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容五六十人的包间,宽敞豪华,许佑宁刚一推开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就钻进耳膜。
眼睛适应了昏暗,她才看清包间内的状况——
四个人高马大的欧洲人,分散坐在包间的沙发上,每个人身边都围着四五个衣着性|感的年轻女孩。
女孩们神色娇羞,动作却十分大胆,极力讨好取|悦身边的男人,而那几个男人俨然是坠入了天堂的表情。
回来A市清净了太久,许佑宁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场合了,心底竟然有一丝抵触。
“愣着干什么?”穆司爵凉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进去!”
许佑宁用力的推开门,顺手打开吊灯,光亮斥满包间,突兀的打断了一切,沉浸在欢|愉中的男女条件反射的望过来。
“谁呀?讨厌……”几个女孩发出娇嗔,看见穆司爵后,脸色骤变,颤声叫,“七哥……”
穆司爵的声音冷得几乎可以把人冰封住:“出去。”
“是。”
女孩们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连衣服都来不及整理好,低着头迅速消从包间消失。
许佑宁以为穆司爵这么堂而皇之的打断别人的兴致,是要单独和那几个外国人谈,作势也要往外走,穆司爵却在这时斜睨了她一眼:“你留下。”
把专业的轰出去,让她这个把自己裹得像粽子的留下?
许佑宁跟不上穆司爵的思路,心里却保持着乐观的想法——也许穆司爵是要教她怎么和人谈判呢。
比许佑宁更为不解的是被扫了兴的外国人,为首的男人摊了摊手,郁闷的问:“穆,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把女孩们全都叫出去了。”
完全陌生的外国语言,许佑宁一个单词都听不懂,疑惑的看向穆司爵。
穆司爵明显听懂了,不以为然的勾起唇角:“全部叫出去了……你们确定?”
“哦——”
男人们心领神会的看向许佑宁,在衣服的包裹下,虽然看不出她身材如何,但从那张白皙漂亮的脸蛋来看,她的身材差不到哪儿去。
在这种地方见多了技巧娴熟的女孩,这样端端正正的坐着,一副不谙世事模样的女孩,对他们来说也是个新鲜体验。
叫Mike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穆,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这种类型?”
穆司爵举了举杯,澄黄的液|体在杯子里摇晃着,勾勒出危险起伏的弧度,他笑而不语。
不知道为什么,许佑宁突然感觉很不舒服,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不仅仅是因为耳边充斥着外星语一般的语言,更因为那几个男人越来越放肆赤luo的目光,也许他们误会了什么。
许佑宁站起来:“七哥,我出去一下。”
穆司爵没有听见她的话般,不动声色,反倒是距离她不远的Mike突然扑过来,一把将她按在沙发上,操着一口口音很重的英文:“你要去哪里?我们兄弟几个人等着你解决问题呢。”
许佑宁马上明白过来这话的意思,脸色骤变:“我不是来陪你们的,放开我!”
Mike见穆司爵不为所动,动作也越发大胆,扒开许佑宁的外套,赞赏的点点头:“不比刚才的女孩差。”
许佑宁长这么大,第一次受这种屈辱,攥得死紧的拳头狠狠的砸向Mike的脸——
靠,老虎不发威,真把她当HelloKitty!
“哦——”Mike猝不及防,嗷叫一声,鼻血瞬间涌出来。
许佑宁趁机把Mike推开,系上外套的腰带,不断的告诉自己先保持冷静。
这几个人是穆司爵的客人,她已经揍了人家给穆司爵惹下麻烦了,不管这笔生意还能不能谈成,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踩她的底线,顶多就是回去被穆司爵揍一顿。
Mike是几个男人中的小头目,老大被揍,最先不答应的肯定是小弟。
三个比许佑宁高出一个头,块头比许佑宁大一半的男人霍地站起来,来势汹汹,转眼间就把许佑宁按倒在沙发上,她刚刚系上的腰带被粗暴的扯开。
Mike擦掉鼻血朝许佑宁走来,指关节捏得“啪啪”响,他长着络腮胡的脸狰狞又凶狠,就像月圆之夜从极阴极寒的地方走出的吸血鬼。
许佑宁动弹不得,心中的恐慌被扩大到极点,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穆司爵:“七哥!”
穆司爵目不斜视,慢慢喝着杯子里的酒,俨然是不打算管许佑宁的死活。
许佑宁宁愿相信穆司爵是没有听到,又叫了一声:“穆司爵!”
“……”穆司爵还是置若罔闻。
Mike逼近的时候,许佑宁整个人如坠冰窖,整颗心都寒了。
难怪穆司爵要带她来,原来是要把她送给别人。
她一直都知道穆司爵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折手段,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穆司爵从来不屑,为此她还暗地里佩服过穆司爵。
现在看来,她错得离谱,穆司爵可以若无其事的坐在一旁看着她被欺侮,他根本就是个下三滥的人!
今天就算被弄死,她也不会让这个Mike得逞。
许佑宁一条腿灵活的挣脱钳制,抬起,往Mike的胯下狠狠的踹去——
“啊——!”
听着都觉得残忍的叫声响彻整个包间,Mike一个站不稳,摔倒在身后的茶几上,痛苦的蜷缩成一团。
趁着几个男人还没反应过来,许佑宁挣开他们的手,又掀翻一张茶几挡住他们的路,转身就想跑。
但包间这么大,她根本跑不过几个身手矫健的男人,很快就被抓住,按在墙上。
Mike扭曲着一张恐怖的脸走过来,许佑宁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了,最后一次向穆司爵求助。
穆司爵看了她一眼,目光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的好戏,完全没有出手替她解围的意思。
她是跟着他来的,可是他并没有保护她的打算。
许佑宁突然觉得委屈,委屈得想哭,心里却又觉得自己可笑至极——她是穆司爵的什么人?穆司爵凭什么要保护她?
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未来的路只会越来越黑,越来越暗,没有人能为她保驾护航。
“婊|子养的!”Mike抬起手,手背上青筋暴突,狠狠朝着许佑宁扇下来——
许佑宁偏过头闭上眼睛。
这一巴掌会有多重她已经预料到了,但愿不会扇破她的耳膜,她不想年纪轻轻就听不见了。
等了好一会,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而且整个包间……安静得有些诡异。
许佑宁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就是穆司爵,他挡住了Mike的手,Mike却执意要扇下来,两个人无声的较量着,手背上的青筋皆已暴突。
“穆,你确定你要这么做?”Mike脸色阴狠,“这个女孩子,不是你送给我们的吗?”
“我反悔了。”穆司爵云淡风轻,似乎他想做的就是对的,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对他来说,形同虚设。
Mike冷冷的盯着穆司爵:“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代表着什么?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此结束,我会去A市找另一个比你更有诚意的合作对象!”
“那个一直想抢我地盘的康瑞城?”穆司爵不以为然的哂笑一声,抽回手,“你尽管去找他,我祝你们合作愉快。”
“不要以为这就完了!”Mike朝着几个伙伴一挥手,指向穆司爵,“我要他不能走出这里!”
三个身高体格和穆司爵差不多的男人同时冲向穆司爵,穆司爵后退一步,掀翻了一张茶几,趁着反应最慢的那个还在想着怎么闪躲,他一脚过去,踢断一根肋骨,先撂倒了一个。
乒乒乓乓的打砸声把许佑宁唤醒,她看见最先被穆司爵放倒的男人要爬起来,二话不说抄起一个酒瓶照头砸下去,“嘭——”的一声,酒和男人的血液一起往外涌。
更血腥的事情她都做过,因此她没有丝毫惧意,立刻去帮穆司爵。
最后却发现,穆司爵根本不需要她帮,他出手的速度非常快,拳拳到肉的打法,每一拳都直击要害,事半功倍。
放倒两三个体格和她相当的男人,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Mike意识到自己的弱势,把许佑宁拖过来,碎瓶口抵上许佑宁的脖子,又缓缓移到她的脸颊上,威胁道:“穆,你不停手,我就在她漂亮的脸蛋上留下伤疤。”
穆司爵收回拳头,把一个男人狠狠推向墙角,冷声命令Mike:“放开她!”
“你不要动,等到我满意的时候,我自然会放开她!”Mike朝着摔在墙角的男人示意,男人心领神会,抄起一瓶酒就朝着穆司爵砸来。
许佑宁果断从Mike的军裤口袋里抽出一把刀,刀尖狠狠cha进Mike的大腿,她叫了声:“还手!”
她推开Mike的空当里,看见穆司爵用手挡住了酒瓶,反脚一踢,试图袭击他的男人被踢得脸朝下摔下来,她似乎听见了鼻梁骨断裂的声音。
来不及同情这个可怜的男人,许佑宁拉上穆司爵就往外冲:“走!”
进了电梯,许佑宁总算松了口气,问穆司爵:“你的手没事吧?”
穆司爵冷着脸:“没事。”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顿了顿,许佑宁迟疑的问,“这单生意,是不是被我破坏了?”
穆司爵毫无预兆的沉下脸:“无所谓了。”
许佑宁还没反应过来,穆司爵已经迈出电梯。
她还有事没问清楚,追上去:“七哥。”
穆司爵置若罔闻,头都不回一下,许佑宁气急败坏的又叫了一声:“穆司爵!”
穆司爵拉开车门坐上车,阿光没搞懂这是什么状况,怔怔的问:“七哥,去哪儿?”
“一号。”
穆司爵心烦意乱,摇下车窗想吹吹风,驾驶座上的阿光倒抽一口凉气,忙把车窗关上了:“七哥,你不要命了!”
多少人想要穆司爵的命,他出门在路上的时候,是那些人动手的最佳时机,所以他的车子都是防火防弹的材质,这样把车窗摇下来,不是给人射杀他的机会么?
以前,穆司爵从来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穆司爵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乱到这个地步了,脱下还沾着酒气的外套,问阿光:“有烟么?”
“有。”阿光把烟和打火机递给穆司爵。
回头他一定要问问许佑宁在包间里发生了什么事。
穆司爵这个样子,很反常不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许佑宁用跑的居然都没有追上穆司爵,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车开走。
穆司爵是生气了,还是很生气?
许佑宁来不及仔细想,先上车离开,否则里面那几个彪形大汉追出来,穆司爵又走了,今天晚上她必死无疑。
回到家,许佑宁的手机收到一条很像广告的短信,她回复了一个问号,很快就有一个没有显示号码的电话打进来。
接通,听筒里传出熟悉的声音:“陆薄言已经把苏简安接回家了,你知不知道?”
许佑宁深吸了口气:“我已经知道了。”
她不能说,这正是她希望看到的。
“所以你找到的那些资料已经没有用了,威胁不了陆薄言。”电话那端的人命令道,“现在,我需要你做另外一件事。”
“你先别急着给我下达命令。”许佑宁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寒意,“你明明说过,你要那些资料只是想找出陆氏集团的漏洞,可是最后你拿来干什么了?你用来威胁简安和陆薄言离婚!”
那人沉默了半秒,淡然道:“我只是突然改变主意了。”
“资料是我帮你找到的!”许佑宁压抑已久的怒火喷薄而出,“你明知道我和简安的关系,决定这么做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
知道苏简安和陆薄言离婚的真正原因后,她一度被噩梦缠身,总是梦到外婆和苏简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里尽是失望,最后,她们转身离她而去,留她一个人站在寸草不生的荒原上,被黑暗淹没。
“阿宁,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我叫你做什么,你乖乖照做就好。至于我要做什么,你最好不要过问。”顿了顿,那人冷声接着说,“我收到消息,Mike这几天会和穆司爵谈一笔生意,如果被穆司爵谈成了,他的地位就会更加不可撼动。我要你破坏他们的谈判,想办法让Mike来跟我合作,方便我们抢占市场。”
他的前半句就像是一盆冰水,把许佑宁的心泼得凉了个透彻。
许佑宁哂笑一声:“你的消息渠道太闭塞了。今天晚上,穆司爵已经和Mike见过面了。”
“他们谈成了?”胜券在握的男声,终于透出一丝紧张。
“没谈成,因为我。”许佑宁把在包间里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那个Mike这样对我,你还要跟他合作吗?”
