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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派txt下载

    19世纪末20世纪初,全世界因资本主义弊端的垄断问题,又因多种极端化和多元化政体现象,最终导致人类走向残酷的战争时代,天地混沌起来,“民生”走向了一个瓶颈。

    1928年。1月9日,蒋介石东山再起,复任革命军总司令,同天斯大林将包括托洛茨基在内的反对人士赶出苏联;到1月22日,朱德、陈毅领导了湘南起义;2月2日,蒋介石再次独揽国民党党政军大权;2月9日,共产国际对中共做出新指示,当天革命烈士夏明翰英勇就义;3月30日,***主席从严治军,时至4月28日与朱德在井冈山会师,这关键的一步,致使中国国力从基层到高层、由农村包围城市的方式逐渐稳固增强;4月16日,日本再次出兵山东,“闯关东”浪潮居高不下,连续三年人数已超过百万人记;6月4日,张作霖被日本军陷害,在皇姑屯被炸身亡;6月20日,挪威极地探险家阿蒙森遇难;7月3日,电视机在美国开始普及;7月5日,孙殿英盗掘东陵。

    而我,便是生于1928年7月5日这一天,据母亲回忆说,那日黑云压天,冰雹狂降,她又因羊水早破,差点难产而死,爷爷说这是老天爷在阻挠我降临人间。爹娘求他给我取个名字,他却不喜反忧,疯癫似的大呼世界末日即将来临,还曾几次抢夺我,欲要把我活生生地摔死!

    爹娘刚落骨肉,怎能舍得让老头子胡来,过了三日,我爷爷郭顶天拎了一只笨母鸡和一筐鸡蛋来探望,叫我爹出去,说想好了给我取的名字,单字一个葬,大名郭葬。平常人家肯定不会给自己孩子,起这么不吉利的名字,但意外的是,我老爹还美滋滋的,当下就跑出去给我爷爷买酒吃。

    我爷爷个子很高,叫郭顶天还真不亏。记得小时候大约七八岁之际,据老爷子讲,1860年,也就是清末咸丰十年,清王朝放弃一直觊觎的“龙兴之地”,也因难以控制国家内乱局面等多方面因素,屡颁的严令就此作废,关闭的“山海关”大门开始向山东、河北、河南、山西、陕西为主的流民敞开。

    而我家,在我太爷爷那辈,也是从山东那边携家老小闯关东过来的,第一站落脚点是在奉天城,那地方当时很繁华,我太爷爷带着我爷爷、二爷爷、三爷爷做起了大车店的生意,人来人往、日积月累,颇有些收益,赚了几小袋银元。

    可孰料东北三省内战频繁,再后来日本鬼子的介入和东洋人乱掺和,奉天的老百姓好日子难过,又担担提篮,多方冒险,开始向大西北方向的深山草原地带流窜隐蔽,而我爷爷也是在这股迁徙的潮流之中,奔赴进了大内蒙的深处,在一个人烟稀少,名为“梧桐花”的小镇上开始安家生计,主要还是犁地、贩茶与走盐为生,几年任劳认干下来,在当时也算是达到了小康生活的水平,吃喝不愁,过着远离喧嚣的日子。

    这梧桐花在名义上为镇,其实也就是四五十户人家的村落,南北两面环山,中间一条洪水冲的大沟将村子分割成南村儿和北村儿两个部分,这条大沟有些年头了,爷爷来到这里的时候,这条大沟就已经存在了,只是晚上爱招一些乌鸦和猫头鹰啼叫个不停,老村长拿猎枪捅上火药放几声,就能安安稳稳睡他个天嘛嘛亮。

    这村儿方圆数百里,主要还是东北那旮瘩的人多,都以辽宁、吉林、黑龙江三省为主,蒙古人还在大北方呢,一般鲜有看见。这里黑毛驴、蒙古马、三河马和山丹马居多,当然骡子也有不少,所以梧桐花的村民春冬贩茶走盐,夏秋忙活庄稼,虽然外面战火更使,但是大家都相安无事。

    而我在这出生到一晃眼,也变成了十七岁的大小伙子,体格结实,与乡亲们处的也很亲和。按说我这个年龄,该到了娶媳妇的年龄,但是村儿里的很多老人都很忌讳我的名字,说克家方人不吉利,十里八乡的大姑娘也是不敢对我动什么春心,毕竟这年月还是父母之命不可违,媒妁之言排其次。

    我老爹老娘一个头两个大,老郭家大家族生女娃一窝接一窝,偌大的家族有把儿的只我老哥一个人,看着那些儿时一起长大的哥们儿,都成家立业,我也是愁容满面、哀叹不绝。

    找我家老爷子理论,为啥给我取这么个名字,他每次都烟杆子加踢脚将我骂了个狗血喷头,叫我忙活正业,背他那些老书,钻研心得,还得每次写帖子给他过目,他这十箱子老书,我掐指头算算到现在,也已经背了十年了,我们村儿大多数人都是文盲,我倒算是个乱世深山里的秀才了。

    今年是1945年,旱情十分严重,往年年年丰收,正巧赶到7月5日这一天,葛二赖子家的黑毛驴竟给活生生地晒死了,但是给驴扒皮的时候,发现驴的内脏居然不翼而飞,又检查驴的全身各处,并无发现任何伤口,这一诡异的事件在我们村儿里就炸开了锅。

    得嘞,我这生日也甭过了,都是乡里乡亲,咋着也得去凑筐鸡蛋慰问慰问,我们村儿人口不多,姓氏也很少,屈指可数,我们老郭家算独户,剩下那批有的在山东没过来,也有的在奉天,还有几户在隔壁村儿,那是二爷爷和三爷爷的后了,以前都有些书信来往,现在二战在即,慢慢就杳无音信了。

    其他譬如有老李家、老高家、老马家和老史家,这独一户的老葛家算是全村儿最穷的一户,只有葛二赖子和他老母亲娘俩儿相依为命,他老爹在他小时候被山匪崩了,他娘也不让他出去跟着大伙做买卖,就在家里守着这头黑毛驴安分的务农,可谁成想这全家的顶梁柱,最大的一个劳动力,黑毛驴莫名的就死了!

    等我和我爷爷去的时候,露天燥热的大院子里挤满了全村的老老少少,葛二赖子他娘哭的撕心裂肺,大喊日子过到头儿了,乡亲们都在一旁你劝一句我劝一句。

    我爷爷平时懂得一些风水和中医方面的医术,没少替别人家选了坟地和定宅看病,故此得名郭大仙儿,大伙一看我爷爷来了,都呼啦地左右分开一条道儿,老村长老高头连忙过来搀扶我爷爷,“哎哟!郭老爷子,您可来喽,俺们大伙就等您给做个主嘞,您给开开眼,这黑驴子俺看死的不一般,您给撂个话儿,俺也好给二赖子他娘有个交代不是。”

    我爷爷拿着凉帽扇了扇风,打量了一会儿这头死驴,这头驴肥硕的很,虽然庄稼地是未逢甘露,但是我们的井都没干涸,很显然这黑驴不是渴死的。

    我知道我要打下手了,就把鸡蛋递给葛二赖子。果然我爷爷向我招了招手,说道:“娃子,过来,你和二赖子把这驴子的胸膛扒开,俺瞧瞧咋个回事。”

    我哎一声,撸起袖子就和二赖子去扒开黑驴的胸膛,乡亲们也不都看着,有眼力劲儿的几个青壮哥们一起下手帮忙,将这黑驴子的肚膛扒开,顿时一股刁钻的恶臭扑了出来,大伙纷纷后退了好几步。按理说,这驴子刚死不久,就算这天气再毒热的要命,也不可能会有这味道。

    人称铁拐李的李老汉,大惊失色地指着这黑驴的肚子就喊道:“郭大仙儿,俺太熟悉这个味道了,这这……这好像是死人的味道!”

    这话一出我背后都冒凉风,乡亲们的脸色都有些发紫,都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村长老高头儿啧了一声,对着铁拐李骂道:“好你个老李头,莫要胡七八说,这院子里还有小娃子嘞,吓坏了有个啥好歹,老头子俺第一个就放不过你。”

    话音刚落,葛二赖子他娘顶着白发,抄起锄头踉踉跄跄就冲了过来,抹了把泪水,指着铁拐李骂道:“李大哥,俺家二赖子有时候是不懂事儿,可是也没惹过您李大哥嘞,你说这恶毒的话啥意思嘞!你通着父老乡亲给俺娘儿俩铺坦(说,讲。)个清楚来!”

