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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少的暖婚新妻txt下载

    亲密的肢体接触、充满了暗示性的动作,交汇成撩人的舞姿,在一对俊男美女身上上演,旁边围观的人都史无前例的投入。

    早有人风闻洛氏和秦氏有联姻的意向,今天两个继承人共同出席晚宴,又忘情的贴身热舞,一系列的举动像是有意证实传言。

    “这么一看他们还真挺登对的!”

    “是啊,而且秦氏和洛氏联姻是双赢行为。对双方而言都是如虎添翼。他们说不定真的会结婚。”

    旁人议论起别人的事情永远是起劲而又条分缕析的的,张玫听了忍不住笑,说:“我以为洛小姐对你真的死心塌地,没想到她有预备役。”

    苏亦承没说话,只是冷眼看着舞池中间那对热舞的人。

    其实舞池上的几对舞伴都跳得十分忘情,但还是数秦魏和洛小夕最能让人热血偾张——

    那些亲昵的动作他们做得自然而又性感,短暂的目光交汇都能擦出火花,他们跳得太好太默契,逼得旁边的几对舞伴动作畏缩,最后索性不跳了。

    于是,偌大的舞池就成了洛小夕和秦魏的秀场,他们跳得更加火辣,旁边年轻人被他们的舞蹈感染,欢呼着叫好起哄。

    洛小夕是跳起舞来就什么都能忘的人,有人叫好更加鼓励了她,她的动作愈发的性感狂野,被秦魏圈在怀里时,她唇角扬起的浅笑都透着几分入骨的妩媚,有男人不断的抽气,叫着让洛小夕放弃秦魏,来和他联姻。

    苏亦承突然转身离开,张玫怔了怔忙跟上他:“你不是被洛小姐影响到了吧?”

    他饱含警告的目光在张玫身上停留了一秒,张玫只觉得脚底一寒,立即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就算今天晚上苏亦承带她来了,他们也还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

    而上司,特别是苏亦承这样的上司的心思,岂是她能猜的?但他这样的反应,是不是因为被她猜中了?

    转念一想,不对,如果苏亦承真的会被洛小夕影响到的话,他不应该中途发短信叫她来的。

    又释然了,无声的跟着苏亦承,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我去抽根烟。”

    潜台词很明显,张玫懂事的“嗯”了声,看着苏亦承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一楼的吸烟区势必人多,苏亦承没怎么想就进了电梯,上楼。

    楼下,秦魏和洛小夕的拉丁终于跳到最后,在一片掌声和起哄声中结束了,有熟人暧|昧的揶揄洛小夕,她只是笑,笑得眉眼弯弯,万种风情,目光不着痕迹的在四周梭巡了一圈,苏亦承和张玫都不见了。

    心里一阵失落,但表面上,她却笑得愈加灿烂。

    “我刚才听见有人说我们十分登对。”秦魏嬉皮笑脸的像个大孩子,“小夕,不如你不用考虑,现在就点头答应嫁给我?”

    洛小夕一扬眉,性感之余多了一抹女生身上少有的英气:“连个求婚仪式都没有就想我嫁给你?”

    秦魏茅塞顿开,作势就要跪下来,洛小夕趁着没人注意用力地顶了顶他的膝盖,结果他非但没有跪成,膝盖反而痛得他差点五官扭曲。

    “我靠,太狠了!”秦魏虎着脸吓洛小夕,“信不信爷收拾你?”

    洛小夕双手环胸冷哼了一声:“有本事你来啊。”

    说完她立马就跑开了,秦魏只能捂着他受伤的膝盖对着洛小夕的背影龇牙咧嘴。

    陆薄言将洛小夕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末了,难得的笑了笑:“洛小夕很适合娱乐圈。”

    “因为她擅长掩饰低落和不悦的情绪?”苏简安说,“都是被我哥用一次次的拒绝训练出来的。”

    说话间,她不自觉的用左手去揉伤口。刚才跳舞的时候尽管陆薄言很注意了,但她的动作有些大,几次拉到了右手扭伤的地方。

    陆薄言没有错过她的小动作:“手痛?”

    她勉强的笑了笑:“没什么,缓一缓就好了。”但是越揉好像越痛,还是问,“酒店会不会有医用冰袋?”

    陆薄言根本不管有没有,只管叫经理送一个冰袋过来。

    不到五分钟,就有一名侍应生把冰袋送了过来,苏简安说了声谢谢,刚想去拿,陆薄言却已经把冰袋从托盘上取走。

    “手伸出来。”他说。

    知道陆薄言是要帮她,苏简安乖乖的“噢”了声,把手伸出去,凉凉的冰袋轻轻敷上来,短暂的缓解了手上的疼痛。

    她悄悄抬起头看陆薄言,他眼睫低垂,很专注的替她敷着手。

    仿佛有一颗石子投入心湖,微妙的喜悦一圈一圈的漾开来。

    两个人都不知道,这一幕不但被记者拍了下来,也被韩若曦看见了。

    相较于心里不是滋味,韩若曦更多的是意外。

    在她的认知里,陆薄言不是这样的人。他冷面无私,在商界杀伐果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掌控着股市的走向。他只做大事,可以轰动商界的大事,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做?

    可眼前的画面清清楚楚,陆薄言确实在帮苏简安敷手,他小心的把苏简安的手托在掌心上,像托着一颗珍贵明珠,冰袋放在她的伤口处,他的神色……竟然是温柔的。

    他亲口对她说,两年后和苏简安离婚,现在为什么会这样?他和苏简安不是应该只逢场作戏吗?还是说他们都入戏了?

    敷了几分钟,疼痛渐渐消失了,苏简安笑了笑:“好了。”

    陆薄言还来不及拿走冰袋,沈越川的调侃声就远远传来:“哎哟哟,这肉麻的,记者在拍你们知不知道?”

    苏简安看过去,正好看见记者收起相机,她的脸顿时泛红,躲到了陆薄言身边,记者大概是看见她不好意思,笑着走了,她这才看见和沈越川一起走过来的还有穆司爵。

    她越看越觉得穆司爵这个人神秘。

    他穿着纯黑色的西装,五官轮廓刚毅分明,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硬朗的英气,不怒自威。他的背后似有黑暗的万丈深渊,黑云滚滚,那里的黑暗随时会弥漫出来吞没一切。

    而穆司爵,他是从这黑暗里走出来的王者,他主宰着那个黑暗的世界,在光明盛处,没有人能看透他在想什么。

    苏简安没由来的有些怕他,又往陆薄言身边缩了缩,穆司爵却已经注意到她的目光,笑了笑:“你是不是有什么要问我?”

    他笑起来更加的神秘莫测,苏简安做了个深呼吸才“嗯”了一声,“佑宁在你店里上班怎么样?”

    穆司爵早猜到苏简安是要问这个了,扬了扬眉梢:“那丫头啊,不算勤快,但还算尽责,还帮我处理过几次突发状况,头脑很冷静清晰,可惜胸无大志,否则的话她可以胜任更有挑战性的工作。”

    “胸无大志能过得更开心的话,也没什么不好。”苏简安笑了笑,“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她。”

    “放心。”穆司爵看了陆薄言一眼,“不看你的面子,我要要看你们家陆总的面子。许佑宁在我那里上班,她绝不会出任何事。”

    苏简安语声诚恳:“谢谢。”

    “好了,我们该撤了。”沈越川和陆薄言说完事情就很自觉的,“不然记者拍到我们两个巨型雄性电灯泡多不好?”

    他们走了,苏简安忍不住笑:“你这个特助比我哥那位要幽默多了,你们不止是上下属的关系这么简单吧,我偶尔还听见他直接叫你名字的,你们认识多久了?”

    “十几年了。”陆薄言说,“在美国读书的时候认识的。”

    陆薄言讶然:“难怪呢。”

    这时每个人都已经找到了娱乐方式,跳舞的跳舞,品尝美食的品尝美食,聊天的聊天,苏简安挽着陆薄言的手慢慢的走着,竟然没有人来打扰,她顺着刚才的话题问陆薄言一些在美国时的事情,比如刚去到美国的时候他有什么不习惯的,他说:“吃的。”

    “我也是。”苏简安找到了知音一样,“后来我跟小夕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公寓,买齐了锅碗瓢盆每天自己做饭饮食才规矩正常了,不然我毕业回来的时候一定是个大胖子。”

    “你的厨艺就是那个时候锻炼出来的?”

    “嗯哼。”苏简安颇为骄傲,“那个时候小夕负责房租水电,我负责伙食,我们一起住了那么久,没有吵过一次架,对门的男同怀疑我们是女同……”

    陆薄言笑了笑:“后来呢?”

    “后来没什么啊。”苏简安慢慢的说着,“在那边这又不是稀罕事。知道国内还没那么开放,他们还安慰我们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顶多以后留在美国发展好了。我和小夕哭笑不得,他们就当着我们的面接吻,还鼓励我们……”

    说着说着,就变成了苏简安碎碎念她在美国留学的日子。

    那个时候苏亦承的公司已经上了轨道,可以支持她的学费和生活费了,但是她已经养成了不给苏亦承增加负担的习惯,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

    美国的人工费贵得要死,从学校宿舍搬到公寓的时候,为了省钱,她自己刷墙换灯泡买家具组家具,也曾经觉得无助坐在地板上看着乱七八糟的板子和墙漆大哭,但最后她挺过来了,而且真的从此再也没有给苏亦承增加过负担。

    现在,她已经可以用骄傲的语气说起那些苦涩的岁月。

    陆薄言知道那段日子她是怎么熬的,但是听她亲口说,他又是另一番感触,把她纤瘦的身躯搂过来:“简安,以后你有我了。”

    他磁性低沉的声音里有一股可以让人安心的力量。

    他的胸膛坚实而温暖,是最好的避风港。

    苏简安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艰难的日子她可以咬着牙挺过来,变成现在可以笑着说起的谈资,就像偶尔和洛小夕回忆,她们总是笑着佩服那时的自己一样。

    可为什么被陆薄言搂在怀里,她却想哭了呢?

    那些咬着牙忍下来的委屈艰难,隔了这么多年突然在心里无限放大,心脏的地方涩涩却又软软的,像被泡进了柠檬汽水里,发着酸,可是又泛着甜。

    陆薄言看她眼睛红红,指腹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别哭。”

    苏简安以为陆薄言会安慰她,他却说:“被记者拍到,他们会以为我欺负你。”

    她哭着脸笑了笑,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硬生生的把眼泪逼回去:“就是你欺负我最多!”

    陆薄言“嗯”了声:“什么时候?”

    “小时候,还有很多时候!你老是骗我,还总说我笨!”苏简安一股脑说了出来,“从小到大我只有被夸聪明的份,只有你嫌我笨!”

    其实有时候苏亦承也喜欢说她笨的,但语气里更多的是对她的心疼和无奈,还有关心呵护。

    那么陆薄言呢?

    “你就是笨。”他不紧不慢的又往她的伤口上插一刀。

    这语气,竟然和苏亦承如出一辙,苏简安突然扑到陆薄言怀里,脸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陆薄言,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她像受了委屈的小动物,软软的靠在他怀里,埋怨他时带着可怜的鼻音,陆薄言知道她肯定又眼红了,也知道她说的不是真心话,只是像呵护着一个孩子一样抱着她:“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

    这样疑似表白的话,要是在以往,苏简安听了肯定要心跳加速的,但这种话……陆薄言会轻易说出来么?

    所以也是跟她一样,在说违心话吧?

    她擦了擦眼角,从他怀里挣出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没有记者,松了口气,但是又觉得窘迫——刚才她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一头扎进陆薄言怀里去了?

