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薄言和高寒商量妥当一切，已经是中午。
外面阳光热烈，风依然夹带着一丝寒意，但已经没有了寒冬时的刺骨。
凛冬已过，炙|热的阳光预示着，盛夏即将来临。
有些人的命运，也即将被一手颠覆。
沈越川看了看时间，说：“我下午还约了人谈事情，先走了。”
陆薄言刚好收到苏简安发来的消息，叫住沈越川，说：“简安让你们过去吃饭。”
沈越川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萧芸芸一大早就跟老师去医院了，他跟人约的又是下午三点，他回去也是找一家餐厅随便把中午饭应付过去，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去赴约。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去尝尝苏简安的“私房菜”呢？
三个人一起下楼，周姨和念念还在客厅。
以往，念念早上都会睡上一觉，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小家伙硬是撑着没有睡，一双酷似许佑宁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明明小小年纪，看起来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沈越川忍不住心底对小家伙的喜爱，径直走过来。
他不太会抱小孩，但这并不妨碍他逗小孩。
“念念。”沈越川毫不客气地揉了揉念念的小脸，凑到小家伙面前，“还记得叔叔吗？”
念念盯着沈越川看了又看，随后萌萌的一笑，冲着沈越川挥了挥肉乎乎的小手，看起来就像在和沈越川打招呼，可爱极了。
沈越川直接把小家伙一系列的举动理解为：小家伙还记得他。
他朝着念念伸出手：“乖乖，叔叔抱，要不要？”
这时，穆司爵正好走过来。
念念直接忽略了沈越川，把目光移到穆司爵身上，紧盯着穆司爵。
沈越川不知道穆司爵和念念之间发生了什么，指着穆司爵说：“念念，这是你爸！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不要他，叔叔抱，来——”
“……”念念继续忽略沈越川，看着穆司爵“唔”了声，看起来有几分求和的意思。
陆薄言意外的挑了挑眉，看向穆司爵：“还真被你说中了。”
穆司爵刚才说过，不用过多久，念念就会跟他求和。
穆司爵云淡风轻的说：“我儿子，我了解。”说完朝着念念伸出手，小家伙迫不及待地搭上他的手，恨不得爬到他怀里。
沈越川已经顾不上念念给他带来的伤害了，好奇的看着陆薄言和穆司爵：“你们在说什么？”
周姨笑了笑，把早上念念和穆司爵闹脾气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沈越川。
沈越川听完，更多的是意外——半岁多的孩子，居然有脾气了？
不过，念念可是穆司爵的儿子啊。
穆家的孩子，什么时候有脾气都不奇怪。
沈越川对着念念竖起大拇指：“小伙子，优秀！”
没错，生而为人，敢和穆司爵闹脾气，也是一种出色。
要知道，在念念之前，只有许佑宁敢跟穆司爵闹脾气。
至于一般人……在穆司爵面前根本没有脾气可言。
念念就像知道沈越川在夸他，冲着沈越川笑得更加可爱了。
沈越川觉得这是一个证明他魅力的好机会，冲着小家伙伸出手：“念念乖乖的，叔叔抱。”
“嗯~~~”小家伙一扭头，把脸埋进穆司爵怀里。
“……”
沈越川一脸问号。
难道念念刚才冲着他笑都是假的？
陆薄言看了看沈越川，劝道：“凡事不要强求——这是简安说的。”
“……”
沈越川知道，这不是安慰，这是赤|裸|裸的嘲笑。
“哼！”沈越川豁出去手，“我不强求，我自己生一个让我抱！”
“生一个好。”周姨万分赞同，笑眯眯的说，“一家三口才算完整。你和芸芸都不小了，可以生一个了！”
“……”
沈越川没想到周姨会认真，打着哈哈催促陆薄言和穆司爵去吃饭。
很多事情，他都可以无所顾忌，放手一搏。
唯独生孩子，他要慎之又慎。
否则，他一不小心，就会造成所有人的痛苦。
陆薄言和穆司爵都知道，“孩子”是沈越川心底的一个痛点，于是都没有接周姨的话，反而配合沈越川的催促，离开穆司爵家。
开车不到5分钟，就到陆薄言家。
念念一进来就被西遇和相宜围住了，看见沈越川和穆司爵也来了，两个小家伙直接欢呼雀跃起来，甚至忘了关注他们最爱的爸爸。
陆薄言也没有强行吸引两个小家伙的注意力，问了一下徐伯，得知苏简安还在厨房，迈开长腿往厨房走去。
苏简安正在试汤的味道，放下勺子，刚好看见陆薄言，示意陆薄言过来，说：“帮我尝一下。”
陆薄言走过来，低头喝了苏简安送到他嘴边的汤，点点头：“味道很好。”
苏简安关了火，沉吟了片刻，还是问：“你和司爵他们商量得怎么样？”
“商量好了。”陆薄言也不避讳，语气像在谈论天气一样平淡，说，“我们会按照计划行动。”
“……”苏简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陆薄言修长的手指抚过苏简安的脸，柔声问：“怎么了？”
苏简安最终还是没有问——陆薄言和穆司爵的计划是什么。
这种时候，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苏简安笑了笑，若无其事的摇摇头，说：“没什么。”说完用力地抱住陆薄言，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相信你们！”
“嗯。”陆薄言摸了摸苏简安的后脑勺，“司爵和越川过来了，先吃饭。”
苏简安明白，陆薄言是在暗示她调整好情绪。
这么大的事情，她的情绪不可能毫无波动。
好在这件事的时间线拉得太长，她已经慢慢适应了。
苏简安很快就挤出一抹毫无漏洞的笑容，把防烫手套递给陆薄言：“陆先生，辛苦你把汤端出去给大家喝，谢谢啦！”
“不客气。”陆薄言慢条斯理的戴上手套，目光深深的看了苏简安一眼，若有所指的说，“根据我的经验，所有辛苦都会有回报……”
“……”
苏简安的脑海倏地掠过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她不确定陆薄言是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她确实往这方面想了……
哎，就当是她邪恶了吧！
苏简安望了望天花板，暗地里深呼吸了一口气，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随手把围裙挂到一边，径直往外走。
陆薄言端着汤跟上苏简安的脚步。
于是，外面的人就看见了一副堪称惊奇的画面——
苏简安闲闲适适，淡淡定定的走在前面，陆薄言戴着一副非常家庭主妇的防烫手套，下属一样跟在苏简安身后，虽然风度依旧、帅气不减，但总归不像是传闻中的陆薄言。
不过，沈越川和穆司爵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在苏简安面前，陆薄言多反常都是正常的。
沈越川顺水推舟，反倒将注意力放到了穆司爵身上，盯着穆司爵直看——
穆司爵对上沈越川的目光，眯了眯眼睛：“看什么？”
沈越川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说：“我在想你端汤盛饭的样子……”
穆司爵：“……”
“啧！”沈越川一脸深思熟虑之后的笃定表情，接着说，“薄言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现在做起这些都毫不违和，你做起来应该不比薄言差！”
“想多了。”穆司爵移开目光，淡淡的说，“你永远看不到这一天到来。”
“为什么？”沈越川表示好奇，“薄言都有可能，你也完全有可能啊！”
穆司爵顿了顿，解释道：“佑宁不会做饭。”
许佑宁早就说过，她只会两样拿手菜——
第一， 她的白开水烧得很正宗。
第二， 她泡面可以精准地把握时间、水温、面的软硬三者之间的关系。
男人大概都想娶苏简安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人。但是许佑宁说，她会这两样拿手菜，也可以行走江湖，怎么都饿不死了。
穆司爵哑口无言，只能点头承认许佑宁说的对。
沈越川倒是没想到，许佑宁看起来无所不能的样子，居然不会下厨。
不过也是，许奶奶有那么好的手艺，许佑宁小时候应该不需要下厨。
沈越川拍了拍穆司爵的肩膀，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口吻：“芸芸也不会。没关系，我们请得起顶级好厨师！”
“……”穆司爵第一次给了沈越川一个深有同感的眼神。
唐玉兰帮所有人盛好汤，招呼道：“吃饭了。”说完想到什么，到酒窖去找酒。
陆薄言不是嗜酒的人，只是偶尔和穆司爵或者沈越川几个人喝一杯，就着酒劲谈一些太清醒的时候不太想谈的事情。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收藏各种珍稀名酒。
唐玉兰一进来就挑中一瓶罗曼尼康帝。她没记错的话，这是陆薄言上次去法国的时候亲自带来回来的，说是要留到他和苏简安婚礼的时候再开。
唐玉兰决定要提前打开这瓶酒。
毕竟，今天也算是一个重大的日子啊。
至于陆薄言和苏简安举行婚礼的时候……让陆薄言再去法国买别的就好了！
唐玉兰拎着酒出去，沈越川一看就笑了，冲着唐玉兰眨眨眼睛：“唐阿姨，给你比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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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喝酒，陆薄言更喜欢藏酒。
但是，沈越川和陆薄言不一样。
沈越川是实实在在的喜欢喝酒。
当然，不是喝到烂醉的那种喝。
是开心时，用酒助兴。不开心时，借酒消愁。
酒对于沈越川来说，有着超出本身的意义。
这么多年下来，沈越川喝过了各种各样的酒，也开始挑剔，开始把目光转移向那些或珍稀名贵或小众的酒。
两年前，他在陆薄言家的酒窖，一眼看中这瓶陆薄言从法国带回来的罗曼尼康帝。
他以前没少从陆薄言这儿拿酒，所以他提出开了这瓶酒的时候，根本没想过陆薄言会拒绝。
但是，陆薄言确实没有答应。
沈越川好奇的问为什么，陆薄言也不说具体的原因，只是说还不能开。
后来，沈越川不死心地又提了好几次，陆薄言无一例外，全部拒绝。
再后来，沈越川已经不好奇这瓶酒的味道了，他更想知道陆薄言为什么不让他开这瓶酒。
遗憾的是，陆薄言从来不说。
久而久之，这瓶酒成了沈越川心底的执念，他好几次梦到他开了这瓶酒，一个人喝完了。
当然，现实中，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沈越川没有这个胆子。
所以，看见唐玉兰拿着这瓶酒出来，沈越川别提有多兴奋。
他日思夜想的酒，终于要被打开了！
早知道唐玉兰有这个“特权”，他早就应该去向唐玉兰求助了。
给唐玉兰比个心不算什么，他甚至想冲上去给唐玉兰一个大大的拥抱！
唐玉兰倒是淡定，随手把酒递给徐伯，示意徐伯拿去打开，转头看向沈越川，无奈的问：“一瓶酒，你至于激动成这样吗？”
沈越川把他和这瓶酒的不解之缘告诉唐玉兰，末了，纳闷的说：“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薄言为什么一直不让我开这瓶酒？”
肯定不是因为这瓶酒贵！
要知道，更贵的酒，沈越川都直接拿回家过。
苏简安眨眨眼睛，看着陆薄言，说：“我也很好奇。”
她知道陆薄言喜欢藏酒。
但是，酒这种东西，光是收藏不品尝，就失去了收藏的意义。
陆薄言藏酒，往往是为了更好的口感。
不过，这瓶酒已经到了适饮时间，他为什么不让沈越川打开？
陆薄言避开苏简安的视线，语气有些生硬：“吃饭。”
