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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邸报”也被称之为“邸钞”、“朝报”、“条报”、“除目”等等……
斐潜估计袁术那边还有一些比较隐秘的或是更重要的情报,但是那些关键性的邸报显然是不可能摆出来的,至于像斐潜转抄而来这几份,因为只是涉及到官职封迁,属于原本就是广而告之的事情,所以也就放在了外面,没有特别的保密必要。
从这段时间的官职变动上,斐潜感觉有些异常。
如果不熟悉东汉,看这种邸报也许就是看到一些简单的人名,摸不着头脑,但是斐潜如今毕竟也是士族一员,虽然现在只是一个二流的地方性的士族,但是对于一些名字还是熟悉的。
其中有一些信息很耐人寻味:
比如这一条,“太尉董卓乃与司徒黄琬、司空杨彪,俱带鈇锧诣阙上书,追理陈蕃、窦武及诸党人,以从人望。于是悉复蕃等爵位,擢用子孙。”这大概应该是九月底十月初的事情,就是斐潜刚刚离开洛阳不久。
那时黄琬刚刚拜授司徒之职。王允则拜太仆,迁守尚书令。
陈蕃、窦武是什么人?
就是在建宁元年九月政变时被政治定性为叛贼的人,也就是第一次党锢之人。
董卓随后又建议对建宁二年的“第二次党锢”被捕遇害的众多党人平反。刘协一一准奏,恢复陈蕃等人的爵位,并提拔他们的子孙为官。
陈蕃之子陈逸,提拔为官,任鲁国相。
窦武之孙窦辅,被桂阳郡举为孝廉。
斐潜发现在这一则的信息中,非常耐人寻味的少掉了一个人的名字,而这个名字原本是士族的领袖……
而王允改拜的尚书令——原本司徒是掌管天下民政教化之职,现在任职守尚书令,而天下官职皆出于尚书台的文书……
更有意思的是,原本的尚书令是马日磾,而这个马日磾则是在灵帝时就已经任职的老臣了……
接下来的时间,又发生的一些人事上的变动,就更加证明了斐潜的猜测。
荀家的荀爽,直接从平民擢平原相,未等其上任,又改拜光禄勋。视事三日,又进拜司空。荀爽是颍川士族的泰斗,也可以说是在野士族的领袖,从征召之后算起,只用了短短的九十五天的时间,就从一介平头,直接升任至三公……
在颍川被征召的不仅有荀家,还有陈家和韩家。
陈家陈纪,为颍川名士陈寔之子,也是从平民直接拜授五官中郎将,后又拜为侍中。
韩家韩融也是颍川名士,辈分与荀爽、陈寔齐平,但是在名望次于前二者,被拜为大鸿胪。
看这个目前的情况,李儒明显通过征召荀爽,达成了一定的效果,扶起了颍川派系的士族来跟朝堂之上的老牌士族对抗,甚至还拉拢了王允……
这个手段真是……
同样,斐潜也看到了一个让他非常不安的名字——
蔡邕迁侍御史,再拜治书御史,进授尚书……
斐潜皱起眉头,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个该死的李儒,你去搞颍川士族就好了,干什么还要扯上我蔡邕师傅啊!
接下来还有一些地方官员的任命,虽然不知道朝堂中究竟具体的情况如何,但是根据现在的情形判断,相信这个地方官员的任命可能不是出之董卓、李儒的意思了……
由周毖、伍琼等人举荐:
韩馥任职冀州刺史,升冀州牧。
灵帝时期的老人,朱儁出任河南尹。
刘岱从侍中拜为兖州刺史。
袁绍被授予渤海太守,并封邟乡侯。
鲍信任济北相。
王匡拜河内郡太守
……
显然老牌朝堂士族袁家也不是吃素的,表面上是步步退缩,让出了原本控制在自己手下的尚书台,也不和董卓、李儒在中央朝堂的职位上争执,而是借着董卓、李儒在抢夺中央职位的时候,借机将亲近自己的人员,一个个的派到了地方一把手的位置上……
看看,在这段时间里面地方封任的官员,现如今除了朱儁尚未表态之外,全部高举了讨董的旗帜,这难道仅仅是一个巧合?
斐潜猜测,现如今在洛阳朝堂之上,袁家和董家的那少得可怜蜜月期已经完全化为泡影,现在估计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阶段……
原本袁家召唤董卓进京,想的是董卓最早是收过袁家的提拔,所以也多少算是袁家的门生故吏,所以比较安全可靠。
可是没想到董卓进了京就翻了脸,不仅废帝,而且还大量扶持起了地方在野的士族,还将王允拉拢到了一旁,搞得袁隗目前很是尴尬,所以,袁隗目前在中央朝堂的职位上已经抢不过李儒,所以只好凭借自己袁家在积淀的这些门生故吏上,与董卓、李儒做了一个交换……
董卓这方面的人获得了大量的中央职位,而袁家则是悄悄的将自己的人放到了地方。
因此斐潜推断,现在举起的讨董大旗,或许也有众人所说的董卓残暴的成分在内,但是更多的也许是董卓和袁隗的关系彻底恶化破裂,从政治上无法相互妥协,导致不得不动用武力的表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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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潜的一行人,蜿蜒前行。
现如今黄忠指挥起兵甲来越来越是顺手,斐潜也就几乎不再过问,反正行军这个事情都交给黄忠处理了。
斐潜还在考虑之前看过的那些邸报上的信息。
若是可以选择,他宁可相信那些不是真的,相信董卓就是邪恶的,讨董联军就是正义的……
可惜斐潜这两天在马车上,翻来覆去的想,越想越是觉得讨董这个事情么?
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坏人出现了,所以就有好人出来打倒坏人……
鬼扯!
上面那种话,斐潜自从小学四年级被人抢走了零花钱的那时候开始就不再相信了。
所以,虽然情感上难以接受,但是心中还是有些确定了。
讨董,讨董,是谁在讨董?
不是百姓,而是士族,而且还是士族当中的很小一部分,其实也就是袁家为代表的老一代的把持朝政的执政士族,对新兴的外戚势力董卓的讨伐。
之前好像学过战争是什么来着?
斐潜呆呆的回想,哦,想起来了——战争是政治集团之间矛盾的最高斗争表现。
哼哼,政治集团……
黄成在马车旁听见了斐潜下意识的喃喃自语,不由得伸了伸脖子,实在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什么鸡团?
不是出发前刚吃过一顿鸡鸭了么?
怎么好像斐正使又念叨了,又想吃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往哪去搞啊?
黄成转了转眼珠,想了想,凑到了斐潜马车边,说道:“斐正使,前面东北方向就是阳崔,可否要拐去休息一下?”
“阳崔?”斐潜想起之前在荀家别馆见到了荀彧和郭嘉,虽然有些心动,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过去了,直接北上去酸枣吧。”毕竟现在这两个人也不一定会在阳崔,而且就算是在,现在去找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对了,叔业,你可知道为何酸枣此地被称之为酸枣?”
黄成挠了挠后脑,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那边有很多酸枣树?”