“阿宁,穆司爵得罪了Mike,这对我们来说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他笑了笑,“也许,穆司爵喜欢上你了。”
她被欺侮,他不关心半句,不问她有没有事,只是看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许佑宁心里最后一丝侥幸碎成齑粉,声音也变得毫无感情:“你想太多了。穆司爵不缺女人,他不会看上我的。”
“是你低估了自己。阿宁,想办法让穆司爵爱上你。或者,先让他爱上你的身|体。”
“……”
许佑宁一戳手机屏幕,挂了电话,却无法挂断心底的悲哀感。
也许被人说对了,在那个人的心目中,她不过是一把锋利又听话的刀子,不但能用来进攻,更能用来防守。他会珍惜和重用一把好刀,却绝对不会爱上一个工具。
所以,他才让她用出卖自己这种方法去取得穆司爵的信任。
洗完澡躺到床上,许佑宁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想起了穆司爵。
这次和Mike的合作,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可就这么黄了,他是不是要忙着补救?
事实和许佑宁想的有所出入。
到了一号会所,阿光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问:“七哥,今晚住这儿吗?”
“我看情况,你先回去。”
穆司爵走进会所,本打算去找人喝两杯,进来后听见嘈杂的声音,却又突然失去了兴致,转身走向电梯口。
他在这里有一套长期套房,有时候处理事情晚了,会在这里暂住。
等电梯的空当里,一个年轻的女孩从另一部电梯里出来,见了穆司爵,有些胆怯却十足恭敬的打招呼:“七哥。”
穆司爵“嗯”了声,在女孩迈步要离开的时候,冷不防出声:“你,过来。”
女孩愣了愣,随即笑得比花开还要娇|媚灿烂,走过来,捊了捊长长的卷发:“七哥。”
此时,电梯门正好打开,穆司爵揽住女孩纤细的腰|肢,把她带进电梯,不等电梯门关上,低头就攫住女孩的唇。
“嗯……”女孩微微诧异,不敢相信这么幸运的事情落到了自己头上。
要知道,和穆司爵沾上关系,以后在G市的娱乐场上,基本就可以畅通无阻了。
巨|大的惊喜并没有淹没女孩的理智,她很快就主动起来,柔若无骨的手圈住穆司爵的腰,极有技巧的回应起了他的吻。
两人一路纠缠出电梯。
电梯门一开,就是套房的客厅。
穆司爵抱起女孩,穿过客厅踹开卧室的门,毫不温柔的把女孩扔到床上。
“七哥……”女孩含情脉脉的看着穆司爵,模样柔美动人。
毫无预兆的,穆司爵想起一双小鹿一般的眼睛,以及那种女孩子脸上少有的倔强不屈的表情。
他蒙住女孩的眼睛,吻下去……
最终,还是不行。
他猛地坐起来,脸上覆了层寒冰似的无情,递出去一张支票:“出去。”
女孩以为是自己无法取|悦穆司爵,无辜的咬了咬唇,娇里娇气的蛇一样缠上来:“七哥,再给人家一次机会……”
“滚!”冷冰冰的一个字,却藏着警告和杀机,令人胆寒心惊。
女孩倒吸了口凉气,连头都不敢回,攥着支票迅速消失。
穆司爵望着有些凌乱的床,一怒之下,扫落床头柜上所有东西,心里却还是无法平静。
按照计划,他应该看着许佑宁被欺侮,任凭她怎么求救,他都无动于衷。
如果事后许佑宁来质问他,他大可以回答,女孩子走这条路,就要做好这种准备。如果连这么点小事都无法接受,她混不久,不如早点回去火锅店当服务员。
可是许佑宁真的被按住的时候,他才发现他高估了自己——Mike碰到许佑宁的时候,他恨不得把Mike千刀万剐。
所以,最后一刻,他挡住了Mike的手。
许佑宁逃过一劫,而他,不但计划失败,还失去了Mike这条线,白白把这个渠道拱手让给了康瑞城。
难道真的被阿光说对了,他喜欢许佑宁?
呵,怎么可能?他要女人,随时能找到各方面条件比许佑宁好上上百倍的,许佑宁一没有女人味,二不算特别漂亮性|感,哪里值得他喜欢?
可如果不是喜欢,察觉到许佑宁有可能就是康瑞城派来的卧底时,他为什么连办公桌都掀了,却始终没有解决掉许佑宁的想法?
其实,他早就该发现许佑宁的身份的。
知道康瑞城在自己身边安插卧底的时候,许佑宁刚好通过苏简安的介绍,到火锅店上班。
许佑宁最初去的是火锅店,和他的接触并不多,再加上是和苏简安认识的人,所以潜意识里,他已经把许佑宁排除在外了。
前段时间苏简安突然提出和陆薄言离婚,不仅是陆薄言,连他都察觉到事情不像媒体报道的那么简单,不久后,果然发现有人在翻查多年前他给陆薄言提供渠道,让陆薄言解决资金难题的资料。
这些资料存在他的电脑里,许佑宁复制得很干净,如果不是他查出这些资料被复制的时间完全和许佑宁某次进他办公室的时间吻合,他甚至还想把这件事告诉许佑宁,让她留意一下最近谁和外界的联系比较频繁。
没想到,她就是他身边的伪装者。
如果是别人,他第一时间就解决了。
可对许佑宁,他竟然束手无策。
夜还很漫长,在这里耗下去,无疑又是一个无眠夜,穆司爵索性回老宅。
爷爷走后,他的父母也相继离开了这个世界,现在的穆家老宅,除了从小照顾穆司爵长大的周姨,已经没有谁长住了,就连穆司爵都很少回来。
这次回来他忘了带钥匙,只好敲门,古老的骑楼内传来周姨的声音:“这么晚了,谁呀?”
“周姨,是我。”
周姨忙忙打开门,诧异的看着穆司爵,叫他的小名:“小七。”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晚跑回来,只是拍拍他衣袖上蹭到的水珠,“吃过晚饭没有?给你煮碗面当宵夜?”
一碗小面很快就煮好,周姨端出来的时候正腾腾的冒着热气,等到穆司爵吃得差不多了,周姨才开口:“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自从父母走后,穆司爵就很少再回老宅了,但每次回来,不是受伤了就是有事,久而久之,周姨倒希望他逢年过节才回来,至少他不回来,就说明他没事。
今天他突然三更半夜的跑回来,一定是有什么事。
穆司爵吃掉最后一口面:“想你了,所以回来看看。”
“这么年轻的后生,三更半夜的想我这个老太婆,谁信呐?”周姨笑了笑,“不说算了,等到你想说的时候再说。不过有一问题,你今天无论如何要回答我?”
“嗯。”
“有钟意的姑娘没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穆司爵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周姨,这有什么好问的?”
“其他的才没什么好问呢!”周姨说,“我很快就要去见你爸妈和穆老先生了,你的终生大事没有解决,我下去了怎么交代?”
穆司爵假装没有听见,筷子一搁,逃似的上楼。
周姨不死心,扶着楼梯扶手追问:“这么大人了,喜欢的姑娘总该有了吧?”
穆司爵停下脚步,回过头,并不否认周姨的话,周姨顿时喜笑颜开:“是谁啊?”
穆司爵笑了笑:“你啊。”
周姨气得差点岔气,穆司爵果断回房间,关上房门闷声睡觉。
第二天,许佑宁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昨晚上翻来覆去大半夜,凌晨三四点钟才睡着,本来打算今天蒙头睡到中午把昨晚失的眠补回来,但还不到九点,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
她想挂掉电话关机算了,又猛地反应过来这是穆司爵的专属铃声,忙踢开被子接通电话:“七哥。”
“到我家来一趟。”顿了顿,穆司爵又强调,“老宅。”
“我还没起床……”许佑宁实在是困,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穆司爵却半点都不心软:“一个小时。赶不过来就卷铺盖走人。”
尾音一落,通话随即结束,许佑宁身体里的瞌睡虫也被吓跑了一大半。
一个小时,简直就是一秒钟赖床的时间都不给她!
许佑宁幽怨的滑下床,迅速换好衣服往外冲,用光速洗漱。
“老是这么急急忙忙的干什么?”许奶奶站在浴室门口,怜爱又无奈的看着许佑宁,“慢慢来,今天阿姨买了你最喜欢的香菇瘦肉chang粉。”
因为一天到晚都在外面,许佑宁请了一个阿姨从早到晚照顾外婆。
“外婆,我不在家吃了。”许佑宁抱了抱外婆,“我们老板找我有急事,我得马上赶过去,早餐我路上吃!”
说着,许佑宁一手拎起肠粉,另一手抓起包,冲出门。
路上堵得厉害,性能再好的车子都成了乌龟,许佑宁一边往前挪着车子一边看时间,急得差点把方向盘捏碎了。
穆家老宅在市中心的老城区,几十年前是G市著名的深宅大院,据说现在市值不比一幢三层大别墅低。
许佑宁一度羡慕,现在却觉得麻烦死了,像她家一样在偏僻的小村落里多好,空气清新,马路畅通无阻,想去哪里一踩油门就到了,都不带刹车的。
进了老城区的古建筑群,道路的原因,车子不能继续开了,许佑宁下车步行。
她看了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从这里到穆家老宅大概需要十分钟,许佑宁丝毫不敢放松,挎上包就拔足狂奔。
路过一个人工湖的时候,她的路突然被四个彪形大汉挡住了,仔细看,带头的男人正是昨天那个被她用酒瓶爆了头的。
这是……寻仇来了?
“就是她!”男人凶神恶煞的指着她,“把她给我抓起来!”
“等等!”许佑宁喝住几个欲扑过来的彪形大汉,“你们绑了我之后肯定要去找穆司爵的吧?前面不远就是穆司爵家了,不如到穆司爵家再一起?”
她一个人对付不了这么多体格强健的大汉,但有穆司爵在的话,她可以不出半分力。
“我们不找穆司爵,绑的就是你!”
话音刚落,三个男人冲上来,许佑宁机灵的转身就跑。
可她怎么可能跑得过几个男人,很快就被绑住了手脚。
“绑架是犯法的你们知不知道?”许佑宁挣扎了几下,徒劳无功的和他们谈条件,“放了我,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谁说我们要绑架你了?”男人示意手下,“把她放上去!”
许佑宁被放到了一块特制的木板上,她正懵着,三个男人突然把她抬起来推进了湖里。
她突然明白了,木板会逐渐下沉,她会渐渐没入水中,如果没有人来救她的话,她就会被淹死。
她想过很多种很酷的死法,但被淹死,不但出乎她的意料,还一点都不酷!
站在岸上的男人耸了耸肩,提醒道:“不要乱动哦,否则木板会下沉得更快。”
说完,他拿着手机不知道拍了些什么,最后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初春的湖水,寒气逼人,许佑宁的头发已经湿了,但是她不敢乱动,只能任由风把她带向湖中心,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木板似乎正在下沉。
她绝望的叫了一声:“穆司爵,救我!”
叫完,许佑宁忍不住愣了一下。
且不说这么远的距离穆司爵能不能听到,重点是,他为什么要叫穆司爵?
