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晚后天下午出发,还有郭葬,你们云纹寺庇护了我们骆驼人家族是不错,可是唇亡齿寒的道理你应该明白,没有我们骆驼人家族在外周旋,云纹寺不可能过得这么安逸,如果这次你不能把我妹妹完完整整地带回来,从此以后,我们骆驼人家族将不会再与云纹寺有任何来往!”车尔库死死地盯着我,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落在我的耳朵里,他的眼睛透着一股很隐晦的寒光,几乎是瞬间,我就明白这份警告的分量有多重了。
就在那一刻,我甚至想说,我本来就不想任何人帮助我,为我冒险的,热娜真的没必要跟着我去,可我还是说不出这样的话,爷爷这样的安排,肯定是有用意的,否则发丘指也不必给我留下七枚双龙鱼玉佩,以我爷爷和发丘指的为人,还不至于是拽着无关人员去送死的那种人,可车尔库为什么会说的这么严重呢?
难道是云纹寺内的势力,已经复杂到这种险恶的地步吗?一时间我不知道怎的竟然定在了那里,但我觉得我的脸色应该是非常难看的。
热娜含着眼泪又瞪了一眼车尔库,这次她没有怒意,更多的是一种我很难理解的坚定,她摸了摸大黄的背,“老大,你管的够多了,妹妹也有自己的人生,每个人想要的东西是不一样的,郭葬还年轻,你不要为难他,有些事他也是改变不了的,很多人都想跟他谈条件,但我更想做的是理解他。”
就在这一刹那,我心中本来绷紧的弦一下子绷得更紧了,是啊,除了我的父母,好像所有人都在跟我讲条件,无论是我爷爷还是我二爷爷三爷爷,我生下来,就必须要按照他们的安排走,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好像要为他们去完成一件事情,而这件事被隐藏的很深,我快不得也慢不得,必须一步步走到最后。
在感情上,王惠珍也是再跟我谈条件,她没有设身处地的去理解我的命运,而是提出要和我私奔。
而上官朱砂也是一样的,她是一个有傲气的女人,跟我已经算不上是谈条件了,而是直接讲起了砝码,如果今天我甩手不去竞争什么云纹寺的族长之位,她会嫁给我吗?昆仑山的麒麟古族会接纳我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而现在,热娜看清楚了我的处境,选择的却是默默地支持与付出,和更多的理解。
忽然间,我对爱这个定义,已经渐渐得模糊掉了,爱情,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呢?
虽然我和热娜只见并没有什么,但她的这份理解,确实使我觉得这个女人对我的可贵之处。
车尔库看了看我们两个,又深深地看了看热娜,冷哼了一声,“这小子就是个局眼,跟他在一起的人必须命够硬,唉,希望爷爷那老头子是对的,我再三劝阻你,你还是如此选择,热娜,你好自为之吧,我这个族长做的太憋屈,活人都要听死人的话。”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看样子大有要把我宰了的意思,我也终于知道他身上的那股气场是哪来的,原来这家伙,居然是骆驼人家族的族长!
我低着头不好意思去看热娜,不止是她,因为还没有开始出发,我就已经欠了很多人的债了,大家可都是为我冒着风险的,于是叹了口气,将盒子放在桌子上,一种愧疚感在心中升腾而起,心说他娘的云纹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现状呢?
如果是很危险的,爷爷!发丘指,你们的心可有点太黑了吧,这样的人情我郭葬可欠不起。
我颤抖地将爷爷留给我的书,放进盒子里,看了看大黄,我下了狠心说道:“热娜,我意已决,我不打算去了,这外面的世界太复杂了,拿别人的生命去冒险,那不是我的本性,老家算是回不去了,唉,我突然觉得去青海高原牧民阿妈家,过那种清净又高瞻远瞩的生活,不讨好任何人不亏欠任何人,自由自在的……我决定明天早晨就起程,退出整件事。”
大黄听我说出这种话,显然是吃了一惊,对着我呜呜叫了两声。
热娜也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走到我的背后,把手温柔地搭在我的肩膀上,微微抓了一下,“郭葬,我想你明白的是,我能跟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你这个人,和你背负的使命,确切地说,我也不知道你身上到底背负了多大的使命,可我知道,云纹寺上一届的三任族长之后,就再也没有新的族长上任过,时隔千年后,你的三位爷爷精心设局,让你竞选云纹寺的族长,我想这意味着什么,可能比上三位族长的任务还要重。”
“同时我明白你心里的想法,但你觉得,他们所有的人,还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吗?”
“不用怕。”说到这儿,她拍了拍我的肩头,“这条路上,我会时时刻刻站在你的身边。”
“大黄,我们走,让他安静一会儿。”
热娜替我关好了门,一时间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虽然新疆这个季节正是热的时候,可我觉得我流下的汗,是凉的。
我坐在那一动不动,就像是入定了一样,傍晚走廊里的红灯笼,亮起来的时候,我举头望向窗外,虽然月亮有些扁,但是却很亮,默默地我将盒子里的《谛听耳书》揣进怀里,走到窗沿向外张望了一下,没看见有什么熟人,于是我翻过窗子,跳下了走廊,混进人群,钻进了夜色里。
我顺着集市的街道头也不回地走了很远,左右两侧摆摊做小买卖的本地郎,都熙熙攘攘地搬着货物归家了,这第二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新疆地区虽然波及不大,但经济上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影响,也就中午的时候,买卖些瓜果解渴算得上人头最多的买卖,除此之外都是杂七杂八的,卖的都不是十分的好,所以走出去这条长街巷,人也就没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出奇的压抑,或许是没有和大家告别而觉得愧疚,又或许是我特么的留个纸条都这么吝啬吗?