“不急。”苏简安笑盈盈的提醒陆薄言，“你还没回答我们的问题呢。”
陆薄言正要转移话题，唐玉兰就抢先道：“你们还不如来问我呢！”
唐玉兰这是明着告诉其他人，问陆薄言，是问不出答案的。但是，她知道答案！
苏简安和沈越川瞬间转移目标，看向唐玉兰，目光里带着如出一辙的好奇。
沈越川迫不及待的问：“唐阿姨，你有什么内幕消息？”
“还真有。”唐玉兰连关子都懒得卖，直言道，“这瓶酒不能开，跟简安有关系。”
沈越川看了苏简安一眼，一点都不意外。
陆薄言多数异常，都和苏简安有关。
沈越川真正好奇的是——
“唐阿姨。一瓶酒，能和简安扯上什么关系？”
苏简安点点头，表示她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呐，重点来了——”唐玉兰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字正腔圆的说，“薄言是打算等到和简安举行婚礼的时候，再打开这瓶酒的。”
“……”苏简安蓦地怔住，一时无言。
沈越川就不能平静了，拖长尾音“哦——”了一声，一脸恍然大悟又意味深长的样子：“原来是这样。难怪怎么都不让我碰这瓶酒。”
“不过，我决定提前开了这瓶酒——”唐玉兰笑着，目光扫过所有人，询问道，“你们没有意见吧？”
如果这瓶酒只是有一些特殊的纪念意义，沈越川大可以说他没意见。
但是，事关苏简安，他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否则，他明天可能不用去公司了——直接去非洲。
而所谓的谨慎——就是闭嘴让当事人回答唐玉兰。
苏简安身为当事人之一，还没回过神。
能回答唐玉兰的，只有陆薄言。
事实上，唐玉兰的目光就停留在陆薄言身上——
“开吧。”陆薄言也不犹豫，直言道，“现在是最佳适饮时间。”
“对嘛！”唐玉兰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摆摆手说，“你和简安举行婚礼的时候，重新买过就好了！”
唐玉兰尾音落下的时候，徐伯已经绅士的给每个人倒好了酒。
苏简安也终于反应过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说：“先吃饭吧，不然菜要凉了。”
吃饭前，唐玉兰提议先干一杯。
5个杯子，齐齐举起，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战士出征前的号角声。
唐玉兰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凝重，视线从穆司爵和沈越川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陆薄言身上，说：“希望你们接下来一切顺利。”
顿了顿，唐玉兰又接着说：“有一句话，我跟你们每个人都说过很多遍了。现在，我还想重复一遍——你们要注意安全。在我们心里，没什么比你们的安全更重要。”
穆司爵看着老太太，承诺道：“唐阿姨，我向您保证，我们一定不会有事。”
沈越川笑了笑，说：“唐阿姨，我也可以跟您保证。”
陆薄言紧接着说：“妈，放心。”虽然只有寥寥三个字，声音里却有着超过一切的坚定。
唐玉兰点点头，忍住眸底的泪意，笑着说：“我相信你们。”
苏简安为了缓和凝重的气氛，只能用轻松的语气催促道：“好了，吃饭吧。”
沈越川配合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今天的汤和菜上，连连夸苏简安的双手一定是被上帝亲吻过，否则怎么会拥有这么好的厨艺？
苏简安没少被夸厨艺好，特别是在美国留学那几年，一帮长着中国胃，从小吃习惯了中国菜的同学，恨不得把她当成大神供起来。
但是，沈越川是唯一一个把她夸得舒心惬意的人。
苏简安笑了笑，说：“如果上帝真的亲吻过我的手，那他一定让你吃过最甜的蜂蜜。”否则，他夸人怎么能这么有创意？
沈越川帅气的一挑眉：“也许吧。”
唐玉兰边喝汤边问：“越川，你该不会就是靠嘴甜追到芸芸的吧？”
“……”
沈越川打着哈哈，避重就轻地给唐玉兰夹菜，不敢回答唐玉兰的问题。
他要怎么告诉唐玉兰，事实正好相反呢？
刚认识萧芸芸的时候，他嘴上对萧芸芸，可从来没有客气过。
穆司爵的注意力在两个小家伙身上，问：“西遇和相宜呢？”
两个小家伙在客厅陪着念念。
苏简安叫了两个小家伙一声，问他们要不要来吃饭。
以往，大人吃饭的时候，西遇和相宜就算不吃也喜欢跑过来凑凑热闹，靠着大人的腿卖个萌撒个娇。
唯独今天，两个小家伙“有弟万事足”，哪怕穆司爵和沈越川都在也没兴趣过来。
听见苏简安的声音，小相宜摇摇头，奶声奶气的说：“不吃饭饭！”
一桌人都被小家伙萌萌的小奶音逗笑。
苏简安笑了笑，示意其他人：“算了，我们吃。”
吃完饭，徐伯端着一个水果盘出来，还有几杯水果茶，都是苏简安饭前就备好的。
沈越川没有时间品尝了，说：“我要走了，下午还约了人谈事情。”
苏简安叮嘱道：“开车小心。”说完叫了西遇和相宜一声，告诉他们沈越川要走了。
“嗯？”相宜抬起头，懵懵的看着苏简安，反应过来后果断爬起来，跑过来一把抱住沈越川的大腿，摇摇头，“叔叔，不要走。”
沈越川一颗心差点被萌化，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说：“你这样我真的不走了哦？”
小姑娘点了点脑袋：“嗯！不走！”说完把沈越川的大腿抱得更紧了。
“……”
沈越川顿时真的不想走了。
他可以拒绝一切。
但是，他没办法拒绝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姑娘啊。
苏简安不用猜也知道，沈越川这么急着走，肯定是有正事。
她蹲下来抱住相宜，哄着小家伙：“越川叔叔要去工作了，让越川叔叔走，好不好？”
小姑娘抬起头，委委屈屈的看着沈越川，眸底满是不舍。
沈越川下午要谈的是正事，只能狠下心说：“我下午带芸芸姐姐来跟你玩”
苏简安顺着沈越川的话说：“越川叔叔忙完了就去接芸芸姐姐，你放开越川叔叔，好不好？”
小姑娘眼睛一亮，终于眉开眼笑，“嗯”了声，高高兴兴的松开沈越川，冲着沈越川摆摆手。
“下午见。”沈越川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你亲亲叔叔，叔叔就早点带芸芸姐姐过来。”
小姑娘毫不犹豫，“吧唧”一声亲了沈越川一口，推了推沈越川，示意他快点走。
穆司爵突然出现，冷不防提醒沈越川：“看不出来吗？相宜更想见芸芸。”
“……”
穆司爵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沈越川就意识到，好像……似乎……真的是这么回事。
哎，这就……扎心了。
离开陆家的时候，沈越川的内心是哭唧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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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家老宅，大院内。
中午一片晴好的天空，突然暗下来。
大片大片的乌云来势汹汹，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猛兽，要给人间带来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原本宽敞且落满阳光的院子，突然变得阴沉压抑。
康瑞城躺在精雕细刻的躺椅上，看着天空，指节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躺椅的扶手——若有所思的样子配合着他手上的节奏，莫名地让人觉得诡异。
东子匆匆忙忙从外面赶回来，看见康瑞城躺在院子里，走过来提醒道：“城哥，可能要下雨了。”
过了好一会，康瑞城才停手，说：“我知道。”
天即将要下雨。
而且，很有可能是一场要持续很久的大暴雨。
东子没有意识到康瑞城的回答别有深意，接着说：“城哥，回屋去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今天的天气像极了盛夏六月——上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乌云密布，密密麻麻的雨点说来就来，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这样的天气，结果往往是：一场大雨下得又大又急，仿佛要淹没整个世界，把人间化为炼狱。
事实证明，东子果然是一个很有远见的人。
他话音刚落，屋顶上就响起“啪啪”的声音，雨点在地面上溅开，像一朵朵被摔碎的花。
东子抬头看天——他知道会下雨，只是没想到会下得这么急。
他又催促康瑞城：“城哥，回去躲雨吧。”
“……躲？”康瑞城伸出手，接住雨点，唇角勾出一个深奥难懂的弧度，“……这场雨，躲不掉的。”
“……”
东子差点就问，怎么会躲不掉呢？
跑到屋里面就可以了啊！
但是，他能跟在康瑞城身边这么多年，足以证明他不是小白。
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康瑞城这句话远远不止表面上的意思。
至于深层的意思……大概是在说陆薄言和穆司爵吧。
最近，陆薄言和穆司爵，确实有些不寻常的动作。
这一场动作，陆薄言和穆司爵或许已经准备了很久。
康瑞城和东子都很清楚，他们即将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这场风雨……还真不是跑进屋就能躲避的。
就算他们有安全屋，陆薄言和穆司爵也绝对不允许他们安安心心的呆在安全屋里。
他们和陆薄言穆司爵，势必要有一次正面交锋。
康瑞城会怎么应付呢？
就在东子沉思的时候，康瑞城突然起身，没几步就闪身回了屋檐下。
东子忙忙跟过去。
下一秒，雨突然下得更大了。密密麻麻的雨点落在屋顶上，敲打着老房子的砖瓦，噼里啪啦的音符，紧凑而又热闹。
康瑞城眯着眼睛，看着倾盆而下的大雨，又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刚才的雨点毫不客气，全部打在他身上，衣服被打得湿一块干一块，好在看起来不算狼狈。
东子说：“城哥，要不要去换身衣服？这种天气，淋湿了很容易感冒的。”
康瑞城轻轻拍了拍衣服，声音淡而凉：“这点雨，不碍事。”
“……”东子停顿了好久才问，“城哥，真的没关系吗？”
他们的话，都不是表面上的意思。
康瑞城在示意东子放心。不管陆薄言和穆司爵接下会如何行动，都无法撼动他的根基，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但是，东子心里很清楚，陆薄言和穆司爵这样的人，不可能打没有准备的仗。
他们既然行动了，就是冲着彻底扳倒康瑞城来的。
他担心陆薄言和穆司爵一击即中，所以才会问康瑞城——真的没关系吗？
康瑞城的唇角勾出一个阴冷的弧度，说：“东子，你是最了解我的人。陆薄言和穆司爵可以低估我，但是你——不应该。”
这次东子的反应够快，马上就明白过来康瑞城的意思。
的确，以他和康瑞城的关系，以他对康瑞城的了解，他确实不应该怀疑康瑞城。
陆薄言和穆司爵有一定实力，但是，康家的根基，不是他们轻易可以撼动的。
东子低了低头：“城哥，我明白了。”
“嗯。”康瑞城淡淡的问，“让你打听的事情，有消息吗？”
说到这个，东子一脸惭愧，头埋得更低了，说：“没有。城哥，对不起。”
康瑞城摆摆手，示意东子不用抱歉：“意料之内。”
这段时间，他时不时就叫东子去打听许佑宁的消息。
但是，东子从来没有打听到许佑宁的任何消息。
不是东子能力不足，而是穆司爵的消息封锁线太严密。
东子一己之力，不可能冲破穆司爵的封锁线。