    场面一下子紧张起来,我爷爷觉得这里边儿事儿不小,就打了个圆场,说道:“老村长!葛家侄媳!好好讲话噻,有俺老头子在,牛顶天个噻!啥事就莫叫个事!俺给你们做主嘞,还怕个甚!”

    接着爷爷又对铁拐李问道:“李老弟,啥叫死人的味道?俺老头子也好奇嘞,你可给大伙个交代噻!”

    铁拐李一听这话,脸色也顿时发紫起来,一瘸一拐向前走了两步,吭吭哧哧地说道:“大仙儿在上,俺老李可就有啥都说嘞,重在相信俺就成。大家都知道,俺们老李家在你们都没来这儿安家的时候,俺们家就是这儿梧桐花的老地户了,方圆百十里有嘛当当俺老李家都清楚嘞!记得俺家老爷子小时候就跟俺说,不要到西面儿四十里的黑狗岗去玩,说那里有妖怪噻!小时候胆子小噻!老爷子这一句话就给吓破嘞,等到十六岁那年,俺该娶媳妇嘞,去庄头村儿骑着山丹大马,戴着红花接孩儿他娘嘞,可是路过黑狗岗的时候,俺和孩儿他娘就是闻到了这个味道,没一会儿通向咱们村儿的那条大深沟里竟喷出来带着泥浆的洪水嘞,吓得山丹大马都尥蹶子撒欢儿跑嘞!接着大沟里又冲出来许多的死尸来,它们的肚子都和这驴子一样,干瘪瘪嘞!正在我和孩儿他娘发愣时,妈的不知道嘛时候从哪里蹿出来一条两个脑袋的黑狗,将俺的腿咬伤了,这一下俺和孩儿他娘吓得跑回了家,才发现那狗嘴有毒嘞!俺这……这腿也就……也就废了噻!”说到这铁拐李一拍自己的大腿,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爷爷听后嘶了口凉气,目光如炬地说道:“难不成是‘两头乌’来了?!”



    我爷爷郭顶天这一句话,乡亲们全都安静了下来,大家伙儿脸上挂着一副不知所然的样子,村长老高头向前迈了一步,抓住我爷爷的手腕,如若鼠惊般地说道:“郭大仙儿,这这……这‘两头乌’是个嘛玩意?看样子好像是个邪物噻,这下俺们村儿还不得遭殃嘿!”

    我爷爷看到乡亲们也都有些不安定了起来,就安慰状地拍了拍村长的手,劝道:“老村长啊,莫急莫急噻,这不是还有俺在,你倒是说对了,这两头乌确实是个极其棘手的邪物噻,可是俺们也有治它的办法嘞。”

    这时人群中慵胖的史大婶,哆哆嗦嗦地一拍手,对着我爷爷说道:“哎呀!可有办法嘞!俺老娘还担心我家圈里那些猪嘎嘎咧!郭大仙儿,您可一向无所不知嘞!那玉皇大帝有几根胡子您都是知道嘚,您快说您快说,嘛办法嘞?说出来也好让大家安心嘞!”

    二赖子擦了擦青鼻涕,也用破锣般的声音说道:“是呀!郭大爷,您可得好好说说嘞,俺一定要给俺家黑蛋蛋报这个血海深仇嘞!”

    我爷爷连说几声好,就讲道:“哎呀!莫急莫急噻!大伙儿的心情俺老爷子也晓得嘞!可是种地骑马也得分步骤嘞,心太急热豆腐会烫伤你的小嘴嘞,俺先说说这邪物的来历噻,你们这些腰果毛孩以为自己很能耐嘞,那东西神的很,不是谁都能降的嘞!”

    老村长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惊恐地说道:“哎呦嗬!啥嘞?这等邪乎嘞!大仙儿,您说嘞您说嘞,俺们一定好好听讲嘞!”

    我爷爷点了点头,就讲起了这两头乌的来历。

    他说道:“好哇!娃子们好好听着嘞!这两头乌可了不得,传说还是神兽级别的嘞,那黄鼠狼黄大仙在它面前都算不得啥嘞!其实俺老头子也莫见过,都是从老书上扒下来嘚,这两头乌有三个传说嘞,每个都邪乎的很嘞!第一个传说啊,说这两头乌是哮天犬下凡,咬了吕洞宾的大腿,被玉皇大帝贬下凡吃苦受过嘚,不过俺觉得这都是他娘胡说扯淡嘞!可是书上说嘚,我就得有必要跟大伙普及普及嘞,万一要真的是哮天犬,那咱可得就认栽嘞,免的打死哮天犬,二郎神拿天眼射死俺们嘞!”

    “这第二个可不是个传说嘞!这个可是具有详细的记载嘞!就被记载在《山海经》上,这《山海经》大家晓得吧,那次俺去集市上办货,还听那边私塾的娃子哼哼嘞!可是哇,大多数世人都不知道这《山海经》其实还有下部嘞!这《山海经》分为上部奇珍三十六类,下部异兽七十二类,现在人们只知道上部而不晓得下部嘞,这都怨当时暴戾的秦始皇,那一场焚书坑儒嗨!将大部分下部异兽毁于一旦嘞!也就留下那么几本本嘞!”

    “这《山海经》下部异兽第七类灵通类的代表是六耳猕猴,排在后面的第八类便是灵仙类,而灵仙类的代表就是这两头乌噻!据记载,这两头乌‘形如黑狗,动若脱兔,起风能飞,静若能隐’,这是嘛意思呢,俺给大伙解释一下噻,就是哇,这两头乌长的像条黑狗,它要是跑起来能像兔子一样飞快,要是遇见风它还能飞起来,睡觉的时候能够隐形,谁都找不到它们。”

    这时二赖子愤怒地一跺脚,骂道:“嘿!可怜俺的黑蛋蛋嘞!这么邪气俺还捉不住它噻!气死俺嘞!”

    我爷爷看见二赖子打断他说话,吹胡子瞪眼睛骂道:“你这熊娃子嘞,俺家驴圈里你看中哪头就牵走嘞,现在俺们可不是讨论你家驴子损失的问题嘞!相比较这,俺们全村儿老老少少的性命更重要噻。”

    二赖子他娘上去就抽了二赖子一巴掌,骂道:“娃子你干甚嘞!你驴屎吃多噻!悄默鸟儿(安静。)好好听你郭大爷讲嘞!”

    乡亲们赶紧劝阻二赖子他娘,说孩子不懂事得了吧,说说就可以了。

    我爷爷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好了好了,俺们继续,看,刚才这天儿还辣热辣热的嘞,现在咋个还阴上天嘞,看来咱村儿确实沾上什么妖气嘞。俺接着说昂,这两头乌其实莫有两个脑袋呀,它只有一个脑袋噻,它的尾巴是翘起来嘚,尾巴末梢上寄生着一个大黑蜗虫,这黑蜗虫更邪性的很,两头乌尾巴一甩,那黑蜗虫直接能穿进肚子,把你个五脏六腑都吃干净嘞!”

    说到这乡亲们呼啦地远离开那头死驴,退了四五步,都说家里衣服还没收,亦或者米子怕雨浇了,诚惶诚恐地逃散而去。

    得嘞,我爷爷还没说第三个传说,乡亲们却被吓跑了。清王朝虽然已经覆灭,但是毕竟封建迷信已经深深扎进老百姓的心,他们害怕,也是封建社会皇权统治遗留下的弊病啊。

    村长老高头连声哀叹了好几口气,悄悄用黑瘦的老手从裤腰的红布腰带里,抠出两颗散银子,走上前去塞到了二赖子他娘的手里,安慰地说道:“二赖他娘,节哀啊,你不要担心以后的生活,俺们大伙是不会不管嘚!权且放心噻!还有哇,这驴的事情,郭大仙儿也说嘞,要匀给你家一头嘞,还愁个啥噻,还有这驴肉,二赖子娃娃你切好给乡亲们分了去,以后指着人家的地方多着嘞。”

    我爷爷立刻出手阻止,说道:“唉!老村长哇,俺看这驴肉邪乎的很,吃不得呀,那黑蜗虫要是在驴肉里下了蛋蛋,乡亲们不得全遭殃嘞,这不是等于吃了毒药嘿,使不得嘞使不得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噻,小心驶得万年船嘞。”

    老村长一拍大腿,非常赞许我爷爷的意思,夸道:“好啊,刘玄德有神机妙算诸葛亮,俺有无所不能的郭大仙儿嘞!那您说这驴子咋办嘞?”

