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聚餐野营,本来王宗超房间内深具天人合一玄妙的奇山丽水应该是最适合的地方,可惜王宗超与郑吒几人对战造成的破坏实在太大了,在加上高科技训练场几次爆炸造成的或多或少的核泄漏,那地方如今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
至于其他人的房间,楚轩的实验室加车间自然不必提了,王侠与零点的房间主要是为爆破与射击训练设计的,也不是很适合,齐藤一为了考虑风水阴脉养灵养尸的因素,房间里的很多地方也颇有些阴风阵阵鬼火飘摇。
倒是郑吒与秦缀玉由于训练都是在王宗超的房间中进行,所以一个房间尽显华贵温馨,一个完全称得上唯美绚丽,一般休闲聚会,都是在他们两人的房间举行的。
不过郑吒却另有主意,只见他对艾丽丝说道:“你刚刚进入主神空间,还没有设计自己的房间,不如你就随自己心意设计一个最喜欢的房间,大家就去你那聚餐怎样?”
“自己设计房间吗?”艾丽丝认真地想了想,露出了几分为难,惭然道:“抱歉,我一时实在想不出什么……”
郑吒笑了笑道:“仔细想想,不用急,只要你提供一个大概的印象,主神就能为你真实再现出来。”
不过他却不知道,如今的艾丽丝已经在废土世界生活了五六年时间,这些年来她基本只能看到满目疮痍的大地、阴霾的辐射云以及无数丑陋的变异生物。就算是城市,也为节约资源以及安全考虑搞得与军营一般单调乏味。所以旧时代的美景与豪华对于艾丽丝而言已经成了印象模糊的记忆。一时也回忆不起自己最喜欢什么。
王宗超很清楚艾丽丝在为难什么,所以轻声对她说道。“要不你就对我进行心灵链接,参考一下我见识过的美景吧。”
“但这样会……”艾丽丝似乎还在顾虑什么。
“不用担心,这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那好吧……”
只是一个“心灵链接”而已,有什么需要顾忌的?除了齐藤一与楚轩外,郑吒等人都大感困惑,随即就见艾丽丝身上突然浮现七色彩光,照在王宗超身上,看上去就如一道连接彼此的霓虹。
本该无形无质的精神力。如今却变成肉眼可见,一时众人都大感奇怪。郑吒更是感到那彩光中有着一种不详的气息,似乎能够隐隐影响到自己的情绪,而且还是与虎魄类似的负面方向的,不由眉头微皱,不过也没有多问什么,反正接下来就是聚餐放松时间。其他事情大可以后再说。
片刻之后,艾丽丝已在王宗超帮助下完成了房间设置,随即郑吒又替众人都兑换了房间内的一天时间,这才一起进入。
“喔,这是……”
对于见惯了奇观胜景的众人来说,艾丽丝设计的房间称不上多么让人感到惊艳——那只是一个充满田园风光与自然气息的山间小镇。处于绿荫环抱间的一座座木质结构的平房、小别墅略显粗旷与质朴,却又多了几分温暖可亲。山林间随处可见奔跑的驯鹿、慵懒的棕熊、雀跃的鸟儿与上蹦下窜的松鼠。远方积雪初融的山峰下的几条奔流的瀑布为小镇送来一条蜿蜒的小溪,将涓涓清泉水浸透到小镇的每个角落。小镇间点缀着几十个间歇泉喷射着沸腾的水柱,水雾缭绕,好似倒转的瀑布。折射着明媚的阳光,又形成经久不散的彩虹。
王宗超常常纵横天地。领略壮阔河山,见识过无数奇山异水,但艾丽丝却似乎没有参考那些。她造出来的景致虽然并不奢华、也不算如何壮观绚丽,但却有一种远离了都市喧嚷,回归自然的淳朴田园气息,一种温馨随意的家的感觉,称得上是一处度假休闲,享受悠然宁静生活的好去处。
众人对此交口称赞,不过却只有王宗超清楚眼前景致的来历——艾丽丝其实是两人在梦中生活的那个田园小镇清晰再现出来。
唯一可惜的是,眼前的小镇没有人烟,显得有些寂静冷清,只因主神在制造房间时,是不会相应予以制造人物的。
不过在齐藤一暗中施展了一个大范围幻术后,眼前小镇以及山林间很快出现了骑着自行车的旅人以及徒步的登山客、耕作采集的农夫与打猎的猎人、起居集会的村妇、温泉中嬉戏的孩童……一切都栩栩如生,与真实无异。
一般来说,由于各人强化与锻炼的方向不同,回归的剧情世界也不尽相同,所以很难在剧情世界实现全体聚会,再加上剧情世界也有着各种各样的凶险与变数,加上主神的种种规则限制,所以大家要享受真正的放松,终究还是只能在主神提供的房间中。
虽说主神处可以提供各种高档食材,但众人这一次却索性彻底回归自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靠着采摘鲜果、打猎、钓鱼来过上一场真正的野炊。
说到打猎——零点随便动动手,可以让众人吃上一个月的野味就不用愁了。
紧接着,楚轩提出了钓鱼比赛——比赛中,身上还带有一丝虎魄煞气的郑吒让鱼儿避之唯恐不及,第一个败北。自身毫无存在感又足够耐心的零点成绩远超同伴,但却还远远不及楚轩——那家伙就像作弊一样,一条接着一条往上钓,比不要钱从海鲜水缸里直接捞还要容易十倍。
但等到王宗超开始把武道融入钓鱼,楚轩就顿告落后了,只见王宗超一边闭目静坐养神一边随手把一杆鱼竿甩得和九节连环鞭似的,在让人完全看不清楚的眼花缭乱间,整条小溪中的鱼儿不知中了什么邪。纷纷争先恐后地跃出水面,直向王宗超的水桶里蹦。
郑吒首先提出抗议。说老王你这就算作弊了,没见过这么钓鱼的。要是这样能行,我把杀气一放,所有鱼都浮白了直接下去捞不就行了?
