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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青铜墓室诡异的结构实在是让人费解,一股寒意在我的内心开始蔓延开来,此时我仿佛置身于一个时空错乱的空间,又仿佛置身于一个妖洞之内。

    看了个大概之后,我们惊喜的发现这个墓室只要是矿灯扫过的地方,没有发现一个人影,而且我们已经暴露了,没有必要还掩耳盗铃。

    我们站起来,各自抄起家伙谨慎地向青铜古棺摸去,我掂量掂量了下我手中的水果刀,气就不打一处来,我拍了拍甲子腿,粗着嗓子低吼道:“我说,你们把我弄来,也该给把像样的家伙什吧?”

    我把水果刀一亮,没好气地说道:“这算什么!”

    这时,他们俩停了下来,甲子腿刚想说话,张四鬼把矿灯戴在了头上,按下开关,一竖雪亮的光束笔直的照向祭台上的青铜古棺!

    我吓的差点跳下殉葬坑,心说张四鬼跟以前太不一样了,胆子太大了。甲子腿想制止也来不及了,只好立马注视起祭台上的青铜哨子棺。

    我们害怕的是有敌人,可惜祭台上没有一个人影,只有一个诡异的场景……一只矿灯就那么悬浮在青铜古棺之上,缓缓地旋转着。

    在我有限的记忆里,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们口中所谓的“哨子棺”。青铜古棺顾名思义就是青色的,可是这口哨子棺的颜色不属于任何一种颜色,是透露着一种怪异的颜色,像是被死水泡烂的死人皮,散发着青灰色的光芒。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应该是一种死亡的颜色,看见那种颜色,自然而然的在心中就会萌生出悲观的情绪。

    张四鬼径直向那口哨子棺走去,边走边说:“发丘派的内族人来过了,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别人了。”

    说到这,他回过头来,眼睛看了看我和甲子腿手里的兵器,郑重地说道:“还有,准备好,小心起尸。”说完,他则掏出了黑驴蹄子。

    “哦。”甲子腿反应了过来,看了看我的水果刀,摇了摇头,手伸进背包里捯饬了半天,最后往我手里砸了一把手枪。下巴还刁钻的一抬,嫌弃地说道:“就你这货,只配使老二。”

    我靠,这个傻子又想被我怼。我悠闲地说道:“是啊,我有老二我骄傲,我站着撒尿,瞧瞧你连个老二都没有,嘿嘿,你是不是一直和个花姑娘似的蹲着尿尿啊?”这话说完我自己都起了鸡皮疙瘩。

    “你说啥!你个瘪犊子!”甲子腿鼻子都气歪了,飞起来就是一脚踹了过来,我早有准备,把手枪别进了前面的腰带里,向左一跳,闪了过去,因为心里知道甲子腿速度很快,所以我跳的有点猛,以至于造成缺氧。

    没想到甲子腿在空中给了我一拳,嘴里解恨道:“我靠你娘的。”

    他这一下子劲儿还真不小,我由于缺氧一个重心不稳就向殉葬坑滚去,那一刹那我感觉万只蚂蚁同时钻进了我的身体,那是一种来自灵魂的难受与恐惧。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还是滚下了鬼道。

    但是在那一刹那,好像与我看青铜壁上诸葛魇事迹的时刻重叠了,那种来自灵魂的反应是相同的。

    啪!我又抠住了鬼道上的镇尸图。心中侥幸万分。还没等高兴,我右脚上的鞋子居然不知道被什么给拽掉了,与此同时,一个冰凉的东西划了我脚心一下,我往下一看,密密麻麻全是皮肤皲裂的青铜硬粽,裂开的皮肤下面血红一片,是要尸变成血尸的前兆!瞬间我就哭了,大吼道:“妈呀,甲子腿!快来救我,殉葬坑里的粽子都起尸了!”

    甲子腿大笑着抱起了肩膀,只是那笑显得有些艰难,显然是强行装出来的,刚想损我几句,但还是立马抓住了我的手,将我拽了上来,然后瞪了我一眼。

    说道:“这就是我们第二个害怕的地方,此地不宜久留,快跟上!”

    “再者,老子给你这把枪可是我的压箱底。如今世界排名第一的就是它了!大名鼎鼎的博莱塔92F。还有一款手枪其实一点都不比博莱塔92F矬,在很多测试和评比当中这款手枪的总体性能在某些方面甚至要高于博莱塔92F手枪,那就是瑞典的P226型手枪。”

    说道这里,甲子腿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过,这把枪在阿秀手里,我得摸个宝贝跟她换过来才行。还有,出去记得还我啊。”

    我紧张地望着八条殉葬坑质问道:“喂,为什么会全部起尸,我刚进来的时候,还都老老实实的躺在那。”

    甲子腿思索了下说道:“听我家老头说,粽子起尸必遇温。也就是说,一旦温度相当高的东西接触到死尸,便会起尸成粽子,一传十,十传百,一个粽子起尸,只要是起尸的粽子接触到别的死尸,都会起到连锁反应,导致所有的死尸起尸成粽子。也许……是发丘派内族人故意为之,也许,是这青铜墓室下有火山,不过,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可怕,我立即就想起来我刚进青铜墓室时,就被诸葛魇的事迹吸引住,而后差点跌入殉葬坑,我当时就往殉葬坑里撇下了一把火折子!

    我无意中做错了一件事情,以至于酿成大祸。

    这条鬼道很长,差不多将近一千米左右,由于张四鬼的大胆行为,我也放开了些手脚,将手中的狼眼手电照向头上,这不照还好,一照差点吓得坐下。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头发,有些黑头发里露出一两张青灰色的人脸,这些陪葬的死人皆都用青铜链条挂在了上面一张巨大的青铜面具上,这张青铜面具邪眉狐眼,尖鼻甲脸,嘴角向下低垂,显得威武高冷。

    再往上看去,就模糊了,从结构上上面的穹顶应该是圆形的,或者就是那张青铜脸。这让我产生到了一个联想,有点像外星人的UFO。

    甲子腿拍了我一下,“你小子,瞎照什么,照起尸了怎么办,看前面!”

    不多时,我们三人来到了祭台下,那盏矿灯还在诡异的旋转着。想想戊戌血将,我浑身就不自在,上面可是“诸葛魇”。我看了看甲子腿,他皱了皱眉,也有些犹豫。

    张四鬼做出的举动再一次震惊了我,他第一个爬了上去。甲子腿也赶紧爬了上去,立刻扶住他,说道:“哎呦,您老可悠着点,这打前锋不是有我甲子腿嘛。”

    看了看殉葬坑,我也一跳爬上了祭台的第一阶。很明显,这祭台要比青铜鬼道还要凉,从他俩原来的说辞中,那哨子棺三寸之内奇寒无比,极难靠近,这口哨子棺应该更加凉的可怕。

    我扭了扭右脚,把脚心翻过来一看,我靠,一凉不觉得,但是一看才吓一跳,我的右脚心有一道仿佛是被灼伤的长口子,瞬间我就感觉钻心的疼,心说:“血尸有毒啊!”想到这里我就赶紧挤,希望把毒血挤出来,可是怎么去挤,也是他娘的红色。

    呀!没毒。那说明血尸的血只具有腐蚀的作用。我暗自叹了一口气,看来实践才能检验真理啊。刚想到这,我头上响起了一声惊呼。不好!这时我才意识到,在我挤脚的这段时间里,张四鬼和甲子腿应该已经到了那口青铜哨子棺!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异变,或者是出了什么意外!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拔腰带里的那把博莱塔92F!其实我是想跳下祭台的,但是下面的殉葬坑都是血粽子,兴许哪会儿就给他们爬上来,那还了得。瞬间脑海里就闪现出了甲子腿大战粽子狗那一幕,还是觉得有甲子腿的地方才安全,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我迅速就朝着第二阶祭台开始向上攀爬,右脚上的伤口一接触到冰冷的青铜,奇怪的是,钻心的疼痛居然消失了。

    没错,越发了我的肯定,这第二阶祭台又比第一阶祭台下降了好几个温度!我觉得这里的温度应该已经是零下了!那青铜哨子棺岂不是一个冰箱了。

    速度仍然没有减下,温度越下降我的伤口就越感觉不到疼痛,这就促使我不得不更快地向上攀爬,这青铜祭台每一阶都有一丈有余,幸好有青龙纹鳞雕刻,间隙很大,我抠住就是往上爬。

    登上第三阶,也就是最后一阶祭台之前,我留了个心眼,先是露出一个脑袋,观察一下情况,我都佩服我自己真是聪明啊。

    这具青铜哨子棺远处看不见得,近处看,才晓得这口哨子棺居然发散着一种淡绿色的青铜光芒,形状有点圆方之象,棺身长约三米,宽两米,高有六尺上下。上面纹刻着一簇簇繁杂的雕刻,我不知道这到底是符文还是一种失传的文字,很难看得懂,总觉得这些文字或者是符文里面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或者是不能公开的巨大阴谋。

    棺身旁边呆呆地矗立着张四鬼和甲子腿,两个人脸上的表情绝对精彩,但是却不尽相同,张四鬼是大失所望,而甲子腿却是震惊非凡,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看来,这是没起尸。我稍微放松了一下警惕,开始蹑手蹑脚地往上凑去,距离那青铜哨子棺越近,我就越发感觉有一股阴冷的风向我刮来。心想:“这青铜,不一般!”

    由于我光着右脚,实在无法接近这青铜哨子棺,便在离其三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右脚踩在左脚上,开始观察起来。

    这一看我才吃了一惊,虽然刚才已经脑补了一下各种上来的场景,但是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只见棺盖已被打开,翻在另一边的地面上,我莫名的还感觉到一股热风在棺材里吹了出来,我心说不是粽子起尸必遇温嘛?难道棺中的古尸腐朽成了白骨,还是空空如也?要不然诸葛魇早该起尸了才对啊。

    甲子腿不耐烦地看了看我,从背包里扔给我一双防水靴。我赶紧换上,大步向前就朝哨子棺内看去,虽然这青铜哨子棺奇寒无比,但我还是流了一脑门子的白毛汗!

    靠,他娘的,这具青铜棺居然没有棺底!是空的下面是万丈深渊,如果就此也就罢了,怪不得会有一股莫名的热气,下面是通红通红蜿蜒的岩浆,这下面果真有座活火山。

    我惊呆了,诸葛魇不见了。我也终于知道头上这盏旋转的矿灯是怎么回事了,是被青铜哨子棺里的热风给吹起来的!我哆嗦着伸手去感应风,果然,这风也是顺时针旋转的!

    那么!

    我几乎就在下一刻,就把手里的狼眼手电向上照去,这次我真的猜对了。只见十米高左右的上空,有一张青铜脸,这张青铜脸相较墓室穹顶上的小很多,是正常脸的大小,此时这张脸的主人,正抓住一根青铜链向下看着我们。

    当我把光照向它的时候,它好像受到了惊吓,抓住青铜链条就向上蹿了上去,隐隐约约我看到,它从那张青铜巨脸的眼睛里消失了。随着我的举动,甲子腿和张四鬼也不约而同地向上观望。

    就在这时,我的右脚跟被拍了一下,接着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踝,我立马回头一看,心中以为是殉葬坑里的血尸,没想到是一张既熟悉又突兀的脸,上半身趴在第三阶祭台上,朝我做着禁声的动作。

    是张四鬼!

    怎么会有两个张四鬼!

