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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少的暖婚新妻txt下载

陆薄言打开副驾座的车门,苏简安乖乖坐上去,拿出那张黑,卡,陆薄言一上车就递给他:“还你。”

    陆薄言蹙了蹙眉:“不能用?”

    “是你给错了。”苏简安认认真真地说,“我两年的工资是48万,可是你给我一张信用,卡,难道是要我刷够48万再还给你?我哪能每一次刷卡都算一次加法啊……”

    陆薄言的眉头蹙得更深:“你只要两年的工资?”

    昨天,苏简安好像也说了什么这两年里她会尽职尽责。

    为什么只有两年?

    “你说的啊,两年后我们就离婚。”苏简安说,“我总不能离了婚还专门跑来给你做饭吧,别人会以为我们藕断丝连……”

    陆薄言蹙着的眉头松开,他没接那张卡,猛地踩下油门,性能一流的ONE77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苏简安狠狠地撞在椅背上,一阵痛传来,她怒冲冲的看向陆薄言,却发现他的脸色阴沉得像乌云压境。

    领证前天在酒店里,苏简安就见识过冷冰冰的陆薄言了。但那时他只是冷,没有这么的……恐怖。

    是的,恐怖,狭长的眸冷厉阴沉,浑身都是戾气,他整个人犹如处在暴怒边缘的猎豹。

    她无端害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尖锐的刹车声倏地响起,ONE77强势地停在警察局的门前,陆薄言冷冷地说:“到了。”

    苏简安努力扬起唇角:“谢谢。”

    他沉着一张俊脸没有任何反应,甚至不看苏简安一眼,苏简安的气也上来了,甩上车门下去。

    耍什么大牌呢,她又没有要求他送她回来,她完全可以搭江少恺的顺风车好不好!

    很快地,ONE77呼啸着离开了警察局,毫无留恋,苏简安想起陆薄言在追月居的温柔,心想果然是逢场作戏吧,现在四下没人,他又是那副和她是半个仇人的样子。

    男人心才是海底针!

    不过苏简安已经习惯了陆薄言的喜怒无常,转身她就忘了,下午的工作丝毫不受影响。

    下班后,苏简安急急忙忙赶回家。

    两万一个月不是白拿的,她要在陆薄言回来之前把晚饭准备好。

    考虑到中午在追月居吃得有些油腻,苏简安特意把晚餐准备得很清淡,可是一直等到八点多,她都没有等到陆薄言回来。

    徐伯等得比苏简安还要着急:“少夫人,要不……给少爷打个电话?”

    “好啊。”

    苏简安拿出手机才想起——她不知道陆薄言的手机号码。

    呵,说出去多可笑?她身为陆太太,却连陆薄言的电话号码都不知道。

    徐伯接过苏简安的手机,给她输入了陆薄言的号码拨出去,听到的却是一道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少爷应该是临时有事。”徐伯说,“少夫人,要不然你先吃?”

    苏简安一直觉得吃饭是人生的头等大事,唯有吃饭与睡觉不可辜负,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午吃得太饱了,她今天晚上居然没什么胃口,扒拉了两口饭就放下了筷子:“徐伯,陆薄言回来了你给他把饭菜热一下,我回房间了。”

    徐伯看着苏简安的背影叹了口气:“两个人看起来才有点起色,又怎么了?”

    苏简安回房间洗了澡,边和洛小夕聊天边看书,音效一流的小音箱里流淌出柔缓的轻音乐,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受到陆薄言不回家的影响,可是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她的房门没关严实,只为了时刻注意着楼下的动静。

    一直到十二点,楼下没有任何陆薄言回来的动静,苏简安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可能——他很忙、他出事了,或者……和韩若曦在一起。

    最后一个猜想让苏简安有种异样的感觉,她不敢仔细体会,忙忙闭上眼睛给自己催眠。

    第二天,苏简安被闹钟吵醒,她光速弹起来洗漱换衣,睡眼惺忪地下楼。

    陆薄言坐在客厅里。

    她揉了揉眼睛——哎,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正疑惑着,陆薄言的视线就扫了过来,苏简安扬起唇角:“早啊。”

    陆薄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昨天加班,在公司睡了。”

    “咦?”苏简安意外地瞪了瞪眼睛,“你昨天没回来啊?”

    实际上陆薄言今天早上也没空回来的,可他还是抽出了两个小时,破天荒的回来跟苏简安解释他夜不归宿的事情。

    可是,她这是什么反应?连自己的丈夫不回家都不知道?

    苏简安看陆薄言的表情怪怪的,“咳”了声,弱弱的把副卡递出去:“那个,你昨天忘了把卡拿走了。”

    陆薄言眯了眯眼,苏简安觉得他要生气了,抢先说:“我用不着这张卡的!”除了买电子产品和镜头,她平时很少有大笔的消费。

    “你要么收下这张卡,要么义务劳动。”

    陆薄言转身就走了。

    “少爷!”徐伯跟在后面喊,“你回来还没吃早餐呢!”

    “……”陆薄言头也不回,徐伯看着苏简安直叹气。

    苏简安也叹气:“看来陆薄言昨天晚上过得不开心啊……”

    “少夫人,少爷是回来之后才不开心的。”徐伯明显意有所指。

    苏简安愣了一下:“他这么不喜欢回这个家?难为他了。”

    徐伯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可怜的少爷。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陆薄言突然变得很忙,晚餐很少回来吃,早上也不见人影了。

    一开始的时候苏简安简直不要太高兴,因为不用伺候陆薄言但是工资照拿啊!天底下简直没有比这个更爽的事情了!

    也因此,偶尔见到陆薄言的时候,苏简安总是笑眯眯的,仿佛那天中午的不愉快没有发生。可陆薄言总是一副倦倦的样子,回来就睡,第二天她还没醒他就走了。

    好几次苏简安下班回家,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突然有些不习惯。

    最长的一次,陆薄言连续四天没有回家,徐伯也没有提起他,苏简安碍于面子,也不主动问。

    却开始想他。

    想他偶尔笑起来的样子。

    想他的声音。

    想他干燥温暖的手掌。

    想他是真的很忙,还是……不愿意回家。

    苏简安抱着一本侦探小说蹲在床前,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这段日子——大半个月里,她只见过陆薄言四次。

    而今天,陆薄言刷新了不回家的天数——五天了。

    今天已经是她不见陆薄言的第五天。

    不过,她为什么把这些数字记得这么清楚?看来数学太好对数字太敏感也不是件好事啊……

    “少夫人!”徐伯急急忙忙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少夫人!”

    苏简安慌忙扔了书跑去打开门:“怎么了?”

    “少爷住院了。”

    苏简安坐在开往医院的车上,手微微发颤。

    徐伯说,沈越川只是来电说陆薄言住院了就急急忙忙挂了电话,她不敢想情况会有多糟糕。

    她只是感觉心在那一刻被悬了起来,数不清的恐慌充斥了心脏。

    陆薄言那种人,他看起来无所不能,苏简安从未想过他会住院。

    她更没想过,听到他住院的消息,她会这么害怕。

    到了医院,苏简安不管不顾的就往内科的住院部冲,好不容易找到陆薄言的病房,推开门看见病床上的人,她的脚步却顿住了。

    才五天的时间而已,他整个人就瘦了一圈,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青色的胡渣冒出来,虽然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俊美,却给他添了一抹病态。

    他真的倒下了。

    苏简安眼眶一热,如梦初醒般走过去:“陆薄言,你醒醒啊……”

    她想陆薄言睁开眼睛,像以往一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弹她额头,骂她蠢死了……

    “陆薄言,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说着苏简安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滴到了陆薄言的手背上。

    如果这是电视剧,男主角此时该被女主角滚烫的眼泪烫醒,缓慢地睁开眼睛,温柔地为女主角拭去眼泪了。

    可苏简安只是听见陆薄言说:“你有什么好看的?”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唯有那抹气得人讲不出话来的戏谑丝毫不变。

    “你醒了?”苏简安却忘了生气,迅速擦掉眼泪,“我去叫医生!”

    陆薄言攥住苏简安的手把她拖回来:“叫什么医生,我没病。”

    他的目光胶着在苏简安的脸上。

    这半个月他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看她了,这一看才发现她眼眶红红的,看着他的桃花眸里写满了认真。

    “生病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苏简安用安慰的语气和陆薄言说,“你承认自己病了,我不会笑你的。”

    陆薄言:“……”

    这个时候,办好手续的沈越川推门进来,见苏简安眼睛红红的,暗叫不好:“简安,你别怕啊,薄言只是五天饮食不规律两天没休息引发了老毛病胃痛差点胃穿孔而已,他不会死的。”

    “你有胃病?”苏简安看着陆薄言,“胃病也是病!你还说自己没病?”

    陆薄言掐了掐眉心

    ,看见点滴已经滴完了,要拔了手上的针头。

    苏简安拉住陆薄言的手:“我来。”她好歹也是有外科医生执照的人,怎么都比陆薄言专业。

    她小心翼翼地给陆薄言拔了针头,给她处理好针眼,最后往他的针眼上放了一块棉花:“按住。”

    她白皙纤细的手托着他的手掌,传来柔|软温暖的触感,陆薄言突然不想她放手了,一副病很重的样子:“你帮我按着,回家。”

    “哎!”沈越川说,“我刚给你办理了住院手续呢!”

    “你喜欢你住,住院费算我的。”

    沈越川泪流满面。

    他跑上跑下的好累的好吗?故意吓徐伯把苏简安骗来很费心好吗?送他两晚医院住也太小气了!

虽说是苏简安替陆薄言按着针眼,但她完全是被陆薄言带着走的。

    他腿长迈的步子大,她的脚步要非常匆忙才能跟得上,微喘着劝他:“你还是住院观察一个晚上吧,家在那里又不会跑。”

    “陆薄言,胃病不是开玩笑的。”

    “陆薄言……”

    陆薄言皱着眉停下来:“苏简安,你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吵?”

    十岁的她也是这样,穿着苏亦承从英国给她带回来的名牌公主裙,蹲在他身边眨巴着晶亮的眼睛:“薄言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呢?……哥哥,你不会无聊吗?……我陪你玩游戏好不好啊?……薄言哥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我请你吃冰淇淋吧,我吃了冰淇淋会很开心哦……”

    “小时候我才不吵呢。”苏简安哼了声,“那时候还有很多阿姨夸我安静又听话。”

    谁说她不吵的?那时他被她吵得恼了,烦躁地低斥她闭嘴,她立刻就乖乖闭上嘴巴,抿着唇用无辜茫然的眼睛看着他,委委屈屈的好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陆薄言的唇角似是掠过了一抹笑意:“听话倒是真的。”

    虽然过一会她还是会继续吵,但至少比现在的她听话。

    苏简已经做好跟陆薄言辩论的准备,却突然得到他的肯定,愣怔中被他牵着进了电梯。

    来的时候苏简安颤抖得太厉害,徐伯担心她的安全让司机送她过来的,现在他们正好坐司机的车回去。

    车子开出去一段路,陆薄言依然没有松开苏简安的手,苏简安也没想过挣开,她反而觉得……这样才可以安心。

    因为这样才能百分百确定,陆薄言真的在她身边。

    “徐伯他……很担心你。”

    苏简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蹦出来这么一句。不过刚才徐伯慌慌张张的上楼,她确实从老人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担忧,所以她才会那么害怕。

    陆薄言目光深深地看着苏简安:“那你呢?”