王宗超却说你们这就不懂了,现在我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都融入了武道,要说是作弊,我就连呼吸都可以算作弊了……
在食材足够之后。烹调烧烤的功夫就由几位女人进行,其中萝丽的厨艺是最好的一个,生动地体现了“要征服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征服他的胃”这一至理名言。秦缀玉的厨艺紧随其后,也是不差;不过艾丽丝的手艺就有些让人汗颜了,多年的废土生活让她把厨艺都荒废得差不多了,现在她基本只懂得烧烤。而且多半还是无调料情况下烧烤皮糙肉厚的变异生物的那种烧烤法,回头烧烤正常动物,连火候都没法把握好。不过王宗超一直暗中以天人能力控制火势,好歹帮她应付过去……
…………………………
在短暂的放松休闲之后,众人又集聚在楚轩的房间内,开始总结生化世界的收获并商量接下来的规划。
生化世界收获的一支据说已被暗中设置了陷阱的小型全自动化机械兵团。以及一架双a级残破机甲,已经让郑吒小有惊喜,让罗甘道尤其激动,但事实上,更值得激动的还在后头。
楚轩还带回来了一大批主要取自奇美拉蚁的生化基因样本。其中最重要的收获,应该就是奇美拉蚁后的残骸。还有蚁王在出生前一刻抽取的血样了。至于蚁王在基因崩溃后就只是一堆无限增值的肉,很快就被西美洲队的粒子炮与高能激光轰得渣都不剩了,没有收集的价值。
“奇美拉蚁的最大特性,在于不同物种的基因融合,由此完全有可能让我们团队的人稳定拥有复数的基因异能。而且由于其来源世界流行‘念气’,其基因还尤其有助于启发‘念气’,强化‘念气’。而‘念气’的特点在于精神力与生命力的融合,可以在两者间转化,也可以根据个人潜质开发出适合个人的能力。”说到这里时,楚轩示意了一下齐藤一,让他示范一下。
齐藤一一笑,走上前对郑吒道:“现在我打你一拳,你要小心了。”
“呃?好,打吧!”
郑吒刚刚说完,就见一股庞大的力量突然汇聚齐藤一右臂,力量波动之强烈,隐隐间撕裂空气,近乎肉眼可见,紧接着随着一道四面扩散的环形冲击波,齐藤一的一拳已突破了音障,轰然出击。
随着两声连绵巨响,在剧烈的震晃感中,被一拳轰在胸前的郑吒后退了两步,每一步都在钢铁地面上踩出一个放射性的深坑。
“啊!这么厉害?”虽然这一拳完全伤不了郑吒,但他却惊喜莫名,连连称赞。这也是因为这一拳打的是他所以看起来不算多惊人,其实这一拳已经足够轰碎一座小山丘,威力不下中型飞弹。作为一个法职者,齐藤一如今展现的近战破坏力,已几乎不下于a级肉体强化者了。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拳头,齐藤一解释道:“植入奇美拉蚁基因后,我觉醒了‘念气’,就可以将神念与生命力结合,变成‘强化系’的可以用于肉体攻防的能量。不过由于我的‘念气’归于‘具现化系’一类,发挥‘强化系’能力,最多只有不到百分之八十的效果,加上我作战意识不行,其实也上不了什么台面。不过相应的,我把生命元气转化支持神念的效率也是大增,远超普通鬼仙。同时以‘变化系’在必要时将‘念气’转化电流,运用‘雷电锻体诀’,可以更加得心应手,速度更快。”
“这已经相当不错了。”郑吒呵呵笑道,他也知道战场上很难出现需要齐藤一抡拳头打人的局面,但齐藤一有了这一绝活,实力足以百上加一,而且肉身的生存能力大大增强。
楚轩突然提醒道:“你也不必太高兴,植入奇美拉蚁基因不等于主神的无缺陷强化。由于奇美拉蚁的本能异常好战暴戾,所以植入其基因也对个人思维有一定影响,虽然这种影响比未炼制提纯的龙元要低。但如果两者相互作用,危险性会高出好几倍。
齐藤一的精神可以独立于肉体。精神力又异常强大,所以这种影响对于他来说微乎其微,不过其他人就不一样了。而且植入了奇美拉蚁基因的生化兵种,也存在失控的危险性高的隐患。所以,这一技术,还需要进一步改良。
目前对于奇美拉蚁的研究最为深入的是阿莱西亚,至于南洋队的陶威尔,只不过是一个自诩生化狂人的志大才疏家伙而已。为了节省我们的时间。充分利用剧情世界的时间差,这方面的研究就交由阿莱西亚去做。”
“这……可靠吗?”郑吒不由问了一句,上次阿莱西亚在紫魅身上搞的鬼已经让他心存警惕。
楚轩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了一句:“这一件事就由我负责。”
“哦,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郑吒也不想再多问楚轩是怎么控制阿莱西亚,总之一个高智商的天才,交由另外一个智商更高的天才控制应该就是不错的。
楚轩又继续道:“‘念气’整体进步潜力不足。很大程度只能作为一种对基因异能的辅助,对于你与王宗超来说意义不大,不过对于其他人来说还是很有意义。尤其是王侠与零点,‘念气’可以开发出能够有效辅助爆破与射击方面的能力。在下一次任务开始之前,可以由他们中的一人再次进入生化世界,获取改良型的奇美拉基因植入资料。实施改造。我观察过蚁王进化出的几种念气与辐射能结合的‘念能力’,都很适合用于爆破与射击。另外,你们这段时间还可以研究练习一下西美洲队与高科技配合的作战模式。西美洲队还有一名‘魔弹猎手’,采用的是炼金术结合高科技的射击模式,杀伤力与应变能力都相当可观。这方面我们与西美洲队也有所交流。”
“至少在个人作战技巧方面,我可以担保对方做不了手脚。”王宗超补充了一句。毕竟在作战技巧与功法交流方面,都是实打实面对面的对战与演示进行的。对于他而言,对方虽然可能藏一手,但想要像高科技图纸与程序一样暗藏陷阱却是不可能的。
虽然这次回归生化世界没有赚得任何支线剧情及奖励点,但一系列收获已经大大超越了郑吒的预期,也引起他极大的兴趣,又追问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收获没有?”
