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米娜不是随便猜的。
但是,钢铁直男注孤生这种话,他们也不好直接跟高寒说。
为了保护高大队长的面子,大家只能憋着笑,尽量用正常的表情去面对高大队长。
高寒隐隐约约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高寒锐利的目光,扫过屋内的每一个人,试图看出一些苗头。
唐局长带头“咳”了一声,其他人纷纷跟着咳嗽。
一时间,满屋子的咳嗽声,显得有些诡异。
高寒可以确定了,一定有哪里不对劲,而且跟他有关。
他拉过一张椅子,闲闲适适的坐下来,说:“一屋子七八个人,同时咳嗽是小概率事件。说吧,你们怎么了?”
高寒不问还好,这一问,一屋子七八个人的神色更加高深莫测了。
“……”高寒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这时,陆薄言和穆司爵还在通话。
警察局那边的情况,陆薄言已经全都知道了。
陆薄言和穆司爵一样,并不意外康瑞城拒不承认一切罪名。
这样一来,他们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彻底击垮康瑞城的罪证。
一个让康瑞城无从反驳、无法反击的罪证。
陆薄言和穆司爵几乎同时想到了同一个名字——
原名洪庆,后来改名叫洪山的那个人。
洪庆——串联起了陆薄言和康瑞城命运的交界点。
十五年前,陆薄言的父亲找到有力的证据,把康瑞城的父亲送上法庭,康瑞城的父亲最终被判死刑。
因此,康瑞城对陆爸爸记恨在心。
某一个周末,陆爸爸打算带陆薄言和唐玉兰去郊游,出发前开车带着陆薄言去买帐篷。
他们买好帐篷回家的路上,一辆大卡车失控撞过来——
“嘭”的一声巨响,陆爸爸当场身亡,陆薄言在父亲的保护下活了下来。
陆薄言看得清清楚楚,当时,从卡车上下来的人,是康瑞城。
可是,警方抵达现场后,卡车司机突然变成了洪庆。
很明显,洪庆是康瑞城的替死鬼。
这场车祸明明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却被判定为意外,加上洪庆认罪和赔偿态度十分积极,法官只判了洪庆三年。
陆爸爸在司法界声望颇高,当时不少人司法界人士提出来案子还有疑点,却根本抵挡不住警方结案的步伐。
陆爸爸的丧事结束后,康瑞城继续还想杀了陆薄言和唐玉兰。
唐玉兰带着陆薄言躲藏,后来,就有了陆薄言和苏简安十五年前的故事。
再后来,在苏妈妈的帮助下,陆薄言和唐玉兰得以逃到美国,继续生活。
陆爸爸意外身亡的报道一出,引得整个A市惋惜,连当时的市长都说,这是天妒英才。
但是,十几年的时间像一个巨大的洪流,慢慢冲淡了这件事。
如今已经不再有人提起那出惨绝人寰的车祸,也没有人再惋惜陆爸爸的早逝。
唯独陆薄言没有忘。
回国后,陆薄言一直在暗中查找洪庆的下落。
但是,洪庆出狱后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消息和踪迹。
陆薄言一度以为,洪庆还在狱中就被康瑞城灭口了。当今世上,或许早就没有了洪庆这号人物。
他不能指望洪庆指证康瑞城有罪了。
但是后来,深入调查之后,陆薄言才知道,洪庆服刑的那三年里,康瑞城忙着转移康家仅存的实力到金三角一带,根本无暇顾及洪庆。
而且,三年刑期满后,洪庆确实完好的走出了大牢的大门。
也就是说,洪庆没有死在牢里。
陆薄言想,洪庆很有可能是出狱后改名了。
顺着这个思路去查,陆薄言也还是没有洪庆的任何消息。
最后,机缘巧合之下,苏简安竟然在医院碰见了洪庆。
那时,洪庆已经改名叫洪山,容貌也大变样,苏简安根本不知道他就是陆薄言苦寻多年的洪庆。
十几年前,洪庆答应替康瑞城顶罪,是为了拿到一笔钱替重病的妻子治病。
十几年后,像是命运轮回一般,妻子的病复发,洪庆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一个人躲在医院的树下嚎啕大哭。
苏简安当时被康瑞城威胁着离开陆薄言,心境和洪庆一样绝望。
她想,既然她没有希望了,那不如帮助一下还有一线希望的人。
苏简安帮洪庆付了他妻子的手术费和医药费,也因此得知,洪山和洪庆来自同一个地方。
她告诉“洪山”,她在找一个叫洪庆的人。
洪庆大概是感动于苏简安的善良,向苏简安坦白,他就是洪庆。
苏简安回到陆薄言身边之后,告诉陆薄言,她帮他找到洪庆了。
洪庆先是被陆薄言保护起来,进而受到警方的保护。
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在等待洪庆出来指认康瑞城才是真正的凶手。
陆薄言和穆司爵最终决定,今天,满足所有人的期待。
陆薄言穿上外套,叫苏简安进来。
苏简安一进来就知道,陆薄言要离开公司。
工作时间,如果不是有什么公事,陆薄言几乎不会离开公司。
苏简安一猜即中,问:“你是要去警察局吗?”
陆薄言说:“先去接洪庆。”
“……”苏简安一怔,旋即明白过来,陆薄言终于要公开十五年前那场车祸的真相了。
想要交代清楚那场车祸的前因后果,洪庆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人物。
为了这一刻,陆薄言准备了十五年。
苏简安想陪在陆薄言身边。
苏简安几乎是下意识地走到陆薄言面前,说:“我陪你一起去。”
“你呆在公司,帮我处理事情。有什么不懂的,去找越川。”陆薄言用安抚的目光看着苏简安,“我很快回来。”
苏简安摇摇头:“我想陪着你。”
陆薄言当然知道苏简安是想陪着他。
他笑了笑,说:“等到康瑞城终审的时候,你再陪我一起出庭。”
他不是在拒绝苏简安,而是因为他清楚,这一路是有危险的。
康瑞城被逼急了,可能会跟踪他,甚至会不顾一切在半路攻击他。
他和苏简安,不能同时处于危险的境地。
陆薄言在苏简安的眉心烙下一个吻:“听话。”
苏简安渐渐明白过来陆薄言的用意,闭了闭眼睛,点点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脸上已经多了一抹灿烂的笑容,说:“那我送你下去。”
“好。”
陆薄言带着苏简安离开办公室。
Daisy迎面碰上陆薄言和苏简安,见陆薄言和苏简安一副双双外出的姿态,意外了一下,扬了扬手上的文件:“陆总,这儿有份文件需要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还要签个字。”
“放办公室。”陆薄言说,“苏秘书会处理。”
冷静机敏如Daisy,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愣愣的看了看陆薄言,又看了看苏简安。
苏简安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淡然而又自然,说:“放着吧,我回来处理。”
她来陆氏上班,就是为了能在关键时刻可以帮陆薄言的忙。
现在,就是那个时刻。
陆薄言要出去处理更重要的事情,而她,要帮他处理好公司的每一件事。
Daisy见陆薄言和苏简安都这么淡定,以为他们是有商有量的,也就不意外了,说:“那我先把文件放到办公室。”
苏简安“嗯”了声,和陆薄言一起进电梯。
电梯持续下降,很快就到负一层。
一出电梯,就是陆薄言的专用车位,钱叔已经在车上等着了。
陆薄言没有急着上车,转回身看着苏简安,目光温柔,过了两秒才说:“你先回去。”
苏简安点点头,退回电梯内,冲着陆薄言摆摆手。
陆薄言冲着苏简安笑了笑,说:“我很快回来。”
“嗯!我等你!”
苏简安定定的看着陆薄言,直到电梯门缓缓合上,她无法再看见他的脸。
这是陆薄言的专用电梯,验证过指纹后,如果没有指定楼层,会自动上升到总裁办所在的楼层。
苏简安站在电梯里,一动不动,感受着电梯逐层上升,就像在扛起肩上的一份责任一样。
陆薄言不在的时候,偌大的陆氏集团,就是她说了算了。
她要尽自己所能,就算不能帮上太大忙,也不能给陆薄言添乱。
电梯外,陆薄言看着电梯门,迟迟没有上车,直到钱叔出声催促。
陆薄言上车后,钱叔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我觉得太太没问题,您不用太担心。”
苏简安看起来柔弱无力,但是,钱叔相信,真有什么事的时候,苏简安可以替陆薄言扛住半边天,让陆薄言安心去处理更为重要的事情。
苏简安的内心,蕴藏着出乎他们意料的力量。
陆薄言看着外面,唇角上扬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淡然的语气里满是笃定:“她当然没问题。”
他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让苏简安经历这种紧张又弥漫着血腥味的事情。
如果可以,她还是想让苏简安过平静而又温馨的生活。
他想让苏简安永远看不见硝烟弥漫,永远听不见炮火声响。
钱叔跟着陆薄言这么多年,看一眼就知道陆薄言在想什么。
车子开了一段路,钱叔还是说:“我觉得,太太不介意的。”
“嗯?”