所以，他空手而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康瑞城甚至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只是不死心，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叫东子去调查。
如果东子没有带回来任何消息，他也实在无法责怪东子。
然而，康瑞城越是体谅，东子越是觉得惭愧，心里压力也越大，甚至自己给自己压力——
“城哥！”东子信誓旦旦的说，“三天内，我一定想办法打听到许佑宁的消息！”
康瑞城一抬手，制止道：“不用了。”
东子一愣，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自从许佑宁被穆司爵救走后，康瑞城有事没事就叫他去打听许佑宁的消息。
他一直都理解为，康瑞城很想知道许佑宁的康复情况。
为了满足康瑞城，他想逼自己一把，三天内打听到许佑宁的消息。
康瑞城为什么反而拒绝了他？
相较于东子的郁闷不解，康瑞城看起来轻松很多。
东子也不催促，等着康瑞城解释。
过了好一会，康瑞城才冷冷的、一字一句的说：“不用过多久，不用打听，我们也可以知道许佑宁的消息。”
东子很快明白过来康瑞城的意思——
只要让陆薄言和穆司爵从A市消失，他们就可以把许佑宁接回来。
到那个时候，他们还需要打听许佑宁的消息吗？
那个时候，连许佑宁都是他们的了！
东子冷笑了一声，胸有成竹的说：“城哥，我们不用等多久。陆薄言和穆司爵，不是已经迫不及待地来送人头了么？”
康瑞城微微偏了偏头，没有看东子，声音里却有一股让人不敢忽略的命令：“不要掉以轻心。”
“当然。”东子点点头，“我知道陆薄言和穆司爵不容小觑，不会轻敌。”
康瑞城“嗯”了声，挥手示意东子去忙他的。
东子颔首示意，随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出门前，东子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康瑞城一眼。
许佑宁离开的时间越长，他越发现，他好像看不懂康瑞城了。
那种陌生的距离感，对他而言就像梦靥。
都是因为许佑宁。
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把许佑宁从穆司爵手上弄回来。
只要许佑宁回来，哪怕她是一个植物人，但她至少算是回到了康瑞城身边。
一切，就会恢复以前的样子。
想到这里，东子的决心更加坚定了，迈步往外走。
院子里，康瑞城依然站在屋檐下，看着大雨从天空瓢泼而下，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淡，越来越凉。
他知道陆薄言和康瑞城想干什么。
在陆薄言和穆司爵行动之前，他大可以放弃国内的市场，回到金三角，回到他的自由之城。
只要他及时抽身，这场暴风雨，是可以躲掉的。
但是，因为挑战他的人是陆薄言和穆司爵，他突然不想临阵脱逃了。
相反，他很有兴趣迎战。
他要告诉陆薄言，手下败将，就不应该想着翻身。哪怕败将用尽全力爬起来了，重新向权威发起挑战，结局也还是和十几年前一样。
他要向许佑宁证明，他才是那个值得她付出感情的男人，穆司爵根本没办法爱她。
他要向这座城市宣布，康家，是A市永远不败的传奇！
他要告诉全世界——他，才是王者！
……
康瑞城心底的狂浪和波涛还没平静，佣人就从屋内迈着急匆匆的步伐出来，说：“康先生，美国那边来电话了，好像是小少爷有什么事。”
康瑞城一皱眉，转身回屋，拿起电话直接问：“沐沐怎么了？”
“城哥，”手下的声音都在颤抖，“沐沐好像……生病了。”
康瑞城的眉头瞬间皱得更深——
他倒宁愿听见沐沐又跑了之类的消息，至少能证明沐沐是健康的。
但现在，沐沐生病了。
康瑞城难掩心底的怒火，吼道：“我给你们那么高的薪水，不是让你们把沐沐照顾出病来，我要你们照顾好他！”
“这个……城哥……沐沐是发烧了。”手下弱弱的解释，“我们也不想的。”
“马上送沐沐去医院！”康瑞城命令道，“每隔一个小时跟我汇报他的情况！”
“是，我们马上照办！”
手下挂了电话，急匆匆的送沐沐去医院。
结果很快出来，沐沐的体温达到39度，已经跨过高烧的临界线。
华人医生用亲切的国语安慰手下不要着急，但是，眼看着沐沐整个人都是迷糊的，手下怎么可能不急？
沐沐有个什么差错，他们全部陪葬都是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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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忙活了大半个小时，沐沐的体温依然倔强地维持在三十九度。&1t;/p>
手下惊出一身冷汗，央求医生想想办法。&1t;/p>
医生无奈的说：“只能打针了。”&1t;/p>
“不要！”沐沐“哇”了一声，拒绝道，“我不要打针！”&1t;/p>
“沐沐，让医生给你打一针。”手下温柔的哄着沐沐，“就一针。打完你就不难受了。”&1t;/p>
“不要！”沐沐坚决拒绝，“我不打针我不要打针！”&1t;/p>
“沐沐……”&1t;/p>
手下绞尽脑汁组织措辞，还想劝劝沐沐。&1t;/p>
沐沐往后一缩，用被子裹住自己，看起来委委屈屈的，好像打一针对他来说就是人间酷刑一样。&1t;/p>
手下顿时没有办法了。&1t;/p>
这时，另一个手下走过来，提醒道：“一个小时到了。”&1t;/p>
沐沐隐隐约约觉得，“一个小时”这几个关键词跟他有关系。&1t;/p>
他眨了眨眼睛，问：“什么一个小时？”&1t;/p>
手下说：“城哥知道你烧的事情了。我们每隔一个小时要打电话跟城哥汇报你的情况。”&1t;/p>
沐沐“哦”了声，把手伸出去，眼巴巴看着手下。&1t;/p>
手下不解的问：“沐沐，你要什么？”&1t;/p>
沐沐吸了吸鼻子：“我要跟爹地说话。”&1t;/p>
康瑞城叮嘱过手下，不能让沐沐随便打电话。&1t;/p>
但是，现在沐沐是要打给康瑞城，应该没问题吧？&1t;/p>
手下迟疑了片刻，还是拨通电话，把手机递给沐沐。&1t;/p>
沐沐似乎知道手下不放心，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到被子上，满含期待的看着手机。&1t;/p>
康瑞城很快接通电话，冷着声音直接问：“沐沐怎么样？”&1t;/p>
沐沐扁了扁嘴巴：“爹地。”&1t;/p>
“……沐沐？”康瑞城怔了一下，旋即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1t;/p>
“嗯。”沐沐咳嗽了两声，哑着声音说，“我不舒服。”&1t;/p>
“……医生怎么说？”&1t;/p>
康瑞城的声音硬邦邦的，听起来没什么感情。&1t;/p>
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样的语气，已经算是极度关心一个人。&1t;/p>
他上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一个人说话，还是几年前，许佑宁执行任务不小心受了伤的时候。&1t;/p>
“医生叔叔要给我打针。”沐沐用可怜兮兮的哭腔说，“爹地，我不想打针。”&1t;/p>
“……为什么？”康瑞城问。&1t;/p>
沐沐缓缓的，拖长尾音说：“会痛啊。”&1t;/p>
如果是平时，康瑞城大可以告诉沐沐，康家的男人，不可以连这点痛都无法忍受。&1t;/p>
但是，他突然想起许佑宁的话。&1t;/p>
许佑宁说，沐沐还是个孩子，应该享受童年的天真和快乐，应该享受一个孩子该有的单纯任性的权利。&1t;/p>
而他身为沐沐的父亲，要捍卫沐沐的权利，而不是在心里勾画出沐沐成|年之后的样子，然后把沐沐按照他想象的样子来培养。&1t;/p>
许佑宁还很直白地说过，只有一个不称职的父亲，才会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1t;/p>
难道就是因为他对沐沐要求太严格，许佑宁才会离开他？&1t;/p>
康瑞城把已经到唇边的话咽回去，声音也随之变软，说：“打针只是痛一下，很短暂。你不打针的话，还要难受很久。”&1t;/p>
沐沐扁着嘴巴，委委屈屈的说：“我不要痛一下……”&1t;/p>
康瑞城猛地意识到，沐沐应该是有什么别的什么要求。&1t;/p>
他试探性地问：“你要什么？”&1t;/p>
“爹地，”沐沐的声音带着生病后的疲态，听起来格外让人心疼，“我想见你。”&1t;/p>
“……”康瑞城感觉心脏好像被人猛地揪住，沉默了片刻才说，“我这两天有事，等我忙完了再去看你。”&1t;/p>
“……”沐沐不哭不闹，也不追问康瑞城要忙什么，只是习惯成自然地“哦”了声，声音里连失望都没有。&1t;/p>
不抱太大的期待，自然就不会失望了。&1t;/p>
【31 】 “沐沐……”康瑞城还想和沐沐说些什么，至少解释一下他是真的有事。&1t;/p>
“我不要打针！”沐沐难得任性，打断康瑞城的话，语气格外的坚决。&1t;/p>
康瑞城知道，沐沐只是不想听他解释。&1t;/p>
既然这样，他们还是说回正事。&1t;/p>
远隔重洋，康瑞城也不好强迫沐沐打针，只能顺着他说：“好，不打针。让医生给你开药，行吗？”&1t;/p>
“我不吃苦药！”沐沐继续强调。&1t;/p>
“……不给你开苦药。”康瑞城一再妥协，“你把电话给医生，我来跟医生说。”&1t;/p>
“等一下。爹地，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沐沐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一贯的乖巧。&1t;/p>
康瑞城猜到沐沐要问什么了，没有说话。&1t;/p>
不出所料，沐沐接着说：&1t;/p>
“佑宁阿姨好了吗？”&1t;/p>
康瑞城的目光倏地暗淡了一下——&1t;/p>
他没有任何许佑宁的消息，沐沐算是……问错人了。&1t;/p>
电话里迟迟没有传来康瑞城的声音，沐沐确认了一下通话还在继续，催促了一声：“爹地？”&1t;/p>
“……我不知道。”康瑞城用一种没有感情的声音来掩饰声音里的无奈，“沐沐，我没有任何她的消息。”&1t;/p>
沐沐似乎也不太意外这个答案，“哦”了声，说：“那我把电话给医生叔叔了。”&1t;/p>
医生是康瑞城在美国的私人医生，一接过电话，立刻跟康瑞城汇报沐沐的情况：“城哥，沐沐应该是风寒感冒，现在体温还是三十九度，他不肯打针的话，也不要紧。我给开点药，吃完药休息一下，体温下降了，就没必要打针了。”&1t;/p>
“嗯。”康瑞城交代道，“不要给他开太苦的药。”&1t;/p>
“我明白。”医生恭恭敬敬的说，“小孩子吃的药，一般都不苦的。”&1t;/p>
“嗯。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汇报。”&1t;/p>
康瑞城说完，挂了电话。&1t;/p>
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松了口气，转身去给沐沐开药，开的都是一些小药丸和甜甜的冲剂，沐沐全部乖乖吃下去了。&1t;/p>
医生默默感叹，这个孩子跟他爸可真是不一样，性格比他爸爸讨喜多了。&1t;/p>
沐沐吃完药，把水杯递回给医生，礼貌又乖巧的说：“谢谢叔叔。”&1t;/p>
“乖乖，不用谢。”医生拉过被子替沐沐盖好，说，“你在这儿休息一下。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随时跟我说。”&1t;/p>
沐沐抿了抿唇，看向送他来医院的手下，说：“我想回家。”&1t;/p>
手下看向医生：“沐沐现在能回家吗？”&1t;/p>
“这个……”医生有些为难，“正常来说，是要在医院观察一下的。但是，如果小少爷很想回家……那就回去吧，我带上药品跟你们一起回去。”&1t;/p>
