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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黄忠,刚回到崔家庄斐潜就收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董卓方面出动了一只军队,夷平了位于阳人的常氏,一日之间便攻破了常家的坞堡,常家上下以及宾客一共近千人,全数被屠……
崔厚给斐潜带来这个消息的时候,斐潜在吃惊的同时,还感觉到了一些庆幸。
幸好让黄忠一行走的是绕道的路线,要是按照原先张仲景的想法,是要走梁冬这一条路的,再走南阳去荆襄,虽然这条线路近是近了很多,但是要知道袁术正在这条路线上准备攻打董卓啊!
要是当时没有坚持建议让黄忠和张仲景不走这一条,那么现在遇到双方的军队就是麻烦大了。毕竟阳人这个地方刚好就在这条路线上啊!
虽然黄忠和张仲景一行人避开了麻烦,但是斐潜觉得自己现在倒是有些麻烦了。
这件事情……
很棘手啊!
董卓军放出的风声是说阳人常氏私屯兵甲,意图谋反,但是事实的真相是什么?恐怕无非就是一个是阳人常氏公然聚众反抗董卓的调粮的命令,二则也有可能是常氏与袁家有所联系,为袁家军队提供方便……
至于谋反的托词,呵呵,一个小小的地方豪强而已,招兵买马都谈不上,用什么来造反?
不光斐潜觉得此事有问题,就连崔厚都有一些惊恐,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是眼神当中却有那么一丝的漂浮不定……
阳人常氏虽然不是什么名声远扬的士族,但是也算是在洛阳地方上的老字号的地方豪强了,所建设的常氏坞堡未必比崔家的庄寨差多少,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豪强,就如此简单的被董卓轻描淡写的剿灭了,未能溅起一丝的浪花。
斐潜到了汉代也才明白,实际上所谓的封建社会不是一层不变的,也是同后世所谓的什么什么主义一样,分成了许多不同的阶段,代表了不同的阶级利益。
最早的时候春秋战国时期,就是典型的贵族制度,血脉论至上,以分封的贵族诸侯为主要的政体形态。
随着生产力以及人口的发展,贵族诸侯所能掌握的力量逐渐庞大,所以作为中央王权的周氏就对诸侯的控制能力逐渐的衰落,最终导致了战国……
秦始皇横空出世,一扫六合,统一了中原,随后根据战国时期的弊端,将权力收取于中央政府,建立了郡县制度,结果导致了残留的那些贵族的猛烈反抗,最终只维持了短短的时间便宣告完结。
归根结底不是因为秦朝的法律究竟怎样的残酷,因为再残酷,原本秦国的人民也没有造反,说明这种残酷不是针对的百姓,而是针对原本贵族阶层。郡县的设立,不仅打破了原本贵族对于地方的统治地位,而且郡县的这种管理地方的官职从原本世袭变成了朝廷任命,这能让这些贵族阶层如何能够忍受?
汉代高祖刘邦之所以能够取代秦王朝,是因为他在一定程度上调和了残留地方贵族和中央集权的矛盾,保留了郡县制度让朝廷来任命官员,但是也让地方贵族来举荐和担当中央地方的职位,另外一个方面,原本的一个以纯血统论的老贵族阶层也在这场变革中渐渐演化成为了一个新的统治阶级,就是士族。
但是没想到这些新兴的士族阶层,随着时间的演化,走的路子仍然偏离了原有积极的一面,也渐渐的变成了霸占乡土下层,并与中央朝廷相互争权夺利的路子。
如今关东士族反抗董卓,不一定是为了所谓的荒淫残暴,而是在政治上面的分配动到了原本关东士族的利益,关西人董卓突如其来的霸占了朝政,让幸幸苦苦好不容易搞死了外戚和宦官的以袁家为代表的关东士族没能够在这场冲突中获取应有的政治利益,所以才形成了今天的这样的局面……
虽然斐潜不清楚董卓硕派出去的使者团已经被袁家所杀,但是不妨碍他猜测董卓出动军队屠杀阳人常氏也是释放出一种决不妥协的信号!
现如今已经是没有办法坐下来谈了,便只好用武力来解决矛盾纷争!
崔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说道:“常家首级已筑京观于城东,洛阳此地日渐危矣……”这已经是董卓进了洛阳第二次搭建京观了,上一次阳城集社,杀了几百人,也是在城东搭建了京观,现在常家上下千人首级的规模,竟然比上次的还要大……
斐潜能理解崔厚话语中隐藏的一丝悲伤,毕竟崔家在洛阳多年,相比也和常家略有往来,现在转眼之间,已经是阴阳相隔,昔日的朋友成为了刀下之鬼,在情绪上肯定有些不好受。
除此之外,斐潜也听出了崔厚的担忧,崔家也就比常家略大一些而已,常家一日之内被屠杀,真要是董卓举起屠刀斩向崔家,以现在崔家的实力又能抵抗多久?