陆薄言掀起眼帘,看向钱叔,过了片刻才明白钱叔的意思,笑了笑。
钱叔的意思是,苏简安不介意陪着陆薄言经历风风雨雨。
陆薄言知道。
从苏简安说出“我想陪着你”那一刻,他就知道,苏简安不介意平静的生活突然硝烟弥漫,她甚至愿意跟他并肩作战。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
苏简安想也不想就决定站在陆薄言身边,陪着他面对一切,陆薄言除了感动,更多的是不舍和心软。
也是因为苏简安不介意,陆薄言才更加在意,才不想让苏简安面对康瑞城,不想让她经历这么糟糕的事情。
他只想让苏简安过平静幸福的生活。
但是,现在看来,不解决康瑞城这个大麻烦,这个简单的愿景,永远无法实现。
把康瑞城的事情处理好,平静幸福的生活就不远了……
所以,接下来该做什么,根本不需要思考。
钱叔看陆薄言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来,坚定深处藏着温柔,他就明白了些什么。
钱叔笑了笑,说:“陆先生,您知道太太其实不介意,对吗?”
“我一直都知道。”陆薄言顿了顿,催促道,“钱叔,开快点。”
“好。”
钱叔轻快的答应下来,随即加快车速。
陆薄言拿出手机,给沈越川发了条消息——
沈越川收到消息的时候,苏简安刚好走出电梯。
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陆氏集团总裁办就像一个精密运转的仪器,忙碌,但是有条不紊,快速的节奏中隐藏着稳定的秩序,给人一种真真正正的、现代大都市争分夺秒的感觉。
回办公室的一路上,都有秘书助理和苏简安打招呼。
苏简安点头、微笑,不多做停留,一系列的反应礼貌而又克制,和平时的亲和随性有些出入。
有秘书好奇的拉着Daisy问:“苏秘书这是怎么了?”
Daisy示意同事不要多话,说:“陆总走了。”
工作时间,陆薄言一般都在公司,除非有公事,否则他基本不会外出。
但是今天,陆薄言在工作时间离开了公司。
这很反常。
另一位秘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怔的问:“陆总走……走去哪里了?陆总他……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Daisy“噗——”一声笑出来,说:“你想到哪儿去了?我的意思是,陆总刚从公司走了。如果不是有特别重要或者严重的事情,陆总一般不会在工作时间离开公司。所以我猜,陆总和苏秘书应该是有什么事。”
“……不会吧?!”秘书再一次完美跑偏,“陆总和苏秘书感情这么好,他们能有什么事?他们可是恩爱夫妻的模范和典型啊!他们要是有什么事,我就真的不相信爱情了!”
“……”
Daisy彻底无语了,也终于明白,陆薄言为什么把秘书室最重要的职位交给她。
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Daisy推了推同事,说:“陆总和苏秘书的感情你就别担心了,他们好着呢!我说的有事,指的是陆总和苏秘书可能遇到了什么困难。”
为了不让同事继续跑偏,Daisy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接着说:“不过,我相信苏秘书的机智,更相信陆总的能力。不管遇到什么问题,他们一定可以完美解决的!”
“……”女同事想了想,一副深有同感的表情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好了。”Daisy摆摆手,“去忙吧。”
“得咧!”女同事很欢快的走了。
Daisy看着女同事背影,摇摇头,冲了一杯咖啡回来,正想给苏简安送进去,就碰上沈越川。
沈越川是收到陆薄言的消息上来的。
一看Daisy的架势,沈越川就知道,她手上的咖啡是要送给苏简安的。
沈越川笑了笑:“还是你贴心。”
Daisy打量了沈越川一圈,已经知道沈越川是上来干什么的了,说:“好像比不上你。”说着把咖啡递给沈越川,“麻烦沈副总帮我送进去给苏秘书了。”
沈越川帅气的一点头:“没问题。”
Daisy后退了半步,半开玩笑道:“沈副总,结了婚的人就不要随意放电了。小心我向萧小姐告密。”
“……”沈越川都不知道Daisy和萧芸芸已经熟到可以告密的地步了,顿时有一种危机感,端着咖啡进去找苏简安了。
苏简安正在看Daisy刚才送进来的文件。
她平时没少围观陆薄言看文件。陆薄言一目十行,一页接着一页翻过去,最大的反应也就是皱一下眉。
久而久之,苏简安觉得处理文件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但是,文件到了她手上,突然变成了一本艰涩枯燥的文学巨著,字里行间充斥着她看不懂的术语,她借助搜索工具也无济于事。
好几次,苏简安都想合上文件去找沈越川算了。
但是,想到陆薄言,她硬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半个小时过去,苏简安才看了寥寥四页,还没完全看懂。
一份文件,成了苏简安这辈子遇到的最大难题。
她允许自己休息五分钟,想换换思路,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沈越川。
苏简安眼睛一亮,盯着沈越川说:“越川,你知道你脑袋上有两个字吗?”
沈越川很配合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解的问:“哪两个字?”
苏简安郑重其事地说:“救、星!”
苏简安虽然还能坚持,但是她必须承认,她快要被这份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沈越川恰逢其时的出现,毫无疑问是救星一样的存在。
沈越川笑了笑:“既然需要帮忙,为什么不下去找我?”
“因为你来得太及时了。”苏简安说,“你要是不来的话,我应该很快就会就去找你了。”
说完,苏简安又觉得疑惑,好奇的看着沈越川:“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我需要帮忙?”
沈越川把手机递给苏简安,示意她自己看。
手机上显示着沈越川和陆薄言的聊天窗口。
窗口里最新的一条消息,是陆薄言发给沈越川的——
“一会上去看看简安需不需要帮忙。”
苏简安心里一暖,笑了笑,把文件递给沈越川,说:“我不太能看懂这份文件。”
沈越川翻开文件扫了一眼,说:“你现在看不懂很正常。再在公司待一段时间,看起来就没那么吃力了。”
苏简安托着下巴,认真中带着点无助:“希望一切就像你说的。”
沈越川坐下来,看着苏简安:“这份文件,你是希望我直接帮你处理,还是想让我帮着你处理?”
处理一份这样的文件对沈越川来说,不算难事,也不用花太长时间,他完全可以帮苏简安处理好。
他帮着苏简安一起处理的话,就要给苏简安讲解很多东西,普及很多知识,势必要花不少时间。
苏简安知道沈越川有很忙,不太确定的问:“会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
“不会,我今天早上事情不是很多。”沈越川看了看手表,示意苏简安放心,“我自己把握时间。”
苏简安等的就是沈越川这句话,粲然一笑:“那你帮我处理吧!”她知道这样可以学到不少东西。
沈越川点点头:“没问题。”
苏简安接着看文件,遇到不懂的地方直接问沈越川。
沈越川解释起来比网络搜索结果生动很多,也相对容易懂,剩下的文件,苏简安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看完了。
末了,沈越川问:”怎么样,还有什么地方不懂吗?或者,你觉得这份文件有什么问题吗?”
苏简安想了想,指出两个地方,说:“我觉得如果文件有问题,那肯定出在这两个地方。但是,我看不出这两个地方有什么问题。”
沈越川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说:“以前教到你的老师,应该会觉得自己很幸运。”
苏简安不解:“唔?”
沈越川接着说:“确实,如果这份文件有问题,问题一般都会出在这两个地方,会有一些陷阱,看文件的人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圈套。你能察觉,已经很不错了。”
苏简安摇摇头:“可是,我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陷阱。”
“因为这里本身就没有,你当然看不出来。活腻了的人才会给陆氏的文件设陷阱。”沈越川顿了顿,接着说,“如果有的话,我相信你完全可以找得出来。”
苏简安虽然不太懂专业术语,但是,她逻辑能力很强,理解好反应的能力也十分出色。
如果文件有什么陷阱,一定逃不过她的眼睛。
苏简安似懂非懂,看着沈越川问:“那……我不是可以签字了?”
“嗯哼。”沈越川递给苏简安一支笔,“签字吧,代理总裁。”
苏简安怔了一下,愣愣的看着沈越川:“什么代理总裁?”