    失去记忆的我,被盗墓贼张三臂要挟寻找曹操墓!为了拾回我的记忆,为了张三臂那句话,我的奶奶到底是不是我的妻子?还有我与肥龙的关系真的就这么简单吗?对于张三臂、鬼九爷、阿秀、甲子腿、还有神秘的境外盗墓团伙,他们,探寻冥器是次,追求长生之术才是真。而我,要的很简单,只有我的记忆。

    这一路上,鬼翻船、黑瞎子、李三子的怨灵、失踪的阿秀、地下的神秘怪气、戊戌血将、还有诸葛魇。

    此时,我心情已经相当紧张,前面被青铜哨子棺给吸引,背后却出现了第二个张四鬼,场面越来越诡异,事情越来越难以理解,发生的经过也越来越难以形容。

    但是,到了这个极端的时刻,我的大脑反而清明了。我前面生龙活虎的张四鬼早已引起我的怀疑,而我脚下有些虚弱的张四鬼,才有可能是真的。那么,这个冒牌的张四鬼是什么时候偷梁换柱的呢。

    我默默地拔出博莱塔92F,悄悄地指向还在向上观瞧的张四鬼,说道:“嘿!动作给我放慢点,给我解释解释怎么会有两个你!”

    随着我的举动,还在向上观瞧的甲子腿和张四鬼看向了我,也看见了我身后的另一个张四鬼,甲子腿立即眉毛一挑,迅速远离他身边的张四鬼,也把我拽向一边,然后端起小冲锋指向了还趴在地上的张四鬼,试探地问道:“你俩谁是真的?”

    站着的张四鬼显得异常的愤怒,脸上充血都有些泛红。

    在这个世界上完全不可能有两个自己,即使双胞胎也会有不一样的地方。“嗯?双胞胎?”我看向甲子腿,因为我还不太了解张四鬼到底有没有孪生兄弟,毕竟昨天才认识。但是转念一判断甲子腿刚才的举动还有站着的张四鬼的表情,我断定张四鬼并没有孪生兄弟。

    果然甲子腿凝重地摇了摇头,说道:“靠!我下地也算无数了,他娘的这次算是最诡异的一次。”发泄完情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接着说:

    “既然你我一起下地,我也不怕你知道,量你也对我没有什么威胁。我甲子腿是盗墓派的人,盗墓派共有三十六派,我属于甲子派,同时也是甲子派的派主,我们族人都是夸父的后裔,我们种族的名字叫做‘逐日族’,也称‘太阳部落’,夸父就是我们的太阳神。我们族人都姓夸,至于我的名字,我下次告诉你。”

    “而张四鬼张三臂兄弟是发丘派的人,发丘派的人都姓张,他们隶属于外族,如果是张家的内族人那他们必然有奇长的发丘探指。”

    我有些震惊莫名。

    虽然眼前两个张四鬼有待解决,确实是个极大的隐患,但是此时我却对甲子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夸父,这是神话里的人物,而我此时正在和神话的后裔站在一起。

    甲子腿眼睛盯向两个张四鬼,这时两个张四鬼都全力辩解了起来。站着的张四鬼对我俩说道:“你俩在搞什么?快过来,这是软粽子在作怪,这里可能存在着鬼打墙。”

    这时趴着的张四鬼也把下半身爬了上来,眼里有一种对他眼前的另一个自己极度的厌恶,还有一丝丝的恐惧。小腿上还没有系好的绷带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差点就当场喊出,这才是真的张四鬼!

    我冲着站着的张四鬼说道:“我一直在怀疑你知道吗?你的腿伤已经见骨,如果你是真正的张四鬼,以那么重的伤此时不可能还没事的站在这里。”

    我用肩头蹭了蹭甲子腿,“还有,你有没有觉得他生气的时候很像这墓室顶上的青铜脸吗?”

    甲子腿迟疑了一下,显然被我说动了。他说道:“再确认一下。”他看向两个张四鬼,问了一些问题,可是说的应该是一种南方少数民族的语言,我实在听不懂。但是,我能从甲子腿越来越凝重地脸上可以看出,这两个张四鬼说的都没有破绽,而且记忆也应该是一样的。最终甲子腿果然冲我摇了摇头,显然没有检验出什么。

    这时,我问趴在地上的张四鬼,他见我要问他话,表现出一副感激的模样,说道:“郭兄弟,你可得信我这个老学究啊。”

    我点了点头,我问道:“我给你包扎伤口的时候,你的腿伤很严重,以你现在的情况,很符合逻辑。”

    “可是,唯独我帮甲子腿去挡机关通口的时候,你不在我的监视范围内……”

    “对对!,没错,当时我看见洛阳铲在上面落下来的时候,老学究我已经吓得失禁了,接着一道黑影跳下来,我以为是那血尸,就吓得晕了过去。晕之前,我就在心里想,如果我完好如初该多好,拥有一双好腿不是就可以跑路咯。”

    “后来……”张四鬼说到这居然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抽泣了起来,就像是被冻僵然后慢慢缓过来的感觉,情绪也激动了起来,恐惧也被放大了起来,他的指尖都在发颤,到最后竟然呜呜地呜咽起来。

    我心说有些窝囊啊,虽是亲兄弟,但是跟张三臂比起来完全是两种人。

    “后来……我在殉葬坑里醒过来,周围全是血尸……别提了,唉,真是吓甚我也。幸好这血尸也有善恶之分,他们都不伤害我,我看见殉葬坑里面的青铜地面在往上升,同时也愈发的发烫起来,我就跟着他们往上爬……”

    他刚说到这,我和甲子腿异口同声地大叫起来:

    “什么!”

    我迅速将手电光向祭台下照去,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脚下一软跪了下去,下面全是血尸!正围着祭台打转,粽子起尸必遇温,想必祭台太过寒冷,他们一时半会还上不来,但是上来那也是迟早的事情,下面应该是周期性活火山,殉葬坑底应该又是另一种青铜,可能掺杂了像铁一样的金属,具有热胀冷缩的特性,从而殉葬坑才会上升。

    在我的理解里,殉葬坑底的青铜与鬼道的青铜还有祭台的青铜和哨子棺的青铜应该是四种完全不同的青铜,虽是青铜不假,但是却掺杂了别的物质,而造成分类。

    历经千年,下面的周期性活火山每复发一次,血尸就起尸一次,当火山复发过后岩浆冷却,墓室的温度带就会下移,血尸们为了保证起尸的长久,必然又会回到殉葬坑,待火山彻底寂静下去,殉葬坑也会经过热胀冷缩降下去,那些血尸又会重新躺回了殉葬坑里。

    想到这,我不得不佩服起古人的智慧。

    我哆嗦着站起来,把狼眼的光芒收回来,生怕激怒了它们。再往下看时,密密麻麻的皆是灰幽幽的圆点,我心里清楚,这都是血尸的眼睛。恐惧中我也生出一丝悲叹,古人啊,都变成了这幅模样。

    唉。

    等等!不对劲,怎么哨子棺上悬浮的矿灯不再扫射了。

    我把狼眼照向哨子棺,矿灯果然消失了,我们立即将手电向上照,站着的张四鬼快速地跳进了哨子棺材里,一股热风将他弹了上去,居然也消失在了青铜脸里。接着就见甲子腿端起小冲锋向上扫射,上空绽放起了如同烟火的火星,青铜索链哗哗作响。不时,有一些黑色的长丝飘落下来,我心情顿时不好起来,这是头发!心说上面还有血尸呢!没准现在正吹胡子瞪眼睛瞧着我们呢。

    我赶紧警告了甲子腿。接下来不需要再辨别了,趴在地上的就是真的张四鬼。他说血尸不伤害他,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戊戌血将可没对我们这么客气过。

    这时我又想通了一件事,应该是那个矿灯悬浮的现象。他们这次来货应该是批发的,矿灯都是一样的,而悬浮的那盏矿灯和张四鬼甲子腿装备里矿灯的牌子和样式完全是一样的。因为这种矿灯外形是流线型的,很圆润,所以哨子棺吹上来的风不能将其吹上去,只能停留于悬浮的状态。按照张四鬼的口径,说发丘派张家内族人来过,我总觉得不太可能,机率并不是很大。

    如果把这矿灯和假的张四鬼归结为是复制出来的,好像就有那么一些解释的出路了。我把我的想法跟甲子腿一分析,甲子腿也皱起了眉头,显然如他所说,这次下斗跟他以往的下斗完全不一样,根本不在他的预料和掌控范围之内。

    这时趴在地上的张四鬼惊呼道:“蚩尤啊!这是蚩尤部落的蛊青铜的力量。”

    他说着竟然激动起来,显然是发现了什么,眉眼间尽是神采飞扬,我和甲子腿都知道张四鬼是个老书窖,天南海北稀奇的事物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就将他扶了起来,听他继续说。

    张四鬼看了看青铜哨子棺,又看了看自己颤抖地双手。激动地说道:“这个我还是在我家老爷子留下的一部名曰《周山集》的古书上看到的,上面就有一篇叫做‘轮回青铜’,提到最多的就是这种再生与复制的力量,这种青铜被蚩尤部落发现并掌控着,他们族人都管这种青铜称做‘蛊青铜’,原因是蚩尤部落善用蛊,由此而得名。蚩尤的族人历代都有一个传统,那就是收集‘轮回青铜’,然后铸成青铜树等深埋于自己的领地之下。”

    “后来到了黄帝大战蚩尤的时代,蚩尤就下令将‘轮回青铜’铸成的青铜树一节节拔出来,打造一些首饰,使这些将士接触‘轮回青铜’,从而富有再生和复制的能力,这样蚩尤部落的军队就成倍的成千上万了。”

    “可是这‘轮回青铜’很难控制,必须要用潜意识才能驱使它,首先蚩尤部落想到的就是孩子,孩子思想纯净,不至于造成成人难以控制的灾祸,结果战火如荼,溃不成军。蚩尤部落来不及训练,以至于造成‘轮回青铜’制造出的东西千奇百怪,使部落和天下乱成一团,最终蚩尤部落的复制首领被皇帝斩杀,而蚩尤部落的首领带着余生开往南荒避难,隐匿了下去。”

    甲子腿我没注意,但是我长舒了一口气,觉得很过瘾。这就可以解释了,张四鬼这人从小体弱没有学习张家能耐,所以造成非常胆小,一害怕就开始乱想,不是有句话说,胆小的人想象力最丰富,因为他总是杞人忧天。接触‘轮回青铜’之后,每个人都在心里猜测、害怕、乱想,结果就触发了潜意识,把这个墓室的结构给改动了,还复制出了自己。

    记得,当时我跟甲子腿讨论粽子起尸的时候还提过火山,我当时就害怕了,以为脚下真的有火山,或者他们俩刚掉落下来的时候,既然甲子腿知道粽子起尸必遇温,那么他当时也定然分析过墓室下面到底有没有火山,从而也触发了潜意识。

    那盏矿灯也是一样的道理,说不定就有谁想过开棺的过程,我默默地看了看张四鬼。

    不对!应该没有这么简单,诸葛魇这么聪明,他能设计出这样的古墓,难道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吗?

    还有,从青铜壁上的吉金钟鼎文的记载来看,诸葛魇会“三味真火”,那么这跟墓室下方的火山存在着什么关系呢?

