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别墅区。
这一觉醒来,许佑宁感觉自己像死过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大脑像一台生锈的机器——转不动,自然想不起任何事情。
她茫茫然躺了好久,视线才逐渐变得清晰,记忆才慢慢涌回脑海。
她动了动,意外了一下——身上的酸痛好像缓解了。
就是……好饿。
她昨天晚上被穆司爵扛回来,消耗了大量体力,今天又早餐午餐都没吃,不饿才有鬼。
许佑宁果断掀开被子坐起来,没看见穆司爵,倒是嗅到了身上的药味,正琢磨着怎么回事,敲门声就响起来。
她防备的看向房门口:“谁?”
“许小姐,是我!你终于醒啦!”
声音有些熟悉,许佑宁想了想,记起来是在这座别墅帮佣的阿姨的声音,语气终于放松下去:“阿姨,你进来吧。”
阿姨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进来,脸上满是喜色:“许小姐,你终于醒了,穆先生可以放心了!”
“……”许佑宁疑惑——她醒了穆司爵放什么心?穆司爵很担心她吗?
“哎哟,你是没看见!中午我怎么叫你都不醒,跟穆先生说了之后,穆先生几乎是冲回来的,我从来没见他那么失态过!”阿姨笑了笑,“我这老花眼都看得出来,穆先生特别紧张你!”
许佑宁不敢设想其他可能性,自嘲的笑了一声:“他只是害怕我就这么死了,没办法再利用我吧……”这才是正确的理解方式!
什么穆司爵担心她——天方夜谭!
“瞎说。”阿姨把还冒着热气的面放到床头柜上,“穆先生是真的担心你,不然以他的性格作风,怎么会亲自给你上药?”
许佑宁看了看手腕,手铐勒出来的红痕已经消失了,淤青的痕迹也变得很浅,抬起手,能闻到一阵很明显的药香味。
穆司爵亲自替她擦药?
他吃错药了吗?
下意识的,许佑宁不想去深究这里面的原因,转而盯上阿姨的面:“这是给我的吗?”
“是,穆先生特地打电话回来交代给你做的。”阿姨笑眯眯的说,“中午你没有醒过来,我就又重新做了一碗,趁热吃吧。”
许佑宁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刻意忽略掉穆司爵的名字,下床把面端到一旁的沙发上大快朵颐。
阿姨是过来人,哪里会看不出来许佑宁的逃避,摇着头轻叹了口气,离开房间。
吃完面,许佑宁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试着活动了一下,发现穆司爵给她擦的药真的有用。
因为她感觉自己手脚麻利,可以逃跑了。
许佑宁一向是个行动派,想着,她已经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衣服,溜下楼。
阿姨在客厅做清洁,看见许佑宁下来,小声的提醒她:“外面有人。”
许佑宁也不管阿姨是不是警告,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我只是出去逛逛。”
有人怎么了?她也是人啊!
只要她能打过穆司爵的人,不就可以成功跑掉吗!
许佑宁大大方方的晃到花园,一出门就发现,她太乐观了。
她想回去纠正阿姨:外面的人不是一般人!
说起来,这几个人她都认识,穆司爵手下最强悍的小队之一,跟着她和穆司爵去过墨西哥。
靠,她有那么重的分量,穆司爵有必要派一个小队的人看着她?
“许小姐。”队长面无表情的看着许佑宁,“逛完了,就请你回去。七哥快要回来了,你最好不要做出什么惹怒他的事情。”
“哦。”许佑宁明知故问,“比如什么事呢?”
队长一点都不配合,冷冷淡淡的说:“你自己知道。还有,不要试图从我们身上找突破口,你不会成功的。”
许佑宁确实想跟这几个人聊聊,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出去,但他们明显是看守“犯人”的老手,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什么。
许佑宁在心里“啐”了一声,折身回房间躺到床上。
康瑞城一时半会应该找不到这里,她一己之力又逃不出去,难道……她要就这么被穆司爵困住?
不行,她还要回去替外婆报仇!
想归想,实际上,许佑宁很快就不争气的睡过去了,所有的决心和豪情化为东流水……
天色擦黑的时候,穆司爵从外面回来,刚放下车钥匙就问:“许佑宁呢?”
阿姨忙说:“许小姐已经醒了。”
穆司爵紧蹙的眉头不动声色的松开:“她有没有吃东西?”
“有吃了一碗面。”阿姨如实说,“然后她下楼逛了一圈,就又回房间了。”
“知道了。”
穆司爵上楼,看见许佑宁压着被子大喇喇的躺在床上,脸色已经恢复红润,即使她闭着眼睛,他也能感觉到她的生气。
看来是真的醒了。
穆司爵走进房间,房门“咔”一声关上。
就是这一声,无意间唤醒了许佑宁的警觉性,她霍地睁开眼睛,看见穆司爵站在床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拉过被子护住自己。
穆司爵十分不满许佑宁这种防备他的样子,阴沉沉的盯着她:“你怕什么?”
许佑宁迎上穆司爵的目光,很直接的说:“我怕你。”
穆司爵勾起唇角:“怕我什么?”
许佑宁偏要跟穆司爵唱反调,撇下唇角吐槽道:“怕你兽性大发。”
她在拐弯抹角骂穆司爵禽兽。
穆司爵当然听得出来,但也不怒,闲闲的说:“现在还早,你晚一点再开始怕也不迟。”
“……”昨天晚上的一幕幕浮上许佑宁的脑海,她吓得浑身瑟缩了一下,无数骂人的话涌到唇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对付穆司爵这种人,只能直接跟他动手。动口的话,说不定会被他一句话堵回来噎死。
悲催的是,不管是动口还是动手,她都不是穆司爵的对手。
穆司爵命令道:“起来。”
许佑宁防备的看着他:“干什么?”
穆司爵眯了眯眼睛:“你再不起来,我真的打算干点什么了。”
他不像是开玩笑的,许佑宁只能乖乖掀开被子起来,跟着他下楼。
意料之外,穆司爵竟然带着她往餐厅走去。
阿姨见两人下来,笑呵呵的帮他们拉开椅子:“可以吃晚饭了,我正打算上去叫你们呢。”
看着穆司爵落座,许佑宁也坐下来,拿起筷子,毫不客气的朝着自己最喜欢的那道菜下手。
既然穆司爵是带她下来吃饭的,那她就先吃饱再说。
毕竟“力气”是逃跑的源泉,而要有力气,就要先吃饱。
看许佑宁食指大动的大快朵颐,穆司爵这才拿起筷子,不紧不慢的吃饭。
饭后,穆司爵去书房处理事情,许佑宁回房间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后才觉得无聊。
穆司爵早有准备,房间里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别说联系康瑞城了,她就是想找点新闻视频之类的打发时间,也根本找不到。
百无聊赖之下,许佑宁只能躺到床上,翻来覆去,过去好久才终于有了一点睡意。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房门被打开,紧接着,她隐约感觉到床边好像有动静。
睁开眼睛,看见穆司爵躺下来。
许佑宁几乎是下意识的坐起来,质问道:“你为什么在这个房间?”
“这是我的房间。”穆司爵云淡风轻的看着许佑宁,“我不在这个房间,应该在哪个房间?”
许佑宁才不会被这种逻辑套进去,作势就要起身:“那我去别的房间!”
穆司爵眼明手快的按住许佑宁:“我允许了吗?”
许佑宁不可思议的反问:“还需要你允许?”
穆司爵冷笑了一声:“看来你是真的忘记自己的身份了。”说着,他猛地压住许佑宁,“非要我提醒,你才能记起来?”
不需要,许佑宁已经记起来了。
穆司爵还是从前的穆司爵,但她已经不是穆司爵的小跟班了,而是一个欺骗背叛过他的、现在被他囚禁的人。
从一般囚徒的待遇来看,她的待遇已经是巨星级别的,也正是这个原因,她忘了自己其实是没有自由的,差点惹怒了穆司爵。
该怎么补救?
许佑宁还没纠结出一个答案,就感觉到穆司爵离她原来越近,熟悉的气息侵入她的呼吸,她的心跳砰砰加速。
真是……没出息!
面对穆司爵的男色诱惑,许佑宁只能不断的警告自己,不能露馅,千万不能。
穆司爵瞥见许佑宁抓紧了身下的床单,从她紧绷的神色中看出了紧张。
不管表面上再张牙舞爪,实际上,许佑宁还是怕他的。
穆司爵松开许佑宁,冷冷的说:“睡觉,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许佑宁脑子一抽,脱口而出:“你这么相信我?万一我想对你怎么样呢?”
她的意思是,她也许会半夜起来对穆司爵下杀手之类的。
穆司爵勾起唇角:“论格斗,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这么聪明,一定不会半夜刺杀我。除了这个,你还能对我怎么样,嗯?”
“……”
许佑宁总算意识到,她那个问题纯属没事脑残,拉过被子蒙住头躺下去,不一会就感觉到穆司爵也在床的另一边躺了下来。
穆司爵强迫她跟他一起睡,应该只是为了监视她吧。
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第二天,晨光还只有薄薄的一层,城市尚未从沉睡中苏醒。
也许是昨天睡多了,今天一大早,许佑宁就睁开眼睛。
自从回到康瑞城身边后,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对她而言,并没有哪天过得特别有趣,或者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唯独今天,一睁开眼睛,穆司爵就睡在身边,他浸在晨光中的神色那么安宁,给她一种可以霸占他的错觉。
这样的画面,在许佑宁的梦中出现过无数遍,可是每每在康家大宅睁开眼睛,空荡荡的房间永远只有她一个人。
今天,算是圆梦了吧?
虽然穆司爵并不像梦中那样爱她如生命,而她对穆司爵而言,也不过是一个囚徒。
许佑宁掀开被子,还没来得及下床,就突然被一股力量按住,紧接着听到穆司爵冷沉沉的声音:
“你去哪儿?”
许佑宁像一颗螺丝钉一样被钉在床上,怔怔的看着面色阴沉穆司爵,过了片刻才指了一下浴室的方向:“我只是想起床……”
穆司爵上下扫了许佑宁一圈,没发现她有逃跑的迹象,这才缓缓松开她。
许佑宁似乎明白了什么,觉得好笑,调侃的看着穆司爵:“七哥,你这是在紧张吗,害怕我跑掉?”
“没错,我怕。”
穆司爵罕见的没有夹枪带棒的否定许佑宁的话,许佑宁却半点高兴都没有。
她太了解穆司爵了——接下来,穆司爵一定不会有什么好话。
果然,穆司爵讽刺的接着说:“你让我好好‘利用’你,我觉得我还没满足你的愿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让你走?”
他的气息温温热热的,携裹着暧昧的字眼,熨帖在许佑宁的肌肤上,微妙的撩拨着许佑宁的心跳……
许佑宁做了个深呼吸,掩饰着心动的感觉,尽量做出底气十足的样子:“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看我什么时候对你失去兴趣。”穆司爵深深的看了许佑宁一眼,又说,“也许,你永远回不去了。”
“……”许佑宁的脸色风云骤变,然而还没来得及发泄,穆司爵已经风轻云淡的起床。
他从来都是这样,恐吓完她就走。
名副其实的大变态!
尽管很愤怒,但许佑宁丝毫不怀疑穆司爵的话。
如果不想办法逃走的话,接下来等着她的,一定是各种生不如死的满(折)足(磨)。
可是,只要还被困在这座别墅,她就永远别想逃跑。
她必须要想想别的办法!