斐潜说道:“永原兄,如今人为刀俎,洛阳已是烽烟将起,不知所备之事如何了?”斐潜将话题转向崔厚准备的事务上,主要的意思就是提点崔厚,现在的局面已经是混乱不堪了,时间紧迫,没有空暇去感怀伤情,只能是关注眼下之事。
崔厚说道:“一应事务均在准备之中,不过……嗯,尚有家眷一事,愚兄却不知要如何开口……”
见崔厚吞吞吐吐的样子,斐潜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却也是自己的疏忽了,光顾考虑黄忠方面了,一时间没能将崔厚这个方面的顾虑考虑进来,难怪崔厚急急的赶过来,便说道:“倒是小弟疏忽,望永原兄见谅!汉升之行尚未走远,若是永原兄有所挂念,可先行遣派些人手,护卫令翁与汉升一行前去荆襄暂居如何?一路之上有仲景之妙手,或可应保令翁无恙。荆襄僻壤虽不比河洛富硕,但必定使令翁宾至如归也。”
崔厚闻言大喜,便向斐潜拱手谢过,当即出门安排人员去了,不一会儿便安排了四五十个人手,护卫崔厚之父崔毅去追赶黄忠了。
斐潜与崔厚一起将崔毅送出二三里地,然后才在崔毅一再要求下,停住了脚步,目送崔毅一行远去。
这个事情也算是给斐潜敲了一个警钟,还好补救的不算晚……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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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潜的确之前没关注到崔厚的父亲崔毅,对于崔厚而言也是一个牵挂。
这个是斐潜的疏忽,而且斐潜注意到,这一次追赶黄忠一行,一起去荆襄的,不仅是崔厚的父亲崔毅一人,似乎还有一些妇女家眷和儿童,这就等于是如今崔家此处,只留下了精壮的汉子。
看起来阳人常氏被屠对于崔厚一家影响还是蛮大的,因为常氏一家家族都在坞堡之内,老老少少一群,纵然想突围也没有办法拖家带口的走,只能是困守,一旦被攻破就是全家倾覆。
现在崔厚先行将自己家中的老弱妇孺全部撤出,那么就意味着万一事有不成,脱身也是较为轻易的一件事情了。
同样,崔厚此举也是在向斐潜表示他自己的决断之意,同意将崔毅等人转投荆襄其中表达出来的意味就更加的明显了。
于是斐潜便向一旁的崔厚拱手说道:“永原兄厚意,小弟铭记于心。”
崔厚连忙恭谦的说道:“不敢不敢,愚兄还要多谢贤弟书信才是!”
原来斐潜发现了自己没有考虑到崔厚家人的安置问题,然后崔厚又在自己面前提到这个事情,不仅让崔厚去追赶黄忠一行,而且还书写了一封书信,让崔毅等人到了荆襄再交给黄家家主黄承彦。
如此一来就算是崔家在洛阳的根基全断,那么在荆襄黄氏的帮扶之下,也是照样可以找到重新崛起的机会,这对于崔家来说,不亚于是一个定心丸。
现在这个洛阳的局面,阳人常家被屠,也从另外一个侧面推动了崔家彻底的倒向了斐潜这个方向,原本家族中还略有声音,埋怨要长途跋涉等等,结果崔厚将斐潜写的书信一拿出来,立刻就封住了许多人的嘴。
毕竟现在斐潜也是荆襄黄家黄承彦唯一的女婿,现在虽然黄承彦身体康健,还暂时谈不到下一代继承的问题,但是斐潜话语权同样不小,况且斐潜又是庞家庞德公的学生。因此有了这封书信,就等于是崔家将在荆襄两大地头蛇的照拂之下,就算是将本钱全部都在洛阳打水漂了,也能够从荆襄黄氏、庞氏那边得到新的财源补充,东山再起也不是难事。
因为崔厚的这一件事情,斐潜也想到了之前被自己忽略的一件事情,就是河洛的斐家。斐潜还是受到了后世的经验的影响很多,特别是在家族方面,的确没有像汉代的人那么重视,没能考虑到崔厚家族之人的安排不是斐潜不够聪慧,而是在后世,绝大多数的人基本上都是各自顾及自己的小家庭,很少有什么家族的意识,更不用说为了家族去牺牲自己了。
因此斐潜原来根本就没有将河洛斐家考虑到计划之内……
而有趣的是,原先不论是庞德公和黄承彦都也没有提及河洛斐家的事情,斐潜现在想想,应该是在他们的观念里面,是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抛下自己的家族单干的,像斐潜这样的事情自然会通知斐家,至于斐家原不愿意参与到这个事情当中来,那就是斐家家主自己应该考虑的问题了。
是的,现在自己还是要去找一趟斐家家主斐敏,当然具体事项上要怎么说,还是要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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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斐潜考虑要怎样和斐家家主斐敏如何说辞的时候,洛阳城内的李儒也是实在头痛,不知道要怎样向董卓劝说。
在李儒看来,发兵去屠杀阳人常氏一点战略上的意义都没有……
就像前几天奉董卓之意将弘农王刘辩毒死一样,都是属于做起来解气一些,但是对大局没有什么正面影响的事情。
弘农王的死讯,李儒还尽可能的秘而不宣,但是李儒知道,像这种事情不可能遮掩多久,最终必然会被人所知。
似乎是董卓董仲颖现在的杀戮之欲过于强盛了?
之前的阳城集社之事,那个是因为袁家的散步谣言之人躲藏在内,全部围杀那是因为一个是那么多人实在是不好分别出谁是造谣传谣之人,二也是借此向袁家发出警告之意……
但是杀刘辩,这个真是……
唉,原本在李儒的设想里,在有必要的时候,将这个刘辩可以进过一番的精心设计之后,推出去给弘农杨氏,让弘农杨氏去拥立刘辩,那么作为同样是天下闻名的士族,杨氏自然会持宝自重,到那个时候,高举大义之旗的袁家就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是听刘辩的命令还是不听?
听从就意味着袁氏辛辛苦苦又是为了他人作嫁衣,不听那么就是失去了大义立场,将自身的私欲坦白在天下人面前……
届时关外的士族至少将会分为两大阵营,一个是袁家为首的冀州、豫州,一个是弘农杨氏为首的司隶、兖州,双方势力犬牙交错,必然会引起大规模的冲突。
或许还会多出一块墙头草的阵营……
但是不管是关东士族分成几块,都同样达成了李儒的目标,到那个时候,关中的董卓手中还是握着一个相对比较正牌一些的皇帝,等到关东士族们自己闹得不可开交相互攻伐,消耗自身实力到了一定的程度的时候,再率领关中铁骑出兵讨伐,连出师之名都不用再想了,名正言顺的讨伐叛逆——谁让你们这些关东士族拥立了废帝?
但是这一切的布局都在一杯毒酒下化为了泡影……
唉!
现在董卓又没有知会李儒,径直派了兵士去将这一段时间抗令不上缴调粮的阳人常氏给灭了门,虽然是对于当下洛阳附近的士族能起到一定的威吓作用,但是然后呢?
岂不是将这些人推向了关东士族的方向?