    我爷爷捋了捋雪白的胡须,叹了一口气,说道:“唉!那咱就给黑蛋蛋来个火葬吧,娃子们闭上眼睛,俺跟灶王爷偷个火。”

    平日里我爷爷医术高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给乡亲们做了不少好事儿,都叫他郭大仙儿,可见都快要把他老爷子捧到了神的位置了,他老人家的话话儿,哪个娃娃敢不听嘞。

    老村长、二赖子和他娘,还有我都捂起了眼睛,我留了个心眼儿,把手指闪开个缝隙。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我就看见我爷爷用一根银针将左手指尖扎破,把一滴血滴到死驴的尸体上,又将右手指尖扎破,将血滴滴到先前那滴血滴上,我只看见两滴血碰在一起,立即爆窜起一个红黄蓝相间的火苗,火势来的太凶猛,瞬间这头死驴尸体就燃起了熊熊大火,我们感觉到热浪,都后退了好几步。

    我爷爷把手藏进袖子里,叫我们睁开眼,吩咐二赖子一会将骨灰洒在大门口,两头乌再来,也会惧怕三分不敢再害他家了。

    天就要下雨了,老村长乐呵呵的回了家。我也很高兴,因为嘎巴(干旱。)整个大夏天了,下场及时雨也不会太让乡亲们损失,也免得大伙再动辄劳马跑那几里路,冒着生命风险捣腾盐茶货类去。

    回到家时,外头已经噼噼啪啪地下起了大雨,我就缠着爷爷讲两头乌的那第三个传说,爹娘地里干完活,回家做好了香喷喷的饭菜,我们圆起桌子,正要下筷儿,突然房门就被砰砰地猛烈敲起来,我们一愣,我爷爷说道:“这大雨天乡亲们不在家躲雨噻,难道又出啥子事情喽!”

    忽然只听门外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金蛇不走长龙亏!虎山青砂封白骨!阴阳八卦卜其位!漫天星辰定龙穴!在上可是巫葬郭家?我乃摸金校尉王点龙!外有冷雨,请求个火炭,我们细谈可否?”

    我爷爷其实性格有些傲慢,但是不知怎的,听了外头这人说的话后,手里的筷子吓得吧嗒掉在地上,我赶紧扶住他,问道:“爷爷,莫事吧,怎么回事?”

    我老爹郭金轩也坐立难安,看样子很局促,对我说道:“不碍事,千年追杀令作的祟,都过去了,我去开门,来的是摸金派的人!”

    我爷爷把我的手拿开,说道:“娃子,爷爷不碍事,如果一会儿玩起命来,拉着你娘骑马跑去奉天找你二爷爷郭开山便是,不得有误!”

    一听这话,我也着实吓了一跳,心说难不成来了什么仇人,我立马窜进厨房拎出来一根擀面杖,这时房门被我老爹打开了,突然从外头摔倒进一个满身是血的白胖子,一头栽在了地上,只见他肩膀上套着花斑蛇绳,腰间挂着三爪钩、牛皮百宝囊、还有一个用黑布包扎的黑包裹,看上去像极了一颗人头的样子,这胖子抬头刚要说话,我上去一不做二不休,就给他实在的来了一棒子。

    待这胖子晕过去,我请示老爷子如何处理他。我爷爷说道:

    “娃子,你和你老爹把他捆起了,这小子是个盗墓贼!”



    “盗墓贼?”

    我心里头就莫名的害怕起来,这是我自打从小长到大,第一次听到过这么刺耳的词汇!我爷爷郭顶天在我六七岁之际,开始教我背一些口诀、口令,和学识很多天文地理的常识,以及一些世上罕见的活计,譬如说,走一座高山,用脚步就能判断它的高度和宽度,品尝一口湖里的水,就能知道水的深浅,这些奇怪的技能是我非常喜爱之极的。

    十年寒窗苦读,我饱诵了唐诗宋词,也翻阅了很多古代典籍上的奇闻怪见,与诸多未解之谜,现在的我虽还达不到宰相肚里能撑船,可是我也敢狂言世上之事,没有我郭葬没涉猎过的。

    但是,我爷爷口中的一句“盗墓贼”,却让我又惊又喜又恐惧。惊在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儿,看来还是个行当,我爷爷曾经说过,他知道的我也知道,可是今天一看,他还是隐瞒了我太多的东西,那他为什么要隐藏盗墓贼这个见识而不传授于我呢?我欣喜在又要有知识可学了,那墓穴之中陪葬着金银珠宝、古代贵器,这个还在其次,主要是墓主令我内心深处都在激荡着一股冲动的热情,想想与千年前流芳的古代名将大夫、甚至是一代皇王相士相对立,该会是怎样的一种时光倒流、时空重叠的碰撞感呢!一想到这,我才突然发觉,原来这个世界最宝贵值钱的东西在地下世界,古代的时空也被埋藏在了地下世界,从这一刻起,我竟是那么的向往墓穴。

    可是,我内心深处又极其的恐惧,那是一种潜藏在灵魂深处的恐惧,中国流传下来的故事,从来不缺少鬼怪魔物,今天这两头乌就使我们全村子浸泡在诚惶诚恐之中,头一次发觉死亡是这么的临近。

    我老爹怕这白胖子半夜醒来逃跑,就给这孙子打了个鲤鱼结,何为鲤鱼结,也是从我爷爷那传下来的,我们村子只我家会打这个鲤鱼结,当然我娘虽是老郭家的媳妇,但是并没有跟老郭家有血缘关系,我爷爷分明的清楚,这些郭家一脉单传的本领,儿媳妇也不能学,我小时候偷窥过我老爹教我娘打这个鲤鱼结,可我娘就是学不会,看来我爷爷选儿媳妇也选个笨的,可见他有多看重老郭家这些本领。

    这鲤鱼结,打结完毕之后,像极了一条小金鱼,头尾鳞鳍样样俱全,共有一百零八个小结头,打好鲤鱼结之后,你要是再想解开,就要预先按照自己的设计,将其中的三个小结头抽开,倘若抽错了,那这个鲤鱼结便会变成一个死结扣,而且会越来越紧,每年腊月我和爷爷进山林里逮野鸡套狍子,我就好几次看见过那些狍子被我爷爷的鲤鱼结,给活生生地勒的分尸。可你要把这三个小结抽对喽,这鲤鱼结便会轻轻松松的抖开,所以我爷爷还给这鲤鱼结取了别名,叫做赌命结。

    一夜无话,我和我老爹就将这胖子绑在了厨房的大水缸上,等明天好好审问他,至于他的包裹和身上的东西,我爷爷吩咐不要乱动,要是从墓里挖出来的,指不定还会引火烧身,所以绑完了他,我们都回屋里睡觉去了,因为今天下冷雨,我娘还贴心的给我的炕生了把火,所以这一夜睡的倒是挺舒服,只是我们村儿中间的大沟里,不时的啼叫着乌鸦和猫头鹰的叫声。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隔壁邻居史大婶家的大红公鸡,早早地拉起了长调,还挺有规律,三长两短,两短三长,估计都要成精了。

    胖子被绑在厨房,我娘也没法烧饭,就让我跟我爷爷说去,我爷爷从厢房开门出来,却戴着一副黑眼圈,看着像昨晚一夜没睡一样。我爷爷叫我把胖子牵到他屋去,要盘问盘问,我抠了抠眼屎,只好去照办。

    我来到厨房,发现这大白胖子,嗬!这呼噜打的,水缸里的水都被震起了涟漪。我视察那鲤鱼结还完好无损,当下心里就瓷实了一些。我抄起牛角大菜刀就往菜板子上使劲儿一剁,骂道:“嘿!呔!你个圆个囵墩的奔波儿灞!还他娘的不起床!”

    我这一下子,动静极大,菜板子都被我剁进一寸去,这胖子吓得不轻,一头撞在了大水缸上,缸里的凉井水瓢出来浇了他一脑袋瓜子,这下他猛地就清醒了过来,看样子生气极了,冲着我就骂道:“你才奔波儿灞,你是灞波儿了奔,你全家都是灞波儿了奔!捆着老子干甚,我是来做客的,又不是来打架的,放开我!”