    苏简安沉默了半晌——

    “徐伯突然去敲我的门,说你住院了。我觉得不太可能,你平时看起来根本不像会倒下的人。可是我知道徐伯不可能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是徐伯把我拉下楼让司机送我来医院的。司机说你平时很少生病,应该不会很严重,我觉得我也是医生,再严重也没什么好怕的,顶多我来想办法。可是刚才我看见你的时候,你完全不像平时的样子,我……”

    挡板把前座的灯光都挡住了,后座有些昏暗,苏简安微微低着头,半边脸颊沐浴着光亮,另一边沉入黑暗,她的眉梢似乎闪烁着不安,她小声地说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

    只是越握他的手越紧。

    她在后怕。

    是的,推开门看见陆薄言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那一瞬,她很怕,很怕他就这么倒下去了。

    陆薄言搂过苏简安,微微俯身,微凉的双唇贴到了她柔|软的唇瓣上,犹如蜻蜓停在水面一样轻。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简安瞬间变成了木头人。

    仿佛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他唇瓣的温度,他温热的气息,他搂着她的双手……

    一切都真真实实。

    陆薄言真的吻了她,寂静中,她甚至可以听见他的心跳。

    “别怕,我不会有事。”

    他的声音穿透寂静,依然低沉有磁性,却比以往多了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苏简安“嗯”了声,声如蚊呐,但神奇的是,她好像真的不怕了。

    陆薄言没有松开苏简安,反而顺势靠到了她的肩上。

    她的肩膀和大多数女孩一样,圆润纤瘦,靠着并不舒服,但靠得近了,她身上那种淡淡的山茶花香气又袭来,陆薄言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欢。

    苏简安愣了愣——这角色反转了吧?

    她不适地动了动:“陆薄言……”

    陆薄言非但没起来,甚至把姿势调整得更加舒服了:“别动,你没听见沈越川说吗?我已经两天没休息过了。”

    他的声音里有浓浓的倦意,苏简安想算了,就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

    她偏过头来看陆薄言,他已经快要睡着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陆薄言闭上眼睛的样子,他的脸上满是倦色,却是一脸安心,让人不忍心打扰他,却也无法将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因为……

    实在是太好看了啊!

    苏简安又一次感叹上帝不公,一个人病恹恹都让他这么的好看。

    看了一会苏简安就发现手边有毛毯,其实车内的暖气很足,但春末的天气总归还是有些冷的,她想了想,还是给陆薄言盖上了。

    陆薄言睡得很浅,对苏简安的动作有所察觉,却默默享受着,苏简安丝毫没有察觉他微微上扬的唇角,心里反而窃有一种满足感。

    是那种……为在乎的人做了一件小事的自我满足感。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家门前,司机的声音越过挡板传来:“少夫人,到家了。”

    苏简安看了看靠着她睡的正香的陆薄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戳了戳他的肩膀:“陆薄言,到家了。”

    陆薄言

    蹙着眉睁开眼睛,苏简安以为自己打扰到他休息了:“我不想吵醒你的,可是到家了。”

    她一脸歉意,陆薄言微微抬起手,想揉揉她的头发说没关系,可她接着就皱起了眉,一本正经地说:“而且……你太重了,我肩膀好酸……”

    陆薄言:“……下车。”

    苏简安溜下去,揉了揉肩膀,这才发现右手几乎没知觉了。

    哎,为了看美男她会不会太拼了?

    陆薄言注意到苏简安的动作,问她:“手麻了?”

    “我感觉不到手了……”

    陆薄言叹了口气,拉起她的手,不轻不重的揉着她的手臂和手掌。

    苏简安直接愣住了,这么亲昵的动作,她和陆薄言联袂上演,真的……合适吗?

    不过刚才在车上的时候,他们好像还……接吻了。

    她偷偷打量陆薄言,揣测那个吻的意思,最终得出:陆薄言或许只是为了让她安心而已,他用那样的方式告诉她,他没事。

    所以她绝对不能想太多。

    陆薄言只是全心全意的帮她揉着手,他微微低着头,浸在夜色中的轮廓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抹温柔,苏简安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她的手很快就恢复了感觉,慢慢地才发现陆薄言把力道拿捏得很好,不轻不重的,很舒服,而且他的手并不粗糙,揉起来触感恰到好处。

    这下,不止手恢复了感觉,苏简安浑身都有感觉了——脸颊发热是怎么回事啊啊啊!

    陆薄言还不打算松开苏简安的手。

    苏简安天生肌肤细嫩白皙,手如柔荑,握在手里软软滑滑的,简直让人一碰就不想再放手。

    但她的肌肤很容易发红,眼看着再揉下去她的手就要破皮了,陆薄言终于还是刹住了:“好点没有?”

    苏简安这才反应过来,忙忙抽回手:“好了,谢谢。”

    陆薄言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了:“不早了,回去睡觉。”

    苏简安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陆薄言:“你饿不饿?我饿了。”

    “想吃什么?让厨师给你做。”顿了顿,陆薄言才又说,“我也有点饿。”

    “我不挑食啊。”苏简安说,“不过你现在只能吃流食吧?不用叫厨师了,我去熬粥,海鲜粥?”

    陆薄言“嗯”了声,苏简安转身就奔回了屋内。

    厨房的冰箱里有泡好的香米,苏简安取了一份出来,倒入砂锅,加水开火熬着,然后去处理海鲜。

    对虾剪成两半,去掉背上的筋须以及虾脑;鱿鱼处理好片刀花,然后切成不大不小的片。此时锅里的粥已经沸腾了,放入海米熬出熬出底味,再放姜丝去腥,加入对虾熬到鲜红,再放蛤蜊,最后才是鱿鱼。

    熬到蛤蜊张口的时候,米粒也已经入口即化,砂锅上面浮着一层发亮的粥油,下面的粥晶莹剔透,咕嘟咕嘟的声音把海鲜和大米的香味蒸出来,溢满了整个厨房。

    加入调料和香菜后,苏简安关了火,撇了最上面的粥油出来,再盛了点粥进去,这碗是给陆薄言的,又香又好消化,至于她……当然主要负责吃不好消化的海鲜啦!

    把两碗粥放到托盘上想端出去,却有人比她先一步把托盘端了起来。

    “我来。”陆薄言把粥端到了餐厅。

    苏简安把有粥油那碗端给陆薄言:“你的胃暂时只能吃这个。”

    陆薄言尝了一口,发现苏简安熬粥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去腥工作很到位,完全把大米的香味和海鲜的鲜甜熬了出来,入口时鲜香满溢,咽下去后回味无穷,是他喝过最好喝的粥。

    他的目光投向苏简安,满是探究。

    夜已经深了,徐伯和其他人都在花园后的佣人楼休息,偌大的房子只有餐厅的灯亮着,暖色的灯光当头铺下来,不那么明亮,但是比任何时候都温暖,苏简安却被陆薄言看得心里没底:“粥不好喝吗?不太可能啊。”

    她舀了一匙粥送进嘴里,陆薄言想拦着她却已经来不及了,她被烫得哇哇大叫。

    “笨死了。”

    陆薄言倒了杯冰水给她,她咕咚咕咚喝下去大半杯,总算缓解了那种火辣辣的痛感。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陆薄言拧着眉命令,语气里有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心疼。

苏简安听话地伸出半截小舌,舌尖被烫得发红了,隐隐有脱皮的迹象,痛得她直吸气。

    陆薄言蹙着眉去拿医药箱,回来时苏简安只听见“嗞嗞”两声,带着薄荷的清香味的雾气喷到了她的舌尖上,镇住了那种火烧一样灼痛,她好受了不少。

    “谢谢。”

    因为舌尖受伤,苏简安的口音变得有些滑稽,声音却比以往更加娇软,听在耳里感觉如同一只软软的小手挠在心尖上。

    也许是因为痛,她晶亮的桃花眸不知何时氤氲了一层水汽,一副有痛不能说的样子,可怜极了。

    陆薄言的声音掺进了一抹无奈:“苏简安,你怎么会笨到这种地步?”

    “现在才发现啊?”苏简安“哼哼”两声,有些小得意的说,“我们已经结婚了,后悔来不及啦~”

    陆薄言把薄荷喷雾放到她手上:“痛了自己往伤口上喷。”

    “噢。”苏简安惋惜地看了眼那锅粥,“我不能吃了,你不要浪费啊……”

    陆薄言勾了勾唇角:“陆太太特意熬的,我当然不会浪费。”

    夜色里,他狭长的双眸更显深邃难懂,仿佛一切都逃不过他锐利的眼睛。

    苏简安立刻就心虚了:“少自恋了!我才不会特意给你熬!”

    说着人却已经逃上楼了。

    什么她饿了,确实是借口而已,她只是不想让陆薄言饿到。

    但是,他是怎么看出来?

    陆薄言看着苏简安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勾起了一抹浅笑,他拿来笔记本电脑,边看文件边慢慢地喝粥,文件看到最后一页、瓷碗里的粥见底的时候,胃部的刺痛感也消失了。

    刚才打了几个小时的点滴,胃痛都没能缓过来。

    看来娶一只笨蛋回家,也不是一件坏事。

    陆薄言进出房间都要经过苏简安的卧室,他的脚步习惯性的在她的门前顿住,手握上门把,一拧,果然又没锁门。

    她像一只小动物一样蜷缩在偌大的床上,怀里抱着一只细细长长的毛毛熊靠枕,她半边脸枕在靠枕上,另半边沐浴在昏暗的灯光中,恬静安然,美得让人窒息。

    只是她睡觉的习惯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才没多久就已经把被子踢得乱七八糟,纤长的腿大喇喇的搁在被子上,光润的肌肤被暖黄的灯光一照,更加的诱人。

    陆薄言走过去,熟练地替她盖好被子。

    睡着的小怪兽听话多了,乖乖往被子里缩,还微微抿了抿粉色的唇瓣……

    再呆下去,陆薄言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什么来,他俯下身在苏简安的唇上吻了吻,随即离开她的房间,就像没来过一样。

    像过去那忙碌的大半个月里,只能在深夜里回来看她一眼就又要匆匆离去一样。

    这个夜晚格外短暂,至少在苏简安感觉来这样的。

    闹钟一响,她就和以往一样迅速起身,不同的是以前她设定的时间是7点30分,可今天是六点。

    总共才睡了5个小时,这对苏简安来说肯定是不够的,但她还是快速的洗漱好下楼了。

    徐伯和佣人们已经开始忙碌,见苏简安这么早就下楼,徐伯疑惑地问:“少夫人,怎么了?”

    “厨房开始准备早餐了吗?”

    “厨师刚进厨房。”徐伯说,“少夫人你饿了?那我让他们动作快点。”

    “不是。”苏简安挽起袖子,想了想才说,“我昨天吃东西被烫到舌头了,吃不了什么东西,所以早餐我想自己来做。”

    徐伯点点头,叫厨师出来,把厨房交给了苏简安。

    苏简安还是熬粥,明火把砂锅里的白粥熬到晶亮稀烂,皮蛋和瘦肉都切得很碎,下锅熬一熬就关火,再加入盐调味,此时厨房里已经粥香满溢。

    七点半的时候陆薄言从楼上下来,难得见到苏简安起得比他早,径直走到她面前:“舌头怎么样了?”

    “没事了。”

    “伸出来我看看。”

    徐伯和佣人们还是第一次见陆薄言和苏简安这么亲密,俱都是一脸不明所以却又好奇雀跃的表情看着他们,苏简安囧了囧:“真的没事了。那个……有粥,加皮蛋和瘦肉熬的,你胃不舒服喝这个好点。”

    说着她就要走开去盛粥,陆薄言拉住她:“你是听话一点,还是想让我采取强制手段?”

    苏简安愣了愣,怯生生的问:“什、什么强制手段?”

    陆薄言勾了勾唇角,微微附身,脸颊贴到苏简安的耳边,再偏过头,柔暖暧|昧的气息一五一十的喷洒进她的耳朵里:“接过吻吗?”

    苏简安一秒反应过来,彻底语无伦次了:“你你你……我,我真的没事了!不信你看——”

    她听话地伸出了舌尖。

    陆薄言看了看,眉头微微蹙起:“还是不能吃东西?”