以前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浮现在她脑海中的人……明明是康瑞城。
因为康瑞城对她来说,曾经是神一般的存在。
那年,她刚刚大学毕业,去一个很热门的东南亚国家旅游,一时玩心大起孤身一人靠近金三角一带,结果不但被抢了现金,还被几个猥|琐大叔绑架了。
她很清楚那几个男人的意图是什么,机灵的找到逃跑的机会,但不到五分钟就被发现了,那几个人穷追不舍。
哪怕现在被训练出了惊人的速度,她也不敢保证现在能跑得跟当时一样快,求生本能迫使她冲破身体的极限,在快要被追上的时候,她撞到了康瑞城,国语脱口而出:“那几个人想绑架我!你帮我报警可以吗?!”
康瑞城看着她,她才反应过来也许他听不懂国语,正要用英文再重复一遍,他突然问:“你是G市人?”
熟悉的乡音,同胞啊!
她激动的猛点头。
康瑞城把她护到身后,示意她不用害怕,她看不清他是怎么出手的,那几个令她恐惧的大男人,被他三下两下就撂倒了。
末了,他返身回来,拍掉她衣袖上的灰尘:“没事了。这一带地方不安全,你一个女孩子,不要再来了。”
“谢谢你。”彼时在许佑宁眼里,康瑞城和天神没有两样,她鼓足勇气,“我可不可以跟着你,我……还是有点害怕。”
在康瑞城的安排下,她住进了一幢别墅,意外得知康瑞城的身份——在这一带,他竟然是可以翻云覆雨的人物。
在那个时候,康瑞城是她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不单单是身手,他的手段更是令她折服,在他面前,别人几乎不敢对他说一个不字。
上一秒,他用温柔的声音哄着她,让她乖乖去睡觉,转身就可以对手下说:“不要太为难他,废一只手就算了。”
暗生的情愫以及膨胀的崇拜,突然壮了她的胆子,她要求留下来替康瑞城做事,让康瑞城带着她,并且毫无保留的把父母的事情告诉他。
康瑞城考虑了半天,答应给她一个机会接受训练,她用两年的时间,把自己磨成了一把锋利的刀。
后来她替康瑞城做了很多事情,却不知道康瑞城连儿子都有了,一直在美国养着,听他手下的人说,孩子的母亲在孩子出生不久后,被康瑞城的仇家绑架杀害了。
孩子的母亲也是G市人,国语说起来和她一样,有些平舌卷舌不分,“床”和“船”统统念成“床”,闹了不少笑话。
她才明白两年前康瑞城为什么愿意救她帮她,甚至把她留在身边,因为从她口中,他能听见熟悉的口音。
知道这一切后,她并没有灰心,依然死心塌地的帮康瑞城做任何事。
这次回到G市,她的任务就是接近穆司爵,取得穆司爵的信任,帮康瑞城从他手上抢生意。
回来后很久,她都没有动静,因为知道直接去找穆司爵肯定会被怀疑,她打听到了穆家祖传的火锅店,从这里下手,穆司爵肯定不会起疑,却又打听到,这家火锅店只用穆家的熟人。
苏简安的出现,帮了她一个大忙,有了和苏简安的这层关系,穆司爵不但会注意到她,还不会怀疑她,而且她本身就是G市人,这是一个很好的先天条件。
她接近穆司爵,不断的给康瑞城输送情报,最后甚至差点害得陆薄言和苏简安离婚。
许佑宁突然觉得,如果今天就这样被淹死了也好,这样一来,她就可以不用面对苏简安和外婆失望的表情了,更不用面对穆司爵。
是的,相比之下,她更害怕穆司爵知道真相,她怕穆司爵会暴怒,也怕他没什么反应最怕他不动声色的处理掉她。
她不是怕死,她只是不想清楚的知道,自己在穆司爵的心中毫无分量。
所以不如就这样被淹死,就可以逃避一切了。
这时,穆司爵限定的一个小时已经到时间。
穆司爵一向没什么耐心,少有人敢让他等,许佑宁居然敢迟到?
他刚要重拨许佑宁的电话,就收到一段视频,点开放大,赫然看见许佑宁被绑着手脚躺在一块木板上,木板正渐渐向湖中心飘去。
“嘭——”的一声,穆司爵撞开凳子站起身就往外跑,周姨被他弄出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冲着他的背影喊,“你去哪里?”
穆司爵没有回答,身影转眼间消失在大宅门口。
人工湖离老宅不远,他远远就看见许佑宁,承托着她的木板已经沉了一大半进湖里,她只有胸口以上的位置还在湖面。
穆司爵纵身跳进湖里,不顾初春的湖水有多冷,竭尽全身力气朝着许佑宁游去。
许佑宁从接近他到现在,不知道从他这里窃取了多少机密情报给康瑞城,他还没有和她算账,她不能死!
穆司爵换气的时候,看见许佑宁整个人沉进湖里。
他的瞳孔蓦地放大,来不及理会心揪成一团的感觉,憋着气游向许佑宁。
沉入湖底的那一刻,许佑宁看见穆司爵了,看见他奋力游过来,她想说什么,却呛了水,呼吸越来越困难。
她挣不开手脚上的绳索,只能越沉越下,窒息的感觉渐渐的包围了她。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许佑宁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的,穆司爵好像来到了她身边,他的五官近在眼前,可她还来不及看清,一股黑暗突然袭来,将她淹没……
初春的风,冷入骨髓。
穆司爵把昏迷的许佑宁带到岸上,顾不及自己的狼狈,先解开她手上的绳子,不断按压她的胸腔。
“许佑宁,醒醒!”
尽管还是平时那种对许佑宁发号施令的语气,却掩饰不了他心底的的惊慌。
然而,许佑宁没有丝毫动静。
穆司爵加重了语气:
“许佑宁!”
“不要睡,把眼睛睁开!”
这一次,许佑宁没有听他的话。
穆司爵捏住许佑宁的双颊,深吸了口气,覆住她的唇,给她做人工呼吸。
反复几次,再按压她的胸腔,她终于吐出呛进去的水,却还是没有醒。
寒风如刀,穆司爵无暇多想,把许佑宁抱起来,还没到家门口就远远的喊:“周姨,开门!”
周姨一推开门,就看见浑身湿透的穆司爵抱着一个湿漉漉的女孩跑回来,一进门就直冲向二楼的房间。
“小七,这是怎么回事?”周姨忙忙跟上去。
穆司爵无暇解释,把许佑宁放到沙发上,脱下她湿透的外套,正要脱下一件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不妥,回头看了看周姨:“帮我给她换套衣服。”
周姨从穆司爵的衣柜里找了两套居家服出来,一套递给穆司爵:“你自己也换一下,不要感冒了。”
穆司爵换好衣服回房间,许佑宁也已经穿上他的衣服了,大了一整整圈,显得她整个人更加瘦小。她歪着头躺在沙发上,长长的睫毛自然翘起,毫无防备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她就是康瑞城派来的卧底。
周姨摸了摸许佑宁的手,摇摇头说:“不行,太冰了。把她抱到床上给她吹干头发,我下去给你们煮碗姜汤去去寒。”
穆司爵抱起许佑宁塞进被窝,去浴室把吹风机拿出来接上电,胡乱给她吹着头发。
许佑宁浑身上下最可取的就是这头头发,乌黑柔软,阳光一照就能泛出光泽。偶尔不经意间,几缕发丝从她的额角垂下来,从侧面看去,整天活蹦乱跳大大咧咧的她都多了一种柔美的味道。
头发吹干,周姨的姜汤也煮好了,她端了一碗上来给穆司爵:“你先喝,等这个姑娘醒了,我再给她盛。”
等到穆司爵喝了姜汤,周姨接过空碗,笑眯眯的问:“司爵,你和这个女孩子,什么关系?”
穆司爵早就料到周姨会问,应答如流:“老板跟员工的关系。”
“我看没有这么简单吧。”周姨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早就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了,“从我进来开始,你的视线就没从人家身上移开过。老实告诉周姨,你是不是对人家有非分之想?”
这时,一只有五六岁小孩高的萨摩耶从门外跑进来,不停的用头蹭穆司爵。
穆司爵半蹲下来,摸了摸萨摩耶的头:“她长得还没有穆小五好看。”
周姨无奈的笑了一声,看看床上的许佑宁:“我也不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就凭着你刚才那股紧张的劲儿,我就知道这个女孩对你来说和别人不一样。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有的人,只会在你的生命中出现一次。”
说完,周姨拍拍穆小五的头:“小五,跟我下去。”
萨摩耶又蹭了蹭穆司爵的腿,这才跟着周姨下楼。
穆司爵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许佑宁。
只是呛了水,没理由这么久不醒,他俯身下去细看,听见了许佑宁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她根本不是还在昏迷,只是睡着了。
穆司爵一眯眼,“嘭——”的一声,踹翻了床前的一个木凳子。
许佑宁很警觉,听到这么大的声响,条件反射的从床上弹起来,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偏过头一看,她吓得一口凉气差点哽在喉咙——穆司爵!
昏迷之前的事,渐渐浮上许佑宁的脑海——也许,被黑暗淹没之前她看见的人影,真的是穆司爵。
可还是感觉有些不可置信:“穆司爵,你救了我?”
“不然呢?”穆司爵俯身逼近许佑宁,“除了我,还有谁会救你?”
许佑宁下意识的往后仰,拉远和穆司爵的距离:“谢谢你。”又环顾了四周一圈,疑惑的问,“这是哪里?”
“我房间。”
许佑宁瞪大眼睛,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我怎么会在你房间!”
穆司爵饱含深意的盯着许佑宁:“你穿的也是我的衣服。”
许佑宁低头一看,她的衣服果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宽松的灰色居家男装,穿在她身上,就好像八jiu岁的小女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大了一半,以至于她双肩锁骨全露。
她忙不迭拉紧领口,颤抖着声音问:“谁给我换的衣服?”
“这个房间除了我跟你,还有第三个人吗?”穆司爵细长的眸底,透出一股魅惑人的邪气。
许佑宁确实被他诱惑了,怔怔的看着他,忘了怎么把目光移开。
平心而论,穆司爵真的很好看,轮廓分明,360度无死角,总让人觉得亦正亦邪。
如果他去当演员,保证能迷晕一大票女生。
不过,这个时候好像不宜花痴,他占了她的便宜,算账才是最重要的!
“穆司爵!”许佑宁狠狠的砸过去一个枕头,“你就是个趁火打劫趁人之危的小人!无耻!下流!”
“……”穆司爵没有说话,只是不以为然的一勾唇角。
许佑宁突然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穆司爵双手插在休闲裤的口袋里,慢慢悠悠的说:“把你从湖底捞起来的时候,我给你做了人工呼吸。”
“轰隆——”
闪电当头劈下,把许佑宁劈得动弹不得。
人工呼吸,代表着穆司爵碰到她的唇了……
她珍藏了这么多年的初吻,在她昏迷不醒的情况下……没了!
“穆司爵!”许佑宁像被拔了牙的小老虎,从床上扑过来,“我要杀了你!”
打架,许佑宁很清楚自己打不过穆司爵,所以她绝对不能跟穆司爵动手,不按牌理出牌的抓他挠他咬他就对了,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还手。
穆司爵没想到许佑宁会用这种招数,冷声呵斥:“许佑宁,够了!”
许佑宁仇恨值爆满,头脑一热,说话根本不经大脑,怒吼道:“算什么算!把我的初吻还给我!”
说完,她狠狠推了穆司爵一把,穆司爵顺势一挡,突然变成了她带着穆司爵往后摔……
最后,两人双双摔在床上,还是是穆司爵压着她的姿势。
信了你的邪!
许佑宁使出全身力气想要推开穆司爵,却被他轻而易举的压住。
对上穆司爵漆黑无底的双眸,许佑宁的心弦突然被人拨动了一下,有什么在心底荡漾开,心跳莫名的砰砰加速。
这种反应……不就是传说中的心动么?