早餐后,穆司爵准备出门,许佑宁忙跑到他跟前,好奇的问:“你去哪儿?”
穆司爵冷冷淡淡的说:“医院。”
“你要去看芸芸?”许佑宁又兴奋又充满期待,“我可不可以一起去?”
“当然——”穆司爵讽刺的接上后半句,“不可以。”
“为什么?”许佑宁愤怒不解,“医院不是谁都可以去的吗?!”
“不要试图用这种逻辑套我。”穆司爵冷哼了一声,“我不是康瑞城,不会无条件满足你的要求。”
许佑宁明白了,穆司爵的意思是,想要跟着他一起去医院,就必须取悦他。
她可以答应。
反正,在医院的时候,她一定会伺机逃跑,就算没有机会她也可以让沈越川和萧芸芸给她创造机会。
她走了之后,穆司爵就一个人玩去吧!
想到这里,许佑宁义无反顾的说:“只要你带我去看芸芸,回来后,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穆司爵深深看了许佑宁一眼,过了片刻才说:“好。”
他并不是为许佑宁提出的条件心动。许佑宁人在他手里,他有什么条件,许佑宁根本没有拒绝的份。
他只是想看看,许佑宁执意跟着他去医院,到底是为了看萧芸芸,还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到了医院,一下车,穆司爵就紧紧扣住许佑宁的手。
许佑宁不太适应,下意识的想甩开。
靠,这样十指相扣,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侣呢!
可惜,她的力道完全不是穆司爵的对手,这一甩,非但没有甩开穆司爵,反而被他扣得更紧了。
许佑宁只好抗议:“穆司爵,放手!”
“怎么?”穆司爵偏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你更喜欢手铐?”
提起手铐,前天晚上的记忆就涌上许佑宁的脑海,她花了不少力气才压抑住脸上的燥热,瞪了穆司爵一眼,在心里问候了无数声变态。
见许佑宁终于安分,穆司爵露出满意的表情,带着她去萧芸芸的病房。
萧芸芸今天出院,所有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沈越川办妥出院手续回来,带着她回公寓。
她没想到的是,先等到的反而是穆司爵和许佑宁。
看穆司爵和许佑宁十指紧扣,萧芸芸好看的小脸上爬上一抹喜色:“佑宁,你和穆老大,你们……?”
“芸芸,不要误会。”许佑宁打断萧芸芸,顺便甩开穆司爵的手,“我只是身不由己。”
“啊……”萧芸芸颇为失望的样子,她还以为穆老大终于和许佑宁重归于好,终于抱得美人归了呢。
许佑宁转移话题,问:“我说的事情,沈越川和你说了吗?”
“说了。”萧芸芸纠结的抠了抠指甲,“我不怕被曝光,只是怕表姐他们会对我失望……”
许佑宁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以避免你们的事情被公开。”
沈越川办妥手续回来,正好听到许佑宁这句话,走过来问:“你有什么办法?”
“用我当谈判条件,跟康瑞城交换,要求他当做不知道你们的事情,他会答应的。”许佑宁说,“就算以后康瑞城不打算遵守约定,我也可以阻拦他。”
对沈越川和萧芸芸来说,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然而他们并没有很高兴,只是不约而同的看向穆司爵。
穆司爵没有说话,漆黑的目光冷沉沉的,无法看透他在想什么。
不过,他们可以确定的是,穆司爵不想就这么放许佑宁走。
沈越川不动声色的牵住萧芸芸的手,冲着许佑宁笑了笑:“谢谢。不过,我们不打算用这个方法。”
许佑宁愣了愣:“为什么?”
沈越川也不解释,只是把萧芸芸的手扣得更紧,萧芸芸知道他的打算,也没有说话。
他们的幸福是幸福,穆老大的幸福也是幸福啊。
放许佑宁回去,等于牺牲穆老大成全他们,他们做不到。
许佑宁完全不明白萧芸芸和沈越川那些弯弯绕的想法,只是一阵失望。
她死缠着穆司爵要来,就是打算用这个条件说服沈越川的,只要沈越川动心,穆司爵没理由不用她和康瑞城交换。
很明显,她低估了穆司爵和沈越川之间的情谊。
这时,穆司爵也终于有动静了——他看了许佑宁一眼,示意沈越川跟他去外面的客厅。
沈越川不用猜也知道,穆司爵是要跟他商量许佑宁的那个提议,他刚才没有答应,接下来也不打算答应。
不过穆司爵想谈,他出去陪他说几句话也无所谓。
沈越川松开萧芸芸的手,说:“我出去一下,你检查看看还有没有遗漏什么东西。”
萧芸芸“嗯”了声,目送着沈越川和穆司爵出去,正想着要跟许佑宁说什么,就听见许佑宁问:
“芸芸,你为什么不答应?你和沈越川的事情曝光,会对你们造成很大影响。”
“我知道。”萧芸芸笑着说,“不过,我和沈越川都做好准备面对了,所以我们不怕。可是穆老大不一样,你要是走了,穆老大……”
萧芸芸想说,许佑宁好不容易回来,她要是就这么走了,穆老大一定会很难过。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许佑宁就说:“芸芸,对不起。”
萧芸芸懵一脸——许佑宁为什么要跟她道歉?
萧芸芸还没反应过来,许佑宁已经往阳台跑去,萧芸芸只是看见她一翻身,身影转瞬间消失不见了。
萧芸芸吓得瞪大眼睛,于事无补的喊道:“佑宁!!”
穆司爵听到萧芸芸的声音,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推开病房门,果然,许佑宁已经消失不见。
“佑宁她……”
萧芸芸只说了三个字,穆司爵已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病房内,她一愣一愣的,只能看向沈越川,接着说:“佑宁从阳台,跳下去了……”
沈越川走过来,示意萧芸芸放心:“穆七已经去追她了。”
萧芸芸的注意力和沈越川完全不在同一个点上,她眨眨眼睛,很担心的问:“佑宁不会受伤吧?这可是高层啊,她怎么能就这么跳下去呢?”
沈越川忍不住笑了笑:“她受过特训,从这种地方下去,对她和穆七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么酷?”萧芸芸说,“那佑宁真应该和穆老大在一起。不过,穆老大能追上她吗?”
“不知道。”沈越川坐下来,说,“不过,她最好是祈祷自己不要被穆七追上。”
否则,下一次许佑宁再想逃,恐怕不会有机会了。
最关键的是,这次被穆司爵抓回去,她要面对的就不是穆司爵了。
而是一个被激怒魔化的穆司爵。
许佑宁也知道,这是她唯一一次逃跑机会。
深秋的寒风呼呼扑在脸上,像一把锋利的小刀要割开人的皮肤,再加上身上的酸痛,许佑宁实在算不上舒服。
可是她不敢停下来,只能不管不顾的向前奔袭,就像前方有生的希望。
一旦停下来,被穆司爵追上,不要说再次逃跑了,她恐怕连活下去都成问题。
不过,穆司爵真的会来追她吗?
对穆司爵而言,也许她并没有那么重要呢?也许穆司爵会就此放任她不管呢?
许佑宁突然陷入一个怪圈——既害怕被穆司爵抓回去,又不愿意穆司爵就这样放过她。
所有的矛盾,归根结底,是因为潜意识里,她还是希望留在穆司爵身边吧。
可是,她不能这么自私,她必须要回去替外婆复仇。
再说了,万一有一天穆司爵和康瑞城正面对决,她在康瑞城身边,可以最大程度的帮到穆司爵和陆薄言……
许佑宁正矛盾着,身后就传来一道熟悉的低吼:“许佑宁!”
不用回头看也知道,一定是穆司爵。
穆司爵明明只喊了她的名字,许佑宁却感觉到一股足以毁天灭地的杀气,忍不住浑身一颤。
众所周知,穆司爵最无法容忍的就是欺骗和背叛,还有忤逆。
她就这样逃跑,等于一下子触犯了穆司爵所有禁忌。
许佑宁毫不怀疑,一旦被穆司爵抓回去,他会很有耐心的一点一点把她撕成碎片……
这么一想,许佑宁跑得更快了。
然而,无论腿长还是速度,她都不是穆司爵的对手。
不到半分钟,穆司爵就追上许佑宁。
他用力的攥住许佑宁的手腕,狠狠把她扯回来,怒沉着一张英俊的脸,问:“你去哪儿?”
他在给许佑宁机会。
哪怕许佑宁随便找一个借口搪塞,他也愿意相信她不是要逃走,不是要回康瑞城身边。
许佑宁却意识不到这是一个机会,只是单纯的想:既然跑不掉,气一气穆司爵也好啊!
想着,她坦坦荡荡的迎上穆司爵的目光,挑衅的反问:“看不出来吗?我要走啊!至于去哪儿——除了回康家,你觉得我还能去哪儿?”
康瑞城,康家,都是穆司爵的禁忌,许佑宁不偏不倚踩中了。
一瞬间,穆司爵漆黑的眸底风雨欲来,像六月雷雨天气的天际,黑压压的低垂下来,恍若一只沉默的野兽,随时会吞噬许佑宁。
许佑宁心底一惊,预感不好,刚要挣脱穆司爵,就感觉到他加大了力道,无奈之下,她只能和穆司爵动手。
就算明知不是穆司爵的对手,她也要拼一次。
万一她侥幸跑掉了呢?!
事实证明,侥幸心理,大多时候不必有。
因为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侥幸存在。
交手没有几个回合,不到半分钟,许佑宁就被穆司爵制服,她被死死的困在穆司爵怀里,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能动弹。
穆司爵阴沉沉的盯着许佑宁,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许佑宁,我给过你机会。”
只要许佑宁不试图逃跑,只要她不再惦念着康瑞城,他或许告诉她真相,从此善待她。
可是,她先是告诉沈越川,可以利用她作为交换条件和康瑞城谈判。
她看似为沈越川好,实际上,不过是想利用沈越川回到康瑞城身旁。
她大概没有想到,沈越川和萧芸芸会双双拒绝她的“好意”。
穆司爵以为,许佑宁会就此死心放弃。可是,她居然还试图逃跑。
她缠着他要来看萧芸芸,就是为了逃跑吧?
她是不是以为,他对她真的有着无限的容忍力?
许佑宁看着穆司爵,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她的脚底板一直蔓延到背脊。
这一次,她玩脱了,也完蛋了……
穆司爵拉着许佑宁往外走,一把将她推上车,拿出手铐,二话不说铐住她。
许佑宁默默的在心里吐槽,能不能有新招数?
不等她吐槽完,穆司爵就猛地发动车子,她没系安全带,被惯性作用带得往前倾,虽然及时反应过来控制住身体,还是不免撞了一下头。
她的头本来就有旧伤,这一撞,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紧接着,整个世界天昏地暗。
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脑子也无法再思考,许佑宁难受得恨不得用死亡来结束这种疼痛。
穆司爵看了眼趴着的许佑宁,冷声讽刺道:“别装了。不想死的话,自己把安全带系上。”
许佑宁勉强从混沌中找回一丝理智。
穆司爵认为她在装?