    我的大脑已经陷入一种僵局,眼前所有的事情完全解释不清楚了,古代未知高名的匈奴建国者——诸葛魇,利用蚩尤部落的“轮回青铜”,将自己的青铜八卦地宫设计的出神入化,宛如一座诡异的迷宫,无论从哪个角度去分析,我们知道的终究是这个秘密的冰山一角。

    我觉得起初我们看到的青铜脸应该便是这墓室的主人诸葛魇,想必他已经寻得长生之法,如今历经千年,终于复活了。至此,我也理解了这些盗墓团伙的真正意图,追求长生试问世间有谁不动心呢?现在就连我也想窥探一下长生的秘密了,就算多活个几百年那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想想死在戊戌血将墓室面前的境外盗墓团伙,又觉得此遭也是异常之血腥,恐怕连小命都不保,如何又有胆量寻求那缥缈的长生之术呢,不由得僵硬地惨淡一笑。

    以这样的趋势,下头的血尸定然会爬上来,到时候我们就要粉身碎骨了。

    甲子腿看这形势一分析,当即立断道:“快上去!否则我们都得死!”

    张四鬼也立即慌了起来,“对对对,快走,否则这次可真要栽在这里头了。”

    甲子腿抓住我的胳膊肘,急道:“老郭,你先上!我断后。”

    我立刻就有点气粗了起来,慌张地说道:“怎么上去啊?”其实我心里清楚怎么上去,当然是从青铜哨子棺吹上去!可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我的腿不由得就有些发软了。

    甲子腿眼睛一瞪,骂道:“靠他娘的,老子还以为你智商一流呢,这都不知道!”

    我脸一红打住他,为了扳回点颜面说道:“呃,我懂,老子当然知道怎么上去了,可上次是你断的后,这次又是你,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先走,我断后。”

    甲子腿突然怔住了,点了点头,仰头看了看上面那张诡异的青铜脸,然后脚下一踩青铜哨子棺的边缘,进入到了排气口的范围内,我都能看见他的脸皮被吹起了褶皱,张着大嘴开始往上升,速度极快,不一会就消失在了黑洞洞的上头,就听见哗啦啦的青铜锁链的声音。

    片刻,一个声音飘到下面被撕裂了:“快点!把张四爷请上来!”

    现在张四鬼等于是废人,我一把抱起他,就向着青铜棺里扔去,刚一脱手,张四鬼张牙舞爪就被吹了上去,幸好眼镜腿上系着绳子,否则非给它吹飞了不可。就这么几秒的时间,我发现张四鬼被吹上去的速度要快于甲子腿,也就是说,这个祭台越来越热了,温度越高,风也就越大。

    我立马紧张了起来,脑袋里回放着刚刚甲子腿的动作,开始往后退,打算助跑。就在我要踩上青铜哨子棺边缘的刹那,我嘴里咬住的狼眼,在翻落在旁边棺盖内部里发现了一个青铜八角盒,这只盒子的颜色与青铜棺的如出一撤,只是却凸出来了,看那样子是镶嵌在上面的。

    我赶紧扭身一转,死死地抓住青铜棺的边缘,将手指死死地抠进棺身雕刻的缝隙里,我的下半身瞬间开始被一股热风吹了上去,就这样我就摆出了一个倒立的造型,这时候考验的是我的臂力,我顶着强风开始一点一点向外边移动,此时此刻我真的能感觉到,风速正在一点点提高。

    半支烟的功夫,我又全身落回到祭台之上,手脚都已经有些抽搐,这是到达极限的后遗症。我不用想也知道下面成群的血尸即将就要爬上来了,我立刻连摸带爬到了棺盖边上,果然有一方八角盒,又是八卦……这是一个小型的八卦机关括,看来需要懂得八卦的知识才能打开,否则拿不下来是小,引发了意想不到的机关可就麻烦了,现在的情况已经措手不及了。

    不知为何,我莫名的感觉到这个东西对我很重要,我想都没有想,就把那本《盗墓三十六派》上的作者的生辰八字给输了上去,我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天命,亦或者是巧合,八角盒突地弹了起来。

    我脱下T恤,将这八角盒裹紧,然后系在腰间,开始往青铜哨子棺爬去,下面的血尸也爬了上来,青灰色的瞳仁摄人心魄,我一个大力骑在了哨子棺的边缘,立马就有一个血尸朝我扑了过来,我立即抠住哨子棺的边缘,结果成片的血尸开始往上压,把哨子棺棺口堵得死死的,瞬间我开始下坠,底下暗红色的火山岩浆开始扑面而来……

    啪!我的脑袋被重击了一下,我昏昏沉沉地睁开了惺忪的眼睛,一竖乳白色的光芒射入了我的眼帘。

    “他娘的,快醒醒!”

    我立刻清醒了过来,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因为这个声音很熟悉,是张三臂!

    靠!怎么回事!眼睛渐渐适应过来,真的是他。再一看周围,一面是一堵岩层,离我不远处,有一个约一米的椭圆石洞,能容得下一个人进出。而另一面是一张巨大且透露着诡异的青铜脸,熔铸在一堵青铜壁上。

    张三臂黑着脸站在我面前,我俩此时正站在两面的中间,这是一条很平整的石道,两头看不清边际,顿时我就一头雾水。

    我的五官瞬间就扭曲了,张三臂看我这样,立刻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除了全盘托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将怎么进入诸葛魇墓室的经过清清楚楚的说了出来,甚至一些怀疑的细节、想法也说他听,实话说,虽然他是拿我奶奶骨灰的仇人,但是现在我却很倚仗他。

    张三臂听我说的时候,已经越来越激动,但是他怕漏了细节,也看我很紧张,故此没有从中间打断我,待我说完。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不好!老四他们有危险!不要碰‘轮回青铜’!跟着我往上爬,再慢就晚了!”

    “危险?往上爬?他又怎么知道张四鬼有危险!”我的大脑彻底成了一团浆糊,但是还是得跟着他做,往上一照,果然上面高的看不到边。

    岩壁缝隙很多,很好下手,我抠住就开始跟随着张三臂往上爬,这是直上直下的,非常浪费体力,但是想想那张巨脸,我仿佛能感受到一双鬼手正把我拉向他,迫于这种恐惧,我若打鸡血一样开始迅速往上爬,有好几次因为太激动还差点失足跌落下去。

    还有岩壁上椭圆的洞,我想就是我落入进来的入口。“轮回青铜”能复制出实体,而那些诡异的地气却能够使人致幻!本来我已经失忆,现在刚来这里好像就做了一个春秋大梦。

    爬了将近一支烟的功夫,上面的张三臂停住了,我到他身边的时候,发现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青铜索链,他伸手抓住一条试了试,很结实,接着他噌地就蹿了上去,开始往上爬,我好像机械一样也跟着他往上爬。

    往上爬着爬着他居然又像猴子荡藤一样向前方扑了过去,我顿时目瞪口呆,接着更让我惊讶的事情发生了,我就着他的手电灯光往下看,全是惨青色的青铜脸,密密麻麻的熔铸在一个巨大的青铜球上,由于中间有些雕刻的图案,如果单单抛去这青铜脸,他看上去真的十足像一个绣球。

    张三臂在前方用手电晃了晃我,由于下面青铜链很多,就算跌落下去也有个安全保障,现在真的是把我弄的没脾气了,只好抓住一根青铜链开始往前荡。荡秋千要比爬快多了,半支烟的功夫我们就来到了这青铜球中央大脸的上空,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一直处于一种蒙圈的状态。

    假如此刻我是跟张四鬼去救张三臂的话,我想我是万万到不了这一步的,看来人就是这样,跟什么样的人学什么样的人,慢慢也就会成为那种人。大致上一测量这青铜球的直径少说也有二里地啊。

    “下去。”张三臂说完又向下滑去,虽然我很想说怎么不喘口气,但还是得往下滑去。

    随着离巨大的青铜脸越来越近,我竟然看到了非常不可思议的一幕,成百上千个血粽子在狂追三条人影,其中有一个人影是十字形的,此时正和我们打了个照面,疯狂的向我们这个方向跑来。这时,我才看清那个十字形的人影其实是两个人,是甲子腿在用肩膀扛着张四鬼跑,而旁边的是另一个被复制的张四鬼,第四个则是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人。

    那一刹那,我大脑就打了个晴天霹雳,诸葛魇的墓室应该是一个全封闭的墓室,只有墓室顶上的青铜脸是出入口,虽然也是被封闭的,但是这也应该是一种世间罕见的神秘青铜。

    看来复制出第二个自己的并不是只有张四鬼一个人,还有我自己。

    原来真正的自己并没有进入墓室,但是意识却和墓室里的那个自己保持着连接,想想我醒来的环境,我应该是被致幻的地气所蛊惑,然后不小心跌入了人工陷阱,最后撞在了青铜墓室外壁的青铜脸上。

    导致复制出第二个自己,然后与张四鬼、甲子腿相遇,又发生了一连串的诡异经历。

    我一直不太理解人山人海是何等威势,现在皆被汪洋般的血尸给呈现了出来,密密麻麻的血尸头颅涌动着,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红褐色的沙海势不可挡地扑面而来。

    张三臂赶紧发射了一枚照明弹,冲着甲子腿他们声嘶力竭地吼道:“快他娘的往上爬。”说着用右边的两条手臂扯下两条青铜索链就撇了下去。

    这种阵仗我觉得也是世间罕有啊,也只有古代战争时能模拟出这种气势。甲子腿听到张三臂的话立即注意过来,开始向着青铜索链跑去。

    这时张三臂才注意到有另一个张四鬼,忙问我:

    “哪个是赝品?”

    我指了指那个跑的飞快的张四鬼,心说就算是正常的张四鬼也不可能跑这么快,看来这青铜很是诡异,也不知道另一个“自己”还存不存在,想想青铜墓室下方的火海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我在心中有种莫名的喜感,因为不会存在两个自己,但是又转而悲叹道:

    “如果能如此也算解脱了。”

    想想自己不明的身世,无法弥补的记忆,还有自己的奶奶竟会是自己的妻子?那我的年龄到底有多大,最后是这个诡异的墓室,说它是个神迹那简直不为过,可冥冥中又没有建墓藏宝葬身之意这么简单。

    我正想的出神,只听青铜索链一响,张三臂又向前荡去,这过程中不知何时他掏出一把短枪用第三只手向上啪啪地开枪,一连串的火矢电光火石地向上窜去,瞬间就传来几声怪异的吼叫。

    张三臂朝我这边大吼道:“快走,到那张大脸上头去!”

    我焦急地反问道:“那是什么?!”

    “黑瞎子!”

    下一刻张三臂已经消失在了我的前头,上下的主我都惹不起,我抓住青铜索链开始往前荡,可是事与愿违,越恐惧手脚反而不听使唤,能抓住不掉下去已然是万幸中的庆幸了。

    我肩头的手电可以照到前方的青铜索链都在轻微地颤动,此刻下方已经传来熟悉的喊叫声:“老郭!你他娘的怎么在这啊?”

    我立刻俯首观瞧,是甲子腿,他正在往上爬,张四鬼被他绑在背上,早已昏厥了过去,再往下便是那个戴青铜面具的诸葛魇,我心里是这么认为的,最下边是复制出来的第二个张四鬼,而下方的血尸也在疯狂地往上爬。

    靠!