“还有一个收获,就是我通过南洋队研究出一种量产低级符箓的方法。不过这种方法暂时还无法得到应用。”
“呃,这是怎么一回事?”郑吒诧异询问。
“杀人制符,切忌用之。”对此,齐藤一作出了回答。
原来楚轩所谓的量产符箓,是一种将符箓与虫蛊结合的方法,有多少虫,就能有多少符。但问题是虫蛊的产生手段异常残忍,需要将蛊子种到人身上,以人的血肉与负面情感为食,再破体而出。
虽然也可以用动物培养虫蛊,但动物的灵魂、情感力量远比人类微弱,效果就差了许多。符箓原本就需要灵力凝结,不以人类培养虫蛊,根本就没可能发挥符箓功效。只有狠下心放手杀人,虫符才能够做到真正做到大规模量产。这也是齐藤一根本就无法接受的原因。
随后,齐藤一还解释道:“我并非迂腐之人,照常理,我等虽不可枉杀无辜制符,但也可以杀恶贯满盈之人制符。但问题是此法杀人甚多,又怎能确保所杀的每一人都非无辜?再加上善恶终究也是随心而定,一旦开了杀戒,起了贪念,往往就没有回头路了。
茅山派历代弟子中就曾经有人为炼制厉害行尸而杀戮武林人士,此人一开始只杀恶行累累的江洋大盗,但渐渐就已开始借口小恶而实为私欲杀人,最终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暗害德高望重的武林名宿,所以此例万万不可开。茅山历代以来唯一一次在门规允许范围内杀人练尸,只因对方穷凶极恶,杀上我茅山山门,连害我茅山十余名弟子,最终反为几位长老联手所诛。由于对方确有取死之道,尸身又尤其适宜炼尸。这才破例。此外若是主动杀人,哪怕是为惩奸除恶。按照门规,都是严禁炼尸。
我将帝释天炼成傀儡,也是同理,要不是对方主动惹上门来,否则哪怕他理论上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我也不能这么做。”
“老齐你在没有茅山派的世界,也依旧遵守茅山门规?”郑吒奇异地问道。
齐藤一笑了一笑:“茅山弟子广传天下,三教九流皆有。所以茅山门规其实很宽松。不算什么清规戒律,而是一种有利于修行的自我约束与自省。否则如果心思走上邪路,修为也难免误入歧途。正如当年何师祖虽然天资不逊色于一眉师父,但却为炼制‘极乐灵屋’与‘中阴法身’而步入歧途,修为反而不如一眉师父。”
其实齐藤一虽然获得穹冥帝君传承,但却不算帝君传人,而仍然是茅山弟子。而他也始终自认茅山弟子。只因穹冥帝君的传承只是了结“极乐灵屋”的一段因果而已,不算收传人。如果何师祖不因私欲膨胀而招惹恶报,活到那个时候,穹冥帝君也同样会将“极乐灵屋”完整传承传下。
楚轩闻言点头道:“我明白了,既然炼制虫符会影响你的修行,那么无论如何就是一件弊大于利的事。不做也罢。不过那些已有的虫蛊虫符,应该还是可以使用吧?”
齐藤一苦笑,楚轩看来是明白,不过却不是基于什么善恶伦理,而纯粹是基于利益。不过从某种程度讲,大多数人不敢为恶。不就是因为承当不起为恶的后果么?