    抬起头,对上陆薄言深邃的目光,她在愣怔中失神,陆薄言摸了摸她的头:“简安,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那么倔强,又这么脆弱,却偏偏有一言一行都击中他心脏的本事,他确实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原先的计划,已经被她轻而易举的全盘打乱。

    让陆薄言露出这样的表情,苏简安毫不掩饰她的成就感:“你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就对了,慢慢的想!”

    最好是每天都想,像他刚刚去美国的时候,十岁的她每天都想他一样。

    “陆太太,你胆子见长啊。”陆薄言眼里的无奈变成了危险,“之前不是很怕我?”

    刚结婚的时候苏简安确实是有些怕他的,就像他的那些下属敬畏他一样,但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怕他,而且敢惹他生气了呢?

    想不起来了。

    但现在她确实不怕他了,为了证明这一点,她笑嘻嘻又去捊了一把老虎须:“乱讲,我从来就没怕过你!”

    陆薄言眯了眯眼,把要逃走的人拉回来禁锢住:“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简安眨眨眼睛,笑靥灿烂:“都说了不怕你了!”

    她像只灵动的小鹿,仿佛随时会从他怀里跃走,陆薄言不自觉的加紧了禁锢她的力道,她纤细莹白的颈项就在眼前,他真想一口咬下去。

    最终还是因为场合和来了人克制住这种冲动。

    洛小夕咬着香槟杯的杯沿:“那什么,打扰一下你们恩爱,你们知不知道苏亦承去哪儿了?”

    她在宴会厅里找了一圈,外面的花园也找过了,都没有。当然,也没有张玫。不得已来问正在腻歪的小夫妻。

    苏简安沉吟了一下还是说:“我刚才看见他和张玫一起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洛小夕仰天叹了口气:“果然啊。”

    她突然更加不想打扰苏简安和陆薄言,笑着走开了。

    偌大的宴会厅满是盛装出席的人,成双成对的对对都像苏简安和陆薄言,看着就让人觉得甜蜜。

    洛小夕没由来的觉得累,看着苏亦承换了太多的女人,眼睛都累了,那种无力感垂坠到心里,她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于是进了电梯,去10楼。

    沈越川说那里有一间陆薄言的休息室,应该不会有人打扰她。

    可推开门,却有呛人的烟味袭来,她一愣,看见了落地窗前那道挺拔颀长的身影,那样熟悉,连他抽烟的姿势她都刻在脑海里。

    他的外套很随意的搭在沙发上,手边的烟灰缸里已经有不少烟头,他上来多久了?张玫也在吗?

    苏亦承没想到洛小夕会上来,推开窗让风把烟味吹散,蹙着眉看她:“你怎么上来了?”

    “我只是想上来歇一歇。”洛小夕耸耸肩,“不知道你在这里。我这就下去。”

    这是她第一次不追问他是不是有新的女朋友了,不要求他不许随便和人交往。

    她好像真的不在意了。

    苏亦承突然整个人抢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洛小夕拉进来,“嘭”一声关上门:“你下去找谁?秦魏?”

    洛小夕莫名其妙:“我下去找秦魏又怎么了?”

    他的胸腔微微起伏:“小夕,他不是善类。”会对洛小夕说出这句话,他自己都觉得意外。

    然而洛小夕是了解秦魏的,她嗤笑了一声:“是,秦魏不是什么好人。他抽烟喝酒还吸大麻,女朋友比我的头发还多。但是这关你什么事?你也喜欢抽烟、喜欢不断换女朋友的啊,凭什么说他?”

    苏亦承突然冷笑了一声:“你向着他。”

    “他是我朋友,我不向着他难道向着你啊?”洛小夕别开视线不愿意看苏亦承,“你不是最讨厌我纠缠你吗?我说过,你结婚了我就放手,但现在我想想,先结婚的人也有可能是我呢。所以你别太担心,我这阵子已经很少去找你了不是吗?”

    是,她这阵子很少纠缠他了,反倒是跟秦魏吃饭喝咖啡来往频繁,坊间风传她和秦魏好事将近。

    这些苏亦承都知道,听见时也没什么感觉,但现在她这样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他的胸腔里突然就燃起了一股怒火。

    也许那簇火苗是早就烧起来了的,只是他一直压抑着,控制着,但是现在听洛小夕说得这样坦然,听说她可能比他先结婚,那火苗就急遽烧成了大火。

    第二次碰她的唇,这一次是他主动,或者说是他强迫她的。

    狂风骤雨般的吻,又急又野蛮,实在不同于他平日里温润绅士的作风,他紧紧箍着洛小夕纤细的腰,把她按在自己怀里,不允许她动弹半分。

    洛小夕没想到苏亦承会突然变成野兽,他的手劲太大,就跟要掐断她的腰一样。

    她艰难的出声抗议,却无意间在火上浇了油。

    他吻得更加用力,咬噬她的双唇,把她所有的声音都堵回去,像是恨极了她这张嘴一样,不留一分余地的攻城掠池。

    刚才看在眼里的画面突然浮上脑海——秦魏搂着她,和她暧|昧的碰撞,她在秦魏怀里,居然也能笑得那样妩媚。

    右手找到她裙子的拉链。

    这裙子秦魏碰过了,她不能再穿。秦魏还碰过她哪里?

    他突然放开洛小夕的唇,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你和他跳拉丁跳得这么默契,你们都做过什么,嗯?”

    洛小夕没见过这样的苏亦承,现在他们之间这样亲昵,她却感觉苏亦承要把她吞了一样,不是不害怕,但她不是他的对手。

    她笑起来,手指抚上他的唇:“你和张玫跳华尔兹不也跳得那么和谐吗?别告诉我你们没上过床。”

    意思是,她和秦魏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那次我在酒店看见你穿着浴袍,你们就是真的对不对?”

    苏亦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纠缠起几个月前的事情来,洛小夕以为他早忘了,但是他没有,那明显也是埋在他心里的一颗定时炸dan。

    此刻,炸弹终于被引爆。

    不等她作出回答,苏亦承就重新攫住她的唇,用密集凶狠的吻覆盖她,吻得她喘不过气来。

    洛小夕现在接吻的经验比苏简安还少,哪里是苏亦承的对手,胸口剧烈的起伏,她确定了,苏亦承这是要弄死她。

    她哪里又惹到他了!而且以往不爽她了,不都是叫她滚吗?今天他发什么疯?

    推他不开,而且越推他,他就越往下拉她的礼服,幸好是紧身的款式,否则礼服早就掉下去,她就只能任他鱼肉了。

    心一横,“啪”的一声,洛小夕打了苏亦承一巴掌。

    是,她不愿意。

    以前处心积虑的勾|引他,求之不得的事情,现在她不愿意。

    不明不白的,她凭什么就把自己交给他?

    这还是苏亦承第一次被扇巴掌,他愣怔了一下,似乎有些震惊,旋即目光中的狠戾和怒气逐渐消褪,看着洛小夕,眼里只剩下不明的复杂。

    洛小夕拉上裙子的拉链,擦了擦嘴角,转身出去。

    苏亦承没有拦她,空气中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水味,东方香调的可可小姐淡香水,她似乎很久前就开始用这款香水。

    熟悉的味道成了引线,像墨水在宣纸上洇开,他突然想起很多事情来,想起年轻稚嫩的洛小夕,想起她执着的目光,想起很多关于她的种种……

    原来时间过得这样快,他和洛小夕已经纠缠不清十年。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还没有妩媚的卷发,不懂得什么叫妖娆风情,也还没有出落得这么迷人,扎着马尾辫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从小就是半个男孩子模样。

    她小鹿一般漂亮的眼睛看着他,说了句“你长得真好看”就开始纠缠他。

    十几岁的小姑娘,在他眼里和简安一样还稚气未脱,说出“我喜欢你、以后要嫁给你”这种话,他只当她是开玩笑。

    却没想到她是认真的,还认真了这么多年。

    就像看着简安长大一样,他竟然也是看着洛小夕一年一年的长大的。

    平时不管什么节日他都不愿意费心思送洛小夕礼物,尽管她总是变着法子跟他要。唯独她每年的生日,有时是叫秘书去挑,有时是自己去挑。或是昂贵的奢侈品,或是独具匠心的小玩意,仔细的包装起来送给她。

    心里想:她又长大一岁了。

    这么多年,他居然在等她长大。

    为什么?

    一个令苏亦承背脊发寒的答案浮上脑海,他不断的自我否定,不可能,这不可能……

    连和简安打声招呼都忘了,他脚步匆忙的直接离开了酒店。

    张玫一直在注意着苏亦承,见状跟着他上了车:“还没结束呢,你要去哪里?有什么急事吗?”

    苏亦承靠着椅背,揉着太阳穴不说话,张玫知道他可能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心念一动:“去酒店吧。”

    他在某家酒店有一间长期套房,据说他从不带女朋友回家,都是去酒店。

    去了那里,就等于和他确定关系了。

    张玫的暗示已经再明显不过,苏亦承揉着太阳穴的动作停下来,目光渐渐变得深沉不明。

    最后,他没有拒绝。

    到了酒店,张玫先去洗澡,苏亦承站在落地窗前抽烟。

    窗外是这座城市的繁华夜景,一道道璀璨的灯光犹如画笔,交汇出华丽的线条,犹如这座城市承载的梦想。

    那线条勾勒着,突然就勾画出了洛小夕的笑脸。

    已经带张玫来了,怎么又想起她?

    苏亦承烦躁的灭了烟,用力的拉上窗帘,正好张玫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了,见他的举动,微微一笑。

    女人修长的细细的腿,白皙的肌肤,羞涩却撩人的浅笑,无一不在撩拨着男人的欲|望,她走到苏亦承跟前:“衣服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去洗个澡吧。”

    苏亦承进了浴室,不一会就有水声传出来,张玫松了松身上的浴巾,脸上终于露出满足的笑容。

    了解苏亦承的都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她努力往那个方向靠拢,不给洛小夕一丝一毫机会。

    现在,果然——苏亦承是她的了。

    张玫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小瓶装的香水,喷在空气中,姿态优雅的走过去,让身体熏染上迷人的香味,这才躺到床上,任由长腿随意却性感的搁在床上,等着苏亦承出来。

    但先等到的是他的手机铃声,屏幕上现着苏简安的名字。

    犹豫了一秒,张玫还是接通了电话:“喂?”

    “……张秘书?”苏简安的意外都呈现在语气里,“我找我哥哥,他人呢?”

    “我们先离开了,他没有跟你说一声吗?”张玫歉然笑了笑,“抱歉,他太急了。他现在洗澡。等他出来,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整整过去三秒,苏简安才出声:“不用了。我只是在宴会厅找不到他。”

    说完苏简安就把电话挂断,张玫看着苏亦承的手机退回主屏页面,又看见了洛小夕那张照片。

    现在她还没有资格和立场把这张照片换掉,但是,她不会让自己等太久。

    她刚放好手机,苏亦承就从浴室出来了,身上只穿着白色的浴袍,平时一丝不苟的发型此刻微微凌乱。

    但他的英俊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反而多了一抹让人觉得亲近的随意。

    张玫下床来,主动攀上他的脖子。

    苏亦承看着眼前的女人,完美的脸,完美的笑容,笑意里的撩拨掩藏得十分的好,他一向喜欢这种聪明的女人。

    见他没有动静,张玫又主动吻他。

    “我喜欢你。”她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一直都很喜欢你。你也不讨厌我,对不对?”

    女人的唇柔|软得恰到好处,吻起来触感非常的好,苏亦承闭上眼睛想投入到即将到来的激情中去,却毫无预兆的想起洛小夕。

    洛小夕是他见过最蛮不讲理的女孩,任性肆意到让人恨得牙痒痒。她的唇也是,倔强野蛮,好像从来都不知道温顺是什么。

    他怎么可能喜欢她?

