之物。”

    “这有着奇效,能迅速增长见识,想要考取秀才,就要从这上面下手。”

    “我记着赵先生,身是道人,明里是蒙馆教书,收集了不少书籍。”

    “按照原主记忆,印刷与普通抄录,哪怕记载的内容是天书金录,也不能盗取,因里面不含灵机道韵。”

    “只有读书人或道人一辈子呕心沥血,亲笔所写,寄托着他们的灵慧,才可当成寄托之物,而给我盗取。”

    “赵先生有着书阁,或其中就有着自己所需,今天已经麻烦了先生,不宜再去,自己明日可去。”

    “而且自己夜里搏杀,已很是疲倦,就休息一天。”

    这样想着,裴子云就定下心来,顿时觉得精神和**的疲倦,滚滚而来,倒在了木榻上,不多时,就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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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牛村·清晨

    裴子云早早就起,烧着火,熬了粥,就开始着学习经意,一翻经书,发觉就算有着记忆,一些经意都有些生疏,读起来,学起来,有点晦涩,心中就是一叹。

    “原主十几年没有读书了,这自然就荒废了,别说我没有继承多少,就算完全继承了,怕仓促之间,也难府试通过。”

    “看来,必须迅速找到灵机寄托了,这种情况,就可继承七成。”

    裴子云打定着注意稍晚就去着师傅家中拜访,寻找看有没有寄托,要不,此次府试危矣,但是也不能将所有希望尽数放在这上面,自身还需苦读,才能稳当,这样想罢,就拿起了书,琢磨起来。

    早晨的阳光,渐渐从天空中洒落,洒在这茅草屋上,身上,地上,晒的茅屋上的露水蒸腾,暖暖,门口不远处有着一个池塘,再远些,一些顽童已牵着牛,或者赶着鸭子下田,初春渐暖。

    裴钱氏起来又在咳嗽,咳了一阵,就准备今天早餐,自房间出来,见着裴子云在持着书籍琢磨,觉得很是满意,轻轻惦着脚走过,不去打扰正在苦读的裴子云。

    裴钱氏进了厨房,只见厨房已起了烟火,一锅粥正在上面熬着,香气四溢,就收拾了几根青葱切好,挖了一碗酸菜。

    只是突然想着,自己的儿子这样苦读,不能只吃着这样的清粥和酸菜,但家中又没有什么能补身子。

    这时咯咯母鸡叫响起,是家中养的三只老母鸡其中一只在叫,下了蛋,正在茅屋后面的窝里钻了出来,围着窝转圈。

    裴钱氏不禁大喜,就走了过去,往窝了一摸,有三两个,正好其中两个可以给儿子,一个继续放在窝里。

    小心翼翼拿到厨房煎了,只是烟一熏,就咳嗽,一咳嗽起来止不住,惊醒了真在揣思琢磨裴子云,裴子云一听厨房传来母亲的咳嗽,不由走了进去

    见母亲已将粥盛好,正在煎着鸡蛋,烟一熏就咳得不止,裴子云一把抢过裴钱氏手里锅铲:“母亲,这事我来,有烟,你咳嗽厉害。”

    裴钱氏笑说:“我注意些就无事了,你去温习,我都做了十多年家务,还怕这点烟气?”

    说完就要拿回锅铲,裴子云此刻不由分说将母亲推出了厨房,自己袖子一撸,将书放在一侧,不一会弄好,用着碗盛了出来。

    裴钱氏将两个鸡蛋夹在了裴子云的碗里:“子云,此去府试,必然辛苦,你多吃一个吧,母亲老了,多吃少吃都一样了!”