许佑宁突然慌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滋生出落跑的念头,可穆司爵压在她身上,她根本无法动弹。
“真的是初吻?”穆司爵盯着许佑宁,邪里邪气的让人感觉他不怀好意。
许佑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穆司爵……好像在笑。
她更加慌乱起来,挣扎了一下:“是不是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
穆司爵尾音刚落,房门突然被推开,周姨的声音传进来:“小七,那个……”看清房内的情况,周姨的声音戛然而止,老人家无法接受的“哎哟”了一声,“现在的孩子啊……”
房门“嘭”一声关上,许佑宁的脸已经变成西红柿色,抓过一个枕头狠狠砸向穆司爵的脸:“滚开!”
穆司爵顺势避开,许佑宁抓准机会逃似的往外冲,在楼梯口差点撞到周姨。
殊不知,周姨是故意挡住她的。
许佑宁万分抱歉的一鞠躬:“阿姨,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没注意到你。”
“不要紧,你又没撞到我。”周姨抓住许佑宁的手,“来来,先喝碗姜汤。”
“啊?”许佑宁满头雾水的被周姨带着走,“不是,阿姨……”
“叫我周姨吧。”周姨按着许佑宁坐下,把保着温的姜汤给她端过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浑身湿透了,但天气冷,喝碗姜汤去去寒,免得感冒。”
盛情难却,许佑宁端起姜汤一口气喝了:“谢谢阿姨,我先走了。”
“别别,先别急着走。”周姨眼疾手快的拉住许佑宁,打量了一圈她身上的衣服,“给你换的这身衣服大了点,不过没办法,这个家里只有我和小七的衣服,我这个老太婆的衣服你肯定是要嫌弃的,就给你换了他的。”
许佑宁懵了一下:“周姨,我的衣服……是你给我换的?”
“是啊。”周姨笑眯眯的,“不然你以为是谁呢?”
许佑宁在心里把穆司爵撕了一万遍,挤出一抹笑:“周姨,谢谢你。”
“不用谢。”周姨拍拍许佑宁的手,“你可是小七第一个带回家的女孩子,我好好照顾你是应该的!”
“周姨,”许佑宁不大确定的问,“你说的小七……是穆司爵?”
“是啊。穆家这一辈他排行第七,这是他的小名,现在只有我这么叫他了。”周姨笑起来很慈祥,“你还想知道他什么事?我统统可以告诉你,他可是我看着长大的!”
许佑宁笑了笑:“知道这个就够了。”
鼎鼎大名的穆司爵,在A市是人见了都要叫一声“七哥”的大人物,小名居然叫小七?
哪天穆司爵要是再敢凶她,她就把他的小名昭告天下!
到时候,穆司爵的脸必黑无疑。
想到这里,许佑宁笑得要多开心有多开心,站起来又跟周姨到了一次谢,很礼貌的说:“阿姨,我就先走了。”
周姨还想留住许佑宁,却已经不知道找什么借口了。
这时,穆司爵出现在楼梯上,凉凉的盯着许佑宁的背影:“回来。”
许佑宁的背脊罩上一层寒气,整个人僵在大厅门口。
穆司爵压在她身上时的重量、他邪气欠揍的眼神、透着一丝恶趣味的声音……一一浮上她的脑海。
不知道碰到她的唇时,他是什么样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许佑宁突然想掐死自己——这是她应该想的吗?!
她应该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把便宜从穆司爵那里占回来!
周姨寻思了一下目前这情况,拿上环保袋:“我出去买菜,你们聊。”出门的时候,顺便把许佑宁推了回来。
许佑宁顺势走回客厅坐下,老大不情愿的看了楼梯上的穆司爵一眼:“你叫我来干什么?”
“当然是有事。”穆司爵坐到许佑宁对面的沙发上,傲人的长腿往茶几上一搁,危险的看着许佑宁,“我还没问,你想去哪里?”
“当然是去找Mike的人算账!”许佑宁咬牙切齿的说,“我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被一个外来的人绑着差点沉进湖里,说出去多丢七哥的脸?”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要自作主张。”穆司爵的语气,听起来更像警告。
许佑宁下意识的理解为穆司爵不准她动Mike的人。
也对,昨天是她动手在先,今天Mike小小的报复一下,表示他们也不是好惹的,可是他们通知了穆司爵,并没有真的淹死她。
这样一来,昨天的事情说不定就可以扯平了,穆司爵和Mike还可以继续合作,只要她吞声忍下这一切。
不过就算不能忍又怎么样?穆司爵不可能为了她彻底和Mike撕破脸。
许佑宁很有自知之明的垂下眼睑:“我知道了。你要跟我说什么?”
穆司爵从平板电脑的图库里调出一张照片:“知道这个人吗?”
照片上的人,是康瑞城。
许佑宁心头一跳,脑海中掠过无数种可能。
最糟糕的一种,是穆司爵发现她的身份了。
可是,不太像,如果穆司爵真的发现她了,按照穆司爵一贯杀伐果断的作风,她早就被不动声色的解决了。
穆司爵不可能还叫她来老宅,更不会在她差点溺水而亡的时候赶去救她。
许佑宁若无其事的调整好状态,直视穆司爵的眼睛,摇摇头:“不知道。他是谁?”
“我跟你提过,最近A市有个人一直在想方设法从我这里挖生意,就是他——康瑞城。”穆司爵不着痕迹的留意着许佑宁的反应,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结果,他没有从许佑宁的动作神态间看出任何异常。
如果不是已经察觉到她的身份,他或许真的永远不会对她起疑。
“就是这货想抢我们的生意?”许佑宁端详片刻康瑞城的照片,问穆司爵,“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他派了个卧底过来。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怎么对付他,而是除掉这个卧底。”穆司爵冷静的声音中透着杀机,“你帮我把这个卧底找出来。”
许佑宁怔了半秒:“七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前段时间开始怀疑的。”顿了顿,穆司爵又强调道,“目前只有我跟你知道。”
“我没有反卧底的经验。”许佑宁摇摇头,“这种工作交给我,我恐怕做不好。”
她就是康瑞城派来的卧底,要她怎么自己抓自己?
“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穆司爵说,“我会帮你。”
“你……是不是有怀疑的人选了?”
在许佑宁的注视下,穆司爵缓缓吐出两个字:“阿光。”
这是一个绝对出乎许佑宁意料的答案,她诧异的问:“为什么?”
“我查了这么久,没有任何可疑的人。”穆司爵的字句间透着致命的危险,“这种情况下,最不可疑的那个人,往往是嫌疑最大的人。”
许佑宁摇摇头:“这种推论没有任何依据。”
穆司爵并没有理会许佑宁的质疑,反而问她:“你是觉得我的推论没有依据,还是不愿意相信阿光是卧底?”
“我……”许佑宁有些乱,沉吟了好一会才接着说,“我经常跟阿光一起去办事,他很尽心尽力,还总是说这辈子最崇拜的人就是你,他总是处处为你考虑……不可能是他。”
“当卧底的的目的,无非就是要取得目标人物的信任。阿光这么爱表现他的忠诚尽职,也许只是为了博取我的信任。”穆司爵无所谓的笑了笑,“至少他把你骗过去了。”
平时,阿光跟着穆司爵出生入死,许佑宁以为对穆司爵来说,阿光是不一样的存在。
可现在他坐在这里分析阿光是不是卧底,冷静自持,情绪根本不受这件事影响。
该说他冷血,还是无情?
“如果我调查清楚阿光是卧底,你……会怎么办?”许佑宁心底有说不出的忐忑。
“我会告诉其他人,他在某次交易的时候意外身亡了。”穆司爵若无其事的喝了杯子里的茶,“既然敢给康瑞城当卧底,在他接近我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
“我知道了,我会把事情调查清楚。”许佑宁站起来,一颗心却在不停的往下坠,“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走到大厅门口,她的脚步又蓦地顿住。
她回过头:“穆司爵,你为什么不怀疑我?”
穆司爵凉凉的看向她:“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怀疑过你?”
“你调查过我了?”
“需要调查吗?不说你是简安介绍来的,薄言千叮万嘱要我照顾你。”穆司爵哂笑一声,“就说你有没有当卧底的本事?”
许佑宁僵硬的牵了牵唇角,非常不爽的甩门走人。
穆司爵这样轻视她,她是该庆幸呢,还是该庆幸呢?
至于阿光,现在他的生杀大权掌握在她手上,她要不要定阿光的死刑?
如果告诉穆司爵,阿光确实就是卧底,那么她就永远安全了,除非她自己暴露,否则穆司爵永远不会怀疑她。
可是,阿光明明是无辜的,他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穆司爵的事。
她真的要让一个无辜的人来替她受死吗?
老宅的客厅内,穆司爵喝了最后一杯茶,穆小五突然跑到他脚边来,乖乖伏在地上,用头蹭他的腿。
他摸了摸穆小五的头:“这是我最后一次给她机会。”
如果许佑宁还没有盲目到为了康瑞城不顾一切的地步,他或许……会在最后放她一条生路。
但如果为了康瑞城,她什么都可以做,甚至拉别人给她垫背,他绝不会让她活着回到康瑞城身边。
穆小五懵懵懂懂的看着穆司爵,冲着他“汪汪”了两声。
……
许佑宁回家换了套衣服,赶去一号会所,没想到迎面碰上阿光。
阿光刚处理完事情回来,见了她,抬起手笑着跟她打招呼:“景阳路那边的酒吧出了点事,本来想等你过去处理的,但见你九点钟还没来,我就去了。”
“事情处理好了吗?”许佑宁问。
“处理好了。”顿了顿,阿光有些犹豫的问,“佑宁姐,你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吧?”
许佑宁笑了笑:“有点失眠。”
阿光一拍掌:“我不打电话去吵你果然是对的!不过……昨天晚上你和七哥在包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出来的时候,我看七哥脸色很不好。”
“因为一些事情,我们没和Mike谈成生意,最后还打起来了……”
“因为什么啊?”阿光笑得暧昧兮兮,“你敢不敢把真相全部告诉我?”
“有什么不敢的!”许佑宁一扬下巴,“那几个臭流氓对我动手动脚,我把他们揍了!”
“七哥帮你?”
“他不帮我,我能打得过四个大男人吗?……不过,他昨天回去的时候,心情真的很不好吗?”
“是啊!”阿光猛点头,“不过你放心,他那个样子看起来,更像是在生自己的气,绝对不是生气你破坏了生意。”
“自己跟自己生气,他有病啊?”
阿光笑得神秘兮兮,“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了。对了,G市可是咱们的地盘,你被欺负了我们肯定不答应,回头我叫几个人,教训教训Mike那几个手下。”
“千万不要。”许佑宁想起今天早上穆司爵平静无波的表情,“七哥也许还要挽回和Mike的合作,我们不要给他添乱。”
“佑宁姐。”阿光的语气听起来别有深意,“你要不要这么处处为七哥考虑啊?”
许佑宁整个人愣住。
如果不是阿光这么一提醒,她都要忘了,康瑞城交给她的下一个任务是破坏穆司爵和Mike的合作。
可是她在做什么,她居然还想促成合作?
她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和目的了?
阿光端详许佑宁的神情,响亮的打了个弹指:“一定是被我说中了!”
他心情很好的走人了。
和那帮小子的赌约,他赢定了,穆司爵一定是喜欢许佑宁的!
或者,说他们互相喜欢更准确一些!