    想着,他扣住了张玫吻她,从急切到缓慢,张玫很配合的回应他,柔弱无骨的小手在他身上四处游走,不着痕迹的将他尚未苏醒的渴|望撩|拨起来。

    他果然想不起洛小夕了,过去一会轻轻一推,张玫就顺从的躺到了床上,白天的职业女性此刻已然化身成了一个小尤|物。

    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女人,明白该乖巧的时候就乖巧,不用他说也知道他要什么。

    他喜欢的,绝不是洛小夕那样的!

    ……

    ……

    酒店,宴会厅。

    挂了苏亦承的电话后,苏简安一直感觉刚才的电话是她在做梦。

    苏亦承见她神色不对劲:“找不到你哥?”

    “他走了。”苏简安懵懵的,“他和张玫……在酒店。”

    陆薄言蹙了蹙眉,随即说:“这很正常,你不用这么意外。”

    “可是……”苏简安像泄了气的小气球,“算了,不要让小夕知道就好。”

    “我听见了。”

    洛小夕的声音幽幽的从他们的身后响起,别说是苏简安了,陆薄言都意外了一下,两人回过身,洛小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他们身后了。

    “小夕……”

    苏简安力不从心的想解释什么,却被洛小夕耸耸肩打断了:“没什么。呐,就像你们家陆boss说的,这很正常。再说了,他带过好多个女人去酒店呢,张玫还不是最漂亮的那个。”

    洛小夕笑得无谓,好像真的不在意的样子,可苏简安知道她是装出来的,她一直都能装得这么像。

    最后,她朝着苏简安摆摆手:“我先走了。”

    说完洛小夕就离开了宴会厅,直奔停车场取车。

    无论如何,她要亲眼看一看,问问苏亦承这算什么。

    刚招惹了她,转身就和别的女人去酒店?苏亦承把她当成什么了?一个痴恋着他,而他兽|欲来了可以随时压住她解决的女人?

    她是勾|引过他。

    但是,她没有这么廉价。

    红色的法拉利很快开出停车场,直朝着酒店开去。

    这里洛小夕来过很多次,熟悉无比,酒店的保安前台也都认识她,她直接就进了VIP电梯,上最顶层。

    苏亦承是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人,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酒店的顶层就盖了他那么一间套房,出了电梯,洛小夕直接去按门铃。

    过了三四分钟,门才开了,门后的人是张玫。

    张玫长发凌乱,身上只随意的拢着一身浴袍,连腰带都没有系上,露出来的肩颈和锁骨上布满了暧|昧的吻痕。

    “洛小姐?怎么是你?”张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以为是roomservice。你找亦承吗?他……”

    洛小夕明白了,她也不是会冲进去找苏亦承的人,只是冷笑了一声:“打扰了。”

    她转身离开,出了酒店才觉得冷。

    春末夏初的那张冷,或者说凉,不像冬天那么刺骨,但却也能侵遍人的全身,从不可见的毛孔,只侵入心脏。

    洛小夕钻上车,终于把那股凉意隔绝在外,但手脚、脖颈,心底,没有一处不泛着冷。

    她开车去公司,换上运动鞋和运动装,跑步机调比平时快一倍的速度。

    只有把自己累瘫了,她才能不去想苏亦承,不去想他是不是又和哪个女人在翻云覆雨。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搁在一旁的手机响起来,来电显示苏简安的名字。

    她气喘吁吁的接通电话,苏简安很快就听出不对劲来:“小夕,你在哪儿?”

    “公司的健身房。”洛小夕稍稍调慢跑步机的速度,“怎么了?”

    “……你没事吧?”

    苏简安以为洛小夕会去找苏亦承,问得有些迟疑,洛小夕答得倒是快:“放心吧,我习惯了呀。要是次次都有事,我早就暴毙身亡了。不说了,跑着呢,容易岔气。”

    苏简安也没再多说,只是叮嘱她:“你记得早点回家。”

    “知道了。”顿了顿,洛小夕还是说,“简安,我觉得陆薄言对你挺好的。至少他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对你好。你对他也好一点。你们不是没有可能,日久生情这种事是能发生的。”

    苏简安笑了笑:“好,有好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她挂了电话,陆薄言饶有兴趣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什么好消息?”

    她笑了笑,一脸要和他分享好消息的表情:“不告诉你!”

    陆薄言作势要捏她的脸,她灵活的躲过去,抱住他的腰:“以后告诉你。”

    娇软俏嫩的声音,讨好的浅笑,明知她是拖延战术,陆薄言还是受用无比,放过她了。

    晚宴还没有结束,韩若曦就要先行离开。

    按理,离开前应该和宴会的主人打声招呼,于是她径直朝着陆薄言走去。

    一众记者都迅速的被她吸引过去——陆薄言夫妻和韩若曦的关系十分微妙,今天晚上韩若曦还和苏简安撞了衫,记者早就希望他们能再碰撞出一些火花来了。

    现在,三个人终于面对面。而且韩若曦的气场,绝对是压倒一切的。

    别人看不出,但是苏简安知道,韩若曦来势汹汹,无非就是为了向她发出警告:她不会放弃陆薄言。

    正好,她也早就打算争取陆薄言了。

    “薄言,我要先走了,下次见。”韩若曦笑容浅浅却十分自然,和陆薄言很熟稔的样子,然后才看向苏简安,高高在上的道,“陆太太,再会。”

    苏简安并不把韩若曦当成什么敌人,只是像面对其他来宾一样,微笑:“再见。”

    这短短的不到两分钟的面对面,记者的摄像机没有错过任何人的任何表情。

    韩若曦转身离去,经纪人和保安众星拱月的护着她,记者追上去提问,她边走偶尔也回答几个问题。

    “若曦,为什么这么早走?”

    她笑了笑:“我凌晨的班机返回美国。明天还有拍摄通告呢。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早走?”

    记者们笑了笑:“若曦,上次你在美国被曝出要自杀的新闻。你始终没有回应,现在可以说说当时你是什么状况吗?”

    上次陆薄言的真爱是韩若曦的新闻大反转,成了韩若曦为情自杀,各大新闻门户疯狂报道,网络论坛掀起讨论飓风,她最新一条的微博留言达到近百万,记者想方设法跟踪采访韩若曦,但她就是没有半点回应,只让大家知道她还活着,她没事。

    这次记者旧事重提,她是预料得到的,早就做好了准备,也早就想好了措辞。

    “那段时间我工作压力太大,导致了一场误会,在这里跟大家道歉。我现在很好,新戏的拍摄十分顺利,谢谢媒体朋友和粉丝们的关心。也请大家放心,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给大家呈现出精彩的影视作品。”

    这是韩若曦第一次松口回应“自杀”的事情,三言两语就否定了整件事,把一切归咎为工作压力,记者们还想再追问,但韩若曦已经不再回应这个问题。

    记者们只好问另一件同样是大家很关心的事情:“若曦,很多家经纪公司最近都在联系你,你会考虑和其他公司签经纪约吗?”

    “我和陆氏合作很多年,有成熟的团队和很好的朋友,目前还不想离开。谢谢大家的关心。”

    说完,韩若曦钻上保姆车离开。

    宴会厅内,气氛比刚开始时还要热闹。

    依然有人在跳舞,也还有西装革履的金融家在寒暄,但更多的是年轻的男女在搭讪聊天。

    从对一个陌生的人微微心动,到去拍肩搭讪,浅浅的聊彼此的兴趣爱好和工作,互相留下联系方式,这个过程弥漫着粉色,双方脸上都尽是笑意。

    苏简安念书时也看过很多这样的画面,觉得很美好,忍不住扯了扯陆薄言的手:“你有没有搭讪过女孩子?”

    陆薄言一扬眉梢:“你现在盘查会不会太迟了?”

    苏简安无语了片刻:“谁盘查你?是问你有没有做过这种事。小夕说这个能不能成功也是讲究技巧的。”

    陆薄言:“什么技巧?”

    “男生搭讪女生,要笑,但是要笑得绅士或者阳光,反正就是要展示出一种迷人的特质,不能猥|琐赤|裸|裸,不能……”说到这里苏简安突然反应过来,“你干嘛要问我?难道没搭讪过女孩子?”

    “一般都是女孩子来搭讪我。”陆薄言云淡风轻的说,“像你小时候主动对我投怀送抱一样。”

    “……”

    唔,那他和韩若曦呢?怎么认识的?韩若曦那么自然亲昵的直接叫他“薄言”,两个人……关系应该很好吧。

    反倒是她这个如假包换的陆太太,总是连名带姓的叫他“陆薄言”。

    但是她才不想和韩若曦共用一个称呼。合作伙伴和公司职员对他毕恭毕敬,韩若曦这类人对他亲昵入微。她就是想叫他的全名,直接又霸道,用另一种方式宣示陆薄言是她的!

    她扬起下巴:“我小时候只是不懂事。不过我长大后学聪明啦,再也没有人占过我的便宜。”

    她的便宜,都被陆薄言占了。甚至她还不懂得什么叫喜欢的时候,陆薄言就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占据了她的心。

    正想和陆薄言算算账,苏简安眼尖的发现了两位熟人——

    庞先生和庞太太。

    大一的时候她已经开始自己赚生活费减轻苏亦承的负担了,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雇主就是庞先生夫妻。

    庞太太很照顾她,给的报酬也十分丰厚,留她吃饭什么的是常事,每次家教结束,都要派司机把她安全送回学校。

    那时同寝室的同学经常说,苏简安肯定是人品爆棚了才会遇到这么好的雇主。

    苏简安也知道这很难得,一直记得庞先生夫妻,但出国后就失去了联系,直到和陆薄言结婚,第一次陪着陆薄言出席酒会才又碰上他们。

    没想到今天又碰上了。

    “庞太太。”她笑着主动和他们打招呼。

    庞太太是特意来找苏简安的,笑了笑:“简安,真是每次看你都比上次还要漂亮。”

    苏简安赧然笑了笑,庞先生也和陆薄言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两个男人自然而然谈起商场上的事情和股票来。

    庞太太嗔怪丈夫:“你怎么看见谁都聊这些?A股B股的,我听不懂,简安也听不懂。”

    “你不懂正常。”庞先生说,“就像我们男人听不懂你们聊的包包和化妆品一样。”

    陆太太瞪了瞪眼睛,庞先生的笑却柔和下去。

    苏简安拉了拉陆薄言的衣袖,指了指不远处,“你们聊,我和庞太太到那边去。”

    陆薄言“嗯”了声:“别乱跑,我一会过去找你。”

    苏简安点点头,拉着庞太太过去了:“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不听就好了。”

    庞太太笑起来:“对,不听就好了。正好我也想单独和你聊聊——简安,陆先生比我想象中还要在乎你。你们好好在一起,他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据苏简安所知,陆薄言和庞先生交情不算深,庞太太突然说这样的话,有些奇怪。就像她第一次陪着陆薄言出席酒会,她说的那些话一样奇怪。

    “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突然这样说?”庞太太笑了笑,“有件事,我以后有机会一定告诉你。”

    直觉告诉苏简安事情跟陆薄言有关,心被挠得痒痒的:“不能现在告诉我吗?”

    庞太太笑得神秘:“还不能。”

    苏简安也不纠缠,笑了笑:“童童现在怎么样?”童童是庞太太和庞先生唯一的儿子,苏简安辅导过小家伙的英文和数学。

    庞太太说:“童童现在的学习成绩很好,你出国后我们也没再给他找过家教了,到现在他还经常提起你呢。”

    苏简安没想到小家伙还会记得她:“以后有机会我去看他。”

    “好啊。”庞太太自然是十分高兴,“我先不告诉童童,回头给他一个惊喜。对了,你和陆先生……有没有要孩子的计划?”

    呃,话题怎么兜到孩子上了?