    裴子云一怔,看着她憔悴的样子,眸子不由一沉,心中难过,将其中一个夹到了母亲母亲碗里,说:“母亲你也吃一个,不然我心中愧疚,不敢吃。”

    说着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裴钱氏。

    裴钱氏,见着裴子云这样的眼神,知道裴子云孝顺,如果自己不肯吃,那儿子也会不肯吃,裴钱氏终于没有再推辞,只是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吃着,似乎有着眼泪掉了下来。

    一顿饭不过一刻钟,已吃的干净,裴子云抬着头,看了看天,天空中飘着几朵云,太阳已在挂在了东方稍高。

    此刻才刚吃完饭,裴钱氏就准备着针绣,拿着针线,就坐回房间针织。

    裴子云走了过来,对着裴钱氏说:“母亲,昨日我阅读经文,发觉文章底蕴还是有些不够,今日就准备着去着先生家,求先生解惑,却跟母亲先说一声,现在就准备去。”

    “儿子你去吧。”裴钱氏说,没有再说,开始针绣,看着母亲手上有些裂开的口子,是常年家务所致,不由暗暗想着:“难怪原主想办法考取功名,只是过于迂腐了些。”

    梅花的异相,在原主十岁时就渐渐浮出,在这时间点上,是不太清楚,但是也有过一次成功吸取的经验——那是几张旧稿。

    可是原主那时单纯,又是死读书的人,被吓住了——子不语怪力乱神——于是就硬是蹉跎了几年。

    可自己当然不会,于是裴子云就又向赵宁家去。

    这时,赵宁家篱笆院里,一个少年,身上背着弓箭,手里拿着匕首,正在地上剥着猎物,一刀下去,撕开一片口子,剥着兽皮。

    而此刻,赵宁在屋里喝茶,手里拿着一本书,细细品着,这时突怀中一烫,赵宁往着怀里一掏,掏出了一章灵符,只见这灵符在发着微热,上面出现正闪着灵光,原来是千里传影符。

    赵宁伸出手指一点,只见灵符上就出现一小团圆光,中间又现出一个小身影,却在说话。

    “赵长老,寻找转世师叔之事如何?你许久没有回复,今日掌门师兄心血来潮,命我来问。”

    “哈哈,我就说你们怎想起我这闲云野鹤,原来是掌门师兄有命,烦劳回复掌门师兄,现在已有了些头绪。”

    “当年师叔转世前,遗言到这卧牛村,出生后名字里有云字,我赶了过来,村里有两个少年,都有云字。”

    “道法传承贵重,我就在这里启蒙读书,分辨真假。”

    “目前看来,似是院子内这人可能大些,虽是猎人之后,但有慧骨,气机也有些近似。”

    “还有一个,是外地迁移过来,有些薄薄祖德,是官宦之后,看这次有望考取秀才,不似是师叔转世,不过任需谨慎验查才是。”

    赵宁说到这里,突面带微笑:“说到这两个,他们都来了。”

    符影听了,微微一动,圆光就看向外面。

    这时,裴子云正入门而进,看了一眼这剥皮的少年,原主对他熟悉,自己才第一次看见,仔细看去,这少年两道剑眉,眉角带着一些煞气,脸色有点刚毅,这是村中猎户的儿子,据说是转世之人,前世里后来成了派内长老,自己那时想要再有心结交,关系依旧不怎么样,冷冷淡淡。

    这时没有露出心事,而是直行到了门口,敲了敲门,敲门声传进房内,喊:“先生在吗?”

    “这人就是薄有祖德之人了。”

    赵宁笑了笑,对着符箓人影说,一挥手,只见手上灵光一闪,这符箓连同人影隐匿不见。

    裴子云进到房间,一看只见赵宁正喝着茶,悠闲的读着书,好不悠哉。

    “老师,你昨日说,让我在府试前,多来请教老师,今日就来叨唠了,我昨日回去思虑,却发觉所学所知还是太少,文章底蕴不够,所以今日特来拜访老师,向老师求取一本回去琢磨钻研,还望老师答应。”裴子云见着先生悠哉,这般禀告。

    “咦,是求取书籍,增长底蕴,还以为此子会询问如何应试,没想到却是求取文章,真是奇怪?”不过也没有什么,赵宁应着:“子云,为师所收集的尽在楼上书房,你自去取就是。”

    “谢谢老师!”裴子云恭敬说,就在楼梯向着楼上而去,竹制楼梯,一踩着上去就有点弹性,向着楼上几步就到,推开书房进去。

    这时,下面房内,隐匿符箓传出声音:“赵长老,你教授此子,莫非认为此子可取秀才不成?”