    我的神经立刻绷紧了,疯了似的向前冲去。须时,前方有一道光束一直在画一个圆,我知道张三臂就在前方,我视野范围内,所有的青铜索链都在疯狂地颤抖,不时还荡起了波浪。

    此时此刻,黑瞎子在上,血尸在下,而我们就在他们的中间,我们马上就要被他们夹馅饼,那感觉就像是一张大嘴在无情地吞噬你。

    等我到了张三臂面前,再向后头看去,这一幕让我觉得倘若是在观赏美国商业大片,血尸的眼睛就像是黑夜里参天的星星向我们压过来,而那股令我永生难忘的恶臭再次扑进我的嗅觉,我不自觉地摸了摸脖颈子,竟有些发紧。

    我彻底着急了,对着张三臂激动地问道:“张三臂!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就在我问他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个难以解释的现象,虽然青铜墓室顶头的青铜大脸能通过实体,那么风也是由气体和着颗粒构成的实体,但是我们现在就在他的上头,却感受不到任何气流的变化。

    只见张三臂死死地盯着后面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人,硬生生地吐出三个字,说道:“不知道。”

    我不禁一怒,说道:“你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来最危险的地方,这不是自杀嘛!”

    我正还要数落他的时候,我的后面传来一声沧桑的声音。

    “非也。”

    这声音有些闷又有些陌生,像是被手捂住嘴巴一样,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股如青铜哨子棺的凉气开始从我骨头里往外冒,是那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发出的。

    在墓室里光线不足,无论是看青铜墓室穹顶的青铜脸还是神秘人戴着的青铜面具,都很模糊,此刻近距离看神秘人脸上戴的面具,我不由得惊出一声冷汗,因为这青铜脸的样式,跟三星堆出土的青铜面具的样式是如出一辙的,柳叶眉、凤眼、高挺的鼻梁、阔口,没有下颚。

    唯一不同的是眼睛,三星堆出土的青铜面具眼睛处是封死的,而这张面具的眼睛是用一种透明的物质镶嵌的,嘴有裂痕,鼻有通窍,供来呼吸用的设计。

    张三臂他们都是倒斗界的大亨,有些盗墓贼被传得神乎其神,说比考古学家都厉害,技术是一方面,最厉害的一点是考古学家不能比的,那就是最为纯正的历史知识,考古学家总是按照古物的表面线索来思考,有时还误传了历史,殊不知封建王朝与奴隶社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战败,自然会被无穷的抹黑,有时历史上战败者并非都是坏人。

    所以听到这个声音的第一刻,反应最快的是张三臂,他皱着眉毛盯着不远处的戴青铜面具的神秘人,硬生生地挤出三个字,说道:“鬼九爷?”

    只见那面戴青铜面具的神秘人点了点头,然后伸出右手手掌,中心纹着一个圆形的图案,像是一条蛇身龙头,头部张着大嘴,将尾部吞入口中。而且我还注意到他的手上还有很多伤痕,他身上的衣服不是现代衣饰,打眼一瞧就知道不是一般材质,更像是一种俑衣,黄帝时期入葬的葬衣,看来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看见那个圆形图案,甲子腿背上的张四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又啜泣着说道:“哎呀,九爷,您可现身了!为了找您,老弟我可是差点惨死于途中啊。”

    “现在情况甚是危及,您给个出路。”

    鬼九爷低头看了看下头的青铜大脸,摇了摇头叹息地说道:“唉,还是得下去……”

    他随后冲着我们一挥手,说道:“拿好随身携带的武器,往下冲,入口就是那青铜哨子棺,往下约一百米有地下温泉。再下去我们又要等十天左右,青铜哨子棺下才会再度形成风梯。”

    甲子腿打断道:“可是那下面分明是火山啊。”我和张四鬼也都争先恐后地点头,怎么可能是温泉呢!

    鬼九爷将腰间的衣襟掖进腰间,露出一个皮囊,有些发瘪,抓住青铜索链的手一松,就滑了下去,这期间他说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下去自然知道。”这时我才发现他的背是弯的。

    张三臂看来以前跟鬼九爷合作过不少,二话不说也滑了下去,张四鬼拍了拍甲子腿,甲子腿犹豫地点了点头也开始向下滑去,而这时我看见了远处那个被复制出来的第二个张四鬼,他离我们很远,但是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也开始试探着往下滑去。

    下头可全是血尸,我实在不敢往下滑,可是上头还有黑瞎子,听甲子腿他们的描述,上面是黑瞎子的老窝!刚想到这,我的这条青铜索链上头开始剧烈的震荡起来,说明上面有黑瞎子上到了我的这条索链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开始徒手往下滑,这过程必定是火辣辣的,感觉手掌会烧起来一般。

    没过一会儿,我就追上了他们,只见鬼九爷手飞快地甩出,这种环境下我看不清他甩出了什么,但是下头的血尸都一个个地往下跌落。张三臂这时他的三条手臂才显得夸张起来,用一只右手抓住青铜索链,左右开弓,枪被他使得出神入化,而甲子腿无暇顾及其他,毕竟张四鬼还在他的身上,而我现在也在他们的上面,但是那个赝品张四鬼不知哪里去了。

    最让我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股恶臭瞬间扑来,一个个大黑球开始往下砸,我用手电照过去,场景无比壮观,现在已不是包馅饼这么简单了,而是包包子了。

    鬼九爷在下头喊道:“别管了!直接往下跳!”

    张三臂怕我们没听到,重复道:“往下跳!”

    手电光源的尽头,鬼九爷率先跳了下去,他打出去的不知道是什么,接近他的血尸都被打飞了下去,而张三臂已接近肉搏,接着是甲子腿,开始旋转起来,他整个人就像陀螺一样,接近他的血尸皆被他踢飞。

    下面就该我了,我想到黑瞎子怕光,伸手在背包里掏出一大把火折子,把盖子都咬掉,用手一甩,腾地着了起来,使劲往我上头一掷,我也瞬间撒手往下跳。我又顺手把水果刀抽出来,在自己面前胡乱挥舞,心说伤着自己人也实属误伤啊,现在是命不由人的时刻,该努力争取的时候就努力争取。

    这过程中,我还是撞到了血尸的身上,但是人和血尸,还有黑瞎子都是往下跌落的,血尸再凶猛也是无济于事的,也得接受地心引力的力量。

    就在这时,一团奇臭无比的东西压在了我的身上,是黑瞎子!

    然后一双大爪子掐住了我的脖子。

    ……

    这种感觉又使我回到当初,我立刻将水果刀反拿,向着自己后颈方向猛刺,后背不时传来声声尖啸。

    青铜墓室是一个球体,既然是一个球体,那么直径和高度也是相差无几的,一里地相当于五百米,五百米的高度,跳下去也只是瞬间的事情。

    鬼九爷率先从墓室的顶端的青铜大脸贯穿过去,接着是张三臂,此时我真真实实地看清了它的面目:柳叶眉、凤眼、高挺的箭鼻、似耕牛一般的阔口,活脱脱是“三星堆”时期的产物,据了解“三星堆”的具体时间,应该是在黄帝时期以前。

    当我即将要跌进青铜脸嘴里的时候,那双力大无穷且奇臭的爪子松开了我的脖子。

    从青铜脸穿过去的时候,像极了“鬼压床”的感觉,伴随着耳鸣眼花,身体僵硬地不得动弹。

    我以为会完全遵从地心引力,没想到却在那张三米厚左右的青铜脸度过了将近一分钟那么长,才脱落到墓室内部,而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长方形的耀眼的光束,直直地照射在墓室顶端的青铜脸上。

    与此同时,令我惊奇的是,墓室里的八条殉葬坑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八个高高耸起的立方体。鬼道上的兽首陪葬墓室全部用青铜球严严实实地包裹住,墓室里的结构一变化,之前青铜哨子棺向上吹的风,反而转变成向下吸的风,看来由于墓室结构的变化,其它的通口也应该被打开,要不然不会有此现象。

    而且,墓室光线异常充足,青铜墓室内壁上也有很多相较穹顶小的青铜脸,看来这个青铜墓室是一个半球体,上面熔铸了很多双面青铜脸,这种青铜脸具有复制的作用,而且墓室里有些地方也有这种青铜,唯独墓室顶部的是出入口。

    下降的过程中诸多悬于上方青铜链林里,披头散发的悬尸正张牙舞爪地想要挣脱束缚腿脚的枷锁。

    接下来,我们都向着那口青铜哨子棺坠去……此刻,我仿佛与那个复制的自己合为一体。

    一股股炽热的气体撞击着我的身体,而我眼下的火山也越来越亮、越来越热,我怀疑那个面戴青铜脸的神秘人到底是不是鬼九爷,如果我们全都中了墓室的蛊惑,岂不是皆要命葬于此,那岂不是死的很冤。

    精神极度紧张,我慢慢失去了知觉,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是躺在一条小船上,划桨的是甲子腿,他看见我醒过来,冲张三臂使了个眼色。

    下一刻,一个水壶砸进了我的怀里,砸的我肚子生疼,我疼得立马坐了起来,张三臂站在我面前递给我一块牛肉干,说道:“你个怂包,每次都晕,要不是鬼九爷说你有用,老子早就在路上废了你了!哼!”

    我脸一红,刚要发作,登时发现我旁边还晕着一个张四鬼,便反问地说道:“姓张的!你兄弟还晕着,你还有脸说我,我看一直是你们兄弟二人在拖后腿!”

    “你!”张三臂被我气的脸通红。

    这时一个佝偻黑瘦的老头子背着手从我和张三臂中间踱过去,长长的白发在后面扎成了一个发髻,一个青铜面具此时正挂在他的腰间,另外这个老头是个独眼龙,只剩下一只眼睛,却出奇的明亮,他向我们后方眺望,用沙哑的声音叹息道:“不知道郭兄弟和四鬼兄弟复制出来的是生是死,如果还活着那必然是个麻烦。”

    我这时才有意识的环顾四周的环境,我从船上抓起一个狼眼手电,帮助自己看的更远。

    我们此时正在一个小船之上,这艘小船应该是建造墓室时古代工匠或者守陵人留下的,这么大的墓室规模,我想不止这一艘船只。而我们现在正浮在一片烟雾缭绕的温泉之上,为什么说温泉呢,因为船下三米都是清澄澄的,就像一面镜子,再往下还有一些细碎的泡泡冒上来,变成一缕缕白色的烟雾,向上蒸腾而去,宛如一条条藤蛇。

    离船三十米左右是青白色的岩壁,表面有些沟壑和看不出门道的图腾,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块块龟甲挂在崖壁上,狼眼雪亮的光束划过的时候,偶尔还能看见一张惨白的脸,细细分辨竟然和青铜墓室上方的那一张一模一样。

    接着再往上则不用狼眼了,因为狼眼相较那里的光芒已然如萤火对比月亮。一条火龙从岩壁上游动,仿若远古的巨神用长剑将空中的岩壁分成上下两节,不时有一簇簇火红色的火蛇从裂缝中吐出,而那衍生出来的火光烟雾在上空交织成一片火海,火海的上头应该就是诸葛魇的墓室。

    海市蜃楼!我从心底里升腾起这四个字,古代能工巧匠果然厉害,将岩壁后面的火山投射到墓室的下方!但是想想岩壁后面的结构我一时还真想不通。

    随着流线型简陋的古船前进,头上的那片火海也越来越远,甲子腿卖力地向前划,在鬼九爷的指示下,接下来我们驶进了一个直径在三米左右的黑洞里。张三臂拧亮了一盏矿灯固定在船头,也叹了口气说道:“我家祖上传下来一本古书,叫《周山集》,里面说这蚩尤时代的‘轮回青铜’很是妖邪,能够制造和复制出想象不到的东西,而复制出来的东西都要完成一项使命,这项使命来自于蚩尤锻造的‘蛊青铜’,究竟是什么,不得而知……”

    随着越来越深入洞中,我的胸部开始闷起来,身后的甲子腿也开始划得慢了起来,总感觉一些莫名的颗粒被吸入了肺里,而且我将狼眼向水下照去,已不再是清澈,而是一种透明的黑,古怪莫名,我用指尖探了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凉意。我又调了调狼眼的亮度,调到最亮,往下去四五米就再也看不清了,温泉的气泡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转而被一种白色的颗粒代替了,他们也是一簇簇地往上升,我想我们吸入的就是这些东西,而我们也离地下火山越来越远了。

    而这时,身后的张三臂开始向鬼九爷询问起鬼九爷下墓的经过。

    “九爷,您这一遭喇嘛夹得人数也是满满当当十几个龙舟,如今却剩下您一老,到底发生了什么过节?”