    我看他吐沫星子乱飞,我也老生不客气,抄起昨晚那根擀面杖就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子,问道:“莫是打架的,你瞅瞅你身上的血迹,到底咋个回事,快如实跟俺讲来,如若不然,就将你送到衙门交给包老爷轧头!”

    他听我说完这番话,竟是冷哼了一声,说道:“俺肥龙生来就是个土行孙,你虽然看上去跟我一般大,但是你丫的定是在这山沟子里焖傻了吧,外头现在炮火连天,世界乱成了一锅粥,爱新觉罗家族的大清王朝早已不复存在,两千多年的封建政权统治早已消逝,还他娘的什么衙门包黑炭,我看你是屎壳郎看地不看天,癞蛤蟆只顾巴掌块儿天!”

    还未待他骂完,我抡起大脚对准他肥硕的大屁股就是一脚,这一脚踢的他嗷嗷直叫,连喊小公子饶命。我看也收拾他差不多了,就赶紧牵着他去厢房给我爷爷交差。

    推开门,我见爷爷刚添上一锅烟,点着之后,抽了一口,对着我指了指那胖子的膝盖,我心领神会,一脚将胖子踹跪在地上,嘴里狠狠地说道:“奔波儿灞,你可给俺老实点,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我爷爷摆了摆手叫我别说话,他把腿儿一盘在炕沿上坐稳,就对王胖子说道:“王家娃子,俺老头也没有恶意,你只跟俺说,你身上的血咋弄的嘞,还有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咋个来法?”

    那胖子一听这话,竟是哭了起来,回我爷爷道:“郭爷爷,我是专程来寻觅你们巫葬派的,发生大事情了!我是从山东那头一直寻觅过来的,昨天在赵家屯子讨口饭吃,却发现那整个屯子就是个山匪窝,还有些东洋日本鬼子,要我加入矿工队,说什么替日本人采座黑色的大山,还勒索我身上的钱财,我趁着夜里下雨就杀出了重围,打死了三个鬼子顺着那条洪水沟,才逃到了这个村子,我一打听旁边邻居的胖大婶,才来投奔郭爷爷家唉!”

    我爷爷大惊失色,从炕上跳下来,说道:“什么!日本鬼子来了!”



    我爷爷噌地往地上这一跳,那胖子吓得连忙后退,哆嗦着说道:“郭……郭爷爷,小心身子骨儿哇。”

    我爷爷看样子有点气急败坏,抡起长长的烟枪,将那铜制的烟袋锅就往炕沿上一磕,愤怒地骂道:“娘了个巴子嘚!搞事情嘿!罗圈腿的小日本鬼子,真要爬上天去嘞!拎着搅屎棍还进来内蒙古吆喝西天噻!”

    他又对王胖子问道:“胖娃子!你如实说来,日本鬼子来了多少人马喃?”

    然后又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点了下头,拍了拍胖子,说道:“我说奔波儿灞,老实点!千万不要撒欢儿打滚嘞,老子给你松绑。”说着我上去捂住了他的眼睛,将鲤鱼结其中的三个小结头抽开,突噜一下,绳索卸在了地上。

    嚯!他这一松绑,膀子展开如同门神上的张飞一般,高大壮硕,眉眼之间又透露出一抹猥琐之色,没想到又扑通一声地跪在我爷爷面前,双手一抱拳,“老爷子!大事不好了,那小日本鬼子仨瓜俩枣好对付,我来寻您有更要紧的事情!喇嘛预言之物出现了,我老爹和我爷爷因为这事情,全部驾鹤西游了,家里只剩下我和排龙哥了。”他说着说着居然还哭了起来。

    我爷爷郭顶天一听到王胖子的话,当下手里的烟枪就啪嗒地掉在了地上,用哆嗦地手指着胖子说道:“娃子,喇嘛预言之物在哪里?快给俺过目,要是假的喽?”

    这时候胖子把那个黑包裹摘下来,把黑布包裹皮打开,一个圆口方底的青铜鼎露了出来,鼎口能有两掌大小,肚鼓略圆且雕刻着日月星辰,但又不像是雕刻技法做上去的,而更像是浑然一体的感觉,非常的自然,三只青铜龙头脚虬健于下,我爷爷将青铜鼎底部翻上来,一只栩栩如生的青龟,镶嵌于其上。

    我爷爷嘶了口凉气,说道:“俺的天!对头嘞!是真的嘞!这确实是传说中的喇嘛占卜鼎!胖娃子,哪里得来的?莫不是你下过墓噻?你拿这东西出来干甚!你知不知道喇嘛神的三口神鼎聚齐,天下会大乱嘞!”

    “郭爷爷,我……”胖子刚说到这儿,突然门外冲进来一个人,原来是隔壁的史大婶儿,看见胖子在她顿时火冒三丈,只见她怒气冲冲地指着王胖子,骂道:“好你个胖娃子!天杀的嘞!昨晚俺好心给你指路,今儿个没成想你是个大汉奸嘞!”

    我赶紧扶住史大婶,我和我爷爷都问她咋个回事。

    她呶地一嗓子哭了起来,就对我爷爷哭诉道:“郭大仙儿!大事不好嘞!鬼子进村儿嘞!村儿东头的高老村长刚被日本鬼子拿日本刀劈了嘞!现在跟着他们的随从有个狗汉奸翻译官,说要召集俺们村儿的青壮力嘞!要去挖什么黑山喃!”

    然后指着王胖子说道:“郭大仙儿您明事理嘞!您说以前俺们村儿,哪会发生这种事情嘞!现在俺家圈儿里的猪嘎嘎都死嘞!都是肚子瘪瘪嘚,我看鬼子和那乌大仙两头乌都是这黑心的娃子带进来嘚,郭大仙儿俺们一定要千刀万剐他嘞!”

    我听到这,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心说两头乌这畜生可以从长计议慢慢收拾,这鬼子进村儿老百姓可没有好日子过了,弄不好就会兵戎相见,血溅五步嘞!而且现在老村长都被日本鬼子拿刀子砍死嘞!

    我爷爷对着我大喊道:“这种节骨眼了,还愣着干甚!快去叫你爹娘收拾东西,我们大家骑马跑路喽!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从长计议!”

    我也来不及答应,转身就窜了出去,当我嘎吱地推开我爹娘的房门时,迎面扑鼻而来一股子尿骚味儿!再一看我爹娘都安详地躺在炕上,可我明明看见我爹娘身上盖的被子竟然诡异的凹陷了下去,我吓得差点跌倒,赶忙去掀开被子观瞧,只见我爹娘的衣服被咬破,露出来的肚子干瘪瘪的凹陷了下去!

    我大惊失色,顿时心中暗叫,哎呀!不好!



    看着我爹娘脸色已青,屋内的土地上有拖拽的痕迹,而且满屋子充斥着一股子非人类所能拥有的尿骚味儿,闻了之后鼻子发麻,脑瓜仁儿都他娘的疼得慌。看着爹娘僵硬地躺在炕上,我双目热泪齐下,想呐喊出来却没有任何的声音,我知道我爹娘的这种死法,很明显是遭了两头乌的道儿了。

    今儿个早晨刚刚我娘还要我去找我爷爷料理王胖子的事,怎么转眼间我爹娘就落到了这个下场,难道两头乌昨天就没有走,一直留在这里偷听我们全村儿怎么对付它们的吗?那可真是成仙儿嘞!看这现场吃完我爹娘内脏,还又拖到炕上盖好被子,难道还想掩人耳目!

    我心说这两头乌刚下的黑手,定是没有跑远,我立马强行压下内心的悲痛,狠狠地攥起拳头,开始提鼻子寻着尿骚味儿的来源,看看该死的两头乌会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突然,我果然在炕的边缘发现有一个小土堆,周围有一条约一尺且不仔细看还真看不见的隆起,一直顺着门口通向院子里,我抄起门口的锄头就开始顺着这条隆起往外追,我的心口嘭嘭直跳,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我家大院门前的大洪水沟的边缘上。

    这条大洪水沟早已干涸,现在里面生一些榆柳灌木,这村儿子的老一辈们在这十几米宽十几米深的洪沟上搭建了一座大木头桥,这木头已经发黑,我也辨认不出是什么木料,只知道在小时候,这条洪水沟就是我们儿时玩伴童年的噩梦,有一些老爷爷跟我们讲,这条洪水沟是当年大禹治水时期留下的,有一条蛟从黄河出发游经这里的时候,留下的这条洪水沟。

    这条洪沟源自西方,一直通于东方土丘陵的地下,不知道通往何处。这十几米深的洪沟,以我普通的肉眼又因为光线晦涩,我是很难在下面发现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的,我只看到那条隆起在我脚下有个破洞,是新的土洞,因为有新土被翻出来,我趴下一看,居然有水缸口的大小,而地面上只显示出一条一尺左右的微微的隆起,真是诡异!