斐潜一笑,没在说什么。
酸枣,酸枣,真有点意思,这难道也是一种巧合么?
只是不知道此时的酸枣,袁绍袁本初,曹操曹孟德,刘备刘玄德来了没有?
黄沙漫漫,马蹄声声,车轮碌碌,斐潜车马一行,渐行渐远……
******************
此时的酸枣,人马并没有斐潜所想象的那么的多。
目前只有两家,都姓张,分别是陈留郡太守张邈和广陵郡太守张超。两人是兄弟,张邈张孟卓是兄,而张超张孟高是弟。
张邈是东平寿张人。少时以侠义闻名,接济贫困,助人为乐,倾家荡产,壮士多有归附于他的,被称为“八厨”之一。
“厨”的意思不是煮饭的厨师,而是说张邈能散财去救人。
张超任职的地方是广陵郡,是在徐州,按道理算是比较偏远的,但是他却是第一批响应讨董的太守之一,并且拥有第一流的行动力,直接将太守之位委托给了袁绥代理,自己则是带了功曹臧洪和郡兵,一同奔陈留而来。
于是陈留太守张邈便与弟弟合兵一处,屯于酸枣。
此刻,张邈张超兄弟二人正坐在军帐之中,用新发芽的酸枣嫩叶煮茶汤喝。
张邈虽说已经来到了酸枣,屯兵安营,但是心中却还是有些不安,不单为他自己,也是为他的这个急躁的兄弟。毕竟在汉代,郡守无故调兵越境就是重罪了,虽然他自己带的兵是没有超出陈留郡的范围,但是他弟弟张超早就不是越境了,而是跨越了好几个郡守了。
而他自己的因素,说起来就有些复杂了……
“兄长,就扎营在这里合适么?袁太傅掾不是说要尽量靠近成皋么?”张超对于扎营的地点还是有些不理解。
袁太傅掾指的就是袁绥。袁绥原先就是担任太傅的掾吏,故而称其官职。
“听他的?”张邈呵呵笑了一下,说道,“将兵马带出去容易,但是若是要回来呢?”
“可是……”张超想了想之前袁绥所说的话,还是觉得不是很理解兄长的做法。按照他的想法,既然都已经迈出去这一步了,却为何不做得干脆一些?
张邈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弟弟,虽然已经是一郡的太守,性格却依然是这样的急躁,这样可有些不好。
“你啊!”张邈说道,“这个袁绥说的话,虽说此等大事,不容作假,但是你还太过急躁了些……你别不服,我问你,这个袁绥,在去找你之前,是不是有到过北海?是不是还有去过东海?”
“兄长你怎么知道?这……”张超性子急是急一点,但是却不是笨人,经兄长一点明,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并不是袁太傅的在徐州的第一顺位人选……
张邈说道:“其实你若是跟着……嗯,孔北海虽然与董贼有隙,但是未必会同意轻举刀兵,所以你若是能等陶恭祖表态之后……不过现在,反倒是陶恭祖在我们后面观望了……”
“这老贼!”张超愤愤道,“怪不得我经过东海之时托病不出,我当时还信以为真!”
“所以啊……你现在知道为何我选择在这里扎营了吧?”
张超默默的点了点头。
此时茶汤已经烧好了,亲兵将茶汤替两人倒上,端了进来,一一奉上。
张邈指了指茶汤,说道:“此地盛产酸枣,虽然此时未是食枣的季节,但是用此叶煮茶也有轻身健体之效,你喝喝看看。”
“不过,茶汤虽好,但也要慢慢的喝……”张邈略有所指。
张超似乎懂了,默然点了点头,端起了茶碗,轻轻的吹拂开漂浮在茶汤之上的泡沫,慢慢的喝了一口,然后将茶碗放下,说道:“嗯,还算可以……不过,兄长,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做什么?”张邈笑了笑,端起了茶碗,说道,“什么都不做。我们在这里,就已经是做了事了,还想我们做什么?”
张邈喝了一口茶,闭目似乎在品味茶汤的滋味,随后一笑,说道:“我们都是外人,太急了不好……现在应该着急的是……”
张邈往南北指了指,张超会意的点了点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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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邈转了一下眼珠,哦了一声,然后说道:“莫非……”
“应该不是。”张超摇了摇头说道,“虽然臧子源之父也算是受过袁家些许提拔,但其功勋都是真刀真枪换来的,况且子源若是早和袁家拉上关系,那又怎会在广陵做了许久的功曹?”
张邈慢慢的点点头,似乎对张超的观点表示有限度的赞同。
“子源另有一事,”张超看出兄长张邈似乎还有些不相信,便说道,“当时子源在广陵有一个私交颇好的朋友,在治中下做书吏,因为和公库的人勾结,贪墨了一些,被查出来了。此人私下找子源,想要用银钱补回,却被子源拒绝了……”
“至此,其人自然是被判了一个弃市之刑,原以为此事就此罢了,却没想到子源单身前往此人家中请罪,任其母杖骂,更是在门外跪了一夜,才得了其母所谅解……”
“此后,每月俸禄子源定取半奉于其母,已有经年了……”
张邈听完,竟也是不由得点头称赞:“不枉国法,可谓之忠,侍奉友母,可谓之义,真可谓忠义之士也!”
正当兄弟两人感叹的时候,帐外一名兵甲来报,说是豫州刺史孔伷,领一行军前来,已经到了二十里外。
“孔豫州?不是在颍川么?来此做什么?”张邈和张超都有些奇怪,但是毕竟还是要迎接一下的,便准备了一下,前往迎接。
张邈张超迎出了不远,便见到了孔伷之军,遥见孔伷已经是下了马车,走上前来,便连忙下马上前参拜。
孔伷呵呵一笑,连忙将张邈和张超扶起,三人见过了礼,方合并一处,进了大营。
孔伷原先来的时候还略有担心,毕竟他这个豫州的刺史头衔已经没朝堂所下令没收了,虽然张邈是陈留太守,从等级上来说差了一点,但是若是张邈较起真来,孔伷也是拿他没有办法……
所以孔伷才才特意的先下了马车,以此来做试探,若是张邈两人桀骜无礼,那么就说明张邈不想念及旧情……
但是目前看来,张邈的举动也是表面了他仍然承认孔伷为豫州刺史,这才让孔伷的心有些放了下来。
待进了中军大帐,张邈又谦让孔伷居中而坐,孔伷连连推辞,最后推辞不过,才坐了。
张邈和张超兄弟了在孔伷身后交换了一下眼神,便也分左右落座了。
孔伷摸着胡子,呵呵笑道:“孟卓不仅政事了得,这军治么,也是严谨有度,真乃文武双全啊。”
张邈供了拱手道:“孔豫州谬赞了。邈这点微末之能,在豫州面前岂不贻笑大方?”