“你啊。”沈越川定定的看着苏简安,“现在,你是陆氏集团的代理总裁。”
苏简安下意识的问:“谁说的?”
什么代理总裁,她第一次听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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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言没有跟你说过吗?”
沈越川看起来比苏简安还要意外。
这么大的事情,他以为陆薄言和苏简安商量过。
“……没有。”苏简安摇摇头,茫茫然看着沈越川,“薄言应该跟我说什么?”
“……”
沈越川纳闷极了——陆薄言为什么只字不跟苏简安提?
但是,陆薄言既然做了这个决定,苏简安就无可避免要知道这件事情。
相比之下,这件事是陆薄言亲口告诉苏简安,还是沈越川来转告苏简安,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整件事情其实很简单——
上周,陆薄言叫来公司的法律顾问,召开股东大会。
大会上,陆薄言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以后,如果他不在公司,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无法处理公司的事务,苏简安自动成为陆氏的代理总裁,全权代替他处理公司的大小事务。必要的时候,由沈越川协助苏简安。
所有人都以为,陆薄言只是在以防万一。没有股东好奇,也没有股东追问陆薄言为什么突然宣布一个这么重要的决定。
只有沈越川知道内情。
沈越川意外的是,陆薄言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跟苏简安商量过。
苏简安需要通过他才知道这件事。
苏简安听完,心里涌起一场海啸,表面上却静静的,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她不愿意去想,但是她心里很清楚陆薄言为什么突然在股东大会上宣布这个决定。
陆薄言的确是怕万一。
万一他出了什么意外,她可以即刻担起陆氏这个重担,支撑起公司的主心骨,公司不至于陷入混乱。她也有事可做,没有太多的时间胡思乱想。
她也知道陆薄言为什么不跟她商量、为什么没有提前知会他一声。
他只是不希望她过早地感受到压力。
但是,她现在感受到的冲击,并不比陆薄言跟她商量的时候,她感受到的压力小多少。
她甚至只能咬着牙,强迫自己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简安,”沈越川说,“薄言没有提前告诉你,应该是不想吓到你。但是,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苏简安点点头:“我理解他。”
十几年前,陆薄言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失去父亲,他和唐玉兰的生活骤然陷入混乱。甚至于,他们的生命安全都遭到威胁。
陆薄言大概是不希望一旦他出了什么事,她要像十几年前的唐玉兰一样,拖家带口,却毫无头绪。
陆薄言设想到最坏的情况,尽可能地帮她安排好生活中的一切。
这听起来很贴心。
但是,此时此刻,苏简安只感觉到扎心般的疼痛。
沈越川眼看苏简安要支撑不住了,安慰她说:“简安,薄言只是在做最坏的打算,但是他一定不会让最坏的情况发生——他向你承诺过的,你忘了吗?”
苏简安摇摇头:“我没有忘。”陆薄言不止一次向她和唐玉兰保证过,他不会让自己出事。
所以,陆薄言做最坏的打算,真的只是做一下预防而已,这并不代表他会出事。
就像人会替自己上一份保险一样,只是给自己一层保障,并不代表灾难一定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苏简安深吸了一口气,暗示自己:不需要多想。
沈越川接着问:“你相信薄言吗?”
苏简安点点头,看着沈越川说:“如果我连薄言都不相信,那么这个世界上,我就没有谁可信了。”
“你相信薄言就对了。”沈越川定定的看着苏简安,像是要给她力量,“既然相信薄言,就不要想太多,处理好你现在应该处理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苏简安这才想起文件,点点头,翻开最后一页,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陆薄言不在公司,她代替他签署的任何文件,都是即刻生效的。
苏简安突然感受到陆薄言肩上那个担子的重量。
平时她看陆薄言处理文件,总觉得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最麻烦的不过是读懂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而已。
她忽略了每一份文件背后的意义。
一份薄薄的文件,承载的可能是陆氏上下好长一段时间的努力,也有可能是好几个部门员工的希望,更有可能决定着陆氏未来的发展方向。
处理每一份文件的时候,陆薄言都需要慎之又慎。他只是习惯了冷静,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所以看起来分外的轻松。
实际上,一天当中,大概只有跟她或者两个小家伙在一起的时候,陆薄言的大脑可以暂停思考和运转,休息片刻。
苏简安盖上笔帽,郑重其事的把文件递给沈越川,说:“签好了。”
沈越川接过文件,笑了笑,给了苏简安一个鼓励的目光。
苏简安也扬起唇角,示意她收到了,说:“你回去忙你的。接下来有什么不懂的,我再去找你。”
“OK。”沈越川拿着文件走了。
办公室大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办公室里只剩下苏简安一个人。
苏简安也说不清为什么,她的眼眶突然红了一下,但是下一秒,她已经收拾好情绪,投入到工作当中。
陆薄言做了那么多,就是希望他不在的时候,她可以挑起陆氏这个重担。
她不能让陆薄言失望。
……
一个小时后,陆薄言抵达洪庆的住处。
有了陆薄言和警方的保护,洪庆已经大大方方恢复了本来的名字,妻子也早已康复出院。
这段时间,洪庆和妻子深居简出,尽量不引起别人注意。
他一直在等,等陆薄言来敲开他家的门,带着他去到大众面前,让他说出十几年前那场车祸的真相。
今天,洪庆终于等到了。
推开门看见陆薄言那一刻,洪庆就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很平静的说:“陆先生,我回去换个衣服,您稍等一下。”
不到五分钟,洪庆就换了一身衣服出来,身后跟着他还在休养的妻子。
洪庆的妻子叫佟清,比唐玉兰年轻很多,但是因为病魔,她看起来消瘦而又苍老。
佟清抓着洪庆的手臂,反反复复地叮嘱洪庆此行一定要小心,但是该说的、该做的,一句一样也不能少。
洪庆不厌其烦,点点头,或者“哎”一声,说:“我都记住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尽管这样,佟清还是抓着洪庆的手,舍不得放开,眉梢眼底全是对洪庆的眷恋。
陆薄言在生人面前,向来话不多,但是看着佟清,他突然想起苏简安,破天荒说了一句:“阿姨,您放心,我不会让康瑞城伤害到洪大叔。”
佟清看着陆薄言,发现自己并不认得他,疑惑的问:“年轻人,你是——?”
洪庆拍拍妻子的手:“这位就是当初替我们垫付了医药费的苏小姐的先生——陆先生。”
“陆先生?”佟清突然反应过来,“难道就是——?”
洪庆点点头,示意妻子她猜对了。
佟清重新看着陆薄言,一下子红了眼睛,连连抱歉,说:“陆先生,对不起。当年我们家老洪做的事情,对不起你和你母亲啊。”
洪庆当年为了钱,包庇康瑞城这个真正的杀人凶手,陆薄言不能说他完全不怪洪庆。
但是,知道洪庆是为了给妻子换救命钱,他已经谅解了洪庆。
如今,他也不需要跟一个大病初愈的人计较。
“只要你丈夫愿意出面指认当年真正的凶手,他顶罪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陆薄言的声音淡淡的,但并没有那种不近人情的冷。
“他愿意,他当然愿意!”佟清热泪盈眶,“十几年前,他是为了我才隐瞒真相。现在,无论怎么样,他都应该将真相公诸于众了。”
陆薄言的神色还是淡淡的,看了看洪庆,还是向他妻子保证道:“放心,康瑞城不会找上你们。事情结束后,我会把你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你们可以安心生活。”
“好,好。”佟清连连点头,“谢谢你,太谢谢你了,陆先生。”
“不客气。”陆薄言看向洪庆,“走吧。”
洪庆和妻子道别,看着妻子回屋后,才跟着陆薄言走进电梯。
电梯缓缓下降,不算宽敞的轿厢内,一时间没有任何声音。
洪庆犹豫了片刻,说:“陆先生,我没关系的。但是我想求你,千万不要让康瑞城找到我老婆。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我老婆不能受到伤害。她刚做了一个大手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呢。”
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总是能让人动容。
陆薄言看着洪庆,强调道:“我说过,康瑞城不会找上你。你不需要担心自己,同样不需要担心你太太。”
洪庆以为陆薄言只是安慰一下他妻子而已。
但是,陆薄言居然是在认真的做出承诺吗?
洪庆愕然,过了片刻,似乎懂得了什么,看着陆薄言,说:“陆先生,您也懂那种想保护一个人的心情,对吗?”
陆薄言想起苏简安,想起她或静或动,或皱着眉头,或笑靥如花的样子。
他何止是懂?