许佑宁看着阿光的背影,心下已经决定好如何回穆司爵了。
当然,给穆司爵这个答案之前,她需要像模像样的调查一番。
否则,某次交易中“意外身亡”的人就是她了。
许佑宁在G市煞有介事的调查阿光的时候,A市的一个案子,受尽万众瞩目。
当初审查陆氏税务的工作人员突然遭到举报,陆氏的律师有证据证明他们在审查过程中违规操作,直接导致陆氏漏税的嫌疑坐实。
一番紧密的调查和激烈的辩证后,法官当庭宣判,当初陆氏漏税系误判,推翻重判,陆氏被抓的财务总监以及财务部工作人员,无罪,当庭释放。
庭审结束后,记者包围了陆薄言和沈越川,问题像炮弹一样轰炸向他们——
“陆先生,陆氏税务审查的过程中有违规操作,你是怎么查到的?还是说你早就知道?”
“陆先生,外面盛传陆氏去年连遭打击,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这个说法你怎么看?”
“沈特助,漏税的事情陆氏已经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芳汀花园的坍塌事故呢?陆氏什么时候能给购房者一个交代?”
“陆先生……”
钱叔把车开到法院门口,远远就看见陆薄言和沈越川被记者围着走出来,他忙忙下车打开车门。
陆薄言却并不急着上车。
他扫了一眼媒体记者,记者们瞬间安静下去,就连快门的声音都消停了,所有镜头和双眼睛聚焦在他身上,期待着他能说出引爆新闻热点的话。
陆薄言地语气却是平静的,一如当初陆氏被爆出涉嫌偷税漏税的时候,他向媒体保证会证明陆氏清白的语气:“我们接下来会调查芳汀花园事故的真正原因,一旦有结果,会第一时间召开媒体大会。”
“陆先生!”记者抓住陆薄言的画外音,“你这么讲,意思是之前调查到的并不是真相,对吗?”
如果最终查明,坍塌并非陆氏的责任,同样是有人在背后捣鬼的话,那么这一切的背后,可能就像坊间盛传的那样,有不为人知的真相。
挖出来,一定是个特大新闻!
媒体不断的向陆薄言重复这个问题,期待他能回答。
可陆薄言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上车后把车门一关,连人带车迅速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车内——
“呼——”沈越川双手交叠到脑后当枕头,长腿往前一伸,长长的松了口气。
推翻漏税案,不止是证明了陆氏的清白那么简单。
这也意味着,他们开始反击了,康瑞城的真面目,将会被一角一角的揭开。
沈越川偏过头看着陆薄言:“我要去你家,让简安给我做好吃的!”
为了这个案子,他日夜奔波了一个星期,终于让真相浮出水面,这么点要求,他相信陆薄言会答应,尽管某人最近很有变成护妻狂魔的倾向。
事实证明,沈越川还是太乐观了,陆薄言只用两个字就拒绝了他:“不行。”
“为什么!?”
“厨房太危险,一年内都不行。”
确定陆薄言不是在开玩笑,沈越川差点崩溃。
对于苏简安这种水平趋近专业厨师的人来说,她可以闭着眼睛把肉切成薄片,厨房对她来说哪里危险,有什么东西是危险的?!
“明明就是你保护过度了。”沈越川嗤之以鼻,但还是体谅护妻狂魔,进而妥协了,“那我不吃,去看看我侄女总行了吧!”虽然他的侄女还是一颗小豆芽呆在苏简安的肚子里。
想到女儿,陆薄言脸上的神色都柔和了几分,告诉钱叔回家。
半个小时后,黑色的轿车停在别墅门前,陆薄言和沈越川一起进门,却没有看见苏简安。
“表小姐还没回去。”刘婶过来告诉陆薄言,“和少夫人在后花园晒太阳呢。”
陆薄言迈步往后厅走,穿过后厅可以直接到花园。
走了几步,他突然察觉到不对劲,回头一看,沈越川果然站在原地没有动,对上他的目光,他立即干笑了一声:“我没兴趣当电灯泡。”
根据陆薄言对沈越川的了解,别人甜蜜恩爱的时候,他最大的兴趣就是当电灯泡。
陆薄言略微沉吟了片刻,很快猜到一个可能:“你不敢见芸芸?”
上次在医院的办公室里,为了逼萧芸芸说出真相,沈越川绑过人家,他当然不敢去见她。
可在陆薄言面前,这么丢脸的事情万万不能承认,他立刻跟上陆薄言的脚步:“芸芸是谁?哦,苏亦承那个在第八人民医院上班的表妹?”
陆薄言一眼看穿沈越川是在故作镇定,带着他往后花园走去。
今天天气很暖和,苏简安这几天状态也很不错,萧芸芸休息来看她,她就把萧芸芸拉到了花园晒太阳,顺便打理一下花房里的花草。
花房里有一盆山茶的位置放得不是很好,苏简安刚刚弯下身,还没把花盆搬起来,萧芸芸就冲过来拦住了她:“表姐,你不能搬重物!”
“一盆花……能有多重……”苏简安一边汗颜一边哀求萧芸芸,“你别管我,你表姐夫好不容易不在家了。”
陆薄言在家的时候,比萧芸芸更谨慎,恨不得她一天24小时都躺在床上,不要上下楼梯,更不要进厨房浴室这种容易滑倒的地方。
“就是因为表姐夫不在家我才要看着你。”萧芸芸抱起花盆,笑眯眯的把下半句补充完,“表姐夫出门前叮嘱过我的!”
“……”苏简安无语的指了指一个有阳光角落,“放到那里吧。”
萧芸芸刚放下花盆,就看见陆薄言走过来,他的身后……不就是那天把她绑在椅子上的沈越川吗!
苏简安也看见陆薄言了,低声叮嘱萧芸芸:“不要告诉他我要搬花盆。”
陆薄言知道了,倒不是会骂她或者怎么样她,他只会叫人把所有盆栽的花都搬走……
萧芸芸很恨的盯着沈越川,“嗯”了一声。
苏简安走出花房,跑向陆薄言:“庭审结果怎么样?”
陆薄言接住苏简安,替她挡住风:“这里冷,进屋说。”
苏简安笑了笑:“好。”
沈越川一早就注意到萧芸芸仇恨的目光了,听见陆薄言说要回屋,心里直呼够朋友,可他还没来得及跟上陆薄言的脚步,花房里就传来仇恨值爆满的女声:“姓沈的,你站住!”
苏简安闻声顿住脚步,不解的看着陆薄言;“芸芸和越川认识?”她刚才还想着他们年龄没差多少,介绍他们认识呢。
陆薄言说:“前段时间就认识了。”
苏简安看了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他们看起来……不像只是认识那么简单。”
“有点私人恩怨。”陆薄言说。
“私人恩怨?”苏简安看了看神色发僵的沈越川,又看了看来势汹汹的萧芸芸,扯了一下陆薄言的袖子,“别走,我要看他们怎么化解恩怨。”
陆薄言一把抱起苏简安,苏简安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圈住他的脖子。
居然这样搞突袭,不带这么玩的!
苏简安刚要抗议,陆薄言突然低下头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乖,不要当电灯泡。”
苏简安脸一红,借着探头去看萧芸芸来掩饰:“他们之间又没有什么,我怎么会变成电灯泡?”看萧芸芸的样子,她和沈越川之间分明只有恩怨。
陆薄言挑了挑眉梢:“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
苏简安秒懂陆薄言的意思。
其实,她并不反对萧芸芸和沈越川在一起。
沈越川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爱开玩笑,但办起事来绝对靠谱,散漫却极有责任感的一个人,她萌生过介绍他和萧芸芸认识的想法。
“不过……”苏简安有些犹豫的说,“越川得过我哥那关。”
此时,两人刚好进屋。
陆薄言把苏简安放下来,笑了笑:“你哥最近没有时间管闲事。”
苏简安愈发疑惑:“为什么?”
陆薄言不答反问:“你现在更想知道的,不应该是庭审结果吗?”
怀孕后苏简安就变得有些迟钝,陆薄言这么一提,她就又被带偏了:“结果怎么样?”
陆薄言拿出手机,让苏简安自己看新闻。
重审结果已经成为各大网站的头条新闻,加红加粗的一行大字:陆氏漏税系误判,法院推翻原判还陆氏清白。
记者详细还原了庭审的过程,看到最后,苏简安忍不住扬起唇角,把手机还给陆薄言:“你应该带我一起去的。”
陆薄言出门的时候,她其实是跟着他的,但陆薄言说庭审结束后必定会有很多记者涌过来,她被误伤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这一次再发生,旁观庭审的记者恐怕都要失业。
后来苏简安仔细一想,她回家的事情好像还没被曝光,这么堂而皇之的和陆薄言一起出现,势必会引起围观,再加上后来萧芸芸来了,她就答应了陆薄言乖乖在家呆着。
可现在她后悔了,法官宣布陆氏并没有漏税的那一刻,陆薄言应该松了口气,这种时刻,她想陪在陆薄言身边。
陆薄言一眼看透苏简安在想什么,似笑非笑的提醒她:“你现在跟我庆祝也不迟。”
苏简安茫茫然抬起头,蓦地看到陆薄言的五官在眼前放大,他的唇覆下来,吻住了她。
“唔……”
想到刘婶他们随时会撞见,苏简安多少有些不自在,陆薄言却知道怎么引导她。
她扣住她的腰,轻轻的把她搂向他,另一只手安抚似的托着她的后脑勺,吻得越来越温柔。
最终,苏简安沉沦在他的温柔攻势下。
花园。
沈越川看着越走越近的萧芸芸,笑得愈发不自然。
不等萧芸芸质问,他先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那天的事情,你可不可以给我5分钟解释?”
他这么绅士,萧芸芸也不好上来就撒泼打滚,随意的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解啊。”
“那天选择把你绑起来,并不是因为我暴力,而是……”
沈越川解释到一半,萧芸芸突然轻飘飘的接上他的话:“而是因为你变态!”
沈越川的唇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盯着萧芸芸一字一句道:“而是因为不绑着你,你就不会说实话。”
萧芸芸做恍然大悟状,皮笑肉不笑的问:“你的意思是……我欠绑?”
“……”
沈越川早就听说过女人的理解能力匪夷所思,今天总算见识了。
他往长椅上一坐,一副奉陪到底的表情:“还算聪明,我就是这个意思。
萧芸芸没想到这个男人毫不委婉,靠近他:“你不打算道歉?”
沈越川笑了笑:“我道了歉你会接受吗?”
“当然不会!一句‘对不起’能有多重的分量?”萧芸芸朝着沈越川做了个凶狠嗜血的表情,“出来混的总有一天要还的,以后走夜路小心点!”
恐吓完毕,萧芸芸迈着大步子雄纠纠气昂昂的回屋了。
沈越川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回想她刚才那个故作凶狠的表情,摇了摇头。
小丫头就是小丫头,居然以为这样就能吓到他。
被国际刑警通缉的杀人魔头把枪抵在他的脑门上,威胁要他的命,他都没有怕过好吗!
另一边,萧芸芸已经回到客厅,却不见早就应该回来的苏简安和陆薄言。
问了刘婶才知道,他们没有回来,可能是在后厅。
萧芸芸又绕到后厅,路过厨房的时候不经意间看见苏简安和陆薄言就在里面。
苏简安指着一只刚刚处理好的走地鸡,对陆薄言说:“我想吃茶熏鸡!”
陆薄言拉着她往外走:“厨师会给你做。”
苏简安是想自己动手的,陆薄言也知道,但陆薄言这摆明了是不会答应的态度,苏简安撅了撅嘴,不情不愿的离开厨房。
萧芸芸好奇的看着他们:“表姐,你们回来这么久一直呆在厨房啊?”她想不明白,厨房有什么好呆的?
苏简安想起陆薄言刚才的吻,眸底掠过一抹不自然,“咳”了声:“芸芸,中午想吃什么,直接跟厨师说。”
萧芸芸立刻就忘了疑惑,开开心心的去翻冰箱,看中什么吃什么!