    当冰凉入骨的冷水接触我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一个人是我此行来的目标,那就是鬼九爷。

    我赶紧翻身过来,呼吸都不由得粗喘起来,质问道:“老头!你到底是谁?我能来这都是因为你!你以前认识我?!”

    转而我拔出水果刀指向张三臂,怒吼道:“靠你娘的,你还有没有伦理道德的底线!我的奶奶怎么可能是我的妻子!”我的心通通直跳,接着骂道:“你拿我奶奶的骨灰,你就不怕厉鬼缠身!天打雷劈!”

    我越骂越生气,我觉得我现在可以杀了他!我冲了上去,冲着张三臂的肚子就刺了过去,我只听我背后甲子腿大吼道:“傻子,住手,不要命了!”

    我是下了杀心,没有留手,船上这么短的距离,都是转瞬即逝的片刻,张三臂也来不及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尽可能地来抓我的手腕,就在我要将水果刀插进张三臂胸膛的时候,一颗指甲大小的黑影弹到了我的刀刃上,炸了开来,刀刃被硬生生地炸飞了。

    正在我手劲方向偏转的时候,张三臂右边的两个拳头怼到了我的肋骨上,口中一咸,一口血从喉咙间喷了出来,伴随着空气中的白色颗粒,我呼吸起来越发的困难起来,接着一头栽进了水里,凉意透骨的冷水立刻令我清醒过来,下一刻,水面上一双大手抓住我的后领和肩头就把我摔在了船上。

    我喷出一口口水,在灯光下喷出来的水里有一种虱子大小的白色小虫,仔细去看竟然还在蠕动,没过几秒居然飞了起来!消失不见了。

    这时我才想到我在上头跌进青铜墓室外围陷坑的过程,吸进得白色颗粒应该就是这种可以使人致幻的虫子,才跌进青铜墓室内。现在想想那个青铜墓室应该是被一个像马蜂窝一样的结构包围着,只要误入其中一个马蜂窝,也就跌到了青铜球上。

    那么我们现在岂不是已经着了这白色虫子的道了!我立马从T恤上撕下一块布条堵住口鼻,随即喊道:“捂住口鼻,这虫子能使人致幻!”

    张三臂将一只白色虫子捻在指尖,眉头皱地很深,撕下一块布条也捂住了口鼻,显然他也中过招了!

    看见张三臂这样,鬼九爷和甲子腿也纷纷照做,甲子腿还顺带给躺在船上的张四鬼蒙上了一块。

    鬼九爷长叹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就因为这虫子牺牲了我那么多的伙计。”

    气氛一下子沉闷了下去,张三臂看了看我,说道:“放心吧,你媳妇的骨灰我们上着香火呢,回去了就还给你。”

    我一听媳妇两字气的浑身发颤,刚想发作,甲子腿伸手喝止,说道:“停!你们听。”

    在这种环境下,我们其实都不敢造作,一听我奶奶安然无恙,还享受香火,我便给他记账,先不跟他算账。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怪声,开始慢慢清晰起来,感觉就像是人溺水,在水下吐泡泡一样!还是……难道我们又接近地下火山了?

    我们纷纷将光向水下照去,这不照还好,这一照我手里的狼眼手电差点掉下去。

    下头……居然是一张张惨白的人脸,睁着眼睛在向上吐泡泡!

    华夏历史并非只有五千年那么短暂,现如今南方白彝两族的祖代图腾考古记录发现证实,起初的祖先“蚩尤”距今已有七千五百年左右,数万万莘莘学子苦读诗书,世界文明古国才长达不超过五千五百年,还有陕甘宁交界的煤矿里发掘出铁纯度极高的铁钉,也着实震撼了整个考古界,分析之后离今已有六千多年。根据初高中的历史课本内容知识,冶铁技术起源于春秋末战国初,所以这完全颠覆了历史!

    一个个突破口正在批量的规划成一个反将军例子库,华夏的历史到底存在着何等机密,促使所有的文化起源都演变成了一团团迷雾。

    生于民国年间的盗墓残派后代郭葬,因追寻爷爷死因,而毅然踏上了观星点墓摸金寻宝的路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来临这中间,发生了很多无法用正常思维解释的事情,而且牵连了世界上众多国家的窥见,很多地位高的人物都希冀得到华夏的远古长生之术。

    郭葬加入部队,暗中与各国盗墓团伙进行斗争,保护华夏秘密不落入贼手。随他而去的除了盗墓派的人,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就是郭葬的兄弟王点龙,人送绰号肥龙,此人是摸金校尉的正宗传人,会观星点穴,嗅土识墓,而且性情诙谐幽默,为这个紧张的盗墓旅途增添了不少意想不到的乐趣。

    但是,死亡钟点越来越近,他们能揭开数万年的秘密吗?

    与此同时,鬼九爷嘶哑了一声,喃喃地说道:“看来这八个通道里都不消停。”

    我心里莫名的有一种呕吐的感觉,脱口而出地说道:“怎么回事?”我把头转向甲子腿。

    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口气对我说道:“自打我们从上面落下来起,你他娘的就吓晕过去了。但是这个海市蜃楼中有一个气体机关……怎么说,按照鬼九爷的说法,这个海市蜃楼里有两种气体机关,这也是他观察来的。”

    他顿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捋了捋头绪再次开口说道:“这两种气体机关是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两种,当时鬼九爷也是被上面的诸葛魇墓室弄的云里雾里的,听说还遇见了外国人,是一只很强的队伍,就算特种兵和国际上的一些黑兵(雇佣兵)也无法比拟,反正很厉害,我也不知道鬼九爷是根据什么判断的。”说到这他转头看了看鬼九爷,只见他和张三臂看着水下的人头也在窃窃私语。

    “外国人?”

    不知道哪里来的霹雳把我一下子惊醒了,我终于知道我刚到诸葛魇的青铜墓室看见那些外国尸体是怎么一回事了,我大脑中的那个结也瞬间解开了。

    这时脑洞大开了起来,想那与孙大圣争真假的六耳猕猴,该不会也是被这蚩尤青铜给复制出来的赝品吧。

    没错!是蚩尤青铜的复制!他们定是如我一般的情况,受了不明飞虫的干扰,产生了幻觉,接着便掉进了陷坑,撞在了青铜脸上,自己的复制品进入了墓室,后来就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复制品死在了里面,应该是遇到了机关开启的那一刻,千千万万个血尸,我想也能被吓死了吧。

    甲子腿看我发愣,问我是不是被鬼附身了,我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就把那些外国人的事情告诉了甲子腿,也把我自己复制品的事情告诉了他。

    不告诉他还能消停点,没想到他竟是“啊”的一声站了起来。

    他这一下子,把鬼九爷那老头子和张三臂也吓了一跳,就连躺在船板上的张四鬼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瞪大眼睛瞧着我俩,估计都被他听了去。

    张三臂皱着眉头说道:“他娘的怎么回事情,老子差点栽下去!”

    甲子腿慢慢坐下,耸了耸肩头,把我的事一字不漏地讲了出来,也提到了那些外国人。

    张三臂还好点,但是我分明就看到鬼九爷脸上都发绿了,特别是提到外国人的时候,不知道那些外国人到底有什么可怕的。

    这里面最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还不是鬼九爷他们,反而是一直躺在船板上的张四鬼,他的老花镜有一片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剩下一片还被撞出了裂纹,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瞪大眼睛哆嗦着看向我们的后方。

    现在不但张四鬼的复制品活着,我的复制品也可能活着,就连那些外国人说不定也活着,虽然是推断,但也无不可能。

    鬼九爷一听外国人有可能还活着,立即扯下那个独眼罩,原来他的这只眼睛不是瞎的,而是一只带有红色瞳仁的眼睛。他趴在船舷上往下看,从姿态上看得出他很认真,也很迫切。

    甲子腿有些奇怪,试探地问他道:“鬼九爷,下头的人头有没有可能是你的伙计?”

    鬼九爷摇了摇头,他低声说道:“不是!我是看看是不是那些外国人,可千万不要遇到他们。”

    我们一听也捂着口鼻去看,水下面越来越浑浊起来,就像橙色的迷雾一样,非常的晦涩,但是之间都会飘来飘去一些乳白色的人头,还往上不时地冒着泡泡,我们也许是受了鬼九爷的感染,静静地趴在船舷上往下看那些人头的五官,看看哪个更深邃,更像外国人。

    就在我看的越来越认真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头因为浮力把脸翻了过来,我一看下,吃惊地差点缩回了脖子,这张脸竟是鬼九爷!就在我快要受不了的时候,那张脸竟然蠕动了起来,我吃惊之下立即看也没看地急急地拍了他们几下,然后用手指向那颗人头。

    这张脸蠕动了一会,竟然出现了另外一张脸,这张脸我太熟悉了,这是三星堆的青铜脸,柳眉、凤眼,尖鼻阔口!

    我好像悟到了什么,这时鬼九爷从腰间的皮囊里掏出一枚黑色的东西,还不等我看清,那枚黑色的东西就被打了出去,正中那张脸,一下子那张脸碎成了乳白色粉末,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些粉末居然变得五颜六色起来,瞬间开始往上飞游,紧接着周围那一张张脸也变成了彩色粉末,成片地往上扑来。

    “我靠!”也不知道是谁喊的,也许是我。

    我们深知这东西的可怕,我可不想再次出现幻觉!没想到鬼九爷的话更让我们害怕。

    鬼九爷冲我们吼道:“背包里头有没有帐篷之类的东西!这些虫子没想到还会搞这些把戏!白色的是小幼虫,只能使人致幻,能变色的是成年的,专吃人的五脏六腑!那些外国人就是这么死的!”

    我们一听二话不说赶紧翻腾自己的背包,我的背包里差不多都是火折子,甲子腿差不多都是枪械,而鬼九爷穿的是死人的俑衣,没看到他有什么装备,除了那个皮囊,有的话他也不会吓得乱叫了。

    幸而张三臂的背包很大,大背包里还他娘的装个小背包,我想起来了,这背包是李三子的。张三臂面上反而不紧张,好像胸有成竹什么似的,哗啦一声,他从那个小背包里扯出一个花格子的折叠帐篷。我们大家惊喜交加,赶紧动手布置,也就十几秒,我们就在船板上搭好了帐篷,幸好这古船很大而且很坚固,不知道用了什么材料。

    与此同时,我们周围已经有彩色的飞虫向我们攻击过来,前后左右一看,我们已经身在一片彩色的烟雾之间。

    鬼九爷看起来非常的激动,只见他戴起青铜面具瓮声瓮气地说道:“都捂住口鼻七窍!别让它们钻进去!否则等死吧。”

    然后他第一个钻进帐篷,甲子腿腿功了得,腿一曲,脚尖一点,抱着船桨就射了进去。

    我刚想钻进去,就看张三臂在拖他的弟弟张四鬼,危难之下看得出他也是急的脑门子沁了汗珠子。

    我上前抓住张四鬼的另一个肩头,和张三臂一起往帐篷里拖张四鬼,张三臂连忙冲我点头道谢。心里话,张四鬼这人还是很不错的,救他是应该的。当我们把他拖进帐篷的时候,他的鼻耳趴着一小簇彩色虫子,晃眼间就钻了进去,我们几个人都看在了眼里,张三臂赶紧回身把帐篷的拉链拉好,一下子帐篷变得密不透风起来。

    没过几秒,我们的帐篷开始摇晃了起来,头顶上噼里啪啦地宛如下暴雨一样,就这样折腾了将近半个多小时,可见这里致幻虫数量的可怕!