    苏简安的脸微微发热,庞太太一眼看出她害羞了,拍了拍她的手:“都结婚了还这么容易脸红?孩子是天使,能巩固夫妻间的感情不说,有个孩子真的有一种家完整了的感觉。我觉得你和陆先生也应该抓紧时间要一个。”

    苏简安的脸热得几乎要爆炸开来,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和简安在计划。”陆薄言走过来,自然而然的揽住苏简安的腰,“有好消息一定告诉庞太太。”

    庞太太眉开眼笑,连声说好,庞先生无奈的问她怎么那么喜欢劝别人要孩子,给她开家“劝导生娃工作室”算了。虽然听着像迟则调侃,但庞先生的语气里满是爱意。

    庞太太说好啊,还顺便赞了一句老公有创意。

    看着他们携手离去的背影,苏简安由衷的感叹了一句:“他们的感情是真的很好。几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没有变过。”

    “羡慕他们?”陆薄言问。

    苏简安摇摇头:“只是觉得这样很好。”

    这样的感情,她知道自己是羡慕不来的。真的只是觉得这样很好,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也能拥有。

    这时,苏简安才突地想起陆薄言刚才的话,郁闷的问他:“你干嘛告诉别人我们在计划孩子的事情?”他们根本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计划好吗?他们都还不是正常的夫妻好吗!

    陆薄言却是不以为然的样子:“这么告诉别人怎么了?”

    苏简安苦恼的扁了扁嘴:“下次别人问我计划得怎么样了,我该怎么回答?”

    陆薄言挑了挑眉梢,不假思索的说:“你就回答我们计划要了。”

    告诉别人,他们……计划要孩子了?

    苏简安白皙的双颊浮出两抹酡红,反应过来后严肃斥责陆薄言:“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没告诉过你吗——骗人是不好的!还有,少开这种玩笑。”

    听多了,她会误会。

    误会自己和陆薄言也能拥有现在的她无法想象的幸福未来。

    韩若曦走后,记者们就不再时刻盯着陆薄言和苏简安了,沈越川和穆司爵还有几个年龄和他们相仿的男人走过来,看得出来他们和陆薄言都很熟悉。

    沈越川替苏简安介绍,几个大男人笑吟吟的叫苏简安嫂子,苏简安听不大习惯,但心里又一点不排斥。

    因为她是陆薄言的妻子,所以才会被这帮大男人称为嫂子。

    她只好笑着回应。

    “本来我们打赌薄言肯定是最晚结婚的一个,没想到他倒成了最早的。”有人揶揄陆薄言,“你的恋爱真是不谈则已,一谈就结婚。”

    大家纷纷以此为借口,使劲灌陆薄言酒,陆薄言居然来者不拒,并且替苏简安挡下了所有的酒。

    刚才陆薄言就已经喝了不少了,现在他的酒杯又一次接着一次空下去,苏简安担心,但是也不能当着一群男人的面说什么,只是暗地里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没事。”陆薄言看着她笑了笑,低声说,“我没那么容易醉。”

    苏简安不知道,但一帮损友是知道的——是陆薄言愿意喝,他们才灌得了他。否则的话,只有陆薄言灌倒他们的份。

    虽然不知道陆薄言为什么愿意喝,但这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于是一群大男人灌得更加起劲了,其他人看见,也纷纷来给陆薄言敬酒。

    苏简安看着就觉得事情发展下去不好,趁着一个难得的机会把陆薄言拉走:“我们回去吧。”

    陆薄言掐了掐眉心,看看手表,迟顿了一会才说:“还早呢。”

    他的反应已经变慢了,说明刚才那些酒的后劲正在上来,苏简安担心陆薄言再喝下去会出事,按着他坐下:“你别动,我去找沈越川。”

    陆薄言一手揉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拉住苏简安:“你多久回来?”

    他吐字有些含糊了,手劲却很大,苏简安像哄小孩一样哄他:“五分钟。”

    “好。”陆薄言看着手表开始计时,“5分钟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苏简安快速跑去找人了,沈越川和穆司爵无论是身高还是外形都是万里挑一的出众,她一眼就看见他们,走过去,远远就听见他们在说今天一定要把陆薄言灌醉。

    这是……损友吧。

    沈越川先注意到苏简安,疑惑的问:“你们家陆总呢?”

    “他已经醉了。”苏简安说,“你帮我叫钱叔把车开到酒店门口,我跟他先回去,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苏简安就跑回去了,穆司爵笑了笑:“不错,走之前还能想到叮嘱你善后。”

    “今年的周年庆策划她出了一份力。”沈越川说,“别看瘦瘦小小的一个,爆发力大着呢。”

    苏简安回去的时候陆薄言还在看着手表,见到她,他扬起唇角笑了笑:“四分十七秒。”

    他是真的醉了,否则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

    苏简安去扶他:“剩下的事情交给沈越川,我们回家好不好?”

    陆薄言眯着眼看她,半晌后:“……好。”

    他站起来,不忘搂住苏简安的腰,带着她出了宴会厅。

    钱叔下车来打开车门,难为陆薄言这时候还记得照顾女士,让苏简安先上车。

    苏简安刚坐好就觉得右肩一沉,醇厚的红酒香气和陆薄言独有的气息一齐侵入鼻息,她偏头看过去,陆薄言侧伏在她的肩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他应该是累了。就像前两次,累到极点她才会这样靠着她。

    “钱叔,回家。”

    苏简安的声音很轻,车厢内也几乎没有噪音,她忍不住偏过头仔细看陆薄言。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他这张脸都俊美得让人窒息,苏简安突然想起和他的第一次见面。

    那天一大早母亲就把她从被窝里拉出来:“简安,妈妈带你去老宅,去看一个阿姨和哥哥。”

    到了老宅她还是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看到削瘦的妇人和挺拔的少年,瞬间就清醒了。

    见到陆薄言之前,她一直觉得世界上最好看的男孩子就是她哥哥了,不可能有人可以和她哥哥媲美。

    可是突然出现的陆薄言瞬间就颠覆了她的观念,他和哥哥一样,虽然年轻却已经有了挺拔的身姿,浓黑的刘海下深邃如墨的眼睛,紧抿着的薄唇,清晰冷峻的轮廓线条……甚至比她哥哥还要好看了呀!

    她挣脱妈妈的手奔到陆薄言跟前,小小的她只能仰视他:“哥哥,你长得和我大哥一样好看诶。”

    被她这样夸了,至少要说声谢谢吧?可陆薄言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好像她是地缝里冒出的不明生物一样。

    10岁的她还是陆家娇生惯养大的小公主,去到哪里都被捧在手心里宠着,小男生们费尽心思讨好她,苏亦承对她更是有求必应,面对漠然的陆薄言,她小小的自尊心第一次受挫了。

    但是妈妈说哥哥家发生了一些事情,哥哥的心情非常不好,要逗他开心,于是她就默默的在心底原谅了陆薄言,决定不和他计较。

    她自己都被自己的善良感动了,但是陆薄言对她总是爱答不理。

    现在想想,那段时间他爸爸刚去世,唐玉兰消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他的心情应该是极度不好的。

    她笑嘻嘻的出现,对那时的陆薄言而言应该是个很大的烦恼。

    这也是长大后不管唐玉兰怎么邀请,她都不敢去见陆薄言的原因,怕又在他的脸上见到那种爱答不理的表情。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家门前,苏简安也收回了思绪,她摇了摇陆薄言:“到家了,醒醒。”

    过去半晌陆薄言才睁开眼睛,苏简安怕他又睡着了,忙说:“我们到家了,下车。”

    说完她先下去,钱叔问:“少夫人,要不要叫徐伯出来帮忙?”

    苏简安还来不及回答,陆薄言就下车来扑向她,在她耳边呵着热气低声说:“不要叫人,我要你。”

    他的声音里有一抹作弄的笑意,苏简安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是真的喝醉了,扶住他:“好,那你跟我进去。”

    陆薄言得意的笑了笑,苏简安腹诽他醉了像个孩子,扶着他了进屋,徐伯和刘婶见状要上来帮忙,陆薄言突然掐了掐她的腰,她忙说:“徐伯,你们去休息吧。他只是喝多了,没醉得很厉害,我可以。”

    不等徐伯说什么,陆薄言就已经拉着她上楼了。

    经过她的房间时,陆薄言丝毫没有放慢脚步,拖着她直接进了他的房间,开门时他倒是一点都不像醉了。

    “嘭”的一声,门应声关上,苏简安正想说让陆薄言去洗澡,他突然把她按在门后,深邃的目光浮出一抹迷离,深深的看着她。

    “陆,陆薄言?”苏简安疑惑——他要干嘛?

    陆薄言突然低下头来,攫住了她的唇。

    他的呼吸是热的,唇舌间还残留着红酒的香醇,托着她的下巴吻她,吻得深情而又缓慢,苏简安都要怀疑他是清醒的。

    苏简安挣扎了一下,被陆薄言按住肩膀,他吻她的耳际,诱哄着她:“别动。简安,别动。”

    能叫出她的名字,就说明他还是有一点理智的,苏简安推了推他:“你去洗澡。”

    “不要。”陆薄言突然孩子一样任性的把苏简安搂进怀里,又寻到她的唇吻下去,缠绵缱绻,一边叫简安的名字。

    苏简安哭笑不得,她知道陆薄言是什么状态了——将醉未醉,自控力失去一半,正好让他像任性的小孩一样为所欲为。

    她知道怎么才能安慰他——手攀上他的后颈,尝试着用有限的经验回应他,让他唇齿间的酒香渡给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沾染了酒精,她觉得自己也要醉了。

    陆薄言不出她所料的松开她一点点,她趁机说:“你先去洗澡好不好?我不走。”

    他迟疑了一下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她,端详她脸上的神情,也许是没找到她说谎的痕迹,终于说:“好。”然后就径直朝浴室走去。

    苏简安把睡衣给他拿出来的时候,浴室里已经传出水声了,陆薄言微带着醉意的声音传出来:“简安?”

    “我在外面。”怕他跑出来,苏简安及时回应他。

    “对了,乖乖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出去。”陆薄言说,“你别走,我会发现的。”

    苏简安忍不住笑,这人到底是醉糊涂了还是清醒得很?

    果然很快,没几分钟水声就停了,他又叫了一声简安,苏简安忙说:“睡衣在我这儿。”

    门拉开的声音传来,苏简安吓了一跳,幸好他只是探了个头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拿着我的睡衣干嘛?想帮我穿?”

    “流氓。”苏简安把睡衣塞进去给他,“嘭”一声把门拉上了。

    陆薄言动作很快,不一会就穿好睡衣出来了,脚步像个困顿的人走得有些跌撞,发梢还滴着水,苏简安皱了皱眉:“你头发没擦干。”

    他变戏法一样递给苏简安一条毛巾:“你帮我擦。”

    他现在就是任性的孩子,苏简安哪里敢说不,接过毛巾按着他坐下来:“陆薄言,你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有什么区别?”陆薄言不答反问。

    苏简安想了想:“是没什么区别。”他真的醉了,她得照顾他。如果没醉,那么这就是他的要求命令,她不愿意的话,他有千百种方法。

    醉没醉,她都要伺候他。

    叹着气替她把头发擦干吹干,苏简安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

    一直以来陆薄言都是一个发型,如果帮他梳个大背头,他会不会变丑一点?