    “我可以换一种方法吃啊。”

    苏简安转身跑了,不知道去找什么。

    徐伯和佣人们抿着嘴笑,感觉干活都有了动力——在他们看来,苏简安和陆薄言已经不像刚刚结婚的时候了,现在他们至少看到了一种叫“感情”的东西存在这两人之间。至于刚才他们的互动有多亲密……就不用说了。

    陆薄言坐下看了半篇财经报道,苏简安就拿着一个带盖的一次性纸粥杯和一根吸管回来了,她盛了碗粥给他:“帮我试试还烫不烫。”

    他难得配合地尝了尝:“刚好。”

    苏简安高高兴兴地装了碗粥进杯子里,插上吸管:“我赶着上班,先走了。”

    陆薄言也没有拦她,直到她的车开走徐伯才走到陆薄言身旁:“今天早上的粥是少夫人亲手熬的。”

    “我知道。”

    尝了一口陆薄言就知道了,那是苏简安熬出来的味道,和厨师熬的截然不同。

    徐伯笑了笑:“少爷,我多嘴问一句,事情……处理好了吗?要是时间再长一点,少夫人问起你在忙什么,我怎么交代?”

    陆薄言合上报纸:“她不会问这些。”

    他不是不了解苏简安,目前对他,她唯一感兴趣恐怕就只有他和韩若曦之间的八卦了。

    徐伯想了想:“这段时间,少夫人确实没有问……”

    意料之中,陆薄言笑了笑:“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家里的东西定时检查,不要被她发现。”

    “你放心,家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妥当。”徐伯神色严肃地保证。

    徐伯年轻时是什么角色陆薄言最清楚不过,他当然放心徐伯办事,去公司前,他又交代了徐伯一件事才出门。

    另一边,苏简安已经到警察局了,她在路上喝了带来的粥,感觉没什么精神,停好车去路口的咖啡厅买了杯咖啡才进办公室。

    “啧啧,简安,难得见到你有熊猫眼啊。”叫小影的女同事朝着苏简安暧|昧地眨眼,压低声音说,“跟你们家陆大总裁说,过度伤身的哟~”

    苏简安脸一红,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平时在办公室里,苏简安是出了名的冷静淡定反应快,可是今天她居然话都说不出来,小影哈哈大笑,仿佛天上给她掉了五百万。

    苏简安无语地端着咖啡去看资料了。

    一看就到中午,小影过来找苏简安和江少恺一起去食堂吃饭。

    苏简安想起自己的舌头就犯愁,就在这时,外间的办公室突然起了一阵骚动,小影都愣愣的“哇”了一声:“这就是传说中的……英式管家?”

    “怎么了?”

    苏简安看出去,也愣了——

    徐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穿着一身制作精良的三件套西装,拄着精致低调的木拐杖,头上一顶黑色的绅士帽。他的面容虽然已经苍老,但是眼睛却不像一般老人一样浑浊,眼神反而还十分明亮,一举一动都像极了英剧里的老绅士。

    他的身后还跟着家里的一名穿着浅蓝色制服的佣人。

    “少夫人。”徐伯走进法医组的办公室,微笑着摘下帽子托在手上,给了身后的佣人一个眼神,佣人会意,把带来的东西一一取出来放到苏简安的桌上。

    苏简安满脸疑惑。

    “少爷吩咐的。”徐伯说,“你舌头不是受伤了吗?少爷特意吩咐家里的厨房给你准备了午餐,让我给你送过来。”

    苏简安愣了愣,心仿佛一瞬间被扫了一层蜜糖,她笑了笑:“谢谢。”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徐伯笑着告辞,带着佣人走了。

    苏简安看了看带来的东西,都是可以吸食的,排骨汤香味馥郁,骨已经全部去掉了,切得细细的肉已经炖得很烂,入口即化,看得出来厨房费了一番心思。

    “啧啧啧!真好啊!”小影感叹道,“好了,简安已经有爱心午餐了,江大少爷,你跟着我们去吃食堂吧。”

    踏出办公室前,江少恺回过头来:“你说为了让你爸相信你们很恩爱,有时候陆薄言只是逢场作戏?”

    他神秘地笑着摇摇头:“简安,真的不像。就算是我这种泡妞高手骗女孩子,也未必能照顾得这么周到。”

    “你想说什么?”苏简安问。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江少恺笑了笑,“你还是早点搞清楚他对你的心思比较好。还是……你也想移情别恋?”

    苏简安明显愣了愣。

    江少恺瞬间明白过来——苏简安对陆薄言心动了,就算她有一个喜欢了多年的人,她也还是无可避免的对陆薄言心动了。

苏简安不是会逃避问题的人,就像当初母亲去世,她不肯接受事实,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要面对现实才能像母亲所希望的那样好好生活下去。

    所以她在郊外的墓园里,在母亲的坟前,坐了整整一天一夜。

    看见晨曦在东方初现,看见新一天的太阳冉冉升起,她终于彻底意识到,母亲已经化成一捧灰埋在黄土之下,她永永远远地失去了她,但这并不影响日升月落,她的日子还是要过。

    她连这么艰难的事实都接受了,却怎么都不敢像江少恺所说的那样——弄清楚陆薄言对她的心思。

    向韩若曦承诺会和她离婚的人,是陆薄言

    对她说,我对小女孩没兴趣,两年后我们就结束这段各取所需的婚姻的人,是陆薄言。

    她被绑架、被围堵,及时赶到救了她的人,却也是陆薄言。

    还有昨天夜里在车上的那个蜻蜓点水的吻。

    她不敢仔细想。

    陆薄言说着要和她离婚的话,却护着她吻她。她刚从他的行动肯定了他对她感情,却又要从他的话里否定。

    这样还不如不想。

    吃完了东西,苏简安收拾好餐具,想着要不要给陆薄言发个短信说声谢谢什么的。

    但是他们好像还没有互通过短信和电话,她突然发短信过去,陆薄言会不会根本不知道她是谁?打电话又没有必要……

    还是算了,晚上再亲口和他说也一样。

    苏简安却没了这个机会。

    江少恺刚吃完饭回来,刑警队的同僚急匆匆的进来:“接到报警,明安小区发生灭门血案,少恺简安,你们跟我们出警。”

    这种情况经常发生,苏简安和江少恺动作迅速地拿齐了东西,坐上警车去命案现场。

    今天陆薄言的工作量并不大,难得按时下班回家,却不见苏简安的人影。

    徐伯说:“少夫人还没有回来。少爷,要不让厨师给你准备晚餐?”

    陆薄言蹙了蹙眉:“不用,把东西处理好,等她回来。”

    徐伯只得去吩咐厨师把食材准备好,可是一直等到六点多,苏简安也没回来。

    趁着陆薄言在楼上,徐伯给苏简安打了个电话,听见她那边吵吵嚷嚷的,他提高嗓音问:“少夫人,你怎么还不回家呢?”

    “我手上有工作,今天要加班。”苏简安说,“徐伯,陆薄言的晚餐你让厨房准备,我赶不回去了。手机要没电了,我先挂了。”

    徐伯把苏简安要加班的事情告诉陆薄言,他蹙了蹙眉:“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但是我顺便打了个电话到警察局去,说是明安小区发生了灭门惨案,少夫人他们有的忙了。”

    陆薄言的眉头蹙得更深,但也没说什么,让徐伯转告厨师不用准备晚餐,然后出门了。

    他开车去了山顶上的会所。

    这家会所并不出名,也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大家都叫它“山顶会所”,知道它的人甚至还没有知道步行街上那家KTV的人多。但是在商场上、在那些纨绔富少的圈子里,这家会所比任何一家都要吸引人,都更能象征他们的身份和地位。

    这是唯一一家陆薄言会涉足的会所,仅限会员出入,而会员都是会所邀请加入的。没有会所的邀请,再有钱有权都会被拦在门外。

    翻开会员名单,不止国内各省市的首富,就连国外许许多多大名鼎鼎的富豪,都赫然在列。

    于是谁都知道了,也许来这里呆上几个小时喝一杯酒,人脉就又拓了一圈,生意又谈成了一笔了。

    所以,山顶会所才是国内真真正正的顶级会所,圈子里的人心知肚明。

    陆薄言是这里的老板,顶楼不对外开放的套房就是他的,从专用电梯上去。

    他进去的时候,套房里已经坐着两个人了,一个是西装革履的沈越川,另一个是穆司爵。

    穆司爵剃着嚣张的刺儿头,五官刚毅深邃,露出的手臂上有着结实的肌肉,他翘着腿叼着一根烟靠在真皮沙发上,一副狂傲不羁的样子,仿佛分分钟可以站起来大开杀戒弄死一大票人。

    他挑着眉看着陆薄言:“哎哟?不是说不来了吗?”

    “老婆没回家呗。”沈越川幸灾乐祸地和穆司爵借火点了根烟,“某人今天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为借口,早早就下班回家了,没想到老婆加班了。”

    穆司爵哈哈大笑,笑声未毕陆薄言冷冷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他倒是不怕,因为陆薄言的目光落在了沈越川身上。

    沈越川浑身一颤:“哎哎,你面前那是上好的普洱,上千块一两呢!今天刚送到会所来的!”

    茶具是陆薄言在这里专用的,洗得干干净净,他细细嗅过闻香杯:“茶很好。”

    沈越川松了口气,刚想笑,陆薄言就放下闻香杯说:“但你还是要去一趟尼泊尔。”

    诸神之国简直只属于神的,灰尘铺天盖地,带十层口罩都没用,沈越川去过几次就发誓打死都不去了,现在只想躺下装死:“为什么凭什么!你躺在医院的时候,苏简安能去看你都是我的功劳!我又做错什么了!!!”

    此时此刻,吼得再大声都不能发泄沈越川心中的愤怒和不甘。

    陆薄言风轻云淡的呷了口茶:“你吓到她了。”

    沈越川:“……”

    穆司爵鄙视的看了眼沈越川:“真他妈没出息!这么多年陆薄言做了那么多事有哪件不瞒着苏简安?不会拿这个威胁他?”

    陆薄言冷冷地看了眼穆司爵:“你想替沈越川去尼泊尔出差?”

    穆司爵闭嘴了,沈越川还是满心的怨念——他也想过用那些事情来威胁陆薄言啊,可是人家说,他有一百种方法让苏简安不相信并且把他归类为疯子!

    最后,沈越川只得去准备“出差”的事宜,陆薄言和穆司爵在套房里商量事情。

    陆薄言离开会所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苏简安还没有回来。

    他知道这是苏简安的工作常态,忙起来别说回家了,合眼的时间都没有,他拨通苏简安的电话,却传来关机的通知声。

    “少夫人刚才就说,手机要没电了。”徐伯突然出现,“少爷,你早点休息吧。”

    陆薄言点点头,回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苏简安还是没有回来,陆薄言面上倒是没什么异样,只是去公司的时候他绕路了——路过警察局。

    很巧,他远远就看见了路口那边的苏简安,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乌黑的长发扎得很随意,甚至显得有些凌乱蓬松,枝桠把晨光切割成一缕一缕的条状,温柔地投在她的脸上,却把她侧脸照得绝美。

    她和江少恺走在一起,两人手上各捧着一杯咖啡,手上还提着两袋外带的,说说笑笑,看起来格外的有默契。

    车子开近了,陆薄言就看清了江少恺看苏简安的眼神,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陆薄言一踩油门,ONE77以无人可挡的的势头停在了警察局的门前,苏简安坐过几次陆薄言的车,对这车的声音太熟悉了,只是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看到陆薄言从车上下来,她更觉得自己在做梦。

    然而眼前的陆薄言那样的真实。

    深色的定制西装显出他颀长完美的身形,同品牌的领带让他充满了商务气息,他抬起手的时候会露出白衬衫的袖口和精致低调的袖扣,这样的小细节非常巧妙的为他添了一抹绅士风度。

    全手工皮鞋纤尘不染,迈出的每一步都带着他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有那么一个瞬间,苏简安的目光甚至无法从他身上移开,路过的女生更是光明正大地看他,就差上来搭讪了。

    陆薄言的目光却始终都在苏简安身上,仿佛他的世界里他的眼里只有苏简安一样。

    他自然而然的从苏简安手上接过装着六大杯咖啡的袋子,苏简安这才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里?你去公司……不顺路啊。”

    “不顺路就不能过来看你?”陆薄言揉了揉苏简安的脸颊,“昨天晚上是不是一夜没睡?”她眼睑上的青色比昨天还要重。

    说起昨天晚上苏简安就想哭,别人在被窝里,她和好几具冰冷的躯壳呆在解剖室里,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咖啡才勉强保持着清醒。

    “没睡,有命案,一分钟都不能睡,比你前段时间还要忙。”

    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委屈。

    陆薄言唇角掠过一抹笑,揽住苏简安的腰就把她带进了办公室。

    苏简安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收到小影和闫队长等人的暧|昧目光,她不太自然地动了动,陆薄言却把她箍得紧紧的,偏过头问她:“你们吃早餐没有?”