我回头去望千里歇客栈,忽然发现客栈外面悬挂着的一排排的红灯笼,勾勒出一个字,是一个“巫”字!眼皮登时就是一跳,心说近处看根本没发现啊,但是这条街巷朝向的却是罗布泊的方向,突然意识到这些红彤彤的大灯笼,很可能是一种代表势力上的旗帜。
灯笼下,还有七七八八的商贩,沾着大红灯笼的光没有散去,我心中默道:“你们都是我郭葬的好朋友,作为朋友我连你们的安全都不能保证,还怎么配提‘友情’二字呢,再见吧大家,我郭某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想欠你们的债。”
我顶着金黄的月亮,如释重负地微微一笑,向着罗布泊的方向走去。
这一出也算是南辕北辙吧,本来和热娜说想去青藏高原过那种牧民的生活,可是我的脚却走向了罗布泊,心里知道自己是逃脱不掉这份责任的,我可以对不起我自己,但是我不能对不起我的家人们,尤其是我的爷爷,十七年间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伴随在我的左右,教授我各种知识和技能,无形中又带给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本事。
有哪一个爷爷不想让自己的孙子逍遥快活自由自在呢,既然不可为肯定是有其原因的,那就让我接近这个原因吧。
预计今晚最好走出吐鲁番这个城市,否则第二天早晨,以骆驼人家族在吐鲁番的关系网,很快就能发现我,于是我找了户人家,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匹骆驼和两袋子干粮,当然这些钱还是从肥龙和孙耗子那儿偷来的,这两家伙喜欢钱,一路来到吐鲁番我也不怎么管钱,不晓得它的好处,现在才知道这钱啊,真的能办很多事,而且还能让很多事成为可能。
骑上骆驼我的速度就提上来一大截儿,但马上我就知道那户卖我骆驼的人家,扔给我这件棉大衣的用意,没多大一会儿天气就开始冷飕飕起来,一张嘴哈气直往外冒,才想起形容新疆天气的俗语,叫早穿棉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在新疆昼夜温差是非常极大的,哎就是这样,这里的瓜果才特别的甜。
有了骆驼这个脚力,再大的吐鲁番也经不住走,到了后半夜也就走出了这座城,不过我的眼皮可就打起了架,而且骆驼也不愿意走了,心说要是没有这种鬼气候,我多少还是能在外面对付一晚的,现在去哪儿猫着去呢。
心说还是再往前走一走,一般城市周边还都是有小村落的,我就去凑合一晚。
没走多大一会儿,果然就还真的遇到了一个村落,不过这村落还是有点大的,心说管这叫村落是不是有点贬低它了,这怎么也是个镇子吧,管它呢,还是找个地方睡个暖和觉要紧,实在不行我就偷偷找个什么马厩啊骆驼圈将就一晚,不过又一想这多少有点风险,万一让马把嘴踢歪了,我以后吃饭是不是就费劲了呢。
没想到的是,这镇子边陲就有一家像是客栈的地方,虽然规模没有千里歇大,但是基本的样子还是有的,门头上的牌匾是一串维吾尔文,估计是叫什么什么客栈?管它呢,我走到门前,就有高鼻梁的姑娘来接我的骆驼,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脸色渐渐有些微红,还对我说了一句话,但我真心听不懂她说的什么,要是汉化的方言我还能交流上一阵,可这正宗的维吾尔语我还真够呛,勉强来说,我在这地方充其量是一文盲。
心说那就装聋哑人吧,我啊吧啊吧两句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摇了摇头,那意思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因为我是个聋哑人,姑娘吃了一惊,虽然我五官也很深邃,但是一看也不像是本地人,又是聋哑人,她不由得摇了摇头,怜惜地看了我一眼,她把两袋干粮卸了下来,又把骆驼拴进木头圈,才带着我进了客栈。
虽然我不能跟他们交流,但是该给钱还是要给的,也许这是我搭的最后一次夜宿,钱这一块我就不由得多给了些,这客栈也是一个小本买卖,一对夫妻和一个女儿辛辛苦苦经营着,看我如此大方,第二天早晨给我准备了羊毛睡袋,我摸了摸心说嘿这可真厚实,下一晚就用它在沙窝子里栽大葱吧,不至于被冻死。
告别了小客栈,看了看方位又再次向着罗布泊长驱直入,走了没几个小时,我又热地脱了棉大衣,拍了拍骆驼兄,心说苦了你了,幸好我不是肥龙,要不然非累坏你不可啊。
在这种冷热交替的过程中,我的思路也开始在某种程度上,获得了启发,想着想着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又哪里说不通,不过这到底是什么呢。
忽然两段画面闪过了我的脑海,一是二爷爷在魔沟与野人化的老祖宗,也就是云纹寺上任三大族长之一的诸葛翁,二爷爷对他说云纹寺有内乱,并且有邪物霸寺,不得已而出逃,很多族人惨遭毒害,大数被囚禁在内了。
可爷爷小时候不是对我说,我家是闯关东来着的吗?
二爷爷在那种时候,是很难说假话的,更何况是面对的老祖宗,他能说的那么真切且肯定,说明他是经历过云纹寺那种内乱的,不过那是千年以前的事情,二爷爷怎么可能会经历呢?
不过转而朱砂对我说过的话,又闪在了我的脑海中,朱砂说我的母亲是她母亲的亲妹妹,只不过要小一千多岁,其实说到这个双显性血脉,我是不大感冒的,怎么就这么巧我和朱砂都是双显性血脉,而且还是同岁,我一直被这个双显性给搞得云里雾里的,朱砂的父亲是三千多岁的人物,而我是不知道传了多少代才有了我这一身双显性血脉,这逻辑有点说不通啊,难道这双显性血脉是继承我母亲的吗?也不对啊,我母亲是麒麟古族的人,可是郭家这一边一千多年,才隔代遗传出了我这么一个双显性血脉?
不!这逻辑说不通,而且这种现象也不正常,诸葛一族和上官一族的血脉怎么可能会这么不平衡不对称,按理说两方的血脉品质都是很高的,怎么可能麒麟古族就可以每一代都能活千年以上,而诸葛一族就必须只有双显性血脉才可以,这说不通,双显性是将两种优秀的血脉都遗传显示出来,那么回到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逻辑上来,一开始与麒麟古族联姻的诸葛一方的血脉会是什么血脉,如果是普通血脉也只会单方遗传麒麟古族的血脉,而谈不上遗传诸葛一族的血脉。
只有一种说法说的通,那就是诸葛一族的血脉也是非常强大的血脉,那么其实我和朱砂其实是一样的,我也是只传了两三代才合理,按照我母亲两千多岁的年纪,我父亲门当户对也应该是差不多大的年纪,那我爷爷二爷爷三爷爷他们,假如是在一千多岁的时候生的我父亲,那他们的年纪……
天!我发现这个问题不能再深究了,对于我来说,这比去云纹寺更可怕。
吐鲁番距离罗布泊有七八百里的距离,也是非常远的,我要是骑着骆驼直线前进,地形好走的情况下,最快也要七八天,等真正到了罗布泊的边际,估计已经是6月20几号的样子,这是一段既短暂又漫长的孤独之旅。
新疆、西藏、青海都是西部最大的天下,这里版块辽阔,新疆地广物博算是绿地面积较大的,在启程的时候,多少还能望得见茵绿的地平线,或边缘地带略有弯脊的原野丛林,这些树之所以长不高,树干又多如弓状弯曲,这证明经常会有风沙光顾。
我从背包中,拿出上次在魔沟得来的墨镜,架在额头上,正午酷热当头,我也能保护一下眼睛,不过更重要的是,我要充分做好防护风沙的准备!