要是直接动刀子能解决所有问题,那李儒何必还派人去摸金?
本来走的这条路线就是如同在悬崖边上行进,每一步都要精心计算小心谨慎,却没想到到了这样的时刻,董卓居然不按常理,胡乱的出牌,搅乱了李儒的部署。
如此一来,为了要弥补董卓捅出来的漏洞,又需要重新调整计划了,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去劝说一下董卓不要再轻易动刀枪了,就算是要动也要找准方向才是……
李儒掐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真心是有些头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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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潜站在斐敏府前,不由得有那么一个瞬间,恍惚了一下。
曾经记得,那时是因为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自己都没有办法摆平,不得不以父亲遗留的那些书卷为代价,换取了自己的一些自由度。
这就是士族世家的规矩。
几百年来不是没有人去逾越它,而是那些试图逾越它的人,都被这些约定俗成的规矩扑杀了。
河洛斐家会是个意外么?
斐潜不知道。
斐潜只是知道,能在众多竞争者当中,当上家主之位的人,往往都没有那么的简单……
在汉代,除非是家主直系子孙不兴,实在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大部分的家主都会让自己的孩子继承自己的家主之位。
当然,这种继承也是在所谓的公平竞争之上的,而这种所谓的竞争,大家都知道是怎样的一回事。
绝大多是家主已经是通过各种手段垄断了一些知识,而作为家主的子女,本身就能拥有更多的机会,更多的资源,除非实在是自己作死,否则成为下一代的家主,并不是太难的一件事情。
其实远在炎黄时候,就有世家的雏形。
当时炎黄二帝只是名号上的领导者,而在遇到一些大事的时候,仍然需要召集其他附属部落的首领前来联盟共商天下大事,由部落联盟而来的强权家族有兴有衰,起起落落,但世家与皇帝共治天下的格局始终是主流,一直延续至今。
斐潜向门房投了名刺,在门房的陪笑中静静等待着。
门房算是眼睛最毒的人士了,上一次斐潜带着福叔前来的时候,若不是看在那些五铢钱的面子上,斐敏家的门房都不带搭理的,而这一次,斐潜一文钱都没有拿出来,门房却笑得像一朵花一样。
人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生存的本事啊。
就像是如今汉代社会上的各个阶层,每一个阶层的人都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可以说,汉代分成了四个阶层。
首先自然是皇室,即刘氏为代表的中央政府,诉求是削弱门阀巩固家天下,来保持刘氏万万年的统治权,所以才在汉代不断出现外戚和宦官轮流执政的现象。
接下来就是贵族世家和新兴士族,这些人主要政治需求就是土地和人口。在这一点上,世家士族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会联手起来对抗皇权,并维护自身的地位,但是同样在相互之间也竞争激烈。
因为世家士族的经济基础,是“占山护泽”,兼并大量的土地来经营自己的庄园经济。他们兼并的对象,是自耕农,而自耕农又是中央皇室的经济基础,政府的赋税和兵役都需要自耕农来承担,这就使得门阀的庄园经济,跟中央政府的经济收入,完全是互相冲突此消彼长,因此世家士族其实就是喝着皇室的血壮大的。
第三个层面的人就是小型的豪强,也就是所谓的寒士。小豪强更具地方特性,不像世家士族是大官僚与大家族的结合,对权力要求不高,诉求更务实,希望有“明君”能够保境安民,让自己的家族不被黄巾之类的流寇侵袭,能稳定的当土财主就可以了。
而寒士,也就是小地主的诉求,是希望突破士族对官场的垄断,获得成就功业的机会。如今的举孝廉,名义上是选州郡贤达,实际已经被士族垄断,家世差一点就各种被鄙视。
因为小地主出身的精英们变得没有出路,上升通道被堵死,他们渴望机会,渴望自己能够飞黄腾达。
至于最基础的平民,自耕农,这些人只有一个最为主要的需求,就是安稳,能有饭吃,能有衣穿。
而现在斐潜自己觉得似乎是处于寒士和士族的中间,说是士族么,也有几分道理,毕竟联姻荆襄黄家,已经不算是寒士了;但是要说士族么,也还谈不上,因为他自己至今仍然是河洛斐家的旁系,斐家的家主依旧是斐敏。
斐敏依旧是一身锦袍,留着三捋胡须,方方的脸,胖胖的身形,不过这一次明显笑容就比上次多了许多。
斐敏站在厅前,见到斐潜跟着管家来了,便往前走了两步,笑呵呵的说道:“子渊贤侄,别来无恙乎?”
斐潜上前去拱手施礼,说道:“拜见叔父!多日不见,叔父风采更胜前夕啊!”