孔伷哈哈大笑,显然很是受用。
张邈说道:“前番听闻豫州在颍川募集义兵,本该前去投奔,奈何军中兵粮储备不足,只得胡乱选了此地,先行扎营再图其他。还望豫州莫要怪罪……”
张邈虽然也是知道朝廷已经下诏撤了孔伷的职位,但是也还是装做不清楚一般,毕竟现在朝堂是由董卓把持,下诏撤孔伷的官职也不知道真的是朝廷的意思还是董卓的意思,所以就干脆当作不知道这回事。
况且还有一个方面的考虑,孔伷此人好大喜功,张邈是了解的,所以特意一再的让孔伷坐在首位,一是本身豫州刺史的职级比自己高,这是上下尊卑之意,另外一个更重要的是,让自己身上的锅,也有一个可以甩的人,万一那个什么……
所以张邈也说的很是谦卑,似乎真的是为了自己没能及时赶去颍川与孔伷大军汇合而歉疚一般。
张邈的态度显然是让孔伷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些小小的得意,于是便捋着胡子说道:“皆是为了国事,孟卓不必过谦。”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张邈心中暗想,原本还有些担心万一事不成,现如今有了孔字大旗顶在前面,就算是事有不济,我也可以说我只是被人胁从……
当然,若是大事成功了,那么功劳自然也要分给孔伷,但是与风险相比较起来,张邈觉得自己这样做才更为稳妥,未求胜,先求败,才能保全啊!
当然,据说兖州刺史也举兵了,但是毕竟孔伷本身就是陈留郡人,出身在陈留,也具备一定的影响力,而新来不久的兖州刺史刘岱之前没有多少接触,不太清楚情况,而且听说刘岱一上任就和原本的前任兖州刺史,现任东郡太守多有不合,而自己之前和桥瑁的关系也还不错,万一要是刘岱搞不了桥瑁,却拿自己先行示威,就不太好玩了,所以相比较之下,张邈更愿意打起孔伷的旗帜……
“豫州此次前来不知是为了何事?可否让邈尽些绵薄之力?”张邈注意到孔伷并没有带多少兵马,似乎只有两千左右,明显和之前他所听说的兵力数量有些不符合。
其实张邈心底有些发不安,孔伷未尝不是。
别看孔伷他嘴上说的挺好,但是做这种事情也是头一次,说得好听一些叫做清君侧,除奸妄,不好听的简直就是公然起兵造反了,怎么能不担心?
所以当他听说张邈张超两兄弟在酸枣集结屯兵的时候,他就来了,一是为了确认一下张邈和张超的反董态度,多少也给自己心中一点安慰;二是为了整合一下和张邈的关系,毕竟自己是陈留人,而张邈又是陈留太守……
更关键的是,听说兖州刺史刘岱已经带着人往这里来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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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斥候打探的就比较明白了,说是荆州刺史刘表遣使节斐潜前来……
荆州刺史刘表?
使节斐潜?
三人顿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难道是荆州刘表也要讨董?不过为何是使节,而不是领军?
一时之间三人也想不明白,不过既然不是董卓方面来的军马,那么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多半不是敌军,三人也就放松了一些,在营中端坐等候……
************
斐潜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天色暗淡之前,赶到了酸枣联军的驻扎营地。
酸枣此地还算是颇为开阔,四面八方畅通无阻,刚好是处于太行山脉和秦岭山脉形成的一个喇叭口处,黄河从酸枣北面流过,可以说这个地方刚好卡住了董卓方面在黄河南岸东出的方向。
董卓方面的军队,若是要沿着黄河南岸往东进军,必定要经过此地,而此地一旦被破,往北就可以通过白马渡口北上冀州,往东则是一片平原,联军也无险可守,若是转向往南,也可以直下颍川……
所以此地对于关东联军来说非常的重要。
不过这个酸枣和洛阳的距离么,就有些让斐潜费解了。
按照斐潜在后世里面的记忆,似乎联军的营寨距离虎牢关挺近的啊,一会儿就关上下来人挑战,一会儿是华雄砍了好几个,然后被关羽给秒杀了,然后换成了吕布,也是此战让吕布被张三爷喷了一个三姓家奴的称号,伴随着吕布的强大武力值,威名远扬……
但是目前看来,虽然现在斐潜身处的酸枣,这个地方刚好不前也不靠后,再往西面洛阳方向一些,经过荥阳,便是成皋的虎牢关,但是嘴上这样说,好像挺近的,但是实际上距离成皋还有将近两百多里……
两百多里啊,这个可不是小数字。
按照斐潜所了解的汉代的行军速度,从酸枣到虎牢关,怎么也要走个三四天,然后再加上联军又多,相互协调起来肯定乱,说不定还要更慢一些。
这真是……
这么远的距离怎么上演三英战吕布啊!
吕布出了关,骑着赤兔往外跑,虽然赤兔马快,但是也要等等手下的小兵不是么,然后这边刘关张往虎牢关跑,结果双方跑了一天,还没等见面呢,天快黑了,于是各自收兵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这个,真心无语……
斐潜记忆里好像也没有联军拔营往虎牢关下扎营的印象,似乎只有孙坚一部作为先锋而已,然后败退,退回了大营,然后就是关羽温酒斩华雄了……
这个时间点里面,联军有拔营往洛阳方向靠拢了么?
好像没有……
况且就算是十八路诸侯联军几十万人拔营往太行山脉和秦岭山脉的这个喇叭口里面硬挤,那么受限于秦岭和黄河的地理限制,至少东西横向连营也要数十里,这样一来,若是被董卓军的精锐西凉边军一冲击,说不定前面的营盘溃败了,而后面营盘里面的人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加上联军间相互又不是统一的指挥,滚雪球式的崩溃之下,人数再多也没有什么用……
所以也只有在酸枣此地,按照南北纵向的连营,将这个洛阳东出的喇叭口封住了,才有战略上的意义……
好吧,就知道后世的记忆不是怎么靠谱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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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斐潜前往张邈的大营就没有孔伷的待遇了,等到斐潜派了黄成进去通禀之后,孔伷三人才施施然到了营门相迎。
这还是看在荆州刺史刘表刘景升的名号,否则估计连迎接都没有,直接让斐潜进去拜见了事。
不过现在斐潜的车马上毕竟还悬挂着荆州刺史的节杖,所以孔伷三人怎样也是要做一个形式上的礼节。
张邈扎的营盘看起来已经有一些时间了,不仅用树木,而且厚厚的糊上了一层泥用于防火,挖出的壕沟看起来也经过了修整,很是整齐,一些设备什么的倒也是有模有样。
等拜见了孔伷和张邈张超兄弟,斐潜才清楚原来此时的酸枣只有张氏兄弟,就连孔伷都是才刚到的……
难道酸枣会盟就是这样三三两两到来的?
不是说好了要群殴,大家并肩子上的么,这样拖拖拉拉的,什么时候才能凑够十八路诸侯召唤神龙,哦,不是,打倒董卓啊?