白天还好,耳朵里全是风声,我也懒得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是定好方向骑着骆驼往前走,但是夜晚我必须让骆驼得到充分的休息,给它喂草料和水,虽然骆驼这种神奇的动物,可以在五十多度的高温下半个月不喝水,哪怕是在缺水的情况下,它还是能坚持走将近五十天的样子,所以沙漠几乎就是骆驼的天下。
但是我也要和它沟通好感情,以防这家伙趁我半夜跑路,先让他对我产生一种依赖。
新疆是离天堂很近的地方,而且大气清澈,挖好沙坑就钻进羊毛睡袋,望着天上最为熟悉的星辰方位,我不由得在心间默念起各种观星口诀,我之所以不选择在野林子里夜宿,是因为我是一个人,那里多有野生动物出没,我一觉睡过去,岂不是任它们宰割,虽然它们还伤害不了我,可我真正忌讳的是骆驼的安全。
走了四天以后,我开始控制喝水的量,吃东西也不太敢吃得太多,在某种意义上,这算得上是我独自第一次上路,我没有把握敢说能走多久,但我并不后悔没有带上热娜他们,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这已经算是我的原则问题,我爷爷那老头子的安排,以我的性格我是无法消受的。
第五天的时候,红彤彤的夕阳快没入地平线的时候,我站在沙坳上,在不远处的尽头,望见了几座陋旧的房屋,奇怪的是房屋的周围,像是有一股股青袅袅的炊烟,心头上便不由得一跳,心说终于能看见人了。
不过又一想,不太对劲儿啊,这里荒无人烟的,水资源匮乏,很多土地上都有大片的盐壳地,根本不适于农耕,难道是外来寻墓探宝的土夫子吗?
心下不免提起了警惕,在后腰上抽出短刀,牵着骆驼开始小心翼翼地靠近前面的房屋,走近了一看,房屋的周围卧满了骆驼,由于它们的毛色先前还没注意到它们,现在一看这他娘的居然有十三头骆驼,那就是十三个人!
不免产生了一股退意,大丈夫能伸能屈,一个人在外别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我刚要绕过去,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走到门口,说了句:“你们先吃吧,我和哈力克、巴图尔去喂骆驼,一会就回来,热娜,你出来一下,我跟你说点事情。”
天呐!这是车尔库的声音!
我刚要骑上骆驼快速离开,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他们一出门就正好看见了我,车尔库背过手去,和他后面两个强壮的大汉,沉默地看着我,而热娜的眼中却有一丝看不懂的温柔,她不惊讶也不责怪,只是略提高声音,微微一笑说道:“郭葬到了,大家出来吧。”
我全程都在用慌张的眼神看着他们,我赶忙伸出手阻止她喊道:“不!你们不要这样,这是我郭葬一个人的事情!”
我二话不说,踩上脚蹬骑上骆驼,就要离开,热娜脚尖一点鹞子翻身已经抓住了我的肩膀,用力一扯我被她带着跳跃到胡杨树的树干上,接着把着我的腰直接落到了房顶上,心说这女人也太厉害了,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还没来得及多想,她带着我踩着房梁上的木架,就跳到了房屋中间,房间里的人都要往外走,见我和热娜从天而降,都观望了过来。
“嘿!绝了,小师爷来了!”耗子兴奋地叫了起来。
肥龙一脸的阴沉,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王惠珍的背影,略带愁色,我看向惠珍,惠珍看向我,在那一刹那我发现她又瘦了,她的头发浓密而长,已经齐腰了,以前都是或盘起或扎成她最喜欢的发饰,但是现在她却披散开来,又有了几分修长而清纯的美。
还未待我说什么,颤巍巍地踉跄了几步便扑到了我的怀里,将头埋进了棉大衣里,隐隐地抽泣了起来。
我的睁大了眼睛,手却不敢动,我求救式地看向了肥龙,肥龙却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扭头走出了门去,孙耗子只好去劝,我知道肥龙一直怨恨我,怨恨我让惠珍对我产生感情,可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感情这东西它也是玄之又玄的东西,你没法去左右它。
我还是决定推开惠珍,但是推搡了几下,她就是不撒手,最后她的左手抓住了我的右手,我突然觉得右手手心一阵微痒,接着王惠珍转过身去,“以后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我们刚做好饭,你快吃些别饿着了。”
我赶紧抬起右手,去看掌心,发现又多了一个圆环如太阳的印记,这是日月蛊虫!
我顿时不解地吃了一惊,看向热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热娜抽出腿上的匕首,用布擦了擦,蹲下身子去切一只已经熟透了的塔里木兔,边切边说道:“郭葬,我不是一个小女人,我是你的守护者,也是你的管家,对你一往情深的女人,我当然不会让她失望,在我看来,惠珍可比昆仑山上那女人强多了,能陪你经历风雨的才是真爱。”
“我可以向仆人一样伺候你,但你若是叫我失望,我也会向上次那样打到你起不来!”
说着,热娜狠狠地切下一块肉,将盘子放在了木桌上,使了个眼色,“快吃吧,不要凉了。”
大黄和大黑趴在篝火旁看了看我,大黑默默地吃着草料,大黄则看了看桌子上盘里的兔肉,对着我叫了一声,那意思是快吃吧。
我点点头,四下去打量还有没有其他人,可奇怪的是并没有其他人,那为什么会多出来四头骆驼呢?
拿筷子夹起一块肉吃了一口,遍还是忍不住问热娜道:“我比你们早走,而且走得也不慢,为什么你们会在我的前头?按理说,你们应该在我的后面才是。”
热娜拉过惠珍也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嗔怪道:“这你还好意思提起这件事,若不是惠珍跟我说,还真的叫你给跑了,惠珍早就猜到你会不辞而别,于是那天早晨我们就上路了。”
怪不得,这样你们比我早走了七八个钟头,我在心中盘算了一下,略有些诧异地问惠珍道:“哎?惠珍,你是怎么知道我会瞒着你们要自己走,而且还是来罗布泊?”
惠珍偷偷地看了我一眼,撩下长发遮住未干的眼角,“只要是个真正的男人,都不会连累其他人,我王惠珍可不会乱喜欢人。”
“既然知道我的想法,那就应该尊重我,要死也是死我一个!”我放下筷子,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道。
热娜看惠珍被我骂得低下了头,抓起一块肉塞进了我的嘴里,“怎么?吃肉还堵不住你的嘴?就你那笨手笨脚的样子,没有我们你确实死得更快。”
我咀嚼着叹了一口气,心说这是强扭我这颗苦瓜啊,于是只能妥协地指了指外头,小声地问道:“哎,外头一共十三头骆驼,怎么眼下才你们七个人,那六个人哪去了?”