斐敏哈哈大笑,伸手示意,便请斐潜入厅内就坐。斐潜自然是恭请斐敏先行,斐敏略略做了一个姿态,便率先进了大厅,居中而坐。
待到斐潜坐下,斐敏便一边吩咐上茶,一边笑容可掬的询问其斐潜在荆襄所经历的一些事情起来……
斐潜略捡了一些和斐敏说了,还向斐敏致歉道:“因婚娶之事出于突然,未能及时通禀家主,是乃潜之罪过也,望叔父海涵恕罪。”
斐敏仰着头哈哈了两声,眯着眼拂着胡须,说道:“昔日子昀曾言,欲为汝取一佳妇也,奈何子昀先行西去……如今子渊迎娶黄氏,倒也是应得子昀此言矣。”
说道此处,斐敏心中还是略略泛起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原本以为斐潜这一支,人丁不旺,家道中落就在眼前,所以才计算了当时还是个小小郎官的斐潜家中的遗留的藏书,却没想到转眼之间,这个斐潜就居然搭上了蔡邕这条线,被蔡邕和刘洪收为了弟子,身份一下子就拔高了许多……
无奈之下,斐敏才想到了要将家中女挑选一个来嫁给斐潜,但是没想到计划还没有展开,斐潜就跑到了荆襄,而且还迎娶了荆襄黄氏的独女,这样不论从那个角度来说,斐潜都已经是摆脱了原本人力薄的境地,成为了斐家之中具备一定分量的角色。
其实斐潜婚娶之前,没有预先禀报斐敏,这个事情也是稍微有点不合礼数,但是毕竟和斐敏分隔两地,又有荆襄头号文化领袖庞德公做媒,因此原本斐敏的重要性就被替代了,现在斐潜将此事公然提出来,也是一种对于斐敏的试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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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敏哈哈大笑,说道:“此乃喜事尔,焉有怪罪之理?”嘴上虽然斐敏是这样说,似乎完全没有芥蒂的样子,而实际上在心中除了有惋惜之意外,还有一些不满。
惋惜是因为斐潜娶了荆襄黄氏之女后,斐敏家中就算找到了合适的女子,也不合适再嫁给斐潜了。
因为除非斐潜将黄氏休了,否则嫁过去就只能是一个妾的地位,而这样的一个妾的地位对于斐家主支的女子来说,将是一种羞辱,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当然,若是斐潜身份地位能有极大的提升,那么自然就算是婢女,也有大批的人心甘情愿……
周代贵族女子出嫁,需要同族姐妹或姑侄陪嫁,称为媵,媵会成为侧室,地位比妾高。后来媵和妾渐渐不分。《礼记*内则》曰:“妻不在,妾御莫敢当夕。”
在汉代,除非你有特殊的贡献,才可以娶到八个妾,也就是“功成受封,得备八妾”;而一般的官员也就最多娶妻妾三个而已,即“卿大夫一妻二妾”。如果是平民百姓,一个小老婆也是不准娶的,“庶人一夫一妇”,只能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
所以如果是在汉代,像斐潜这样官职没有达到“卿大夫”级别的,若是胆敢私自纳妾,嘿嘿,追究起来,立刻就可以让喜事变为丧事……
因此斐敏的那些不满也是由此而来,明明自己有写过书信给斐潜,暗示将给斐潜寻找一门亲事,却没想到斐潜不仅不接受,而且在没有告知的情况下便娶了荆襄黄氏,致使斐敏原本的计划就落空了,这自然会让斐敏觉得不怎么舒服。
但是毕竟是在信件中的暗示,没有明说,虽然斐敏清楚的知道斐潜肯定能够看得出来书信当中是什么意思,不过说到底还是没有挑明不是么,因此斐敏心中不满归于不满,也不好就此说什么。
虽然斐潜从斐敏的表情上没有能看出有任何的不满的表示,但是从一个细节上,斐潜还是察觉出了斐敏心中的真实情感……
如果真的是从内心中为后辈高兴,那么既然是没有到场能够亲眼看到,那么至少会问一下当时婚礼的情形啊,婚后的两个人的一些情况啊等等,就算是斐敏是男性,又是家主的身份,更注重的是家族的利益,不会关心那些细节上的问题,那么也应该关注一下斐潜联姻了荆襄黄家之后有没有什么利益上的收获,黄家有没有什么支持斐潜的地方诸如此类的问题。
但是很遗憾,这些问题斐敏一个都没有提,只是口头上表示祝贺,那么如此一来,斐敏的真实态度就很明显了……
斐潜心中腹诽道,看起来自家的这个家主并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善良之辈啊,搞不好还什么时候会递过来一双小鞋穿……
斐敏慢悠悠的捋了捋胡子,像是很随意的问道:“据闻贤侄已于刘荆州处出仕,可有其事乎?”
毕竟斐潜也不是跺跺脚就天下晃动的人物,从荆襄之地传来的消息若不是有心打探,像斐潜这个级别的就算有什么一些信息,但也是没有当下关东士族讨伐董卓之事更吸引人的眼球,所以斐敏对于斐潜的消息滞后就再正常不过了。
别看这一句话轻飘飘的,随意得就好象是后世里面长辈也是经常问晚辈,你工作怎样啊?
但是这样的一句话,听在斐潜耳朵里面,让斐潜不由得立刻心思转动起来,毕竟能当上士族的家主,没有什么人是简单的,就算是斐家这种小规模的士族也是如此……
斐敏在这一句话中,斐潜猜测出至少含有三个方面的含义:
其一,在现在的这个汉代,出仕往往意味着对某一个人进行效忠,斐敏此话自然有询问是否斐潜选择了对荆州刺史刘表进行效忠的意思;
其二,刘表身上本身就有多重的烙印,本身是皇族,又是封疆大吏,同时又身处于关东士族的范围之内,虽然并没有明确的打出什么旗号,但是和关公士族眉来眼去是大家都明白的事情,所以,斐敏也有询问斐潜的站队到底是哪一边的,是董卓这边还是关东士族那边,又或是想刘表一样,属于观望当中的墙头草一类的;
第三,很自然的,既然斐潜在荆襄出仕了,那么又怎么忽然会跑回来洛阳这里,难道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当然斐敏不会明着去问,就用这种方式来询问斐潜,若是斐潜可以说自然就会说出了,不能说的,斐敏也没有明问,大家也就不会因此不好回答而搞得双方都有些尴尬……
斐潜说道:“潜已去官矣……”这件事情迟早也是大家都能知道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必要隐瞒或是欺骗,还不如实话实说的好。
“嗯?”斐敏身体稍微正了一些,捋胡子的手也停顿了一下,问道,“贤侄却因何事辞官?”
若是斐潜在荆襄发展,那么斐敏自然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意见,本身士族开枝散叶的目的就是要这样,但是斐潜却辞掉了在荆襄的官职,那么不久意味着……
所以斐敏就感觉到有了一些的不安,毕竟自己的孩子也大了,也需要一个平台去展示一下能力,去获取一定的成就,如此才好顺理成章的可以继承下一代的斐家的家主之位。
原本在斐家,下一代的家主之位是没有什么竞争悬念的,而现在一个年轻的斐潜横空出世,虽然现在算是还没有取得什么很高的职位,但是在其背后所站得的人物实在是潜在的资源太不好估量了,搞不好原先稳妥的家主就要从手中滑落……
这种情形怎么能让斐敏不紧张?