他简直是深谙这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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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简安洗完手走出洗手间,猝不及防的看见了一对拥在一起的男女。
当红天后韩若曦,和陆氏的总裁陆薄言!
她迅速躲到墙后,怀着一颗八卦的心探出头来偷看。
“听说她只是一个法医,哪里配得上你?”
韩若曦定定地看着陆薄言,精致美艳的脸上一片平静,收缩的瞳孔却出卖了她的心痛。
苏简安努努嘴,法医怎么了?法医也是个相当酷炫的职业好吗!
陆薄言俊美的脸上一片漠然:“两年后,我会和她离婚。”
他终归还是要和那个女人结婚。
韩若曦的唇角牵出一抹苦涩的笑:“我知道了。”
她戴上墨镜,优雅地转身离开,陆薄言也迈着长腿向包间走去。
苏简安这才从拐角处闲闲地晃出来,眨巴眨巴眼睛:“这两人果然是一对吧?”
从韩若曦一炮而红开始,她和陆薄言就时不时传出绯闻。可是他们从不承认恋情,也未曾否认,观众的心被挠得痒痒的。
她要是把这个消息爆给八卦周刊的话,能拿到多少钱呢?
想着,苏简安回到包厢,一推开门就又看见了陆薄言。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真是上帝的宠儿,一双眸狭长深邃,鼻梁挺直,薄唇如刀削般性|感迷人……他的五官象是最好的艺术家耗尽了一生心血雕琢而成,完美得无可挑剔。
他的轮廓比一般的东方男人要深刻分明许多,透着一股刚硬的冷峻,交织着他生人勿近的气场和那一身华贵优雅的气息,让他看起来尊贵迷人又疏离冷漠。
难怪韩若曦那么成功又骄傲的女人,都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唐玉兰见苏简安回来,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薄言,你看简安这丫头,十几年间出落得更加漂亮了吧?”
陆薄言淡淡地看了苏简安一眼,唇角一勾,意味不明。
苏简安摸了摸鼻尖,礼貌性地笑了笑,坐回哥哥苏亦承身边。
她咬住筷子,想着刚才偷看的那一幕,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忘记拍照了,杂志社顶多会给她一百块的报料费,哭……
苏亦承碰了碰苏简安的手:“这是你的婚宴,注意一下形象。”
苏亦承不说苏简安都要出戏了——她就是韩若曦口中那个,只是一个法医的女人,明天就要和陆薄言领证结婚。
而几分钟前,她只是去洗个手回来就目睹陆薄言和他的绯闻女友在一起,他向韩若曦承诺:他会和她离婚。
她的婚姻开始得真是……与众不同。
唐玉兰知道陆薄言和苏简安时隔十四年不见了,难免会有些陌生,有心给他们腾出独处的时间:“简安,楼上的总统套已经给你们预定下来了,你们今晚就住这里,商量一下明天领证的事情。亦承,得麻烦你送我回家了。”
苏亦承很解风情,绅士地替唐玉兰拉开椅子:“薄言,你们不用跟出去了,我会把唐阿姨安全送回家。”
苏亦承人长得英俊,举止间透着一股成熟稳重,话永远说得不急不缓,气质儒雅高贵,在苏简安的心目中,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可靠的男人,让他来送唐玉兰回家,她当然放心。
可是,她这就要开始和陆薄言独处了吗?
唐玉兰轻轻拍了拍苏简安的手:“简安,你别紧张啊,你和薄言又不是不认识。”
苏简安干干一笑。
她十岁的时候和陆薄言见过几面,那之后陆薄言出国,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直到今天,十四年的时间已经过去。
这是世界上最陌生的认识吧?
唐玉兰语重心长:“两个人好好聊聊,明天就是夫妻了,要过一辈子的。薄言,好好照顾简安。”
说完,唐玉兰就和苏亦承离开了,包间里只剩下陆薄言和苏简安。
苏简安想起陆薄言对韩若曦的承诺——两年后,他会和她离婚。
她和陆薄言能过一辈子?嗯,有点玄……
两个人都不出声,寂静诡异地在包间里弥漫开。
“为什么答应和我结婚?”
半晌后,陆薄言冷硬的声音响起。
“咦?”苏简安意外了一下,“唐阿姨没跟你说?我爸要绑架我威胁我哥,所以唐阿姨想让我和你结婚,成了陆太太,我爸至少不敢轻易对我下手。”这样,苏亦承就可以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这个理由,够充足了吧?至于真正的理由……似乎没必要告诉陆薄言,她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跟我回房间。”陆薄言冷冷地命令。
苏简安愣了愣,下意识地问:“回房间干什么?”
陆薄言勾了勾唇角:“回房间,你觉得能干什么?”
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加了特技一般分外妖冶魅惑,暧|昧的若有所指。
duang~
苏简安迎着风凌乱了。
总统套房内。
五官比妖孽还妖孽的男人,交叠着他修长的腿坐在沙发上,气质华贵优雅,一身强大的气场不容置喙地压迫着周围的一切。
简直要让人心跳爆表!
苏简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着他轻启性|感的薄唇,吐出冰冷无情的话。
“我对你没有感情,和你结婚,只是为了满足我妈多年的愿望,但我们不会成为真正的夫妻。”
“懂?”
苏简安眨巴眨巴眼睛,扬起唇角:“唔,好巧,我对你正好也没什么感情。薄言哥哥,我们握个手?”
十岁时,她总是这么叫他。十四年后,她再吐出那四个字,却没有了儿时的那份亲昵,只是她的笑容依然明媚,看着他的眸子灵动得仿佛能洞察人心。
陆薄言无视她的插科打诨,向下属交代公事一样:“明天把行李搬到我家,住客房。”
苏简安撇了撇嘴角——说得好像她很想跟他睡一样!
这男人也太狂了,她要做点什么讨回尊严!
“你害怕跟我住同一个房间?”她轻轻戳了戳陆薄言的心脏,“害怕你会控制不住自己吗?”
她的语气里全是挑衅,动作却带着挑|逗,偏偏她皮肤白皙五官又小巧,一双桃花眸亮晶晶的满是纯真,看起来单纯无知极了。
可是单纯无知的小丫头会说出这种话?
陆薄言微微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苏简安从他的眸底看到了几分魅惑的邪气。
这个俊美的男人,仿佛在瞬间张开黑色的翅膀变成了一个狂肆的邪魔。
危险!
苏简安长长的睫毛扑闪两下,防备地后退。
“想跑?”
陆薄言把苏简安逼到房间里的墙角,张开双手抵在墙上困住了苏简安。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又近又亲密,苏简安能嗅到陆薄言身上淡淡的香味,再看他俊美立体的五官,心跳莫名的开始加速。
但看美男哪里有逃跑重要?
“唔,薄言哥哥,你不用靠我这么近,我看清楚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帅帅哒~”
她堆起奉承讨好的笑容,缓缓地往下蹲,想蒙混过关落跑。
陆薄言识穿她的伎俩,拎住苏简安轻而易举地把她提了起来:“在你薄言哥哥的眼皮底下,你能跑到哪去?嗯?”
他那个尾音,充满了戏谑。
苏简安生气了——她也是有骨气的,软招不行,来硬的!
“放开我!不然我就告诉唐阿姨你欺负我!”唐玉兰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威胁到陆薄言的人。
陆薄言风轻云淡:“说我们睡在一起的时候,我控制不住自己欺负你?嗯?”
“呃,这么说太邪恶了,唐阿姨会承受不住的……”
苏简安想哭——为神马没人告诉她陆薄言原来这么邪恶?这样还怎么玩?!
陆薄言挑挑眉梢:“这样就算邪恶了?”
他的手忽然贴上了苏简安的腰,一路沿着她的曲线缓慢又挑|逗地往上抚——
“那这样呢?又算什么?”
苏简安脑子里有什么炸开了!
她第一次,被一个异性这样亲密地碰触!
精致好看的小脸脸腾地红了,苏简安呼吸急促地瞪着陆薄言:“你……”
你了半天,平时伶牙俐齿能屈能伸的她就是你不出下文来。
“我什么?”陆薄言的唇角上扬出一个迷人的弧度,笑得十分惬意,“还是你打算告诉我妈,我这样欺负你?”
“流氓!”苏简安抓起了陆薄言的手就朝着他的手腕咬下去,却发觉口感不对,仔细一看——
他带着一只价值上百万的Piaget手表,她咬的是那只表。
囧了个囧的……
她摸了摸鼻尖,讪讪地松开陆薄言的手,假装若无其事。
“大可放心,”陆薄言收回手冷视着苏简安,“我对小女孩没兴趣。”
小、女、孩?