所以齐藤一也只能回道:“只要能够确保自身不受影响,又不以之为恶,那么收取、驱使邪物,以邪制邪不是大问题。不过那名南洋队的降头师实在用心太邪,本来降头术虽是因果深重的左道之术,但也并非只能用于害人。然而那人手中的降头术,却是邪上加邪,一味阴损歹毒,对敌对己都不留丝毫余地。他留下的虫蛊怨气太深,凶气太盛,随时可能反噬其主,我用起来既不顺手也不够熟悉。暂时只能将其封禁在‘畜生道’中,让其慢慢演变进化,消弭一部分煞气,同时也好了解其习性,解读一部分降头术的奥秘。这次回鬼神世界,还可以顺便去南洋一趟,会会那个世界的降头师。”说到这里时,齐藤一稍一沉吟,又道,“石坚师叔也是兼修过降头术,或许还可以从他那里找点门路。”
“辛苦你了,老齐。”王宗超冲齐藤一点头致谢,他也清楚如今的齐藤一研究降头术对于他的实力提升极其有限,反而会在一定程度上耽误正统修行。之所以需要分心研究降头术,主要还是因为艾丽丝的原因。
“多谢你,齐先生。”艾丽丝也清楚齐藤一所为何指,所以向对方点头致谢,她又特地强调了一句:“这段时间来我一直感觉很正常,应该没什么问题。”
“话不是这么说。”齐藤一摇摇头,“那降头师最后被降术反噬而彻底魂飞魄散,我只能从他的几缕神念碎片中勉强得之他最后施展的是一种名为‘七煞降神咒’的极高深、极为凶险叵测的降术。此法以受害者身上一丝精气为引,以受害于降头下的无数牺牲者的怨念凝聚‘七煞神’,原理与‘请神大法’有相似之处,说是‘降神’也不为过。
你暂时能够不为所害,反而能将其自如驱使,关键是因为你有功德信仰抵消煞气。七煞神就像利剑剑刃,而功德信仰就像剑柄,手持剑柄,虽能暂时不为其害,但若不明剑法,舞起剑来却很可能伤到自己。而且由于剑无法离手,又不能入鞘,平时做事也会受到很大影响。比如你现在一使用‘精神链接’,精神抗性不足的人都会受煞气侵蚀污染。不过老王连成神之劫都挨过了,倒是不会受任何影响。
由于精神力变异,你现在已经没法凭着同质精神力共鸣一次性操纵多个复制体,最多只能将七煞神分散附体,一次性操纵七个分身,而且那七个分身还会不断受煞气侵蚀,无法使用太久。不过这倒是有一个好处——你能控制的不再局限于自己的复制体,只要被煞气侵蚀到一定程度的躯体,都能够附体控制。
最关键的麻烦在于万一你被七煞神反噬,伤的是元神,那可不是更换肉身就能够解决。所以我们目前还是很有必要想办法弄清‘七煞降神咒’的特性。”
“没法依靠主神解决吗?”郑吒闻言叹了口气问道。
“艾丽丝的精神力由于‘七煞神’以及功德信仰而变异,这与老王当年内力因血能、圣力而变异类似,主神无法彻底清除,只能自我修炼或者通过兑换适合的强化来克服。”齐藤一想了想道,“修炼《请神大法》可以解决一部分问题。另外主神与这方面相关的强化中有一种名为《心魔大咒》的功法很适合这种状况。那是一种使用上古血祭的法门,利用生灵濒死的怨念凭空创造出一个怨灵来。再以心魔大咒温养将之转化为咒灵,咒灵又能转化为可以操纵自如的,拥有强大侵蚀性与传染性的无穷分身。凡是受咒灵分身的人修为便会凭空修为高涨但也被咒灵所迷,甚至有可能神智迷失成为行尸走肉,一身法力为咒灵分身夺取。”
“听起来有点像t病毒,咒灵本体就是‘夜之女神’?”艾丽丝突然问了一句。
齐藤一微微一怔,点头道:“有些类似,不过它的传染尽限于心灵领域。这种心魔大咒虽然类似一些佛道两门的第二元神身外化身法,却另走蹊径别辟法门却又独到之处,练就七大心魔就像是一个人练就七大元神一般,十分厉害,但修炼起来也十足凶险,乃是一种魔道功法。这也罢了,不过这门功法在主神处评价也是极高,而且由于太过繁复玄奥,还没有秘籍,只能以双a级剧情兑换强化,或者以双b级剧情兑换灌顶,我们目前的奖励可不够用。”
“奖励问题,迟早能够凑齐,这倒不用太过担心。”王宗超摆了摆手,又向艾丽丝沉声问道:“但是这种力量,可能并不符合你的性格,你确定要接受吗?”
“别担心……”对于王宗超的问题,艾丽丝只是淡然一笑,银灰色的眼眸波澜不惊,“很长时间内,我的超凡力量都是t病毒赋予的。虽然我不喜欢这种力量,但我却不排斥使用它,而且有承当它所带来的一切后果的觉悟。”
虽然生性善良,但到了该杀人的时候,无论是对保护伞人员,还是对于丧尸、变异生物、奇美拉蚁,甚至于普通暴民,她都不曾有什么犹豫,这就是艾丽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网网
太行山脉的洪山势如蟠龙暗潜,山清水秀,洞泉遍布,云环雾绕,是一等一的风水宝地。
十三年前,一处道观在此地建起,其中供奉三茅真君、元始天王、太上大道君、太微天帝君等道家神明,又在十年前正名为雷宵观,自立雷宵道,大力购地扩建,并以此广收门徒。
新春过后,正月已经远去,天气逐渐的转为暖和,雷宵观也是游人香客如织,显现出了鼎盛的香火。
此时,夹杂在游人之中有一人看来非同寻常,身穿普通中山装,气质儒雅,有一种大学问家的气息,正是齐藤一。
“原来石师叔在炼丹……”一路上,凭着金刚狼血统的敏锐嗅觉,齐藤一只闻得明显的药气,中间夹杂硫磺、硝石等火药味,其中几味药他还辨得分明,都是百年以上何首乌、灵芝、太岁之类养生延年药物。
到了观前,齐藤一按照道门规则,向门童递上一张棕黄色,古色古香的拜帖,门童接下回观后不久,又有四名迎宾道人以道门礼仪上前接待,演过一番繁复的道门礼节后。齐藤一这才进入后殿之中,迎面就看见一位头发花白,脑后挽着道髻,面目平凡,却几乎看不到什么皱纹的道士正在一尊巨大铜鼎之前闭目而坐,正是石坚。
第一眼,齐藤一无法弄清石坚已经渡过了几重雷劫,但却足以从对方气质判断出他已经将茅山派的养身延年、培元安神的《谷衣心法》修炼到返璞归真境界了。
《谷衣心法》是茅山的基础内功,人食五谷。因此肉身皆带有五谷秽气,《谷衣心法》能够纯化自身气血,内练一口清气,外将五谷秽气排除,在体外形成一层如同武者护体真气一般的“谷衣”,练到大成时亦可进入先天境界,可身轻体健,来去如风,亦可随意辟谷龟息,虽威力不及武道内功。但尤有延年益寿、辟邪祛毒、培魂养神之效。修炼若自身常食血肉,则满面红光,毛孔散发腥气,颇为不详,不是正道。但若修炼者常食五谷素食,又调以丹药,体表则呈现金光,遍体清香,此方为正途。倘若修炼者修到返璞归真境界。则外表趋于平凡,哪怕懂得观风辨气的修行者也看不出任何异象。
但是无论如何。《谷衣心法》终究无法与龙虎山的“金丹大道”相提并论,哪怕将其修炼到极致,又辅以各种丹药,寿元也很难达到两百,然而成就金丹者,寿元基本都在三百以上。结合一路来闻到的药气,齐藤一已经能够判断出石坚在将《谷衣心法》修炼到尽头后,开始无奈转向炼丹养生之法。
虽然看出不少东西,但齐藤一却没有流露出丝毫。而是立即上前行以晚辈之礼,道:“弟子拜见石师叔。”
“我与你师徒两人近十年不见往来,今日怎么突然想起来拜会我?”石坚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睁眼看了他一眼,突然“喔”了一声,略带惊奇问道:“看你身上气息庞大而驳杂,莫非是食用了什么未经炼制的灵物或者妖丹?你明明也通晓炼丹之法。人也足够稳重,怎地如此少不经事?”