热娜边给惠珍切肉边说道:“就七个人,十三在沙漠里,尤其是在罗布泊这个地方,它代表着吉利,十三的谐音是‘是山’,代表着不会被风沙埋没,平安归来的意思。”
我不由得“噢”了一声,心说还有这个讲究。
热娜吃了一片兔肉,接着说:“我哥行走沙漠这么多年,从未这么忌讳过,他是在给你祈福,我家老大是刀子嘴豆腐心肠,你对他说话客气些,在他手下面前,不能顶撞他。”
我心说都到了这步田地,我顶撞你大哥做什么,于是转移话题道:“罗布泊是地球之耳,也称死亡之海,位于塔里木盆地最低处,孔雀河、疏勒河、车尔臣河等皆汇集于此片地带,是中国第二大咸水区。”
“那么问题来了,罗布泊这个地带,在上古是一片绿洲的世界,古国林立经济繁华,多少还未显露的神秘文明,都尘封在地下,这个我信,不过你说罗布泊境内有地球的淡水泉眼,这外面一片片的盐壳地怎么解释?你是不是说反了,那应该是咸水泉眼吧。”
果然这个话题转移的很成功,热娜立马严肃了起来,“盐壳地是没有错,这里在四五千年以前,是繁荣之地,即是经济繁荣,人们喝的怎么可能是咸水呢,发洪水的时候,淹没了很多古国,也冲击出塔里木盆地和准格尔盆地两大盆地,这些盐壳地的形成,与古代的储盐有关,也跟其他河道乱流有关,总之淡水之源的意思,是淡水的发泉之地,肯定不会错,古人的智慧是相当高深的,这里距离大海那么远,买盐肯定是非常不方便的,所以古人肯定会在地底下打通咸水暗渠,这样才会有盐吃,还有就是这里本身就有得天独厚的咸水资源,才会留下盐壳地带。”
正在这时候,车尔库领着那两个大汉回来了,肥龙和孙耗子跟在后头,车尔库见我吃地正香,便指了指篝火朝着他后面的一个大汉说道:“哈里克,你再去拿几只兔子烤来吃。”
他身后也长着大胡子的大汉哦了一声,就去一边的行李里扯起一条毛毯,才发现毛毯的下面有四个铁笼子,里面装了塔里木兔,不过已经吃空了一个,想想我这几天吃的都是烤馕和烧饼,就觉得自己特别亏,于是嘬了嘬手指头,干脆也不要面子了,面子就是鞋垫子,直接对哈里克说道:“哎我说哈里克兄弟,有没有蜂蜜嘛,这蜂蜜和兔子肉可是绝配啊,兔子肚子里头再撒点咸盐,那味道别提多好吃了。”
哈里克扭头看了看车尔库,又看向我说道:“蜂蜜有的,不过你这小子还挺会享受的嘛。”
我寻思这锅我可不背,于是不由得嗔怪了一句,“啊那个哈里克兄弟,这话你可就说错了,我这意思是让你好好侍奉咱们的大哥呀,亏待了谁咱也不能亏待了咱们大哥的嘴不是。”
“额?这小子……”车尔库嘴角隐隐勾起一个弧度,看来很吃我这一套嘛。
哈里克看来更了解车尔库的秉性,立马附和道:“没错,亏待谁也不能亏待咱大哥呀。”
“哈哈哈,这说的我都馋了,我还没吃过抹过蜂蜜的兔子肉呢,这回可要跟大哥沾光了。”车尔库背后的巴图尔仰头大笑地说道。
热娜很诧异地盯了我一眼,偷偷一笑,不由得往我盘里放了几块肉。
我又仔细打量了几眼哈里克和巴图尔,发现他们的块头虽然差不多,但哈里克更白一些,又有些微胖,而巴图尔的皮肤则要黑一些,体格也更结实一些,没有留胡子,倒是显得干净利落。
气氛一下子好多了,肥龙默默地坐在了王惠珍的旁边,担心地看了一眼她。
打圆场是孙耗子的拿手活计,本身他也是一个乐天派,啪叽一拍桌子,嘿哈了起来,“哎我说各位爷,嘴馋了不是,你们也得找对付了人才是呀,我孙大秀才在北平古玩街颠大勺,想当年那也是一绝儿,前些年战乱的时候,买卖没得做嘎巴锅的时候,我便撸起袖子在北平胡同卖起了小菜您看,额这个煎饼果子大葱样样都有这,这满汉全席都被我做出花来了,这煎炒烹炸您就来吧您嘞,锅底都不知道炒露底多少个了,不过还是小师爷会吃嘿,这种兔子肉摸蜂蜜的吃法,最早起源于黑吉辽一带,这兔子肉熟了也就落个干巴巴的肉香,哎要是再抹上蜂蜜我跟各位爷说嘿,那真是香中带甜简直不要太滑不吸溜嘿,您不把自己个儿的舌头咽下自己肚儿里就不错了。”
说着说着他还真就流起了哈喇子,大家都没忍住笑了出来,肥龙和孙耗子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瞧见孙耗子出了糗,本来还黑着脸,现在也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孙耗子一眼,摆出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气氛变得越来越好那当然是好事情,孙耗子可真不是吹,撸起袖子还真就和哈里克忙活在了一起,车尔库双手握在了一起,瞅了瞅我放在地上背包,“你的骆驼我们给你拴好了,那东西没丢吧?”
我知道他指的是双龙鱼玉佩,便点点头,“都在,看来这是命中注定的,跑又跑不过,打也打不过,那你们随便吧。”
说着我在棉大衣的内兜里,掏出六枚双龙鱼玉佩,放在了桌子上,将早就戴在自己脖子上的双龙鱼玉佩亮了出来,“此去一遭有劳大家相照,日后需要我郭葬的地方,但说无妨一定相帮!”
我站起身向大家抱了个拳,又施了一礼,眼中也不由得有些湿润了,想我郭葬初出茅庐年仅十八岁,就有一帮兄弟肯为自己卖命,这是何等的恩情。
肥龙看我这般也坐不住了,脸上一红嘴里啧了一声,“哎呀老郭你今天怎么如此娘娘腔,脑袋掉了不就是碗大个疤,咱俩可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拜把子的兄弟,要死一起死也就是了,再者说老子去过那么多大墓,血尸粽子不知道端了多少窝,久居沙漠的一个云纹寺,估计也是弱鸡一条,做族长多没意思,要做就做那个什么巫神,对,就做最大的。”
说到这他冷哼了一声,拿大拇哥头也不回地指了指他身后地上的几个大背包,“来这之前,我叫惠珍先带过来几把家伙什,他们听话则以,不听话,直接让他们吃枪子!”
我回想了一下之前在魔沟二爷爷对待同门祖宗的态度,又不由得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才说道:“不能这样,成为一个族长是为了门派和种族的未来,互相残杀根本就没有资格当这个族长,进了云纹寺他们若没有取死之道,我也不想用强硬的手段当上这个族长,并且我认为就算我们搬来飞机大炮,也是无济于事的,堪舆一门极为玄妙变化多端,不可蛮力以待。”
大黑和大黄也走了过来,我将一枚双龙鱼玉佩赐给大黑给它戴上,热娜则给大黄戴上,肥龙和孙耗子也各拿了一枚挂在了脖子上,孙耗子还拿手帕擦了擦,赞叹道:“这……这可是上等的玉精,这回可发了啊龙爷!”