这简直从头到脚把苏简安侮辱了一遍,她怒了:“你才小呢!我24岁了!”
陆薄言瞥了眼苏简安的胸口:“摸起来像14岁的。”
苏简气得咬牙,不甘示弱:“你摸起来像四岁的!”
“哦?”陆薄言挑了挑眉梢,“你什么时候摸过了?”
“……”苏简安哪里真的摸过陆薄言,顿时汗哒哒.。
邪魅倨傲的笑意又在陆薄言的眼底弥漫,他说:“忘了?没关系,现在给你摸。”
说着,他就抓住了苏简安的手往他的裆部探去……
他他他居然敢这样!
苏简安大脑空白之际吼出了一句:“给我摸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你脱了给我看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看见陆薄言动作优雅地脱了西装外套才反应过来,双颊的颜色顿时从粉红变成了绯红,几乎能滴出血来。
“陆薄言!”苏简安愤愤地说,“你太流氓了。”
陆薄言冷冷一笑:“真以为我会给你看?出去!”
她被耍了?
苏简安更加愤怒了:“主卧凭什么是你的?这酒店你开的吗?”
陆薄言看了看苏简安,赞赏的眼神还含着分明的戏谑:“还算聪明。”
苏简安:“……”见了个鬼!
刚才已经被陆薄言占了不少便宜,苏简安这回是怎么也不肯让步了,飞速运转着脑袋想办法。
陆薄言看苏简安这古灵精怪的样子就有不好的预感,当即想下手把她拎出去,就在这个时候——
苏简安动作迅速地跳到了床上,横躺着霸占了整张床。
她得意地笑:“陆薄言,现在应该谁出去,不用我说了吧?”
陆薄言眯了眯眼,危险地看着苏简安。
苏简安被看得直发颤,幸好,陆薄言放在客厅的手机很及时地响了起来。
那是专属铃声,意味着有急事,陆薄言蹙着眉转身出去了。
苏简安松了口气,马上翻身下床反锁了门,美滋滋地享受了一夜总统套的大主卧。
一夜好眠,第二天,陆薄言和苏简安按照计划去民政局。
在酒店门前看见陆薄言的座驾那一刻,苏简安愣住了。
阿斯顿马丁ONE77!售价近五千万,全球仅仅77辆,国内限量5辆。
陆薄言居然拥有一辆,大神啊!
震撼一直伴随着苏简安到了民政局,两人正准备进去办理手续,突然有人叫她:
“简安!”
是一道男声。
陆薄言回过头,看见了一名年龄和苏简安相仿的年轻男子,长相俊朗,姿态悠闲地站在一辆宝马760的车门边看着苏简安。
“江少恺?”苏简安意外地跑下去,笑吟吟的看着来人,“江大少爷,你怎么会来找我?”
江少恺惬意的倚着车子,双手环胸看着苏简安:“真的就这么结婚了?他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苏简安脸上的笑容一僵。
江少恺知道的忒多了。
“心里装着一个喜欢的人,却和另一个人结婚,你会幸福吗?简安,趁还来得及,我带你走,你不必和这个男人结婚,我也能保护你。”
苏简安纠结地绞着双手——干脆告诉江少恺她喜欢的那个人是谁算了?
可仔细想想,苏简安还是作罢了。
她后退了一步:“嘿嘿,不用啦,我后天去上班,后天见哦。”
江少恺和苏简安相识七年,知道她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她绝对不会改变决定了。他说不清楚自己什么什么心情,点点头,上车离开了。
苏简安转身回去,发现陆薄言已经没在民政局门口了。
“咦?人呢?”
她满脑子疑惑地走进民政局,在一个办事窗口前看见了陆薄言,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我还以为你逃婚了。”
陆薄言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唇角挂着一抹冷笑。
“看起来,似乎你更像要逃婚的那个。”甚至有人来接她走了。
苏简安没心没肺的,自然没意识到陆薄言已经听到她和江少恺的对话了,拿过文件来签名:“我不能逃。”
不嫁给陆薄言的话,她就会成为苏亦承的累赘,她不愿意,更何况……
签好文件,拍照,一通折腾下来,红本本终于到了陆薄言和苏简安的手上。
两个人就好像是约好了一样,谁都不看结婚证一眼,陆薄言直接扔进了外套的口袋里,苏简安随手放进了包包。
陆薄言看了看时间:“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收拾东西。”
“常德公寓。”
一室一厅的小公寓,苏简安收拾得简单清新,她礼貌性地给陆薄言倒了杯水:“你先坐会儿,我一个小时内会把东西收拾好。”
“我们不会当太久的夫妻。”陆薄言突然说,“这里的东西,你没必要全部搬过去。”
两年后,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必须结束他和苏简安的婚姻。否则,“陆太太”这个名头给她带来的就不是庇护,而是无尽的危险了。
“噢。”苏简安笑眯眯地问,“和我离婚,是要和韩若曦结婚吗?”
她和陆薄言离婚是必然的事情,相比之下,她对陆薄言和韩若曦的八卦更感兴趣。
陆薄言眯了眯眼,深邃的眸子里涌出寒光。
苏简安打了个冷颤:“干嘛这个表情?你和韩若曦的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啊。”
“心照不宣?”陆薄言危险地逼近苏简安,“你都知道什么?嗯?”
“我……”他俊美的五官近在眉睫,苏简安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我只知道你们是一对。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向媒体爆料的!你不要靠我这么近啊呜呜呜……”
“咚——”
陆薄言忍无可忍地在苏简安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嘶——”
苏简安被敲懵了,愣愣地看着陆薄言。
“去收拾东西。”陆薄言冷冷地命令。
苏简安揉了揉额头,竟然忘记还手了,“噢”了声,乖乖去打包行李,跟陆薄言走。
陆薄言住在A市最昂贵的别墅区——丁亚山庄。
山庄依山傍水,天空蔚蓝如洗,空气清新干净,跟市区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阿斯顿马丁开上了陆薄言的私家公路,路两旁都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树,这个时节正是梧桐翠绿的时候,远远看过去苍翠欲滴的一片,美不胜收。
惊叹中,陆薄言的车子停在一幢别墅的门前,他拔了车钥匙:“下车。”
苏简安推开车门下车,打量着四周的一切,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幢三层别墅上——往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她就要在这里生活了。
一名五十岁左右,穿着三件套西装的大伯从别墅里走出来,还带着一名佣人。
佣人从接走了苏简安的行李,而那位大伯走到了苏简安的面前:“少夫人,我是少爷的管家,你可以叫我徐伯,欢迎你。”
“少夫人”三个字忒瘆人,苏简安不太自然地笑了笑:“徐伯,你……你叫我简安就好。”
“那怎么行?你和我们少爷领了结婚证,就是陆家名正言顺的少夫人。”徐伯见陆薄言已经进屋了,朝着苏简安眨眨眼,“老夫人交代过了,让我好好照顾你。以后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跟我说,反正少爷有的是钱。我们少爷要是欺负你,你也跟我说,我立马……就给老夫人打电话!”
苏简安看了眼陆薄言的背影,撇了撇嘴角:“我才不会让他欺负呢!”她又不是包子,她人称小怪兽好吗!
徐伯愣了愣,旋即就笑了——看来以后的日子里,这座大别墅不会像以前一样沉闷了。
“少夫人,我带你去房间。”
陆薄言交代过苏简安单独住,徐伯给她安排了一间白色为主调的,温馨又干净的卧室,距离聂少东的房间不远。
苏简安很喜欢这间房,打开行李箱整理东西。
就当两年的陆太太吧,两年不长不短,足以……让此生无憾。
陆薄言拿了份文件就去公司了,徐伯替苏简安打抱不平:“少爷应该留下来陪你的。”
“唔,不用。”
苏简安觉得,她和陆薄言应该是达成了一种共识:拿着结婚证,挂着夫妻之名,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各过各的各玩各的,互不打扰。
这样的共识……
棒棒哒!
下午,苏简安无事可做,她请了假又不能去警察局上班,只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侦探小说。徐伯悄无声息的给她泡了茶准备了点心和水果。新婚的第一个下午,苏简安过得舒适又惬意。
五点多的时候,洛小夕打来了电话,让苏简安出去一趟。
苏简安的车子留在警察局,这里打车又不方便,只好让徐伯给她准备一辆车。
徐伯想了想:“少夫人,不如你自己去车库挑?”