很好,她不难过。
真的很好,省得她掩饰解释。
许佑宁抬起头,笑着看向穆司爵:“果然是七哥,没什么能骗过你的眼睛。”
她拉过安全带,单手系上,却系不住心里汹涌而出的酸涩和绝望。
这个世界上,有人能聪明的看透另一个人,不过是因为不关心。
穆司爵关心她的话,就会发现她的异常,而不是认为她在假装。
这样也好,以后不管做什么,她都可以不用纠结了。
许佑宁缓缓闭上眼睛,歪过头靠在车门上,看起来像闭目养神,实际上是在等头上的疼痛不适缓解。
穆司爵以为她会闹,或者继续找机会逃跑。
可是她居然就这样安静下来,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穆司爵有几分意外,却没有深入去想为什么。
他不是不好奇,只是所谓的自尊在作祟。
许佑宁无时无刻不想着从他身边逃离,他有什么理由去在意她偶尔的异常?
回到别墅,穆司爵下车,毫不绅士的拉开副驾座的车门,许佑宁手铐的另一端铐在车门上,不得已跟着跳下车,一个漂亮的动作站稳。
她扯了扯手铐,挑衅的看着穆司爵:“你打算就这样铐着我吗?我很容易就可以跑掉。”
穆司爵脸一沉,解开手铐,转瞬间又扣住许佑宁的手腕:“你做梦!”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让许佑宁脱离他的掌控。
穆司爵攥着许佑宁回屋,径直朝二楼走。
阿姨正准备好午饭,见穆司爵一脸戾气,许佑宁又被他攥着,不敢跟他们打招呼,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楼梯口。
穆司爵踢开房门,用力一推许佑宁,她就倒在床上。
许佑宁以为穆司爵要干什么,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手腕上一凉,穆司爵故技重施铐住她的双手,手铐的另一端在床头上。
她忍不住吐槽:“变、态!”
穆司爵冷冷勾了勾唇角,俯下身在许佑宁耳边低声说:“你会有机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变|态。”
言下之意,之前的招式,还都只是小儿科。
许佑宁看着穆司爵,越看越恨,张嘴就想咬他。
穆司爵轻巧的避开,意味深长的看着许佑宁:“看来,你是现在就想体验?”
许佑宁气得脑袋都涨痛起来,“滚”字刚到唇边,穆司爵的手机就响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沈越川的名字,穆司爵走到外面去接通电话,听见沈越川问:
“怎么样了?”
穆司爵言简意赅:“回来了。”
听穆司爵的语气,沈越川就知道许佑宁没有逃出他的手掌心,笑了笑:“不要太狠,毕竟是个女孩子。”
“还有没有别的事?”穆司爵的语气听起来,明显已经耗光耐心。
沈越川不疾不徐的说:“没有了。”
穆司爵不再多说一个字,挂断电话,下一秒手机就又响起来。
这一次是阿光,说是有急事需要他出门处理。
“知道了。”穆司爵的声音已经恢复一贯的冷静无情,“我马上过去。”
下楼之前,他回头看了眼房间,出门后叮嘱楼下的人看好许佑宁,队长一再跟他保证不会让许佑宁跑掉,他才放心的离开。
许佑宁听见穆司爵下楼的动静,试着挣扎了几下,双手上的手铐无动于衷。
也对,这可是穆司爵用的手铐,能被她挣开才有鬼吧?
许佑宁绝望的想,也许,她只能等康瑞城来救她了。
不过,也难说。
机会嘛……总是无处不在的,只要她牢牢抓住,就还有逃跑成功的可能!
正想着,敲门声响起来。
不会是穆司爵回来了,他才不会这么绅士有礼。
“进来。”
许佑宁话音刚落,阿姨就端着午餐上来,看许佑宁双手被铐在床头上,不动声色的掩饰好吃惊,说:“许小姐,穆先生让我把午饭送上来给你。”
许佑宁没好气的扯了扯手铐:“他这样铐着我,我怎么吃饭?”
阿姨面露难色,不过还是解释道:“穆先生说,我可以帮你。”
许佑宁偏过头,侧脸上都写着一百个不情愿。
阿姨劝道:“许小姐,就算和穆先生置气,你也要吃饭啊,人怎么能不吃饭呢?”
许佑宁想想也是——不吃饭,恐怕以后发现机会都没力气逃跑。
她就当是为逃跑储备能量!
事情发展成这样,穆司爵这样对她,已经不是她能不能回到康瑞城身边的问题了,她更想向穆司爵证明,她不是他能控制的!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会和穆司爵死磕到底!
私人医院。
沈越川打给穆司爵的那个电话,是萧芸芸要求他打的。
挂了电话,他告诉萧芸芸:“许佑宁没事,穆七把她带回去了。”
在穆老大家,许佑宁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吧?
萧芸芸终于放心,笑了笑:“我们也回去吧。”
回到公寓楼下,萧芸芸才发现苏简安和洛小夕都来了,还有陆薄言和苏亦承。
“你们怎么来了!?”
萧芸芸不能说不惊喜,如果不是右腿的伤还没有完全愈合,她已经朝着苏简安他们扑过去了。
呼吸了半个多月消毒水的味道,她好不容易出院,可是从早上到现在,苏亦承和苏简安一直没有动静,她还以为他们不记得她了。
苏简安走过来,摸了摸萧芸芸的头:“你出院,我们当然要替你庆祝。”
萧芸芸这才注意到,陆薄言和苏亦承手上都提着东西,看起来像是青菜和海鲜之类的食材。
食材没问题,关键是,它们竟然被陆薄言和苏亦承提在手上!
这两个人没结婚的时候,是A市的两大男神好吗,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啊!
现在,他们竟然像普通的陪着妻子逛超市的丈夫一样帮忙提东西。
男神要走下神坛?
不过话说回来,除了苏简安和洛小夕,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三个女人可以让这两个男人走下神坛吧?
这么一想,萧芸芸似乎又不觉得奇怪了。
沈越川推着萧芸芸:“走吧,上楼。”
萧芸芸住院后,沈越川也没再回过公寓,好在家政阿姨会定期过来打扫,公寓还算干净整齐。
萧芸芸晶亮的杏眸里满是期待:“表姐,你要做什么给我们吃啊?”
她怀念苏简安的厨艺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么多人,我们吃火锅吧。”苏简安说,“另外再给你熬个汤。”
萧芸芸点点头,眼巴巴看着苏简安:“我已经饿了……”
“给我一个小时。”
苏简安提着食材进厨房,陆薄言自然而然的跟着进去,看样子是要帮苏简安打下手。
放下东西后,陆薄言偏过头跟苏简安说了句什么,苏简安冲着他笑了笑,他不紧不慢的挽起衣袖,修长匀称的手臂慢慢露出来,每一个动作都帅得人一脸鼻血。
洛小夕伸出手,在萧芸芸面前晃了晃:“什么这么好看?”
“表姐和表姐夫啊。”萧芸芸说,“他们真是怎么都好看!用网络上流行的话来说就是——配一脸!”
苏简安和陆薄言,不仅仅是外表看起来相配。
最动人的是他们之间无需多言的默契。
似乎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们就已经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
他们天生就是一对。
如果他们没有在一起,换谁变成他们的另一半,都很违和。
洛小夕笑出声来:“别人十岁的时候还在玩泥巴,你表姐已经对陆Boss死心塌地了,他们不配一脸才怪呢!”
萧芸芸:“……”
外面的人在聊什么,陆薄言和苏简安完全听不到,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默契。
苏简安准备好锅底、给萧芸芸熬的汤也下足料的时候,陆薄言正好把所有的蔬菜海鲜和肉类清洗干净。
两个人分工合作,时间把控得刚刚好。
苏简安检查了一下陆薄言的工作成果,发现不管是蔬菜还是海鲜,都出乎意料的干净。
陆薄言好整以暇的问:“怎么样?”
“很棒!”苏简安微微踮了一下脚尖,在陆薄言的唇上印下一个吻,“你快要成洗菜专业户了。”
洗菜,是陆薄言最近新增的爱好。
有时候下班回到家,正好碰到苏简安在准备晚饭,他会进厨房帮忙。
不过,他的重点从来不在洗菜,而是埋头为他准备的晚餐的苏简安。
只要和苏简安在一起,洗什么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好了。”苏简安说,“帮忙把锅底端出去,我们就可以吃饭了。”
陆薄言端汤锅的时候,趁机在苏简安的唇上啄了一下,满足的勾起唇角,末了才把锅底端出去。
鲜香的味道飘满整个公寓,几个人都吃得很满足,最后萧芸芸感叹了一句:“要是穆老大和佑宁也能来就好了。”
苏简安盛汤的动作一顿——好端端的,芸芸怎么会提起佑宁?
她看向陆薄言,目光里闪烁着疑惑。
陆薄言牵住苏简安的手,示意她不要急,低声说:“回去再告诉你。”
西遇和相宜都在家,虽然说有唐玉兰和刘婶照顾着,苏简安还是难免牵挂,再加上许佑宁的事情,她连特地买过来的饭后水果都来不及吃,就说要先走了。
洛小夕还是怀孕初期,正是关键时刻,苏亦承时时刻刻高度紧张,说洛小夕需要休息,也跟着陆薄言和苏简安一起离开了。
出门前,苏亦承和苏简安不约而同的叮嘱沈越川:“照顾好芸芸。”
沈越川说:“放心吧,我一定对她有求必应。”
沈越川平时吊儿郎当,但他做出的承诺绝对是可信的,几个人终于可以没有顾虑的离开。
公寓里只剩下沈越川和萧芸芸。
萧芸芸悠悠然支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沈越川:“你跟表哥说,会对我有求必应。”
“嗯哼。”沈越川好整以暇的坐下来,“怎么,你现在有要求?”
萧芸芸漂亮的杏眸里流露出满满的爱意:“你吻我一下。”
这种要求,沈越川乐意至极——
门外,苏简安和陆薄言几个人还没进电梯。
门内,沈越川已经把萧芸芸扣在怀里,一低头印上她的唇,两个人交换着呼吸,唇舌紧密的纠缠在一起,像要把自己融入对方那样吻得难舍难分。
苏简安一直记挂着许佑宁,一上车就迫不及待的问陆薄言:“芸芸突然提起佑宁,怎么回事?”
陆薄言简单的把许佑宁来找沈越川,结果被穆司爵碰上,又被穆司爵强行带回别墅的事情告诉苏简安。
末了,陆薄言补充了一句:“现在,许佑宁还在穆七的别墅。”
苏简安没想到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佑宁还会走吗?”
“她早上还想走,被穆七发现了。”陆薄言说,“接下来,不是她想不想走,而是穆七放不放她走的问题了。”
苏简安小心翼翼的问:“那——穆司爵会不会……?”
“不会。”陆薄言太了解穆司爵了,不假思索的说,“既然已经把许佑宁带回别墅,穆七放许佑宁走的可能性就不大,除非发生什么意外。”
“意外什么的,还是不要发生了吧。康瑞城不是善类,佑宁回到他身边一点都不好。”说着,苏简安突然含情脉脉的看着陆薄言,眸底浮出一抹笑意,“老公……”
陆薄言太熟悉苏简安这个样子了,她想要什么,他不用猜也知道。
他先发制人的吻了吻苏简安的唇,把她后面的话堵回去,轻声哄道:“乖,现在这个时间不适合。”
苏简安是想去见许佑宁,但就在今天早上,许佑宁才刚刚激怒穆司爵。
按照穆司爵的作风,他不会轻易放过许佑宁,许佑宁的情况尚未明朗。
现在,根本不是去看许佑宁的好时间。
苏简安缠着陆薄言问:“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陆薄言尽力安抚苏简安:“等我跟穆七联系,嗯?”