    啪!

    村东头响起了一声枪声,我往东头一瞭望,看见一排的身穿绿色军服的日本鬼子,开始往这边缓缓前进,他们手里都有从村民家里搜刮抢来的马匹、年轻的壮丁和粮食,幸好村里的那几个姑娘没有被他们抓住,但是现在情况不明确,不知道是逃走了还是被他们拿刀砍死了。

    忽然,那些日本鬼子发现了我,那个狗汉奸翻译官指着我高声喊道:“小次郎太君!您看!那就是老郭家的娃子,虽然纤瘦,但是也胜在身高马大,也是个大大的好旷工哇。”

    为首一个戴眼镜的小个子,举起手刀冲我落了落,喊道:“八嘎呀路!阿奇哇嘞逮!吆七给!”

    小次郎一声令下,那些日本鬼子或骑马或徒步的开始向我追来,我一看大事不好!得赶紧通知我爷爷去,我开始往院子里跑,跑着跑着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我竟看见我家三座大瓦房燃起了熊熊大火,那是一种偏蓝色的火苗,我爷爷、史大婶、还有王胖子,正在院子里,史大婶已经哭的虚脱了,跪在地上不成样子,我爷爷被王胖子扶着,看样子我爷爷承受的打击也是非常巨大的。

    我攥紧拳头跑过去,上去就踹了王胖子一脚,骂道:“你他娘的,往这跑什么!现在好了,全村人都被你害死了!你这个扫把星!”我不解气,上去就是一通狂扇他耳光,连打带踹不知道打了他多少下子,被我打得摔倒在地,我爷爷也跟着跌倒在了地上,我赶紧去扶他老爷子。

    我爷爷抹了抹眼泪儿,叹了口气,说道:“娃……娃子,事不宜迟,俺们……赶紧走!你这条命必须保下的。”

    话刚说到这,日本鬼子已经冲进来将我们团团包围了,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指向了我们,那个虚胖的汉奸翻译官对我爷爷说道:“哎哟嗬!俺白先生在赵家屯子远闻郭大仙儿的威名,今日一见怎如个落汤狗,你们这些农村老头总以为活的久点就了不起,吹牛逼不上税!”说着还吐了一口我爷爷。

    腆着肚子指着我,回头朝那些日本鬼子点头哈腰地说道:“太君们,您们可以把这两个小娃子抓嘞,黑山有待开发嘞。”

    我刚死去爹娘,现在家里又起了大火,全村人死的死、逃的逃,我愤怒地站起来,对着这个姓白的狗汉奸就是狠狠地一大嘴巴子,转身就对着旁边噘着小黑胡的小次郎就是大力地一脚,把他给踹完了腰,我指着他们大骂道:“你们狗日的,从唐朝以后就开始对俺们泱泱大国觊觎窥探,现在搞得俺们国家如火如荼,犯人国土,必遭天谴!还有你这个狗汉奸,今日图害俺村老少,俺定要杀你全家,屠你九族!”

    这话说的狠毒,那白汉奸听后火冒三丈,上来就要打我,我脚尖一勾,将地上的锄头勾到了手里,甩起锄头对准他脑袋就是一锄头,他一偏头倒是闪的快,但还是被我锄头的铁刃给刨掉了一只耳朵,砸的他鲜血崩飞,溅了他身后的日本鬼子们一身,鬼子身后村儿里的年轻人都吓得瑟瑟发抖,我眼含着热泪,攥着锄头把子的手青筋暴起,还要继续打。

    突然,那个小次郎在腰间的皮套里掏出漆黑的王八盖子,说时迟那时快,我只见地上被我打得鼻青脸肿的胖子窜了起来,挡在了我的身前,抱住我护在了我的身前,啪地一颗枪子儿擦着他的肩头,贴着我脸颊就飞射了过去,胖子的肩头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飞,鲜红的血液溅了我一脸,这小子在关键时刻居然救了我一命。

    马上,我看着这些日本鬼子开始陆续上起了枪栓,开启了保险,那小次郎捂着肚子又要放枪,我一用力把胖子甩到一边,大喊道:“日你娘的!来啊!”骂完我就举起锄头对着小次郎的脑袋劈了下去,只听着忽地刮着风声就砸了过去,由于力气过大,锄头已经脱开了我的双手。

    这小次郎别看个头小,使枪干净利索,往后一哈腰,抬起王八盖子,啪地就是一枪,咔嚓一声,锄头被打成了两截,旋转着摔在了地上,院子的土都被砸起来多高,小次郎红着眼睛后退一步,只听他用非常蹩脚的中文高声命令道:“准备全体射击!八嘎呀路!”

    就在感觉我要我命休矣的千钧一发之际,我爷爷的手不知道何时伸进了他腰间的皮囊里,大声喊道:“娃子们!趴下!”我头一次在我爷爷眉宇间发现了极其愤怒的神色,我向来信我爷爷,甩脚将旁边的胖子踹翻在地,再一转身把早已泣不成声的史大婶扑倒。就在这时我身后鬼子群里爆炸了开来,我转头去看我爷爷,只见我爷爷双臂呼呼生风,指间夹着黑色的弹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打向鬼子,这些黑色的弹子一碰到鬼子的枪或者脑袋,就炸了开来,一下子十几个鬼子都被炸翻在了地上,而我爷爷竟然毫发未损地屹立在院子中央!

    我也来不及思考,胖子和我窜起来抢过鬼子的长刀,分给后面村里的年轻人,二赖子接过刀,甩着青鼻涕就开始上去狂刺那些地上半死不活的日本鬼子,我们更是恨得牙床都痒痒,跟着二赖子就狂猛地往下劈砍,鬼子的血宛如喷泉一般向上迸溅,他们身上的长枪短枪在我们的愤怒下都被砍得粉碎,那个姓白的翻译官被我爷爷拽到了一边,估计我爷爷要训他话。

    我招呼村里的好哥们,去院子里的柴火垛抱柴火,放在鬼子尸体和正在着火的房子中间,我爷爷投了一枚黑弹子到鬼子的尸体堆里,腾地一团大火将这些强抢残害中国人的日本鬼子,彻底而猛烈地焚烧!就地正法!

    我爷爷叹了口气说道:“幸免于难的娃子们,赶紧扶着史大婶跑路楼,这旮旯是不能再待下去嘞!娃子都有点良心喃!史大婶虽然是个寡妇,但是你们小时候可是把你们当做亲儿子疼了,你们一定照顾好她嘞。”

    说着我爷爷拿出十年前积攒的一袋银元,分给了这些我儿时的玩伴,说道:“娃子们,你们都是跟俺家阿葬一起长大的,爷爷相信你们的人品嘞,俺相信你们能照顾好史大婶和全村的老人们嘞,还有,俺家院子的东西,一会俺们走了,你们大伙都平分了去。还有哇,现在庄稼刚种上,就出了这档子事儿,你们不要走远喽,平常多回来料理下庄稼,还有多去大的集市上探听探听情况,要是小日本鬼子投降了,你们也还是可以回来安家嘞。”

    二赖子打头问道:“郭爷爷,您们要去哪里噻?这地方俺们可不敢再回来嘞!那两头乌可怕得很嘞!这……庄稼还是要嘚,毕竟俺们大伙盯着太阳脸朝黄土背朝天干了一大夏天嘞,不要就对不起俺们的辛苦嘞。”说到最后慢慢变成了哭腔,眼泪儿止不住地掉下来。

    我爷爷拍了拍二赖子的肩膀,回答道:“嗯,娃子懂事嘞,两头乌不要怕嘞,这次俺和阿葬就是去葬了那些两头乌嘞!那座黑山肯定是这些瘪犊子的老家噻!俺把黑山炸了也就消停嘞,给它们来个一窝端!等我们大功告成,就派人告诉集市上的茶老板嘞,你们多去听听信儿,要是俺们成功嘞,你们也就可以回来嘞,老祖坟都在这里,你们还想跑去哪里喝西北风嘞!”