肥龙呵呵一笑,不以为意,嘲讽他道:“怎么?这么好的玉,你舍得卖?再者说,在这江湖上拿了门派信物就要保守秘密,否则可是要抄家的,你当闹着玩儿呢!”
孙耗子听了吓得一缩脖子,用非常忌讳的目光偷瞧了我一眼,我没去管他,热娜戴上之后对着篝火仔细端详,“这两条龙鱼雕地太精美了,就像是活的一样。”
王惠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也拿起了最后一枚,回热娜道:“我试过,这种玉贴身佩戴感受到温度,夜间会有碧绿的夜光攒动,若是浸泡在水中,则会发出刺眼的白绿色光芒,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玉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特殊玉质,非常的坚硬。”
除了热娜和车尔库兄妹,其他人都略吃了一惊,包括我在内,不过我心中想想也并不觉得奇怪,车尔库和热娜先不用说,骆驼人家族与云纹寺的关系肯定非常的亲密,毕竟骆驼人家族在古代也是起源于巫咸国的族人!
至于哈里克和巴图尔肯定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外层人物,虽然也是骆驼人家族的族人,不过像这种高度机密,车尔库为了坐稳第一把交椅,肯定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所以哈里克和巴图尔也是微微一惊的样子,
肥龙虽然说是摸金派的二把手,论资辈也是只王排龙一人之下,地底下倒腾出来的古物件儿,没有他没过过眼的,可要论他和王惠珍比,年龄小了三岁是一个,另外还少了发丘派这一派的资源,在一百多年前王惠珍的外公可是曾担任过发丘派的派主,她外公可是纯粹的昆仑山麒麟古族人,只不过不知道她爷爷为什么如此短命,不过麒麟古族的人晓得云纹寺的信物,也并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
孙耗子是市井之人,虽然是个人精博闻多识的,过眼的过手的东西也不少,可是他的资历要跟盗墓派比起来,那还真差得远。
车尔库亲自给每个人斟满了葡萄酒,表情非常的严肃,端起了酒杯看向我,“郭葬,我祝你成为族长,但我更希望你会坐上巫神这个位子,这样你就能替我们骆驼人家族下一道指令,这是我求你的一件事情。”
求我?车尔库是一个要面子的人,能说出这番话肯定涉及到很重要的事情,我也端起酒杯,眯了眯眼,“车尔库大哥,你说说看。”
车尔库跟我碰了一杯,一仰头喝了下去,将酒杯放在桌子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事情是这样的,千年前,也就是晋朝的时候,天降飞石落在了神农架一带,破坏了地质层,将云纹寺的淡水泉眼的封阀给震裂了,跑出来很多怪物,当时死伤了很多人,那时候巫神诸葛戬便把我们骆驼人家族,给全部分流了出来,叫我们对外宣告云纹寺从此退出盗墓三十六派,而且我们骆驼人家族也跟着退出了,我们骆驼人家族多少代了,也没有回去过,你当上云纹寺的巫神之后,我希望你撤掉这道指令,让我们重回云纹寺。”
“虽然当时诸葛戬这个决定,救了我们整个骆驼派,但是据祖辈传下祖训,要让我们在下一代巫神继位的时候,重回云纹寺之境,再次辅佐诸葛家族!”
我听后非常的诧异,心中不免寻思,哪有抢着给人当仆人的,这其中若非有什么惊天的隐情不成?
于是我也一杯酒下肚,刚要问个明白,车尔库赶紧抢话道:“郭葬,你有什么疑惑到时候进了云纹寺问热娜就是,眼下大家还是多喝几杯酒暖暖身子,从云纹寺方向来的第一波沙暴,今晚就会来临了,这房屋是我们骆驼人祖辈建造的,就是为了防止沙暴用的,外面的骆驼已经拴进了骆驼房,你们今晚谁也不要出去,以免吹到天上去!”
车尔库此话一出,所有人不由得色变,看来即便是热娜、哈里克和巴图尔,也是头一次来这地方。
我透过破洞的房顶望向夜空,发现哪还有什么星星月亮,黑麻麻的一片,担忧地说道:“这房顶破成这样,禁得住这场沙暴吗?”
这房顶虽然破的洞不是非常的大,直径也就在两米左右,可是看着那不规则的边口,确实很像是被大风硬生生地破开的,看得出来这房子没有多少修补的痕迹,我很难有把握这房子能禁得住这场沙暴,沙暴可比风沙大得太多了!
巴图尔眉头一皱,也扭头去看车尔库,“大哥,这……”
车尔库很无奈地啧了一声,用手势往下压了压,“没事,这房子可有年头了,少说也有个千年,这房子墙壁里头都有青铜板,青铜板外面垒地是整整十层的石砖,除非是将整座房屋连根拔起,否则根本不会有事,这房子下面都有地窖,往下三米都是青铜板,地基是相当深的,房顶的用料多是一些石板和胡杨木,不过那个破洞可不是沙暴刮开的,而是人为的。”
他说到这儿,意味很深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罗布泊的外围就只有这三处房屋,都是我们骆驼人家族的祖辈按照云纹寺指点的方位建造的,这八场沙暴是每年罗布泊云纹寺水门自动开启的时候,才会刮起来的,共有八个水门一天打开一扇,它的规律就像是太阳东升西落一样,只有正午那两个小时才是水门大开的时候,太阳一落水门自动闭合,下一扇只有明天才会打开。”
“不过这一切都要等这八次沙暴过后,这八次沙暴的每一次来临的时间,都是非常不固定的,但是加起来这八次沙暴会耽误四天四夜的时间,每一次沙暴都会持续大约十二个小时,在这期间这座房屋内是最安全的,其它地方无疑是死路一条,在以前每年开启水门的时候,这三处房屋都会有三个云纹寺使者和十三个骆驼人把守,不过现在不同以往了,也只是每年我们骆驼人家族的族长来按约定守候十六天,只有我爷爷那一辈才真正的见过云纹寺使者,我爹患了重疾去得早,到我这一代,还未曾和云纹寺的使者守候过,我就当你是吧。”
说着车尔库又与我碰了一杯,自顾自地喝起来,我也只好陪他走了一杯,心中那份担忧虽然荡然无存了,可是一时间又引出来很多的疑问,我刚想张嘴,不成想被肥龙抢去了话头,他啧了一声,“我说车尔库大哥,这八次沙暴难道是云纹寺搞的嘛?这么邪乎?这云纹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感觉神乎其神的。”
车尔库捏了捏鼻梁,叹气道:“这你应该问郭葬,云纹寺的诸葛家族姓氏历经万年,有过好几个姓氏,每一个姓氏都代表着一个大时代,巫教是伏羲创建的,而伏羲的父亲是风姓燧人氏,也就是风燧人,风燧人的父亲便是盘古,盘古就叫盘古,中国最早的姓氏就是风姓,是从燧人氏开始自立风姓,燧人氏拥有三元血脉,三元血可化火源,才成为了当时的首领家族,燧人氏是跟华胥雷泽联姻的,也就是说当时的风姓家族和华胥家族就已经是联姻关系,两个家族之所以联姻是为了一个秘密,史传‘封犼血族’,燧人氏之所以没有盘古和伏羲出名,只因为经过盘古一代的战斗,整个世界都是低迷期,那时候人类的活动范围并不多,所以功绩和神话故事并不是很多,但实际上燧人氏是非常具有大智慧的人物,据传言他有可能还活着。”
王惠珍怎么说也有昆仑山麒麟古族四分之一的血脉,当下也听出了点关键的信息,“车尔库大哥,这华胥家族很早就与风姓家族联姻,那么华胥家族也就是上官家族吧,我不明白的是,这么大的家族在姓氏上,为什么说改就改?”