沐沐住的地方离医院不远，不到三十分钟的车程。&1t;/p>
一回到家，沐沐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说是要休息，特地叮嘱了一下任何人都不要进来打扰他。&1t;/p>
手下看得出来沐沐有事，却没有问是什么事。&1t;/p>
这个五岁的孩子，有时候心事比他这个成|年人还要多，而且从来不说，他问了也不会有答案。&1t;/p>
手下和一帮佣人没办法，只能帮沐沐准备好温水和水果，放在房间里，让他想吃的时候自己拿。&1t;/p>
沐沐侧身面对着墙壁躺着，听见关门声响起，蓦地睁开眼睛，确认手下和佣人全都出去了，跑下床直接把门反锁了。&1t;/p>
手下听见“咔哒”一声，立马反应过来什么，折回来试图打开沐沐的房门，现已经打不开了，用钥匙也没办法，只能敲门：“沐沐？”&1t;/p>
沐沐跑回床上，说：“我睡着了。”&1t;/p>
“沐沐，把门打开。”手下急得额头冒汗，“你现在身体不舒服，我和医生要随时知道你的情况，你不能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面。”&1t;/p>
“我吃了药会好的。”沐沐嘟着嘴巴，用一种近乎赌气的语气说，“你们和爹地都不用管我了！”&1t;/p>
手下还想劝沐沐，医生用手肘碰了碰他的手臂，示意他下楼。&1t;/p>
到了楼下，手下不解的问：“陈医生，怎么了？”&1t;/p>
陈医生笑了笑，说：“你没孩子，不懂。小少爷在生城哥的气呢，你怎么劝都没用的。”&1t;/p>
“生气？”手下更懵了，“沐沐生什么气？”他在美国看护沐沐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沐沐生气，更别说是生康瑞城的气了。&1t;/p>
“可能是孩子生病了，有些任性吧。”陈医生说，“你还记得在医院的时候，沐沐说想见城哥吗？城哥应该是不能来，拒绝了沐沐。沐沐表面上没什么，心里肯定还是失落的。现在回家了，可能越想越委屈，所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说出‘你们和爹地都不用管我了’这样的话。”&1t;/p>
手下恍然大悟：“陈医生，你的意思是，沐沐的重点是城哥，不是我们？”&1t;/p>
“当然不是我们了。”陈医生说，“你一会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就给城哥打个电话吧。”&1t;/p>
手下点点头，松了口气。&1t;/p>
既然这件事的责任全在康瑞城身上，那就没有他们事了，让康瑞城想办法解决问题吧！&1t;/p>
陈医生万万没想到，他错了。&1t;/p>
康瑞城不能来，沐沐虽然失望，但他真的已经习惯了。&1t;/p>
习惯成自然，沐沐并没有失望多久，在医院就已经调整好心情。&1t;/p>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是想琢磨一下许佑宁的情况。&1t;/p>
琢磨了许久，沐沐有一个小小的总结：&1t;/p>
他爹地不知道佑宁阿姨的情况，恰恰能说明，佑宁阿姨在穆叔叔的保护下，很安全。&1t;/p>
也就是说，他完全不需要担心佑宁阿姨！&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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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沐沐心里很清楚，只有穆司爵可以保护许佑宁。
至于他爹地……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只知道，他爹地会伤害佑宁阿姨。
尽管他希望佑宁阿姨像以前一样，呆在他爹地身边，时不时就可以来美国看他。或者只要他偷偷跑回去，就可以看见佑宁阿姨。
但是，为了佑宁阿姨的安全，他宁愿佑宁阿姨安稳的活在穆司爵的保护，伞之下，永远不要被他爹地找到，永远不要回到他爹地身边。
只有这样，佑宁阿姨和她的小宝宝才可以不受他爹地控制，好好生活。
现在，事情正按照他期待的方向发展。
所以，他不用担心佑宁阿姨了。
跟佑宁阿姨的安全比起来，他能不能见到佑宁阿姨，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因为感觉到安心，再加上感冒药有让人犯困的副作用，没多久，沐沐就在被窝里陷入香甜的梦乡。
手下和陈医生担心沐沐，一个小时后，还是想办法把门打开了。
手下和陈医生都没想到，沐沐竟然已经睡着了。
陈医生示意手下安静，用电子体温计量了一下沐沐的体温——三十七度五。
退烧药还是有效的。
“陈医生，”手下迫不及待，压低声音问，“沐沐情况怎么样？”
陈医生示意手下看电子体温计——
三十七度五，沐沐的体温明显有所下降。
手下长长地松了口气，说：“我去给城哥打个电话，省得城哥担心。”
陈医生摆摆手：“去吧。”
此时，国内已经是夜晚。
经过下午那场暴雨的洗涤，喧嚣繁忙的城市变得安宁又干净，连空气都清新温润了几分。
康瑞城站在屋檐下，望着夜空。
夜空比城市更安静——只有一片深沉的黑色，一颗星星都看不见，像一个巨大的、悬挂起来的深渊，让人不敢凝望。
康瑞城偏偏和“深渊”对视，看起来若有所思。
只是，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一会，康瑞城放在客厅的手机响起来。
佣人一看是美国来的电话，拿起手机就往外冲，递给康瑞城。
康瑞城知道是谁，接通电话，直接问：“沐沐情况怎么样？”
“烧退了一点。”手下就像在和康瑞城报喜，声音里满是欣喜，“现在是三十七度五！”
“……还是高烧？”
康瑞城并不满意这个结果。
三十七度还是三十七度五，在他眼里并没有区别。
对于天下父母来说，只要孩子还在发烧，就是很严重的事情。
“不，陈医生说，这已经是低烧了，您不用太担心。”手下说着，突然想起什么，迟疑了一下，“……城哥，还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康瑞城眯了眯眼睛：“什么事？跟沐沐有关系？”
“嗯。”手下承认道，“跟沐沐有关系。”
康瑞城直接命令：“说！”
手下一分钟都不敢耽搁，把沐沐刚才的话告诉康瑞城。
“你们和爹地都不用管我了！”
听似赌气的一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康瑞城的心里。
沐沐难得说想见他，可是，他拒绝了沐沐。
在电话里，沐沐的反应十分平静，没有难过，也没有失落，好像已经习惯了被他拒绝。
原来，小家伙心里还是难过的……
手下迟迟没有听见康瑞城的声音，以为康瑞城生气了，忙忙替沐沐解释：
“城哥，沐沐不是发脾气，你也别生他的气。他就是太久没有见你，想你了而已。如果可以……你还是抽空过来看看沐沐吧。”
手下是心疼沐沐的。
一个五岁的孩子，从小就被放在美国，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孤儿。
难得的是，沐沐竟然从来不哭不闹，也从来不为难他们这些人。
他们私下里讨论过，沐沐完全没有遗传到康瑞城性格里冷血暴戾的部分。相反，他就像一个温暖的小天使，乖巧又善良，让人不由自主地喜欢。
最重要的是，沐沐实在太听话了。
一般的孩子，哪怕给他们这样的生活条件，恐怕也不愿意离开父母，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生活。
但是，沐沐从来不抱怨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呆在美国。
后来，还是陈医生一语道破，说：
“沐沐哪里是乖巧听话？他只是习惯了孤单。”
手下越想，越觉得陈医生说的对。
沐沐不是不哭不闹，也不是生来就佛系。他只是知道，有些东西，哪怕他哭也没有用。
就好像康瑞城不能来看他，就是不能来，他流泪或者大闹，都无法改变事实。
他只能默默地接受事实。
如果是成年人，或许可以很好地消化这些事情。
但是，沐沐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竟然可以像一个成年人一样，冷静地接受了一切。
实在没有办法让人不心疼。
手下也因此才会劝穆司爵，有时间还是过来看看沐沐。
孩子生病的时候，当爸爸的不在身边，那这个父亲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天底下，大概只有康瑞城狠得下心，像抛弃了一样对待自己唯一的儿子。
然而，康瑞城接下来的反应让手下大为意外——
“我坐明天最早的航班到美国。”康瑞城顿了顿，叮嘱道，“先不要告诉沐沐。”
手下怔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忙应了一声：“好！我不会告诉沐沐的！”
手下满心欢喜，以为康瑞城是要给沐沐一个惊喜。
然而，康瑞城是怕陆薄言和穆司爵动作太快，让沐沐希望落空。
“城哥，那先这样。”手下高高兴兴的说，“我明天安排人去机场接你！”
康瑞城“嗯”了声，挂了电话。
夜空依旧安静。
但是，这安静背后暗藏着多少波涛暗涌，恐怕只有少数人知道。
康瑞城打了个电话，让人帮他订了明天最早的航班飞往美国。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陆薄言和穆司爵耳中。
然而，沐沐生病的事情，被当成无关紧要的消息，没有报告上来。
陆薄言立刻就联系了白唐和唐局长，让警局那边加快动作，同时让高寒盯住康瑞城。
康瑞城一旦去了美国，他们就不能再限制他的自由。
到时候，他们还想把康瑞城送上法庭，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了。
陆薄言挂了电话，站在窗边，看着黑沉沉的夜空。
苏简安哄着两个小家伙睡着后，回房间，见陆薄言站在那儿，走到陆薄言身后，从背后抱住他。
陆薄言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苏简安。
他握住苏简安圈在他腰上的手，转过身，看着她，问：“西遇和相宜睡了？”
“嗯。”苏简安点点头，“中午觉没睡多久，晚上很快就睡着了。”
“……”陆薄言的目光停驻在苏简安脸上，迟迟没有说什么。
苏简安柔润的指尖轻轻抚过陆薄言的眉眼：“怎么了？”
“康瑞城订了明天一早飞美国的航班。”陆薄言说。
“他去美国干什么？”苏简安想了想，“难道是收到消息，要跑路了？”
陆薄言眯了眯眼睛：“不太可能。”
苏简安一脸不解：“为什么不可能？”
陆薄言缓缓说：“康瑞城要走，也是回金三角。他去美国，应该是有别的事。”
“……”苏简安琢磨了一下，还是似懂非懂。
陆薄言接着说：“不过，不管他去哪里，明天都不可能出发。”
苏简安怔了一下，明白过来陆薄言的意思，意外的看着陆薄言：“你、你们……”
陆薄言“嗯”了声，抱起苏简安放到床上：“睡觉。”
“……”
苏简安调整了一下睡姿，看着陆薄言，有些担心，但更多的是期待。
他们计划了这么久，终于真正地开始反击了！
康瑞城接下来的日子，应该再也不会好过了吧。
陆薄言不用问也知道苏简安在想什么，催促她睡觉。
他和康瑞城之间的恩恩怨怨，他会一一找康瑞城清算，苏简安只需要她一直以来的节奏生活就可以。
苏简安眨眨眼睛，看着陆薄言——
她不相信，陆薄言把她抱回来，只是想让她睡觉这么简单。
陆薄言对上苏简安怀疑的目光，勾了勾唇角，在她耳边低声问：“你是不是希望我在睡前对你做些什么？”
他以为这样就能吓到苏简安。
然而，事实证明，跟着他久了，苏简安大有长进。
苏简安不但没有怯场，反而抱住陆薄言的脖子，反过来在他耳边问：“难道你不想吗？”
温热的气息，柔|软的嗓音，扑洒在陆薄言的耳际，像一根羽毛，狠狠撩拨了一下他的心脏。