    光是想象一下陆薄言大背头的样子,苏简安就已经跃跃欲试了。

    她兴奋的拿来木梳,拿出专业造型师的架势转来转去的打量陆薄言,陆薄言大概是被她转晕了,不悦的蹙了蹙眉,苏简安忙按住他的肩膀:“别动,你头发有点乱。”

    陆薄言是很注重外在形象的人,果然不动了,苏简安微微一笑,把他的头发往后梳。

    “乖乖的别动啊。”她像哄小孩一样,“很快就好了。”

    她不敢用发胶做固定,只是用梳子虚虚的往后梳,确实很快,不出一分钟大背头的大概样子就出来了。

    苏简安迫不及待的打量陆薄言,最后却只是失望的叹了口气。

    按理说,大背头应该是非常挑人的发型,需要成熟自信的人来驾驭,而且没有那种雅痞的气质、没有一身许文强式的正装和长风衣,很难体现出那种独特的风流自信的气质来。

    可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平,让某一种人可以轻松无压力的驾驭每一种发型,比如陆薄言。

    苏简安是想让陆薄言变丑一点的,可梳起这个发型,他的唇角轻轻一勾,竟有了一种神秘魅惑的邪气。

    她被勾得心荡神驰,刹那失神。

    半晌才回过神来,苏简安“咳”了一声:“等一下,我去给你拿镜子。”

    她兴冲冲的拿来一面小镜子,笑嘻嘻的举到陆薄言面前:“你仔细看看,你认识镜子里这个人吗?他叫什么名字啊?”

    陆薄言眯了眯眼,突然攥住苏简安的手用力的一拉,苏简安甚至来不及问他要干什么,人就已经被他扑倒在床上。

    他没有固定的大背头散开了,一头的黑发显得凌乱且狂野,狭长的眸子透出危险的光。

    苏简安想起丛林里俊美绝伦却也野性十足的男人。

    她被吓哭了:“呜呜,我错了……”

    她刚才是哪来的胆子调|戏陆薄言啊!

    然而,陆薄言非但没有松开她,反而将她压在了身下。

    苏简安瞪大眼睛:“你……你起来!这样压着人很没礼貌!”

    陆薄言勾了勾唇角,骨节分明的长指抚上她的唇:“怎么办?我想做更没礼貌的事情。”

    苏简安的大脑空白了一下,下一秒双唇就成了陆薄言的领地。

    他的动作并不温柔,但也不显得急切,他只是吻得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认真,细细的辗转品尝她的唇,像在品尝等待已久的美味。

    苏简安眨巴眨巴眼睛,长长的眼睫不知道扫到了陆薄言哪里,他停下来,亲了亲她的眼睛,苏简安下意识闭上了,他发出满意的轻笑:“乖,就是这样,闭上眼睛。”

    他的声音里肯定也有酒精,否则为什么能将她迷|醉?

    苏简安的手不自觉的绕过陆薄言的肩膀,缠上他的后颈,主动打开了齿关。

    陆薄言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和轮廓,熟练的攻城掠池,不一会,热热的吻就顺着她的颈侧蔓延到了她的锁骨上。

    微微喘着气,苏简安的大脑蓦地清醒过来。

    呃,明明是她要恶搞陆薄言的啊,为什么会成了被陆薄言占便宜!

    “嘶啦——”

    礼服的拉链被陆薄言拉了下去。

    她浑身一僵,下意识的抓住陆薄言的手:“陆,陆薄言……我,我想去洗澡。”

    现在她不能拒绝陆薄言,他将醉未醉,也许会强迫她,也许会放过她。

    所以找借口离开是最好的方法。

    陆薄言半信半疑的看着她,苏简安心跳如擂鼓,幸好陆薄言最终起身了:“快去。”

    苏简安如蒙大赦,拉着礼服起来就往外走,但是没迈两步就被陆薄言叫住了:“简安。”他指了指浴室的方向,“浴室在那儿,你去哪儿?”

    “我……”苏简安回过身咬着唇——她当然是想回自己房间去啊!

    “你想走?”陆薄言眯了眯眼,语气里尽是危险。

    苏简安暗想不好,忙摇头:“不是,我……我只是走错方向了。”

    她勉强笑了笑,回过身往浴室走去,陆薄言又叫住她:“你的睡衣呢?”

    她忙去衣帽间拿了套睡衣出来,陆薄言见是俗气的套装,“嗖”的一声扔进了垃圾桶,苏简安瞪了瞪眼睛:“陆薄言,你干什么!你把我的睡衣扔了,我穿什么?”

    陆薄言笑着揉了揉她的脸:“那就不要穿了。”

    苏简安双颊泛红:“流氓!”

    所幸陆薄言不是认真的,他拉着她进了衣帽间,一看空荡荡的另一边的衣橱:“你的衣服怎么这么少?”

    苏简安确定陆薄言忘了他们是分开住的了,有意逗他,佯怒“哼’了声:“还不是因为你舍不得给我买?!”

    陆薄言微微一蹙眉,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小气,然后拎了件他的衬衫给苏简安:“别生气了,明天是周末,我带你去买,把整个衣帽间都装满。以后你喜欢的品牌一有新装,都让他们送过来给你试穿,好不好?”

    咦?原来他醉了这么好骗的?

    苏简安还想趁机再过一把敲诈的瘾,陆薄言却已经把她拉出了衣帽间:“快去洗澡,我等你。”

    最后那三个字让苏简安头皮一硬,她咽了咽喉咙:“我洗澡要很久的。你先睡吧,不要等我。”

    她进了浴室,在门口就把累人的高跟鞋脱掉,整个人泡进浴缸里,终于松了口气。

    这个晚上她应付的人加起来,几乎要比这一辈子还要多,陆薄言还醉成了一个孩子……

    但不能否认的是,他孩子气的样子比平时可爱多了,平时他除了威胁她就是凶她。

    泡了大半个小时,苏简安估摸着陆薄言应该睡着了,于是穿好他的衬衫悄悄出去,果然,陆薄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一动不动,应该是已经睡着了。

    她把脚步放得极轻,几乎没有一步发出声音,小心翼翼的往门口走去。

    手摸上门把的时候,她以为革命终于要胜利了,然而——

    “你去哪儿?”

    陆薄言低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掉头看过去,陆薄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起来了,眯着狭长的眸看着她,硬生生的让她背脊生凉。

    “我……”支吾了半天,苏简安终于找出了一个借口,“我下去喝水。”

    陆薄言的眉头蹙得更深:“房间里有。”

    “哦,我怎么忘了?”

    苏简安只得佯装懊恼的放开门把,走回去倒了杯水喝,顺口问陆薄言:“你要吗?”

    他没做声,她放下水杯走过去:“睡觉吧。”

    “你是不是想走?”陆薄言突然问。

    不止是背脊,这下苏简安连脚底都发寒了,她摸不准陆薄言是不是生气了,只能过去抱住他:“不是。我们在家呢,我能走去哪儿?”

    沉默了片刻,陆薄言伸出手环住苏简安:“你别走。”

    “我不会走的。”苏简安信誓旦旦,“我保证,我不走。我们睡觉好不好?”

    她拉过被子躺下去,陆薄言看了她片刻也才躺下来,不由分说的把她搂进怀里,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一样。

    苏简安没有挣扎,陆薄言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稍微放心,在陆薄言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我睡了,晚安。”

    算了,不管陆薄言是醉糊涂了还是怎么样,他要她留下来,那她就留下来。

    等他清醒了,他们就又会恢复原状的。

    没几分钟苏简安就沉沉睡了过去,她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突然就因为身边的异动醒了过来。

    “爸……爸……”

    模糊听到陆薄言失措的声音,还有些迷糊的苏简安的瞬间就清醒了,蓦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陆薄言把她箍得很紧很紧,几乎要让她透不过气来。

    借着昏黄的灯光,她看到了陆薄言额头上的一层薄汗。

    他……做噩梦了?

    “陆薄言。”苏简安用手心替他擦去额头上的汗,“陆薄言,你醒醒。”

    睡梦中的陆薄言只是紧紧蹙着眉,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苏简安只好把他抱住:“陆薄言,你梦见什么了?”

    刚才她没有听错的话,陆薄言在叫他爸爸。

    十几年前,陆爸爸是司法界最富盛名的律师,但陆薄言十六那年,陆爸爸意外发生车祸,当场身亡。

    苏简安仅仅知道这些,还是妈妈告诉她的。当时妈妈还说,哥哥的爸爸去世了,他心情很不好,她要去逗哥哥开心。

    可为什么陆爸爸去世后,唐玉兰和陆薄言要住到她外婆的老宅去,后来又为什么匆匆忙忙的出国?

    当时她还小,意识不到这些奇怪的地方,现在想想,一切根本不合理。

    但,能导致今天的陆薄言噩梦缠身,当年的事情,对他的心理伤害一定很大。

    她只能用力的抱住他:“陆薄言,都过去了,过去很多年了啊。”

    陆薄言还是没有醒,但是他仿佛听到了苏简安的话一样,箍着苏简安的力道渐渐小了,身体也不再紧绷着,苏简安却不敢松开他,紧紧的抱着,在昏黄的灯光下仔细看他的脸。

    这张脸上永远没有什么表情,做什么陆薄言都是不动声色的,苏简安原以为这叫心理强大,但她居然没有想过陆薄言为什么会成为这种人。

    他们的经历可以说是相似的——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失去很重要的亲人。

    她知道那是多深的痛苦,可她并没有变得像陆薄言一样冷漠深沉,他叱咤商场,大部分人对他又敬又怕,而她只是安心的当了个小法医。

    这只能说明,陆薄言经历的失去比她更加残酷,所以他只能用尽全力站上世界之巅,不让悲剧再重演。

    苏简安的纤长的手指抚过他的脸,他渐渐地不再冒汗了,苏简安想起以往她做噩梦的时候,总是躲在陆薄言的怀抱里缓过去。

    果然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今天晚上,让角色反转一下也好。

    第二天,很意外的是苏简安先醒来。

    她是一有机会就恨不得赖床到天昏地暗的人,今天醒这么早就算了,最难得的是居然还保持着昨天的睡姿——还紧紧抱着陆薄言。

    但她的小身板对陆薄言来说实在是不算什么,以至于两人看起来更像一对交颈的鸳鸯,依偎着彼此,依靠着彼此。

    苏简安贪婪的看着陆薄言,此刻的他明显更加真实——像每一个疲倦的人,会贪婪的陷在深深的睡眠里,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睡衣的领口略微凌乱。

    白天那个西装革履,皮鞋一尘不染的陆薄言太完美太遥远,这一刻苏简安才真真实实的感觉到,这个男人归根结底跟她一样,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是她的丈夫。

    不过……他们没有夫妻之实啊。

    苏简安轻轻松开了陆薄言,免得等他醒来的时候被误会。

    陆薄言睡得再沉也是很警觉的,苏简安刚松开他,他就醒了,看着苏简安要起床,毫不犹豫的就把她拉进怀里搂住,有些惺忪的问:“简安,几点了?”

    苏简安被他吓得不敢出声,刚才那一系列的动作,他怎么能做得那么自然而然?昨晚他是喝醉了,但现在他是清醒的吧?

    这很暧|昧好吗?

    不敢确定陆薄言是不是真的醒了,苏简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被陆薄言一把抓住按回被窝里:“我问你几点了。”

    “你真的醒了啊。”苏简安看了看时间,“七点三十分。”

    “还早。”陆薄言知道苏简安是不会起这么早的,拉过被子将她捂在怀里,“再陪我睡会儿。”

    相较于陆薄言的流氓举动和流氓要求,苏简安更意外的是——陆薄言居然赖床诶。

    她记得陆薄言的作息一向是十分规律的,周末也一样风雨不误的早起,可今天他居然……要多睡会儿?

    昨天是真的把他累到了吧。

    这样想着,苏简安也就没有再动,乖乖靠在陆薄言怀里看着他,他好像又睡着了,看得她也有了睡意,于是闭上眼睛,真的就再度睡着了。

    这次,两人一觉就睡到了十一点。

    陆薄言醒过来的时候,遮光窗帘都已经挡不住强烈的太阳光,室内光线强烈,怀里的人却还睡得很沉,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襟,呼吸绵长,像个贪睡的小动物。

    十几年来,他还是第一次醒来后又睡到这个时候。

    “简安,醒醒。”

    他轻轻晃了晃苏简安的肩膀——时间不早了,早就该起来了。

    苏简安却还是没有睡够,不满的嘟囔着醒过来,睁开眼睛又朦胧的闭上,陆薄言捏了捏她的脸:“中午了,醒醒。”

    “不要……”苏简安像个鸵鸟一样把头深深的埋进陆薄言的胸口,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睡。

    突然,陆薄言说:“简安,你的扣子开了。”

    她穿的是陆薄言的衬衫,扣子开了的话……!