    然后我爷爷又对着我问:“娃子,都这种时候嘞!你爹娘跑哪里去嘞?”

    我脑海上空咔嚓就是一个大霹雳!我整个人都怔住了,原来爷爷还不知道我爹娘已经被两头乌害死的事情啊!现在我爹娘的尸骨早化成灰嘞!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咋告诉我爷爷,但是现在这个形式又是隐瞒不了的,我哭着吞吞吐吐地就把我爹娘被两头乌害死的消息如实跟我爷爷讲了。

    我刚说完,我爷爷嘴里顿时喷出一口血箭,这口老血都有些发紫,胖子也挺眼疾手快,我们大伙呼啦一齐将我爷爷扶住,大伙听我讲完,都眼含着热泪望向已经燃烧大半的大瓦房。

    我爷爷倒是活得久,叹了口气说道:“俺也闻到了一股子奇怪的尿骚味儿,这火是蓝色的,要比平常的火温度高多嘞!恐怕那两个娃子已经尸骨无存化成灰嘞!”

    我连忙跪下冲着爹娘的屋子,咚咚咚地磕起了响头,身后的儿时玩伴哥们儿们,也纷纷跪下磕头,我说道:“爹!娘!孩儿一定给您们报仇雪恨!”

    我爷爷叹了口气,说道:“好啦!事不宜迟,你们这些娃子,赶紧搀扶着史大婶和剩下的乡亲们走,我和阿葬去趟张家屯子,灭了小日本鬼子的余障,再去炸那座黑山!”

    我知道这时候也不能啰嗦,我跑去马圈去牵来三匹山丹大马,这山丹大马腿长尾厚,警觉性向来优于其他马种,我爷爷骑一匹,王胖子骑一匹,我把姓白的狗汉奸往我身后的马鞍上一绑,快马加鞭一溜烟儿就赶到了村东头,因为这条洪沟上的大木桥就在村东头儿,我们要过桥到南街,往西南方向赶路才能到赵家屯子,骑到南山山头的时候,我又回头望了望家乡,只见大部分老乡的院子里都起了蓝色的火焰,转眼间村儿里人都穿麻戴孝起来,收拾起亲人的尸体来。

    这时候,我一停下来,我身后的狗汉奸哼哼呜呜的清醒了过来,我爷爷回头看着我,说道:“娃子,发啥子愣!俺们赶紧炸了黑山,省的那些畜生祸害百姓噻!”

    突然,我身后的狗汉奸喊道:“不得了不得了,哎呀,郭大仙儿,您可不能炸了黑山啊!那些两头乌都是小菜,杀了也就杀喽,宰了也就宰嘞!可是那黑山还住着一个成了仙儿的老妖怪嘞!俺可不是打诳语,这事要从明朝戚继光抗倭寇时候讲起嘞,要是听完嘞,您也会三思而后行噻。”

    我爷爷牵了下受惊的马,“吁——”指着姓白的狗汉奸说道:“你这祸国殃民的狗杂种!还不快快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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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白的狗汉奸也着实是挂了重彩,他的左耳朵被我整个刨掉了,鲜血正止不住地往地上嘀嗒,幸得被土给糊住了伤口,要不然这家伙早就血尽致死了。

    他脸色青白,刚才说那番话看来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既然我爷爷有话要问他,那这家伙现在还有点儿用,决不能让他现在死喽。

    我一偏腿儿跳下了马,我转头看了看王胖子,他的脸被我打的像马蜂蜇地似的,不过这家伙从主观上来说,真的是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他要是不来这个村子,小日本鬼子也未必会追来,而且我很怀疑这家伙已经去过了黑山,两头乌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非得和他一起来,我瞪了他一眼,一生气就把马背上的狗汉奸扯到了地上。

    姓白的狗汉奸吓得妈呀一声,被我摔得直翻白眼,他吓得连忙跪起来给我磕头,求饶道:“哎哟郭大少爷!绕我狗命呀!我的用处长着嘞!大着嘞!赵家屯子就我一个独苗秀才,况且日本人的内情俺都知道哇,要是折磨死俺的话,恐怕你们去炸黑山也多半是无望了……”

    我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地往他身上吐了口口水,讽刺地骂道:“你他娘的花花肠子不少,我看你才是最恶毒的两头乌,长着两个狗头的狗杂种!一会是日本的狗汉奸,一会又变成中国人哀求自家人饶命,你可知道日本能够攻进来中国,你们这些可恶卖国求荣的狗汉奸可是他们的第一功臣。你求与不求我有个鸟用!宰了你这条黑心狗是早晚的事!”

    他哪有想象的到我小小年纪会这样凶狠,立马一缩脖儿不敢言语了。

    我爷爷问我干啥子,我说道:“给他的狗头包扎包扎,要不然就算俺爷俩赶到赵家屯子,这家伙也会把血流光,到时候俺们没了这条狗,就不好寻路嘞。”

    爷爷点了点头。

    我将腰上的棉麻腰带撕下一条,扔给姓白的狗汉奸,“给老子包扎好!你不是很惜命嘛,照俺说的做。”

    他吓得脑袋赶紧像捣蒜般点头,说道:“哎呀,是是是,多谢郭大公子,俺这就包扎好。”说到最后还抽泣了起来。

    虽然他此时看起来很可怜,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去做鬼子的走狗,这不是给中国人丢人嘛,人的本性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所以他即使以后会有再大的贡献,这个汉奸的罪名也会让他一辈子抬不起人头,可见卖国是多么可恐可怖的事情!

    他包扎好了,抬起头看着我,我问道:“你他娘的还敢直视老子的眼睛!现在给俺有问必答!”

    他赶紧给我作揖,说道:“哎哎哎,您说您说,俺白树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嘿了一声,啧道:“你这家伙觉悟倒是很高,正要问你名姓,你倒是自己说了出来。以后就叫你白老狗好了。”

    他呲了呲牙,尴尬地答应道:“哎哎!白老狗给您这厢请安了。”

    说完还咧开腮帮子讨好地笑了起来,我上去啪叽就是一大嘴巴子,骂道:“真你娘的不争气,你比癞皮狗都不要脸。”骂完我又踹了他一脚。

    我还要揍他,我爷爷咳嗽了一声,说道:“娃子,莫要耽误时间,快让他把黑山的事情讲讲,俺们心里也好有块底子不是。”

    白老狗捂着脸吓得赶紧蹬腿往后爬,伸出手马上说道:“好好好,俺说正事要紧嘞,不要再打俺嘞,一会儿嘴都打坏嘞,俺要是说不了话话儿,你们怎个能够对付赵家屯子几百个鬼子,咋去得了黑山报仇雪恨嘞。”

    我见他还要讨价还价的废话,我抬手从马鞍子上扯下马鞭子,对着他脑袋就是啪叽一鞭子,“莫要废话,速速一字不落地给俺讲来!”

    白老狗真是害怕了,开始哆哆嗦嗦地陈述起了发生在明朝嘉靖四十年,著名抗击倭寇将军戚继光在桃渚、圻头与日本的先辈倭寇发生了闻名中外的台州之战。

    小次郎的老祖宗因逃避戚家军的追杀,在桃渚的龙山中,发现了一个黑色的山洞,走投无路进去之后,却机缘巧合的发现了一个洞葬的陵墓,在墓主的棺材中,发现了一张帛图,当时他们并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应该很值钱才带回日本,直到前几个月,小次郎的父亲拷问了一个中国私塾先生之后,才发现,原来这四百年钱老祖宗带回来的帛图,是一幅地图,一幅藏宝地图,而藏宝地点,就是西方四十里的黑狗岗!