陆薄言呼吸一滞，下一秒，已经迅速把苏简安圈进怀里，看着苏简安，眸底酝酿着一股温柔的狂风暴雨。
苏简安咽了咽喉咙，有些紧张。
与此同时，期待也是有的。
陆薄言在这方面，分寸一直把握得很好。
陆薄言的吻落在苏简安的眼睛上，磁性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低沉：“简安，闭上眼睛。”
苏简安顺从的闭上眼睛，感觉到陆薄言的吻顺着她的眼睛一路向下，从眼睛到双唇再到下巴，最后流连到她的锁骨，一点一点将她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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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A市表面上风平浪静。
没有人知道，平静背后，无数波涛在黑夜中暗涌。
第二天，康家老宅。
康瑞城早早就醒过来，床边放着一个行李箱，里面有几套换洗的衣物，最上面放着一张今天飞往美国的机票。
行李和机票都是小宁亲手替康瑞城准备的。
小宁是那个满心欢喜跟着康瑞城回家、被康瑞城当成金丝雀养在笼里的女孩。
初初来到这里的时候，小宁把康瑞城当成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却不想那是噩梦的开始。
康瑞城对小宁只有一个要求——小宁要像一个妻子一个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当然，还要尽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
作为回报，康瑞城给小宁数额巨大的钱，给她买限量版的奢侈品，给她置办名牌衣服和首饰，以及昂贵的护肤品化妆品。
康瑞城给小宁所有女孩梦寐以求的一切。
但是，小宁没有自由。
一屋子的奢侈品和名牌，对一个没有自由的女孩来说，不但没有意义，还时时刻刻讽刺着她当初的选择。
小宁生不如死，却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
她只能做一个乖巧听话的、木偶一般的“妻子”，满足康瑞城所有需求。
她不知道，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她长得像许佑宁。
康瑞城洗漱完毕，拎着行李箱下楼。
今天的天气很奇怪——有雾。
浓浓的雾霭，像一大团稀薄的云团，朦朦胧胧的笼罩住人间，让人看不清前路。
东子要送康瑞城去机场，早早就来了，看见康瑞城下楼，说：“我开车过来的时候，能见度很低。不知道航班会不会受到影响。”说完接过康瑞城的行李箱，“城哥，先吃早餐吧，我一会送你去机场。”
康瑞城看了眼外面，坐下来吃早餐。
这时，小宁从楼上走下来。
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女孩子，衣着得体，妆容精致，一头乌黑的长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俨然是一个养尊处优、受尽宠爱的豪门太太。
可是，她的眸底黯淡无光，甚至没有丝毫生气，以至于仔细看，她更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好看，却没有生命力，只适合当橱窗里一动不动的摆饰。
因为了解，小宁十分畏惧康瑞城，畏畏缩缩的走过来，声如蚊呐的说：“城哥，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东子看了看康瑞城——面无表情，接着看了看小宁——明显是要和康瑞城说正事。
许佑宁走后，康瑞城的心情阴晴不定，变幻莫测，小宁一句话就有可能引爆康瑞城。
“城哥在吃饭呢，你——”
东子想斥退小宁，然而话只说到一半，康瑞城就抬了抬手：“让她说。”
东子给小宁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有话快说。
小宁快步走过去，说：“城哥，我看见你的机票了，你是不是要出国？”跟着康瑞城这么久，她大概知道康瑞城身份特殊，忙忙强调道，“我不是想问你要去哪里，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要出国？”
康瑞城面无表情的“嗯”了声。
小宁脸上一喜，接着说：“那你在国外这几天，我可不可以出去一下？”
康瑞城搁下筷子，头也不抬的问：“你要去哪里？”
小宁有些怯缩，但还是壮着胆子说：“哪里都可以。我只是……只是想出去一下，一下就就好了。”
她在这座老宅子闷了太久，再不出去一下，她觉得自己会枯萎在这里。
康瑞城冷哼了一声，断然拒绝：“想都不要想！”
“城哥，我求求你……”
小宁眼底的光更暗了，还想说些什么替自己争取一下。
“城哥都说不让你出去了，哪来这么多废话？”东子打断小宁，命令道，“回你自己房间去！”
小宁咬了咬唇，不再说什么，转身上楼。
康瑞城也不吃早餐了，让人送他去机场
东子说：“城哥，我送你过去。”
“不用。”康瑞城把一些事情交代给东子，“你留下来处理事情，另外找人送我。”
东子点点头，安排人送康瑞城去机场，特地叮嘱了一边手下，一切小心。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康瑞城这一趟……可能不会太顺利。
送走康瑞城之后，东子上楼，看见小宁趴在门边，从房间里探出脑袋来看他，像一只窥视的小仓鼠。
东子停下脚步，声音冷冷的：“你死心吧，城哥不可能答应你的。”
“我知道。”小宁黯淡无光的眼睛里满是无助，“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没人会拒绝一个漂亮且柔弱的女孩，东子也一样。
“说吧，什么忙？”
“我房间的空调好像坏了，没有暖气，我今天早上是被冻醒的。”小宁像一只无辜的小猫，“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
这种事情，小宁大可以告诉佣人，让佣人找人来处理。
东子明知道，小宁找他是有目的的。
但是，看着她可怜无助的样子，他鬼使神差的答应道：“我帮你看看。”
东子一进房间，小宁就顺手关上门。
听见“咔哒”一声的时候，东子一颗心猛地沉了一下，但还是故作镇定的拿起遥控器，打开空调，调到暖气。
小宁撒谎，空调明明好好的，暖气很足。
“你搞错了，空调没有坏。”
东子放下遥控器，转过身，猝不及防的看见小宁一丝不挂的站在他面前，身上还有康瑞城留下来的痕迹，或深或浅，让人遐想连篇。
一瞬间，东子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往脑袋上涌。
趁着东子还没反应过来，小宁扑上去，一把抱住东子，说：“我的要求很简单，带我出去，哪怕只是半个小时也好，我要出去喘口气，确定自己还活着！只要你答应我，城哥不在的这几天，我就是你的！”
“……”东子闭着眼睛，努力不让自己被眼前的活|色|生|香干扰。
“我听说你结婚了……”小宁的双手熟练地在东子身上动作，“每天面对同一个女人，腻了吧？你应该尝试一下新鲜的。”
“……”东子铆足劲，一把推开小宁，警告道，“再有下一次，我会告诉城哥！”
小宁一脸满不在乎，惨笑了一声：“你告诉他好了。最好能让他弄死我。反正我这样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
“……”
东子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房间，“嘭”一声狠狠摔上房门。
路过许佑宁曾经住过的房间，东子停下脚步，看着房门。
小宁神似许佑宁，但是，她们的命运轨迹完全不一样。
小宁错就错在，她看错了康瑞城，以为康瑞城能给她幸福。
她永远不会知道，她只是一个替身。
至于许佑宁……
这个女人错在她太聪明。
许佑宁第一时间就知道杀害她外婆的凶手是康瑞城，甚至还想着报仇。
她最大的错误，是爱上穆司爵。
要知道，康瑞城一直把许佑宁看做是他的人。
康瑞城认为许佑宁属于他。
他绝不可能让许佑宁呆在穆司爵身边！
小宁想要解脱，大概只能等许佑宁回来了。
但是，她解脱的方式，不是重获自由。
而是——死。
女人，一旦跟康瑞城扯上关系，这是唯一的下场。
……
另一边，康瑞城已经在VIP候机室等候登机。
九点三十分，身材高挑窈窕的空姐走进VIP候机室，说：“康先生，您乘坐的航班可以登机了。请您拿好随身物品，跟我走。”
康瑞城没什么随身物品，戴上墨镜就要起身。
就在这个时候，闫队长带着几名警察进来，先是出示了证件，接着迅速隔开康瑞城和空姐，向康瑞城确认：“是康瑞城康先生吗？”
康瑞城知道陆薄言和穆司爵已经开始动作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的消息这么灵通。
他哂谑的笑了笑：“陆薄言是害怕我去了美国之后不回来了吗？”
队员按照程序确认过康瑞城的身份后，告诉闫队长，说：“确定了，他就是康瑞城。”
闫队长掏出一副手铐，说：“康瑞城，我们以涉嫌洗钱、谋杀等罪名合法逮捕你。请你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康瑞城看着闫队长：“陆薄言和穆司爵给你什么好处，你这么辛苦帮他们跑腿？还有，你知道我是谁吗？不害怕吗？”
闫队长见过穷凶恶极的犯人，康瑞城这样的，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换句话来说——康瑞城吓不住他。
闫队长皮笑肉不笑，说：“康瑞城，逮捕你是上级的命令。你在这里放狠话，是没用的。”说完一把拷住康瑞城，示意队员，“带回去！”
“等一下！”康瑞城说，“让我去美国，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康瑞城来机场的路上才接到手下从美国打来的电话。
沐沐高烧一直反反复复，可能要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可是小家伙不愿意去医院。
康瑞城想赶过去，陪在沐沐身边，尽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他没想到，陆薄言和穆司爵的动作竟然这么快，不但在他出发前拦住了他，还是让警方堂而皇之的出面。
不过没关系，他最擅长的，就是唤醒人心底深处无穷无尽的欲望。
他可以给这些小刑警他们想要的一切！
可惜的是，闫队长面对过太多这样的诱惑了。
几百万现金摆在面前，闫队长都可以拒绝，更何况康瑞城一句口头承诺？
闫队长一脸讥诮的看着康瑞城：“你知不知道，贿赂公职人员，罪加一等？”
康瑞城知道这不符合某些人的游戏规则。
他也知道，有些公职人员自命清高，不接受任何好处。
但是，按照他以往的经验，这种时候被拒绝，往往是因为“好处”给的不够，或者给的不对。
康瑞城直接把闫队长的话理解为一种“提醒”。
他笑了笑，不以为然的说：“你是不是担心这里的监控？放心，我有办法帮你解决。你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接受我的条件，当做没有看见我，让我登机。”
“……”
闫队长有些头疼。
他突然觉得，可以听懂人话，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
这么难得的事情，康瑞城应该是做不到了。
闫队长迟迟不出声，康瑞城耐心渐失，直接问：“说吧，你想要什么？如果你怕露馅，我可以给你现金，保证没人查得到钱的来源。”
闫队长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一副“你不懂我”的样子。
康瑞城的眼睛眯成一条危险的细缝：“你什么意思？”
“老子不稀罕你那点钱的意思。”闫队长大手一挥，命令道，“别听他废话了，先带回局里！”