自己经营斐家这么多年,还不是为了将来能将斐家这份家业传承到自己的孩子身上?而如今斐潜虽然没有表示出什么竞争之意,但是谁又能确保斐潜在将来不会生出这种心思?况且,明明斐潜在荆襄可以舒舒服服的,如今却辞官不做跑来河洛,究竟是想干什么?
斐敏虽然脸上的笑容不变,但是目光却炯炯的盯着斐潜,似乎要穿透斐潜的表面,去挖掘出其内心的真正想法出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富贵,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贱,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今天下大义在侧,焉能避祸而舍义也?子渊,此事汝略失之矣!”
斐敏的意思自然是说君子是要以义为先,尤其是又强调了勇字,言下之意就是斐潜既没有做到义,也没有做到勇……
而且斐敏后面的话就多少有些指责的意味了,是告诉斐潜不能光追求富贵,而失去了道义,纵然有祸也应该迎头而上,而不是避让一旁……
更何况这还不一定是祸事!
说道最后,斐敏都有些带上点恨铁不成钢的口吻,惋惜之色溢于言表。
斐潜竟然无言以对,只能是唯唯称是。
还能再说什么?
且不说斐敏是家主,就但说他还是自己的长辈,而长辈有些看法,说一些意见和教导,难道还能顶回去?
若斐潜真的这样做了,虽然不至于犯下什么大逆不道的罪名,但是这个名声么,难免会有多了一个狂妄无礼的后缀……
汉代非常注重孝道,甚至有一些在后代看起来似乎是不可理喻的事情,而在如今汉代,却是自然不过,并且还会被世人所称颂。其最关键原因是朝廷官员的选拔制度就是举孝廉,孝字当先,孝道是朝廷大力宣扬的选拔人才的重要标准,而廉甚至还在孝之后。
汉恒帝时期发生过这样的一件事情,有一个遵从孝道的人叫做赵咨,某一日遇到强盗来家里抢劫,赵咨为了不打扰惊吓到生病的八十老母,不但主动请盗贼吃饭,并且表示,除了给老娘留下一点衣服和口粮之外,其他的妻子儿女钱财物品,盗贼随便挑,爱拿什么就拿什么,自己绝不阻拦……
如此一来,搞得强盗们都差点神经失常,强盗头子当即感叹说这样的孝子自己怎么能够下的去手呢?
于是强盗便什么都没有拿便离去了,而赵咨却觉得让贼人空手而回实在是过意不去,便取了钱财去追赶强盗……
先不管这件事情是真是假,但是在汉代却被很多人所称赞和传颂,可见对于孝道一事人们有多么的看重。
因此先不论今日斐敏所说的那些话语,到底是有没有道理,若是斐潜胆敢顶撞和反驳,那么不孝的这个称号斐潜一定是逃不的了……
所以,斐潜也是只能恭恭敬敬的表示虚心接受斐敏的教诲,承认错误……
但是和斐敏谈话,谈到了现在这样的情况,显然是已经无法继续和斐敏去沟通什么事情了,斐潜最终也是只能找了个借口,向斐敏告退。
站在斐家府邸之外,斐潜不由得微微的叹息一声,虽然自己和斐家原本就联系不是很密切,但是如今急需力量的时候却得不到家族的支持……
虽然说起来或许是还能找到一些机会和斐敏再次的沟通,但是也或许时过境迁……
为之奈何!
就这样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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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邕的六世祖,蔡勋好黄老,汉平帝时为郿令。王莽初年之时,被授以厌戎连率一职,蔡勋对印绶仰天叹曰:“吾策名汉室,死归其正;昔曾子不受季孙之赐,况可事二姓哉!”遂携将家属,逃入深山,与鲍宣、卓茂等同不仕新室,后来刘秀打败了王莽,便下令嘉奖蔡勋。
蔡邕的祖父蔡携,字叔业,顺帝时曾以司空高第迁新蔡长。
蔡邕的父亲蔡棱,品行清白,字伯直,被命谥曰贞定公。
蔡邕的母亲袁氏,也出身于阀阅之族,乃司徒袁滂之妹。
他的叔父蔡质,字子文,灵帝时曾任尚书一职。
但是就是这样的蔡氏一族,却因为这代人的人丁不旺,导致在蔡邕这杆大旗惨遭折断之后,整体一蹶不振……
并且这一次斐潜在酸枣,也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了陈留蔡氏招牌的好用之处,虽然陈留太守张邈和豫州刺史孔伷并不认识斐潜,但是道出了蔡邕蔡大家的名号之后,竟然就可以像认识已久的人一样相互之间立刻亲切起来,要不是斐潜在推选关东士族联盟盟主的时候违背了那些人的意愿,导致最后面有些关系冷淡下来,否则与其保持一个相当良好的联系真心不是太难的事情。
但是,斐潜对于蔡邕的情感,却不是为了利用蔡邕的名声又或是家世,而是真切的感受到了蔡邕对于自己的一番殷切的栽培之意。
在洛阳之时就不说了,耳提面命谆谆教诲,对自己也是倾囊所授,没有因为自己只是一个斐家旁支而有任何的偏见。
而且在明知道可能会有风险的情况下,还周全的考虑到了斐潜在荆襄的安排,用自己积累下来的人脉和名望去替斐潜铺开道路。
蔡邕虽然不是斐潜的家人,做的事情却不比家人少了多少,可以说,若是没有蔡邕蔡伯喈的厚爱,斐潜绝对没有今天的成就……
所以斐潜这一次前来洛阳,其中一个重要的目标就是要挽救蔡邕的命运!