肉身气息,不像神魂修为一样不出窍、不运转神念就难以辨别。只一眼,石坚就看得出齐藤一生命元气空气强大。远远超乎鬼仙应有之像,但却强而不纯,大而不凝。
相比上次进入鬼神世界,齐藤一已强化了金刚狼血统、服用了龙元、又植入了奇美拉蚁基因,这才造就了他的肉身空前庞大的生命元气。但他毕竟不像王宗超一样擅长淬炼、凝炼自身元气,虽然也一直坚持修炼《谷衣心法》,外加丹药调剂,但要纯化自身气血却绝不是短短几十年便能做到。所以在强大气血能够滋养神魂的同时,齐藤一的神魂也不可避免会染上肉身的欲望杂念。石坚这才一眼看破,开口询问。
“弟子这些年一直在异国游历,增长见闻。”齐藤一不能泄露关于主神的事,对此只能含糊揭过,又道:“弟子与几位友人不久前在北欧边陲诛杀一条恶龙,不慎沾染龙血,肉身异变,却也是无奈。”
“这世上居然还有龙?”石坚听得目光闪动,忽而嘿然一笑:“但看你神气凝定,目光澄清,丝毫不受驳杂血气影响,想来已是渡过了二重雷劫,可喜可贺!”
要知道,无论是金刚狼血统、龙元,还是奇美拉蚁都有好狠好斗容易失控狂暴的特性,若是普通人,同时兼备三者基本上就已是个疯子杀人魔。以齐藤一如今气血的庞大驳杂程度,只有达到二重雷劫的“念生毫芒”境界,神念拥有时刻“自净”功能才能不受影响。石坚稍为推断,就已确定了齐藤一的修为。
不过他却不知道,穹冥帝君传下的“极乐灵屋”其实另有妙用,能分化六道镇压、凝炼齐藤一的心魔杂念,肉体滋生的欲望躁动主要由“畜生道”镇压、而红尘的爱恨情仇则归于“人间道”、失控的贪欲索求归“饿鬼道”……哪怕齐藤一只有一次雷劫修为,所受的影响其实也没有他想象中的大。
不过石坚所说终究是事实,所以齐藤一也不否认,只是不卑不亢回道:“弟子资质平凡,只是不敢松懈,又适逢天悯,总算不至让师门蒙羞。如今我已取龙血炼就些许延年益寿之丹药,师父令我将部分丹药献予石师叔,故不敢怠慢。”
说完,也不等石坚开口,就将手中一个贴着符纸的锦盒揭开献上,两枚颜色赤红的丹药散发着近乎肉眼可见的旺盛血气与药气,呈现在石坚面前。
“这是……”石坚见状已不再如之前从容,当即拔身站起。将锦盒接在手中,仔细察看其中丹药。
齐藤一所献上的,正是以小部分龙元、龙血凭着帝释天之法炼制提纯的丹药。
如今中洲队以龙元、龙血、麒麟血炼制的丹药已有一大批,分为三品。上品是经过了反复提纯,剔除龙与麒麟的细胞意识,不会有任何副作用,但药效也较弱的丹药;中品是有一定副作用,但却还在所有中洲队员可以承受的范围内,药性较强的丹药;至于下品则是暂时只有王宗超与郑吒两人才能用,药性最强的丹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完完全全就是以“杂质”练就,准备当毒药用的。
如今锦盒中的两枚丹药属于上品,虽然只蕴含小部分龙元,不能像帝释天以全部凤血练就的长生丹一样使人长生,但让普通人延寿百年左右却不成问题,对于原本精修《谷衣心法》又擅长养生的石坚而言,说不定一枚丹药就可以让他多活近两百年,超过普通金丹修士的寿命。
虽说鬼仙重在神魂,就算躯体死了也可以投胎夺舍。但每一次投胎夺舍,失去与神魂最契合又长久修炼的躯体都会是一次重大损失。尤其石坚如今已修至先天至境。又兼修《雷电耀体诀》以及部分金丹功法的躯体,一旦失去,不但战力大打折扣,而且几十年都很难修炼回来。要不然,他也不会耗费偌大财力与精力在道观中炼丹养生,齐藤一献上的丹药,堪称雪中送炭,渴睡送枕。而且这是两枚丹药而不是一枚,顺便还可以照顾到他的爱子石少坚。
然而激动之后。石坚面色又变得有些难看起来,齐藤一知道他心高气傲,一下子受了这么大的恩惠,心中有些不好受,所以适时开口道:“除此之外,弟子还有一件要事,希望相托于石师叔。”
“喔。什么事?”石坚面色略缓,不着痕迹将锦盒收起,对方既然有事相托,他也就正好顺水推舟还了这个天大人情。
“我在外游历时。有一位外国友人中了降头之术,我等苦无解决之法。石师叔游历甚广,又到过南洋,还望能为我等指点迷津。”
“你朋友所中何种降头?”石坚淡然问道。
“是‘七煞降神咒’。”齐藤一回道。
“‘七煞降神咒’?”石坚闻言再次微微色变,“你朋友中了这等至高降术,还有命在?”