两个刑警上前攥住康瑞城的手，说：“走。”
康瑞城看着闫队长，眸底燃烧着一股熊熊怒火，火舌仿佛随时可以舔上闫队长的脸。
闫队长表示并不害怕。
康瑞城咬牙切齿的说：“年轻人，你刚才做了这辈子最不明智的一个决定！你会后悔的！”
“嗤——”闫队长冷笑了一声，“十几年过去了。康瑞城，A市早就已经不是康家说了算了。”
“……”康瑞城像一只野兽一样恶狠狠的盯着闫队长，仿佛随时可以扑上去咬住闫队长的颈动脉。
闫队长还是毫无惧意，迎着康瑞城的目光走过来，定定的看着康瑞城：“我不会后悔。不过，我可以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受到法律惩罚那一刻，康瑞城一定会后悔他做过的恶。
康瑞城冷笑了一声，目露杀气：“你一个小小的刑警，敢这么嚣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闫队长当然听得出来康瑞城是在警告他。
或者说，是威胁。
一般人不知道康瑞城，但康瑞城的大名在警界是十分响亮的。
一般的警察，也确实不愿意惹上康瑞城这个恶魔。
不巧的是，闫队长不怕。
俗话说，邪不压正。
康瑞城这种游走在法律边缘、试探法律底线、残暴嗜血的人，迟早会阴沟里翻船。
闫队长始终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康瑞城终究要为他残害过的生命付出代价。
至于在他眼里，康瑞城是谁？
呵！
闫队长笑了笑，满不在乎的说：“一个上级命令我们逮捕的人。”
这个答案，完全无视了康瑞城的身份和地位，直接把康瑞城定义成一个犯人。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康瑞城说话。
就是这个瞬间，康瑞城记住了这个年轻的刑警队长。
闫队长看了看手表，发现他们已经浪费不少时间了，命令手下的刑警：“把人带回局里，唐局长还等着呢！”
两个刑警紧紧攥着康瑞城的手，把康瑞城带出VIP候机室。
康瑞城在机场被逮捕的事情，很快传到东子耳里。
东子气急败坏，联系他们安排进警察局工作的卧底，质问卧底为什么不提前跟他们打声招呼。
然而，卧底根本不知道康瑞城被逮捕的事情，懵懵的说：“不可能啊。我根本没听说上面有逮捕城哥的计划或者动作啊。”
“废物！”东子怒骂道，“城哥现在都被人带回警察局了！”
“那……”卧底毫无方向，茫茫然问，“我们该怎么办？”
东子意识到此人很有可能已经暴露了，而且帮不上任何忙，直接挂了电话，带人赶往警察局。
他要见到康瑞城，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去警察局的路上，东子接到美国打来的电话。
东子以为沐沐又出了什么问题，直接问：“沐沐怎么了？别废话，说重点。”
“沐沐的情况已经稳定多了。”手下满心期待的问，“东哥，城哥是不是登机出发了？我刚才打城哥电话，城哥关机了。”
“……”
东子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陆薄言和穆司爵从中作梗，康瑞城现在确实已经在飞往美国的航班上了。
东子迟迟不说话，美国那边的手下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问道：“东哥，怎么了？”
“城哥今天……去不了美国了，他在国内有点事。”东子闭了闭眼睛，叮嘱道，“你照顾好沐沐。万一沐沐有什么不对劲，马上把他送到医院。记住，沐沐绝对不能出任何事。”
康瑞城已经出事了。
康家唯一的继承人，必须安全无虞。
手下当即意识到，康瑞城不止是在国内有事那么简单，直接问：“东哥，事情严重吗？”
“还不确定。有可能……很严重。”东子愁眉紧锁，“先这样，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你千万照顾好沐沐。还有，不要让沐沐知道城哥出事了。”
手下不敢再耽误时间，答应下来，挂了电话。
这时，沐沐刚好从昏睡中醒来。
这十几个小时里，沐沐反反复复高烧低烧，咳嗽越来越严重，药物渐渐不那么见效了，小家伙的精神越来越差，烧到迷糊的时候，小家伙的眼角满是泪水，睁开眼睛的时候，眸底一片水汽。
手下看着沐沐病恹恹的样子，更加心疼小家伙了。
他以为康瑞城至少可以赶过来陪着沐沐，但最终，康瑞城还是没有来。
难怪沐沐失望到习以为常了。
关键时刻，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啊。
沐沐就像感觉到什么一样，睁开眼睛，看着手下：“叔叔。”
手下收拾好情绪，问沐沐：“你要什么？”
沐沐坐起来。发烧的原因，他的脸颊和耳朵都红红的，声音也有些沙哑，说：“我想喝水。”
马上有人倒了水端过来，温度正好。
沐沐“咕噜咕噜”喝了两口，又躺回床上，略显秀气的眉皱成一团，看得出来他很难受。
陈医生关切的问：“沐沐，你还是很不舒服吗？”
沐沐点点头，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水汽氤氲的双眸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我冷。”
“这样不行。”陈医生说，“沐沐，我们带你去医院好不好？输个液，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沐沐摇头，拒绝去医院。
陈医生没办法了，把手下拉到房间外，有些急了：“你有没有跟城哥说沐沐的情况很严重啊？沐沐都这样了，城哥还不过来吗？”
“城哥本来是打算过来的。”手下叹了口气，“但是现在，好像出事了——城哥……来不了了。”
陈医生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问康瑞城出了什么事，沐沐的声音就传过来：“我爹地怎么了？”
陈医生和手下齐齐回过头，看见沐沐站在他们身后，头皮瞬间僵硬。
康瑞城原本要给沐沐一个惊喜，但这下，惊喜彻底变成惊吓了。
更重要的是，几分钟前，东子才在电话里叮嘱过，不要让沐沐知道康瑞城的事情。
一转眼的功夫，他们就露馅了。
手下用手肘碰了碰陈医生，示意陈医生配合他，一边笑着说：“沐沐，你爹地在国内有事要处理。等事情处理好了，他会来看你的。”
沐沐摇摇头，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目光却分外的明亮，说：“我全都听见了，你刚才说我爹地出事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
手下还想强行解释，自圆其说，沐沐已经转身冲回房间。
小家伙回房间干什么？
手下还没想明白，沐沐已经拨通康瑞城的电话。
第一次，无法接通。
第二次，康瑞城的手机直接关机了，连接通的机会都没有。
沐沐小小的手无力地垂下来，神色中多了一抹超乎年龄的凝重。
他打的是康瑞城的私人号码。
康瑞城说过，这个号码，随时可以找到他。
可是现在，这个号码关机了。
沐沐清晰的意识到，就像保镖叔叔说的，他爹地出事了。
“爹地……”沐沐的眼泪瞬间涌出来，看着手下和陈医生，哭着说，“我要回家。”
手下更加用力地摇摇头：“沐沐，你现在不能回家！”
他不知道康瑞城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康瑞城能不能处理好。
但是他很清楚他的任务——照顾好沐沐。
沐沐是康家唯一的继承人，对康瑞城至关重要。
情况不明的时候，沐沐只有呆在美国才是最安全的。
他绝对不能让沐沐回去！
沐沐不顾其他人的反对，冲到衣帽间把行李箱拖出来，胡乱往里面塞衣服，固执的说：“我不管，我要回家，我要见到我爹地！”
沐沐年纪虽小，行动起来的时候，爆发力非同寻常，丝毫不亚于一个成|年人。
手下急了，脱口而出：“沐沐，你回家也见不到城哥的！”
话音一落，手下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然而，来不及了。
沐沐看着他，眼睛越来越明亮锐利……
“沐沐，我的话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手下想把他的话圆上，向沐沐隐瞒真相。
但是，陈医生看沐沐的眼睛就知道，这个孩子没有那么好糊弄。
在他面前说漏嘴的事情，怎么缝补都没用——他已经猜到真相了。
事实证明，陈医生没有看错。
沐沐没有理会手下，“啪”一声合上行李箱，一口气拉上拉链，看着手下，一字一句的说：“我要回家！”
“……”手下没办法，只能向陈医生求助。
陈医生也只能好言相劝：“沐沐，你还在发烧，这样上飞机是很危险的。”
“……”沐沐抿了抿唇，“那我跟你去医院打针！”
“……”
这下，陈医生也没办法了。
为了拖延时间，陈医生说：“那你去医院输个液，好好休息一下。没准一会儿烧就退了，你就可以回家了。”
沐沐毫不犹豫，点点头，答应输液。
细细的针头扎进血管的时候，沐沐一声不吭，反而十分冷静，问陈医生：“叔叔，能不能把速度调快一点？”
“不能。”陈医生摸了摸沐沐的额头，“你还小，输液的速度必须要慢。不然你会感觉到不舒服，严重的话还会引起静脉炎。”
“哦。”沐沐似懂非懂，没有再说什么。
“好了。”陈医生替沐沐盖好被子，“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睡醒了就不难受了。”
沐沐乖乖闭上眼睛，在药物的作用下陷入熟睡。
陈医生示意手下离开病房，他紧随其后。
一出房间，陈医生就催促手下联系东子，问清楚沐沐能不能回去。
如果沐沐不能回去，他们说什么也要稳住沐沐。
拨了两次号，东子才接通电话。
手下有些心虚，说：“东哥，沐沐闹着要回国。”
“怎么回事？”东子皱了皱眉，“沐沐在美国呆得好好的，怎么突然闹着要回来？”
“……”手下语气更弱，战战兢兢的说，“我不小让沐沐听到了一些话，沐沐……知道城哥出事了。”
“你……”东子咬牙切齿的挤出一个字，“废物！”
“东哥，我知道是我疏忽了。”手下说回正事，“现在重点是沐沐要回去——这个事情该怎么办？沐沐能回去吗？”
东子想了想，说：“如果沐沐坚持，他的身体也允许的话，让他回来。”
手下大为意外，确认道：“东哥，沐沐真的可以回去吗？他不会有危险吗？”
沐沐是康瑞城唯一的儿子，康家唯一的血脉，也是康瑞城的命脉。
谁得到沐沐，就等于掌握了康瑞城的命脉。
康瑞城在国内出事了，东子竟然还让沐沐回国……
确定不是让沐沐羊入虎口吗？
沐沐的安全问题，东子当然会考虑到。
这种情况下，不让沐沐回国，似乎才是明智的决定。
但这一次，针对康瑞城的是陆薄言和穆司爵。
看在许佑宁的面子上，陆薄言和穆司爵不可能伤害沐沐。
沐沐回国，甚至有可能促使陆薄言和康瑞城改变某些决定。
所以，让沐沐回国，不但没有任何风险，说不定还能帮到康瑞城。
东子一咬牙，说：“这次情况不一样。听我的，如果沐沐想回来，就让他回来，在飞机上照顾好他。”
“那……东哥……”手下有些迟疑，明显还有什么顾虑。
“出了什么事，我担着！”东子决然而然的说，“不关你们任何事。”
“我知道了。”手下放心的说，“我会按照你说的做。”
东子挂了电话，攥着手机，一时间也有些茫然。
他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陆薄言和穆司爵不会伤害沐沐。
三个多小时后，沐沐输完液，人也从熟睡中醒过来，开口的一句话就是：“我可以回去了吗？”
陈医生过来量了量沐沐的体温，摇摇头说：“孩子，你烧还没退呢。先回家去，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沐沐扁了扁嘴巴，明显不太想答应。看得出来，他想马上回国。
手下见状，忙说：“沐沐，我联系过东哥了。东哥说，只要你身体情况允许，就让你回去。所以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急着回国，而是先养好病。”