待斐潜跟着孔伷三人进了中军大营,分宾主落座。
此时的位置就有一些变化了,原先分左右而坐的张邈张超兄弟一起坐到了大帐左首的桌案那边,孔伷居中,而斐潜和伊籍自然只有坐在右侧的桌案这里了。
虽然目前斐潜代表的是刘表,但是毕竟不是刘表亲临,所以坐在客位也还算凑合。
居中而坐的孔伷看了看张邈,意思是说你来问还是我来问?毕竟大营还是张邈的,自己官职虽然比张邈的高,但是也是要尊重一下张邈的意见。
张邈微微向孔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并不说话。
孔伷便问斐潜道:“不知汝此次出使所谓何事?”
斐潜拱手为礼,回答道:“奉刘荆州之命,出使渤海太守袁也。”
原来不是找我们三人的啊,而是出使袁绍的?孔伷没反应过来,出使袁绍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你走错地方了吧?
于是孔伷便说道:“渤海太守袁本初?未在此也……”
孔伷还未说完,一旁的张邈干咳了一声,插口说道:“邟乡侯有事未了,尚未至此……依吾之见,二位远道而来,且天色已晚,不若安排汝等先行歇息可好?”
这意思是袁绍还没到么?
哪也只好等等了,难道要跑到渤海去?
况且这往北也不仅仅是一条路,白马津也可以渡河,酸枣北面的延津虽然险了一些,但是现在春天雨季未到,所以也是可以渡河的。
所以若是万一走错了线路,白费脚力不说,还耗费不少时间。
于是斐潜和伊籍便同意了,在张超的带领之下,先去大营的一角暂时歇息。
天色已经较晚,重新让手下的兵士去扎营显得有些不现实,况且张邈和张超的大营也不算小,腾个地方让斐潜一行人扎个营还是可以的。
中军大帐之内,孔伷有些不解的看着张邈,不知道为何将斐潜留下来——渤海太守袁绍有说过要来酸枣么?
张邈见到孔伷的神色,便猜到孔伷在想些什么,便说道:“豫州可是在想为何将此人留下?”
孔伷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渤海太守袁本初不是在邺县承制设坛么?怎会来此?还是说邟乡侯之后便来?”
张邈呵呵一笑,说道:“其实说来,我也不知邟乡侯是否会来此地。”
“那你为何要留人在此?”
张邈笑道:“豫州莫忘了,此人是刘荆州所派!”
“刘荆州……”孔伷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孟卓之意是说,刘荆州也是汉室宗亲?”
张邈抚掌而笑,说道:“正是!方才我等还在忧虑,此子一来岂不刚好?哈哈……”
孔伷恍然大悟,也是连连点头,说道:“孟卓所见极是!人常言孟卓侠义,依吾之见,还要加个洞悉慧敏才是!”
孔伷是因为一是自己的兵力不足,二是自己豫州刺史被朝廷免职尚未缴纳印绶,所以和兖州刺史刘岱对抗也有些先天上的短板,所以才来找张邈联合,在孔伷心中,虽然清楚自己不可能成为带头的领袖,但是也绝对不愿意一个什么突然冒出来的刘岱压到自己的头上指手划脚的发号施令……
对于张邈来说,他和前任兖州刺史,现任东郡太守桥瑁关系还算不错的,而他听说这个刘岱一来就处处和桥瑁作对,将之前桥瑁的一些施政策略全部否决,搞得两个人关系十分的僵硬。
但是毕竟桥瑁也是担任了兖州刺史一段时间了,所以多少也有些根深蒂固,刘岱一时之间也不好动弹,但是若是刘岱知道自己和桥瑁关系不错,便转向自己来杀鸡儆猴,张邈就觉得有些不好对付了,毕竟刘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要找茬真的不是太难,比如跟董卓要交战的时候硬是找一个送死的任务……
所以张邈在孔伷过来的时候才会如此的谦逊,但是一个孔伷也还有些不足,现如今再加上一个荆州刺史刘表,就有些不一样了,刘岱是汉室宗亲,刘表也是汉室宗亲,虽然不是亲自到来,但是斐潜此人也持有刘表的节杖,从某些方面来说也是可以代表了刘表。
因此,在孔伷说出袁绍不一定来酸枣的话语之前,张邈便插嘴误导了斐潜,似乎是说等袁绍忙完了事便会过来,但是实际上连张邈都不知道袁绍到底是怎样安排的,会来酸枣,还是根本不来酸枣。
但是这个并不重要,张邈只想让斐潜带着刘表的旗号,先暂时留在酸枣,等刘岱一行人一到,然后自己这个方面就有豫州刺史孔伷、自己的弟弟广陵太守张超,再加上跟刘岱不合的东郡太守桥瑁,还有荆州刺史刘表的代表斐潜……
这样一来自己这个方面就比兖州刺史刘岱无论是在身份上,还是在大义上,甚至是在兵力上都可以抗衡了,说不定还可以反过来制约刘岱……
孔伷自然也是想明白了,不由得连连称赞张邈的机智。
两人顿时觉得身上压力忽然小了不少,很是畅快……
再说斐潜在张超安顿之下,也是扎好了帐篷,刚坐下没多久,斐潜忽然发现有一个问题,之前去袁术那边的时候听杨弘说过一两句,好象是讨虏将军孙坚已经出发了么?
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到酸枣?
这个大营里面好像就只有孔伷和张邈、张超,没见到孙坚啊?
难道是迷路了?
斐潜问了问伊籍,才发现自己居然闹了个大乌龙,孙坚根本就没来酸枣,而是往梁东方向而去。
啊?什么?斐潜不由得有些傻眼。
十八路变成了十七路了?
到不是伊籍有什么特殊渠道,而是自己在袁术那边的时候想当然了,压根就没去问……
不过现在问题明显摆在了眼前,按照斐潜记忆里面的印象,孙坚是十八路诸侯的先锋官,而现在孙坚都不来酸枣了,谁来当先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也正是这一个刘焉,正式领到了第一个州牧名号,益州牧。
无论是州牧还是刺史,都是凌驾于地方长官太守之上的职位,在最初的中央指派轮换制度地下,刺史还跟地方官员没有什么太多的联系,“奉诏六条察州”,但是现如今州牧、刺史往往侵吞了地方太守的权利,染指于军政,成为了新的,更大的地方性军阀。
有权利争夺的地方,自然有抗衡出现,所以,地方太守和刺史的关系一向都是若离若合,利益相关的时候同穿一条裤子,利益相悖的时候提上裤子就翻脸的也不再少数。
因此,张邈刻意交好孔伷以及将斐潜诳留在酸枣,也就是为了抗衡新来的兖州刺史刘岱。
而此刻,斐潜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在斐潜心里依然还是认为说,这么大的事情袁绍怎么可能会不来参加?
这个可是酸枣盟约啊!
所以斐潜第二天就在张邈的营盘往东一些的地方,找了一块地,扎下了自己的小营地。
原本在斐潜的计划当中,来酸枣第一个目的自然是为了见识一下如今最早的这一批崭露头角的人杰们,第二当然是要想办法混进洛阳。
可是酸枣这里诸侯到现在还没有汇聚在一起,这样怎么能吸引住董卓的目光?这让斐潜有些着急。
对了,曹操曹孟德呢?
孙坚没来,该不会曹操也没来吧?