    这个帐篷虽然透气性不错,但是我们五个大男人挤在一起,还是够呛,呼吸非常的困难。

    待开始安静了下来,甲子腿在鬼九爷的会意下,把船桨伸了出去,搭到船尾的凹槽上,开始左右摆动,使船徐徐前进,每走一段我们就会受到虫子的攻击,走走停停我们不知道走了多远才不见攻击。

    甲子腿拉开帐篷的拉链向外张望,突然,他立马把拉链拉死。脸上的表情就像看见了恶鬼一样,后来他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又重新拉开拉链,还打起了手电向外照,我心想该不会是真见鬼了吧。

    他起身猫腰钻了出去,霎那间一股又香又臭的味道扑进了帐篷,我和鬼九爷也钻了出去,三只手电齐开,我们的周围环境豁然开朗起来。

    只见我们处在一片白雾中,刚才甲子腿应该错把这些白雾当成那些虫子了。原来左右十几二十几米的崖壁也不见了,转而变成了一片生着紫花植被的泥岸延伸到了水里,那种又香又臭的味道就是从这些紫花里散发出来的,如同细蛇的藤曼蜿蜒进了水里。

    这一次,我们大家里里外外累的不轻,就在水上修整了开来,吃些肉干饼干,水几乎没有了,就剩那么几口被我们分了。想想自己这才一天多点,就经历了这么多离奇的事件,心里不是滋味,嚼了几口牛肉干,也没什么味道就咽了下去。

    看了看自己的脚心,也结了黑红色的血痂,也感觉不到有多疼痛了,只是有些瘙痒,大家都休息的时候,各自盘算自己心间事的时候,我也开始回忆自己这一路的遭遇,因为这就是昨天和今天的事儿,所以沥沥在目。

    当想到诸葛魇青铜哨子棺下的海市蜃楼的时候,又感觉自己的脑袋卡壳了。我看了看甲子腿,让他接着说那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两种气体机关。甲子腿刚想说,但是觉得让鬼九爷说更恰当一些,毕竟鬼九爷比他知道的多得多。

    鬼九爷听见我们的言语,也感受到我们的目光,从昏迷不醒的张四鬼身上回过神来,对我们讲起了那个海市蜃楼中的气体机关,越听下去我越觉得古代工匠的伟大。

    原来修建墓室前,古代工匠巧夺天工,利用周围的地下泉和地下火山设计出一个海市蜃楼,每当一个周期到来,假如顶上的青铜墓室里的哨子棺被打开,再加上青铜墓室里面的诡异结构,就构成了一个气体机关,这个机关分为两个时段,大约两个小时左右,在古代算作一个时辰。

    当时鬼九爷带领的整支队伍遇见了黑瞎子,误打误撞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青铜球,他开始往下面丢他的“黑蟾子”,就是他皮囊里的暗器,当发现黑蟾子从中间那张青铜脸没入进去的时候,他就想起了传说中的一种青铜,开始带领队伍从青铜锁链链林里进入了青铜球。

    之后,他们便开始观察和探索这个墓室,他们首先去看的是龙首兽头墓室,在里面的经历他只字不提,只说那才是真正安放诸葛魇尸体的地方,并且诸葛魇并没有在里面,只留下鬼九爷身上那一身佣衣。

    遇见外国人那一段他一语带过,直接说到了海市蜃楼气体机关那段,给我们讲了气体机关的原理,要说原理也谈不上,因为青铜墓室是一个球体,下面是一个中空的圆柱体,圆柱体中间被凿开还是自然形成的无可考证,古代工匠把青铜球墓室下方圆柱体外面的火山岩浆景象,投射到圆柱体的中间,无论是从上面看还是下面看,中间都是滚滚的岩浆,夹杂着热烈的温度,不知道古代工匠怎么做到的。

    而且,气体机关在两个小时里的变换是不同的,前一个小时是自下而上的风,圆柱体下方会有四个山洞和四条水道,与上面的青铜墓室的八卦规模形成对应,八条路都会向上吹风,圆柱里就会形成一条风梯,踩着风梯就可以上去,还会顺势吹出青铜球外。后一个小时是自上而下的风,青铜脸和哨子棺两点之间的任何物体都会被吸进圆柱里,这一切的关键都在火山的活动周期,也就是温度,只要青铜墓室里面的结构因为温度而发生改变,间隔九天半左右,只要有人挪开那哨子棺的棺盖,便会开启气体机关。

    鬼九爷讲完之后,我又咂摸其中的细节,想想火山周期不可能永远都是间隔九天半左右,必然不是火山周期那么简单,古代工匠必然也对火山下了手,使之每隔九天半便会从火山引进热量,这就涉及到了另一个机关,想到最后,我对古代工匠们愈发佩服的五体投地。

    还有,鬼九爷为什么忌讳那些外国人,而且开启哨子棺的棺盖应该是张四鬼的复制品,也许当初张四鬼和甲子腿在上面遇到黑瞎子进入青铜墓室并非一起进入的,当时张四鬼应该就碰到了能复制的蚩尤青铜,复制出了第二个自己,这之间的经过我得抽个空问问甲子腿和张四鬼。

    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最后我被噩梦惊醒,我醒来的时候,船竟然在前行,鬼九爷在划船,其他人还在熟睡。

    不知是不是又出现了幻觉,前方慢慢出现一个洞口,洞口那边充满了阳光,一个遍布花花绿绿的岸上,在阳光的光晕里,出现了一座宫殿。

    我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惊吓,喊道:

    “看!宫殿!”

    还在熟睡的人立马清醒过来,所有人顺着我的指头看去,纷纷屏住呼吸!

    大难不死之后,突遇这样的奇景,我们大家都有些麻木,从他们这些老把头的神情来看,可见这一遭的所有事物他们大部分都不熟悉,匈奴的建国者又有谁能够知晓呢,像这种秘密必定能令观者吃惊,闻者咋舌!

    甲子腿喃喃地轻吐道:“不会又是他娘的海市蜃楼吧!”

    鬼九爷并没有停止划桨,古舟继续前进。按照一般的思考方式,遇到这类非一般的状况时,应该停下来研究一下再说,像他这样的老江湖做出这样的行为实在让人费解。

    不过想想他来这里比我们这批人任何人都要长,了解的情况也不是我们能够揣测和比拟的,而且这次来他又损兵折将,当然也积累了很多经验。

    当我们出了洞口,离先前的宫殿愈来愈近时才发现,靠,这真的是阳光!

    也确实是一座宫殿,鬼九爷颤抖地吐字道:“这里怎么会有元朝初代的皇城古都建筑!”

    张三臂吐了一口老烟痰,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道:“丫的,这是抢人家诸葛大佬的地气,真他娘的损阴德,看我盗他丫的。”看得出他以前下墓见过很多这样的案例,也看得出他极恨这种行为。

    与此同时,鬼九爷嘶哑了一声,又哦了一声,好像是一种恍然大悟。叹息道:“原来先辈和老祖宗说的东陵九尸洞是这么一回事啊。”

    “哦?何为东陵九尸洞?”张三臂皱着眉毛问道。

    鬼九爷盯着眼前的元代古都,视线丝毫不见移开,过了一会,他把手伸进腰间的皮囊,瞬间他的胳膊就像一架弩弓,在我惊呆的目光下,这枚黑蟾子打在了元古都的城墙上,爆裂开来,但是城墙仍不见异样。

    我心说这城墙着实坚固啊,要知道鬼九爷那黑蟾子也是个炸药包,从原理上跟小破孩玩的摔炮差不多,论声势跟手榴弹那是比不过,但是威力肯定要是雷子的几百倍以上。

    鬼九爷这一番举动,也让大家意识到,这不是幻觉,因为不可能所有人的幻觉都是一样的,如果是一样的,那一定是现实真实存在的。

    目测这古船距离城墙怎么也有四五十米,这老爷子不好惹啊,千万不要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跑,这是远距离攻击的主儿。

    鬼九爷摆了摆手,示意了下甲子腿向前划船,这时他才激动地说道:“这……东陵九尸洞,据我刚才的幡然醒悟,这东陵九尸洞有九位墓主,而且这些墓主都是历史上的重要人物,甚至是每国的开国皇帝!”

    “我们上头是匈奴的开国皇帝诸葛魇,那么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我们前头这座元都的主人应该就是墓陵消失在世间的元朝开国皇帝,成吉思汗。”

    去,听了鬼九爷的这一番推测,我们所有人都哑然无语,船已经靠岸,但是谁也没敢动一步。想想诸葛魇的墓室就已经极其诡异,同样是开国皇帝的成吉思汗难道就像表面这样人畜无害,这可是曾经征战过大半个地球的草原皇帝。

    如果诸葛魇墓室成千上万的血尸已经震慑神经,那么以成吉思汗的国力那些血尸就不足为奇了,里面的东西肯定要比诸葛魇的墓室还要可怕才是。

    甲子腿背上背包,端起小冲锋跳上了有些泥泞的岸上,在阳光下甲子腿额头上那个纹路闪闪发光,很好看。

    我仰头去看头顶的太阳,这才发现其实进入的阳光并不多,只是有几个洞在很高的洞顶上,看不真切,但是这么大的空间,好像水池里洞壁上都是或深或浅的紫色,与之而来的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扑入鼻腔。

    他在岸上抓起那种紫花的藤蔓想把古船固定住,没想到他下一刻惊叫着将藤蔓撇在一边,骂道:“靠,像蛇一样,还有无数小腿在拨老子的手掌心!”

    “别碰它!那是鬼舌头,有寄生虫,那是一种植蛊的母体。”这时张四鬼支撑起身子警戒甲子腿道。

    甲子腿一听赶紧甩了甩双手,说道:“活宝典,你可醒了。”和张三臂赶紧去扶他,他脸上还是一副颓相,但是明显精神多了。

    鬼九爷也是一副关切的表情,掏出一块东西说道:“老弟,把这驴胶吃了吧,清朝皇帝和高级将领出关打仗就吃这货,也算御品了。”

    不消多说,张四鬼感恩戴德将它吃了下去,这驴胶补气壮阳,我们都安了心。

    张四鬼指着岸上延绵的鬼舌头(也就是先前见的发出恶臭的紫花),说道:“这鬼舌头是西王母时代的灵植,据传说是给她看后山的,要是被那上面的蛊虫侵入身体,不过三日全身必然腐烂身亡。”

    “而且那紫花的花粉极其昂贵,这种花粉服用和擦在皮肤表面,亦或者做成香囊,可免于被鬼舌头寄生。昂贵之处还不在这,它的致幻能力是西域罂粟的千百倍,西王母当年炼丹就是在江河里下药,控制成千上万人为她采集药材,惟命是从。”

    经他一说所有人都不寒而栗起来,我是菜鸟,默默地说道:“靠,真他大哥的邪乎。”无论是那种飞虫,还是这鬼舌头,好像都与致幻有关,难道古代皇帝靠控制下属的大脑思维来掌管这个国家吗?