虽然斐潜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难度非常的大,主要的难度不是在见面,而是要能扭转蔡邕的思想观念,否则就算是斐潜将蔡老头子敲晕绑走,也是没有任何作用……
这种事情,在蔡邕年轻的时候就发生过——
延熹二年,在这一年,蔡邕才二十七岁,他善于鼓琴的名气,为当时得势的宦官徐璜、左悺等人所得知,遂召蔡邕入京鼓琴献艺。
事实上,以蔡邕的名气才华和家声师承,他入仕是迟早的事情,但他没有料到是以技艺觐见,并不是他深为自负的经史等学问。
迫于陈留太守的督促,蔡邕极不情愿地行至偃师,离京都洛阳已经只有几十里路,蔡邕实在拖延不下去,便只身去淋雨,终是找到了借口称病辞归。
在蔡邕选择里,他宁肯隐居乡里,在家闲居,也不愿意应“五侯”之辟,不愿意委屈自己的志向……
蔡邕师傅在董卓死后的那一声叹息,又何尝不是他恩怨分明,无视权贵的表现?
就是这样一个宁在直中取,不再曲中求的一生正直,以清流文人约束标榜自身的蔡邕,斐潜真是不知道自己此次能不能完成自己的目标……
蔡府的门房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瞌睡,忽然警觉府门面前站了几个人一直没走,不由得不耐的拿眼瞪将过去,正待开口喝骂,却立刻变成了一幅笑脸,忙不迭的跑将出来,向斐潜行了一个大礼,“斐郎君,许久未见,一向可好?”
“师傅可在?”
“在的!在的!待小人前去禀报……”
斐潜点点头,心中想道,不管怎样最后,自己也要尽最大的努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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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邕安慰斐潜说道:“子渊且休挂怀,汝之多才,当自有报效朝廷之机。此番朝野动荡,留得清净也不失为妙也。”
斐潜有些感动,蔡邕的态度真的有些像后世的亲人,看到子女在外撂挑子不干了,一句埋怨的都没有,只有安慰和鼓励……
蔡邕继续说道:“现居于何处?汝旧屋无人,恐不得居矣。”斐潜原来的房子就是比较旧,如今又是好几个月没人打扫整理,估计也会有些损坏,野草什么的还是小问题,遇到些长虫鼠蚁之类的就比较棘手了,不好好整理是没办法住的……
斐潜说道:“现暂居于城北崔家庄内。”
“城北崔家庄?可是崔威考之庄?”蔡邕的得到了斐潜的确认之后,嗯了一声,提点道,“崔威考原冀州名士,奈何榜卖官爵,虽位列三公,却衰减功誉……子渊,汝不可不察。”
“唯!”斐潜点头称是。对于商贾,清流士族们总是认为其充满了铜臭味,蔡邕也是提醒斐潜住在那边倒是无妨,但是不要被崔家之人所影响,而去做什么商贾之事,坏了自身的名气。
斐潜顿了一下,思索再三,还是对蔡邕说道:“潜有一事不明,想向师傅请教。”
“子渊且讲。”
“吾近日读左传,有蹇叔哭之子与师,送而预曰,‘晋人御师必于崤,崤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皋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风雨也,必死是间,余收尔骨焉!’随后秦师东去,大败而归。世间果有预事如神者乎?”
蹇叔是春秋战国时期的智者。当时秦穆公欲攻伐郑国,而攻打郑国需要经过晋国的国境,向老臣蹇叔征求意见。蹇叔持有反对意见,但是秦穆公没有听从,而是派遣了孟明视,西乞术和白乙丙三位将领,出兵攻郑。
当时蹇叔的儿子也在军队之中,蹇叔他哭着送儿子说:“晋国人必定在崤山抗击我军,崤有两座山头。南面的山头是夏王皋的坟墓,北面的山头是周文王避过风雨的地方。你一定会战死在这两座山之间,我到那里收拾你的尸骨吧!”后来秦国军队果然大败而归。
“子渊尚不闻怪力乱神耶?非预之也,乃无道而伐……”蔡邕说到一半,拿着手指了指斐潜,笑了出来,“子渊借左传而喻耶?汝且说来,孰为无道?”
斐潜拱手说道:“人无爱时,遂不之惧;无之戒惧,则欲暴胀;欲胀则恣,不知法纪。春秋之诸侯乱,实乃争权之心尔。术技用之尽至,其命亦不可控。如今弱肉强食,普行无情,强者可于一日覆倾,弱小亦可一夜暴发,强非恒强,弱非恒弱,均非有道也。”
斐潜的意思也是非常的明确,现在的情况就是要走向春秋战国时期的老路子了,没有什么所谓的有道无道,其实都是争权夺利的人喊出来的借口而已,如今双方都是将自己的欲望至于国家之上,根本就视国家法律所不顾,已经是有些不择手段了,这样的怎么能说是遵守道义的呢?
况且现在谁强谁弱还不能完全确定,强弱之势有可能瞬间就会转换,局势及其不稳定……
蔡邕沉吟半响,说道:“依汝之意……此事尚有变数?”
蔡邕没有批判斐潜将关东士族一方也纳入“无道”范围的言论,因为在蔡邕看来,这些一方诸侯没有国家明令,却擅自调兵离境,虽然有可能的确是出于好意,但是在事实上已经是将国家法度之于不顾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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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潜听到蔡邕的话语,一直悬挂着的心总算是略略轻松了一些,毕竟之前遇到过太多的人,包括那些享有盛名的关东士族都似乎都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丝毫没有考虑过会失败的问题。
蔡邕虽然也是没有明确的说关东士族可能失败,但是也并没有否认关东士族现在并不是完全符合道义,这就让斐潜至少看见了一些希望。
斐潜最担心的就是蔡邕也像斐家家主斐敏一样,以为坐在洛阳城内,等着尘埃落定就万事大吉,可以坐看风雨,而自身又能逍遥在外。
哪有这等好事?
斐潜说道:“董仲颖发家于西凉,纵横羌胡,历经百战,手下多有虎狼之士,岂有轻易束手之理?况关东士族人数虽众,然各怀心思……”
蔡邕听了斐潜讲述完了酸枣的情况,摇头叹息一声,沉默无语。
有些事情有时候并不是看不出来,又或是看不懂,而是自己不想去看,不想去懂。关东士族也不是圣人,又怎么可能不会有什么私欲?