斐潜坐在自己的军营里,不由得回想起来,话说似乎从上次洛阳城拜师之后,印象中就没再见过曹操几次了,一直到了曹操劫帝失败逃离了洛阳……
况且,斐潜在营中闲着无事,又将现在的形式翻来覆去的想了又想,忽然发现有些不妙的地方,也想找曹操说说看,一是曹操多少也算自己的师兄,二是曹操的军事能力也不是吹的……
斐潜正在念叨着,忽然帐外黄成走了进来,说道:“斐正使,东南方向来了一对人马,大约有四五千人,打的旗号是曹字。”
斐潜一愣,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曹孟德莫非真有什么全地图瞬移的天赋啊?
待斐潜出了营门,就远远的看到一对军马已经到了张邈的大营前,当中一人正是曹操。
曹操翻身下了马,正在和张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着两人笑容满面,似乎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斐潜连忙往前赶了几步,走到近前。
张邈转头看到斐潜来了,正待介绍,却没想到一旁的曹操竟然叫道,“子渊,汝竟也在此?”
张邈眉毛动了动,疑惑的问曹操道:“孟德,子渊……汝等……之前认识?”
“此乃先前与孟卓兄提及过,吾师新收之弟子——斐潜斐子渊是也!”
张邈恍然,以手加额,叹息道:“久居僻壤,耳目失聪矣!若非孟德提醒,邈竟失礼也!”言毕,便要向斐潜重新弯腰鞠躬见礼。
斐潜自然是连忙侧身避过,不肯受礼,说道:“潜一微末之人,安能受张陈留大礼耶?莫要折杀在下了!”——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接受张邈的大礼?毕竟张邈也是陈留太守,一方诸侯……
哦,对了,原来是陈留啊……
斐潜忽然想起,为何张邈会突然表现的如此平易近人,跟昨天礼貌中略带一些冷淡似乎完全就是两个人,原来如此!
蔡邕师傅,是陈留郡圉县人,是兖州的名士……
这个世界,真心是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爱啊!
有了这一层关系,张邈明显对于斐潜的态度好了很多,一边邀请着曹操、斐潜一起进张邈的大营,一边吩咐手下去煮些茶汤来喝。
孔伷和张超站在大帐门口相迎,曹操连忙上前几步,于两人见过了礼。
张邈哈哈笑着,又拉过站在身后的斐潜,把营门前的事情又说了一遍,然后说道:“今夜且容邈做个东道,宴请孟德、子渊二人,还肯请孔豫州赏光才是。”
孔伷本身也是陈留之人,自然也是对于蔡邕蔡伯喈十分敬仰,闻言抚掌笑道:“这是自然,定然来叨扰一番。不过子渊竟是深藏不露,也需罚酒三杯才好啊,哈哈……”
孔伷的打趣,自然惹来众人一阵附和……
张邈心中真是高兴,原来将斐潜诳留下,只是想说等到兖州刺史刘岱来的时候来借些刘荆州的名号用用,却没想到斐潜竟然是蔡邕的弟子,这一下关系就立刻不同了,顿时觉得自己腰杆又硬了几分。
孔伷、张邈、张超三人都是一直在地方,这段时间都没有去过洛阳,所以对于斐潜拜蔡邕为师这个事情真的不是很清楚。毕竟斐潜拜师的时候也不是朝廷正式官员,只是一个预备役,像这样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写入朝廷的抵报……
几个人相互之间看看,都觉得关系似乎都亲近了一些,便相互谦让着进了大帐。
不过等都进了大帐,要安排座位的时候,斐潜竟被吓了一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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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行人进了张邈的中军大帐,论职位,自然还是孔伷为尊,坐于上首,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张邈是陈留太守,又是军营之主,坐左首第一的位置,这个也没什么奇怪的,然后竟然要安排斐潜坐右手第一的位置!
这就意味着斐潜排在了张超和曹操之前!
这样的位置安排和昨日比较起来真是天差地别。
若是按照道理来说,也没有什么错处,斐潜虽然不是地方性的太守长官,但是毕竟是代表着荆州刺史刘表,所以按照荆州刺史刘表的标准降半个级别也算说得过去。
但是在古代,就算是在后世吃酒宴的时候,这个座位也不是随便乱坐的……
如此的安排真把斐潜吓了一跳。
开什么玩笑,真要是坐上去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是斐潜连番推辞,死活不坐,硬是要坐曹操的下首位,将好的位置让给张超和曹操去坐。
张超、曹操、斐潜三人推辞过来谦让过去,谁也不肯先落座,斐潜灵机一动,自个儿跑到末位上坐下,也就不起来了。
孔伷这才笑着出言调和,让张超和曹操入席就坐。
张邈笑呵呵的说道:“今番幸有孔豫州劳军,恰逢此地临近乌巢泽,其豚肥美鲜嫩,正可一饱口福矣。”
张邈说完了,便交代手下前去准备酒席,然后又兴致勃勃的问起曹操这段时间都在做些什么事情起来。
曹操口才也是不错,将这段时间的经历讲的生动无比……
斐潜竖着耳朵听着——
曹操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董卓通缉令的影响啊……
不知道哪个杀猪事件是真是假?
曹操这家伙看起来似乎比在洛阳的时候黑瘦了一些,想必这段时间并不是很轻松的。不过,看起来汉代乡间的政法执行力也只是针对于平民百姓来说的啊,谁能想到一个朝廷的通缉犯居然也可以和国家大员地方政要,坐在一起笑谈人生?
还有那个陈宫,真的是帮助曹操逃脱的县令?那他后来又怎么跟吕布混到一起去了?然后怎样又一起反叛了曹操?
张邈那个时候有参与么?
斐潜大的事情还是记得,但是一些比较细节的东西却不太有印象了……
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张邈和曹操的关系还算不错么,那么若是日后反目,又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曹操又搞了张邈的小妾之类的?
斐潜正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着,满脑袋都装着一些问号,竟然没注意到曹操什么时候已经将他这段时间的经历都讲完了,正把话题转移到了斐潜自己身上来……
“在下惭愧,与孟德师兄壮举相比,简直不堪一提……”好吧,斐潜也就将自己从洛阳出来之后的经历大概简单的讲了一下。
曹操听到斐潜居然和荆襄黄家联姻了,眼神动了动,忽然插嘴问了一句:“……子渊,此次于荆襄,可见得庞德公否?”
“……实不相瞒,曾于庞公座下求学过些许日子……”
曹操啧啧摇头叹息道:“子渊,汝竟有如此机缘,实令人羡慕啊……”
——曹操说的是真心的话。
如果说蔡邕是位于北方的清流士族文化界顶级人物,那么荆襄的庞德公就是位于南方的文化界的牛人,而斐潜居然能同时得到两位文化大拿的青睐,这不仅让曹操感叹,而且是发自内心的羡慕……
要知道,曹操这辈子就不喜欢的就是头上这个宦官世家的帽子。虽然他对于祖父曹腾的事迹很是崇拜,但是也同时对身边的人一直将自己视为宦官之人非常反感。
所以当时在担任洛阳北门校尉的时候,为了证明自己和宦官不是同一路人,才对蹇硕的叔父蹇图下了狠手……
想当年也是因为这个事情,他最后才得以拜入士族清流蔡邕的门下,说起来也算是很不容易了,却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小师弟,似乎是轻轻松松就入了蔡邕的门墙,然后又居然混到了荆襄庞德公的席下,虽然现在暂时还不为人知,但是日后在士族声望的起点上,比起自己来说已经是好了很多了,这如何能让曹操不羡慕?