    “没吃。”苏简安感觉刑警队那帮人精的目光要在她身上烧出窟窿来了。

    “叫人给你们送早点过来好不好?”陆薄言的语气里是百分之百的纵容宠溺,“想吃追月居的?还是其他地方?”

    “追、追月居吧……”她已经能听见那帮人流口水的声音了。

    陆薄言笑了笑:“好。”又想起什么似的,“你舌头怎么样了?”

    这回苏简安学聪明了,乖乖转过身来,伸出舌头给陆薄言看了看:“昨天涂了点药,已经好了。”她的脸颊已经热了,挣扎了一下,“你上班要迟到了。”

    陆薄言看了看手表,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松开苏简安,得体地和众人道别,临走前在苏简安耳边说了句:“早点半个小时后就送到。”

    他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很久苏简安都没有回过神来,再看向同事们的时候,这群人一脸暧|昧不明的眼神,闫队长突然关切的看着小影:“亲爱的,舌头怎么样了?”

    小影配合地伸出舌头:“昨天涂了点药,好了哟~”

    苏简安一阵恶寒:“我们才没有你们这么恶心。”

苏简安转身跑进法医组的办公室,身后爆发一大片暧|昧的哄笑声,她双颊更热了,坐下来把脸藏到电脑屏幕前,却从暗暗的屏幕上看见了自己绯红的脸。

    她没想过陆薄言会来,更没想过见到陆薄言之后,她简直和重生了一声,什么疲累困倦都忘了。

    反而觉得这个早晨很美好。

    江少恺从外面进来,就看见苏简安傻傻地盯着电脑屏幕里映出的那个自己看,晶亮的双眸里有难以掩饰的喜悦。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刚才向他抱怨了。”

    “啊?”苏简安不明所以。

    “有大案子我们一直都很辛苦,也已经辛苦了一年多了。”江少恺慢悠悠的说,“你都不曾跟你哥抱怨过,可是刚才见到他的时候,你很委屈的说了昨天晚上一分钟都没睡。”

    “……”好,好像是。

    “要不要我像小影和闫队长情景重现一样,让你看看你刚才的表情有多委屈?”江少恺跃跃欲试的样子。

    “无聊。”苏简安打开电脑,却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她为什么单单向陆薄言抱怨呢?

    难道说在她心里,陆薄言是比苏亦承还值得依靠的人?

    这怎么可能?别说苏亦承了,他应该连江少恺这家伙都比不上才对啊!

    苏简安正凌乱着的时候,玻璃门外传来同事们的欢呼,是追月居的早点送到了,几乎摆满了大半个会议桌。

    “正好!”闫队长拍拍手招呼众人,“过来边吃边开会!”

    众人纷纷落座,小影先啧啧感叹:“追月居从来不送外卖不说,早茶的位置至少要提前半个月预定,否则根本没得吃,居然能临时在半个小时内把这么多东西送来这里……也是神奇了。”

    “简安,以后跟着你是不是有肉吃?”

    苏简安淡定地夹了个小笼包蘸上醋:“六个死者身上的伤痕显示,他们死前都有一个被虐待的过程,凶手要么是变|态要么是跟死者一家人有深仇大恨……”

    话题就这样被苏简安带回了工作上,她认真起来闫队长都不敢轻易打断,一帮人也只好停止开她的玩笑,着手做正事。

    苏简安以为忙到下午两三点就能歇了,但是他们慢慢地发现了越来越多的线索,确定是熟人作案,凶手被锁定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只要他们摸着线索再往下,就能把这个一夜之间夺取六条性命的凶手揪出来。

    她反而不觉得累了,大脑甚至兴奋了起来。

    下午,结合一些证人口供和他们的推断,凶手已经可以确定,行动队迅速实施抓捕,凶手归案,苏简安和江少恺的工作告终。

    浦江边的钟楼传来五点的钟声,厚重沉远的五下,苏简安长长地松了口气,关了电脑收拾了一下凌乱的桌面,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叫:“简安!看谁来了!”

    苏简安看出去,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相比早上,脱了西装外套和领带的他多了抹随意,衬衫最上面一个扣子被他解开了,这非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反而让他的好身材一览无遗。

    他是苏简安见过的,把白衬衫穿得最养眼最有味道的男人。他一路走过来,身后那些姑娘的眼睛都在放光。

    苏简安还愣愣的,陆薄言已经走到她面前:“可以走了吗?”

    “……嗯!”过去半晌苏简安才记得点头。

    陆薄言自然且亲昵地牵起苏简安的手,带着她穿过外面的办公区,走出了警察局。

    他的车子就停在警局门前,苏简安坐上副驾座,又看着陆薄言绕过去上了驾驶座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会来?”

    “你们局长说,你大概这个时候可以下班。”

    “你认识我们局长?”苏简安瞪大眼睛。

    陆薄言挑了挑眉梢,不置可否。

    苏简安盯着陆薄言追问:“所以呢?你又是刚好下班,刚好路过警察局,和上次碰到我被那群高中生围堵一样,刚好碰上我下班了?”

    她的语气怪怪的,陆薄言看了她一眼,发现小怪兽居然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晶亮的桃花眸含着一抹笑意,仿佛可以洞察一切,他眯了眯眼:“你知道什么了?”

    “你猜!”

    苏简安闭上眼睛惬意的靠着靠背,唇角还噙着笑。

    其实不难猜,当时苏亦承打来的电话是沈越川接的,沈越川肯定告诉苏亦承他在开会,如果苏亦承告诉了苏简安的话,那么苏简安很容易就识破他那个“刚好下班碰上”的借口了。

    她什么都知道,就像她现在其实也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一样。

    陆薄言偏过头看向苏简安,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歪着头靠着车子,一脸疲倦睡得很沉。

    他将车开到路边停下,把外套拿过来盖在她身上,这才重新踩下油门,上了高速开回家。

    ONE77发挥它优越的性能在马路上疾驰着,陆薄言时不时看一眼副驾座上熟睡的苏简安,唇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一抹浅笑。

    这辆车,好像从来没有开得这么顺手过。

    到了家门口,陆薄言怎么也叫不醒苏简安,她像一只陷入冬眠的小动物一样,睡得天昏地暗,不到春天誓不苏醒。

    陆薄言看她小小的一个人蜷缩在他的外套里,心里没由来的顿生柔|软,忽然有一种这是他的人的感觉,不忍打扰她的沉睡,干脆打开副驾座的车门,把苏简安抱了下来。

    但他没想到的是,唐玉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坐在客厅里。

    见陆薄言抱着苏简安回来,唐玉兰比见到什么情况都着急,匆匆忙忙迎上来:“简安怎么了?”

    “她没事。”陆薄言示意母亲安心,“只是睡着了。”

    “昨天晚上彻夜加班了吧,可怜的。”唐玉兰的眼睛里写满了心疼,“快抱她回房间睡觉。”

    陆薄言把苏简安抱上楼,下意识的就要把她送回她的房间,但意识到唐玉兰就跟在他身后,不得已把苏简安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唐玉兰帮着陆薄言把苏简安安顿好,苏简安对这里很熟悉似的,一躺下就使劲往被子里缩,侧了侧身就把陆薄言的枕头抱了过来,唐玉兰没有丝毫起疑,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个房间没有一件苏简安的东西,只想着不要吵到苏简安睡觉,把陆薄言拉下去。

    陆薄言这才问:“妈,你怎么来了?”

    这段时间徐伯老是说陆薄言和苏简安的感情有进展,唐玉兰半信半疑,于是搞了一次突击,目睹了刚才那一幕,她算是完全相信徐伯的话了。

    当然,这些唐玉兰都不会说的,她喝了口茶:“我来是有事跟你们说,但是简安睡了,就明天再说。”转头看向徐伯,“让人给我准备一下房间,我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

    徐伯亲自上去准备,陆薄言想到房间里的苏简安,蹙了蹙眉:“妈,我上去看看简安。”

    他是害怕苏简安突然醒过来,不明状况的冲下来找他的话,一切就完了,以前他们都是演戏会被唐玉兰知道不说,唐玉兰恐怕承受不起这么大的打击。

    “等等。”唐玉兰笑呵呵的看着儿子,“你先回答妈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特意去接简安的?”

    “是。”就算不是,陆薄言现在也只能认了。

    唐玉兰笑得简直灿烂:“怎么会想到去接她?人家又不是没开车去上班。”

    陆薄言知道瞒不过母亲,只能如实说:“她昨晚一夜没睡,我不放心她开车。”

    “知道了,上去吧。”唐玉兰呷了口茶,笑得不知道有多满意。

    陆薄言回到房间,苏简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被子踢了,人倒是没醒,抱着他的枕头睡得香甜无比。

    真是被人打包卖了都不知道。

    他替她拉好被子,坐到床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着熟睡的苏简安,陷入了沉思。

    她既然早就知道被围堵的时候他是特意赶去的,为什么一个问题都不问?

    还是说……她早就自作聪明的自己想了个答案?

    一直坐到天黑下来,苏简安被子倒是踢了几次,但就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唐玉兰来敲门叫陆薄言下去吃饭,他说:“简安还没醒。”

    唐玉兰探头进来看了看苏简安,笑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估计要睡到明天早上了。”

    自从苏简安的母亲去世后,唐玉兰一直都和苏简安有联系,苏简安偶尔会和她说说工作上的事情,所以她还算知道一点苏简安的习惯。

    这些年苏简安的生活,陆薄言几乎事无巨细全都掌握,但还真的不知道她嗜睡到这个程度。

    不过她要睡到明天一早?

    他很期待她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在他的床上会是什么反应。

    唐玉兰回头就发现陆薄言在笑,那种若有所思、有所期待的笑容,陆薄言的父亲也曾在无数次看着她的时候,无意间展露。

    她拉住陆薄言的手:“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拒绝和简安见面的原因。但是我知道,你并不是因为讨厌她。”

    陆薄言的脚步顿住:“妈,有些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我知道。”唐玉兰自然知道陆薄言有事瞒着她,但是她始终相信和无条件支持儿子,“什么时候可以说了,你再告诉我。但是答应我,为了妈,为了简安,你别因为你爸的死做傻事。我已经失去你爸爸,不能再失去你了。还有,你现在有简安。”

    “我有分寸。”陆薄言说,“妈,你放心。”

    唐玉兰紧紧握着陆薄言的手,但最后还是点点头,一点一点地松开了。

    她隐约知道什么,也许那就是以前陆薄言拒绝和苏简安见面的原因。

    但是她也清楚,如果陆薄言真的想那么做,恐怕谁都拦不住他。

陆薄言吃完饭,又和海外分公司的高层开了两次一个多小时的视讯会议,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

    苏简安依然在熟睡,抱着他的枕头,半边脸颊埋在柔|软的枕芯里,仿佛一个寻求安全感的小孩。

    陆薄言很小心地把枕头从她怀里抽回来,她不满地蹙了蹙眉,小手在床上胡乱四处抓,陆薄言刚躺下去就被她抓了个正着,她像一个孩子找到了心爱的玩具,一把抱住了陆薄言,小腿在陆薄言的腿上磨蹭了两下,大喇喇地压住他。

    她并不像上次一样穿着吊带睡衣,只是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胸膛上,柔|软的某处有意无意贴着他,陆薄言的感觉却比上次更加强烈——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着逆流,形成一股力量汇聚往身体的某处。

    偏偏她孩子一样清纯无知地睡着,陆薄言叹了口气,狠下心在她的锁骨上报复似的吮,了吮,松开她,去冲了个冷水澡。

    冷静过后回来,陆薄言的枕头已经又被霸占了,他无奈地拿回来,苏简安突然一副要哭的样子,他把她搂进怀里,在她的背上不轻不重地拍着,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一样,过了很久她才终于松开蹙着的眉头,重新恢复了安睡的样子。

    明明叫小怪兽,老是张牙舞爪的好像有无穷无尽的勇气,可为什么一睡着就这么敏感害怕?