    鬼九爷单刀直入,指着古元都说道:“四弟,咋走才能过去?”

    “用火把,这东西怕火。”张四鬼说道。

    鬼九爷看了看船桨,走了过去。我知道他要拿船桨做火把,立即喝住他:“喂,不用想,这成吉思汗的陵墓进不得,而且你把船桨毁了我们怎么回去。再者水没了吃的也所剩无几了,你这样做大家都会跟着你死知道吗?”

    “再说,是什么让你这么不要命?”

    我是为了保命起见才这样说,不管是谁到了这种时候都会想想后路,他们本事大心就大,可是我跟他们比不一样,他们一个人可以走出去,但我自己就未必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挂了。

    鬼九爷点了点头,说道:“嗯,我是有些自私了,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非得要来这吗?如果你到了我这把年纪,恐怕能吸引你的只有长生了。”说完他看了看张三臂和张四鬼,他俩年纪也是要行将就木的主,看来鬼九爷和张三臂兄弟是铁了心跟定了鬼九爷,这一遭回不去顶多早死几年,但是万一得到了长生之术,那么再活五百年就不是梦想了,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最恐惧的便是死亡。

    至于甲子腿本事大,身手好,倒是不像我这样惧这怕那的,而且他好像以前认识我的样子。

    “长生之术?”

    “这玩意真的有?”我反问道。

    张四鬼愁容满面,咂着嘴说道:“啧,唉,郭兄弟你咋失忆了呢,难道你和肥龙去那次真是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危险?你问长生之术,你知不知道,现在长生之术就在你身上体现着,要以前论辈分我得管你叫声大叔……”

    甲子腿赶紧捂住张四鬼的嘴,说道:“我靠,那飞虫起效了,四爷开始走火入魔乱放炮了。”

    张四鬼一说道这我脑仁有一种火辣辣的痛,不由得抱住了脑袋。就在我抱住脑袋这片刻,鬼九爷已经用船桨做好了一只火把,火折子一点,腾地一团大火开始燃烧起来,打头阵开路开始向元古都的高地走去。

    甲子腿搀扶住我的胳膊,莫名严肃地说道:“自己的记忆得自己去拾起,走下去是对的,你现在手里的《盗墓三十六派》是你妻子手抄的,原本在发丘派族长手里,如果所猜不错,鬼九爷来的风声传出去,他也必定会来。”

    “走,跟上去,别磨叽,别给咱盗墓派丢人现眼。”

    被他一刺激,我反驳道:“去你的狗腿,谁丢人现眼了。”

    他显然火了,气愤地说道:“卧槽,谁是狗腿!”

    我害怕他那狗腿,立马向鬼九爷他们三个方向赶去,心中却默念着“发丘派族长”。

    这些鬼舌头被火一烤,都爬的老远了。这蛊虫和植物混合在一起倒变成了一株株爬行的植物,加上这股恶臭,显得十分的诡异。

    这古都的砖瓦不知添了什么材料,反光的厉害,刺得人眼生疼,怪不得几个破洞就能使整个元古都显得熠熠生辉起来。

    走过一段泥泞之后,我们的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青石板铺的小型广场,广场中央有一个石碑,刻着大大的文字,我不太能看得出来,就听旁边的张四鬼说道:“这是祭地界碑,用的古元文,蒙文的前身。”

    张三臂催促道:“老四,总结一下,写的啥?”

    张四鬼结结巴巴地说道:“亵渎皇威者,死……”

    我有点不买账,因为这些肥龙没少跟我翻来覆去的讲与卖弄,每个陵墓的主人都不希望被盗,所以都会立座碑来吓唬盗墓贼,说白了所有在陵墓前立碑的那上面的意思都不用想,都是“盗墓者,死!”

    我撇着嘴说道:“喂,说‘盗墓者死’不是更直接了当吗?”

    张四鬼摇了摇头,说道:“话虽这么说,可‘诅咒’这个东西确实存在啊。”

    此话一出,张三臂脸上唰地紫了起来,看得出来他好像亲身经历过。甲子腿用大手抓了抓头,说道:“我说,咱能不能先验证一下这是不是真的元朝时期的建筑。”

    他这么一说,我大脑一片空白,因为我不懂。而且学有所长,像张三臂鬼九爷和甲子腿虽然身手好,但是未必有张四鬼那么博闻强见,因为他都把该练功夫的时间打发到古玩这方面了,所以最有话语权的便是张四鬼。

    我们跟着张四鬼向远处退了一段距离,他遥指城都的建筑,说道:“你们看,唐宋黑白,飞沿斗拱无趐,这中间的元朝只有可怜的八十年,所以很多建筑还没有自成一派,用一句话概括是相当的不成熟。”

    我们觉得看不太清楚,城墙遮住了大部分,我们又上了界碑上,才能看的更多些,张四鬼接着话茬,咳嗽了一下说道:“果然不错,这下你们看得清楚了吧,元朝那么短,很少有人懂元朝的建筑。”

    这界碑高下十多米,我们也只能看到一角,我是外行,只觉得元朝给我的感觉就是太简洁,全是大块的黑白黄三种色调。

    鬼九爷突然来了句:“这元朝建筑啊,都是借江南趐角外加朱红基柱与碧黄屋盖,根本不成熟,跟明朝的紫禁城差远了。”

    张四鬼诚服的点了点头,说道:“对啊,自咱们下地以后,谁还会分得东南西北,但这座元都却是个活指南针啊。”

    甲子腿疑惑地问道:“怎么讲?”

    张四鬼继续说道:“因为元朝宫殿都是坐北朝南,我们正对着城门,那我们的前方便是北方喽。还有,城门南北略长,成矩形,四个方向都有城门,这主城门进不得,我们可以试试其他的城门。”

    被张四鬼一通说,我还真觉得这元朝古都竟然变得立体起来。

    我们下了界碑,我问道:“这界碑到底说了啥?什么诅咒的真实存在?”

    张三臂骂道:“奶奶个球!诅不诅咒妈了个逼,胆小不下墓,看你跟个孙子似的。”

    我靠,这脏话给他骂的,要是在地上我肯定捅死他,什么玩意,活脱脱的痞匪啊这是。

    实话说,这广场不是很大,纵横七八十米撑死,没几步我们就到了城门下,甲子腿一直在前面领路,用脚轻轻点地,都没见什么机关。

    “快看!”我隐约间在一簇鬼舌头花丛里看见一具尸体,吓得我下意识喊了起来。

    所有人立即注意过来,张四鬼吓得竟然差点栽倒在地,幸亏张三臂扶着他。

    鬼九爷上前骂了句娘,说道:“这是那些外国人中的一个,他们也到这里了……以他们的身体不至于是被人谋害的啊。”

    甲子腿也分析道:“是,没错,而且也不可能是附近的鬼舌头,鬼舌头的毒性听活宝典说也得三天才死透啊,上半天鬼九爷不还在诸葛魇的墓室见过!”

    张四鬼哆嗦着说道:“九爷!三哥!小心啊!恐怕这里有怪物!”

    甲子腿立即端起小冲锋扫视起四周起来,鬼九爷则去研究城门怎么打开,张三臂一直扶着张四鬼脱不开身。

    我心里也打起了鼓,甲子腿在扫视四周,我默契的开始用手电向上扫射,现在卖的手电大都是强光远程手电,不像以前的煤油灯,一照就是四五十米不止,这时候只要你不是近视眼,就能观察个大概。

    我慢慢照,看洞壁上有什么,真怕照出个棺材啥的。当我快要接近洞顶上那几个破洞的时候,我吓得立马收回了手电,本来想喊,但是我怎么也不敢出哪怕那么一丝声音。

    我赶紧快步走到甲子腿身边拍了一下他,压低声音跟他说:“靠,别瞎看了,在、在在上头。”我哆嗦着用手指僵硬地向上指。

    “啥玩意,看把你吓得这熊色。”甲子腿粗粗咧咧的骂道。

    他这一骂其他人也注意过来,甲子腿头上开了矿灯,再加上一支狼眼手电,向上照去,和我一样开始从下往上扫。

    我赶紧过去把他的小冲锋夺过来,说道:“靠,丫的我没武器。”

    甲子腿白了我一眼,继续向上观察,我又继续跑向城门下,城门上贴了不知道什么皮毛,我开始往下扯,鬼九爷也动起了手和我一起去扯。

    张四鬼看着我们生叹气,说道:“哎呦,两位爷,悠着点,用火烤,好扒皮,这上千年的兽皮可入药,大补啊,莫要糟蹋了呀,出手了也顶下辈子的粥钱了。”

    鬼九爷呵呵一笑,说道:“哈哈,老四,还是那么会过日子,我独老九走过多少宝穴,硬是没富过你们老张家。”

    我靠,两个老不死的还在啃牛逼,啥时候了,我赶紧从背包倒腾出火折子,塞给鬼九爷一支,赶紧去烤这兽皮的表面,面积太大我只能从底下的边角开个缝,希望能一下子将这兽皮揭了去。

    张四鬼啧啧称赞我,说郭兄弟觉悟高,跟随了党的领导,是雷锋的好儿子。什么大鬼,听得我两只耳朵直冒火。

    终于能揭开底下这个边角了,我赶紧去使劲往上揭。

    “我勒个娘!”甲子腿赶紧窜过来,吼道:“操他娘的,快用枪啊,大蜘蛛要下来了!”

    我滴神!我赶紧使劲揭,结果揭开一角上边不动了,这么大个兽皮烤开一角已经不错了!

    我着急了,赶紧端起小冲锋就向城门开枪,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使个破枪还是有摸有样的,啪啪就是四五枪,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城门是他娘的金属,所有打出去的子弹都反弹了回来。

    立马就听到身后张四鬼和张三臂的操骂声,张四鬼赶紧狼嚎起来:“我说郭兄弟,别打了,你的狗蛋子差一点要了我地命!”

    甲子腿刚想开枪也放弃了。

    张三臂看到甲子腿也如此慌张,疑惑地用第三条手臂拿手电向上照看,鬼九爷也向上照去,我们一下子都看向了上头。

    只见在那个破洞四周密密麻麻都是白色的网,就像纺线一样,有的像旋涡,有的像花瓣,在那中间匍匐着几只大如坦克一样的黑色蜘蛛,有两只正在往元都城这边织网。

    鬼九爷眼睛尖,说道:“那蜘蛛网里有人,还挺多。”

    什么!我刚才慌乱没发现,这一瞧确实有几个黑乎乎的影子在网上挂着。我把手电拧了拧,亮度提高了不少。

    甲子腿也照做。我立即惊呼起来,我靠,里面有阿秀的人,一麻的特质战服,心说阿秀那婆娘会不会在里头给蜘蛛大哥当压寨夫人。

    上头亮的久了,大蜘蛛都起来往下织网,那些黑影中有个声音喊了起来:“下面的人救我呀!救命啊,这上头大多人都有活气儿,快来救命啊!我家还有老爹老妈啊!”接下来一片哭声与救命的呼喊。

    这么多条活鲜鲜的生命啊,除了刀疤脸,这些退伍军人都不知道他们是来盗墓的,死的稀里糊涂的。怎么救啊,我们自身都难保,只能干眼看着,看着他们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过后一想当时这些退伍军人,也着实不由得悲叹,盗墓确实是一门丧尽天良的门道,不作死就不会死,没那运气千万不要去自杀。

    鬼九爷也慌了起来,赶紧说道:“此门不通咯,赶紧想其他法子噻。”竟然连家乡话都抖出来了。

    张四鬼吓得都站不住了,赶紧红着脸大叫道:“南门不通,我们试试其他的门,快快快!”