孙耗子也滑头地附和道:“哎就是说,这祖宗留下来的姓氏,可不好改着玩儿,这就有点不太孝顺了。”
我啧了一声,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耗子,开玩笑有个分寸,拿我家族开玩笑再有下次,我要你命!”
说着我血气直接上涌到天灵盖,嚓地抽出短刀就钉在了木桌子上,狠狠地瞪了孙耗子一眼,“若不是你弱的和个柴鸡一样,老子今天剁了你!”
孙耗子都是听肥龙说我脾气不好,一直没见过我发过火,这还是第一次看我发这么大的火,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有多么可怕,但是孙耗子却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唉呀妈呀小师爷,您可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就是嘴贱毛长,我自罚十个嘴巴让您听个响儿。”
说着还真就啪啪地扇起了自己的嘴巴,其他人也是脸色不好看,不过维护家族的尊严,从哪方面来说也挑不出个不是来,不过孙耗子扇自己的嘴巴,我并没有给他台阶下,也并没有拦住他,我这是在告诫在场的所有人,对我家族不敬,显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起来吧!再有下次我就替阎王爷收了你!”我收起刀子,看向车尔库,心中怒火还未消,“我们家族的事情,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是你想说就说的?”
就在血气沸腾的时候,小腹肚脐下三寸的地方就是一热,我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亢奋起来,我知道我有时候脾气不好并不是我的本质,至少在收了金乌仙在身体中之后,我很容易发脾气,无论是之前与刀把子还是苏妲己,因为一件不愉快很容易就走火,我想压制下来,但还是觉得这股火不发泄出来,就特别的憋屈,我站起来走到车尔库的身边,俯视他了一眼,嘭地揪住了他的衣领,“孙子!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王惠珍吓得啊了一声捂住了嘴,他显然被我的一系列举动给吓傻了,肥龙和孙耗子也看出我的不对劲了,也看傻眼了,一边的哈里克也吓了一跳,“郭兄弟你喝多了吗?你这是怎么了嘛?还不快放开大哥!”
巴图尔也觉得我有可能喝多了,但又觉得才两三杯葡萄酒怎么可能灌醉,就要过来掰开我的手,与此同时车尔库也吓了一跳,也战战兢兢地看着我,他显然没想到我会暴跳如雷,我看巴图尔要掰开我的手,我抡起拳头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炮,打得他跌倒在地。
这时候热娜扑上来勾住我的右胳膊,怕我再次动手,也吓得红了眼睛,抱住我喊道:“傻蛋!你怎么了?就是再有什么不对,大家也是舍命帮你,你怎么肯对大家这么粗暴?”
我莫名的气不打一处来,歇斯底里地喊道:“我叫你们帮我了吗?你们有谁尊重过我?随便往我身上种日月蛊虫,这经过我的允许吗?是骆驼人家族又怎么样,我们家族的事情是你们通着外人随便议论吗?什么叫我们家族的人不知道孝道?这玩笑这么好开吗?啊?就算葬龙术五八罗生门产生的沙暴在厉害,但莫忘了我有堪舆之术,保命还是可以的!是你们一直在对我粗暴!到底有没有搞清楚!”
我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傻眼了,王惠珍低下了头,孙耗子也不敢看我,热娜也将我的胳膊松了开来,我趁机对着车尔库就是一拳,骂道:“我们家族的事情,是你当茶余饭后聊天的嗯?你把我当没当回事?”
车尔库捂着脸深吸了一口凉气,也着实被吓得够呛,但他很快做出了反应,“快压制住他,这不是他的本性,应该是他体内的金乌仙在作祟!”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除了孙耗子其他人一下子都扑了过来,我一时间就发起了狠,三拳两脚就将肥龙和车尔库打翻在地,巴图尔吼了一声一把将我抱住,我抬起胳膊大力地用肘子砸他的后背,巴图尔一下子就软了下去,趴在地上嗷地一声吐出了口鲜血。
哈里克一看不好也要扑过来,我想都没有想,反身就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他捂着肚子大叫了一声,“这小子力气怎么这么大!”
孙耗子又是妈呀了一声,扑通跪在了我的面前,吓得已经不像样子了,音儿都颤了,对着我连连作揖道:“哎哟我去,小师爷您这是吃了母老虎了您这,我孙大秀才可禁不住折腾,方才可确实没把小师爷您当外人,说秃了嘴而已,我和龙爷平常也是这么开玩笑的,可没有别的坏心眼儿啊您这这……这您可就别拿我撒气了就……啊!小师爷……”
我已经打红了眼,走过去就想扇他几耳光,可就在这时,王惠珍一把拦住了我,她的力气很大,直接就将我推后退了好几步,将紧身的棉衣扣子扣上,“郭葬,冷静一下。”
我看她是做好了跟我打一架的准备,就更气不打一处来,“你凭……凭什么劝我,从始至终一直是你在折磨我,我明明有婚约在身,你明明在知情的情况下,还对我百般纠缠,闹得肥龙对我心生怨恨,这茫茫沙漠是我请你来的吗?家族之命不可违背你明不明白,我们的血脉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明不明白,自从看见你我心里就没有好受过,还在我身上种日月蛊虫,你凭什么啊?”
王惠珍一下子没绷住,热泪一下子夺眶而出,一步步走向我,抽泣了一把,盯着我的眼睛说道:“凭什么凭什么,就凭是我先遇到的你,喜欢这种事情谁又能控制得了,我也想过忘了你,也明知道不可为,但就是无论何时何地,闭上眼睛全都是你,人生这么短暂,还不如好好地和你爱一场,就算是被麒麟古族处死又怎样?难道你不知道诸葛家族和麒麟古族的血盟之约么?诸葛家族的男丁第一次把血给了谁,是要和她成婚的,我是第一个,这是上天的安排。”
我推开她,指着她的胸口说道:“安排什么,跟我在一起你会死的!我给你血是为了救你娘和你,你不要乱点鸳鸯!”