    陆薄言借着壁灯弥漫出的昏黄灯光看她,越看越觉得小怪兽像一只可怜的小动物,不由得把她搂得更紧。

    这对小怪兽似乎很受用,她舒服地叹了口气,小手在陆薄言的胸膛上摸索了两下,最后搂住了陆薄言的腰,安心地睡着。

    陆薄言被她乱摸了一通,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东西又蠢蠢欲动,但是为了不吓到怀里的人,他还是生生忍住了。

    这是陆薄言入睡最为困难的一个夜晚。

    第二天很早,苏简安朦朦胧胧的恢复了意识,她感觉这一觉好像睡了一辈子那么长,长夜无噩梦,一夜安眠。

    母亲去世后,她好像就再也没有睡过这么安心的觉了。

    可是,总感觉有什么异样,呼吸间伴随着一股很熟悉的气息……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的胸膛,往上一看,不就是陆薄言嘛!

    早就已经躺过同一张床了,暂且不大惊小怪。可这次为什么她居然抱着陆薄言的腰?为什么整个人都贴着陆薄言?为什么被他抱在怀里!!!

    有几个片刻,苏简安的脑子完全转不动。

    她和陆薄言之间,怎么可能发生这么亲密的事情?

    反应过来后,苏简安受惊的弹簧一样突然松开陆薄言弹起来,一脸惊恐。

    陆薄言浅眠,被苏简安的动静惊醒,蹙着眉睁开眼睛,也起身了。

    他身上的睡袍系得很松,结实健美的胸膛微微露着,他起床的动作有一股致命的优雅和慵懒,仿佛一位缓缓苏醒的贵族。

    苏简安看着他,差点分不清楚状况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幸好最后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才张口,就被陆薄言捂住了嘴巴。

    “小声点,妈睡在我们隔壁,她昨天下午过来了。”

    苏简安努力回想了一下,昨天最后的记忆是在陆薄言的车上,怎么回到家的她都不知道,更别提唐玉兰了。

    难道她选择性失忆了?

    “陆薄言,我是怎么回来的?”她一脸不安的问

    “我扛回来的。”陆薄言上下扫了苏简安一圈,“你这段时间吃了什么?比上次重了。还有,我让徐伯把你的房间暂时锁上了。”

    说完,他动作优雅的下床往浴室那边走去,苏简安终于明白是她昨天一觉睡到现在,所以才不知道唐慧兰来了,但是——

    她的体重绝对没有上升,这个她万分确定,陆薄言在污蔑她!

    “等一下!”她冲到陆薄言面前,笑眯眯的说,“陆薄言,听说你有很严重的洁癖?告诉你一件事哦,我昨天没洗澡就在你床上躺了一夜呢~”

    陆薄言果然一愣,苏简安得意地“哼”了声,抢先钻进了浴室,关门前还朝着他做了个鬼脸。

    浴室里很快传来水声,陆薄言突然想到什么,勾了勾唇角,坐到沙发上,一派闲适的姿态。

    十五分钟后,苏简安果然可怜兮兮的探出头来:“陆薄言……”

    陆薄言目光慵懒的看向她:“怎么?”

    “我错了……”苏简安的态度简直不能更诚恳,“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会不洗澡就睡你的床了,你去帮我拿衣服好不好?”

    冲动果然是魔鬼,刚才她只想着让陆薄言别扭一下,居然忘了她没有衣服在这里,而且刚刚换下来的衣服已经全都湿了……

    陆薄言优雅地交叠起双腿:“你的房门锁了,我进不去。”

    “叫徐伯开门啊!”

    “会被怀疑。”

    苏简安要哭了:“那怎么办?”

    陆薄言打量了一下苏简安:“你现在什么都没穿?”

    苏简安蠢蠢的下意识就想点头,又反应过来——陆薄言问的什么流氓问题!

    她的脸瞬间就被烧红了,气鼓鼓的瞪着陆薄言:“你帮不帮我!”

    陆薄言笑得惬意又笃定:“不帮你,难道你敢走出来?”

    “……”苏简安确实不敢。

    好女不吃眼前亏,她动了动脑筋,决定来软的。

    “薄言哥哥……”

    她泫然欲泣,一双水润的眸子楚楚可怜的盛着祈求,白皙光润的双颊透出浅浅的粉色,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像极了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白兔,看着让人……更想好好欺负她一顿了。

    陆薄言不免想到门后的光景,喉结一动,掩饰着不自然起身去衣帽间拎了件衬衫出来给她。

    苏简安连“谢谢”都来不及说,“嘭”一声关上门,迅速套上了陆薄言的衬衫。

    他的衬衫又长又宽,苏简安觉得挺安全的了,大大方方的推开门出去。

    从来没有女人碰过陆薄言的衣服,然而此刻陆薄言却觉得,在他面前,他愿意让苏简安一辈子都这样穿。

    仅限在他面前!

    长长宽宽的白衬衫笼着她纤细的身体,她大概是嫌袖子碍事,挽到了手肘上,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衬衫再长也只是能遮过她的臀,纤长笔直的腿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衬衫随着她身体的曲线摆动出弧度,简直是在挑战他的定力。

    一阵敲门声及时响起,然后是唐玉兰的声音:“薄言,你们起床没呢?”

    苏简安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被唐玉兰看见了还得了!她急急用口型问陆薄言:“怎么办?!”

    陆薄言拉住苏简安的手,把她塞回被窝里,用被子把她裹了个严严实实,这才去开门。

    门外的唐玉兰笑眯眯的:“醒了呀?简安呢?”

    苏简安使劲往被子里缩,边朝着门口那边喊:“妈妈,早!”

    “早。”唐玉兰望进来,眼里全是亲切的笑,“醒了就起来,我准备了早餐,差不多可以吃了。”

    苏简安点头如捣蒜,唐玉兰看她缩在被窝里脸颊红红,又看了看陆薄言有些乱的衣服,神秘莫测的笑了笑,转身下楼了。

    苏简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唐玉兰误会了什么了,一口咬在被子上——她的脸啊!

    徐伯想得很周到,唐玉兰一下楼他就遣了佣人上来,让佣人给苏简安拿套衣服,苏简安觉得徐伯简直就是她的救命恩人,等陆薄言进浴室去洗澡,她立刻就溜进了衣帽间去换衣服。

    两人都准备好,已经是7点30分,苏简安看时间还早,关上房门一本正经的和陆薄言说:“和上次一样,我不是故意抱你的,而且这次我根本不知道我和你睡了。”

    她拧了拧眉——这么说好像有哪里不对?不管了,先把该说的说完——

    “我说过的,我睡着的时候习惯抱着离自己比较近的东西,换句话说,当时就算是一块石头躺在我旁边,我也会去抱住的!你听懂了吗?”

    陆薄言蹙了蹙眉,用力地揉了揉苏简安的长发:“你睡着的时候比较可爱。”乖乖的自己就往他怀里蹭,多听话?

    苏简安一头雾水——他到底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啊?

    她追出去:“陆薄言?”

    陆薄言一把拉住苏简安的手,牵着她下楼,苏简安怕唐玉兰听到什么,自然是不出声了,听话地跟在陆薄言身后,看在唐玉兰眼里她就成了乖巧小媳妇的模样,唐玉兰简直眉开眼笑。

    苏简安见唐玉兰那么开心,心情也明媚了不少,突然想起昨天下午的事情:“妈,我不知道你昨天过来了。”她幽怨的看向陆薄言,“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陆薄言往面包上涂了一勺果酱递给唐玉兰,瞥了苏简安一眼:“你睡得跟猪一样。”

    “没关系。”唐玉兰笑了笑,“我来只是跟你们说件事,顺便看看你们,又没什么要紧的。今天晚上我在城市花园酒店举办一场慈善拍卖会。简安,你和薄言一起来。”

    苏简安点点头:“好。”

    “还有一件事。”唐玉兰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她看着苏简安,“苏洪和苏媛媛母女,可能也会来。”

    她是怕扫了苏简安的兴,可是那三个人哪里会对苏简安造成太大的影响,她粲然一笑:“唔,妈妈,你是要我帮忙招待来宾吗?”

    唐玉兰愣了愣,突然大笑起来,陆薄言的唇角也短暂的掠过一抹浅浅的笑意。

苏简安下午一回到家,就被拉去化妆了。

    还是上次的化妆师,不同的是这次唐玉兰也在化妆间里。

    唐玉兰一身低调的灰色定制套装,脚上是一双黑色的中跟皮鞋,头发精心打理过,妆容妥当,佩戴着一套价值不菲的祖母绿首饰,整个人雍容大气,有一种历经岁月沉淀出的优雅,看着让人觉得格外的舒服和亲切。

    苏简安一进门就被唐玉兰拉住了,唐玉兰一脸期待:“简安,妈妈自作主张给你挑了一套晚礼服。你试试看好不好?不喜欢我们再换其他的。”

    化妆师把晚礼服展示给苏简安看。

    抹胸收腰的长款晚礼服,上半身的蕾丝精心点缀着碎钻,精致奢华却不显得张扬,很名媛的风格。腰间一条细细的白色镶带作为收腰,下身裙袂飘飘,看起来格外优雅。

    裙子做工细致,面料考究,看得出来价值不菲。

    苏简安挑不出哪里不满意,而且她已经很久没有穿到妈妈给她挑的衣服了。

    尽管那礼服是挑人的裸粉色,她还是说:“我试试吧。”

    苏简安换了礼服出来,化妆师眼睛都亮了:“陆太太,这件晚礼服很适合你,不管是风格还是气质。你的肤色可以把裸粉色穿得很明亮,裸粉色也把你的肌肤衬得更加白皙光滑。老夫人挑礼服的眼光很独到。”

    苏简安不太确定地转身向唐玉兰:“妈妈,真的可以吗?”

    母亲走后,她没再穿过粉色系的衣服,对驾驭这个色系没有太大的信心。

    “当然可以!”唐玉兰走过来替苏简安整理了一下裙子,“太漂亮了!我就说,我儿媳妇穿起来肯定比国际名模还要好看!简安,你就穿这件怎么样?”

    简安笑着点点头:“好。”

    “那你化妆,我下楼去等你。对了,薄言的衣服在衣柜里,待会他回来了你让他换一下。”

    唐玉兰交代好就下楼,苏简安坐在大镜子前配合着化妆师折腾。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折腾出来了,苏简安松了口气,刚站起来就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是陆薄言。

    “你回来啦。”她难得一见他脸上就有笑容,指了指旁边的衣柜,“妈妈说你的衣服在里面,拿去换上吧,我们差不多要出发了。”

    陆薄言没动,上下打量了苏简安一圈,苏简安干脆走过来,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脸上的笑容灿烂如正午的阳光:“妈妈给我挑的礼服,怎么样?”

    她化着裸妆,精致的小脸毫无瑕疵,连那双桃花眸都清澈得找不到任何杂质。可她优美的肩颈线条和漂亮的锁骨大方的露着,上身玲珑美好的曲线一览无遗,不经意的诱惑着人。

    离她这么近陆薄言才发现,苏简安瘦归瘦,但是不该瘦的地方一点都不含糊。

    看来他家的小怪兽还真是……深藏不露。

    苏简安为数不多的自信被陆薄言看得一点点消失了:“你是不是觉得不好看啊?”

    何止是好看?

    简直好看得让他想把她拉回房间,将她身上的礼服狠狠地撕成两半。

    “不说话算了。”苏简安哼了哼,“反正我不打算换了!”