孔伷听说斐潜不仅是蔡邕弟子,还从学于庞德公,不由得抚掌而笑,说道:“妙哉!妙哉!子渊机缘了得,竟身汇南北之长,当浮一大白!”
顿时帐内张邈等人也是连声附和……
在众人说说笑笑的时候,张邈手下已经是穿梭不停,将酒席摆好了。
众人都没有提及斐潜的副使伊籍,似乎都突发性的遗忘了一样,斐潜对此也有些猜测,毕竟伊籍与陈留这块地也好,这里的人也好,都没有什么联系,所以,面前的这个酒席名义上是说为了接风,实际上也就是围绕着陈留,所作出的一个隐形的结盟仪式……
因此自然是没有伊籍的份了……
美酒、牛羊肉、烤鱼还有一些腌制的蔬菜等等,似乎是因为军中的缘故,都是用大盘装的,几个盘子就满满的将桌案摆满了。
孔伷带头说了几句开场致辞,然后喝了几轮,竟然说兴致勃勃要行觞政……
张邈似乎并不擅长这个,所以推说是没有带觞令,结果没想到孔伷这家伙居然说自己有带,便让人前去取来……
斐潜看着张邈的神色,猜测他大概心中对孔伷腹诽不已了,一旁的张超也是有些不自然,显然对这玩意不是喜欢。倒是曹操神色自若。
觞令取来了,孔伷哈哈笑着摇了摇,抽出了一根,说道:“此令易矣,以琴棋书画,任取其一,言五字诗作答。违令者罚酒四爵。”
孔伷摇头晃脑一阵,说道:
“丝弦当呦鸣,余韵去复来。
愿此清丽音,且喻吾情怀。”
然后笑眯眯捋着胡子看向了张邈。张邈眨巴眼半天,实在没想出什么出来,无奈之下只好认罚,倒了四爵酒喝了。
便轮到了曹操,曹操沉吟一阵,说道:
“展臂泼浓墨,下笔孕馥芳。
写吾生平愿,慷慨闻朝堂。”
曹操自然也是过关了,可惜轮到了张超这里又是卡壳了,张超也是只好咕咚咕咚喝了四爵的酒了事。
琴被孔伷选了,书被曹操选了,要么选棋,要么选画……
斐潜想了想,还是选了棋字,便说道:
“天地有纵横,山海落中央。
黑白自帷幄,胜负于身藏。”
在一旁的曹操听得眼中异彩连连,不禁拍桌而赞:“好一个天地纵横!胜负身藏!子渊如此豪气,当浮一大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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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邈和张超学问也不是没有,写个诗啊什么的也不是太大的问题,但是要让他在转眼间现场就要做出切题的,难度还是大了一些,况且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越是着急便越是想不出来,所以孔伷抽了两轮,都没能答出来,都是喝酒认罚。
氛围顿时有些冷淡了下来,可惜孔伷兴致正高,没能察觉出来。
待到了第三轮,曹操略微沉吟了一会儿,便托词说想不出,喝酒认罚。
然后斐潜有样学样,想也不想也直接认罚喝酒。
孔伷这才是有些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张邈,可不可以换成投壶?
顿时皆大欢喜。
投壶多好啊,就算投不中,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在喝了那么多的酒之下,手还是稳得和没喝酒一样。
更重要的是在投壶这个事情上,张邈和张超比起吟诗做赋来说,是更为简单和熟练啊,至少不用一轮轮都是罚酒,好没面子的……
因此,大帐之中的气氛又再次热闹起来。
闹哄哄的,鼓掌祝贺的,相互敬酒的,甚至投中了还在场中手舞足蹈,甩起大袖子的……
斐潜将笑容挂在脸上,一边不急不缓的吃着酒菜,一边观察者场中的人。
孔伷找个机会又夸了一番张邈,敬了几杯酒,也就借此表示了一下方才自己考虑不周的歉意。
张邈自然也是回敬了孔伷,意思也就是都是小事,不会介怀。
曹操和张超不知道聊了些什么,两个人笑得都很开心的样子,东倒西歪的……
曹操似乎察觉到斐潜的目光,转过头来,向斐潜举起酒爵,示意了一下。
斐潜连忙也举起酒爵,和曹操遥敬一下,喝了一杯。
又过了一会儿,酒也喝过了两三坛了,平均下来每个人都差不多喝了半坛左右,幸好汉代酒水度数低。
这个时候大家似乎都有些喝高了,也都放开了形骸,孔伷还敲着盘子高歌了一曲,真有几分名士的风范……
之后孔伷和张邈似乎又谈起了当年陈留的一些旧事,两个人聊的十分起劲,引得张超也凑了过去,三个人围成个小圈,你一言我一语,不是还爆笑一阵……
斐潜忽然看到曹操向自己走来,一边说着要去更衣,一边在经过自己的时候,在自己肩膀上轻拍了一下。
斐潜会意,正好他也想找个机会和曹操单独聊聊,便过了一会儿,也站起身,借着更衣的借口,出了大帐。
果然,曹操就在站前面的不远处。
两人信步往营外走去,到了营外的一个小土坡处,曹操停住了脚步,仰首看天,叹息了一声,问道:“我离开洛阳之后……师傅他,现在不知怎样了?”
斐潜有些理解,毕竟曹操先是被追捕,后又忙着募兵,可能朝廷这方面的信息还是没什么渠道来获取的。
斐潜沉吟半天,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最后干脆将他自己看到邸报上的信息和曹操一一说了,然后隐晦的说道:“虽然现在师傅看起来似乎还算可以,但是……之后……恐怕有些风险……”
“风险?”曹操看了斐潜一眼,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道:“应不至于……袁太傅这点气量应该还是有的……”
斐潜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要如何应答。
袁太傅——
曹操自然是是认为董卓此次必然垮台无疑,这也是他急着募兵参与讨董的原因,否则等到后面大局已定再来,哪还会捞到什么肉可以吃?
可是事情真的是这么简单么?
是的,按照理想状态,如果董卓倒台,自然袁家袁隗上台接任掌权,以袁家四世三公的权势,根本不需要杀蔡邕来立威,说不定还会采取怀柔政策,展示一下自己的博大的胸怀……
但是,问题是,袁太傅的日子也进入了倒计时啊……
而袁隗一死,按照现在的情况,必然董卓会扶持起王允来作为代表,而王允此人,根据斐潜在洛阳时的了解,和后世所知道的那些事迹来推断,并不是一个善良之辈。
况且王允之前名义上是掌管天下教化,但是名气居然没有蔡邕的高,整个河洛,甚至大汉天下,提起文化持牛首者,都第一个想到的是熹平石经的蔡邕,至于王允做了什么又或是没做什么,谁在乎?