    赵宁笑了笑,答着:“现在新朝初立,读书人本就不多,乱世浩劫,谁又能安心读书,府试水平应不是很高,或有希望,如果此人是师叔转世,那就是更添一番美谈了。”

    说完,拿起手中的书卷,又添了一盅茶,慢慢喝着,就茶品书。

    楼上书房中,足有五个书柜,书柜中放满着书籍,入目看去,不少老师所作,想着前世记忆,暗想:“果此世界道门,种子基本上是自读书人中获得。”

    “因只有读书人才能理解道韵。”

    “自己前世,虽民间小说里有普通人成仙,但道藏内成仙者,几乎都是读书人。”

    想着,手向着老师书卷摸去,手触在其上,眉间花瓣,似有些反应,又似没有,不由喃喃:“看来是我奢望了,果是不行。”

    “就算此文里有些文思寄托,老师还在,却不能获得。”

    “寄托之物吸取文思道韵,却要三项,真正无主,或真正认可交给自己,或杀之夺取,自己却都不能。”

    这样想着,随意的翻起书架上的书籍起来,想要找本书扎实根本,回去前再向老师请教一番疑问,这样想着,手向着前翻去,见一本薄薄的册子被拿在手中,梅花一颤,“嗡”一下,有些反应,不由大喜。

    此册,应有寄托。

    翻开书册只见文章精辟,只是许多不能贯通,不由欣喜。

    也不再多去翻看书册,匆匆就下楼去,走到楼下时,突顿住脚步,自己如此太过焦急,这样匆匆而去,就漏了马脚,当下就稳了稳,定了心思,将书拿在手里,去跟师傅辞行。

    “子云,你所选何文?”赵宁问,眼神从书上扫过一叹:“原来是这本。”

    “听先生语气,这书似有过往?还望师傅赐教。”裴子云说。

    赵宁叹了一口气,说:“这是前朝此地一个老秀才文集,本有举人之才,可惜的是福薄,遭逢大乱,一生抱负不得施展,郁郁不得志,人早已去了,却将满腔抱负尽写于书中,留下这本,可惜后人不珍惜,其女只用十文钱,就卖于我,子云你要喜欢,这书就送给你,望你多读此书,施展前人抱负,不要辜负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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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这话,裴子云不由大喜,自己本来就想办法让老师送给自己,这种无主之物,缘分浅薄,只要开口送给自己就可吸取——不想不必说,就拿到了。

    当下作了揖:“必不顾辜负师傅所望。”

    待到裴子云离去,隐匿符箓和人影再次浮现,看着离去的裴子云,似有所觉,沉默了下,才说着:“怪哉,就在刚才赠书之间,此子似就增了些福缘,莫非此书真与此子有缘?这样变化,此子就算不是师叔转世,也必定不是凡人。”

    赵宁一怔,哑然一笑,说:“哪有那么多福缘,不过既师弟这样说,等这次府试一过,我在试他一试。”

    “刚才忘了给作保了,明天就派张云通知下。”

    功名是很严肃的事,本朝规定,县里进行县试,得中者是童生,这规矩不是很严格,有同考三人相互保证就可。

    但考秀才,就得去郡里府试,凡参加府试的童生,在县礼房报名,填写籍贯、姓名、年龄、三代履历、身貌,这还罢了,还必须由本县秀才出结作保,保其系本县之籍贯、且出身清白,非倡、优、皂隶之子孙,并无居父母之丧。

    赵宁却有秀才身份,要不也不能开馆启蒙。

    要不是有着点关系,请别的秀才出结作保,得付出二两银子,这也是秀才收入来源之一。

    不过赵宁说说就罢,经过了数年观察,裴子云是转世师叔可能,在他看来,已经微乎其微。

    话说裴子云回家,匆忙用过午餐,就关了门,这时阳光透过窗户,透过木窗,照在房间里。

    “虽不是睡觉好时间,但却忍不得了。”裴子云将才获得的书册,放到了枕下,然后就平躺了上去。

    只是梅花的作用,似乎很强,几乎才躺下,头还没有完全靠入枕头,就眼前一昏,已进入沉眠。

    …………

    听到水拍岸,起,伏,再起,再伏。

    醒过来,觉得身上微微发冷,一人穿着单薄的衣服,正对着一叠稿纸出神。

    “父亲!”有人轻轻呼唤,拿簪子将烛芯挑了挑,并且递上了一杯茶:“父亲,夜深了,您不能这样读书,太辛苦了。”