    四个月前的某一天,赵家屯子来了一群不速之客,这些人都是全副武装的正规日本军,屯子里的土匪一下子蔫了,最后全军覆没的归顺了日本鬼子的旗下。

    听说这支日本军队,是为了一张帛图而来。

    几日后,白老狗跟随在小次郎父亲的身边,作为向导和赵家屯子匪窝的二当家,正替日本鬼子置办装备和招兵买马,为开垦黑狗岗做准备。集市上的商家和居民,一看有日本鬼子大都落荒而逃,货物商品丢弃于街头之上,日本鬼子倒是省的花钱了,开始成群结队的往赵家屯子搬运装备。

    凑巧,小次郎的父亲在一处街头巡视,发现了一个嘤嘤芸芸的私塾,看来这个私塾好像还没有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仍然在有条不紊地上课。他便赶走了学生,掏出王八盖子抵住这个私塾教书的老先生,让他看一张泛黄的帛图。

    日本文字起源于中国,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因为有很多的繁体和很久远的古代文字,所以他只能看懂一小部分,而这一小部分就是浅显的图文标注部分,上面的地形和偏旁描述说,这黑狗岗的山体内部有着无穷尽的宝藏,还侧注画了很多金子的形象符号。只因上面还有些古文字叙述部分,一般的中国人都看不懂,别说他这个外国人了,所以只能找一个老学究问问。

    那老先生吓得小便失禁,看来还是乡下能人多,这老先生居然还真能瞧得懂,于是为了保住性命,便哆哆嗦嗦地把这个帛图给小次郎的父亲翻译了一遍。

    大致内容是,这张帛图源自东周末期,是一个先锋将军所著,姓甚名谁无从知晓,只知道他经历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事情,这是一个具有充满奇幻色彩的经过。

    当时东周正与其他外邦进行大战,他接到一道上边的命令,去追杀北方侵略进来的外邦军队,当带领精锐骑兵追到一座黑色山岗子的时候,他发现前方遍地都是死尸,这些死尸正是他要追击的外邦军队,他看到这些外邦的士兵身上并无血迹,就起了疑心,命令部下小心谨慎,去探明情况。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结果部下都抱头鼠窜的跑了回来,禀明情况,说这些士兵全身上下并无发现伤口和可疑的创伤,只是发现肚子全都干瘪瘪地凹陷下去,用手一按,竟然空无一物!死去的外邦士兵的脸色如果纸扎人一般,故此这些部下都诚惶诚恐吓了回来。

    正在这位先锋将军感到匪夷所思的时候,天无端的下起了绵绵细雨,只见黑山并无有什么洞穴,却有很多生有两个脑袋的黑狗,成群结队的将黑山前的死尸用嘴咬住,开始绕着黑山往黑山的那头拖去,从始至终好像并不畏惧先锋将军几千人马的军队。

    两个脑袋的黑狗,这先锋将军还是生平第一次看见过,他只觉得莫名的有股怪异的邪气。便远远地带领几个骑兵一同跟了上去,等到了黑山的另一头,他惊奇的发现,那些黑狗都把死尸扔进了一条洪水沟,待他领着骑兵过去视察那条洪水沟时,震惊的发现,大洪水沟里居然有一条大青龙,此时这条青龙正享用着那些死尸。

    突然,青龙发现了他们,张开血盆大口将他连同后面几个骑兵一并吞入了口中。



    先锋将军连同他身后的几个骑兵,被一条大青龙吞入口中,对于这一段的描述是非常之少的,几乎一语带过,他只说自己的心脏和思维好像都停止了,感觉就像睡了一觉一样。

    然后马上一晃,身体状态又恢复正常,只是眼前绿幽幽一片,用手掐了掐自己,疼痛至极,原来他还活着。

    他身后的骑兵身上携有油布,做了火把递给他,只是奇怪这火把的颜色,居然也是绿幽幽的,光线四散开去,视野便清晰了起来。

    原来方才一片绿幽幽的东西是遍地的黄金,只是折射的光芒是绿色的。先锋将军很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坏了,便问其他骑兵眼睛是否出了问题,没想到其他的士兵和自己的情况是一样的。

    其实啊,在东周时期,金是泛指所有金属的,在东汉许慎撰的古代汉族文字学著作《说文》里,称金子为黄金,称银子为白金,称铜为亦金,或铁为黑金。直到唐宋时期,因为黄金、白银易成形,耐保留,且黄金、白源的矿源又不泛滥的诸多特性,首先白银流通比较普遍,而黄金多用于建筑和装饰作用,后与西欧等西方国家进行贸易后发现,人家的货币主要以黄金为主,所以黄金才被重视起来,逐渐金的含义慢慢缩至为黄金。

    当时在东周时期,与现在恰恰是相反的,那时候的人们重铜轻金,也管青铜成为金,而且主流通的货币也是青铜所制造,更以青铜器为贵,张表显贵的身份,高大的地位。所以在这里,东周的先锋将军看的并不是我们普通意识里的黄金,而是青铜。

    东周末期,内乱外战,腐病不堪,很多指挥作战的总兵部,因为担心军饷问题,都是发给各大小军部“币模”,也称币印子,当然还有很多叫法,就是制作货币的官方东西。有了它,军部和将军都可以按照随时的需求制作货币,而制作货币的原料便是这青铜,当然这货币也不是将军想做多少就做多少的,王会专门派人掌管着币模,将军要造多少钱,花在了什么地方,到最后战役完毕,都会上报给王的,只是在东周末期的周赧王时期,秦国的秦昭襄王基本上已经取代了周天子的地位,所以这让这位先锋将军看到了某些契机。

    他当时的想法,是想把这些金(青铜)运出去。所以命令部下开始四下寻找出口,接下来他们逐渐发现,也恍然大悟过来,这里并不是大青龙的肚子,而是一个黑色的矿岩山洞,他们开始恐惧起来,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山妖,寻找肯定在黑岗子的山体里。

    这位先锋将军毕竟久经沙场,很快又下了新的命令,让所有六个骑兵全都装一袋金,然后立刻寻找出口。估计过了好几个时辰,古代的一时辰可相当于现在的两个小时,他们感叹这山洞的内部怎么会这么大,从外头看这黑岗子也就小三里见方。

    正当他们走的身心疲惫,欲要歇息之时,他们的眼前开始出现了一些零零散散的青铜棺材,在那时候可是称之为金棺,是非常贵重的东西,可见这些青铜棺材的主人,身份是何等的尊贵。

    没有人不是见钱眼开的,当时又逢乱世,马上先锋将军和六个骑兵都忘掉了劳累,默契地上去抄家伙去撬开青铜棺材,可当他们看见棺材里的东西之后,鬓角额头都冒起了冷汗,话说他们看到了啥,怎会吓成这样,我听白老狗讲的时候也是感到后脖颈子发凉。

    他们居然看到了两个脑袋的死尸,这死尸还并没有腐烂,保存的相当完好。这具尸体没有腿脚,在本该长着腿脚的下身居然长了一个黑色的人头和两条胳膊,而这黑色的脑袋此时正睁着眼睛看着先锋将军和六个骑兵,那是绿色的眼睛,细长且带有一股死人的邪气。

    当下他们吓得魂飞魄散,开始继续向前方逃跑,跑着跑着他们赫然发现,这样的青铜棺材愈发多了起来,几乎遍地都是。他们休憩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骑兵,他们都有一种直觉,就是那个消失的骑兵很可能被刚才那个尸体掳走了。

    虽然已经累到一种极致,但是此地可不是久留之地,他们拖着疲惫的步伐继续前进,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头扎进了灰色的迷雾里,火把也被熄灭了。他们仍然还能看得见东西,是因为从前方透进来黄色的光芒,他们以为前方便是太阳的光芒了,于是便加快了步伐。

    走出迷雾之后,他们却惊骇地看见,很远的前方出现了一座金光闪闪的城池,城池上空漂浮着七彩云彩,他们一高兴又忘了刚才的两头尸,开始拖着疲乏的脚步向城的方向缓慢地奔跑。

    据帛图上记载,这城门非常之高,估摸将近有十几人高,城门是半掩着的,好像是等待着他们的到来,门里是漆黑一片的,他们重新点燃了火把,发现又少了一个骑兵,当初六个骑兵,现在只剩下四个了。

    先锋将军皱了皱眉头,还是打着火把带着四个骑兵进入了城中,可是不知道是火把熄灭了,还是城里黑雾太大了,所有的光源都消失了,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而且还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渐渐呼吸停止,大脑一片空白。

    到这的时候,帛图的记载也是相当的隐晦,只说后来就他先锋将军一个人逃了出来,醒来时是在一个黑色矿岩的山洞,他出去一打听,他竟然已经来到了大东周的大南部地区!遥隔着匈奴境内的那座黑岗子居然还有万里之遥!

    他吓的得了一场大病,知道自己已经犯了杀头大罪,延误了军机,所以就一直去那个山洞去研究怎么回事,最终没过多久,他利用自己带出来的金买了棺材,将这整件事和那座黑岗子的地图记载在一张帛图上,他临死还是没敢留下自己姓名,他害怕王会找到他的尸体,诛他九族。

    白老狗将这帛图上的事情讲完,又说道:“唉……其实这事要不是刀子架在脖子上,俺可不敢讲嘞!”