    苏简安浑身一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一睁开眼睛就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胸口——扣子明明就好好的。

    她也真是蠢,陆薄言的衬衫件件都是量身定做,一件顶她一个季度的工资,质量做工自然没话说,扣子哪有这么容易就开了?

    “骗子!”她不满的推了推满眼笑意的陆薄言,就要掀开被子起床,却又觉得奇怪,“你怎么什么都不问——我为什么睡在你的床上,为什么穿着你的衣服?”

    “你昨天不也睡在我的床上?”陆薄言答非所问。

    苏简安无语了好一会:“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该不会全都忘记了吧?”

    陆薄言这才蹙了蹙眉头:“我怎么回来的?”

    连这个都忘了?!

    苏简安瞪大眼睛:“回来之后的事情呢?你也忘了吗?”

    “我该记得什么?”陆薄言的目光在苏简安身上游走,“我们……嗯?”

    苏简安囧得双颊通红,用力一推陆薄言:“你乱想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你觉得失望?”陆薄言勾了勾唇角,“我们现在发生点什么,也还来得及。”

    苏简安一愣神,陆薄言已经欺身压上来,她用手去挡他,掌心被她下巴的胡茬扎得生疼,她嫌弃的笑起来:“陆薄言,你胡茬长出来了,有点……丑。”

    陆薄言再度被她嫌弃,突然捧住她的脸,冒出胡茬的下巴从她的脸上蹭过去,刺得她脸颊下巴生生的疼。

    他一定是故意的!

    苏简安一生气,拖过一只枕头来打在陆薄言的背上:“陆薄言!”很使劲的推他。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真的推开了陆薄言,却被他带得也翻过身去,于是他们的姿势变成了——她压着他。

    呃,感觉怎么那么少儿不宜呢?陆薄言又是故意的吧?

    苏简安脸一红,慌忙别过脸去就要下床,却被陆薄言一把扣住腰,她整个人摔下去伏在他身上。

    陆薄言眯着狭长好看的眸子:“非礼了我就想跑?”

    他摆明了恶人先告状!

    苏简安一时气不过,瞪了瞪晶亮的桃花眸:“什么叫我非礼了你!?明明就是你!你昨天……你……昨天……”昨天晚上的事情,她怎么也说不出来。

    陆薄言好整以暇:“我昨天怎么了?”

    说不出来,苏简安的倒是脸越来越红,白皙的双颊充了血一样,最后只能用力地推陆薄言:“流氓,放开我,我要起床了。”

    “把话说清楚,我昨天怎么你了?”陆薄言扣着她,“说出来,我对你负责。”

    “谁要你负责?”苏简安去掰他的手,“告诉你实话好了,论起来,昨天我占你便宜比较多~”

    陆薄言扬了扬眉梢,作势要翻身过来压住苏简安,苏简安灵活的趁机躲开了,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是压倒陆薄言的姿势,被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这误会肯定再也无法解释清楚,难怪陆薄言说她非礼她。

    她的一世英名要化成泡沫了。

    小脸涨得更红了,苏简安又拿过一个枕头扔向陆薄言,迅速溜下床去进了浴室。

    陆薄言怕自己真的忍不住对她做出什么来,也就没有再拦着她。

    但是经过这么一闹,床上凌乱一片,被子垂在床边,枕头也掉了好几个在地毯上,陆薄言正想这残局该怎么处理,敲门声就响了起来,随后是沈越川的声音:

    “是我。”

    陆薄言下床去拉开门,门外的沈越川笑得意味深长:“你居然这个时候不起床,太稀奇了。”说着瞄到了凌乱的床和掉在地上的枕头,嘴巴张成“O”形,“了解,明白了。真是……幸福啊。”

    陆薄言明白过来沈越川在自言自语什么,目光沉下去,夺过他手上的文件:“滚!”

    “嘭——”的一声,房门被摔上。

    碰了一鼻子灰的沈越川满头雾水:“不是被我打扰了吧?”

    如果是的话……

    沈越川背脊发凉,掉头就走,否则就没机会走了。

    卧室内。

    苏简安听见那震天响的关门声了,换好衣服出来好奇的问:“刚才谁来了?”

    “沈越川。你等我再下去。”

    说完陆薄言就进了浴室,苏简安对着门板“噢”了声,看了看凌乱的大床,认命的去收拾。

    家里的佣人都知道她和陆薄言分开住,她不想等会有人上来收拾陆薄言的房间时误会他们。

    陆薄言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苏简安正在铺被子。

    他的床很大,被子自然也不小,刚才被他们闹得皱成了乱七八糟的一团,苏简安铺起来自然是很吃力的,陆薄言却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就这样倚在门边看着苏简安忙来忙去。

    对他而言,这是最独特的风景,只有他能看到。

    把掉在地上的枕头放好,整理工作终于结束,苏简安吁了口气,不经意间转过身,看见陆薄言就好整以暇的站在她的身后。

    她被吓得倒抽了一口气:“你干嘛不出声啊?对了,你让一让,我收拾一下我的东西。”

    唐玉兰走了,他们也就没必要演戏了,苏简安提起收纳篮进浴室去,收拾了自己的洗浴用品和衣服出来:“好了,我们下去?”

    陆薄言接过她手里的收纳篮:“搬过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迫不及待?”

    苏简安哼了哼:“因为我一点都不想跟你住一个房间!”

    陆薄言冷冷的眯了眯眼,苏简安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做出自我保护的姿态:“干嘛?还不许人说实话了啊?陆薄言,你喝醉酒以后跟个孩子一样,可麻烦了。以后不许喝醉,否则我不会理你的。”

    陆薄言漆黑的目光蓦地沉了下去,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

    苏简安想起了昨天晚上陆薄言的噩梦。

    其实那时的陆薄言才像孩子,她从来没听过他那么无措的声音。16岁那年失去父亲,他是不是也曾这样无助过?

    她的唇翕张了一下,问题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最终还是被她咽回去了。

    她再了解不过这种心情,失去的亲人是心底的一道尚未愈合的伤疤,旁人最好不要轻易去碰触,如果他想让她知道了,总有一天会主动开口。

    只是现在他们的关系这样微妙,她怕是……永远也等不到他开口的那一天吧?

    陆薄言和苏简安到楼下的时候,沈越川正在吃东西。

    见他们下来,沈越川说:“我是为了吃韩师傅做的灌汤包才送文件过来的。吃饱了,走了。”他动作优雅的擦了擦嘴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补上一句,“对了,推荐你们看一下今天的新闻。啧啧,简直不能更精彩了。”

    说完沈越川来去如风的走了,徐伯也走过来:“少爷,少夫人,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闻言,苏简安对新闻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了午餐上。

    昨天晚上她忙着应付人,酒水喝了不少,但是主食根本没吃几口,今天早上又没有吃早餐,早就饥肠辘辘了。

    午餐准备得清淡可口,苏简安食指大动,坐下来细嚼慢咽,对面的陆薄言突然问:“你的药吃完了?”

    因为生理期痛得太厉害,陆薄言带她看过中医,带回来几大包苦死人不偿命的中药,苏简安几天前就已经吃完了,但害怕陆薄言带她去复诊,又要吃药,所以一直不动声色。

    但他怎么还记得这种小事!他不是很忙吗?!

    陆薄言看苏简安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放心,要复诊也是下个月去。”

    苏简安一点都放心不下来——果然逃不掉,还是要去的。

    吃完饭陆薄言就回书房了,苏简安一个人无事可做,这才想起沈越川提醒她的新闻,拿来平板电脑窝在沙发上上网。

    一看新闻,真的吓一跳。

    娱乐版面几乎被昨天晚上陆氏的周年庆承包了,可为什么头条是——

    “韩若曦苏简安撞衫,谁能艳压谁一筹?”

    点开,首先出现的是她和韩若曦在红毯上的独照,同一个抓拍角度,对比得十分公平。

    媒体评论,同样是一袭白裙,韩若曦高贵冷艳,苏简安淡雅恬静,各有千秋,但转折发生在后面。

    后面还有大量的照片,韩若曦依然是独照,但苏简安身边基本都有陆薄言。

    媒体挖出来这件礼服是陆薄言专门请人为苏简安量身设计的,剪裁做工方面自然不用说,恬静温婉的气质也非常贴合苏简安,但韩若曦明显不适合这个风格。

    韩若曦穿着虽然没有出错,也很好的展现了她傲人的身材,但偏偏就是给人一种熟|女穿了少女的礼服的感觉,没有参考性可言。而苏简安站在气场强大的陆薄言旁边,这一身更加显得她甜美娇俏,小鸟依人,别提有多养眼。

    所以,这场戏剧的撞衫总结下来:韩若曦没有出错,但苏简安赢了。

    紧跟着“撞衫”报道的,是“苏简安现场回应撞衫”的新闻。

    媒体总结:苏简安虽然言简意赅,但措辞暗藏玄机。

    看得苏简安差点被草莓噎住了,昨天她回应媒体的那几句话,藏了什么玄机啊?她怎么不知道啊?

    媒体是这样分析的:

    苏简安说:“这只能说明我和韩小姐的品位有些相似吧。没什么好介意的,谁都有选择的自由。”

    ——她是在暗示她和韩若曦都喜欢陆薄言,但是最终的选择权呢,在陆薄言身上。而她不介意韩若曦同她竞争,甚至可以说是有恃无恐。因为她和陆薄言是青梅竹马。也许她从未把韩若曦这个竞争对手放在眼里。

    记者提问苏简安,你觉得你和若曦谁穿得更漂亮一点呢?

    苏简安说:各花入各眼。

    媒体分析这句话才是真正高明啊,才是真正藏了玄机啊!

    ——韩若曦穿了和她一样的礼服,但是这有用吗?得入陆薄言的眼才有用啊!明显是她入了陆薄言的眼好吗?而且,她也只要入陆薄言的眼就可以了。至于其他人,她不在乎。

    媒体最后分析总结出:苏简安情商惊人。网友跟风评论:这情商,别说陆薄言,真是什么人都能让她拿下。

    于是,苏简安莫名其妙的收获了粉丝,她的微博账号被挖了出来,一夜之间涨了二十多万的粉丝,而且还在持续上涨。

    她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不止这些,后面还有许多报道,其中点击率居高的是“韩若曦直面苏简安,表面平静,实际针尖对麦芒”。

    是最后韩若曦要离开,来和陆薄言道别的时候。

    从照片都可以感觉出当时韩若曦凌人的盛气,她以睥睨之姿看着苏简安,那股敌意恨不得从目光间漏出来,和她一身的白裙愈发的不搭。

    相比之下,苏简安实在是平静,和看其他宾客没有什么区别。韩若曦用力过猛了,以至于显得这场战争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的较劲。

    网友评论,苏简安够大气。这次韩若曦是真的输了,气场上输给了一个没有气场的人。穿衣上输给了一个在时尚界找不到名字的人。

    最糟糕的是,这两个人是同一个女人,还是夺走了她心爱男人的女人。

    她特意从美国飞回来参加这次的周年庆,原来应该是想像以往一样,气场横扫整个宴会厅,美貌艳压所有人,打一场漂亮的仗的。却不料输得一塌糊涂,还给苏简安蹭蹭蹭的涨粉,简直是帮了自己的倒忙。

    苏简安又送了一颗草莓,摇了摇头——真是什么事都能被媒体分析出心机来。

    其实昨天晚上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在韩若曦面前弱下去,并没想过那么多。后来韩若曦来道别的时候,她是女主人,韩若曦是被邀请的宾客,所以就拿平常心对待韩若曦了,误打误撞被夸成了大气。

    至于媒体说的昨天的宴会是个战场——她倒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难得有机会陪陆薄言出席这么重要的晚宴,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有心思把那个地方当成战场?