    陆薄言拉住她:“我什么时候说不好看了?你这么高兴,就因为礼服是我妈帮你挑的?”在他面前活泼地转圈,这哪里是长大后的苏简安会做的事情?可见她心情确实不错。

    “我妈走后就没人给我买过衣服了。”苏简安有些忧伤,“我哥送来的衣服都是他的秘书去选的。”

    陆薄言挑了挑眉梢,突然注意到苏简安锁骨上的红痕,眸底闪过一抹不自然,目光就胶着在那儿了。

    苏简安以为他看哪里,想骂流氓,但是化妆师在旁边,她只好生生忍住了,双颊绯红的瞪了陆薄言一眼。

    陆薄言勾了勾唇角,俯身到苏简安耳边:“你虽然不‘太平’,但也没什么看头,我占不了你多少便宜。”

    苏简安:“……”

    陆薄言叫来化妆师,指了指苏简安锁骨上的印记:“给她遮一下。”

    苏简安今天早上洗澡的时候就发现这个痕迹了,但是她的皮肤一向脆弱,轻轻一碰都能红好几天,她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或者是蚊子叮的,也就没在意。

    但是陆薄言这么一指示化妆师,身为过来人的化妆师再那么会心一笑……,她脑袋里有什么“轰”一声炸开了,双颊顿时深红如血。

    她气急的看着陆薄言,陆薄言却亲昵的安慰她:“别生气,我下次会注意点。”

    他肯定是在故意误导别人想歪!

    苏简安跺了跺脚:“这关你什么事?”

    蠢死了,陆薄言心想,这就是他的杰作,怎么不关他事?

    但说出来的话,小怪兽恐怕要咬人了。

    他没说什么,慢条斯理的取了衣服去换。

    “这个可以遮掉的。”化妆师忙忙安慰苏简安,“陆太太,你别着急,遮起来别人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不用害羞!”

    苏简安泪——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不一会,陆薄言就换好衣服出来了,他还是一身正装,只不过领带换成了领带结,上衣左侧的口袋里加了一块白色的口袋巾,整个人华贵优雅,一举一动之间都有一股浑然天成的绅士气息。

    这个男人,工作起来是一个优雅的精英。出席社交场合却又像一个生来就养尊处优的贵族。哪一面都风度迷人,难怪那么多女人为他疯狂着迷。

    妖孽!祸害!

    某妖孽走过来牵起苏简安的手,带着她下楼。

    苏简安起初还挣扎了两下,陆薄言不为所动,果然下楼看见唐玉兰,她即刻就安分了,乖得像只温顺的小猫。

    唐玉兰见两人手牵手下来,笑得十分欣慰:“车子在外面等了,我们出发吧。”

    有两辆车停在外面,分别是陆薄言和唐玉兰的,苏简安想了想,挣脱陆薄言的手跑了:“妈,我跟你一辆车。”

    “怎么了?”唐玉兰生怕两人闹什么矛盾,目光里满是担忧。

    “妈,没什么。”陆薄言走过来,目光宠溺的看着苏简安,“她想和您聊聊天,我们一起坐您的车。”

    唐玉兰笑了笑,拉起苏简安的手:“那我们坐后座。薄言,你来开车吧?”

    “好。”

    陆薄言接过司机递来的车钥匙,坐上了驾驶座,苏简安郁闷地看着他——怎么就甩不掉这家伙了?

    从别墅区到酒店的路有些远,陆薄言专心开车,后座的唐玉兰和苏简安聊着十四年前的事情。

    十四年前,10岁的苏简安和现在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唐玉兰说起那时她是怎么像小跟班一样缠着陆薄言叫哥哥的,她的脸就一阵一阵的红。

    早知道今天,14年前她一定走高冷女神路线啊,才不要缠着陆薄言呢!

    “小时候你一口一个‘薄言哥哥’。”唐玉兰学着她小时候稚嫩的嗓音,“真是叫得我都心软。”

    “我……”苏简安支支吾吾,“我都忘了……”

    其实怎么可能忘了?

    那时候她甜甜地叫“薄言哥哥”,像在这四个字里灌了蜜糖一样,全世界听了都会心软,唯独陆薄言对她爱理不理,还动不动就吓唬她。

    那时候她觉得陆薄言一定是很讨厌她,眼泪“啪嗒”就簌簌掉下来,扁着嘴委委屈屈的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却又变魔法似的变出棒棒糖,她立马就破涕为笑又叫他哥哥了。

    那时候她什么都有,陆薄言给她一颗棒棒糖就足够。

    那时候她是那么的……没骨气。

    但是没过多久唐玉兰就带着陆薄言去了美国,她再也没见过他,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棒棒糖。

    起初她忧伤了好一阵子,苏亦承还以为她是舍不得陆薄言,她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苏亦承:“哥哥,我想吃棒棒糖,薄言哥哥给我的那种。”

    苏亦承笑她小吃货,托朋友从国外给她带了一大盒回来,明明是同一个品牌的棒棒糖,同样比例的成分制作而成,同样的包装送到她手里,可她就是觉得味道不对了。

    她吃了很多,却再也找不回陆薄言给她的那种味道。

    想着,苏简安叹了口气,唐玉兰以为她惋惜从前呢,安慰她说:“忘了以前没关系,你们有以后。”

    苏简安只是笑了笑。

    唐玉兰错了,从前她都记得,但是她和陆薄言,不会有以后。

    陆薄言从内后视镜里看见苏简安的笑容,不用费什么脑筋,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笨蛋。

    ……

    七点整的时候,拍卖会场到了,唐玉兰带着苏简安熟悉会场,到了七点一刻,许多来宾如期而至,唐玉兰安排陆薄言去核对拍卖品,她带着苏简安去门口接待来宾。

    这个圈子里本来就有人认识苏简安,前段轰动网络的人肉事件后,苏简安在这个圈子里的知名度更广了,唐玉兰早就放出消息苏简安今天会出席这场晚会,几位跟她母亲熟悉的夫人甚至专门是来看她的。

    “简安,几年不见,你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不说,还嫁了全市名媛心中的梦中情人,你妈妈可以安心了。这些年,我们都很想你妈妈呐。”

    苏简安记性好,还能微笑着精准地叫出这些夫人的名字,夫人们自然是眉开眼笑,激动得恨不得把苏简安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她们怀念母亲或许是真的,但什么特意来看她的话,苏简安选择一笑置之。

    如果她不是嫁给了陆薄言,衣着光鲜地出席这种晚会,而是整天穿着白大褂在解剖室里解剖尸体,会有谁特意去看她?

    唐玉兰看着差不多了,也不想人人来都提起苏简安的母亲勾起她的伤心事,叫陆薄言来带走了苏简安。

    陆薄言看得出来他家的小怪兽情绪有些低落,低声问:“怎么了?”

    苏简安摇摇头,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见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姐夫!”

娇滴滴的嗓音,好像一阵风吹来都能把这柔弱的声线割碎。

    用洛小夕的话来说就是,这种嗓音女人听来是头皮一硬,但是听在男人耳里的话,就“另当别硬”了。

    苏媛媛天真少女一样蹦到陆薄言面前:“姐夫,我一进来就看到你了呢!”才注意到苏简安似的,“咦?姐姐,姐夫带你来了啊?听说上次你被一帮高中生围堵,没有受伤吧?我和妈妈都很担心你呢!”

    她眨着长长的假睫毛,用眼线扩大的双眸里的那抹担忧,竟然格外的逼真。

    演技派啊!

    苏简安笑了笑,甜甜蜜蜜的挽住陆薄言的手:“你姐夫来得很及时,我没受伤。你脚上的伤呢?好了吗?”

    苏媛媛这辈子都忘不了被苏简安叫救护车送去医院的耻辱,眼里闪过一抹狠戾,但不消零点一秒,平常人甚至来不及捕捉她那个凶狠的眼神,单纯天真的笑容就又回到了她的脸上:“已经好了。姐姐,上次谢谢你哦。”

    挺能演的,苏简安也笑得更灿烂:“不客气。”

    陆薄言揽住苏简安的腰:“苏小姐,失陪。”

    他带着苏简安要走,苏媛媛却跟屁虫一样缠了上来,还是一副无辜的样子:“姐夫,你们要去哪里嘛?带着我好不好?我在这里都不认识其他人。”

    陆薄言蹙了蹙眉,苏简安知道他不高兴了,但是绅士风度又不让他对苏媛媛失礼。

    他要怎么甩开苏媛媛呢?好期待。

    苏简安的幸灾乐祸全然落进了陆薄言的眼里,他眯了眯眼,突然想到什么,把苏简安带到了空无一人的阳台上。

    苏媛媛兴致满满的跟进来:“姐夫,你带姐姐来这里干嘛呢?”

    苏简安也好奇,微微瞪着桃花眸看着陆薄言。

    陆薄言深深看了苏简安一眼,出手的速度如快如闪电,突然就把苏简安按到墙上,衔住了她的唇瓣。

    苏媛媛傻了一样愣住了。

    苏简安也傻了。

    眼睛突地瞪大,忘了呼吸,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无法动弹。

    能清晰地感觉到的,只有陆薄言微凉的双唇和他的温热的气息。

    他双唇的触感很好,仿佛毒药,让人一碰就想闭上眼睛沉|沦。

    苏简安像被挂在悬崖边缘,沉下去就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可爬上去……太艰难。

    她已经挂在悬崖边十几年,能上去的话,早就远离这座险山了。

    这时苏媛媛才发现自己反应错了,忙忙捂住眼睛,“啊”的惊叫了一声。

    陆薄言不紧不慢的松开苏简安,骨节分明的长指轻缓暧|昧地抚过她的脸颊:“今晚你太美了,我控制不住自己。”偏过头看向苏媛媛:“苏小姐,你还要看下去?”

    苏媛媛害羞得要钻进地缝里一样:“姐夫,你讨厌!”

    她捂着脸,掩饰着满心的嫉妒,转身跑了。

    苏简安还呆呆地贴着墙,整个人像放空了的木头人一样,陆薄言把她拉进怀里:“笨蛋,呼气!”

    感觉到空气重新进|入肺里,苏简安仿佛重生了一次,还没说话就先红了脸,半晌才挤出一句:“陆薄言,你,你太,你太过分了!”

    陆薄言闲适的挑了挑眉梢:“我哪里过分?嗯?”

    他拖长的尾音格外邪恶,苏简安怎么也说不出“你吻我”三个字,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转身就要回拍卖场。

    陆薄言拉住她:“我跟你道歉。不用这个方法,我们甩不开苏媛媛。”

    苏简安瞪他:“借口,你就是想耍流|氓!”

    陆薄言勾了勾唇角:“就算我是耍流氓,我好歹找了个借口,你连借口都不找。”

    又污蔑她!她什么时候耍流氓了!?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苏简安怒道:“我耍流氓也不会对你耍!”

    她要求很高的好伐?

    “小时候你真的忘了?”陆薄言盯着苏简安的眼睛,“还有一个月前的酒会上那次。”

    小时候,呃,小时候……

    苏简安的目光渐渐弱了下去。

    对于10岁那年的苏简安而言,薄言哥哥和其他哥哥不一样。其他哥哥她从小就认识,只有陆薄言,在她10岁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她们家空置的房子里,对她来说是个很新鲜的人,她也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和她哥哥一样好看的人。

    可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说要去美国了。

    10岁的时候她还没去过美国,也不知道美国离A市有多远,妈妈告诉她美国在地球的另一边,要坐好久的飞机才能到。

    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坐十几分钟车就可以见到陆薄言了,苏简安“哇”一声就哭了,金豆子掉得像下雨一样,唐玉兰逗她:“简安,你亲一下哥哥,亲一个哥哥就不走了。”

    跟苏亦承撒娇要东西她也经常亲苏亦承,所以在当时的她看来亲哥哥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泪眼朦胧的就扑过去抱住了陆薄言,陆薄言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听话,惊诧之下转过头来,她亲上了陆薄言的唇。

    大人笑得要岔气,陆薄言的脸色也变了,只有她一个人不当回事的抓着陆薄言的手:“哥哥你是不是可以不走了?”说完还可怜兮兮的抹了一把眼泪。

    最后陆薄言还是走了,他们直到结婚前天才再次见面。

    至于一个月前的酒会上那次……

    当时她亲上去只是为了戏剧效果,还只是脸颊而已!这……算耍流氓吗?