蔡邕之所以听完斐潜的诉说沉默以对,而不是驳斥的原因就是因为蔡邕之前一十二年的被迫颠沛流离的生活当中,也是深有感触。
因为痛过,所以懂得。
蔡邕仰着头,目光悠远,似乎在缅怀着什么,说道:“……晋灵公不君,赵盾三进,公初言之将改,然犹不改,宣子骤谏,公患之,使鉏麑贼之,麑见盾盛服将朝,尚早而假寐。麑退而叹之,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贼民之主是为不忠;弃君之命是为不信。有一于此,不如死也!麑遂触槐而死……春秋忠义之辈何其多也……”
这个典故斐潜也是清楚,晋灵公在春秋时期也算是一个名人,所做的事情也非常的有意思,是属于暴力倾向的熊孩子系列……
斐潜看着蔡邕的神情,心中猜测估计蔡邕师傅多半是想起了汉灵帝时期,蔡邕他也是如同赵盾一般,多次的直言劝阻汉灵帝,指责宦官擅权,导致被宦官惦记上了,不仅将蔡邕逮捕下狱,而且蔡邕竟然也是遇到了赵盾一样的遭遇,宦官也买通了刺客要来杀蔡邕……
幸好刺客感怀蔡邕的事迹,不仅没有去杀蔡邕,还把这件事情通知了蔡邕,让他小心……
可是蔡邕和赵盾唯一的不同的地方,赵盾最后是实在忍受不了熊孩子晋灵公,将晋灵公诛杀了,而要让蔡邕选择动手杀汉灵帝又或是其他什么人,可能蔡邕没有这个魄力的……
另外,蔡邕提起这个事情,似乎也有一些针对于当下关东士族的感慨,就连刺客都有忠义之心,而这些平常张口闭口都是大义的人,所作所为却未免让人有些不齿。
但是蔡邕这样的言辞,让斐潜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感觉。
斐潜说道:“如今洛阳之地纷争并起,君子尚不立于危墙之下矣!昔日齐侯侵蔡,蔡溃,遂伐楚,时楚不敌,楚子使屈完如师,言若以德绥,准敢不服?若以力取,则虽众无用矣!与当下何异?今城中无德,城外无义,师傅又何必自缚于此耶?荆襄鹿山之下,潜尚有木屋一座,虽无精细之器,但有鸿儒论道,且却案牍之劳,可调绿绮之琴,岂不美焉?”
斐潜离席而拜,说道:“恳请师傅三思!”
蔡邕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斐潜真心有些急了,这个老头子,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蔡邕呵呵一笑,说道:“此事……暂且后议……”
还要后议!?
斐潜差点连亚灭蝶都叫出来了,还想再劝一劝的时候,蔡邕已经伸出手来制止了斐潜的言语。
见一时之间无法说动,斐潜也只好不再说了,不过幸好蔡邕蔡老头子并没有一口就回绝,让斐潜心中多少还存有一些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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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斐潜劝说蔡邕的时候,李儒看着手上的战报,竟然有些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牛辅你究竟在干些什么?!
身为领军大将,率领的又是西北精兵和中央禁军,竟然打不过一群器械不足的山匪!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相互推诿,相互拆台!
李儒闭上双眼,咬了咬后槽牙,将胸口的一股郁结之气生生的吞了下去,恢复了平静,慢慢的说道:“令牛中郎将领本部兵马至陕地屯扎……另诏徐中郎将至此议事!”
在一旁伺候的侍者连忙答应,前去传令。
李儒当然知道西凉兵和并州兵、中央禁军之间有矛盾,而且这个矛盾也是李儒有意纵容之下产生出来的,一是作为手持杀人之器的气血旺盛之士,不能没有对手,若是长期找不到对手,就会钝化失去锐气,因此在没有什么外敌的时候,内部的相互竞争也是保持部队活力的一个手段;二是因为比如并州军团原本都是在吕布一个人的统领之下,中央禁军也是多属于何进原先的部下,这样太过于危险,万一出现一些问题就难以处理,还不如先期就借着一些矛盾,让这些并州兵、中央军遇到一些窝囊的事情,然后自己再派人出面收场,收买兵心,以此来打乱拆散这些人手中的军团……
但是这个牛辅……
李儒叹息一声,真是想当官想昏了头了!
不是李儒不清楚原本这些西凉军官渴望晋升官职,而是李儒有战略上的需求,暂时不能提升这些人的官职!
一个手上只能控制几百,最多千人的正号将军,和一个可以调动几千上万人的中郎将,到底哪一个更重要?
没有真正能够控制兵权的将军有什么用?
况且李儒需要用这些比较高等的官职用来收买其他派系的武将,甚至用这些非常诱人的职位分解消化其手下的军队,就像对付吕布一样……
但是这些愚钝的蠢货……
李儒不是没有和牛辅说过,但是估计牛辅还是没有能够忍住,临战之时竟爆出西凉军与中央军相互配合不当,被白波军抓住了间隙,随后又互不救援,只想着让对方去迎战,导致了溃败。
李儒非常清楚此时传出一个董卓军队被黄巾残匪打败的消息会带来什么后续的变化,所以他需要一个人去杀一杀因此产生的一些非分之想,将那些刚刚燃起的小火星全数扑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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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经常引经据典动不动就大肆品论的人,就数孔伷根做得最多了……
而这些浮躁的事情,竟也多少影响到了斐潜,导致了他的思维有些失之缜密,所以在崔厚家眷的事情上才会出现了明显的一个纰漏。
但是现在,在蔡昭姬的琴音下,斐潜因为这段时间遇到的这些人和事,而变得有些急躁不安的心,终于是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斐潜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全心全意的沉浸在蔡昭姬的琴音之中……
在琴弦上轻挑慢抹出来的声音,叮叮咚咚的,就像是天空中忽然开始飘落起点点的雨丝,这是春天的雨,滋润且温柔……
春雨轻轻的滴落在叶面之上,而在漫天的细雨当中,树木和花草都在春雨当中尽情的欢快的歌唱,尽情的在雨中伸展着自己的身姿……
真是一场好雨,似乎也将人的内心沾染上的那些尘埃洗去,焕发出原本的容颜,不再有勾心斗角,不再有尔虞我诈,只留下那最本质的纯真……
一丝笑容慢慢的在斐潜脸上浮现出来,这个笑容是那么的自然真切,那么的从容温和,仿佛就是春天温暖的阳光映照在脸上一般……
琴音逐渐的婉转变得轻柔起来,仿佛雨意渐收,细长的抹音就将是微风在轻轻的吹拂,旋即一个长长音符跳了出来,俏皮的在面前滑过,然后越飘越远,最终余韵袅袅散失到空中……
一曲终了,斐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微微笑着,正巧看见蔡昭姬也带了一丝的笑意,晶莹剔透的眼眸也看了过来,两个人竟然同一时间张口说道:
“师姐,别来无恙?”