苏简安知道,如果可以去见许佑宁,陆薄言不会拦着她。他要她等,只能说明现在真的不是见许佑宁的时候。
她只能闷声答应:“好吧。”
现在,她只能祈祷宋季青可以治好萧芸芸的手,祈祷许佑宁给穆司爵足够的信任,不再轻易逃跑。
后来,苏简安深切的体会到一句话:
偶尔,世事偏偏与愿违。
……
别墅。
一个下午转瞬即逝,许佑宁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深夜。
房间里虽然亮着灯,四下却静悄悄的,许佑宁无端感觉到不习惯。
她希望……穆司爵在。
哪怕穆司爵对她没什么好话,或者根本不理她,她也希望穆司爵在这里,只要看见他,她就心满意足。
这种暗沉沉的深夜里,她不想一个人。
正想着,“咔哒”一声,房门被推开,穆司爵修长挺拔的身影缓缓走进房间。
许佑宁瞪大眼睛,讶异的看着穆司爵,半晌移不开视线。
是凑巧,还是……心灵相通?
最后那个可能性,让许佑宁一阵凌乱,她晃了晃脑袋,驱走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和穆司爵的心根本不在一块,怎么可能相通!
穆司爵走过来解开许佑宁的手铐,命令道:“下去吃饭。”
许佑宁活动了一下酸疼的手腕,仰起头看着穆司爵:“你是打算只要你不在家,就这样铐着我吗?”
“怎么?”穆司爵冷声反问,“你有意见?”
“当然有!”许佑宁抱怨道,“这样太难受了……”
“这是你自找的。”穆司爵冷冷的说,“如果你没有试图逃跑,我或许可以考虑让你在这里自由活动。”
许佑宁纠结的看着穆司爵:“早上的事情,我们可以重新来一遍吗?”
如果知道跑不掉,还会被铐,她保证不会再跑了!
穆司爵却误解了许佑宁的意思,讽刺的看着许佑宁:“你还想再跑一次?”
许佑宁:“……”
完了,她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许佑宁往后缩了缩,摇摇头:“我的意思是——重来一次,我不会再跑了。”
穆司爵哂谑的勾起唇角,眸底满是讽刺,明显不信许佑宁的话。
许佑宁耸耸肩,补充道:“反正跑不掉,何必浪费力气?”
这个理由其实不够动听,穆司爵的脸色却还是好看了一点,沉声命令:“起来!”
饭后,许佑宁又被穆司爵强势的铐在房间,只能百无聊赖的盯着天花板。
好不容易等到十点多,穆司爵终于回来,她扯了扯手铐:“我要洗澡。”
穆司爵冷冷的说:“你只有5分钟。”
一个女孩子洗澡,只给5分钟?
这不是没人性,简直反|人|类!
许佑宁挑衅的问:“要是超过呢?”
穆司爵看了看手表,面无表情的说:“你一句废话浪费了十秒。”
他已经开始计时了?
“我靠!”
许佑宁差点炸裂,跳起来一头冲进卫生间。
她发誓,她的速度绝对堪比十二级台风,终于抢在最后一秒钟穿上衣服。
几乎是同一时间,穆司爵推开门走进来,冷冷看了眼许佑宁,命令道:“出去。”
命令下达完毕,穆司爵也不管自己的肉|体有多性感,开始脱衣服。
许佑宁暗骂了一声变态,低着头跑出浴室,这才反应过来,穆变态竟然没有铐住她。
他是忘了,还是笃定她根本逃不掉?
许佑宁疑惑的躺到床上,没纠结多久穆司爵就出来了。
他用白毛巾擦着头发,不经意间露出线条分明的腹肌,肩颈部的线条更是性感又流畅,肉体美好得让人分分钟想朝着他扑过去。
可惜,他是穆司爵,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魔王,不是漫画里腿长腰软易推倒的少年,许佑宁只能默默打消扑倒他的念头。
擦干头发,穆司爵随手把用过的毛巾放到一边,掀开被子在床边躺下。
一时间,某些滚烫凌|乱的记忆浮上许佑宁的脑海,她不住往床的另一边退,动作间难掩怯怕。
穆司爵察觉到许佑宁的动作,修长的腿伸过去,牢牢压住她:“睡觉。”
许佑宁挣扎了一下,抗议道:“你这样压着我,让我怎么睡?”
穆司爵慢悠悠的看向许佑宁:“怎么样,这样还不够?”
还不够……不够……
许佑宁自认脸皮不算薄,却还是招架不住,双颊腾地烧热,乖乖闭上眼睛,不敢再做出任何反抗。
她深深觉得,论变态,穆司爵在这个世界上所向披靡,天下无敌。
他最好不要落到她手上,让她有机会反压。
否则,她一定会让穆司爵知道什么叫“天下第一压”。
虽然姿势不太舒服,但最后,许佑宁还是睡过去了。
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穆司爵怀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先抱住谁。
许佑宁只知道她依赖的偎在穆司爵怀里,穆司爵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轻轻圈着她。
她的呼吸喷洒在穆司爵的胸口,穆司爵的下巴亲昵的抵着她的脑袋……
这一刻,他们像一对恋人。
许佑宁眷恋的闭上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如果这是梦,她愿意沉溺在梦境里,长眠不醒。
如果这是现实,她愿意维持这个姿势不动,直到穆司爵醒来,直到他主动推开她。
许佑宁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活多少时间,她只是可以确定,她和穆司爵这种亲密无间的拥抱,经历一次少一次。
许佑宁像一个做了亏心事的小偷,小心翼翼的靠在穆司爵的胸口,闭着眼睛,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只要她安安静静的,穆司爵就不会那么快醒来吧,她就可以多放肆一分钟吧?
事实证明,许佑宁低估了穆司爵的生物钟。
七点整,沉睡中的穆司爵动了动,许佑宁不是没跟他在同一张床上睡过,转瞬即反应过来——穆司爵醒了。
不能让他发现她装睡!
许佑宁想伪装成她也刚好醒过来,猛地一抬头,不料正好撞上穆司爵的下巴,紧接着,她听见两排牙齿用力地磕在一起的声音。
她怔了怔,看向穆司爵,看见他英俊的脸上乌云密布。
“穆司爵,我不是故意的……”
她小鹿一般的眼睛里满是惊恐,解释的同时,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小动作却惹怒了穆司爵。
穆司爵按住她的肩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力气不小,看来,你真的恢复了。”
许佑宁防备的看着穆司爵:“你想怎么样?”
“呵,当然是听从你的建议,好好利用你。”
尾音刚落,穆司爵的双唇已经压上许佑宁的唇瓣,不容拒绝的撬开她的牙关,一路长驱直入,汲取刚刚苏醒的甜美。
他按着许佑宁的肩膀,修长有力的双腿压着许佑宁,根本不给许佑宁挣扎的机会。
许佑宁也不是轻易服软的主,一狠心,咬破了穆司爵的下唇。
穆司爵微蹙了一下眉峰,停下来,许佑宁可以清楚的看见他被咬破的下唇冒出血珠。
哎,别说,这样看穆司爵……好像更性感了。
痴迷了片刻,许佑宁反应过来,这不是她该有的反应啊啊啊!
许佑宁正纠结着,穆司爵就低下头,把冒出来的血珠蹭到她的唇上,继而顺势含住她的唇瓣,把淡淡的血腥味推入她的口腔。
“唔……”
许佑宁瞪大眼睛,脑海里跳出无数弹幕,每一条都是大写加粗的:变态!!
她手脚并用的挣扎,然而她天生就不是穆司爵的对手。
穆司爵太熟悉她的敏感点了,逐一击破,没几下,她就渐渐失去理智,浑身的力气也像被人抽光,只能微闭着双眸,任由穆司爵压制着她索求。
穆司爵看着身下被驯服的小鹿,勾起唇角,一点一点的占有她,带着她迈入另一个世界,肆意浮沉……
许佑宁从抗拒到无力,最后只能一下一下的挠着穆司爵的背,情不自禁的给出他想要的回应……
她以为,只要她不挣扎,穆司爵很快就会放过她。
事实证明,她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兴致。
……
许佑宁再次醒来,已经是午后。
秋日的阳光懒洋洋的洒落在窗户上,有树影从窗口透进来,唯美的铺在地板上,随着秋风晃动。
许佑宁掀起被子看了看自己,穆司爵不但帮她洗过澡,还有帮她穿衣服。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没有把她铐起来。
穆变态良心发现了?
不管答案是什么,眼下最重要的都不是这个,而是她饿了。
许佑宁爬起来,迈着发软的双腿往外走,路过书房的时候,听见穆司爵的声音:
“我不打算放她回去。”
许佑宁一怔,停下脚步,脑海中又跳出无数弹幕:
靠!
真是哔——了吉娃娃了,穆司爵居然真的不打算放过她!
不回去,她不但无法替外婆报仇,之前辛辛苦苦付出的一切,包括两个月前挨的穆司爵的那一刀,统统都白费了!
话说,她要不要现在就跑?
许佑宁没来得及行动,穆司爵已经发现她了,他走出来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才。”许佑宁坦荡荡的说,“你不希望我听到的话,我已经听到了。”
出乎意料,穆司爵根本不介意,闲闲适适的说:“正好,省得我再跟你重复一遍。”
“穆司爵!”许佑宁气得想扑上去咬人,“这样有意思吗?你为什么要留着我?”
穆司爵压低声音,暧昧的在许佑宁耳边吐出温热的气息:“因为我发现——你的可利用性很大。”
“利用”这个梗,他玩到什么时候才会腻?
许佑宁忍不住冷笑:“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不知道。”穆司爵云淡风轻的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对你失去兴趣。”
许佑宁咬了咬牙,恨恨的看着穆司爵,脑海中掠过一个又一个逃跑的方法。
穆司爵就像看透了许佑宁,警告她:“不要想逃,否则……”
倔强作祟,许佑宁挑衅的反问:“否则怎样?”
穆司爵冷笑了一声,暧暧昧昧的说:“你知道后果。”
他邪气又魅惑的样子像一种特效迷魂药,他只是靠过来,许佑宁的心跳已经开始失控。
靠,游戏规则不是这样的,穆司爵这是赤|裸|裸的犯规!
许佑宁下意识的后退,穆司爵反应也快,伸出手圈住她的腰,她越挣扎,穆司爵就圈得越紧。
为了方便,穆司爵给许佑宁穿的是一件衬衫裙,挣扎间,裙子的扣子被蹭开,穆司爵一低头就看见许佑宁小腹上的一道刀疤。
没记错的话,这道疤痕,应该是他留下来的。
“你的杰作。”许佑宁趁机挣脱穆司爵的钳制,冷声问,“你还满意吗?”
“太浅了。”穆司爵说,“不够满意。”
“……”
许佑宁被噎得无话可说,只能在心底无限循环怒骂:变态!
她不能呆在这里听天由命了。
不仅仅是因为穆司爵的变态,更因为她越来越容易受穆司爵影响。
她怕这样下去,她会产生眷恋,会再也离不开穆司爵。
可是,穆司爵并不爱她,他对她的兴趣和所谓的“利用”,不过是想报复过去她对他的欺骗和背叛。
她不愿意沦为穆司爵的工具。
她想回去,想替外婆报仇,帮陆薄言扳倒康瑞城。
至于还能不能回来……
无所谓了,反正她连自己还剩多少日子都不知道。
沈越川的公寓。
宋季青住到沈越川家楼下,正式开始为萧芸芸治疗。
这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直到沈越川发现,做治疗的时候,宋季青总要和萧芸芸发生肢体上的接触。
真正令他炸毛的,是萧芸芸明显不排斥。
萧芸芸对宋季青的花痴,只增不减。
忍了两天,沈越川终于提出来,以后只有他在的时候,宋季青才可以来为萧芸芸做治疗。
萧芸芸满脸不解:“为什么?”