“我乱点鸳鸯?好……”王惠珍柳眉微蹙,点了点头,一下子泪水顺着卧蚕涌了出来,她再次走向我抓住我的衣领,另一只手挽住了我的脸颊,含情脉脉地看着我,不知何时我的心中的躁动一下子消失了,王惠珍忽然变得很冷静,“郭葬,你说,在你还没有见到你未婚妻的时候,你的心里是不是有我?嗯?对不对?你是男人敢不敢承认啊,你喜没喜欢过我?你说……”
“喜欢又怎样,我不能害了你,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抓住她的肩膀想把她推开,她居然像铁铸地一样,竟然推她不动,她猛地把我抱住,在耳边轻声说道:“这可是你亲口承认的,我王惠珍绝不会认输的。”
我刚想挣脱开来,只觉得后背一阵冷风袭来,我扭头去看热娜,只见她抬起腿一腿抡在我的后背上,这力道并不是很大,但却踢在了后肩上的某个部位,我的头一下子变得天旋地转起来,紧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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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的说,我是被呼呼的沙暴给刮醒的,我从折叠铁床上睁开双眼,发现所有人都已经睡去了,大黑守在我的身旁,见我醒过来,它才卧在地上眯起了眼睛,我一打眼这才凌晨三点半左右,还有的睡,不过我怕睡着了,大黑又自动给我守夜,索性就坐了起来,我将被子盖在了大黑的身上,拍了拍它的脑袋。
“有人,一直在监视着你,他是跟着你一起来的,大黄在门口。”
是谁在说话?我顿时就是吃了一惊,四下去看,发现所有人都睡着了,果然大黄确实不在了,这个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音色不像是肥龙和孙耗子,也不像是车尔库和巴图尔、哈里克他们,那到底是谁呢?
我突然想起大黑在和田玉沙镇大战大黄的时候,似乎听过它确实像人一样窃窃私语过,我吓得立马站起来,看向大黑,但是大黑却闭着眼睛,仿佛这句话不是它说的一样。
五灵畜除了黄鼠狼和猫头鹰之外,牛、鸡、狗都是与人类经常接触的动物,五灵畜之所以称之为灵畜,是因为它们通过与人类的接触,具有了像人类一样的智慧,再通过学舌说话虽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五灵畜毕竟是我第一次接触,还是给了我很大的冲击,五灵畜善于搏斗,且体格强悍,据传言老子骑的青牛,名为一个单字“山”,是他最为深信的护卫,百名军士不可近,看来所言非虚啊。
我给所有人都盖好了被子,默默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便叹了一口气,撑起膝盖起身走向门口,这房子其实是很大的,大堂的左右都有偏室,只不过全是尘土没收拾,所以大家只能在大堂休息,大堂的前面还有一个前厅,前厅的地上全是沙土,我将火把插在石壁里,看见大黄正在用耳朵贴着厚厚的门板往外听,不过外面全是嗷嗷的沙暴声,不知道它在听什么,不过狗的听觉范围要比人的大。
就在我来到门口的时候,大黄突然望向头顶,伸出爪子叫我不要动,缓缓地在地上写出四个字:房上有人。
我心中一跳,心中叫了一句老天,这么大的沙暴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是不是大黄听错了?
刚想到这,大黄抽了一下我的屁股,“快来,他往房顶去了!”说着大黄便冲向了大堂,我心说这肯定不是人,要是人早被吹走了。
当我跑到大堂的时候,用火把向上一照,发现热娜不知道何时已经贴在了房梁上,对着我比了个嘘声地手势,而一边的惠珍也不知道何时披起衣服,坐在篝火旁添着柴烤着兔肉,她抽出她的那把银亮亮的匕首,彪悍地插在木桩上,对我小声说道:“昨晚都没有吃东西,快过来吃点抹了蜂蜜的兔肉。”
我心说现在哪有心情吃东西,外头不知道是人还是怪物呢,不过一个女人都不怕,就算我身手再差劲,也不能把面子丢了,虽然有时候面子不重要,差不多就是鞋垫子,但是有时候那可就是一片天。
于是我装摸做样地指了指木桩上的匕首,嫌弃地说道:“啊呀,真是的你个丫头,把它钉在这我怎么坐下,不要这么紧张,一会儿把那怪物交给我对付就好了。”
王惠珍很诧异地看了看我,大黄也很惊讶地看了看我,我坐下来撕了一条兔腿,便吃起来,惠珍看了我好一会儿,翻了个白眼,“你吃东西的时候,手能不能不要发抖啊。”
不想被她识破了,我看大黄都无奈地摇了摇头,心说就不能在一条狗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啊,热娜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只发出了轻微地一声,对着王惠珍摇了摇头,说道:“他走了,不过确实是一个人,不过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么大的沙暴中,不被吹走呢?”
热娜也坐了下来,看着我手里的兔肉直皱眉,我尴尬地指了指架子上兔肉,“哎,这可是我的,你想吃自己拿,不过你们能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外面刮了这么大的沙暴,你们是怎么确定那是个人?”
热娜和王惠珍深深地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说道:“我当时弄晕你,房顶上的破洞闪过一个黑影,我和惠珍的肩头都中了一针,这是个打暗器的主儿。”
“暗器?”我疑惑了一声。
热娜叹了一口气,翻手甩出一根针钉在了我坐的木桩上,我吓得一捂裤裆,嗔怪她道:“你能不能小心点啊,还不快睡觉去。”
说着我举起手吓了吓她,她切了一声,拍拍大黄,说道:“大黄赶紧睡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
大黄趴在了篝火旁眯起了眼睛,热娜看了看我,“我总觉得这可能不是你的敌人,而是冲着我们来的,以那个人的手法,要你命估计早就要了,大黄说这个人是跟着你来的,好了,明天要赶路,我也睡了。”
我点点头,看向惠珍,“你也休息吧,我来守后半夜,昨晚应该是金乌仙惹的祸,情绪激动了些,你别往心里头去。”
王惠珍躲过我的眼神,拿出一枚针递给我,“如果这几天我死了,你就把我葬在罗布泊里吧,虽然活着没能和你在一起,但是被埋在云纹寺的附近,也就是你家的附近,我觉得还是算万幸的。”
听她说这话,我忽然意识到她应该知道刚才那个人的身份,不过那个人是谁呢?还是像梁大宝那种蓝雪人吗?不过按照肥龙说,那种蓝雪人的老窝应该在雪山上或者是地底下,梁大宝的身手是和肥龙相当的,不可能会是它的人,既然不伤害我,又是在罗布泊一带,难道是云纹寺的使者么?不过不该呀,使者通常不是要与骆驼人家族一起守候这座石屋嘛?他为什么只会伤害热娜和王惠珍?难道是……
瞬间我就觉得不可思议,心说这个人此刻不应该是在昆仑山上的么?