“我朋友好在有功德之力护体……”齐藤一将情况稍作解释。
“你朋友中降之地,只怕不在南洋吧?若在南洋,即使身有功德之力,只怕也难逃侥幸!”石坚微微皱眉,又问:“你可知‘七煞降神咒’所指‘七煞’为何物?”
“想来应该不是指七煞星吧?”齐藤一苦笑一声,中原七煞是紫微斗数中14颗主星之一,象征威勇,化气为将星,主肃杀。但南洋那边,应该另有一番不同说法。
“自然不是,‘七煞’是南洋一带受害于降头术之人,以及自相残杀应了恶报的降头师的怨毒戾煞所聚之魔头,又名为‘七煞神’。
七煞神分别为:痛之煞、惘之煞、怨之煞、怒之煞、悲之煞、罪之煞、绝之煞。
受害者中了降头蛊毒,肉体受尽病厄折磨,痛不欲生,精神上又受降煞恶灵缠身,幻觉重重,身心受尽折磨,苦不堪言,此为痛之煞。
受害者受荼毒越深,不得痊愈,又不至死亡,时好时坏,命运全然不由自主,终日茫然无措,疑神疑鬼,患得患失,此为惘之煞。
部分受害者长期受尽苦厄折磨,日甚一日,心生无限怨毒戾气,恨天咒地,怨恨绵绵,此为怨之煞。
受害者恨而生怒,怒而成狂,狂暴失控,迁怒无辜,此为怒之煞。
有些受害者自知命不久矣,又舍不得就此身亡,眷恋父母妻儿,悲从心来,哭天抢地,此为悲之煞。
也有些受害者认为所受之厄乃是自身罪孽引来神罚,或者是因果报应,质疑自己,自怨自艾,自残自戮,此为罪之煞。
受害者求神拜佛求医问药,用尽一切手段,却始终不得解脱。最后趋于麻木绝望,听天由命,自暴自弃,甚至理性尽失,人性全泯,此为绝之煞。
只有将降头术修炼到最高深境界,有资格称为‘大降师’者方能与天地间七种戾煞相互感应,凝练煞神,冥冥中若有魔头主掌,似虚似无。若存若有,非有绝大智慧,不能明烛几微;非有绝大定力,不能摒除身外。一为所动,灵明便失,任其颠倒死灭,与之同归。在南洋之外还罢了,若在南洋一地,‘七煞降神咒’威力暴增三倍以上。中原修士除非有三重雷劫或者元婴级修为,否则遇上都需退避三舍。
‘七煞’可用于一并降咒杀人。也可以单独运用:其中‘痛之煞’可幻化血红刀剑刑具、‘惘之煞’可幻化一张死灰罗网、‘怨之煞’可幻化惨绿幽火、‘怒之煞’可幻化煞白雷电、‘悲之煞’可幻化一条郁褐溪流或者无底深潭、‘罪之煞’乃是一朵可以结出恶果的绛紫花卉、而‘绝之煞’则是一种可加持于任何事物的漆黑绝毒。”
说到这里时,石坚随手演示,一道煞白迂回的雷电,凭空出现在他的双掌之间,空气中顿时充满雷电带来的躁动气息。
石坚又道:“当年我去了南洋一趟,与降头师多有斗法,只因我醉心雷法,故千方百计向一位‘大降师’交流习得‘怒之煞’所演变雷咒。看似雷法,其实全是煞力所凝。威力不如正宗雷法,却别有一番奇诡阴毒。不过其他六煞,我也仅仅略之一二。你朋友身中‘七煞’之力,我可将所知运转煞力之法一一告知,虽不能治本,至少也能稍缓其害。”
石坚性情高傲,从来不屑占小辈便宜。如今受了齐藤一这么宝贵的延命丹药,自然会尽力补偿回去。如果换了另一种做法,由齐藤一与王宗超一起持强上门,并声明以丹药交易。说不定反会激起石坚敌意傲气,事与愿违。齐藤一通晓世故人情,这样的低级错误自然是不会犯的。
在齐藤一称谢之后,石坚又道:“降头术原本来自佛门,据传是唐玄奘远赴天竺取经后归来,在渡河时遗下的一卷小乘之‘谶’,被水流入暹逻,为暹人献与暹罗皇,结合当地巫蛊之法,从中演变出无数降术。降头师由此横行一时,被皇室尊为国师,为民间无限敬畏。而后佛门正式传入南洋,成为暹逻国教,千百年来一直将降头师死死压制,鼎盛至今。故佛门乃是降头术克星,若想治本,可向南洋佛门求助。”
南洋一代遍地佛寺是不错,然而拥有克制降头术能力的高僧却绝对不会遍地都有,更何况是连石坚也自承无法根治的“七煞降神咒”,南洋那边能有几尊活佛菩萨能解?所以齐藤一连忙问道:“石师叔可有门路?”