沈越川一脸正义的解释:“我们都不了解宋季青,我不放心你和他独处,万一他是个危险人物呢?”
萧芸芸眨巴眨巴眼睛:“可是,你以前明明说过,虽然你不了解宋季青,但是你相信穆老大啊。现在,你的意思是——你不相信穆老大了?”
沈越川这么了解萧芸芸,当然知道她在给他挖坑。
他眯起眼睛,狠狠敲了敲萧芸芸的头:“宋季青和穆七是两个人,我们在说宋季青,不要无端扯上穆七!”
萧芸芸乖乖“噢”了声,注意力已经被转移:“话说回来,穆老大和佑宁怎么样了?”
“不清楚。”沈越川说,“不过,穆七说了,他不打算放许佑宁走。”
“太好了!”萧芸芸兴奋的欢呼,“只要留下来,佑宁一定会爱上穆老大,这样佑宁就不会想逃走了!”
骨折少女的逻辑又进入清奇模式了,沈越川颇为不解的问:“你觉得许佑宁只要留下来就会爱上穆七?为什么?”
“穆老大很有魅力啊!”萧芸芸有理有据的样子,“长时间跟穆老大待在一起,是个女的都会喜欢上她!”
沈越川危险的看了萧芸芸一眼:“你呢?”
萧芸芸机智的不回答,反过来说:“你应该先问自己,会不会给我机会长时间和穆老大相处!”
沈越川恨恨的吻了吻萧芸芸的唇:“这一关,算你过了。以后不许随便崇拜穆司爵。还有,不准和宋季青单独相处。”
沈越川是认真的。
萧芸芸闲闲的支着下巴:“你在害怕什么?还是说,你承认宋医生很有魅力,已经威胁到你了?”
沈越川在萧芸芸的唇上咬了一口:“我怕你立场不坚定。”
萧芸芸来不及说什么,门铃声就响起来。
沈越川松开萧芸芸,走出去打开门,发现是宋季青端着药在门外。
他没有让宋季青进门的意思,一尊大佛似的挡在门口,问:“芸芸的药?”
“是。”宋季青说,“务必让她喝完。”
“知道了。”沈越川接过托盘,“谢谢,不送。”
说完,沈越川也不管这样是不是很没礼貌,用脚勾上门,端着药回客厅,让萧芸芸喝掉。
萧芸芸从小在西医环境下长大,第一次看见黑乎乎的汤药,好奇的尝了一口,下一秒就哭了。
沈越川忙问:“怎么了?”
“太苦了。”萧芸芸吐着舌头,欲哭无泪,“你喝吧,我不喝了。”
沈越川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药,浅尝了一点,眉头深深的皱起来。
怪异的药味和苦苦涩涩的感觉混合在一起,他都无法接受,更别提萧芸芸。
可是,宋季青特别强调过,一定要让萧芸芸喝完。
沈越川翻了一遍出院那天洛小夕买过来的零食,找到一瓶西梅,拆开放到萧芸芸面前,哄道:“先吃点这个,喝药就不会苦了。”
萧芸芸半信半疑的照做,事实证明,西梅的酸甜根本不足以掩盖药的苦味。
她哭着脸哀求道:“可不可以加糖?再不行加点牛奶也可以啊!”
虽然知道不应该,沈越川还是忍不住笑了:“这不是咖啡。乖,把它喝完,你的手才能好,你不想拿手术刀了?”
萧芸芸承认,沈越川踩中她的软肋了。
她接过盛满汤药的碗,闭上眼睛,不管不顾的把黑乎乎的液体喝下去,每喝一口眉头就蹙得更深一点,瓷碗终于变空的时候,她的五官也快要皱成一团了。
沈越川松了口气,接过空碗,不等萧芸芸哭出声来,他就吻上她的唇。
萧芸芸是准备哭的,可是还没来得及出声,熟悉的气息就盈|满她的鼻腔,她甚至能感觉到沈越川撬开她的牙关,舌尖熟门熟路的探进来……
她刚喝完药,嘴巴里……很苦啊!
萧芸芸“唔”了声,极力抗拒沈越川的吻,他却毫不在意的圈住她的腰,更深的吻住她。
既然这样,萧芸芸也不抗拒了,闭上眼睛,笨拙的回应沈越川的吻。
不知道过去多久,沈越川松开萧芸芸,微蹙着眉,唇角却上扬着,轻声抱怨道:“真的很苦。”
萧芸芸笑眯眯的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拒绝过你的。”
沈越川牵住萧芸芸的手:“幸好,你是甜的。”
萧芸芸看着沈越川的眼睛,心底蔓延过一阵又一阵甜蜜蜜的暖意。
幸好她死缠烂打,逼着沈越川对她说出了心里话。
否则,看着沈越川去对着别的女生说这些撩人的情话,她会比死了还难受。
虽然很满足,萧芸芸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沈越川。
她揪着沈越川的衣领:“真的?”
沈越川盯着萧芸芸的唇瓣,心念一动,低声说:“我再确定一下。”
话音刚落,他已经又攫住萧芸芸的唇……
沈越川和萧芸芸沉溺在甜蜜里的时候,许佑宁正在策划着逃走。
她之所以有这个胆子,原因很简单——穆司爵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
自从那天中午之后,穆司爵就离开别墅,而且没有铐着她,一走就是两天。
许佑宁从一开始的惴惴不安,到最后彻底放松下来,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逃跑的大好时机。
俗话说,心动,不如行动。
当天晚上,许佑宁装睡到凌晨,半夜爬起来,从窗口一跃,没有惊动家里的阿姨,就轻而易举的出现在花园。
这两天,她偶尔会下来晃一圈,早就摸清那一小队人马的工作规律了。
他们六个人,分成三组,每组每天八个小时,分别在早上八点,下午四点,凌晨零点换班。
这个点,正是他们换班的时候,应该也是他们的防备最松懈的时候。
这么想着,许佑宁的胆子大了一些,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往大门口的方向移动。
眼看着就要到大门口,只要翻出去就成功了,可是她往回看的时候,突然撞到什么。
哎,她刚才看的很清楚,前面没有东西才对啊!
什么突然冒出来了?
正疑惑着,熟悉的气息就钻进许佑宁的鼻息,她心底一惊,抬头看了看,果然是穆司爵。
浓浓的夜色中,穆司爵看起来更像来自地狱的索命修罗,黑沉沉的目光和黑夜融为一体,似乎蕴含着一股强大的力量,随时可以吞噬一切。
许佑宁僵住,想哭也想笑。
穆司爵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她要逃走的时候回来了。
她这运气,也太背了!
无奈,许佑宁只能笑呵呵的跟穆司爵打招呼:“七哥。”
被穆司爵抓回来这么久,许佑宁鲜少叫穆司爵七哥,而她现在的语气听起来,更像心虚。
穆司爵冷冷的看着她:“你要去哪儿?”
“不去哪儿啊。”许佑宁指了指天,“夜色这么好,我下来散散步。”
穆司爵冷笑了一声:“这个时间点,你不睡觉,下来散步?”
“白天睡多了,不困。”许佑宁嗅到危险,边说边后退。
穆司爵当然不会相信这种借口,唇角的笑意更冷了。
很明显,许佑宁是想逃走。
她大概没有想到,他会回来。
实际上,穆司爵本不打算这个时候回来,许佑宁本来是可以逃走的。
不幸的是,阿光突然给他打电话,说康瑞城找到了他的落脚点,正策划着怎么把许佑宁接回去。
他明知道康瑞城不会那么快行动,却还是不放心,放下手头的事情赶回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一进门就看见许佑宁从窗户翻下来。
她跟康瑞城,还真是有默契。
想到这里,一股毁天灭地的怒意迅速将穆司爵淹没。
他眯了一下锐利的鹰眸,拦腰扛起许佑宁,带着她回别墅。
许佑宁感觉到死亡的威胁,使劲拍着穆司爵的后背:“放开我!”
进门的时候,她挣扎得更凶,头一下子撞在门框上,穆司爵却不管不顾,带着她径直上二楼,一松手就把她扔到床上,欺身上去压住她。
穆司爵是真的生气了,“嘶啦——”一声,粗暴的撕开许佑宁的衣服,不管不顾的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许佑宁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里好像炸开一枚炸弹一样刺痛这,她根本无力挣扎,只能哀求:“穆司爵,放开我。”
穆司爵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肆意侵占许佑宁。
只有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才能让许佑宁知道,她属于他。
一次过后,穆司爵终于发现,许佑宁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像随时会终止。
他冷声警告:“许佑宁,不要以为装成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许佑宁头疼欲裂,终于忍不住抱着头哭出来。
她不是装的,上次不是,这一次更不是。
穆司爵什么时候才可以相信她一次?
看着许佑宁痛不欲生的样子,穆司爵渐渐变了脸色。
许佑宁是真的不舒服。
可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一直都活蹦乱跳吗?
医生说过,头上的旧伤对于许佑宁,是一颗定|时|炸|弹。
一旦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许佑宁一直抱着一种侥幸心理。
这颗炸弹赖在她的脑子里住了这么久,应该知道她的计划吧?它会在她灭了康瑞城之后才爆炸吧?
很明显,这颗炸弹和许佑宁一点默契都没有,当着穆司爵的面就自燃了。
许佑宁咬紧牙关,捂着涨痛的脑袋,企图把所有的剧痛和难忍统统咽回去。
为了替外婆报仇,她放弃冒险治疗,回到康瑞城身边,让所有人都误会她鬼迷心窍——对康瑞城死心塌地。
她付出这么多,好不容易取得康瑞城的信任,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一定要忍住,不可以露馅。
事实证明,许佑宁低估了“炸弹”的威力,也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密密麻麻的刺痛织成一张天网,密不透风的把她罩住,她把牙关咬得再紧,也无法阻止眼泪夺眶而出……
长达半分钟的时间里,穆司爵是失神的。
他见过平静的许佑宁,见过发狠的许佑宁,也见过妩|媚撩人的许佑宁。
唯独没见过这么脆弱的许佑宁。
此刻的许佑宁像一只千疮百孔的小兽,蜷缩在床上,没有丝毫攻击力。
一眼扫过去,只能看见她来不及掩饰的脆弱和苍白。
因为他刚才的粗鲁,她才会变成这样?
穆司爵的手颤抖了一下,扶上许佑宁的肩膀:“许佑宁?”
“……”
许佑宁根本听不见穆司爵的声音。
头上的刺痛越来越密集,她恨不得一头扎进枕头里,然后永远失去知觉。
这样,她就再也不用承受这种死亡般的疼痛了。
见许佑宁没反应,穆司爵的眸底掠过一抹慌乱,动作强势的扳过许佑宁的脸,声音却不可抑制的发颤:“你哪里不舒服?”
许佑宁迷迷蒙蒙的看着穆司爵,目光里没有丝毫生气,好像随时会死过去。
“许佑宁!”穆司爵的心揪成一团,命令道,“回答我!”