看着王惠珍疲乏的眼神,我接过针自信看了看,这是一种很纤细的钢针,于是便安慰她道:“你放心,如果那个人感动你,我和昆仑山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王惠珍显然吃了一惊,“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我嗯了一声,吃了一口兔肉,咀嚼了两下,“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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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六点的样子,我打完表去逐个拍醒大家,除了热娜和王惠珍之外,其他人还是对我非常忌讳的,很警惕地看了看我,我苦笑着摇摇头,“我给你们已经煮好了早饭,快起来吃吧。”
肥龙走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纳闷地说道:“哎老郭,你昨晚到底是怎么了,像吃了枪药似的,再者就巴图尔和哈里克两个兄弟的体格,一个拿你不过也就算了,我们这么多人都不是你的对手,这有点说不过去呀。”
我瞄了他一眼,给了他肩膀一拳,“你忘了我身体里有什么了?当时在猃狁古墓里的金光还记得吗?那只两头乌的王——金乌仙,就在我的身体里,确切地说是在这里。”
说着我拍了拍肚子,坐下去给大家盛奶茶粥,早餐不宜太丰盛,喝点粥吃点干粮就比较适当,哈里克看我忙他也不好闲着,就去行李袋拿腌制好的小菜。
“噢,原来是这样,我记得那两头乌是专吃内脏的,让它住在你的肚子里,不会有天也吃瘪了你的肚皮吧?哎老郭这个可别忍着,现在北平那边还是有很多西医的,让他们给你动个手术,来个剖腹产,以免养成后患啊!”肥龙用关切的口气对我说道。
这个问题我也没办法回答他,但是我也不能和他说太多,因为我对这玩意也不是非常的了解,只能叹了一口气,那意思是你就吃你的吧,别管这么多了。
孙耗子走过来默默地接过我手里的粥,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估计是昨晚真给他吓怕了。
巴图尔拍了拍我的肩膀,关心地说道:“郭兄弟,昨晚我们刚躺下你就醒了,你的道歉我收到,你守夜之后,我才睡着。”
我吃惊地看了看他,心说他们和发丘指在昨晚坚持了那么久吗?
车尔库坐在我的前面,看了看我的肚子,犹豫着说道:“郭葬,你昨晚虽然冲动了点,不过说得没有错,我确实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说了很多的关于你们家族的事情,在此我向你道歉,也要向我们的族人兄弟姐妹道歉。”
说到这儿,车尔库闭上双眼,将手放在胸膛,默念道:“巫神在上,请求您的原谅。”
孙耗子突然不干了,对着车尔库说道:“车尔库大哥,您这话不就是对着我嘛,还是小师爷,在这里边可能我就是个局外人,我一不是盗墓派的人,二不是什么古老的家族,你们防狼不就是防我嘛?我孙耗子在北平做古玩也知道守口如瓶,做生意这许多年来,还头一次被自认为是兄弟的好兄弟,给这样防着,大不了我今儿个打道回府,你们有什么就说什么,合着也没我这一号人了。”
说着说着孙耗子便流起了大鼻涕,委屈地哭起来,我和肥龙今年才十八岁,孙耗子也大不了两岁,说成人了确实成人了,但要说完全脱离了稚气,那还有点夸张了,所以感情都比较真切,受到兄弟给的憋屈自然也是要抹眼泪的。
肥龙也自嘲地笑了笑,拍了拍孙耗子的后背,“呵呵,好好吃饭,哪有什么盗墓派,云纹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根本不属于盗墓派,当时云纹寺内乱后,分支出来的三大风云使,成立了三大族会,才加入了盗墓派,在三十六派中封号巫葬派,后来才有了我们摸金派,经历了晋朝天石事件之后,巫葬派的三大族长已经下落不明,从那以后云纹寺才下令废了骆驼派,在当时云纹寺还亲自出手灭了两大门派,巫葬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退出了盗墓派,或者说盗墓派已经名存实亡了,我虽然和老郭是拜把子的兄弟,不过这盗墓派的事情和云纹寺的事情,确实是两码事,在这个层面上,不光你小子是外人,我和惠珍也是的,吃完东西我们一起回北平,要不是为了惠珍这丫头,我怎么会来蹚这趟浑水!”
热娜也醒了过来,因为她和惠珍睡得晚,所以我刚才没叫她俩,热娜听了肥龙的话,想说什么但又不好张口。
车尔库听肥龙说出这番话,也苦笑了一声,“点龙,你想多了,从某种意义来说,我们骆驼人家族也不算是什么云纹寺的一员,从古至今,我们骆驼人家族都在用日月蛊虫找寻寿命最长久的种族,伏羲时代以后,天下的怪物才稀少了很多,我们骆驼人家族以前的族名叫日月族。”
“之后我们的祖先发现了两大寿命最长的种族,就是当时的位于古巴蜀境内的巫咸国诸葛一族,和昆仑山上的麒麟古族,经过祖先的交际,发现我们的日月蛊虫更容易和诸葛家族融合,而和麒麟古族的血一接触蛊虫就死了。”
“所以我们的祖先与诸葛家族做了一笔交易,日月族将世代为诸葛家族为仆,而诸葛家族作为回报会赐予我们悠长的生命,后来诸葛戬带领巫咸国子民迁居到罗布泊建造了云纹寺,我们日月族才改为了骆驼人家族这个族名,说白了是我们骆驼人家族一直在像狗皮膏药一样贴着诸葛家族,如果有一天他们厌烦了,我们就会被踢开,我们骆驼人家族没有任何条件可谈的。”
“还有昨晚孙秀才兄弟,你说的那话确实不对,不过不知者不怪,这不光是云纹寺一族这样,我们骆驼人家族以前的族名不还叫日月族,还有你最熟悉的摸金派,其实在一开始并不是王姓,而是宇文复姓。”
“我们还是拿郭葬的家族举例子,从盘古以后,燧人氏为了建立自己的威信和种族的文化,都会计划出一个种族的发展方向,说白了也就是要按照族长的意愿去发展,所以族长必须要成为金字塔最顶端的人物,所以燧人氏才会建立风姓家族。”
“燧人氏以后,便是伏羲,当伏羲接棒的时候,伏羲也要设计一套种族的发展方向,当时大地山海怪物横行,当时燧人氏还在世,伏羲为了尊敬父亲也不能改变姓氏,于是只能成立新的组织,所以巫教就诞生了,巫教可以说整合了当时最强大的一些家族,当时就包括你们宇文一族,当时时兴立神,伏羲的封号就是人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