沐沐脸上一喜，转头问陈医生：“叔叔，我什么时候可以好起来？”
“多喝水，好好休息，说不定明天就可以好起来了。”陈医生把水杯递给沐沐，“喝完我们就送你回家休息。”
沐沐二话不说，一口气把一整杯水全部喝光了，好像多喝一点，他就会好得快一点一样。
末了，陈医生和手下送沐沐回家。
已经是深夜，别墅区格外安静。
沐沐一回到家就直接回房间，躺到床上。
也许是因为刚刚睡过一觉，沐沐毫无睡意，拉着手下问：“我爹地现在怎么样了？”
手下示意沐沐放心，说：“你爹地现在很好。只是你在美国这边，暂时联系不上他。”
沐沐的眸底很难说清楚是迷茫还是无助，追问道：“那我回去之后呢？”
“回去就可以了。”手下也不知道可不可以，但他只能这样安慰沐沐，“你好好休息，等明天烧退了，我们就送你回去。”
沐沐点点头，钻进被窝里，乖乖的说：“那我睡觉了。”
“晚安。”
手下替沐沐盖好被子，和陈医生一道离开房间。
陈医生琢磨了一路，还是说：“明天醒过来，沐沐的烧应该已经退了。你提前订好机票吧。我看沐沐这个样子，他是一定要回去的。”
手下点点头：“我现在就去订票。”
……
国内，陆氏集团。
这个周一，和往常不太一样。
沈越川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走进去，陆薄言果然在里面。
他自顾自坐下，说：“查到康瑞城去美国干什么了。”
陆薄言抬起头，看着沈越川，示意沈越川继续说。
沈越川摸了摸下巴，过了片刻才说：“沐沐生病了。康瑞城应该是去看沐沐的。”
苏简安进来，正好听见沈越川的话。
她对康瑞城没有一丝一毫好感，但是，她很喜欢沐沐这个孩子。
她没有听错的话，沈越川说沐沐生病了？
苏简安放下文件，径直走过去，问：“沐沐怎么了？”
陆薄言看着沈越川，显然也在等沈越川的答案。
“放轻松。”沈越川轻描淡写的说，“只是小感冒而已，没什么大碍。”
苏简安松了口气：“那就好。”
陆薄言不知道想到什么，皱了皱眉：“不对。”
苏简安和沈越川齐齐看向陆薄言，异口同声的问：“哪里不对？”
陆薄言若有所思，不紧不慢的说：“这么多年，康瑞城很少管过沐沐。一场小感冒，康瑞城不太可能飞到美国看沐沐。”说着看向越川，“你确定他是因为沐沐生病去美国？”
“……你这么一说，我就不确定了。”沈越川摊了摊手，“不过，从调查结果看，只有这么一个可能。”
苏简安的声音穿插进来：“有没有可能，康瑞城突然想当一个好爸爸了？”
“有这个可能。不过，这个可能性很小。”沈越川感叹道，“简安，你要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扑哧——”
苏简安忍不住笑出来。
她自认没办法比喻得像沈越川这么贴切。
不过，现在重点不是比喻，是沐沐。
苏简安接着问：“沐沐现在情况怎么样？”
“反复高烧，一直不退。”沈越川示意苏简安放心，“我问过了，这个年龄的孩子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
“……”
苏简安还是有些担心沐沐。
沐沐跟康瑞城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两类人。
最重要的是，许佑宁把沐沐当成自己的孩子。
如果知道沐沐生病了，许佑宁也会很担心。
陆薄言看出苏简安的担忧，说：“康瑞城安排了不少人在美国。几十号人，不至于连一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苏简安抿了抿唇：“我只是不希望沐沐出什么事。”
除了念念，许佑宁最关心的孩子，应该就是沐沐了。
如果沐沐出了什么事，对许佑宁来说，毫无疑问是致命的打击——哪怕许佑宁现在没有办法知道。
沈越川想着想着，突然叹了口气：“沐沐……确实会让我们为难啊。”
他们和康瑞城的关系很明确——敌对的仇人关系。
但是，沐沐只是一个孩子——哪怕他是康瑞城的儿子，他也是无辜的，他们不应该让这个孩子背负上任何跟康瑞城的罪恶有关的东西。
更何况，许佑宁和这个孩子感情不错。
苏简安看向陆薄言——
她想知道，陆薄言会不会因为沐沐而对康瑞城手下留情。
答案显而易见——
陆薄言想也不想，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感情：“我们不会伤害沐沐。但是，康瑞城还是要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付出代价。”
该受的刑罚，康瑞城一样也不能少。
陆薄言不会因为沐沐而对康瑞城有任何恻隐之心。
当然，祸不及家人，他也不会伤害沐沐一分一毫。
每一个纯洁无辜的生命，都有在这个世界蓬勃生长的权利。
如果十几年前的康瑞城懂得这个道理，那么今天，他就不必面临这一切。
可惜，康瑞城不懂。
所以，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康瑞城咎由自取的恶报。
沈越川叹了口气：“沐沐哪怕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也比当康瑞城的儿子幸福。”
沐沐刚出生就被放在美国，身边没有一个亲人。许佑宁偶尔的探望，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幸福。
难得的是，哪怕从小就没有感受过太多的爱，沐沐也保持着一个孩子的单纯善良。
每一个孩子，都应该沉浸在父母的爱中长大。
可是，沐沐从生下来就没有这个权利。
这么多年，陪伴他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孤单。
每一个认识沐沐的人，大概都不希望他是康瑞城的儿子，宁愿他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过普普通通的生活，享受普普通通的幸福。
苏简安想着，忍不住跟着沈越川叹了口气。
沈越川无暇感叹太多，站起来，双手帅气利落地往西裤口袋里一插：“我回去忙了。”
“等一下。”苏简安叫住沈越川，跑回休息室拎出一个袋子，说，“给芸芸的鞋子。”
沈越川下意识地在袋子上找品牌logo，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袋子设计很简约，质感出众，很有大牌的风范。
但是，哪个大牌会忘了把logo印在袋子上？
袋子上没有logo，买大牌的意义何在？
苏简安知道沈越川在找什么，笑了笑：“别找了，小夕还没想好给自己的品牌取个什么名字呢。”
洛小夕要做自己的高跟鞋品牌的事，沈越川有所耳闻。
沈越川指了指手上的袋子：“所以，这是‘小夕牌’的鞋子？”
“嗯哼。”苏简安点点头，“这是小夕设计的第一款鞋子，只做了四双。”
深谙各种营销理念的沈越川脱口而出：“限量版？”
“对了！”苏简安继续点头，“限量版的拥有者分别是芸芸、佑宁、小夕，还有我。”
沈越川秒懂这双鞋有什么意义，比了个“OK”的手势：“我晚上把鞋交给芸芸，走了。”说完迈步往外走。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陆薄言和苏简安。
陆薄言若有所思，对于苏简安和沈越川刚才的聊天内容，他显然没怎么听进去。
苏简安走到陆薄言身后，扶住他的肩膀，低声问：“你在想什么？”
陆薄言转过椅子，看着苏简安，不答反问：“简安，你希望我怎么做？”
苏简安不用问也知道，陆薄言说的是沐沐。
他说自己不会因为沐沐而对康瑞城有恻隐之心，但冷静下来想一想，他还是有顾虑。
沐沐才五岁，已经没有了妈妈，再没有爸爸，他以后的生活……难以想象。
陆薄言应该是心软了，所以才会问苏简安，她希望他怎么做。
苏简安知道，或许她一句话就可以改变沐沐的命运。
但是，她的话也有可能会让陆薄言更加为难。
苏简安看着陆薄言的眼睛，缓缓说：“如果我是你，我也会为难。”顿了顿，接着说，“但是，不管你最终做出什么决定，我都能理解你。我相信佑宁也会理解。”
“……”陆薄言沉吟了许久，说，“那个孩子长大后，会不会把我视为杀父仇人？”
苏简安笑了笑：“你根本不是担心沐沐以后来寻仇，而是担心康瑞城的事情会对沐沐的成长造成影响，对吧？”
“……”
陆薄言没有说话，苏简安知道，她猜对了。
沐沐确实还太小了，心灵更是和他的年龄一样脆弱。
康瑞城的罪行一旦被证实，必定会被判死刑。
沐沐从小就没有妈妈，康瑞城再怎么罪大恶极，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如果康瑞城在这个时候离开沐沐，对沐沐幼小心灵的冲击力，无异于一辆满载的列车从他的心上碾压而过。
沐沐成为孤儿，将来会怎么样，没人敢保证。
“我不想伤害他。”
过了许久，陆薄言缓缓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们都不想。”苏简安攥住陆薄言的手，“现在，我们只能祈祷那一天来临之前，佑宁可以醒过来。”
康瑞城服刑之后，许佑宁就是沐沐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
如果有许佑宁的陪伴和指引，沐沐受到的影响或许可以减小。
但是，没人能保证许佑宁会在那天之前醒过来。
苏简安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太复杂，干脆把带进来的文件塞到陆薄言手上，说：“先按照你和司爵的计划做事，别想那么多。再说了，你现在还有正事要处理呢！”
陆薄言无奈的摊开文件：“是，苏秘书。”
苏简安看了看陆薄言，抱住他，说：“不管发生什么，我会陪着你。”
陆薄言顺势在苏简安的额头烙下一个吻：“嗯。”
苏简安转身离开总裁办，去忙自己的。
她现在唯一能帮陆薄言的，就是做好分内的事情，照顾好两个小家伙，还有他们的小家。
跟康瑞城有关的任何事情，她都帮不上陆薄言和穆司爵任何忙。
但是，她可以帮他稳住后方！
康瑞城被警局逮捕的消息，同时传到了穆司爵耳里。
穆司爵在公司，正在处理或复杂或繁琐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收到消息的时候，穆司爵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下一秒就恢复了正常。
按照他和陆薄言的计划正常发展的事情，没有太多值得意外的地方。
他们真正要留意的，是接下来，康瑞城会如何应付警察的讯问。
如果什么都问不出来，他们等于白忙活一场。
但是，想要从康瑞城这种老狐狸口中问出什么，绝非容易的事。
穆司爵想了想，还是叫阿光进来。
听说康瑞城被抓了，阿光心情十分不错，一进来就笑嘻嘻的问：“七哥，有何吩咐？”
穆司爵合上一份文件，说：“你跟米娜去警察局，盯着康瑞城的审讯。有什么异常，及时汇报。”
“好嘞！”
阿光乐得接这个差事，高高兴兴的答应下来，带着米娜直奔警察局。
一路上，米娜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阿光边开车边问：“想什么呢？”
“我在想康瑞城的下场。”米娜托着下巴，“还有佑宁姐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我想让佑宁姐看见，康瑞城已经得到惩罚了。”
阿光看了看米娜，说：“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米娜一脸不解：“我哪里想得简单了？”
阿光故作神秘，说：“到警察局你就知道了。”
不到三十分钟，两人就赶到警察局，迎面碰上高寒。
高寒穿着一身黑夹克黑裤子，一双黑色的靴子，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的墨镜，整个人看起来冷酷又英俊，活像是从言情小说里走出来的英勇帅气的男主角。
米娜瞬间被迷倒了，“靠”了一声，说：“我突然好羡慕芸芸！”
阿光一脸郁闷：“你羡慕芸芸什么？”