到了车库,苏简安目瞪口呆——五辆跑车,加起来价值近亿。另外还有好几辆轿车和越野车,随便提一辆出来都堪称豪车中的豪车。
她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徐伯,有没有低调点的车子啊?”
徐伯指了指那辆奔驰SLK350:“这辆……应该是最低调的了。”
没办法,苏简安只能开这辆去找洛小夕了。
洛小夕和苏简安是高中同学。
高一的时候,洛小夕莫名其妙的跑来找苏简安,拿着一罐酸奶诱惑苏简安说:“我们当好朋友吧!”
苏简安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女孩子有点问题,但是后来在洛小夕的多番纠缠和诱惑下,她们最终还是成了朋友。
后来的后来,苏简安才知道洛小夕的纠缠和诱惑,都是因为她一个巨大的阴谋。但是她已经摆脱不掉洛小夕,一不小心就和她当了快要十年的好朋友。
这次,洛小夕约苏简安在市中心的一个酒吧见面,她一就洛小夕就朝着她招手了:“这边!”
洛小夕五官精致,且长得高挑,如果不是她经常不按牌理出牌的话,身为系花的她早已成为大学里的一代女神。
可最终,她只成了一个空前绝后的女神经。
苏简安一坐下,洛小夕就给她倒了杯鲜榨果汁:“新婚的第一天,和你老公怎么样?”
“唔,我和我老公不熟。”苏简安拿了颗葡萄丢进嘴里,“所以新婚的第一天,不怎么样。”
洛小夕沉默了片刻,拍拍苏简安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躺下来聊一聊,用干|柴烈火把生米煮成熟饭了,到时候,你想要多熟有多熟!”
“你太邪恶了,不认识你5分钟。”
苏简安抱着水果拼盘一起离洛小夕远了点。
洛小夕笑眯眯地凑过来:“都已婚妇女了,还害羞什么?”
“我是替你这个未婚少女害羞!”
“我们谁都别害羞了!看看少女我是怎么和一个男人熟起来的,你给我学着点!”
洛小夕起身朝着吧台那边走去了。
苏简安笑了笑,捧着果汁靠着沙发,远远地看着洛小夕。
洛小夕腿长腰细,往吧台前的高脚凳上一坐,不到半分钟,一个男人就上来搭讪了。
“小姐,”男人跃上高脚凳坐着,和洛小夕隔着一个凳子的距离,“我想请你喝杯东西。”
洛小夕打量着男人,长得不错,而且说的是“我想请你喝杯东西”这种坚定的陈述句,而不是问“我可以请你喝杯东西吗”这种容易被拒绝的问题,明显的泡妞高手。
就他了!
“好啊。”洛小夕扬起灿烂的笑容,“我比较喜欢长岛冰茶。”
男人给洛小夕点了杯长岛冰茶,顺理成章地和洛小夕聊了起来,洛小夕有意配合,所以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快变得轻松愉快,男人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洛小夕的旁边,不再隔着一个高脚凳的距离。
洛小夕察觉到男人的动作,笑了笑,看向苏简安,仿佛是在说:看到没有?熟了!
苏简安举了举手中的果汁,向洛小夕致敬。
洛小夕眨了眨一只眼睛,表示收到了。
男人注意到了洛小夕和苏简安之间的互动,问道:“那个女孩是你朋友?”
“嗯哼。”洛小夕笑着点点头。
“我也是和朋友一起来的。”男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卡座,那里坐着一个穿着白衬衫,颇为养眼的男人,“不如,让你的朋友和我朋友也认识一下,我们几个人一起坐下来聊聊?”
洛小夕纤长的手指敲了几下吧台的桌面,然后她从高脚凳上跳下来,笑容灿烂:“好啊!”
苏简安专心地喝果汁吃水果。
吃完了,她得把洛小夕拉走去逛逛,免得她和那个男人真的“煮熟了”。
把一个草莓送进嘴里的时候,有人拍了拍苏简安的肩膀。
苏简安抬头一看,果然是洛小夕那个死丫头。
洛小夕笑得灿烂又风情,指了指刚才请她喝长岛冰茶的男人:“这是秦魏!”又指了指另一个男人,“这是秦魏的朋友,赵燃。”
赵燃朝着苏简安伸出手:“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苏简安淡定地把草莓咽下去,吃水果吃得湿漉漉的右手在裤子上抹了一把,这才不紧不慢地握上赵燃的手:“你好。”
赵燃心底一动。
苏简安抹手的那个动作在他眼里,实在可爱至极。
他自然而然的坐到了苏简安的旁边:“你一进来,我就看到你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知道你的名字。”
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看起来格外的干净有魅力,一般人或许早就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之下。
苏简安却只是礼貌性地答道:“我叫苏简安。”
“你的名字很好听。”
他微微笑着,语气里听不出丝毫哄骗和刻意的奉承,只有真诚的赞美。
苏简安感觉舒服不少:“谢谢。”
就在这个时候,陆薄言和苏亦承从门外进来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那两个熟悉无比的人。
两人男人的脚步,不约而同地顿住。
苏亦承的目光停在洛小夕身上,她和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靠得很近。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一抹危险掠过去,但随后,他黑沉沉的眸里只剩下厌恶。
跟在两人后面的沈越川见陆薄言突然停下脚步,疑惑地问:“我们去包间还是坐卡座?”
“卡座。”陆薄言径直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沈越川察觉到异常——他是陆薄言的助理,最了解陆薄言不太喜欢酒吧之类的地方,来了也只会在包厢里,可是今天……,而且苏亦承也有点不正常!
他朝着他们走去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了苏简安和洛小夕在跟两个陌生的男人聊天。
以沈越川纵横江湖多年的经验看来,苏简安洛小夕和那两个男人是刚认识的。男人对男人的了解又告诉他,和苏简安在聊天的那个男人,百分之百对苏简安有兴趣。至于那个和洛小夕靠得很近的男人,啧啧,他绝对想带洛小夕去开|房。
有好戏看了!
沈越川笑呵呵的跟上了陆薄言的脚步,坐到苏简安后面的卡座。
他们能听见苏简安的声音,可是苏简安看不见他们。
这个时候,洛小夕正想方设法地给苏简安和赵燃独处的空间,好让苏简安学学怎么迅速和男人熟悉起来,她问秦魏:“要不要去跳舞?”
秦魏似乎知道洛小夕的用意,而且他也想和洛小夕这个尤|物独处,笑着点点头,带着洛小夕走了。
隔壁卡座,苏亦承起身,面无表情地走到吧台坐下。
吧台可以看见整个舞池。
这边的卡座里,只剩下赵燃和苏简安。
赵燃很久没有遇到这么令他心动的女孩了,迫切的想和苏简安熟悉起来,神色还有些局促,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苏简安的神色动作都淡定自然,而且,她还主动开口了。
“赵先生,你从事哪个行业的?”
赵燃很高兴地答道:“金融方面!你呢?看你的样子,一定做着一份简单美好的工作!”
“唔,我是法医。”苏简安喝了口果汁,认认真真地和赵燃比划着,“就是每天都和尸体打交道的那种。用刀解剖尸体啦,化验啦,案发现场验尸啦之类的。”
赵燃的脸色僵了,苏简安却越说越兴奋:“对了,前几天世纪花园那单杀人案你听说过吗?我们接到报案赶过去的时候,尸体都已经腐烂生蛆了,满屋子的尸臭……”
赵燃几乎要从沙发上跌下去,给他比现在丰富一百倍的想象力,他也无法想象看起来单纯无害的苏简安会是法医!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他需要冷静一下。
洛小夕暂时甩掉秦魏回来,见到苏简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瞪大眼睛:“你的赵燃呢?”
苏简安咬了口哈密瓜,风轻云淡地说:“被我吓去洗手间了,估计……不会回来了。”
洛小夕瞬间全都明白了:“你又用那招了!”
苏简安摊手,一脸无辜:“我只是在描述我的工作内容啊,而且我都只说到蛆和尸臭……”
“我……勒个去!”洛小夕坐下来,猛摇着苏简安的肩膀,“你怎么不和人家说尸变呢!”
苏简安点点头:“下次可以说。”
洛小夕被噎到了:“苏简安,你真的是小怪兽变得吗!?”
“你说的啊,我是已婚妇女了。”苏简安边吃水果边认真地说,“所以我觉得我要恪守妇道从一而终,不能做对不起我老公的事情。”
洛小夕咆哮:“滚你!接触下别的男人又不会怀孕,不过你这算是为了你喜欢的那个人守身如玉吗?但是你已经和陆薄言结婚了啊!”