    后面还有许多新闻:陆薄言买下的钻石是为了给她打造首饰;她的右手疑似受伤,陆薄言细心帮她冰敷;整场晚宴她和陆薄言影形不离,举止亲昵羡煞旁人……

    整版看下来,每一则报道都涉及苏简安,陆薄言买钻石给她定制首饰的新闻下面更是引来了一大片羡慕嫉妒恨的声音……

    苏简安放下平板电脑,默默的想:她居然也有承包头条和整个版面的一天啊……

    不自觉的,她的手抚上了无名指上的钻戒。

    昨天泡澡的时候她脱下了项链,但这枚戒指,犹豫再三她还是没有脱下来。

    这是陆薄言给她的,代表她结婚了,是陆薄言的妻子……

    她承认她是舍不得拿下来。

    想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苏亦承的来电。

    苏简安接通电话:“哥哥?”

    苏亦承有些倦意的声音传来:“你在哪儿?”

    “我在家呢。”苏简安说,“你还没起床?”

    “没,刚醒。”苏亦承的声音清醒了一点,“你这两天去逛街的话,帮我带几条毛巾,还有袜子之类的。”

    自从苏简安上大学后,这些日用的小东西都是苏简安替苏亦承准备了,第一是因为苏简安比较了解苏亦承,别人替他挑的他总能挑出点毛病来。第二这是大学那几年里,苏亦承唯一能给苏简安零钱的方法,美其名曰是给她的跑腿费。

    “好。”苏简安答应下来,“正好我这两天还有时间,等下就去帮你买。哥,你昨天晚上……真的和张玫在一起?你不是最排斥办公室恋情了吗?”

    苏亦承笑了笑:“小孩子家,先管好自己的事情。不说了,我起来吃点东西。”

    苏简安只好挂了电话,腹诽: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她看了看时间,出去逛一圈正好可以在晚上回来,于是上楼去换了身衣服,从房间出来正好碰上陆薄言。

    “你要去哪儿?”陆薄言问。

    “去帮我哥买点东西。”

    陆薄言反手关上书房的门:“我跟你一起去。”

    他回房间去拿了手机出来,苏简安脸上的震惊还未褪去,他蹙了蹙眉:“你出门买东西正常?我去就不正常?”

    “是不正常啊。”苏简安猛点头,“你哪里像是会去买东西的人?这太接地气了!跟你的气质太违和了。”

    陆薄言不想再废话,拉着苏简安下楼:“真应该让你知道我刚到美国的时候是怎么过的。”

    “你现在告诉我也不迟啊。”苏简安的桃花眸里闪烁着期待。

    “我们在纽约安顿下来后,我妈找了份工作,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有些家务就落到了我身上……”

    陆薄言话还没说完,苏简安就忍不住打断他:“扫地洗碗,倒垃圾这些家务?”

    “没错。”陆薄言笑了笑,“还包括去超市买各种日用品和吃的。”

    苏简安盯着陆薄言看了三秒,还是摇头:“想象不出来你做这些事的样子。”

    她以为陆薄言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念书时轻轻松松就当了个学神,夹着几本书和几个好朋友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下,引来一大片女孩子的尖叫,离一般人很远,远得不像一个真实的人。

    可原来他也接过地气。

    但这也是因为初到纽约时,他和唐玉兰两个人的生活有点艰难吧?

    陆爸爸在世的时候,陆家算是小富之家,陆薄言上的是很好的贵族学校,上课有陆爸爸的秘书助理接送,家里有佣人,刚到美国的时候,一切都要靠他和唐玉兰,他是不是也花了很长的时间去适应,去面对失去父亲的事实?

    想到这里,苏简安无端的心疼陆薄言,不再提他初到美国的事情,乖乖坐上他的车,说:“去建设路。”顿了顿,“陆薄言,这是不是你从美国回来后第一次去逛街?”

    “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陪人逛街。”陆薄言发动车子,“不用太感动。”

    苏简安:“……”

    建设路是A市的第二大步行街,和市中心的步行街所不同的是,建设路的商业味没有那么浓,遍布的咖啡馆和各种小店为这条街添了浓浓的休闲风情,商厦只有寥寥几幢,主营钟表服装和奢侈品,反倒是各国各地的餐厅比较多,有一句话是:来了建设路,就等于吃遍了半个地球。

    苏简安比较喜欢这里,以前没事的时候和洛小夕就跑来这儿来,不知不觉就打发了一天的时间。

    “我们去万宏大厦。”她对“司机”说。

    万宏是建设路最高的一幢商厦,4楼有一家进口超市,苏简安一般的日用基本上都在这里解决。

    陆薄言对这里并不陌生,将车子停进了商厦的地下停车场,然后和苏简安进了电梯。

    商厦的观光电梯宽敞明亮,门一开就是超市的前台,苏简安熟练的取了一辆购物车,把随身的黑色双肩皮包搁上去,问陆薄言:“你要不要买什么?”

    “我的剃须水快用完了。”陆薄言说,“你帮我挑一瓶?”

    “好啊。”苏简安毫无压力,“我帮我哥买了四五年剃须水,你相信我!”

    她对超市很熟悉,直接带着陆薄言往角落的日用品区走去,在男士剃须水的架子前停了下来。

    超市又进了新货,她拿过几款比对了一下,说:“换掉你以前用的那种吧,我觉得这个更适合你。”

    陆薄言以前一直用一款法国产的,其实早就用习惯了,就像衣服一样,这么多年他只穿那几个裁缝的。他一贯是选定了就不会再改的,所以没想过要换。

    不过既然苏简安替他挑了……

    “好。”他接过剃须水放进购物车,“我相信你。”

    苏简安多少有些意外,她对陆薄言的了解虽然不彻底,但有些习惯,陆薄言和苏亦承如出一辙——他们对穿和用的要求高得堪比珠穆朗玛峰,用惯了的东西轻易不换。

    之前为了给苏亦承挑到最合适最好用的东西,她下了很大功夫研究男性的日用品和服装,现在看来……还要再深入了解啊,否则她不一定应付得了陆薄言——他比她哥哥挑剔多了。

    买齐了苏亦承和陆薄言需要的东西后,苏简安和陆薄言推着购物车绕去了女士用品区。

    商场的购物车并不大,无意识的两个人一起推,势必要贴得很近,苏简安时不时偏过头和陆薄言说两句什么,笑容在她的唇角绽开,两人看起来就像再普通不过的小夫妻。

    陆薄言也不动声色的享受着她难得的亲密。

    女士用品区比男士用品区要大得多,各种商品琳琅满目,色彩丰富华丽,苏简安仔细的挑选比对,微微侧低着头,有点茫然又很认真的样子看起来迷人极了。

    她看着手上的商品,而陆薄言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很快地,购物车里多了好几样东西,都是苏简安的,女生用的糖果色系的小玩意,以前陆薄言看着觉得繁琐矫揉,此刻看在眼里却变成了可爱,尤其是这些小东西和他的剃须水之类的放在一起。

    连整个超市的陈列,都变得顺眼起来。

    买完了日用品,苏简安想不出还有什么要买了,但是转念一想,陆薄言这种千年不逛一次超市的人,不带着他转一转太可惜了。

    她指了指侧对面的生鲜食品区,“我们去那里看看?”

    陆薄言推着购物车和她一起过去,正好碰上了空运过来刚到的小龙虾。

    野生的无公害小龙虾,长途跋涉来到这里尚还活蹦乱跳,苏简安简直两眼放光,陆薄言不用看都知道她肯定在想这些龙虾变成熟后躺在碟子上任她鱼肉的样子,问她:“让人送去家里?”

    苏简安已经看懵了:“我们为什么不买啊?”

    陆薄言被她蠢得差点无话可说:“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让人送到家里能保证龙虾在下锅之前都是活的。还有,让人送去家里就是买的意思。”

    苏简安如梦初醒,惊喜的看着陆薄言猛点头,看架势就差冲上去亲陆薄言一口了。

    超市的经理走走过来,仿佛已经听见陆薄言和苏简安的对话一样:“陆先生,您需要几个人的量?”

    “两个人。”陆薄言说。

    “好的。”经理点点头,“稍后就给您送到家里去。”

    “谢谢你。”苏简安高高兴兴的道了谢,拉着陆薄言推着购物车往前走,“今天我们来对了,以前我和小夕来了好几次,要不就是没有,要不就是卖光了。我们在这里买菜吧,晚上回去给你做大餐!”

    陆薄言扬了扬唇角,脚步却倏然一顿,苏简安注意到他脸色异常,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有记者。”陆薄言说,“11点钟方向。”

    苏简安却没有看过去:“他们来拍我们的?拍吧,让我过一把当明星的瘾。”

    陆薄言怎么没料到苏简安会是这个反应:“真的不介意?”

    “有什么好介意的?昨天被拍习惯了。”

    苏简安还没说完,陆薄言突然空出一只手来揽住了她的腰,她“唔”了声,突然明白过来陆薄言的意图,于是又给自己强调了一遍:“我不介意!”

    陆薄言唇角的笑意更深,正好路过鲜肉柜,看见腌制好的新鲜的牛排,问苏简安:“会做西餐吗?”

    “唔,告诉你一个秘密:留学的时候我跟一个大厨学过,会好多西餐秘诀。”苏简安的唇角挂着骄傲的笑意。

    “那晚上吃牛排。”陆薄言叫人把牛排和小龙虾一起送去家里。

    苏简安拉着陆薄言去蔬果区选配菜,芦笋香菇之类的买了一大堆,又挑了几样她爱吃的水果,很快地就在购物车上堆起了一座小山。

    “还要买什么?”陆薄言问。

    “当然有。”

    休闲食品区,苏简安逛超市的时候要么不来,要么耗时最多的地方,陆薄言看她一样一样的往购物车里放各式各样的小零食,模样比刚才见到龙虾的时候还要兴奋,也不拦她,只是问:“你吃得完?”

    “我要带去办公室吃的。”苏简安说,“跟你结婚后我就有数不清的事情,好久没买了。”

    陆薄言说:“下次可以叫人给你送到家里。”

    “不要。”苏简安果断拒绝,“我喜欢逛超市和菜市场!”

    通常别人在菜市场看到的是脏乱差,但她看到的是美味,都是美味,全是美味……

    “哎,”她晃了晃陆薄言的手臂,指着货架的最顶层,“你帮我拿一下那个黄色包装的蔬果干好不好?多拿两包,我们好多同事喜欢吃这个。”

    陆薄言蹙了蹙眉:“有人喜欢吃这种东西?”

    “怎么没有?”苏简安脱口而出,“江少恺就很喜欢吃啊!”

    陆薄言淡淡看了一眼写着泰文的小袋子,一手推着车子一手搂住苏简安走了:“买别的。”

    苏简安云里雾里:“可是我喜欢那个。”

    “你也可以喜欢别的。”

    陆薄言意外的坚持,连回头的机会都不给苏简安,苏简安腹诽他一句“霸道”,让他帮忙拿一种坚果。

    陆薄言伸手去够了一下坚果瓶,又收回手:“你亲我一下,求我。”

    苏简安满脸黑线:“找你帮忙好麻烦。”

    “这就嫌麻烦?”陆薄言哂笑了一声,“别人找我帮忙要付出的代价比这个大多了,最后还不一定见得到我。”

    苏简安:“……”

    她才不是那么没骨气的人呢,试着蹦了一下,还是够不着,幽幽怨怨的看着陆薄言:“老公,求你了……”

    陆薄言扬了扬唇角:“还差亲我一下。”

    苏简安很干脆的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趁火打劫的流氓!快点帮我拿下来,下次不找你了,我带小夕来!”