按照后世的情况来分析就是一个国家副总理居然没有京都大学的一个讲师的名望大……
而且这个讲师若是老老实实教书,那还能忍,现在看到这个讲师居然还一步步走向政坛,越走越高,这真是叔叔能忍,婶婶忍不了……
所以董卓失败了,蔡邕自然不免就走上了不归路,但就算是董卓方面成功了,王允难道就会和蔡邕和平相处?
谁会容许一个在自己手下,却名声才能都比自己还要大的人继续存在,来遮挡掉自己的一切光辉?
功高震主不一定非得是军功啊……
原来在洛阳的时候,斐潜还只是考虑到历史上董卓的失败,但是现如今,孙坚没有来酸枣的事实,却给斐潜敲了一个警钟,历史真的会根据他的印象来发展么?
万一历史这个小娘子闹点别扭怎么办?
斐潜苦笑连连,摇头不语。
曹操敏锐的察觉了斐潜的表情,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不由得脸色一变……
不过斐潜所考虑的是蔡邕,而一旁的曹操却想到了是袁隗生死的可能性——
曹操联想起方才斐潜给他说的这一段时间任职调动的情况,不由得越想越是冒冷汗:“子渊你的意思是……董贼胆敢对袁太傅下手?这……这不可能,难道董贼不怕天下大乱?”
曹操的意思自然斐潜清楚,袁家是士族的代表,又对董卓有提拔之恩,先不说这个恩大还是恩小,但是毕竟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在的,所以董卓若是对袁隗下手,简直就是打破了汉代长久以来一直保持的上下尊卑、士族伦理的潜规则,是完全破坏性的举动,更是让士族不敢相信、不能容忍的一件事情,必然会导致关东士族的不满,引起动乱……
“……难道现在就不乱了么?”斐潜轻轻的说道,话音虽轻,听在曹操耳朵里却宛如滚雷一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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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曹操的心思已经完全没有在蔡邕身上了,他只是在分析袁隗若是被董卓所杀之后将产生的一连串的反应……
“子渊,你的意思是……其实这是董仲颖有意安排的?不,不太可能,我见过董仲颖,他应是没这种谋略的……”
“……他是没有,但是李文优不见得没有……”斐潜回答道。
“李、文、优……”曹操一字一顿,想起了那个似乎一直是躲在董卓身后阴影之中的那个中年文士,似乎感受到了他那隐藏在黑暗之中锐利如刀的眼神,汗毛都似乎立起来了……
这简直是毒辣得不能再毒的计策,简单有效,却直指人心。
曹操想着,董卓杀袁隗,无非就是直接用暴力去掉了袁家目前的家主,目的就是让原来势力庞大的袁家一分为二,以此让袁术和袁绍陷入相互争斗,抢夺袁家家主之位的局面,来减轻董卓军所面对的压力,并以此来搅乱关东联军的统一指挥。
因为关东联军,原来就是袁隗在隐隐遥控指挥,这个事情曹操不用看最近的人事调动都猜得出来,这也是他胆敢直接带着征募来的新兵,未经任何操练就往酸枣这个战场上拉的原因。
虽然曹操并不太喜欢袁隗,但是也确实挺佩服袁隗此次的举措的——袁隗在洛阳居中策应,外有关东联军,内外交煎之下,根本打都不用打,只要兵陈洛阳城下,洛阳城必乱无疑,而董卓则自然是死路一条。
但是听斐潜这么一说,曹操才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太过理想化了,根本没想到董卓敢对袁隗直接下手,如此一来,局面立刻就复杂了起来……
其实按理来说只要袁术袁绍兄弟齐心,那么别说杀一个袁隗,就算是把在洛阳跟袁家有关的人都杀了,也没什么太大的用途,但是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袁绍和袁术两个兄弟会齐心么?
曹操想了又想,以他对袁术袁绍两个兄弟的了解,这个事情真的不比太阳西升容易多少……
“但愿只是我多虑了吧……”斐潜叹息道。
他和曹操所说的,自然是现今这个讨董的局面。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关东士族占据了完全的主动,而董卓方的政权似乎摇摇欲坠,但是这些只是一个表象,这只是李儒的一个手段而已……
这个推论是他根据后世的所了解的历史,和手头上掌握的情报,很是花了一些时间,才想出来的。
此时的太阳已经落山了,繁星点点,旷野中响起一阵阵呜咽的风声。
似乎是因为入夜的风有了些冷了起来,曹操将手臂交叉抱在怀里,长长的呼出去一口气,说道:“但是李文优这样做还是有一个很大的破绽,我们还是有胜算的……”
“……破绽,其实完全不是破绽,只是一个诱饵……”斐潜看着西方那在夜色中隐隐的远山轮廓,想了一想,还是说了,估计这就是李儒下一步即将展开的举动了,都是早晚的事情。
“诱……诱饵?”曹操忽然伸手抓住了斐潜,瞪着眼珠说道,“……迁都!子渊你的意思是董贼会迁都?”
“不!这不可能!大汉……大汉定都洛阳已有近两百年了……迁都……”曹操双手抓着斐潜的手臂,脸色有些发白。
曹操在军事上的天赋极强,立刻意识到如果董卓、李儒一但迁都,董卓方面原本突出于河洛地区的弱点就消失了……
第一个方面是董卓回到了属于自己的老地盘,不仅军队补给更加方便,而且摆脱了在洛阳人生地不熟的状态;
第二个方面这样一来,就没了被抄后路而不得不孤兵困于洛阳的风险,消除了曹操方才所言的那个最大的破绽;
第三个方面,让出了洛阳这块飞地,也让关东联军失去了攻击的方向和目标,如果关东联军胆敢深入秦岭和黄河之间的狭长区域进行追击……
且不说战线拉长,补给越发的困难,就单单相互之间不能有效的统一协调,再加上各怀私心,估计当年秦国灭六国的一幕就重新上演了……
斐潜幽幽的说道:“……况且还有各地黄巾尚未完全灭除……”不得不说,李儒挑选的这个时间点真是太好了……
袁家家主袁隗暗中策划,甚至不惜派出自己太傅府内的掾吏四处联络,本来的意思就是要速战速决,否则光靠桥瑁那个所谓的伪三公移书哪里会有那么多地方大员响应?