“……”
这一次,许佑宁没有乖乖顺从穆司爵的命令,也没有忤逆他。
她无力的闭上眼睛,昏昏沉沉中,仿佛听见了死神的召唤。
话说回来,如果她就这样死了,不但不值,也太戏剧性,一点都不好玩。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只有穆司爵在她身边。
这么想着,许佑宁苍白的唇角浮出一抹满足。
穆司爵完全没有察觉。
看着双眸紧闭的许佑宁,他的脑海中掠过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让他惊慌失神。
他只知道,许佑宁不能有事。
他还什么都来不及告诉她,她绝对不能有任何事!
穆司爵随便找了一套他的居家服,套到许佑宁身上,抱起她:“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院。”
迷迷糊糊中,许佑宁感觉到自己的脸贴在穆司爵的左胸口,她甚至可以清楚的听见穆司爵失控的心跳。
她这样,穆司爵会紧张?
也许是这个认知让许佑宁感到欣慰,又或者疼痛击溃了她的理智,她抓着穆司爵的衣襟,用哭腔可怜兮兮的抱怨:
“穆司爵,痛……”
“忍一忍。”穆司爵把许佑宁抱得更紧了一点,“医院很快就到了。”
许佑宁偏了偏头,把整张脸埋进穆司爵怀里,他的气息盈|满她的呼吸,她渐渐放下心来。
记忆中,穆司爵第一次对她这么温柔。
如果就这么死了,她大概也没有遗憾了。
穆司爵打开车门,把许佑宁安置到后座,拿了一个靠枕给她当枕头,要回驾驶座的时候才发现,许佑宁的手还死死抓着他的衣襟。
他轻轻拿开她的手,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别怕,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许佑宁似乎是听见了,听话的放下纤瘦的手,安静的垂在身边。
穆司爵下车,绕回驾驶座发动车子,黑色的轿车划破沉沉夜色,一阵飓风似的朝着医院疾驰而去。
穆司爵的脸比夜色更沉。
很明显,许佑宁不对劲。
那天从医院回别墅的路上,她在车上撞了一下头,面露痛苦,他却以为她是装的,警告她不要演戏。
之后,许佑宁安静下来,他察觉到反常,可是回到别墅,她又恢复了一贯的样子。
他没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没记错的话,刚才上楼的时候,许佑宁也撞了一下头,然后就成了这样。
许佑宁是不是隐瞒着什么?
穆司爵加油门,全速往医院赶去,还没到,许佑宁头上的刺痛就缓解了。
许佑宁虚弱的睁开眼睛,可以感觉到车内的气氛十分压抑。
因为她突然发病?
她支撑着坐起来,想起昏昏沉沉中穆司爵跟她说的话:
“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院。”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车窗外,确实是去私人医院的路。
不能让穆司爵送她去医院。
否则,她隐瞒的所有事情都会露馅。
许佑宁拍了拍驾驶座的后背:“穆司爵……”
她的声音多少还有些无力。
“躺着。”穆司爵沉声命令,“再忍一忍,医院很快就到了。”
“我没事。”许佑宁有气无力的说,“这么晚了,不要去医院了,我们回去吧。”
穆司爵明显不信:“你刚才的样子,不像没事。”
“我现在没事了,真的!”许佑宁亟亟解释,“我刚才会那样,是以前训练落下的后遗症,痛过就没事了,我们回去吧,不要去医院了。”
自从被穆司爵带回别墅,许佑宁就想方设法逃跑。
现在,她居然愿意回去?
穆司爵察觉到异常,一针见血的问:“你在我身边卧底那么久,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后遗症,现在为什么突然出现?”
“我……”
许佑宁还在想着怎么解释,穆司爵就冷冷的打断她:“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许佑宁下意识的否认,“我说的都是真的!穆司爵,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回去吧。”
无论如何,不管要付出什么,她都不能让穆司爵发现她的秘密!
“你的话是真是假,医生会告诉我答案。”
穆司爵完全没有调转车头回去的迹象,黑色的轿车像在山林间奔跃的猎豹,不管不顾的朝医院疾驰。
许佑宁心底的不安迅速扩散,却没有任何方法。
就在她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时,她从后视镜注意到了跟在后面的车子。
别人不知道,但她很清楚,那是康瑞城的车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已经跟在穆司爵后面了,明显是来接她的。
穆司爵一向很防备,这一次,他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康瑞城就在他身后?
不管怎么样,对许佑宁来说,这是一次机会。
只要跳下车,她不但可以摆脱穆司爵的钳制,还可以守住秘密。
许佑宁看向驾驶座,从她的角度,可以看见穆司爵深沉冷峻的侧脸,轮廓线条叫人砰然心动。
她张了张嘴:“穆司爵……”
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这样叫穆司爵的名字了。
穆司爵却没有察觉许佑宁声音中的眷恋,不悦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不是让你躺着吗?躺好!”
许佑宁不说话,右手悄然找到车门的把手。
穆司爵眼角的余光瞥见许佑宁的动作,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下意识的踩下刹车,大喝:“许佑宁!”
许佑宁权当没有听见穆司爵的声音,一狠心推开车门,决绝的跳下车。
尽管车子已经减速,她这一跳,还是不可避免的擦伤了手臂和小腿,她甚至能感觉到温热的鲜血濡湿衣裤。
她来不及管,迅速爬起来,康瑞城的车子正好在身边停下,副驾座的车门已经推开等着她。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穆司爵,有那么一个瞬间,她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错觉。
她看见穆司爵站在车门边,还维持着追赶的姿势,路灯照亮他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他漆黑的双眸底下,蕴藏的不知道是震怒还是心痛。
昏黄的灯光将他孑然的身影拉长,僵硬中透出失望。
不经意间对上他的视线时,许佑宁感觉心脏像被人狠狠刺了一刀,尖锐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呼啸着将她淹没在痛苦的深海里。
许佑宁恍惚有一种感觉,这一刻,穆司爵的痛不比她少。
可是,怎么可能呢?
她就这么逃走,穆司爵只会生气吧,有什么好难过?
许佑宁一狠心,坐上康瑞城的副驾座,决然而然的吐出一个字:“走!”
“许佑宁!”
有生以来,穆司爵第一次这样失态的叫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却半点眷恋都没有,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还有很多事情,他需要许佑宁给他答案,他不能就这样放许佑宁走!
穆司爵上车,刚发动车子要追许佑宁,康瑞城的手下就把车子开过来,死死堵住他的路,他只能通过挡风玻璃,看着康瑞城的车子越开越远。
他正想着应对的方法,手机就响起来,是阿光的打来的。
接通电话,阿光急匆匆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七哥,快回去!康瑞城收到消息知道你在外面,亲自带着人去别墅了,想趁着你不在接走佑宁姐!小杰他们不是康瑞城的对手,你快回去!”
“……”
穆司爵没有说话。
在车上,许佑宁发现了康瑞城的车子跟在他身后吧?
所以,她才那么决绝的跳下车。
他却担心她会受伤。
他真是……笑话。
迟迟没有听见穆司爵的回应,阿光不禁怀疑通话没有建立,看了看手机屏幕,显示他正在和穆司爵通话啊。
“七哥?”阿光的声音里满是疑惑。
穆司爵这才缓缓说:“许佑宁已经走了。”
说完,穆司爵挂了电话,从后视镜看见小杰几个人开着车赶过来,看样子是要帮他撞开挡着他的车子。
“七哥,你等一下!”对讲机里果然传来小杰的声音,“我们马上把那群瘪犊子撞开!”
穆司爵拿起对讲机,缓缓说:“不用了,你们回去。”
小杰愣了愣:“为什么?”
穆司爵没有回答,关掉对讲机,看了眼马路前方——
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许佑宁连同康瑞城的车子,早就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长长的马路上,只剩下一盏一盏路灯,投下一束一束昏黄的光,勉强把黑夜照亮。
穆司爵盯着视线尽头的最后一束光,不知道看了多久,终于调转车头,回别墅。
他错了。
就算他善待许佑宁,就算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许佑宁——她属于他,占据许佑宁心脏的,始终是康瑞城。
对许佑宁而言,他从来只是一个执行任务的对象,和她最有默契的,还是康瑞城。
不管许佑宁对他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只是为了顺利的完成任务。
可笑的是,他竟然当了真,甚至在她结束任务回到康瑞城身边后,还想把她找回来。
许佑宁从来没有想过在他身边停留,他怎么可能把她找回来?
最适合他们的立场,从来只有敌对,而不是朝夕相对。
家里的阿姨被刚才的动静惊醒,醒过来才听说许佑宁好像不舒服,正想着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就看见穆司爵回来。
阿姨几乎是下意识的迎上去:“穆先生……”
她想问许佑宁怎么样了,却发现穆司爵是一个人回来的。
穆司爵的神色冰冷得骇人,漆黑的眸底像栖息着两只蓄势待发的猛兽,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和他保持距离。
最终,阿姨什么都不敢问,默默退开,看着穆司爵一步一步的迈上楼。
穆司爵抱着许佑宁离开的时候太匆忙,房门都没来得及关,以至于一回到房门口,许佑宁遗落的衣物和用品就跃入他的眼帘。
这些沾染着许佑宁气息的东西,提醒他许佑宁真的来过。
恍惚间,他觉得这个房间、这幢房子,处处都是许佑宁的痕迹。
穆司爵的脚步硬生生停在房门口,片刻后,他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
“七哥。”发现穆司爵出门,小杰跑过来担心的问,“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穆司爵没有说话,径直朝着车库走去,小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他身后。
上车后,穆司爵踩足油门,车子风驰电掣的远离这座别墅,哪怕是车技高超的小杰都没能追上他。
小杰不用猜也知道,穆司爵是受到许佑宁的影响了。
可是,他逃离这里,和许佑宁有关的记忆就会离开他的脑海吗?
在G市呼风唤雨,人人忌惮的穆司爵,竟然会逃避和一个女人有关的记忆,说出去也算一件奇闻了。
小杰更好奇的是,许佑宁对穆司爵,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在墨西哥的时候,他们都能感觉到,许佑宁是喜欢穆司爵的,现在她好不容易回到穆司爵身边,为什么还要千方百计的离开?
这个让小杰一头雾水的问题,只有许佑宁清楚答案。
她要亲手替外婆复仇,要帮陆薄言扳倒康瑞城这个恶魔,她只能回到康瑞城身边。
相比穆司爵,康瑞城完全信任她,她会是一个完美的卧底。
康瑞城的车子开了一段路,后面的马路一直空空荡荡。
许佑宁终于可以确定,康瑞城甩开穆司爵了,又或者穆司爵压根没追上来。
她应该松口气的。
可是,不管怎么努力,她始终做不出高兴的样子。
她一遍一遍的回忆穆司爵站在路灯下的身影——他僵硬的身体、失望的模样、眸底深沉的震痛……走马灯似的不断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她执意逃跑,真的这么令穆司爵难过吗?
原因呢?
——因为穆司爵喜欢他?
许佑宁第一时间否决了这个可能性。
她欺骗穆司爵,又在最后背叛他,穆司爵恨不得把她处以极刑才对,怎么可能对她有感情?
他可是穆司爵,在G市一手遮天,令人闻风丧胆的穆司爵,不是一个疯子,更不是受虐狂,怎么可能喜欢她?
这么想着,许佑宁发现了一件更糟糕的事情——她好像更不高兴了。
康瑞城不断的留意着穆司爵有没有追上来,一时间也没有注意许佑宁的异常,只是问:“刚才有没有受伤?”