这时,刘婶走过来说:“少爷,少夫人,有客人来了。”
苏简安挽着陆薄言的手走到客厅一看,来了三个人,两女一男,都是欧洲人。
那两个女孩她认识,是她的婚纱设计师JesseDavid的助手。
至于那个看起来颇具艺术家气质的年轻男人,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行踪神秘的JesseDavid本人。
这个神秘却受到全世界新娘热捧的男人,看起来极其优雅绅士,难怪一向对服装挑剔苛刻的洛小夕都说:完美婚礼的条件之一,是婚纱出自JesseDavid之手。
“陆先生。”Jasse走过来和陆薄言握了握手,又十分绅士的行至苏简安面前,先是立正致意,然后双手捧起苏简安的手吻了吻她的指背,“陆太太,你本人比照片上的你更加令我惊艳。”在他看来,苏简安就是标准的东方美人坯子。
苏简安笑了笑,“谢谢。”
Jasse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个很精致的大礼盒,递给陆薄言:“这是我为陆太太设计的婚纱。我相信你们的婚礼举行的那天,陆太太会是全世界最漂亮的新娘。”
“谢谢。”陆薄言接过礼盒。
这时,Jasse的助理走向苏简安:“陆太太,你可以试穿一下婚纱,如果发现有哪里不合适,我们可以带回我们的手工坊帮你做调整。”
苏简安下意识的看向陆薄言,他牵起她的手:“上楼。”
回到房间,苏简安才表现出她的惊喜,回过身盯着陆薄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婚纱今天会送来?”
从陆薄言提出补办婚礼那天起,她就期待着婚纱做好,毕竟穿上婚纱嫁给陆薄言,曾经是一个她认为遥不可及的梦想。
后来被迫和陆薄言提出离婚,她还以为婚纱礼服什么的,陆薄言早就叫人停工了,回来后也一直没有问陆薄言,没想到已经做好了。
“比你早一天知道。”陆薄言从盒子里取出婚纱,“去换上,看看喜不喜欢。”
“好长……”苏简安一阵无力,“我一个人可能……”
“我帮你。”陆薄言牵着苏简安进了衣帽间。
相比房间,衣帽间小了一半,苏简安感觉有些局促,还没脱衣服脸就先红了,不安的揪着衣摆:“你还是叫芸芸上来帮我吧……”
她和陆薄言最近最亲密的接触,不过是接吻,突然要他帮她换衣服,总觉得会……咳咳!
陆薄言挑了挑眉梢:“只能为我穿上婚纱,第一个看见你穿上婚纱的人,也只能是我。”
苏简安的脸更红了:“可是……”
她还没说完,陆薄言已经脱下她的外套,不得已,她只能配合他的动作。
渐渐地,衣帽间越来越安静,陆薄言的呼吸声盖过了衣服的摩|擦声。
换好婚纱,苏简安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已经红透了,陆薄言站在她身后,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有什么,在他的双眸底下不停的涌动。
想起陆薄言掌心的温度,苏简安不自然的“咳”了声,故作轻松的转过身面对陆薄言:“好看吗?”
陆薄言扣住苏简安不盈一握的腰,低头看着她:“好看。”
他的声音明显低沉了许多,苏简安意识到什么,刚要说下去让设计师看看,陆薄言突然吻住她。
他的吻温柔而又炙|热,像越烧越旺的火把,开始时苏简安毫无防备,最终被他带进了一个温柔的漩涡里,几欲沉|沦。
幸好,陆薄言还残存着一丝理智,在还能控制好自己的时候松开了苏简安。
苏简安的脸已经红得可以滴出血来了,目光迷迷离离,不敢正视陆薄言。
陆薄言抱着她,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我想现在就举行婚礼。”
苏简安忍不住笑了笑:“别闹了。不过……婚礼到底安排在什么时候?”
“今年的五月份。”陆薄言说。
“不行。”苏简安一口否决,“等到五月,我人会胖一圈不说,肚子肯定也跟球一样大了,根本穿不上这身婚纱。就算婚纱还能改,穿起来也不好看!”
别的她可以没有要求,但嫁给陆薄言那天,她一定要是最好的状态。
陆薄言想了想:“那婚礼提前,安排到下个月?”
“也不行吧……”苏简安提醒道,“你不要忘了,在外人看来,我们已经离婚了,下个月突然举行婚礼,会吓死媒体的。还有,你要调查芳汀花园的事故原因,还要对付康瑞城,抽不出时间来举行婚礼的。”
陆薄言也不希望婚礼举办得太仓促,问苏简安:“你安排一个时间?”
“等宝宝出生了再说吧。”苏简安笑了笑,“到那个时候,你应该忙得差不多了。”
宝宝出生后,苏简安肯定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产后恢复,也就是说,陆薄言至少还要再等上一年多。
他蹙了蹙眉,脸上写着一万个不愿意。
苏简安指了指她的肚子:“因为他们,只能委屈你了。不过他们在我肚子里……不能怪我。”
“……”陆薄言郁闷的想:确实,只能怪他。
苏简安还没见过陆薄言这种表情,踮起脚尖,安慰似的亲了亲他:“放心,我不会跑的,下楼吧。”
这时,正好所有人都在楼下,不知道谁说了一声“下来了”,所有目光齐刷刷望向二楼,整个客厅突然安静下去。
萧芸芸听过一句话:美得让人忘记呼吸。
她一直觉得夸张,现在才发现,这不是夸张手法。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美得可以令人忘记呼吸。
这个人就是穿上婚纱的苏简安。
婚纱的设计优雅大方,又不失年轻和活力,对手工的极致追求,让婚纱显示出无法比拟的质感,再加上精准的尺寸缝制,苏简安迷人的身段被完美的勾勒出来,衬得她的五官更加精致迷人。
她一步步拾阶而下,却让人感觉她是从仙境中走出的仙子,无法从她身上移开目光,不敢用力呼吸,唯恐惊扰了这份纯澈的美。
Jasse抹了抹下巴,啧啧感叹:“别说和工匠花三个月制作这件婚纱,穿出这样的效果,花三年我也愿意。”
苏简安下来后,Jasse让她做了几个动作,确保婚纱的尺寸完全符合。
末了,Jasse点点头:“另外几件礼服,我会尽快设计好。”
征求了苏简安几个意见,Jasse带着助手离开,萧芸芸终于压抑不住激动蹦上来:“表姐,你什么时候和表姐夫举行婚礼?我想让全世界都看见你穿这件婚纱的样子!”
苏简安无奈的指了指她的肚子:“明年再说吧。现在,我要把婚纱换下来。”
长长的拖地婚纱,让苏简安上楼非常不方便,陆薄言干脆把她抱了起来。
萧芸芸一边在心里大喊虐狗,另一边突然记起了什么,看向沈越川:“那个设计师,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JesseDavid?”
沈越川:“嗯哼。”
萧芸芸忍不住感叹:“表姐夫太牛了……”
韩若曦这种时尚大咖都请不动的JesseDavid,不但亲手为苏简安设计和缝制婚纱,还亲自带着婚纱飞到国内来给苏简安试穿。
她哪天一定要想办法把事情曝给媒体,让媒体大写特写。
不为别的,就是想气死韩若曦。
陆薄言一直把苏简安抱回衣帽间,却还是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
他从镜子里看着苏简安,目光柔|软:“婚礼那天,我要让你当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苏简安笑了笑:“我现在已经是最幸福的了!”说着从陆薄言怀里下来,顺势推了推他,“你先出去,我要把婚纱换下来。”
陆薄言一动不动:“我不介意帮你穿,更不会介意帮你换。”
苏简安囧了囧,一半推一半哄,总算说服陆薄言出去了。
她利落的把婚纱换下来,挂到衣橱里面,抚|摸着精心挑选的面料,唇角不自觉的上扬。
其实,不止陆薄言一个人期待婚礼举行的那天。
“还没换好?”陆薄言的声音传进来。出去后,他一直守在衣帽间门口,根本没有走远。
“好了。”苏简安关上衣橱的门,和陆薄言一起下楼。
厨师正好准备好午餐,根据几个人的口味做了七八个菜,丰盛美味,萧芸芸食指大动,立刻忘了和沈越川的江湖恩怨,毫不介意的和他同桌吃饭。
饭后,萧芸芸说约了同事看电影,要走了,正好沈越川也要回去,苏简安顺水推舟:“越川,帮我把芸芸送到电影院。”
“不……”萧芸芸拒绝的话才说了一个字,沈越川就打断她,一副非常乐意的样子答应下来,“好啊。”
出了门,萧芸芸不可思议的看着沈越川:“你为什么要答应我表姐?”
车钥匙在沈越川的手上漂亮的转了两圈,他微微扬起唇角:“因为你很不希望我答应。”
萧芸芸就知道沈越川是故意的,但这样就想气到她?
连窗都没有!
“知道我讨厌你就好!”萧芸芸朝着沈越川挥挥手,“路上车多,开车小心点,不要翻沟里了!”
说完,她留给沈越川一个不屑的表情,潇洒的转身离开。
谁说沈越川答应了苏简安送她,她就一定要坐沈越川的车了?
她还可以开11路公交好吗!
沈越川靠着车门,不紧不急的看着萧芸芸的背影,摇了摇头——还是年轻,冲动比脑子发达。
十分钟后,萧芸芸也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
她只想到可以不坐沈越川的车,却没有想过不坐沈越川的车,她要怎么离开这个别墅区。
步行,她不认识路不说,哪怕认识,估计也要走到天黑,电影的场次早就过了。
叫车,时间上也不允许了。
打电话向苏简安求助,让她派司机过来……太丢人了。
萧芸芸哀嚎了一声,一屁股坐到路牙上,懊恼的拔了一根杂草在手里使劲的揉。
“叭叭——”
两声喇叭声传来,萧芸芸下意识的望过去,只见一辆黄色的跑车在她面前停下,车窗缓缓摇下来,露出沈越川那张有多好看就有多欠揍的脸。
沈越川朝着萧芸芸吹了口口哨:“距离你的电影开场还有一个小时十三分钟。”
萧芸芸握了握拳,为了不失约,好汉能屈能伸!
她拉开车门坐上去,系好安全带:“大兴路七月花购物广场。”
沈越川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一般滑出去,优越的性能在他手底下发挥得淋漓尽致。
五十分钟后,炫目的黄色跑车停在七月花购物广场的地面停车场,萧芸芸刚要下车,双肩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正好是她约来看电影的同事打来的。
她兴冲冲的接通电话:“我刚到,你呢?”
“芸芸,对不起。”充满歉意的声音传来,“我临时有点事,不能去了。”
萧芸芸说不失望是假的,但人家有事,她也不能硬逼着人家来,也不知道人家是什么事,更不能发脾气,只好笑了笑:“没关系,有事的话你先忙吧,我们下次再约。”
挂了电话,萧芸芸对着另一张电影票叹了口气。
一个人看两张电影票,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大手笔过呢。
沈越川看了看垂头丧气的萧芸芸:“被约会对象放鸽子了?”
“什么约会对象,跟我同一个科室的女同事!”萧芸芸突然意识到自己身边有一个有空的大活人,把另一张电影票拍到沈越川手上,“送给你,谢谢你送我过来。”
说完,她推开车门下车,等电梯的时候才发现沈越川也跟了过来。
沈越川修长的手指夹着另一张电影票,似真似假的调侃萧芸芸:“用这种方法约我,虽然不是那么聪明,但你成功了。”他下午没事,就陪萧芸芸在电影院里耗一两个小时。
萧芸芸没想到沈越川这种人也会愿意进电影院,迈进电梯,嫌弃的道:“脸皮比城墙还厚是说你的吧?”说着从钱包里拿了张五十的钞piao出来递给沈越川,“电影票还我。”
“……”沈越川不太明白萧芸芸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电影票是我花50块钱买的,因为我不想跟你坐在一起,所以现在我要把电影票买回来。”萧芸芸把钱塞进沈越川外套的口袋里,又伸了伸手,“电影票还我。”
这时,电梯门合上,轿厢缓缓上升。
沈越川笑了笑,他该说萧芸芸心思简单呢,还是该说她头脑简单?