    茶烟袅袅,水气缓缓升起弥漫,茶温热,香清郁,能听见这人回答:“你说的不错,可我活了这一辈子,只会读书。”

    说着,这人低下首,手慢慢抚摩着这一叠文稿,声音很平静:“吾女,我读了一辈子的书,只中了秀才,世逢大乱,看来我不能再考功名了,其实我这年纪,功名对我也是浮云,只是我们读书的见证罢了。”

    “这册是我一辈子呕心沥血读书的结果,我老了,看淡了许多东西,但是只有这项放不下去。”

    眼前的少女还没有出嫁,这人用手在她额轻轻按过:“你母亲觉得我没有出息,你哥哥也不爱读书,家里没有能继承的人,这稿子就是你的嫁妆,你以后,看见有正经读书人,就用十文钱卖给他吧!”

    眼前的少女点点头,朝着看了一眼。

    这人微笑说:“不用担心,我写的稿子,就是给人看着,只要有人继承我的文思,不论是不是我的儿子,我都心满意足了。”

    说到这里,文稿悬在空中,夜已深,风也紧了起来,只是风一转,裴子云就猛的惊醒过来。

    “似乎只睡了片刻。”

    下午的阳光在身上照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传来,似是恍惚,似是欣喜,似是遗憾。

    “恍惚是梦,却完全不同,这就是梅花的真正作用么?”普通人,梦中乍醒时,还隐记得梦的内容,但很快就会消失。

    可现在完全不一样,不需回忆,一切都浮现在裴子云的脑里。

    梦里,自己变成了一个秀才,薄有十几亩田地,不事商业,不事耕作,唯一就是读书。

    “读书,字字吟唱,句句深思。”

    “昼夜不出户,日以继年,衣带渐宽,终老不悔。”

    这种真正读书人饱经风霜,历尽艰辛,勇往直前,无不给人深深的震撼,当这样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时,裴子云不由自主咽了咽喉咙。

    几乎平生第一次,裴子云感受到了古代读书人这种精神,比字面上要深刻多了,不,是太深刻了,深刻到都让人忘不了,让此时裴子云有些呆滞。

    这就是读书人么?

    前世裴子云一窍不通。

    原主记忆半生不熟。

    但是这时,他仿佛是一个已浸淫此道几十年的读书人,似乎是一根线,把无数散落的珍珠串起来,结合着原主的记忆,只是一梦之后,他无师自通熟谙了这一切。

    墨义、帖经、策问、诗赋,以及最重要的经义,一整套工序全部在脑海中。

    “这就是梅花盗?梅花的真正作用,果是太强大了,一瞬间就获得别人几十年的心血结晶,也难怪原主和那个谢公子,能靠此崛起,并且受到劫难。”

    “不过也有许多我没有的感慨和感情,这是吸取了文思的后遗症?”裴子云终是一个理智而杀伐果断之人,这时敏锐的感觉到这点。

    “看来,盗取文思道韵,也有个副作用。”裴子云不由若有所思。

    …………

    卧牛村·次日清晨

    此刻天色刚刚微微发亮,一颗启明星在天际挂着,一个剑眉带着煞气,身上背着弓的少年,到了村口。

    村口的守夜的张大山,见着有人来了,立刻惊醒。

    持着弓,把箭拉了起来,对着墙下那人,带着点颤抖声音高喊:“你,你是谁,来这里作甚。”

    原张大山原本有些困意,突见着一个人影出现,以为这是黑风盗,一惊醒了过来,不过见着只有一人,没有敲响警钟,等着近了后,看见此人身上是穿着兽皮,不是青衣,没有绣黑狼头。