苏简安剥葡萄皮的动作顿了顿,顿时头疼。
早知道的话,不管江少恺和洛小夕怎么逼问她不交男朋友的原因,她都不告诉他们因为她有喜欢的人了。
不过,幸好她隐瞒了那个人是谁,否则的话……她和陆薄言结婚了,按照洛小夕的性格会做出什么来,她不忍想象。
“苏简安。”
一道男声从苏简安的身后响起。
苏简安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等想起来是谁的声音时,她今天第二次觉得脑子里有什么炸开了,猛地回过头,果然——陆薄言。
“砰——”的一声,苏简安手里的杯子滑落,在地上砸成了碎片。
陆薄言听到什么了!!!
洛小夕也是目瞪口呆,指了指陆薄言:“简安啊,那……那不是你老公吗?”
苏简安哪里还有心思管陆薄言是不是她老公,她只想把刚才说出来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拿回来吞回肚子里啊!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啊啊啊!
陆薄言沉着脸:“苏简安,过来。”
洛小夕瞬间被陆薄言的脸和气场彻底征服。
真的是好酷!帅得她一脸血好吗?
洛小夕见色忘友地用力推了推了苏简安:“过去啊,你家老公叫你呢。”
“啊……”
苏简安还没反应过来,瞬间失衡,跌跌撞撞地一头撞到了陆薄言的怀里。
唔,陆薄言身上那种淡淡的香味倒是很好闻。
她温软的身躯和他紧密贴合,体香在那一刹那窜入陆薄言的鼻息。
心尖仿佛被什么撩拨了一下,整颗心都在那个瞬间变得雀跃起来,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陆薄言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伸手扶稳了苏简安,拒绝她的靠近。
苏简安狼狈站好,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谢谢。”
陆薄言冷冷地说:“跟我回去。”
苏简安面带恐慌地摇头——陆薄言现在的样子喜怒不明,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陆薄言眯了眯眼:“不回去,你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和男人聊天?”
苏简安想死——陆薄言果然什么都听到了。
“误会!”洛小夕忙上来解释,“其实简安没有要和赵燃聊天,都是我安排的!简安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熟悉起来,所以我找个男人给她练一下!她对赵燃绝对没有兴趣的!”
“洛小夕,闭嘴!”
苏简安瞪了洛小夕一眼,这货简直是猪一样的对手,这么丢脸的事情居然也告诉陆薄言?
“干嘛?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洛小夕狗腿地看向陆薄言,笑着说,“唔,刚才简安还说,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来着,你都听见了吧?”
“……”苏简安觉得洛小夕的智商还不如猪!
就在这个时候,赵燃从洗手间回来了。
冷静过后,赵燃觉得自己喜欢的是苏简安这个人,至于她法医的职业,他其实是不介意的,只是没想到苏简安会是一名法医而已。
他高高兴兴地回来,却看见了陆薄言和沈越川,愣怔了一下:“简安,这是……怎么回事?”他总觉得陆薄言有些面熟。
赵燃叫苏简安“简安”?
陆薄言的眸底不可察觉地掠过一抹危险。
他强势地把苏简安拉到了自己身边,宣示主权一样揽着她的腰,目光冷冷的看着赵燃:“你认识我太太?”
这气场!
赵燃一下把陆薄言认出来了,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冷汗:“陆总,我……我认错人了,很抱歉。不打扰您,我先走了。”
赵燃甚至来不及吃惊苏简安已经结婚,他只知道苏简安是陆薄言的妻子,除非他长了一万个胆子,否则他这辈子是不能打苏简安的主意了。
陆薄言,一招制敌。
洛小夕又花痴了,眼睛几乎可以冒出粉色的泡泡来:“真的好酷……”
苏简安已经懒得理洛小夕这头猪了,挣扎了一下:“陆薄言,你放开我。”
春末的天气,她身上的衣裳很薄,这一动,陆薄言感觉如同自己在她的纤腰上抚了一把。
触感该死的好!
他把苏简安箍得更紧了,语气里多了抹若有似无的暧昧:“你要练习怎么和男人熟悉起来?回家,我教你。”
说完他就不由分说地带着苏简安往外走。
苏简安下意识地回头:“洛小夕……”她的声音里有求救的讯号。
洛小夕置若罔闻地挥了挥手:“回家练习去吧,撒哟娜拉~”
陆薄言的车子就停在酒吧门口,他拉开车门就要把苏简安塞进去。
苏简安及时地拿出车钥匙,挤出微笑:“我开了你的车来的,可以自己回去。”
陆薄言勾了勾唇角,竟然有几分温柔。
“你一个人开车回去,怎么和我熟悉起来?嗯?”
苏简安举着车钥匙的手僵了,唇角狠狠地抽搐了两下。
陆薄言和温柔实在是违和,她怎么看都觉得瘆人。
陆薄言夺过苏简安手里的车钥匙往后一抛,把苏简安推到副驾座上,“啪”一声关上了车门,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帅气非常。
苏简安趴到车窗上,想看陆薄言把车钥匙丢到哪里去了,却发现车钥匙在一个男人手上——
沈越川拎着车钥匙朝着苏简安挥了挥手,用口型告诉她:“车子交给我,放心回去。”
“……”她找不到借口下车了。
陆薄言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惹眼的阿斯顿马丁ONE77朝着丁亚山庄开去。
后面的酒吧里,洛小夕还在回味陆薄言的酷帅无敌,然后就不经意看见了苏亦承。
他坐在吧台那边,手边放着一杯绿色费兹,吧台的灯光悄无声息的蔓延过他深邃的轮廓,让他看起来比白天更为英俊迷人。
洛小夕心里一喜,起身就要扑上去,突然——
“亦承。”一个把Dior的职业套装穿得风情万种的女人突然出现,亲昵地挽住他的手,柔弱无骨的小手抚上他的胸膛,伏在他胸前又挑|逗又亲密的低语。
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从苏亦承唇角的浅笑和眉梢的温柔看来,他一定很喜欢这个女人。
他的几任女朋友都是这个类型,穿上套装能在职场拼杀谈判,脱下套装秒变气质名媛,弹钢琴品红酒言笑晏晏,到了床|上又再度变身成了一只妩|媚又性|感的小猫+狐狸精综合体……
她永远成不了这样的女人。
“小夕!”秦魏回来了,朝着她伸出手,“我们继续跳舞?”
“好啊!”
她扬起迷人的微笑,搭上秦魏的手,滑入舞池,跟着音乐的节奏和秦魏疯狂地贴身热舞。
偶尔也能对上苏亦承的眼神,可是她只从他的眼底看到熟悉无比的厌恶。
洛小夕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了太多次,已经不觉得心酸难过了,反而笑了起来,越跳越疯狂,秦魏的手暧昧地扶住她的腰,她没有拒绝。
秦魏以为性|感的大鱼已经咬住他的勾了,将她搂过来:“带你去我家?”
洛小夕灵活地挣开秦魏的手,男人微微失望,她却又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走着!”
秦魏顿时眉开眼笑,急匆匆的拉着洛小夕离开了酒吧。
这里每天都有陌生的男女看对眼,然后相携离开,酒吧里的人见怪不怪,只是暧昧地朝着秦魏吹口哨。
只有一个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雷雨欲来,“啪”的一声,他捏碎了手上的杯子。
“亦承。”女人忙拉起他的手来看,“你没事吧?”
“没事。”苏亦承从高脚凳上下来,“抱歉,我有事要先走。”
此时,洛小夕已经快走到停车场了,她从出了酒吧开始就一直在失控地笑,笑声回荡在昏黄的路灯下,秦魏终于察觉出她的异常。
“你知道吗?以前都是我傻傻地看着他带着女人离开。今天,我终于走在他前面了!”洛小夕兴奋地朝着秦魏竖起手掌,“givemefive!”