许佑宁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发现,刚才手忙脚乱之中,穆司爵给她穿了他的衣服,他身上的气息侵染了他的衣裤,她一低头,他独有的气味就清晰的钻进她的呼吸里。
可是,她再也回不到他身边了。
许佑宁抓紧衣服,莫名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康瑞城以为许佑宁受伤严重,担心的问:“伤到哪里了?”
许佑宁这才回过神,摇了摇头:“没有很严重,只是手和膝盖擦破皮了。”
说到这里,许佑宁突然想起刚才还在穆司爵车上的时候。
如果不是穆司爵踩下刹车,车子慢慢减速,她至少也会摔个骨折出来。
跳车之前,她也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但因为有康瑞城接应,她并不担心。
她的手扶上车门把手时,穆司爵明明已经察觉她的意图,他为什么还要刹车?
他不是应该锁上车门,把她困在车里阻止她逃走吗?
话说回来,开车的时候,穆司爵为什么会忘记锁车门?
之前,无论是把她从医院带回去,还是带她去医院看萧芸芸,穆司爵都不忘把车门锁得死死的,杜绝一切她可以逃跑的机会。
顺着回忆往前追究,许佑宁发现了最诡异的一点——她不舒服都能发现康瑞城的人马跟在后面,穆司爵这个开车的人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不管不顾的冲向医院?
这些异常,许佑宁统统可以推测出答案。
每一个答案,都推翻穆司爵不喜欢她的可能,令她欣喜若狂。
可是,她不敢确定,更不敢表现出半分欢喜。
万一答案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她的颜面就全丢光了。
不过,万一是真的呢?
“真的不严重?”康瑞城不放心的追问。
“真的。”许佑宁忍不住笑了笑,“先回去吧,我怕穆司爵追上来。现在,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再被他抓回去。”
嗯,她说的是违心话。
她愿意回去,她还想当着穆司爵的面要一个答案。
但不是这个时候,一切都需要等到灭了康瑞城再说。
康瑞城伸出手,轻轻握住许佑宁的手,承诺道:“阿宁,我保证,以后穆司爵绝对不会有机会对你怎么样。”
许佑宁强忍着心底的排斥,强迫自己接受康瑞城的碰触,“嗯”了声,给了康瑞城一个微笑。
回到康家老宅,康瑞城让人拿来医药箱,边打开边问许佑宁:“哪里受伤了。”
许佑宁挽起衣袖,露出血淋淋的右手臂。
康瑞城心疼的蹙起眉:“忍着点,我帮你处理。”
许佑宁一怔,想起刚才穆司爵对她说:“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院。”
那时候,她在穆司爵怀里,穆司爵抱着她,也许是因为过于紧张,他的心跳快得吓人,语气也透着不安,却依然尽力安慰她。
难怪,那个时候明明难受得要死,她却突然觉得无比安心。
虽然现在才发现,但是,穆司爵对她,并非完全不在意吧?
许佑宁突然觉得,明天和未来,似乎都有了一线希望。
这个时候,康瑞城才发现许佑宁走神,沉吟了片刻,问道:“阿宁,这么晚了,穆司爵为什么还带你出来?”
许佑宁回过神,迅速整理好思绪,漫不经心的说:“我装病。”
“穆司爵送你去医院?”康瑞城问。
“我病了,他当然要送我去医院。”许佑宁说,“他还不希望我这么快死,再说了,我有什么事,他很难跟简安交代。”
苏简安一直很关心许佑宁。
许佑宁的话,挑不出漏洞。
康瑞城平静的处理好许佑宁手上的伤口,示意她把脚伸出来,这才发现她穿的衣服并不合身,很明显是穆司爵的。
瞬间,康瑞城的眸光冷下去。
许佑宁轻描淡写:“被穆司爵软禁这么多天,我没有衣服,只能穿他的。”
康瑞城沉着脸:“换了!”
许佑宁满不在乎的样子:“处理好伤口再换吧,现在跑上去还要下来一趟,多麻烦。”
接下来,康瑞城几乎全程黑脸。
不好容易处理好许佑宁膝盖上的擦伤,他盯着许佑宁问:“穆司爵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许佑宁沉默着没有回答。
康瑞城意识到什么,目光越来越暴戾,不经意间看见许佑宁脖子上有一个红痕,往下拉了拉她的领口,在她的锁骨上看见一小片痕迹。
这些痕迹是谁留下的,不用想也知道。
康瑞城的手倏地握成拳头,力道大得几乎可以把自己的指关节硬生生握断。
“穆司爵还对你做了什么?!”
康瑞城的声音就像来自地狱,阴寒可怖,散发着令人胆战心惊戾气。
许佑宁自嘲的笑了一声:“除了这个,他还能对我做什么?”
“嘭——”
康瑞城的拳头猛地砸向医药箱,瓶瓶罐罐和各种医药用品瞬间七零八碎,他的指关节也破皮了。
许佑宁倒是淡定:“把我派到穆司爵身边卧底的时候,你就该想到这件事的,你不会后悔了吧?”
“是,我很后悔。”
出乎意料,康瑞城甚至没有犹豫一下,直接给了许佑宁一个肯定的答案。
许佑宁怔了怔,目光变得疑惑。
派她去卧底的时候,康瑞城也是这样,决然而然,毫不犹豫,完全不给她任何反对的余地。
他认为他的计划趋近完美,她必须要好好执行。
既然这样,他现在有什么好后悔?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把你派到穆司爵身边卧底——也许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康瑞城问,“阿宁,你后悔过吗?”
许佑宁苦涩的笑了一声:“我当然后悔!如果不是去接近穆司爵,我外婆不会意外身亡,我也不会失去唯一的亲人!”
康瑞城轻轻握住许佑宁的手:“阿宁,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轻,企图安抚许佑宁的情绪。
许佑宁摇摇头:“我不需要你道歉。”
她是认真的,她不需要康瑞城道歉。
害死她外婆的人是康瑞城,她需要康瑞城拿命来偿还,而不跟她说一句苍白无力的“对不起”。
她对康瑞城撒谎的,是前一个问题的答案。
实际上,她一点都不后悔到穆司爵身边卧底。
如果不是去接近穆司爵,她不会认识苏简安和洛小夕,更不会认识萧芸芸。
这么多天过去,萧芸芸在病房里看见她时,那句脱口而出的“佑宁,你最近怎么样?”依然温暖着她的心房。
因为接近穆司爵,她才有了这么多可爱的朋友。
因为接近穆司爵,她才懂得真正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因为爱穆司爵,她现在,对活下去充满期盼。
所有的这些,都是康瑞城不能给她的。
如果一定要她说出一件后悔的事,大概只有几年前,她决定跟着康瑞城。
康瑞城没有给她什么,也没有帮她爸爸妈妈讨回公道,相反是穆司爵铁血的把害死她父母的人送进了监狱。
康瑞城只是教会她最残忍的生存法则,还有杀戮。
可是,如果没有跟着康瑞城,她也没有机会接近穆司爵。
只有想起这一点,她才不至于觉得当年的决定很愚蠢。
这种感觉,大概就像偶像虽然有不完美的地方,但是想起他给自己带来的鼓励和正能量,好像一切都可以被原谅了。
“不要想太多,我们一定可以帮你外婆报仇。”康瑞城替许佑宁放下卷起的裤腿,叮嘱道,“洗澡的时候小心,伤口不要碰到水。”
“嗯。”许佑宁淡淡的应了一声,犹豫片刻,还是接着问,“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
“原计划。”康瑞城的语气中流露出杀气,“先让沈越川身败名裂,让陆薄言失去左膀右臂。”
许佑宁摇摇头:“你不能伤害芸芸。”
“我的目标并不是萧芸芸。”康瑞城淡淡的说,“如果真的像你所说,沈越川爱萧芸芸的话,他会想办法让萧芸芸不受影响的,你不用担心。”
许佑宁忍不住冷冷的笑了一声:“事情闹起来,如果沈越川想保证芸芸不受伤害,只有把所有过错都包揽到自己身上一个方法。但是这样一来,越川永远都会背负一个不可磨灭的黑点,他再也没有办法待在国内帮陆薄言处理事情——这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对吗?”
康瑞城满意的勾了一下唇角:“阿宁,你真的很了解我。”
“你不能这么做!”许佑宁怒然吼道,“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我的朋友。”
“我指的仅仅是苏简安,因为我也舍不得伤害她。”康瑞城不容反驳的说,“为了帮萧芸芸,你冒险跑去医院,被穆司爵囚禁这么多天——你对萧芸芸已经仁至义尽了,萧芸芸该知足了!”
许佑宁的声音都在发颤:“所以呢?”
“你做了你认为自己该做的事情,我当然也要做我该做的事情。”康瑞城捧起许佑宁的脸,似警告也似劝导,说,“佑宁,我们走的不是阳光正道。所以,我们不能心太软。否则,最后受伤的会是你自己。”
许佑宁不想听康瑞城的歪理邪说,挣脱他的手,转身上楼。
只有一点,康瑞城没有说错——她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接下来,只有看沈越川怎么应对了。
洗澡的时候,许佑宁狠了狠心,把换下来的衣服扔进垃圾桶。
她承认她眷恋穆司爵的味道,但是把衣服留下来,会让康瑞城起疑。
那就扔掉吧,也不可惜。
反正,解决了康瑞城之后,她会回去找穆司爵。
如果穆司爵真的喜欢她,别说穆司爵的一套衣服了,她把穆司爵整个人要过来都没问题!
话说回来,穆司爵现在干嘛呢?
她不惜冒险跳车逃走,他是生气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
这个问题,只有穆司爵知道答案。
其实,相比生气和难过,穆司爵更多的是担心。
许佑宁的身体明显有问题,而且,她似乎并不希望他知道。
她在害怕什么,又隐瞒了什么?
康瑞城知不知道她病了?
她回去之后,会不会去做检查,或者接受治疗?
无数问题浮上穆司爵的脑海,穆司爵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可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这么关心许佑宁。
她只是一个欺骗背叛过他的卧底,他何必在她身上花这么多心思,何必管她的死活?
因为他喜欢她?
呵,这个世界上,比许佑宁性感风趣的女人多得是。
他承认他对许佑宁有兴趣。
但,他并不是非许佑宁不可。
离开别墅后,穆司爵的车子一路疾驰,一阵疾风似的开到了山顶会所。
这家会所属于陆氏旗下,严格的邀请会员制,入会条件有多苛刻,会员名单上一个个大名鼎鼎的名字就有多吓人。
穆司爵并不在会员名单上,但会所的工作人员都知道,身为陆薄言的好友,他才是会所最贵的贵宾。
经理迎出来跟穆司爵打招呼,不需要穆司爵交代,他直接叫了会所里最漂亮的女孩来陪他,还不忘叮嘱:“穆先生的兴致貌似不是很高,你主动一点儿。
女孩很听话,进房后甜甜的跟穆司爵打了声招呼,坐下就主动吻上他的唇。
粗粗一看,这个女孩在外形方面完胜许佑宁,技巧方面更是甩许佑宁半条街。
怎么看都比许佑宁好。
可是,许佑宁许佑宁,许佑宁就像阴魂不散,不断的在穆司爵的脑海中浮现。
穆司爵扣住女孩的后脑勺,企图让自己投入,把许佑宁的身影从脑海中驱赶出去。
女孩以为自己成功的取悦了穆司爵,大胆的跨坐到他身上,轻轻哼出声来,甚至在“不经意间”蹭掉了裙子的肩带,傲人的上半身暧|昧的贴到穆司爵身上。
穆司爵虽然闭着眼睛,整个人却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唯一不平静的,大概只有脑子——许佑宁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被剪辑成电影,一幕一幕的在他的脑海中循环播放。
他甚至不知道怎么暂停,遑论把许佑宁从脑海中驱出去。
穆司爵不耐的推开身上的女孩:“出去。”
“穆先生……”女孩以为是自己的技巧不够好,更贴近了穆司爵一点,“再给人家一次机会,人家……”
穆司爵的脸沉得风雨欲来,冷冷的喝了一声:“滚!”