    她看着陆薄言,明明很委屈却什么都不能说。

    “都想起来了?”陆薄言勾了勾唇角,再次把她按到墙上,“算起来,你还欠我一次。”

    苏简安乌黑的瞳仁溜转了两下:“两次我都只是轻轻碰了你一下,可是你刚才……你……很久!你耍赖!”

    她微微昂着线条优美的下巴,像一只战斗中的怪兽,陆薄言看着她粉粉的双唇,想起她棉花糖般香甜柔|软的触感,眸色一沉,唇已经又压了上去。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想这么做了,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这次苏简安出息了,没有僵化,但还是不怎么会换气,感觉呼吸愈发的困难,肺里的空气又要被陆薄言的舌头抽光了一样。

    然而光是这样陆薄言还不满足,他拉过她的手,让她环着他的腰,自己则是紧紧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不管不顾的加深这个吻。

    他的唇不像刚才那么凉了,有了温度,和他的舌尖一样火热,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熔成水。

    苏简安紧张地抓着陆薄言的衣服,半晌才记起来——她干嘛不推开她啊!再不行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咬他啊!

    陆薄言察觉到苏简安的意图,用力地箍住她的腰,在她的耳边吐出烫人的气息:“乖,听话点。”

    暧|昧的尾音才落下,他又轻轻在苏简安的唇上咬了一口,苏简安浑身犹如过电一般,什么都忘了,一双清澈的桃花眸里顿时满是迷茫。

    陆薄言笑了笑,重新吻上她的唇瓣。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沉沦就沉沦,失控就让它失控。

    反正这一生,只有这一次。

    这次,苏简安彻底忘了陆薄言吻了她多久,他放开她的时候,唇上有轻微的痛感,陆薄言也不好看,唇角沾了一点点唇彩,却还是无法影响他的俊美。

    这到底是什么妖孽?

    某妖孽心满意足,单手抵在墙上,另一只手随手轻轻拭去了苏简安嘴角的唇彩:“让你欠了十几年,我总该跟你要点利息。”

    苏简安:“……”所以,他就吻了这么久?

    哎,好像有哪里不对,可是又好像是理所当然。

    见苏简安已经反应不过来了,陆薄言干脆地牵起她的手。

    苏简安过了一会才记得挣扎:“你带我去哪里?”

    “你的唇妆花了。”陆薄言把苏简安带到盥洗室,“放心,就算我想做什么,也不会在这里。”

    苏简安取出唇膏:“流氓!”

    陆薄言不置可否,注意到自己的唇上也沾了唇一点唇彩,虽然不能这副样子出去见人,但想到这唇彩是苏简安唇上的……好像也不那么讨厌了。

    他抽了张湿巾擦掉那点唇彩,又是尊贵优雅的陆氏总裁。

    苏简安也补好妆了,把唇膏扔回包里,气呼呼地瞪着陆薄言:“利息我也还了,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她的脸红得很可疑,唇也有些肿,但粉嘟嘟的愈发诱人,陆薄言看着她,只想把她藏起来打包回家。

    他的眉梢动了动:“所以呢?”

    “所以——你别想再找借口占我便宜!”

    说完苏简安就往外走,陆薄言迈着长腿两步就追上了,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

    苏简安想甩开,陆薄言轻飘飘的提醒她:“人都到齐了。”

    也就是说,他们又要开始演戏了,那么陆薄言牵她的手,也就不在占便宜的范畴内了。

    苏简安心不甘情不愿的和陆薄言十指相扣,然后扬起浅笑。

    “薄言,简安。”唐玉兰朝着夫妻两招招手,“快过来,拍卖会要开始了。”

    陆薄言带着苏简安走过去,在最前排坐下,慈善拍卖晚会正式开始。

    今天晚上要拍卖的东西都是来宾和慈善人士捐赠的,二十余件,预计在一个小时十五分钟内拍卖完毕。

    苏简安想还好,不用枯坐很久。

    每个座位旁边都放着一本小册子,是今天的拍卖宣传册,苏简安翻开看今天的拍卖品,目光被一个玉手镯牢牢吸引住了,头几乎抬不起来。

    陆薄言注意到苏简安的异常,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那个手镯下面写的捐赠人,是蒋雪丽,她的继母。

    他蹙了蹙眉,突然听到苏简安说:“这是我妈的手镯。”

    从小她就看见妈妈带着这个手镯,据说价值不菲,是外婆传给妈妈的。母亲意外去世后,苏简安想过帮母亲收藏起来,却怎么都没有找到。

    原来是在蒋雪丽手上,她居然还敢拿出来慈善捐赠!

    把手镯拍回来,是重新拿回这个手镯最好的方法,可起价就是30万,她没有那么那么多钱。

    只有找苏亦承了。

    她拿出手机,给苏亦承发了短信。

    陆薄言将她所有的动作都看在眼里,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他说过的话,她果然还是记不住。

拍卖会进行得如火如荼,苏简安的心思却几乎不在这上面。

    她一直在低着头给苏亦承发短信。

    陆薄言冷冷地看着她,看她什么时候才能想起他。

    “接下来,我们的拍卖品是苏太太捐赠的一只手镯——”拍卖,官的尾音落下,手镯的图片出现在他身后的大屏幕上,他开始给台下的人讲解这只玉手镯的价值。

    手镯进|入拍卖流程,可苏简安还是没收到苏亦承的回复。

    不得已,她只好拨通了苏亦承的电话,却只听到苏亦承关机的通知。

    而此时,手镯已经有人喊出了40万的价格。

    苏简安蹙着眉飞速运转着脑袋,无论如何,今天她不能让这个镯子落入别人手里。

    “45万。”

    “60万。”

    价格被抬得越来越高,苏简安心急如焚,就在这时——

    “300万。”

    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整个会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那只手镯的质地和光泽感确实上乘,但怎么也不值300万这个天价。

    苏简安诧异地看着出价的陆薄言——他为什么用这么高的价格拍下这个手镯?砸钱捧场?

    “三百万三下!”拍卖,官一锤定音,“恭喜陆先生,拍得了我们这只手镯!”

    闻言,苏简安没由来的松了口气。

    手镯被陆薄言拍下了,总比落在其他人手上好拿回来吧?

    最后压轴拍卖的是一件小古董,被高价拍走,这场慈善拍卖晚会筹得了近千万善款,唐玉兰宣布将用来资助贫困大学生和支持山区的教育工作。

    慈善拍卖晚会至此圆满结束,接下来就是庆祝酒会了。

    苏简安寸步不离的跟在陆薄言身边,三番两次偷偷看他,寻思着怎么开口问他手镯的事情。

    陆薄言任由她挽着手,就是不主动提起拍下手镯的事情。

    不懂得开口向他求助,总知道怎么开口要吧?

    转了两圈,陆薄言被几个熟人叫走了,苏简安看见了苏洪远和蒋雪丽。

    她突然冷下脸,径直朝着蒋雪丽走过去。

    苏简安母亲的手镯,是蒋雪丽进了苏家意外发现,偷偷藏起来的。她知道苏简安为什么而来,难免有些心虚,躲在苏洪远身边,暗中向苏洪远求助。

    苏洪远冷视着走来的苏简安,板着脸说:“她是你阿姨,不是你的仇人!”

    “我终于知道你们为什么会结婚了。”苏简安停下脚步,满脸嘲风,“人以群分,你们都一样卑鄙无耻,难怪臭味投向。”

    苏洪远一下子变了脸色,蒋雪丽也气不过:“苏简安,一个玉镯而已,你妈都死了这么年了!”

    如果不是蒋雪丽,她妈妈怎么会意外去世?

    苏简安白皙的小手攥成了拳头,恰巧这时唐玉兰走过来了,察觉到气氛僵硬,拉住苏简安的手:“简安,怎么了?”

    蒋雪丽有意和唐玉兰示好,忙笑着说:“亲家母,没什么事,我们在这儿和简安聊天呢。”

    唐玉兰看了蒋雪丽一眼:“简安,苏太太不是你母亲吧?”

    “我妈已经去世好些年了。”

    唐玉兰皱起了眉,语气客气却满是疏离:“苏太太,我代表山区的孩子感谢你的大方捐赠。不过,亲家你还是不要乱认的好,我儿子娶的不是你女儿。失陪了。”

    她带着苏简安走了。

    蒋雪丽愤然跺了跺脚:“这些人欺人太甚!”

    她和苏洪远虽然举办了婚礼领了结婚证,法律承认了他们的夫妻关系,但这么多年她却一直没能融进所谓的贵妇圈。这个圈子里的人根本没把她当苏太太,暗地里一直称她“苏洪远外面的女人”,而她们这些正室最讨厌的,就是外面那些女人。

    本以为攀上唐玉兰这层关系,她以后的社交生活能有所改变,可现在看来,唐玉兰根本不是希望。

    蒋雪丽气冲冲的去找苏媛媛,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她。

    苏媛媛漂亮的脸上哪里还有天真单纯的样子,眉目里布满了阴狠:“上次被围堵的时候,苏简安逃过了一劫,那一箭之仇还没报,我记着呢。现在好了,新仇旧恨一起算!”

    蒋雪丽心里一惊:“媛媛,你想干什么?不要乱来啊,苏简安现在可是有靠山的!”

    “把她的靠山变成我的,不就好了吗?”

    苏媛媛补了妆,肌肤更加的吹弹可破,她对着镜子挤出了一个至今没男人能抵抗的笑容,迈着小小的步伐离开了卫生间。

    外面,苏简安还是有股气堵在心里,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唐玉兰叹了口气,让她呆在沙发上,然后走开了。

    没过多久,刚刚还和几个中年男人站在一起的陆薄言,突然在她旁边坐下:“手伸出来。”

    苏简安闷闷的偏过头看他:“干嘛啊?”

    陆薄言向来不喜欢废话,不由分说的拉过苏简安的手,把刚刚叫人送过来的手镯套到了苏简安手上。

    她皮肤白皙,衬得黛绿色的手镯更加明艳照人。玉镯也似是为她而生一样,圈在她的手腕上,格外的沉静安宁,像漂泊多年的人终于找到了最后的归宿。

    年轻的女孩子,鲜少有人能把古朴的玉镯戴得这么好看。

    苏简安却完全无心欣赏,愣愣的看着陆薄言:“你……你把这个拍回来……是给我的?”

    “我不想让宁阿姨的东西落入别人手里。”陆薄言说得风轻云淡,“还有,你刚才不断给苏亦承发短信,难道不是想把镯子拍回来?”

    “你看到了?”苏简安更加诧异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注意到我在旁边做什么的。”

    不注意的人明明是她,哪怕她刚才偏一下头,都能看见他在看着她。

    陆薄言目光灼灼:“苏简安,你真的忘了我的话?”

    苏简安不明所以的眨巴眨巴眼睛:“你,你跟我说了好多。你指的是哪句?”

    “我明明和你说过,以后有事,你第一个想到的应该是我,而不是苏亦承。”陆薄言说,“当时我就坐在你旁边,你为什么还要打一个关机的电话。”

    那句话,苏简安是记得的,但是……情况特殊啊。

    “我是要钱啊,要钱肯定是跟我哥要。”她说,“不过被人肉围堵什么的,我肯定找你了……你那几个保镖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陆薄言咬了咬牙,“以后就算是要钱,也来找我!”

    苏简安眨巴眨巴眼睛,她连苏亦承的钱都不要,陆薄言的……更不能要啊。再说了,两年后他们离婚的话,算起来账来很麻烦的。

    陆薄言似乎知道苏简安在想什么了,眯了眯眼:“你已经是陆太太,拍个手镯都要问苏亦承拿钱,你觉得苏亦承不会起疑?”