    我们都觉得是个理儿,赶紧向东门辗转,到了南城墙的边头大爷的才发现根本就没有东城墙,东面是和洞壁连接在一起的。

    我们只有折返,西面也是如此,根本不存在东西城墙,估计只有南北城墙,这座城应该修建在一个通道中间,所以只有两面城墙。

    张四鬼焦急地说道:“妈呀,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赶紧上船吧。”

    话音刚落,只听刚才有死人的地方发出了一连串窸窣的声音。甲子腿赶紧跑过去,没一会儿,他就在那边招手,喊道:“快来,这有狗洞。”

    我一听有希望啊,赶紧也向那边跑,我边跑边照向上方,震惊的发现蜘蛛竟然都在张牙舞爪地往下降,我在心底里讶异怎么会有这么大个的蜘蛛,平常觉得狼蛛就够大的了。

    我跑过去的时候,甲子腿已经没了踪影,刚才看到的那具尸体也没了踪影,心说这是狗洞?会不会是蜘蛛孙子的老窝,他们也有社会制度,长辈住上面,小辈住下面,刚才甲子腿那货以为是狗窝,结果自动送餐去了。

    又一想狗窝就更不能钻了,想想戊戌血将那两只粽子狗,我竟有些不寒而栗起来。

    正犹豫钻不钻的时候,上头响起了爆炸的声音,仰头一看是鬼九爷打的黑蟾子,他们三个在我后面慢慢前进,张四鬼成了拖油瓶。

    就在黑蟾子爆炸的光芒闪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这狗洞城砖头有些颜色特别鲜艳,靠这不是狗洞,这他娘的是盗洞,二话不说我赶紧钻了进去。

    刚在城墙里露出头,几条毛腿就将我抱成一团,我手电还亮着,一晃之间我吓得赶紧挣扎起来……

    是……蜘蛛!

    我心里大骂:“操他妈的,这他娘的真是蜘蛛孙子的老窝啊!”

    翻滚中束缚我的力量越来越大,紧接着我的后背像是被什么给吸附住了,我的头顶在了蜘蛛的脸上,它满脸的绒毛在我脖子上刮来刮去,其间还有湿漉漉的触角在我后脖子上蹭来蹭去。

    我立马想起奶奶家窗前那个蜘蛛网,上面有一个拇指大小的黑色蜘蛛,做茧前先用毒液麻痹苍蝇。

    我吓地大喊起来:“甲子腿,他娘的救人啊!”之后一通乱喊,四肢乱舞,其间就在脑子里胡乱懊悔,要是跟鬼九爷他们在一起就安全了,做人不够义气真是要遭报应啊。

    喊了半天,仍然不见有人搭救,手电也不知道甩哪去了,漆黑一片。忽然一束光照在了我的脸上,我立即眯起了眼,就听有人说道:“这孙子真孬种!踹三子那时候哪去了。”

    是张三臂。

    我被他一激,赶紧去掰怀里的毛腿,竟然掰开了。我赶紧爬起来,回头一看,这蜘蛛脑袋上贯穿着一支箭,我立即想到了一个人,刀疤脸。

    我靠不对啊,他死了啊,可是来的这波人还真就他使把奇葩的弓箭,绝对是癖好。我赶紧抢过张三臂手里的手电,向箭的尾翼方向照去,霎时,我的眼睛差点从眼眶里掉在地上,真是他。

    只见甲子腿还有刀疤脸站在一个雕像下鄙视地看着我,他们身后还有一个扎起了头发的女人,是阿秀,此时正在看着我邪笑。

    刀疤脸怎么没死!我亲眼看见他明明死了呀,那他活着,李三子是不是也活着?我赶紧拿手电向四周乱照,希冀能寻得李三子的身影,终究事与愿违,我还是没有看到李三子。这让我对致幻飞虫起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张三臂白了我一眼说道:“魔怔了吧你。”脚尖一勾,将我先前掉落在地上的手电抓在手里,说着,赶紧搀扶张四鬼往里撤退,刀疤脸拉弓搭箭狙射盗洞外面的蜘蛛。

    阿秀也赶紧过来招手引导,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赶紧撤到皇宫地下墓陵,暂且躲避。”

    甲子腿边跑边问阿秀:“阿秀,这元古都的面积到底有多大?”

    阿秀头也不回地说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和北京故宫差不多。”

    我心说也对,边跑边想,陵墓建筑一般都是现实的缩小版,假如都将地下陵墓修建的跟地面上一样大,那岂不是容易发生塌陷,古代陵墓能工巧匠的建筑学往往要比地面上的建筑精深得多。

    我们手中各持手电,几束光还不能呈现元古都的全貌,但是一股来自几千年前的蒙古之风扑面而来,线条粗狂的牛马狼羊在椭圆形的云雾间缭绕,呈现在墙壁上,虽然有些剥落,但是仍然显得栩栩如生。

    一路过去有泥巴做的帐篷模型,街巷间隙狭窄深邃,中间都站立着肥大的石像士兵,愈向内房屋的样式愈发变得精致,层次也逐渐拉高,街巷的间隙也逐渐变得宽绰起来,木架里站着一匹匹栩栩如生的战马,全部都是白色的,乍一看去,像一条条雪道。

    街道很平坦,用大块的青石板铺麓而成,即使这样,我们也跑了将近二十多分钟,张三臂张四鬼兄弟及鬼九爷,还有刀疤脸消失在了后头,估计是张四鬼的伤势延误了。

    阿秀没有理会,带领我们继续向一座小山丘赶去,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座模糊的石像,我不由得在心里嘀咕,难道元代的士兵都这么胖吗?个个都像肥龙一样?是虚胖还是强壮?

    到了跟前我才知道,我们这一路跑贯穿了整个元古都,现在到头了,而且也没有北城墙,到这里洞壁收边成一个三角之势,这座只有上半身的雕像多高我无法估量,约有三十米左右,宽二十几米。

    这座雕像虽然工法拙略,肥胖模糊,但是细细一看,居然神形兼备。我立刻后退,想更全面立体的观察这座石像,我将手电向上扫射,居然发现这雕像的头部有一对牛角,而且嘴巴是张开的,眼睛很圆。

    我正看得出神,想继续在脑海中模拟出这雕像的样子,突然几束光也照上了这座雕像,是刀疤脸领着鬼九爷他们赶上来了。

    张四鬼气喘吁吁地惊呼:“三哥,九爷,老天啊,这是……传说中的‘喇嘛石胎’!”

    喇嘛石胎?这是什么,张四鬼不愧活宝典这个称号,好像没有什么他不知道似的。石胎我倒是听起肥龙说过,但是名字不叫喇嘛石胎,而叫“昆仑石胎”。其实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总觉得有些神话色彩,说是宝穴之气,吸收天地灵气而凝结成的石胎,据传言,这种石胎不遭到破坏,必会生育出活物!我总觉得这是扯淡。

    我不禁反问道:“不是应该叫昆仑石胎吗?”

    张四鬼说道:“啥子,昆仑石胎是盗墓贼的下流话,这喇嘛石胎是我们盗墓派的说法,喇嘛是长生神,我们信奉的主神,要论起喇嘛,那是盘古的祖先。喇嘛之所以长生,就是因为吃了这种宝穴里的仙胎,所以这种石胎就叫喇嘛石胎。”

    我好奇地问道:“石头怎么吃?”

    张四鬼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的天,这喇嘛石胎一旦被墓主霸占,石胎就会模仿墓主的外形,时间越久越逼真,等待墓主完全被模仿完之后,墓主就可以借助喇嘛石胎的胎体复活。”

    我张着大嘴说道:“你是说这成吉思汗长了一对牛角?!”

    鬼九爷打岔道:“这还不一定,按照逻辑思维是这样,但这并不一定说明这墓主就是成吉思汗。”

    甲子腿用手电向我们后方晃了晃,说道:“蜘蛛追上来了。”

    与此同时,一连串窸窣地声音此起彼伏起来,由远及近,上头不时也传来奇怪的声音。

    阿秀用手电晃了晃,说道:“跟我来。”

    这时我才意识到这石像从外面看根本就没有入口,只有上头那石像的嘴是张着的,难道要爬上去?

    没几步,我们跟着阿秀就来到了石像下边的正中心,居然有一口与地面齐平的圆井,直径一米左右,阿秀敲了敲井边,不一会儿有一个板寸的中年男子从井里露出头来,是阿秀的人。

    阿秀脱下背包扔给了他,疏了疏眉头说道:“接装备。”回头看了看我们,将鬓角的头发捋了捋别到耳后,甩了下头说道:“把东西给他,背着东西下不去……”

    还没等阿秀说完,甲子腿口水崩飞,狰狞地扣动起扳机喊道:“快进去!”一连串啪啪啪枪声震得人耳膜生疼,一道道火矢飞射了出去。我扭头一看,后面一片漆黑,真不知道这里有多少蜘蛛。

    且说我们人头也少,下来也快,阿秀让两个手下去封井口。

    此时我们下到了高约两米左右的井腔里,空气有些沉闷。这时我也不知道这井里有多少人,人挨着人,挤成一团,根本没法数。

    阿秀用小手在挺翘的鼻子前扇了扇,估计是受不了这浓郁的人肉味外加一股沉闷的墓里的味道。

    她看了看张三臂,说道:“张三爷,只要能拿到我们老板要的那件东西,这些人你随便使唤。”然后干练地举起了手电晃了晃人群的那头,手做喇叭状喊道:“黄牛!带路。”

    张三臂是跟阿秀合作的主要人物,而且也是关键人物,就凭阿秀刚才那一席话,他现在也是这波人的头头了,虽说鬼九爷在辈分上高他一截,但这种时候还是要众望所归。

    张三臂扒拉过来两个体格厚实的退伍兵,叫他俩好好照顾张四鬼,不得有半点闪失。

    人头攒动,他们徐徐前进,人变得稀疏起来,我才看清了这井下的全貌。细看之下,才发觉这乌龟蛋的不是井,应该说是有人工痕迹的矿道,这矿洞上有一些青紫色的斑块,一开始我以为是矿石的花色,走近一看居然是一簇簇六角形的鸡皮,在这鸡皮上的疙瘩上长满了青紫色的细长绒毛,但我总觉得那是无数条毛毛虫的腿,还有那六角形的东西除了鸡皮实在没什么能跟它相提并论了。

    我两个膀子不由得打起了颤来,甲子腿拍了我一下后背,说道:“你不觉得这些恶心的六角玩意儿很像鬼舌头的花蕊吗?”

    我脑门一蹦,我靠,还真是……

    还没说完,里头传来瓮声瓮气的炸响,我赶紧张开嘴巴紧捂住耳朵,你在大水缸里骂过老师吗?就是这种感觉……这尖锐的回音都要把我的耳膜给撕裂了,疼得我立马弯起了腰。

    是谁开枪了?!

    刚意识到这一点,里头连着又放了四枪,我隐隐听见像是刀疤脸的声音,喊什么阿秀。这婆娘吃子弹了!心下有些着急。

    就在我和甲子腿惊慌失措的时候,我猛地瞪起了眼睛,因为我看见这矿道上一块块鸡皮以少聚多,在洞壁上开始蠕动地向里头……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