“师弟,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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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蔡府中的温馨不同,刚刚从李儒那里领命出来的徐荣一脸的阴沉。
徐荣是辽东人,却因为得罪了当地豪强不得不流浪到了西凉,在董卓的手下,累计军功升任了中郎将一职。
这一次牛辅被白波军打败,也是出乎了徐荣的意料之外,毕竟牛辅是董卓的女婿,所带领的西凉军也算是一流的军备的勇猛之士,但是就是在一群黄巾残匪面前败下阵来,简直让徐荣难以相信。
也正因为如此,徐荣在领到了李儒命令之后,才越发的觉得肩头之上这个担子沉重无比……
这一次的作战计划,简直是大胆无比,徐荣也是不得不佩服李儒的敏锐察觉力。现在关东联军大部分在酸枣屯兵不动,洛阳东出之路被堵得严严实实,但是在东南方向上,却因为袁术的部分兵力向南转移到了宛城一线,而孙坚所部却在梁东,导致暴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破绽。
这个破绽就是颍川一线……
原本南阳距离颍川非常的近,若是颍川被攻击,南阳的袁术就可以率兵北上切断归路,两下夹击之下,董卓之兵必然是一个大败的结局。
但是现在就不太一样了,袁术部分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宛城,南阳的兵力南移,就导致和颍川的距离无形中就被拉长了,这样不管是得知被袭击的信息又或是起兵救援,都将被拖延了不少时日,因此就给予了李儒一个操作的空间……
还有一点很关键的是,颍川原本是有豫州刺史孔伷坐镇,虽然孔伷不见得懂多少兵事,但是毕竟是关东一代的名士,别的不说,临时统率一下,发布号令还是会有人愿意听的。
但是现在孔伷在哪里?
居然抛下自己的大营,去了酸枣!
这样一来,颍川大营一没有援军,二没有人坐镇,就成为了孤悬在外的一块肥肉……
徐荣想起李儒最后的叮嘱,心中也有些凛然,这一战,就是要出其不意,速战速决!若是被拖出脚步,不管是酸枣的军队还是宛城的军队,只要任何一方扯住徐荣的后腿,就会像跌落沼泽之中一般,不管如何挣扎,也是注定死亡一途。
至于梁冬一线,李儒让徐荣不用担心,他自有安排。
最关键的是,这一战最终的目的,不是为了攻打颍川,侵占颍川的地盘,而是为了消除牛辅战败的不良影响,所以,此战必须要赢,而且还必须是一个让关东士族听到了,都会惊悚的胜利……
所以,就要动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了。
徐荣板着脸,紧紧皱着眉头,心中却有点无奈,谁让他是西凉军中唯一的外来将领呢?这种脏活也只有他来做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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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川太守李旻新得了一口宝剑,正擎于手中细细欣赏。宝剑寒光逼人,剑脊之上细细的鳞纹仿佛卷云一般,吞口也是雕刻着一只睚眦,形象传神。
李旻越看越xiazaim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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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旻志高得满,初次上阵就取得的大胜,让他浑身上下充满了气力,就连吼声也粗壮了不少,一边挥舞着宝剑,一边大喝道:“凡取首级者,赏五金!取得上将首级者,赏百金!”
身边兵甲一边追赶在前面慌乱逃命的董卓军队,一边高声喝应,气势一时如虹,个个死死盯着前面奔跑的背影,仿佛都在看着一堆堆闪耀着诱人光芒的钱财。
跟在李旻后面的张安拍马往前了赶了赶,到了李旻身旁,说道:“李公,前方就是少室山,且须小心埋伏!”
李旻大笑,说道:“汝且放心,吾自会理得!此处均为开阔,唯有少室山下可藏伏兵,吾岂有不知焉?”
旋即李旻传令道:“再追十里,至少室山收兵!汝等要功名钱财,就在此刻!”
在钱财刺激下,李旻的士兵又再一次的疯狂追赶起来,有几名跑得较慢的董卓兵士,被流矢所中,掉下马来,立即就有十几个人蜂拥而上,甚至还因为砍下的头颅的归属而争执起来……
被追赶中的董卓兵士,鞭笞着口吐白沫的战马,尽可能的压榨出战马的最后一丝潜力,终于是赶到了颖水。
此时的颖水,本身是源头,再加上又是冬日,所以不仅水浅,而且水量都不大,董卓兵士个个都慌乱的策马渡河,一时之间水花四溅,人喊马嘶,混乱不堪。
就是前后脚的功夫,李旻也率兵赶到了颖水河边,看着堪堪将要渡河完毕的残余的董卓一百多骑兵,抬头看了看还在三五里外少室山,又看了看就在眼前那些歪歪扭扭好似差一点就要掉下马来的那些骑兵,终于是咬着牙命令兵士渡河,继续往前追击!
张安前来劝阻说道:“此地近山,容易中伏,李公还需谨慎才是!”话音刚落,就听见前方一阵号角声中,大约有五六百步兵从小山包上涌了出来,将那些摇摇欲坠的骑兵遮挡到了身后,离着颖水还有六七百步开始布阵防御。
李旻原本还被吓了一跳,皱眉看着,忽然眼前一亮,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