“羡慕芸芸有苏先生那么温柔帅气的表哥，还有高寒这种英俊神武的表哥啊！”米娜一脸向往，“要是给我配齐这两款表哥，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阿光要笑不笑的盯着米娜，“真的吗？”
米娜不假思索的点点头：“真的！”
阿光一脸“这都不是事”的表情，说：“我一个人可以角色扮演他们两个，回去就扮演给你看。不要忘了你的承诺。”
米娜：“……”如果这里不是警察局，她可能会忍不住对阿光动手。
什么角色扮演啊？
就算阿光演出来了，也只是高仿！
高寒也注意到阿光和米娜了，朝着他们走过来，随手摘下墨镜，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米娜愣住，脑海中浮出一句话：帅到天崩地裂！
阿光回以高寒一个礼貌的微笑，顺便暗中掐了掐米娜，示意她不要花痴得不要太明显。
就算米娜不顾她是他女朋友的身份，也该想到自己是陆薄言和穆司爵的人。
陆薄言和穆司爵调教出来的人，能不要这么没出息吗？
高寒直接问：“司爵叫你们过来的？”
阿光点点头：“是。”
“走吧。”高寒说，“一起去看看什么情况。”
康瑞城在一间审讯室里，由闫队长和小影带着另一名警察对他进行讯问，唐局长和其他人通过监视器实时监视讯问的全过程。
审讯室的桌子上，放着一小摞文件，每一份文件都指证着康瑞城的种种罪名。
经济犯罪如非法洗钱、内幕交易。
但是，康瑞城全盘否认，声称这其重要么是误会，要么就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总之，他是清白的。
一些常用的审问技巧，刑讯手段，对康瑞城来说毫无用处。
康瑞城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是十分放松的状态，好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轻松自在。
如果不是了解康瑞城，闫队长都要相信康瑞城真的是无罪之身了。
闫队长问到一半，康瑞城突然看了小影一眼，挑着眉问：“闫队，这位女警察，是你女朋友吧？”
康瑞城的声音凉凉的，让人联想到毒蛇的信子，冰冷且带着剧毒，咬一口就可以将人置之死地。
小影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
她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她知道康瑞城的手段。
康瑞城刚才的话，散发着满满的危险信号，就差直接说“我会杀了这个女孩”了。
不，她拒绝面对这个恶魔！
康瑞城在恐吓小影、威胁闫队长。
他成功了。
小影明显被吓到了。
闫队长握紧拳头，眸底迸射出愤怒的光，恨不得用目光结束康瑞城的生命。
可惜，他的目光出厂设置没有索命这项功能。
闫队长很清楚康瑞城的目的。
康瑞城费尽心思，无非就是想扰乱他的节奏，让他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让刑讯陷入混乱。
这样一来，康瑞城就可以掌握主动权了。
康瑞城想得挺美，可惜，闫队长不打算让他得逞。
闫队长松开手，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
一墙之隔的观察室里，唐局长和高寒已经注意到小影的异常了。
唐局长及时叫停刑讯，下达命令：“闫队长，让小影先出来。”
唐局长浑厚的声音通过耳机，清晰传入闫队长的耳膜。
闫队长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示意小影：“你先出去。”
“呵——”康瑞城阴森森的冷笑了一声，目光如毒蛇一般盯着小影，“出去也没用，我记住她了。”
有些人，真的能给人恶魔般的感觉。
康瑞城毫无疑问就是这种人。
小影不敢再看康瑞城的眼睛，迅速离开刑讯室，径直往隔壁的观察室走去。
有人扶着小影坐下，有人递给她一杯水，安慰道：“小影，别害怕。这里是警察局，就算康瑞城敢说，他也不敢真的对你做什么。”
小影喝了口水，冷静了一下，说：“我不是害怕，而是感觉有一个魔鬼要来掐我的喉咙——这种感觉，更像威胁。”
高寒走过来说：“康瑞城只是为了扰乱闫队长的节奏。这里是A市，不是康瑞城的地盘，给康瑞城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真的对你怎么样。”
米娜附和道：“就是。A市早就不是康家说了算了。还有啊，你男朋友可是很厉害的刑警，怕什么康瑞城？”
小影笑了笑，点点头，说：“谢谢你们。我感觉好多了。”
唐局长示意闫队长继续讯问。
闫队长已经调整好心态，双眸直视着康瑞城。
任何时候，他都不应该忘记——康瑞城是一个伪装十分完美的、穷凶恶极的杀人犯。
这种人，早就该接受法律的审判，接受刑罚了。
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个逍遥法外十几年的人送上法庭，让他接受法律的审判。
闫队长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镇定，讥笑道：“康瑞城，没用的。知道有多少人像你这样威胁过我吗？最后，他们都进了监狱。”
康瑞城直接忽略了闫队长的话，倨傲的表示：“我不是他们。不要拿一帮废物跟我相提并论。”言下之意，这一次，他会赢。
“在我眼里，你们都一样——都是罪犯。”闫队长合上文件，镇定自若的看着康瑞城，“你想避重就轻，跟我扯皮，我奉陪。”
“……”康瑞城盯着闫队长，看了好一会，忽地一笑，“看来你比其他刑警聪明那么一点儿。”
闫队长也不谦虚，顺着康瑞城的话说：“所以——落到我手里，算你倒霉。”
康瑞城点点头：“我很欣赏你的胆量。”
闫队长继续和康瑞城在口舌功夫上较劲，反应迅速且十分，虽然没能占领上风，但也始终没有被康瑞城压下去。
……
观察室内——
“康瑞城在拖延时间。”高寒摇摇头，“这样下去不行。”
“嗯。”唐局长点点头，“这样下去，时间到了，我们只能放康瑞城走。”
如果让康瑞城大摇大摆的离开警察局，他们今天一早的行动、还有那些已经亮到康瑞城面前的犯罪证据，统统都要白费。
康瑞城已经知道他们掌握了什么，离开警察局之后，他势必会想办法摆脱自己和那些罪名的干系，甚至是彻底洗白自己。
米娜围观到现在，终于明白阿光的意思了——
阿光说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事实证明，她把事情想得不是一般的简单。
康瑞城，果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阿光倒是不意外，但是，康瑞城皮实的程度，还是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他想了想，拿出手机往外走，说：“我去给七哥打个电话。”
高寒也拿起微型话筒，对里面的闫队长说：“闫队长，我进去。”
两分钟后，高寒推开刑讯室的门。
康瑞城不认识高寒，但是，他识人的经验告诉他，这是一个比闫队长狠的角色。
为了防止陆薄言和穆司爵背后给他一枪，他特地安排了人进警察局工作，他也因此得到了A市警察局所有精英警察的资料。
他很确定，他没有见过这个人。
那么，这个人是什么来头？
闫队长见高寒进来，站起来拉出一个椅子：“高队长，坐。”
“谢谢。”高寒调整了一下椅子的位置，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康瑞城，“拒不承认一切，对吗？”
康瑞城摊了摊手：“不是我不承认，而是你们——不行。”
这样的挑衅对高寒来说，小菜一碟。
高寒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迎上康瑞城的目光：“没关系，我会让你承认。”
“哦？”康瑞城不慌不忙的问，“你要怎么让我承认？”
“你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我见多了。”高寒在气场上丝毫不输康瑞城，声音听似风轻云淡，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狠劲，“只有证据，能让你们无话可说。”
没错，证据是对付康瑞城唯一的武器。
在种种罪行面前，康瑞城有一百种办法为自己开脱。实在开脱不了，他也可以花钱找一个替死鬼。
只有拿出钢铁般不容置喙的证据，他才无话可说、无从挣扎。
但是，康瑞城这种国际惯犯，知道自己是各国警察重点盯梢的对象，在犯罪的时候，一定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换句话来说，他不会让所谓的证据存在。
就算存在，他也不会让警方找到。
所以，高寒掷地有声的说出“证据”两个字的时候，康瑞城非但没有任何危机感，反而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笑了笑，说：
“我很期待你们所谓的证据。”
高寒的唇角扬起一个冷漠绝杀的弧度，说：“闫队长，跟我出去一下。”
闫队长点点头，起身跟着高寒去隔壁的观察室。
这时，阿光还在和穆司爵通话，把警察局的情况如实告诉穆司爵。
康瑞城拒不承认所有罪行，穆司爵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穆司爵问：“唐局长和高寒有应对措施吗？”
“我看情况不对，出来给你打电话了，不知道里面现在什么情况。”阿光问，“七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关键时刻，阿光觉得，还是要他七哥出马才能搞定康瑞城。
穆司爵说：“你先回去，看看唐局长和高寒打算怎么应对。我给薄言打个电话。”
“好。”
阿光挂了电话，走回观察室，迎面碰上刚回来的高寒和闫队长。
闫队长的脸色已经说明一切——高寒出马也拿康瑞城没办法。
阿光透过审讯室和观察室之间的单向透视玻璃，看向审讯室内的康瑞城。
康瑞城好像真的把审讯室当成了自己家，姿态十分放松，优哉游哉的样子，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十分有节奏感。
就好像感觉到阿光的目光一样，康瑞城看过来，视线和阿光在空中相撞。
阿光明知道，康瑞城看不见他。
从康瑞城的视角看过来，她看见的玻璃是黑色的，没有任何事物。
但是，阿光还是被康瑞城毒蛇般的目光震慑了一下。
目光相撞的那一瞬间，阿光好像看见一条虎视眈眈的毒蛇在对着他吐信子。
他终于理解小影在审讯室里的心情了。
他一个大男人，都被康瑞城隔空的目光吓到了，更何况小影一个女孩子，直接面对康瑞城这个恶魔？
话说回来，康瑞城这个老骨头，还真是难啃。
康瑞城好像知道自己吓到人了一样，颇有成就感的勾了勾唇角，笑得嚣张而又肆无忌惮。
米娜越看康瑞城的样子越觉得不甘心，握着拳头说：“好想进去把他打一顿。”
高寒沉吟了两秒，单手握成拳头托着下巴，说：“你不是警务人员，进去打他虽然犯法，但我相信没有人会拦着你。”
米娜：“……”所以，高大队长这是鼓励他进去打康瑞城的意思？
高寒接着说：“不过，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米娜表示很欣慰。看来高大队长还是有顾及到她是女孩子的。
高寒最后才说：“因为你打不过他。”
米娜：“……”靠！扎心了！
米娜咽了咽喉咙，忍着内伤问：“高队长，你没有女朋友吧？”
“没有。”高寒好奇的看着米娜，“你怎么知道？”
他身份特殊，所有资料都是绝密，包括他有没有固定伴侣都在保密范围内。
米娜对她毫不了解，怎么知道他没有女朋友的？
米娜打着哈哈说：“我猜的，随便猜的。”
其实不是猜的。
米娜只是觉得——高寒这种不懂温柔的钢铁直男，有女朋友才怪呢！
这种人，注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