    苏简安这才反应过来,是哦,到时候苏亦承问起来为什么不跟陆薄言拿钱,她要怎么回答?难道说她舍不得花老公的钱?

    “你想得很周到。”苏简安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以后需要用大钱,我就跟你借啦。放心,我会还你的。”

    陆薄言拉起苏简安的手,把玩着她手上剔透的玉镯:“光是你手上的这笔就三百万了,你年薪不过十万,还到下辈子?”

    “这个你放心好了,我怎么可能想不到呢?”苏简安很淡定地说,“等我不是陆太太了,我就能找我哥要钱啦。我这么久才跟他要一次钱,他一定会很高兴地给我的。就算不给,他用我的名字买了好几套房子呢,到时候随便卖一套都能给你还钱。”

    她的脑子就是在不该转的时候转得飞快,陆薄言危险地逼近她:“利息呢?怎么算?”

    呃,这个苏简安根本没想过。

    她茫茫然看着陆薄言:“你想怎么算?”

    “当然是——”陆薄言低头,在她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这样算。”

    苏简安还没反应过来,陆薄言突然就又吻上来了,她瞪大眼睛,陆薄言却只是从她的唇上轻轻掠过去,像一根羽毛扫过她的唇瓣。

    她眨了一下眼睛,愣愣地看着陆薄言。

    “人太多。”陆薄言笑着说,“这种事情,我们找人少的地方做比较好。”

    苏简安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唇:“陆薄言,你这次就是耍流氓了!”哪有人这样要利息的啊?有谁这样算利息的!

    陆薄言勾了勾唇角:“是又怎么样?”俨然是无人能奈何他的语气。

    苏简安顿时语塞,是啊,陆薄言耍流氓她又能怎么样呢?连咬他都咬不到!

    他们耳鬓厮磨,两两对望,又靠得极近,在别人眼里简直亲密无间恩爱有加,有人羡慕新婚夫妻感情浓厚,但是也有人嫉妒得眼睛都要着火了。

    苏媛媛活在苏简安的光芒之下太久,她没有一刻甘心过,现在只要能把陆薄言抢过来,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看不起她,觉得她不如苏简安了吧?

    她径直走到苏简安面前,泫然欲泣的看着她,然后突然间说哭就哭了。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

    她的声音小而可怜,但还是有人听到了,宴会厅内的人纷纷把视线投到这边来。

    一时间,苏简安和苏媛媛万众瞩目。

    苏媛媛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苏简安才没有表面上那么善良!

    今天,她就是要破坏苏简安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形象!

    苏简安不知道苏媛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她很期待。

    她倒想看看,相较上次,苏媛媛的智商有没有那么一点进步。

“从我和我妈妈住进苏家开始,你就排斥我们,处处刁难我们。我妈妈说,那是因为你一时接受不了失去母亲的事实,让我迁就体谅一下你,还说时间久了就会好了。”

    苏媛媛眼泪滂沱,声音凄楚,瘦瘦小小的一个人站在苏简安面前,肩膀微微发颤,怎么看怎么像受了多年打压的弱势群体,让人忍不住心底生怜。

    苏简安看着她的眼睛——用的什么睫毛膏?哭得那么逼真眼妆居然一点都没有花。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一样!”苏媛媛继续楚楚可怜地控诉,“你没有丝毫改变,你妈妈的死根本不关我妈的事情,可是你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我妈身上。你平时刁难她奚落她就算了,为什么今天在这种场合还要羞辱她!姐姐,……不,我不会再叫你姐姐了。苏简安,你不能太过分!”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妈只生了我和我哥,我没有什么妹妹。”苏简安的目光里盛着淡淡的讥讽,“你到现在才听懂吗?”

    呵,什么姐姐?没有外人在,不需要扮乖巧装清纯的时候,苏媛媛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她,那语气好像她才是苏家真正的大小姐。

    “你——”苏媛媛的眼泪更加汹涌了,“你欺人太甚。”

    苏简安笑了笑:“蒋雪丽明知道苏洪远是有夫之妇,不仅跟他在一起,还生下了你,瞒着我妈十几年。在我妈身体最差的时候,蒋雪丽突然带着你出现在苏家,告诉我妈苏洪远这么多年在外面一直有另外一个家。我妈妈因为接受不了这个刺激去世了。苏媛媛,你还说我妈妈的死跟你们无关?其实你们一家三口,都是凶手。”

    “不是这样的……”苏媛媛不知所措的流着眼泪,看起来可怜极了,“不是这样的,不关我妈的事情。”

    苏简安唇角的笑意结成了冰,兴趣尽失:“够了,苏媛媛,别演了。”

    “姐夫。”苏媛媛突然扑向陆薄言,“你看清楚了吗?姐姐就是这样的人,她不是善类,她……”

    “苏小姐,”陆薄言冷冷地打断苏媛媛,“我太太的性格和为人,我比你清楚。”

    “……”苏媛媛愣了一下,忘记哭了。

    “不过有一笔数,我们要算清楚。”陆薄言的目光陡然冷下去,狭长的眸里弥散出危险。

    苏媛媛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什么数?姐夫,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你在论坛泄露简安的资料和照片,这是误会?”

    苏媛媛脸色一白,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瞪大眼睛看着苏简安。

    对于苏简安被人肉的事情,很多人都还记忆犹新,只是没人想到,竟然是苏媛媛泄露了苏简安的资料,才导致她被人围堵。

    这下,苏媛媛辛辛苦苦营造的楚楚可怜的受害者形象,一下子崩塌了。

    “真看不出来这女孩子这么有心机啊……”

    “啧啧,刚才还一口一个姐姐呢,我都要相信她真的很委屈了。”

    “心机婊!”

    ……

    那些话隐隐约约传入苏媛媛的耳朵,她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苍白的脸上爬上了两抹狰狞。

    她明明是用新注册的账号匿名爆料的,没想到会被查出来。

    陆薄言偏过头看向苏简安,语气里满是包容和宠溺:“你想怎么办。”

    苏简安说:“我不想看见她。”

    陆薄言点了点头,很快就有两名警察从外面进来向苏媛媛出示了警,官证:“苏媛媛小姐,你涉嫌泄露他人隐私,麻烦你跟我们回警察局接受调查。”

    “我不是……”苏媛媛终于害怕了,“我没有。”

    “有还是没有,我们会查清楚。苏媛媛小姐,麻烦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苏媛媛转身就要跑,警察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苏小姐,你不配合我们的话,我们只能给你上手铐了。”

    闻言,苏媛媛惊恐地看向苏简安:“苏简安,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把我送去警察局。”

    苏简安走到苏媛媛跟前,冷冷地盯着她的眼睛:“你招惹我这么多次,我哪一次放过你了?”

    苏媛媛的肩膀瘫软下去,像瞬间泄了气的氢气球,警察趁机把她带出了宴会厅,蒋雪丽叫着追了出去。

    看着女儿被带走,苏洪远终于反应过来了,怒气冲冲的走过来,“啪”的一声,他狠狠的打了苏简安一巴掌,甚至没人能反应过来,更别提阻拦了。

    火辣辣的疼痛在苏简安脸上蔓延开,可再大的疼痛,也抵不上心里汹涌而来的绝望。

    陆薄言的眸底掠过一抹冷沉沉的危险,他将苏简安护到身后,清楚地看见了她脸颊上的指痕,红红的映在她白皙的小脸上,怵目惊心。

    他整个人突然就冷了下去,像被触了逆鳞的猛兽,一股阴森森的寒气笼罩了整个宴会厅,旁边的人忍不住后退。

    所有人都知道,陆薄言一旦生气,后果很血腥。

    所有人都在等待一场腥风血雨,苏简安却突然拉住了陆薄言的手,她越过陆薄言,走到了苏洪远的面前。

    “苏洪远,从现在起,我不再是你的女儿。”苏简安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声音更是没有丝毫起伏,“从今以后,我们恩断义绝,没有任何关系。”

    苏洪远的脸上似是闪过了一抹懊悔,就在这个时候,蒋雪丽哭着从外面回来了。

    “我女儿被带去警察局了,我女儿被带去警察局了!”蒋雪丽面目狰狞地瞪着苏简安,“都怪你!都怪你!”

    她突然朝着苏简安扬起了手。

    陆薄言眯了眯眼,接住蒋雪丽的手,唐玉兰此时也匆忙走了:“苏先生,苏太太,这是我的慈善晚会,如果你们是来闹事的,麻烦离开,这里不欢迎你们。”

    苏洪远哪里还待得下去,带着蒋雪丽离开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不好让气氛尴尬,于是继续说说笑笑,好像刚才的不愉快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陆薄言牵起苏简安的手,把她带到了阳台上。

    就算是入了夜,这座城市的喧闹也依然不肯停歇。江对岸的金融中心灯火璀璨,每一幢建筑都装着无数人的梦想。江这边的万国建筑群奢华得迷人眼,不远处汇集了各大小品牌的步行街热闹非凡。

    苏简安站在高处望着这一切,感觉这座城市好像不允许人停下来。

    陆薄言的手抚上苏简安指痕清晰的脸颊:“还痛不痛?”

    “不痛了。”苏简安趴到栏杆上,满不在乎的说,“我正好有理由和他断绝关系。从他把我妈害死,我就想这么做了。”

    九年了,这中间苏简安不是没有机会和苏洪远断绝父女关系,但是她一直没有说出那句话。至于她在顾虑什么,陆薄言知道。但是她心里的最后一丝希冀,被苏洪远刚才那一巴掌打得粉碎。

    虽然夏天的脚步很近了,但入了夜风还是有些凉,苏简安感觉高跟鞋里的脚趾都沁出了凉意,只好自己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陆薄言脱下外套,披到了她身上。

    苏简安只是感觉背后袭来一阵暖意,她偏过头诧异地看着陆薄言,干脆把他的外套穿上了:“谢啦。”

    她还以为,她这辈子都无福消受陆薄言的绅士举动了。

    “对了,你怎么知道在网上泄露我资料的人是苏媛媛?”

    “查出来的。”

    事发当天的晚上,陆薄言就叫了沈越川去查,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查出那个IP地址属于苏家,是苏媛媛做的。

    “你也知道是苏媛媛?”

    这一个多月以来,苏简安一直不动声色,陆薄言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是她。”苏简安拢了拢陆薄言的外套,嗅了嗅那股他身上的熟悉的气味,“除了洛小夕,没几个人知道我的详细资料,那张照片是我高中毕业的时候拍的,一直放在苏家。苏洪远不会做这种事,蒋雪丽不会上网,只有从小就恨我入骨的苏媛媛想报复我了。

    陆薄言蹙了蹙眉:“她从小恨你?”

    “没办法。”苏简安摊手,表示她也很无奈,“一个人太优秀太完美就是容易遭到排挤。”

    陆薄言笑了笑,长指托住苏简安的轮廓,把她的连扳过来,右边脸颊明显有些肿了:“回去用冰敷一下。”

    江岸的灯火弥漫过来,照亮了陆薄言的脸,苏简安发现每次看他都觉得他比上次还要好看,分明的轮廓把俊美的五官修饰得简直完美,她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陆薄言,应该有更多人排挤你才对吧?”

    陆薄言挑了挑眉梢:“他们不敢。”

    不敢?因为已经没有人比他更优秀,那些人只能巴结他吗?

    苏简安笑了笑:“那跟你结婚我赚到了啊。”

    笑得太开心,右边脸颊传来痛感,她“嘶”了声,捂住了脸。

    陆薄言皱了皱眉,朝着苏简安伸出手:“我带你回去。”

    苏简安不情不愿:“回去那么早干嘛……”她从昨天下午睡到今天早上,精神百倍,一点都不想回去。

    “不回去,”陆薄言突然贴近苏简安,“那我们继续刚才在这里做的事情?”

    刚才……做的事情?

    苏简安想起陆薄言强势的力道和柔|软的双唇,羞涩的红迅速蔓延遍了整个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