他扬了扬手上的电影票:“把别人送的东西卖出去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这场电影,我一定会去看,至于你……应该就不敢进影院了吧?”
激将法虽然俗套,但在萧芸芸身上却是奏效的。
她“哼”了一声:“走着瞧。”
出了电梯就是电影院的小商店,萧芸芸买了两瓶可乐和一大桶爆米花,排队付钱。
这时,电影院的经理认出了沈越川,走过来低声问:“沈特助,你带女朋友来看电影啊?”
沈越川不置可否,经理看了看他的电影票,笑起来:“普通座位怎么行?我带你们进去,给你们安排一个舒服点的座位!”
萧芸芸结完账回来,沈越川示意她跟着经理走,她天真的以为这也是一种挑衅,抱着吃的喝的大步跟上经理的步伐。
上课的时候,她给小动物开膛破肚都不怕,一个沈越川,怎么可能吓得到她?
离场次开始还有十五分钟,其他人还没进场,经理带着萧芸芸和沈越川走到了一个类似于半开放小包厢的位置,两个一看就知道很舒服的座位,可躺可坐,前面还放着一张茶几,比普通座位的舒适度高了不止十倍。
“希望二位观影愉快。”
说完,经理离开放映厅,其他观众也陆续检票进场,但都是在普通座位上。
萧芸芸这才发现他们这个座位看似开放,隐私性其实很好,四周的观众都看不到他们。
她自动理解为这就是VIP座位,抓了一粒爆米花丢进嘴巴里:“升级座位不要加钱吗?”
沈越川的唇角抽搐了两下:“不用,电影院是你表姐夫的。”
如果不是经理认得沈越川,萧芸芸估计自己享受不了这个待遇,把一瓶可乐推给沈越川:“请你喝。”
沈越川把椅子放下,整个人变成了平躺的姿势:“谢谢。”
广告播放完毕后,电影开始放映,这是萧芸芸期待了很久的大片,她抱着爆米花看得目不转睛,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沈越川。
直到电影结束,观众全部离场,萧芸芸才发现沈越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是走人呢,还是把沈越川叫醒再走人呢?
最后,萧芸芸选择了第三个选项——捉弄一下沈越川。
给他的那瓶可乐他根本一点都没喝,萧芸芸打开塑料盖,用吸管沾了点可乐,滴到沈越川的唇上。
有部分人在睡着后,往他的唇上放有味道的东西,他是会舔掉的。
沈越川的反应没有让萧芸芸失望,他抿了抿唇,可乐消失在他的唇间。
萧芸芸玩心大起,靠的更近了,可乐一滴接着一滴往沈越川唇上滴下去,偶尔用吸管戳一戳他的唇,有些痒,沈越川会皱着眉把脸埋下去,但不发出任何声音。
睡着后,可是比醒着好欺负多了啊!
不过,仔细看,沈越川长得其实不赖,虽然不如陆薄言令人惊艳,也不像苏亦承那样一看就知道出身良好,但他也没有前两位那么难以靠近。
他有一种很独特的英气,就像大学女生的梦中情|人——英俊阳光,聪明中带点小|腹黑,能力超群,哪怕置身人潮,他也会是非常惹眼的那一个。
想着,萧芸芸有些走神,一个没控制好手上的力道,下手重了。
她在心里暗叫不好,来不及躲起来,沈越川已经睁开眼睛——
沈越川精准的攥住萧芸芸的手,把她往旁边的沙发上一推,整个人压制着她,她动弹不得。
一系列的动作实在太快,萧芸芸根本反应不过来,愣愣的对上沈越川鹰隼般闪着锐气的双眸,她心底猛地一跳。
这个人,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的。
实际上,他远比表面上聪明稳重,也远比表面上无情。
看清是萧芸芸,沈越川皱了皱眉:“你在干什么?”
“我……我只是想叫醒你。”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姿势有些暧|昧,萧芸芸狠狠挣扎了一下,“你先起来可以吗?”
沈越川松开萧芸芸,目光中的锐气尚未褪去:“下次我睡着的时候,不要碰我。”
萧芸芸该庆幸他没有带枪,否则就不止是压着她这么简单了,而是会有黑洞洞的枪口抵上她的脑门。
“滚蛋!”萧芸芸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你睡着了我刚好在你旁边这种事,永远也不会再发生了好吗!”
沈越川感觉唇上有些粘粘的,舔舔唇,舌尖尝到了可乐的味道。再看茶几上打开的可乐和吸管,他立刻明白过来萧芸芸对他做了什么。
他不阴不阳的笑了笑,拿过外套站起来:“最好是不会再发生了。”
说完,他离开放映厅。
萧芸芸盯着沈越川的背影,愣愣的想:他刚才那个舔唇的动作,简直性感得惨无人道!
下午的购物广场,人满为患。
沈越川个子高,再加上出色的外形,穿梭在人流中非常惹眼,萧芸芸注意到但凡是看到他的姑娘,无一不眼睛发亮。
她真想在沈越川的身前身后都贴上纸条,上面写着:人不可貌相,此人乃变|态!
到时候,姑娘们就不是盯着沈越川眼冒爱心,而是唯恐避之不及了!
萧芸芸YY得正开心的时候,沈越川突然停下脚步,她差点一头撞上他的背,幸好她反应快,及时刹住了脚步。
沈越川回过头看着萧芸芸:“你住哪里?”
萧芸芸指了指购物广场斜对面的一幢高层公寓:“就那儿,很近,不用你送了,我一个人回去没问题。”
之前调查萧芸芸是不是在妇产科上班的时候,沈越川看过萧芸芸的详细资料,记得她好像确实住这附近。
“既然这样,不送。”
说完,沈越川径直往停车场走去。
这段时间,为了查清楚康瑞城到底用什么威胁了审查陆氏财务的工作人员,他每天睡觉不超过四个小时,现在只想回家去一觉睡到天昏地暗
萧芸芸也没指望沈越川会绅士的送她到楼下,背过身,往附近的超市走去。
挑好东西后推着购物车去结账,才发现钱包里的现金已经不够了。
“萧小姐。”萧芸芸是这家超市的常客,收银员几乎都认得她,善意的提醒道,“我们现在可以用手机钱包结账了。”
萧芸芸的手机钱包里倒是还有足够的钱,可是……手机呢?
她把包包里里外外翻了两遍,都没有找到手机,可是她记得清清楚楚,进超市的时候她才把手机放进包里的。
萧芸芸还算冷静,立刻叫来商场的负责人:“我的手机在超市里被偷了,你能不能带我去监控室?我要看监控录像。”
萧芸芸对这家超市很熟悉,她凭着记忆告诉监控负责人她都去过哪里,负责人调出录像,最终看到是在她弯身|下去冰箱里拿水饺的时候,站在她身后的男子打开她的包包,拿走了她的手机。
扒手非常熟练,动作利落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就像他瘦瘦小小的个子,走在人群里根本不会引起注意。他背着一个旧旧的帆布包,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头,除了一个下巴轮廓,基本看不清五官。
萧芸芸知道希望很渺茫,但还是备份了录像,去警察局报警。
这么大的城市,每天都有上百上千部手机电脑失窃,民警按照流程问了萧芸芸几个问题,最后只说:“我们会尽力帮你找回手机,你回家等我们消息吧。”
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让萧芸芸心里很没底,她拦住民警问:“多久能帮我找回来?我……手机里面有对我很重要的东西。”
“这个不能确定的。”民警说,“监控没有拍清楚扒手的五官,你也没有任何印象,我们查起来其实很难。你还是买个新手机先用着吧。”
这样说,潜台词其实就是叫萧芸芸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了,手机百分之九十九找不回来。
萧芸芸的冷静终于土崩瓦解,眼睛一热,蹲到地上就无声的流出了眼泪。
手机是去年她过生日的时候,爸爸给她买的生日礼物,意义不说,最重要的是,手机里有她和奶奶最后一张合照。
从小到大,父母对她十分严厉,她基本没有自己的时间,更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任何事。用她妈妈的话来说,就是她将来的每一步,他们都替她安排好了,她只要规规矩矩的按步下棋就行。
她想要的从来不是这样的生活,偶尔也会反抗,被骂的时候,奶奶的身边就是她的避风港,只要跑到奶奶身边去,就没有人可以打她骂她,更没有人能逼着她去学钢琴学画画,她可以穿上新买的滑板鞋去公园溜冰。
她到A市当交换生之前,奶奶去世了,最后的笑容定格在那张照片里。
她可以丢了手机钱包,甚至是丢掉身边所有值钱的东西,唯独这张照片,她绝对不能丢。
民警没想到萧芸芸会突然哭,手足无措的抽了张纸巾递给她:“下次小心点就不会再丢了。”
“照片没了,我已经没什么可丢了。”萧芸芸擦掉眼泪站起来,跟民警道了个歉,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民警大概是心软,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萧芸芸,“你记不记得自己的号码?给自己手机发条短信,就说你不要手机,只要那张照片。碰上心软一点的扒手,他也许会把照片给你发过来。”
“谢谢你。”
萧芸芸忙忙照做,可发过去的短信就像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回音。
“可能扒手已经把手机关机了,收不到短信。”民警无奈的说,“这样,你给我一个邮箱,如果收到照片,我发到邮箱给你。”
写下邮箱,萧芸芸又借用局里的电话打给苏简安。
她把事情说了一遍,也没说手机里有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但失落的声音已经泄露了一切。
苏简安安慰了她两句,接着说:“你呆在警察局不要动,我让人过去接你。至于手机,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回来。”
萧芸芸“嗯”了声,失魂落魄的坐到联排椅上,不一会,看见沈越川走进警察局。
沈越川刚回到公寓楼下就接到陆薄言的电话,说萧芸芸出事了,一到警察局,果然看见她垂头丧气的坐在那儿。
他径直走到萧芸芸跟前,嘲笑道:“不是说一个人回去没问题吗?手机怎么被偷了?”
萧芸芸抬起头,瞪了沈越川一眼,沈变|态不知道她现在什么心情,懒得跟他计较。
这一瞪,倒是把沈越川瞪愣了——他没看错的话,萧芸芸的眼眶红得很厉害,她哭了。
一台几千块的手机而已,至于吗?
沈越川几步追上萧芸芸,拉开副驾座的车门:“上车。”
萧芸芸坐上去,也不问沈越川要带她去哪里,歪着头看着窗外,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某品牌手机的旗舰店门前,沈越川凉凉的声音传来:“下车。”
进店后,沈越川直接让门店经理拿来了最新款,偏过头问萧芸芸:“喜欢什么颜色?”
“……”
“玫瑰金?银色?”
“……”萧芸芸兴致缺缺,没听见沈越川的话似的,沈越川自作主张替她选了银色。
付了钱离开专卖店,沈越川把装着手机的袋子递给萧芸芸:“再去补办一下电话卡就好了。”
萧芸芸刚要接过手机,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瘦瘦小小的男人,背着旧旧的帆布包,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就是偷走她手机的那个人!