    我爷爷哦了一声,对着我说:“娃子,这个先锋将军就是俺当时要给你们大伙讲的第三个传说嘞,不过就是有些地方不一样嘞。”

    他皱了皱眉头,又对白老狗问道:“咋个回事?怎个还不敢说噻?”

    我抬起马鞭子甩了个响儿,指着白老狗说道:“快说!不说吃鞭子,信不信俺将你的狗眼抽瞎!”

    白老狗吓的连忙作揖,结巴地说道:“唉唉……唉呀!郭郭……郭大……大公子,你咋这可怕嘞!您比日本鬼子都恨嘞!俺说嘞俺说嘞……”

    我咳嗽了一声,说道:“啰嗦个大萝白(卜),快放屁!”

    白老狗说道:“那小次郎的父亲,听完那老先生讲完,居然口吐白沫身亡了,现在他的大儿子太郎是俺们赵家屯子的一把手,今天俺是和他弟弟小次郎抓壮丁的,明天他就要开垦那座黑岗子嘞!”

    白老狗话刚说到这儿,突然,一直闷声不吭的王胖子,就惨叫的啊呀了一声。

    我立马转头看向他。



    只看见王胖子胯下的马,不知怎的竟突然扑通地跪倒在地,而王胖子这个大肉墩子怎么说也得有二百来斤,一个重心不稳也啊呀一声,栽在了地上的沙窝子里,接着马的脑袋一侧歪,死了!

    我气得一叉腰,做起了一个无可奈何地表情,对着王胖子骂道:“你他娘的就不能减减肥!俺家的马都让你给坐死了,你这扫把星不单单方人,你大爷的连匹马都不放过!不愧是西海来的金鱼精奔波儿灞,毒死白龙马未成功,你倒是害死了俺家的马,你给俺滚!”

    王胖子压根就没看我,我发现他的额头冒起了一层冷汗,然后慢慢地把头转过来,开始微张口形,小心翼翼地说道:“都告诉你别叫我奔波儿灞你还叫,我要是奔波儿灞,你就是霸波儿了奔!你全家都是霸波儿了奔,霸波儿了奔……”说到这他突然感觉到不对劲,看见我爷爷他立马就后悔了,悻悻地一呲牙。

    就在这时,旁边儿上的白老狗蹬土就开始往后爬,嘴里喊道:“妈呀!俺滴老天爷,这匹马诈尸了!”

    我爷爷赶紧也跳下马,一手压住白老狗的肩膀,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他说道:“你们这两个狗娃子,甚时候了还打闹,都给俺闭上嘴!”

    忽然,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从死马的肚子方向传来,我也登时吓了一跳,我看死马的眼窝子都深深地陷了进去,知道不祥的事情要发生了,我顶起胆子快速地窜过去对着马脑袋就大力地踹了一脚,这样一来死马四仰八叉一翻个,马肚子就露了出来。

    我爷爷怕我有危险,上来拽住我的脖领子就把我狠狠地扯到了后边,摔了我一个趔趄,我爷爷又对着王胖子摆手,喊道:“全都给俺后退!”

    就在这时候,我看见了死马的肚子正在诡异地蠕动,发出咕噜、咕唧的声音,我的马和爷爷的马不安地啼叫了一声,我赶紧起身抓住两匹马的缰绳,忽然我爷爷也有了动作,他又把手伸进了他腰间的皮囊,唰唰地冲着马肚子打出两把黑弹子,这一下死马的肚子噼噼啪啪地炸了开来,火光闪烁,死马肚子里的血水喷溅四方。

    黑弹子炸完,死马肚子被开了天窗,里面除了几段粗大的肠子就是一汪血水,混合着一股子火药味儿扑了过来,幸亏没吃早饭,否则都得给吐出来不可。

    这时候王胖子啊呀一声,他的脚下陷了下去,紧接着我就看到一条微微隆起的土包,开始向着西南方向延伸出去,我一拍大腿,喊道:“是两头乌!快追!”

    说完,我飞身上马,对着马屁股就是狠狠地一鞭子,“驾!”山丹大马抬起前蹄子刚要跑,我爷爷不知道何时翻了上来,对着后面的王胖子说道:“赶紧跟上!把这狗汉奸带上。”

    幸好这里的大山都是土山,种的大多是庄稼,总体来说也很平坦。两头乌在地底钻的非常的快,这马不知道是真追不上还是害怕,速度上就稍逊色了一筹。

    我爷爷在背后吃惊地说道:“这黑狗子是在向着赵家屯子方向逃,莫不是赵家屯子也遭了殃!”

    本来我们梧桐花离着赵家屯子也就十几里地,隔了一座大土山,我爷爷话音刚落,我们在土山上,已经望见了赵家屯子的村儿东头了。

    只听见屯子里头啪啪地响起了枪声,难道两头乌也攻进了赵家屯子?我和我爷爷都吃了一惊!



    这时候,王胖子骑马带着白老狗也追了上来,因为王胖子体重的关系,山丹大马那么强壮,也着实累的呼呼直喘粗气,气的我只能瞪他一眼。

    忽然我爷爷嘶了一口凉气,直呼奇怪,他说道:“娃子啊,俺是不是老了哇,俺怎么感觉有很多地方不对劲儿呀。”

    我听着赵家屯子里传出来的阵阵枪声,我心底都在发怵,打小长大哪见过这阵仗啊,我脑袋一卡壳儿也蒙圈了,我应付地回答道:“怎的?爷爷,哪不对劲了?”

    我爷爷用奇怪地眼光看了我一眼,啧了一声,叹了口气说道:“哎哟,娃子嘞,怕甚嘞!日本鬼子他娘的牛顶天个噻!你爷爷这一皮囊的黑煤球,也够那些孙子上西天嘞!”

    有了我爷爷这番话,我腰杆子一咬牙也硬了三分,怎么说爷爷当年也是闯过关东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我爷爷这一皮囊的黑煤球可没那么简单啊,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过,还有喇嘛三鼎的事情我以前也是一概不知的,怎么从我昨天生日到现在,紧凑的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我爷爷说道:“娃子,下马歇息会儿吧,等屯子里边儿的枪声过了,俺们再进去观察情况,现在冒冒失失地冲进去,指不定还得当头挨枪子儿呢。”

    我们也不能让马累着,这马平常都是耕地拉车用的,像今儿个这么拼命地跑还是头一次,也都累的不轻。我们都下了马,那白老狗立即捂着左半边脑袋哭爹喊娘,应该是刚才受风了,疼得他呜呜直叫唤,“哎哟!俺的左耳朵怎个啥都听不到嘞。”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点不是滋味,但是想想早晨那一出,这狗杂种的帮着日本鬼子屠杀我们全村人,还是那句话,卖国求荣者,永远罪不可恕!

    生气归生气,但是我双臂抱于胸前,接着上边的疑问,又继续琢磨起来。突然间,经过我这么一捋,我的天,居然发现了很多的漏洞,我的脊梁里直灌凉风。

    第一个疑问,那就是既然王胖子还勇闯过赵家屯子,那么白老狗怎么看样子不认识他呢?难道这王胖子说谎?但这赵家屯子我们十里八乡都知道,这确实是个清末山匪的据点,早前听老村长说,我们梧桐花还要往赵家屯子交保护费呢,他们屯子就有一条直通黑狗岗的大土道。

    最后一个疑问,还是这个狡猾的白老狗啊,我记得他当初说黑狗岗山体里,居住着一个黑山老妖,但是他娘的他方才磨叽了半天,光说那东周末期的先锋将军了,也没说什么黑山老妖啊,我们会不会让这家伙给绕到沟去了。

    我了个去!这一想真是他娘的太可怕了,我居然傻呵呵蒙进鼓里了!我气的脸通红,抓起马鞭子手一扬就是啪地一声脆响,我指着王胖子说道:“王胖子,你大爷的到底去没去过赵家屯子?为什么去了白老狗却不认识你?”

    我又对着白老狗说道:“还有你,你说黑狗岗里住着黑山老妖,他娘的你好像刚才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什么黑山老妖吧!啊?把老子当傻帽糊弄?!”

    我这一问,他俩一对视,立马刷地变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