秦魏伸出手,洛小夕“啪”的一声用力地击了上来,他疼得龇牙咧嘴:“我靠,你那么瘦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洛小夕傻傻的笑,长长的睫毛自然地翘起,衬得那双杏眸更加的漂亮有神,她绯色的唇抿出一个弯月般的弧度,秦魏在心底低叹——这丫头真是越看越漂亮。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他问。
“不想带我去你家了啊?”洛小夕笑眯眯地问。
秦魏想起她的手劲,心里一颤,好笑地低斥:“别装得像个ONS的老江湖一样。听哥的话,以后少来这种地方,你不是我们这类人。”
“够朋友!”洛小夕拍了拍秦魏的肩膀,“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请你吃宵夜去。”
其实她早就想好了,跟着秦魏走只是做给苏亦承看的,反正苏亦承很讨厌她嘛。但如果秦魏真的想带她回家,她就弄死丫的。
可没想到,这货还挺够朋友的。
秦魏想,损失了春|宵一夜,补个宵夜也不错,拉开车门示意洛小夕上去。
苏亦承来取车,正好看见洛小夕笑眯眯地钻上男人的车。
他冷冷一笑,上车,回家。
相比秦魏和洛小夕褪去暧|昧的欢快,陆薄言和苏简安这边要安静得多,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就回到了家。
徐伯看陆薄言和苏简安是一起回来的,意外之余感到很高兴,可是仔细一看,两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对劲,他仿佛明白了什么,示意其他佣人退下去,自己也默默地走到花园去了。
偌大的客厅,就只有陆薄言和苏简安两个人。
“苏简安,”陆薄言冷漠的脸上满是不悦,“你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
他凭什么这样质问她?
他们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这还是陆薄言自己说的!
苏简安底气很足地反问:“你不也在那种地方吗?”
“我去是为了公事。还有,陆太太,我没有像你一样和刚认识的异性相谈甚欢。”
一想到苏简安和赵燃坐在一起不知道多久了,陆薄言就想立刻关了那家酒吧。
苏简安嗅到陆薄言是真的生气了,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趾:“我哪有和他相谈甚欢?你想听我是怎么现场验尸的,我也可以告诉你啊。而且你昨天和韩若曦在酒店秘密见面了,我说什么了吗?”
陆薄言眯了眯眼:“你看见了。”
他好整以暇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都听见什么了?”
“你向韩若曦承诺两年后和我离婚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都听见了!”
苏简安有些得意地想——哼哼,小样,被她抓到把柄啦,看他还怎么管她!
陆薄言烦躁地歪楼:“谁告诉你那是承诺的?”
“我的眼睛和耳朵告诉我的。”苏简安说,“不过我会不管你和韩若曦卿卿我我暗度陈仓,所以你也不要来管我。”
陆薄言的唇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他逼近苏简安。
“吃醋了?”
苏简安下意识地就想否认,但光是否认似乎没什么意思。
她扬起灿烂笑容:“按照你的思路,你也是吃醋了?”
陆薄言没想到,他这位新婚小妻子的脑袋转得还挺快,他勾了勾唇角:“陆太太,人有点自知之明比较好。”
言下之意,苏简安太看得起自己了。
苏简安眨巴眨巴眼睛:“陆先生,你没有吃醋啊?”然后她怒了,“那你还不让我和别人聊天自己又和绯闻女友幽会!你这是双标,不公平!不公平的事情我绝对不接受!想让我和其他人保持距离,你先跟韩若曦分手再说!”
她朝着陆薄言做了个鬼脸,跑上楼去了。
新婚的第一天,苏简安就在这种愤愤不平的情绪中度过了。
第二天。
八点二十分,苏简安才姗姗然下楼,徐伯迎上来说:“少夫人,九点钟你和少爷要回门。东西都准备好了,你吃完早餐就可以出发。”
苏简安懵懵的:“回门?”
“结婚的第三天,要回门的。”徐伯耐心地说,“这是我们的习俗,早上老夫人特地打电话来嘱咐了。”
“可是……”苏简安算了算,“我昨天才和陆薄言结婚的,今天……应该是第二天吧?”
“我明天没有时间,你就当今天是我们结婚的第三天。”
陆薄言西装革履的从楼上下来,扣纽扣的动作都被他演绎得从容优雅,那种华贵的气息呼之欲出。
苏简安一阵无语。
但是又有什么所谓呢?她和陆薄言之间的婚姻名存实亡,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他需要一个妻子来挡住母亲的催婚;而她,需要一个实力比父亲强大的人保护。
早餐后,徐伯把所有东西都装到陆薄言车子的后备箱:“少爷,你们可以出发了。”
陆薄言起身走出去,苏简安追上去:“陆薄言,我们可以不用去我爸家的,其实你也不是那么想去吧?”
“不想去的人,似乎是你。”
陆薄言深邃的眼睛如鹰隼般锐利,仿佛一切在他眼前都无处可逃。
“……”
苏简安最讨厌被看穿了,可陆薄言不止把她看穿,还彻底把她看透了——她确实,不太想回那个家。
因为那个地方,从她十五岁那年开始,就已经无法被她当成家了。
苏简安十五岁那年,母亲意外发现父亲苏洪远出轨多年,在外面甚至还有一个只比苏简安小三个月的女儿。
母亲一生深爱苏洪远一个人,这个刺激她无法承受,心脏病突发,溘然长逝。
三个月后,苏洪远把蒋雪丽和苏媛媛接回家,告诉苏简安从此以后,蒋雪丽是她妈妈,苏媛媛是她妹妹。
苏简安冷笑,兄妹和父亲反目。从那以后,在苏简安的心目中,她在世的亲人只剩下一个——她的哥哥苏亦承。
高中毕业后,苏简安就彻底搬出去了。大学和出国留学的几年里,她没从苏洪远手里拿一分钱。除非必要,否则也不会回这个家。工作后,她住在苏亦承给她买的小公寓里,更是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苏亦承和她一样仇恨苏洪远。
母亲在世的时候,苏亦承就已经能玩转股票了。毕业后,他拿着炒股赚来的钱回国创业,一手打下“承安集团”这座江山,短短几年就成了父亲的苏氏集团最大的竞争对手。
起初苏洪远并不在意儿子那家小公司,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承安集团正在碾压苏氏,他的公司岌岌可危,苏亦承想把他逼上绝路。
既然这样,苏洪远也决心不让苏亦承好过,苏简安是苏亦承唯一的软肋,所以他起了绑架苏简安威胁苏亦承的念头。
只有这样,苏亦承才有可能放苏氏一条生路。
苏亦承及时察觉到苏洪远的计划,本来想送苏简安出国待一段时间,可是苏简安怎么都不肯离开,他只好去找母亲生前的好友唐玉兰帮忙。
唐玉兰想都不想就说:“让简安和薄言结婚!我看谁敢动我陆家的儿媳妇。”
于是,就有了陆薄言和苏简安的婚姻,也有了这次的回门。
苏家在城北的一个别墅区,一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佣人来开了门,客气地带着苏简安和陆薄言进了客厅。
苏洪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旁边是蒋雪丽和苏媛媛母女,看见陆薄言,他放下烟枪,笑着站了起来:“薄言,等你们一个早上了。”
“抱歉。”陆薄言和苏洪远握了握手,继而自然而然的揽住苏简安的腰,“早上简安起晚了。”
虽是这么说,他的语气里却听不出任何责怪苏简安的意思,动作里反而还有几分纵容的意味。
苏洪远叹了叹气:“我这个女儿啊,就喜欢赖床这一点不好。”
陆薄言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搂得苏简安更紧了,“我倒不觉得有哪里不好。”
苏简安的心……无法抑制地剧烈跳动了一下。
可为什么这么没出息呢?陆薄言对她的维护,只是做给苏洪远看的啊。
苏洪远果然愣了一下,但老狐狸的道行毕竟深,他很快就“欣慰”的笑了:“简安,不少人都想当薄言的岳父呢,没想到你替我争取到了这个殊荣。”
不过,如果苏亦承和唐玉兰认为他会就这么放弃,那就大错特错了。虽说商场上没有人敢轻易惹陆薄言,但他算是陆薄言的前辈,人脉实力都不在陆薄言之下。如果他真的对苏简安做了什么,陆薄言未必敢和苏氏作对。
想到这里,苏洪远抽了口烟;“简安,你可要好好跟着薄言。”
苏洪远在警告她?
苏简安冷冷地笑了笑:“我知道该怎么为人妻,不劳你费心叮嘱。”
“这就好。”苏洪远明知苏简安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蒋雪丽母女,却还是说,“怎么不介绍你阿姨和妹妹给薄言认识呢?”
苏洪远是故意的!
苏简安的小宇宙一秒钟燃烧起来,却突然感觉有人按住了她的手。
是陆薄言。
陆薄言却没有看她,从容地拿起见面礼放到了蒋雪丽母女的面前:“简安跟我提过苏太太和苏小姐,很高兴见到你们”
苏简安就纳了闷了——陆薄言对别人为什么可以这么优雅有礼,对她却净耍流氓?
泪,他这分明是区别对待好吗?
苏媛媛拿过包装精美的小袋子,开心的抱在怀里,甜甜地笑着说:“谢谢姐夫。”
蒋雪丽也客气地收下:“费心了。”
苏简安没心情和苏媛媛母女呆在一起,起身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