“站住!”萧芸芸几乎是下意识的追上去,小偷也很警觉,拔腿就跑。
“喂!手机我不要了,你把照片还给我!”萧芸芸平时不怎么运动,跑了几百米就气喘吁吁,只能让对方占便宜自己还要让步。
可是,小偷根本不理会她,转眼就跑得没影了。
萧芸芸一屁股坐到花圃的围栏上,在心里爆了声粗。
沈越川远远的看着萧芸芸——刚才萧芸芸那句近乎哀求的话他听得很清楚。
原来萧芸芸失魂落魄,拿到了新手机也不高兴,是因为原来的手机里有对她而言很重要的照片。
他想了想,打了个电话,从车里拿了瓶水给萧芸芸:“你确定刚才那个人就是偷你手机的人?”
“就是他,背影跟我在监控里看见的一模一样。”萧芸芸喝了口水,“你看清楚他长什么样了吗?”
“没有。”
实际上,沈越川也不需要看清楚小偷长什么样。
萧芸芸本来就没对沈越川抱什么希望,没再说什么,只是让沈越川送她回家。
到家后,萧芸芸连新手机都没有兴趣拆开研究,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沉默而又认真的诅咒偷她手机的人,祝福他以后偷到的都是进货价5块一个的手机模型!
咒着咒着,萧芸芸不小心睡着了,醒来时天已经大黑,整个客厅暗暗沉沉的,安静得可怕,偶尔一阵寒风从阳台吹过,发出的呼呼声响平添了几分诡谲。
一个人住,最害怕的就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寂静诡异,萧芸芸忙爬起来打开了客厅的吊灯,这时才听到门铃声。
不过……她好像就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这么晚了,谁会来找她?
走到门口看了看监控显示端,萧芸芸看见一个绝对在意料之外的人——沈越川。
她按下对讲键:“沈变|态,你来我家干什么?你不是这里的住户,怎么上来的?”公寓一共两道门禁,大门一道,电梯一道,沈越川居然全都混过去了?
对于这个“沈变|态”这个“新奇”的称呼,沈越川选择了不计较,说:“你们的大堂保安送我上来的。开门,有东西给你。”
萧芸芸好奇的打开门,只看见沈越川手一扬,有什么飞向她,她下意识的接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居然是她丢掉的手机!
沈越川帮她找回来了!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沈越川:“你怎么办到的?”
沈越川耸耸肩,一脸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不过想到他可以把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叫出去把她绑起来,萧芸芸突然觉得他能从小偷手里拿回手机不奇怪了。
“不管你是怎么办到的。”萧芸芸前所未有的真诚,“谢谢你。”
“就当是为把你绑起来的事情道歉。”沈越川说,“手机没有被还原,你原来的东西应该都还在,看看吧。”
萧芸芸输入密码解了手机锁,和奶奶的最后一张合照果然还在,心情顿时大好:“我请你吃饭!”
沈越川看了看时间:“下次吧,我和你姐夫等下还有事。”
说完,沈越川进电梯离开,萧芸芸想起他刚才把手机抛过来的动作——
唔,越想越帅!
晚饭后,苏简安接到沈越川的电话:
“手机我已经帮萧大小姐找回来了。放心吧,她没事了。”
“谢谢你。”顿了顿,苏简安突然想起来问,“对了,她之前的手机里到底有什么?”
“听受理她案子的民警说,是一张她和她奶奶的照片。”沈越川笑了笑,“看不出来,她会为了一张照片在警察局里哭。”
“听我哥说,芸芸是她奶奶带大的,她来A市之前,奶奶突然去世了。那可能是最后一张她和奶奶的照片,对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
沈越川是孤儿,18岁之前一直呆在美国的孤儿院,他只知道被抛弃是什么感觉,亲人间的感情和联系,他从来不能理解。
至于萧芸芸的眼泪,他就更不能理解了,只有挂了电话。
沈越川从来没有这么失礼过,一声不响的就结束了通话,苏简安正想着是不是通讯网络出了问题的时候,看见陆薄言臂弯上挂着外套,穿戴整齐的从楼上下来。
她好奇的问:“你要出去?”
“去办点事。”陆薄言单手圈住苏简安的腰,吻了吻她的眉心,“在家等我。”
苏简安下意识的攥住陆薄言的衣襟:“什么时候回来?”
陆薄言说:“很快,你睡觉之前我一定回来。”
今天是周末,陆薄言的语气也不像要去应酬,苏简安预感到什么,不安的问:“你是不是要去找康瑞城?”
陆薄言神秘的扬起唇角:“准确的说,是去给康瑞城找点麻烦。”
看着这个男人游刃有余的样子,苏简安心头上的不安渐渐散去:“确定不会有危险吧?”
“该担心自己有危险的人,是康瑞城这种罪犯。”陆薄言揉了揉苏简安的脸,“我们永远不会有危险。”
苏简安踮起脚尖吻了吻陆薄言的唇:“我等你回来。”
她送陆薄言出去,看见开车的人是钱叔,有些疑惑:“越川不和你一起去吗?”
“他在市中心等我。”陆薄言搂紧苏简安的腰,“怎么突然提起他?”
“我刚刚在和他打电话。”苏简安把他和沈越川的电话内容大致说了一遍,“后来电话就突然断线了,越川是不是有什么事?”
过去许久,陆薄言轻叹了口气:“越川是孤儿。”
“……”每个字苏简安都听得懂,可这些字连成句,她却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
愣怔良久,苏简安只能吐出一句:“怎么可能?”
陆薄言看了看时间:“我回来再跟你详细说,先跟刘婶进屋。”
苏简安迟钝的点点头,跟着刘婶往屋内走去。
直到看不见苏简安的身影,陆薄言才上车,吩咐钱叔:“开车。”
一个小时后,轿车停在A市最著名的酒吧街。
和一些小资情调的酒吧街不同,这条酒吧街热情奔放,来这里的人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猎|艳的、买醉的、搭讪的……一些在平时看来有些出格的举动,在这条街上,统统会得到原谅。
沈越川五分钟前就到了,过来替陆薄言拉开车门:“Mike和他的手下已经在里面了。”
陆薄言深邃的眸底掠过一道锋芒:“进去。”
酒吧经理带路,陆薄言和沈越川很快来到Mike开的包间门前。
里面的几个外国人一来就是很不好惹的样子,可眼前的两位虽然斯斯文文,却更不好惹,经理的手有些颤抖:“要不要敲门?”
沈越川笑了笑:“敲什么门?”
话音刚落,“嘭——”的一声巨响,门被沈越川狠狠的踹开了。
经理打冷颤似的整个人抖了一下,沈越川往他外套的口袋里插|进去一小叠钞piao:“放心,就算出事了,也不会有你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经理逃似的跑掉,沈越川迈进包间,看了看受到惊讶缩在沙发上的女孩:“你们也可以走了。”
包厢里的四个外国男人才是客人,女孩们一时间拿不定主意,面面相觑。
这时,Mike的手下怒了。
在G市被穆司爵打扰,他们忍了,毕竟在G市惹穆司爵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到了A市,又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打断,这次他们无论如何不能忍。
“砰——”的一声,男人敲碎了一个酒瓶,女孩们尖叫四起,而他拿着酒瓶直指沈越川,“你他妈算哪坨狗屎?”
沈越川也不怒,只是朝着女孩们耸耸肩:“不走的话,接下来你们的看见的恐怕就是血了。”
女孩们被吓得脸色煞白,尖叫着逃出包间,Mike的三个手下一拍桌子站起来,凶神恶煞的指着沈越川:“谁派你来的?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Mike。”沈越川并不理会怒火攻心的喽啰,目光直视向Mike,“我老板想跟你谈谈。”
“你老板是谁?”
Mike话音刚落,陆薄言迈进包间。
和包间里那些穿着军裤和保暖夹克的肌肉男不同,陆薄言一身剪裁合身的西装,质地良好的外套,皮鞋一尘不染,整个人看起来和这种环境极度违和,他应该坐在西餐厅里听着钢琴曲切牛排。
Mike的手下发出笑声,用酒瓶指着沈越川的男人嘲笑道:“这种脸上写着‘我事业有成’实际上不堪一击的男人,和我们老大有什么好谈?”
沈越川是有底线的,他关上包间的门,微笑着走到刚才说话的男人面前,一拳挥出去,男人嗷叫一声,鼻血顿时水柱一样冒了出来。
他若无其事的抽了张纸巾递出去,男子狠狠打开他的手就要还击,他敏捷的躲过。
对方当然不甘心,正要冲出来和沈越川扭打,Mike突然吼了一声:“住手!”
从陆薄言进来,Mike就一直盯着他。在别人看来,陆薄言可能只是空有一副俊美的长相,实际上不堪一击。可他不这么认为,他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一种隐藏起来的王者锋芒。
直觉告诉Mike,这个男人平时可能优雅绅士,但某些情况下,他比康瑞城还要极端,还要冷血果断。
Mike示意陆薄言坐:“你敢来找我,就说明你知道我是谁。说吧,你想和我说什么?”
“放弃和康瑞城合作。”陆薄言直截了当,“现在回去G市找穆司爵,你还有机会谈成这笔生意。”
Mike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看来你很清楚我的情况,那你知不知道,穆司爵得罪我了?”
陆薄言勾了勾唇角,笑意却未达眸底:“跟带给你巨额利润的生意比,你和穆司爵之间的恩怨不值一提。”
“你到底想说什么?”Mike失去了耐心,目光发狠的盯着陆薄言,“你的助手身手很好,但我们有四个人,如果我要教训你们,你们占不了便宜。”
“我太太在等我回家,我没兴趣和你们动手。”陆薄言把一个文件抛到Mike面前,“康瑞城是个杀人凶手,就算A市的警方不调查他,我也会把他送进监狱。所以我劝你,回G市,跟穆司爵合作。”
Mike猛然意识到什么,看了看沈越川,又死死盯着陆薄言:“你和穆司爵什么关系?”
关于穆司爵的传言,他听过不少,据说穆司爵这么年轻,却在G市只手遮天,他不是一个人,在暗地里,他有实力相当的盟友。
这个说法从未被证实,穆司爵身边也没什么实力相当的朋友,久而久之这个说法就被人们认定为流言。
如果现在有人告诉Mike,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力就和穆司爵相当,他会毫不怀疑。
因为真正的王者,他们的身上有一个共同之处:无论去到那里,不管那个地方和他身上所散发的气质符不符合,那个地方终将被他踩在脚下。
他们在哪里,哪里就被他们主宰。
陆薄言来找Mike之前就料到Mike会起疑,但还是只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们认识很久了。”
“也就是说,你们是朋友?”Mike小心翼翼的试探,“你刚才那番话,我完全可以怀疑你只是为了帮穆司爵挽回合作,所以恐吓我。”
“我确实想帮穆司爵,不过——”陆薄言笑了笑,却没人能看懂他的笑意之下藏了什么,“我不会这样恐吓一个人。”
“是吗?”Mike摊了摊手,“让我看看你恐吓人的方式。”
没有人看清楚陆薄言的动作,不过是一秒钟的时间,桌子上的水果刀已经到了他手上,而刀锋抵在Mike的咽喉上,Mike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听见陆薄言说:“我喜欢这样恐吓人。”
Mike勉强笑了笑,推开陆薄言的手打量了他一遍:“看不出来。”
陆薄言把刀抛回茶几上,擦了擦手:“你最好听我的话,不要逼我用我的方式。”
说完,他带着沈越川离开包间。
一直到停车场,沈越川才活动了一下手指:“靠,那家伙的骨骼也太结实了。”
陆薄言扫了眼四周,旁边就有一家酒吧,问沈越川:“进去喝一杯?”
“老婆是孕妇,你不可能会喝酒。”沈越川想了想,立刻联想到了,“简安跟你说了?”
“……”
“我没事。”沈越川笑了笑,坐上车,“你也早点回去吧,我知道你已经归心似箭了。”
尾音刚落,车子发动,黄色的跑车轰鸣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