想想也是知道,能做到郡守的也不是头脑简单之辈,哪里会凭借一封书信就随随便便起兵?肯定是要再三确认,直到明确了是代表了袁家的意思,才会举旗响应的。
因此关东联军此次也才能声势浩大,从南到北几乎是遍地开花。
袁隗多半也是想借此展示自己的势力,让董卓懂得在洛阳一个城池嚣张没用,这个天下其实袁家才是真正说话管用的人。
可惜,袁隗对上不是一个武夫董卓,而是阴毒的李儒。
在斐潜看来,李儒迁都之策简直就是连消带打,效果好的不得了,不仅让袁隗计策落空,更是将关东联军拖在了洛阳这个区域,而这些各地郡守带来的兵大都是原本的郡兵,这样拖的时间越长,先不说补给的问题,就各地残余的那些黄巾,原本都快被扑灭了,现在却突然调走镇压的兵士,慢慢的又死灰复燃起来……
一方面董卓回到自己的老窝,获得充足的补给,一方面关东联军战线拉长,后院又有黄巾重新开始捣乱……
再将袁隗脑袋一砍,关东联军群龙无首,董卓只要坐在潼关之上,慢慢等这些关东士族内乱,再分化一二,逐一击破……
曹操也是想到了这点,顿时发现自己原本以为是捞功劳的一场示威行动,居然会演化成真正旷日持久的战争,而且从十拿九稳的状态,转本成为了输多赢少的局面,这个巨大的落差实在有些令人难以接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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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斐潜还有些担心自己这样的推论,曹操能不能听的进去,毕竟这是还未完全发生,只是斐潜根据后世的一些了解再加上现在手头上的一些信息推演出来的一种未来的可能性。
但是看起来,曹操接受意见和观念的态度,就真的与历史上的所形容差不多,是一个肯听并认真听各种建议的一个人。
只不过有一点比较可惜的是,斐潜发觉曹操的重点并不在蔡邕身上,而是在关东士族身上,说到底曹操对于士族的梦想依然还是存在的。
或者说曹操对于自身在士族这条道路上的前途的关注程度远远超出了他对于蔡邕的关心程度……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斐潜也能理解,毕竟曹操现在不光是化了自己的钱,应该还有陈留他自己那一帮子兄弟的钱,才募集了这些的兵力,如果这一次讨董战役不能胜利,曹操他又将如何自处?
曹操勉强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安慰斐潜,也像是在安慰自己:“或许不至于如此……”
此时营门处,张超有些踉跄的跑了出来,一手还拿着一爵酒,靠在营门之上,高声招呼着曹操和斐潜……
曹操应答了一声,和斐潜对视一眼,便转身往营盘走去。
回到了大帐之中,孔伷和张邈基本上都已经是喝多了,摇摇晃晃,站在大帐中间手舞足蹈,张超似乎酒量好一些,但是也喝得不少,拉着曹操硬是要拼酒……
这种情况之下,要谈什么也都没办法谈了,斐潜干脆亲自端着个酒壶,看着孔伷张邈张超三个人,哪一个人的酒爵里面空了,就给他加上,统统灌倒了事……
**************
第二天,斐潜还在自己营地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些喧哗,正想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却看见黄成走了进来,说是兖州刺史的帐下先锋,派了十几个斥候先到了张邈营盘面前,要让张邈前去迎接……
可是昨夜张邈张超明显都喝得很多,没能及时起床,也自然没办法接见这几个斥候,更谈不上前去迎接兖州刺史刘岱了。
因此这些斥候就在张邈的营盘面前不免闹出了一些动静出来。
这些斥候真的要辱骂或是冲撞营盘,倒也没有那个胆子,但是下了马,故意捣鼓一些声响出来表示不满,倒也让人抓不到什么把柄。
斐潜嘿然,这个兖州刺史刘岱,看来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正常来说,兖州刺史刘岱派一些斥候来告知一下倒也没有什么问题,至于陈留太守张邈要不要迎接,那张邈自己当然会考虑清楚。
但是现在摆明车马要一地太守远远的出迎,那就不单单是礼节的问题,而是就是要给张邈一个下马威。
可是如此一来,恐怕效果反倒是适得其反……
斐潜干脆不去理会,自个儿就窝在营盘当中,反正这个事情是几个大佬之前相互勾搭也好,相互掐架也罢,都没有自己指手画脚的份,还不如静待事情的发展。
到了快要日中的时候,斐潜忽然感觉到大地有些不寻常的震动,营房的拴好的马也开始不安的踢踏嘶叫起来。
斐潜连忙出了帐篷,往东方看去……
只见大队人马远远的从东面的地平线上冒了出来,原本只是一条黑线,但是渐渐的就看出士兵其实穿得是绛色的战袍。随着人数的不断增加,就像是忽然在大地上染上一层暗红的血色,无边无际滚滚而来。
人数一旦上万,简直就是无边无际,树立的刀枪宛如密林,旗帜在风中飘荡,大地似乎在这一刻都颤栗了起来,人马的脚步声就像是闷雷,轰隆隆的在耳边响过,肃穆的人潮似乎将这块土地上的一切都萧杀了,只剩下铁和血的碰撞。
风中似乎也充满了锐利的金铁之音,虽然是日中,太阳正艳,但是迎面扑来的兵刃之上的寒光,似乎已经将原本就不多的温度直接降至了冰点,让人从内心中发出了寒意。
此时竟没有任何人敢说一句话,甚至连大声一些的呼吸都有些不敢。就算是再凶恶的、神经再大条的人,在面对如岳如山,宛如潮水一般覆盖过来的战争机器的时候,也都会变的谨小慎微。
军队离大营越来越近,压迫感越来越强,但是似乎依然没有人下令停止脚步,一直逼迫到了张邈大营前一两百米的时候,似乎才有人鸣金举旗示意全军驻停。
大军停住之后,鸦雀无声。
忽然在队伍的正中间宛如被人从后面切开了一道小裂缝一样,露出了一辆马车。马车之上,一人头戴高冠,巍然正坐,在马车后面立着一杆绛色大旃,上书兖州刺史四字。
兖州刺史刘岱到了!
竟威仪如斯!
刘岱面容冰寒,望着营门紧闭的张邈营房,一言不发。此时,除了一些马匹在轻轻刨地,打着响鼻之外,整只大军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空气宛如厚重的棉被,一层层的往下压,像要把人压块一般。
众目睽睽之下,张邈的大营渐渐的开启了……
就在此刻,忽然刘岱大军中一阵骚乱,左翼的一部分军马竟然没有等到刘岱的命令,直接开拨向外一转,然后轰然散开,安营扎寨起来,顿时人喊马嘶闹哄哄的其乱无比。
刘岱勃然大怒,正待要让人前去发令制止,却看到张邈大营门口处挑出了一杆大旗,上书豫州刺史四字……
张邈没出营门,倒是孔伷一摇三摆的从营门里面出来了,往外一站,笑呵呵的一拱手,朗声说了几句话,似乎是在问候刘岱的一些客气的话语……
要是来的人是张邈,刘岱自然可以大刺刺的端坐马车上,让张邈上前来参拜,毕竟自己级别比张邈要高,但是现如今没想到张邈没有出来,反倒是来了一个孔伷,这就让他没办法再端坐在马车上了,毕竟自己是刺史,孔伷同样也是一州的刺史,级别一样,若是再坐在马车上,一个狂妄尊大的帽子少不了要扣到刘岱的头上……
所以刘岱也只得下了马车,与孔伷拱手见礼。还没等刘岱问及孔伷关于张邈的事情,却听到右翼人马也已经在本部长官的号令之下,往外转开,寻了一块地皮,叮叮当当的扎起营盘起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