石坚摇头:“我与佛门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自然不认识什么南洋高僧。不过当地人传说在某地有一盂兰寺,能渡一切苦厄,不少受害于厉害降术之人因此而获救,甚至传言还有白骨入寺后还阳。不过盂兰寺只渡有缘人,无缘者纵然千方百计寻找亦不得其门而入。嘿,想来也不过一些迷惑俗人的幻术罢了,若是师妹还在,找上门去本就易如反掌。你若去寻找,应当也不难找到。”
齐藤一闻言也只得苦笑,他的占卜之术实在不怎么的,如果朱雯还在,事情倒还简单许多,如今仅仅凭着石坚提供的些许线索前往寻找,就难免有些悬了。
不过无论如何,在石坚处能够弄到驾驭“七煞之力”的部分法门,这收获总算是达到预期。在得到石坚神念传法之后,齐藤一立即告辞,转身沿着来路离开道观。
一路走过一处偏殿,突然殿门打开,一名胡子拉渣,一身酒气,大约三十多岁的男子从中走出,见了齐藤一,顿时一愣。
齐藤一见了此人,也是一怔——此人面目其实颇为英俊帅气,虽然脸上始终笼罩着一股颓废之气,却也不乏风流浪子的气质。最关键是此人还是一位熟人——正是石坚之子——石少坚。
一愣之后,石少坚又是面露喜色,向齐藤一询问道:“你竟然来了,可知秦姑娘下落?这些年来,我无时不刻将她铭记于心……”
齐藤一正想回答,突然在石少坚走出的殿门后传出一声娇媚的女音:“达令,这么早起来干嘛,快回来陪我们。”
齐藤一这才注意到那虚掩的殿门后何等粉脂肉林,其中两名身材火爆的女子虽然看不清面目,但却是满头金发,看来还都是西洋女子,而且看地上一件凌乱的衣物,竟然是一件修女袍……
齐藤一顿时苦笑不得,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随即只听石坚在正殿传来一声隐含雷霆震怒之威的呼喊:“少坚,给我滚回来!”
石少坚面露尴尬,又不敢违逆父亲,只得回头安慰殿中两名女子几句,又掩上殿门,也顾不得招呼齐藤一,就急急忙忙赶往正殿。
齐藤一暗自摇头,看来石坚对儿子的修道前途已是彻底死了心,如今看来已是任其放纵,也难怪之前在说他渡过二重雷劫时,已没有表现出什么攀比嫉妒之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风雷怒涌,天空上云气被两条长龙撕扯搅动,又象被一把剪刀绞烂,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刚刚还是月朗星稀的天宇变得得混沌破烂,大块小块的杂色云雾遮住了大半月光。云团的空隙间,银色月光晴朗依旧,象道道支撑着天地的银色支柱,整个天空看来就象叫花子身上的褴褛衣衫,而又泾渭分明。
忽而有几块破碎云层又下起倾盆暴雨,但是雨滴刚刚降下又违反重力规则般的飘浮扭成无比奇异的形状,整座空间仿佛被切割碎片,给人支离破碎的感觉。忽而又听见霹雳阵阵,电闪雷鸣,一股九天之上的极寒气流席卷而下,飞瀑急雨立即化作漫天飘舞的鹅毛大雪。蓦地一阵仿佛来自沙漠的灼热干燥气旋升起,顿时令飞雪融化,天地间细雨飘渺,雨雾朦胧。
唯有两人以上天人武者爆发战斗,一并争夺对天地元气的操纵权,才会出现这种气象异常,瞬息万变的效果!
高翔手掌平伸,接住一蓬细雨水花,扬手、翻掌,手中雨丝四处洒落,随着他指掌屈伸勾勒出浮光掠影的点点银线。拉成丝,揉成绳,编成网,结成茧,信手勾勒间便化为千道万道细碎的绵密的刀影。千丝万缕,随着和风细雨纷纷扬扬,微雨湿流光,恍似三春小雨,净瓶甘露嫡落人间,润物细无声。一派草长莺飞、花锦流光,春临大地万物回苏,轻灵千幻,瞬息万变。
打得兴起。高翔一声长啸腾身没入滚滚云层中,雷声隆隆。大雨在他清啸声中瓢泼而来。飘渺而和煦,犹如江南二月绵绵春风也在骤然间转为强烈。犹如大漠风起,炽热的龙卷气旋一波高过一波,仿佛无止无境的狂风挟着暴雨呼啸拍击。每一道雨丝,在破空飞掠中发出极为刚强的金刃破空之声,厉风赫赫,宛如刀割。蓦地千万水刀聚集成流,恍如聚溪成河,大江东流般顺理成章。在霸烈磅礴的大漠狂沙吹拂下,仿佛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一时狂风怒作,暴雨滔天,风卷浪拂,云海如沸,说不出的壮阔激扬,气壮河山!
在五六里外的一处山头,几位观战的人个个看得瞠目结舌,一片静默。其实这样的战斗根本无法凭借肉眼观看,但所有人都不忍离去。仅仅从双方庞大气息的波动以及天象的异变中,他们也可以体会这场战斗的双方是何等的强悍!战况又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天人高手,果然超乎凡俗所能想象。”如今已为先天高手的景林对天地元气的感应比常人清晰许多,还能模糊捕捉到其中战况变化。激烈而华美的战斗仿佛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令他心脏剧烈跳动,激动万分。随行的其他几位高手,感受也与他大致相同。
虽然他们早就知道高翔是天人高手。但是他的力量、他的强大并不能够在对其下层次对手的战斗中得到完全体现。因为那是单方面的欺压,完全称不上战斗!所有人都知道天人高手的强大。可是即使景林这样与高翔长期共事,在武学上多获指点又进入先天境界的后起之秀对于天人级战斗的概念也不是十分清晰。尽管可以推测估计。但推测、估计远没有亲眼看见直观,震撼人心!