他从来都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比如……许佑宁。
许佑宁就像一个魔咒,痴痴缠在穆司爵的脑海里,穆司爵终于向自己投降,离开会所,回别墅。
既然逃不掉,那就回去。
回去面对,回去解决这一切。
黑夜已经过了一大半,全新的黎明,很快就会到来。
第二天一大早,沈越川就接到阿光的电话,说是许佑宁逃走了,不知道穆司爵现在怎么样。
沈越川匆匆忙忙拨通穆司爵的电话,结果无人接听。
他起身换了衣服,让司机把他送到穆司爵的别墅,小杰告诉他,穆司爵还在睡觉。
沈越川忍不住好奇的问:“许佑宁怎么逃掉的?”
穆司爵明明说过,这一次,他不打算放许佑宁走。
既然这么说了,按照穆司爵的作风,他应该万无一失的困住许佑宁才对,许佑宁哪来的机会落跑?
小杰叹了口气,说:“不知道算不算关心则乱——”他把许佑宁逃跑的始末告诉沈越川,说完忍不住感慨,“七哥抱着许佑宁下来的时候,我们都吓了一跳,因为从来没看见七哥那么着急忙慌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许佑宁要死了。”
沈越川想了想,愈发觉得可疑:“穆七就那样送许佑宁去医院,他一点防备都没有?”
“还防备?”小杰忍不住吐槽,“七哥急到车门都忘记锁,许佑宁才有机会跳车的,而且他的车速太快,我都追不上。我想不明白,许佑宁为什么要逃跑,七哥明明那么紧张她,就算她留下来,七哥肯定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沈越川没有说话。
许佑宁很厉害,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穆司爵能困住她。
但是,她也可以轻易从穆司爵手里逃走。
不是因为她有多厉害,而是因为——
她是穆司爵的死穴。
这就叫——
一物降一物。
沈越川正想着,穆司爵就从楼上下来。
穆司爵已经恢复一贯不怒自威的样子,丝毫看不出他昨天经历的喜怒。
看见沈越川,穆司爵并没有多少意外,边挽起衬衫的袖子边问:“吃早餐了吗?”
“还没。”沈越川说,“我接到阿光的电话就过来了。”
穆司爵好像不知道沈越川在说什么一样,淡淡的问:“一起?”
沈越川没什么食欲,但在好奇的驱使下,他还是跟着穆司爵走到餐厅,坐到他对面。
穆司爵拿起刀叉,说:“想问什么,直接问。”
他最不喜欢别人好奇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沈越川坐正,肃然看着穆司爵,问:“许佑宁跑了,你打算怎么办?”
他以为穆司爵会说:不怎么办,一个许佑宁而已,跑了就跑了,他并不在意。
可是,穆司爵的答案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她怎么跑的,我就怎么把她找回来。”
穆司爵的声音淡淡定定,仿佛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可是,仔细听,不难听出他的坚决。
沈越川恍然大悟,难怪穆司爵恢复了一贯的样子,原来他是早有打算。
消化完吃惊,沈越川调侃的问:“你承认自己对许佑宁的感情了?”
“有几件事情,我必须知道答案。”穆司爵避重就轻的说,“答案在许佑宁身上。”
“就这么一个原因?”沈越川一脸不信,“你还有没有别的想说?”
穆司爵不紧不慢的切开餐盘里的太阳蛋:“我承认,她对我很重要。”
沈越川看着穆司爵,右手虚握成拳头抵在唇边,却还是忍不住笑出来。
不管怎么样,穆司爵愿意面对自己的感情,这是一件好事。
他拍了拍穆司爵的肩膀:“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他起身,作势要走。
穆司爵看了眼沈越川分毫未动的早餐:“你不饿?”
沈越川看了看时间:“芸芸差不多要醒了,我得回去。”
他出门的时候,萧芸芸还在睡梦中,不知道他走了。小丫头醒过来没看见他,虽然不至于生气,但一定会不高兴。
“……走吧。”穆司爵淡淡的看了沈越川一眼,“不过,我告诉你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的把柄在康瑞城手上,最好的解决方法,当然是干掉康瑞城,不过目前暂时办不到。”沈越川轻轻松松,毫无压力的样子,“既然这样,那就顺其自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穆司爵万万没想到沈越川是这种态度,看着他:“你这是受了芸芸的影响?”
沈越川扬起唇角,笑意里透露出甜蜜:“算是吧。”
穆司爵实在看不下去沈越川这幅样子,挥挥手:“滚吧。”
他承认,他是羡慕沈越川。
但是,沈越川能跟萧芸芸在一起,凭的是冲破所有障碍的勇气。
下次再见到萧芸芸,或许,他也该拿出这样的勇气……
另一边,沈越川很快就回到公寓。
如他所料,萧芸芸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宋季青熬的中药有副作用,萧芸芸比以往更加嗜睡,如果不是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沈越川好像不在身边,她也许会睡到天昏地暗。
勉强睁开眼睛,果然不见沈越川。
这么早,他去哪儿了?
萧芸芸掀开被子坐起来,脑袋像一台刚刚启动的机器,混混沌沌的想,她要去哪里找沈越川?
还没想出答案,房门就被推开,紧接着,沈越川走进来。
萧芸芸懒懒的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哑着声音问:“你去哪儿了?”
“穆七家。”
天气已经慢慢转冷,萧芸芸身上只穿着一件长袖的睡裙,沈越川担心她着凉,从旁边的衣帽架上取了一件开衫披到她身上,抹了不忘帮她拢好。
萧芸芸已经习惯了沈越川的细致体贴,迷迷糊糊的看着他:“这么早,你去穆老大家干嘛?”
“……”沈越川顿了片刻才说,“许佑宁走了。”
萧芸芸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瞪大眼睛问:“怎么回事?”
沈越川把许佑宁逃走的来龙去脉告诉萧芸芸,说完,发现萧芸芸的表情变得很纠结。
他忍不住问:“怎么了?”
萧芸芸就像在纠结手心手背哪里才是自己的肉一样,咬了咬唇,说:“这样佑宁也能逃走,我觉得她很酷!但是,穆老大应该很难过吧……?我是不是不该有这种反应?”
“你想多了。”沈越川云淡风轻的说,“穆七一点都不难过。”
“怎么可能?”萧芸芸小小的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穆老大明明很在意佑宁啊!难道我看错了?”
“你没看错。”沈越川接着说,“许佑宁虽然跑了,但是穆七说了,他会把许佑宁找回来。”
萧芸芸意外了一下,旋即笑出来:“这才符合穆老大的作风嘛!”
嗯,可以,这很穆老大!
“我买了早餐回来,有你最喜欢的小笼包。”沈越川问,“饿了没有?”
萧芸芸咽了咽喉咙:“饿了。”
沈越川就知道,只要有小笼包,萧芸芸就是不饿也会觉得饿了。
他把她抱起来,进了浴室,低头看着她说:“好了叫我。”
他作势要把萧芸芸放下来,萧芸芸圈在他后颈上的手却丝毫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他疑惑的挑起眉梢,忽而看见萧芸芸抬起头,然后,他的双唇就感觉到了熟悉的柔软和温热。
“好了。”萧芸芸这才心满意足的松开沈越川,“放我下来吧。”
萧芸芸腿上的伤有所好转,单腿站着完成洗漱没什么问题,沈越川却还是不放心,叮嘱了她几句才出去。
吃完早餐,萧芸芸才发现早就过了沈越川的上班时间了。
她幸灾乐祸的看着沈越川:“你已经迟到了,表姐夫会不会扣你工资?”
“不会。”沈越川亲了亲萧芸芸的唇,“你表姐夫说了,我最近的首要任务是照顾好你。”
“唔!”萧芸芸笑了笑,“这样的话——沈特助,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可以叫表姐夫给你发奖金了!”
沈越川眷眷的看着萧芸芸:“怎么办,我想旷工了。”
“不行。”萧芸芸坚决的推了推沈越川,“你可是表姐夫的左膀右臂,公司没有你怎么行?你快去上班!等你下班回来,我们还有一个整个晚上!”
“左膀右臂”四个字,让沈越川忽略了“一整个”晚上散发出的暧|昧,让他想起了康瑞城。
按照康瑞城一贯的作风,他很有可能把穆司爵掳走许佑宁的账算到他身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公开他和萧芸芸的事情。
沈越川的神色变得严肃:“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
“我知道。”萧芸芸打断沈越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跟你在一起是我的选择。我不管这是对还是错,但市我愿意为我的选择承担后果。你不用担心我,好好上班。也许事情会有转机呢!”
沈越川无法像萧芸芸那样乐观。
他和萧芸芸在一起是事实,他们是兄妹也事实,这样推算下来,他们触犯了伦常法理也是事实。
他们注定会受到批判,怎么可能会有转机?
不过,沈越川倒是很乐意看见萧芸芸这么乐观,吻了吻她的唇,去公司。
……
陆氏集团。
陆薄言也听说了许佑宁逃走的事情,沈越川一来,他就找沈越川问清楚了来龙去脉。
听完,陆薄言不太相信的问:“穆七就这样算了?”
“穆七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许佑宁。”沈越川说,“放心吧,穆七亲口说了,许佑宁怎么逃走的,他就怎么把许佑宁找回来。”
这样的话,陆薄言倒是不意外了,翻开文件,说:“我知道了。你迟到了两个小时,该去工作了。”
沈越川沉吟了片刻,缓缓说:“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沈越川的语气和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正经。
陆薄言认识沈越川这么多年,太清楚沈越川的性格和作风了,哪怕是“天要塌了”这种大事,沈越川也会用一种满不在乎的态度说出来。
他罕见的露出这种表情,只能说明,他要说的这件事大过一切。
果然,沈越川郑重其事的宣布:“我和芸芸在一起了。”
“……”
前段时间,苏简安偶然说起来,萧芸芸的状态很不错,哪怕知道自己的右手可能无法复原,她也十分乐观。
陆薄言觉得凑巧,告诉苏简安,这段时间沈越川的状态也很不错,看起来心情很好。
那个时候,苏简安就猜到什么了,但是沈越川和萧芸芸什么都没说,他们也不好问。
瞒着他们这么久,沈越川终于说出来了。
陆薄言看着沈越川:“我以为你打算继续瞒下去。”
沈越川怔了怔。
他以为他和萧芸芸掩饰得很好,可是……陆薄言已经看出来了?
不对,除了苏简安是例外,陆薄言对别人才没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苏简安发现了,她告诉陆薄言的。
沈越川没有忘记苏简安的专业,被她发现,他倒是不意外。
想着,沈越川无奈的笑了笑:“我是想继续瞒着的,但是……瞒不住了。”
陆薄言听出一抹不寻常的意味,肃声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