    陆薄言施施然拿下坚果放进购物车里:“她快要出道了,不一定有时间陪你。”

    苏简安“哼”了声:“那我穿高跟鞋来!”这时她才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记者……走了吗?”

    “没呢。”陆薄言说,“一直在后面跟着。”

    苏简安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陆薄言,你刚才是故意的吧!”

    陆薄言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还要不要买什么?不买我们去结账了。”

    “刷你的卡!”

    苏简安怒往购物车里放各种零食,陆薄言还帮她拿了几样,完全对这点小钱不上心的样子,苏简安肝儿发颤,气呼呼的推着购物车去收银台。

    周末,超市里人比平时多,收银处排起了小长队,经理来问陆薄言赶不赶时间,陆薄言说了声没事,经理就识趣的离开了。

    其实他最厌烦等待,也很多年没有排过队了,但是和苏简安这样淹没在人群里,他却无端有一种享受的感觉。

    如果不是苏简安,这辈子很多被平常人习以为常的事情,他根本无法体验。

    “好帅啊。”

    突然,毫不掩饰的花痴声响起来:“太帅了,可以去要电话号码吗……”

    苏简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循声望过去,果然几个小女生在朝着陆薄言指画,双眼里几乎可以冒出粉色的红心。

    她果断挽住陆薄言的手:“好慢,你刚才干嘛不让经理帮我们结账?”

    这时候陆薄言却空前的有耐心:“再等等,还有一个人就到我们了。”

    苏简安撇了撇唇角,从购物车里把东西搬上传送带,两分钟后终于轮到了他们,她要了三个购物袋,一个装零食,一个装蔬菜水果,另一个小的装他们的日用品。

    收银线上的打包员将所有东西分类打包好,苏简安刚要去拎,陆薄言已经把两袋重的提了起来,只留了日用品给苏简安。

    苏简安笑了笑,轻轻松松的提起小袋子:“下次还是带你来好了,有卡刷力气大,简直找不到第二个了。”

    死丫头,陆薄言咬了咬牙:“回去收拾你。”

    苏简安朝着他做了个鬼脸,拎着袋子跑去按电梯。

    车子一开出地下停车库,刺眼的阳光就从车窗涌了进来,苏简安看着路边大方露出纤细的长腿的女孩,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夏天来了。”

    洛小夕说她最喜欢夏天,因为女孩们有天衣无缝的借口全方位展现自己的好身材,她也总是有一种“有一天苏亦承会突然爱上她”的错觉。

    但A市的夏天稍纵即逝,往往市民还没回过神来秋天就到了,短暂得像洛小夕的错觉。

    “接下来去哪儿?”陆薄言问。

    “去前面的万宏广场。”

    大型购物广场,周末的时候人潮济济,停好车后,苏简安拉着陆薄言上了二楼,直奔某品牌的专卖店。

    “苏小姐,你好。”店员熟络的和苏简安打招呼,“又来帮苏先生买东西?我们刚好有好多新款刚到,需要我帮你介绍一下吗?”

    “不用,谢谢。”苏简安说,“我自己先看看。”

    店员微笑着止住了脚步:“好的。请便。”

    “你经常帮你哥买东西?”陆薄言问。

    “我上大学后,他就把这些交给我了。秘书帮他挑的他老是不满意,自己又没时间出来。”苏简安算了算,“我帮他买了六七年了。”

    说着她在袖扣橱窗前停下了脚步。

    橱窗里有一对宝蓝色的袖扣,低调耀目的蓝宝石,简约大方的切割,透着一股稳重自信,很配苏亦承的某套西装。

    “苏小姐,这袖扣是我们的设计总监亲自操刀的哦,拿出来给你看看吧。”店员戴上手套取出袖扣,交到了苏简安手里,“全球限量71对,A市只有这一对,苏先生一定会喜欢。”

    苏简安笑了笑:“替我包起来,谢谢。”

    接着又替苏亦承挑了领带和几双袜子,苏亦承是极注重外在形象的人,配西装的袜子、配休闲装的袜子、配运动装的袜子、配款式颜色不同鞋子的袜子,分得清清楚楚放得整整齐齐,苛刻的要求不能出一点点错。

    这一点,陆薄言和苏亦承简直如出一辙。苏简安暗想,难道她天生招这样的人?否则为什么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这样?

    结账的时候,陆薄言几乎是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的卡递给了店长,苏简安拉住他:“这是买给我哥的。”言下之意,不用陆薄言来结账。

    陆薄言扬了扬眉梢:“算起来,你哥也是我哥。”

    “嘀——”的一声,刷卡机打印出了消费凭条,苏简安还是无从反驳陆薄言的话。

    拎着袋子出去的时候,苏简安无意间从展示窗里看见了一条深蓝色的斜纹领带,只是戴在假模特的身上就已经让人觉得风度翩翩,优雅高贵,她心中一动,陆薄言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叫人打包起来?”

    苏简安回过神来:“不用了,设计不太适合我哥。”

    虽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回头望了一眼才沉吟着离开,以至于被陆薄言拉进了某女装专卖店都不知道。

    “陆先生,陆太太。”记住经上流名人的脸也是奢侈品店员的工作之一,陆薄言和苏简安一进店,高挑漂亮的店员就已经认出了他们,微笑着打招呼,“下午好。我们有好多夏装新款刚到。陆太太,你随意看看。”

    苏简安这才回过神来,偏过头和陆薄言说了一句:“我上次和小夕来他们还叫我苏小姐的。”

    店员笑了笑:“你和陆先生结婚了,现在是陆太太,A市还有谁不知道?”

    这恭维的高明之处在于不着痕迹,苏简安的脸红了红,这才觉得奇怪:“你带我进来这里干嘛?”

    陆薄言只是指了指橱窗里的一件连衣裙:“去试试。”

    店员从善如流的取下裙子,小心的托在手里:“陆太太,请跟我去试衣间。”

    苏简安有些懵懵的,不可置信的望着陆薄言:“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到底是记得还是忘记了啊?”

    昨晚醉得不清不醒时,陆薄言说今天要带她来买衣服,买到把衣帽间的衣柜都装满。

    本来她已经忘记了,但是陆薄言这不符常理的举动,又让她开始怀疑。

    陆薄言却只是勾起唇角,似笑非笑:“该记得的我全都记得。”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是该记得的?她给他梳大背头的事情呢?

    苏简安觉得陆薄言要是记得那件事肯定不会放过她,背脊一凉,忙跟着店员进了试衣间。

    工作的原因,她其实极少穿裙子,不过无法否认的是,她穿裙子比穿休闲装要好看得多。

    但很久没穿这样的裙子,难免有些不习惯,出来的时候别扭极了,捏着裙摆弱弱的问陆薄言:“怎么样?”

    陆薄言的目光上下打量,苏简安竟然紧张得像小时候给学校担任礼仪欢迎教育局下来视察的工作人员,最后听见陆薄言让店员打包,店员又递给她好几件裙子:“陆太太,这都是陆先生替你挑的,你都试试吧,肯定好看。”

    苏简安咋舌,不可置信的看向陆薄言:“你真的要把衣帽间装满啊?”

    陆薄言不置可否,替她拉上试衣间的门:“慢慢试,我们有很多时间。”

    苏简安只好一件一件的试,最后除了一件黑色的陆薄言不满意,其他的统统让店员打包。

    当一个又一个袋子交到苏简安手里,刷卡机吐出凭条,苏简安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这是她第一次花陆薄言的钱,以陆太太的名义。

    出了店门,苏简安才问陆薄言:“你干嘛全给我挑裙子?”

    这回陆薄言倒是毫不掩饰:“你穿裙子好看。”

    苏简安想起昨天晚上陆薄言把她的套装睡衣扔进垃圾桶,要她穿他的衬衫当睡裙的样子,脸比刚才更红:“可是我不能天天穿呀,工作不方便的。对了,你等一下能不能送我回以前的公寓一趟?我要回去收拾几套夏天的衣服。过几天天气要热了,春天的长袖没法穿。”

    “为什么要回去?”陆薄言示意苏简安看前面,“那不是你最喜欢的休闲品牌吗?进去看看。”

    那是美国一个很著名的休闲品牌,衣服的设计剪裁干净利落,简约干净,苏简安百分之七十的衣服都在这里置办。

    “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他们家的衣服?”苏简安也不追问到底,拉着陆薄言进去,店长跟她已经很熟了,“咦”了声,想叫她苏小姐,见到她身边的陆薄言,又笑着改口,“该叫你陆太太了。”

    苏简安已经习惯了身份上的转换,挑了几件t恤和夏款的九分裤还有居家服,试都不试,直接去结账。

    她这几大袋买下来,只花了刚才三件裙子不到的钱,于是骄傲的跟陆薄言表示:“看见没有?这才叫居家实惠!不明白你跟我哥这种资本家怎么想的,只为了试一件衣服就飞到巴黎去。”

    “其实我们没怎么想。”陆薄言扬了扬眉梢,“不过赚钱不就是为了花?”

    苏简安想想也是,抿了抿唇角:“我去对面那家店买奶茶,你要喝什么?他们家的香草奶茶很正!”

    奶茶那种甜腻腻的饮料她们女孩子才热衷,陆薄言只说了两个字:“拿铁。”他接过了苏简安手上的袋子。

    “……好吧。”苏简安被自己囧了一下——陆薄言这种人跟奶茶严重违和好吗?她说,“你去停车场等我。”

    说完她穿过马路去了对面的奶茶店,原本以为要排队,但是前面居然没有客人,三五分钟的时间店员就把她的奶茶和陆薄言的咖啡打包好了,她拎起来想去停车场,最后却鬼使神差的上楼去了第一家男装店,让店员打包展示柜里那条深蓝色的斜纹领带。

    “苏小姐,还是买给苏先生的吗?”店长边替她刷卡边笑着问。

    “不是。”苏简安也抿着唇角笑,“买给我老公的。”

    她没要袋子,直接把装着领带的盒子放进了包包里,这才飞奔下楼。

    陆薄言的车子已经开到路口边等她了,但是……围在驾驶座车窗边的那几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苏简安定睛一看,认出来了——是刚才在超市里就垂涎陆薄言的那几个女孩。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看清楚两个女孩正扒着车窗,陆薄言见了她也松了口气,对窗外的女孩说:“我太太回来了,你们可以松手了?”

    “你真的结婚了?她就是你太太……”女孩用嫌弃的目光扫了苏简安一圈,“大姐姐,我们留这位哥哥一个联系方式,可以吗?”

    苏简安的世界观被刷新了一遍——现在的小女孩……明知别人结婚了都还可以这么明目张胆?

    还有,她们也就小她两岁的样子,大什么大?姐什么姐啊!倚幼卖幼?

    苏简安直接坐上副驾座,放好咖啡和奶茶,俯身过去关驾驶座的车窗:“不可以。还有,你们叫我姐姐的话,就该叫他叔叔了。”

    车窗缓缓摇上去,两个女孩大惊失色,忙松开了手,悻悻然离开了。

    苏简安撇了撇嘴角,这才发现她几乎是靠在陆薄言怀里的,姿势别提有多暧昧了。

    她“呃”了声,双颊一红就要起身,却被陆薄言按住了:“什么叫该叫我叔叔了?嫌我老?”

    “咳!”苏简安抬起头来,郑重其事的说,“薄言哥哥,其实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30岁,真的!不然刚才那两个小女孩不会来要你电话号码的。……哎,你别用手压着我啊,被人看见了会引起误会的。”

    “这么说——”陆薄言沉吟了一下,全然不理会苏简安的求饶,“你是嫌弃我已经30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