    那人走的离门近勒,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迟疑,只听声音喊:大山叔,我是张云啊,赵先生命我回来村中,找我师兄商议府试的事情,快来开门。”

    “来了,来了。原来是小云子啊,吓着你大山叔我了,刚以为是黑风盗来了,吓死了。

    “哦?我们村子去年修了泥墙,这黑风盗也敢来强打?不怕死?”张云剑眉不禁一皱,问。

    “哪里不敢?前两天黑风盗就来村口要粮要美人,结果不知何故,第二天死在了破庙,不知道被谁给杀了。现在村子上下都在惊惶,生怕这黑风盗这时来报复,攻打村寨。”

    这剑眉少年眉一挑,眼神间就有着一股子煞气,冷冷:“村里有着数十号村勇,更有着泥墙,还怕这这些黑风盗,只要用些兵法,这些黑风盗要是敢来,就敢教他们有去无回。”

    张大山一听这话,身子就是一抖,早知道张猎户家的儿子胆子大,却没曾想大到这程度,身子一颤左右望了望,看了看周围,见着没人,连忙说:“可使不得,要是让这黑风盗的人听去,真的来打,你不怕,我们怕,这话以后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张大山吓得连连摆手。

    见着这村里村勇如此不堪,张云低视了几分,村子有了泥墙还不敢对抗匪患,父亲住在这里,却不安全,虽村子是自家宗族,但是此时看来还是应早早劝着父亲和自己搬走才是,不然贼人来打,必然倾覆,张云这般想着。

    进了村子,张云直行向前,向着裴子云师兄家中所去,两人是一个村子,当然知道各家所在,因此一路就是前行,一路上不曾见着几人,一路直行,向着师兄家中而去。

    这时裴子云早早就已起来,昨夜入梦,文章融汇贯通,却有着许多陌生的感情,不敢琢磨文章。

    今天起来,一种舒适感传来,是酣睡身心得到休憩才会有的体验,原来陌生感,似乎消失了干净。

    “看来,是消化了,今天早早醒来,就可写文章,看着自己水平怎么样?”裴子云只一入手,只觉得文思如潮,细细琢磨,就下笔有神,不过片刻,已经写了好几篇文章在桌子上,一张张叠着。

    “虽得了神韵,但是细节还得多多练习才能渐渐补足,力求这次府试中十拿九稳,考中秀才,到时自可回村,谅这黑风盗也不敢再来攻打。”

    正想着,就在这时,听到门外的敲门声,一听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师兄是否醒了?昨晚师傅嘱咐我,命我今早就来接师兄去,说路上最近不太平,匪患猖獗,自要有师弟我一路护持才好,这么早就打扰了师兄,还望师兄见谅。”

    裴子云起身,走到门前,连忙打开门一看,只见一个剑眉的少年猎户,身上披着兽皮,腰间别着一把刀,背上背着一把弓箭,两双眼睛眉角间带着些煞气,是自己的师弟。

    张云来到屋前,就看见窗户内点着油灯,有点好奇,没想到是自己这师兄在挑灯晨读,不禁兴趣大增,向着屋内看去,直接已有着好几篇文章,不由大奇,走了进去,拿起一篇来看,一路读下,很精辟,不觉大赞,叫:“真是极好。”

    这时惊醒了隔壁的裴钱氏,过了一会走了出来,见着灯正亮着,一看,是一个少年,腰上挂着弯刀,持着文章在读。

    这时这少年回头一看,见着一个妇人,拿着油灯来看,连忙施礼:“伯母好,我是子云师弟,共同拜在先生门下,今日受着先生之命,特来请着师兄前去,只是我性子急,一早就来了,只来得及在路上寻了只山鸡,还望伯母收下。”

    张云将自己手中的野鸡递了过去,只见这野鸡身上羽毛艳丽斑斓,裴钱氏一接在手里,就觉得有点重,下沉了几分,是有着好几斤,连忙推辞。

    张云坚持要送,说别无他物,却是给师兄临走前补补,以求给蒙馆增光彩,裴钱氏推辞不过,这才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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