“还好这是在无人荒野河谷,要是在大城市中开战,死伤将数以万计!”陈囤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在为此而感到强烈震撼之余,心中忧虑重重,“这种力量,本来就不应当介入世俗的。”
“哔叭”一道空前强烈的劲气在双方交战的中点炸开,刺眼的光芒使得下方观战的几人都闭上双眼,举起手臂挡在眼前。就在这一瞬间,光芒连闪,暴响连绵不绝,强劲的元气相互冲激碰撞,犹如混乱复杂交错的飓风。
即使距离尚远,众人仍然能够感到脚下大地在激烈晃动,部分山体崩裂,山石块块崩落,在风雨中形成泥石流滚滚流泻而下,紧接着四面八方都是气劲乱流夹杂着粗壮的雨水象枝枝银柱横扫卷来。
“大帅小心!”景林面色一变,立即祭起一团浑厚的太极气旋要将横扫来的气劲拨转化解,其余几名观战的高手也各自站稳阵脚,将陈囤护在中间。
但紧接着他们并未感受到任何劲气乱流、瓢泼大雨,一道七色屏障突然凭空升起,将迅速展开将银色连绵的雨柱阻挡在外,形成一座倒扣着的碗似的空旷广大空间。
众人举目看去,朦胧成片的银雨中异色升腾,一道异光流动彩芒闪烁虹柱从一个高挑飒爽的丽影身上发出,直冲霄瀚,护住了一片天地,风雨莫侵。
“这是法术,不是武功。不过这种程度的法术,也是天下罕有,这位西洋女子,确实不简单……”在惊诧至于,景林等高手对于眼前那位女子的力量也有一个初步的判断。
陈囤对此倒不以为奇,心中暗想:“不愧是师父,身边一向都是能人辈出啊!”
过了片刻,风雨渐歇,但战场正下方的地面已是面目全非,方圆五里内树倒山塌、河流改道……这还是因为战场主要在高空爆发,而战斗两人又主要驾驭风云雨雪等天象能量对战,对地面的破坏已经足够小了。
“哈哈……痛快!这十余年来,也就这一场架打得足够痛快!”伴随着长声大笑,高翔降落地面,王宗超也随后降下,两人都是全身无伤,甚至连衣襟也不见沾湿雨水,看上去倒看不出谁胜谁负。
景林心细,见状神色微凝,虽然无从直接判断两名天人高手的强弱,但若一番激战之后双方都全然无损,那就只可能意味着两种情况——要不就是双方都只在戏耍取乐;要不就是双方实力相差太大,弱的一方无论如何伤不了对方。强的一方也不至于被迫伤人。他对高翔的性格是有足够了解的,刚刚高翔明明打出了兴致。下手不会有多少留情,那么也就意味着……
“拜见两位前辈……”几位观战的高手纷纷上前。满怀敬仰之情向高翔与王宗超两人行礼。这些人中,除了景林之外,还有一位文士模样的中年男子身上气息绵长无尽,用之不竭;一位大汉身材高大壮硕,眉宽口阔,立如万古磐岩,全身向外散发强横罡气波动;一位瘦小青年自身气息若有若无,身形飘忽无定,仿佛随时都会随风飘去。
文士名为邓飞。乃是陈囤身边的参谋;大汉名为曾霆刚,是陈囤的保卫总长;而瘦小青年名为李小三,则是负责保密情报方面的工作。
这三人加上景林,全是先天高手,他们晋身先天之路,无不受惠于王宗超之前留下武学秘诀以及高翔的指点,如今见识了两位天人高手交战时令天威变色,地煞无光的浩大场景,更是心悦诚服。
由于先前王宗超传播的武学。如今鬼神世界的武技水准已有了极大的发展,虽然天人高手还是仅有高翔一人,但先天高手已不再如凤毛麟角。此外随行还有五人,全部都是陈囤心腹护卫。修为也都到达了后天顶峰,对于他们而言,两名天人高手。已成为两座只可仰望不可企及的无上丰碑。
“十年不见,想不到你的武功已经高到我穷尽压箱底绝活都无可奈何的地步了。”高翔毕竟心性阔达。虽然王宗超在之前对战中一直维持着表面上的均势,但他却仍然当着众人的面自承不如。又困惑地问道:“十年前你固然也比我强,但主要强在功力、躯体还有‘请神’,单就武学境界,你我还是相差无多。怎么如今大家都进入天人之后,你的武学境界,却高到一种连我都完全看不透的地步了?”
“只因当‘请神大法’修炼到上品之后,就有可能将神念穿梭到过去,观阅存在于历史长河,甚至异世界的武学……”对于关系主神空间的事,王宗超也不能随便透露,只能避重就轻,反正他所说的也的确是事实。
“原来如此,‘请神大法’,当真如此神奇?”高翔闻言连连称奇,羡慕不已。但他却不知道,王宗超所说基本只适合风云这种武道意志强烈到能够形成“剑界”那种武道信念投影的所在,否则哪怕是天子世界,这种方法都不大可行。而且那些世界的大神巨魔往往都会针对自己传下的功法、涉及的机密设下屏蔽,杜绝占卜、回溯过去的一类方法的探测。
感叹之后,高翔又连连摇头:“自你退隐闭关的十年间,我钻研修习你留下的武学之后,就苦无进境,只是凭着时日推移不断累加功力而已。倒是那些华夏修士,这十年间突飞猛进,高人层出不穷。龙虎山除了张元旭早已破入元婴境后,如今其弟张元放也在四年前步入元婴境。除此之外,龙虎山当年破例招纳的一名来自欧洲的混血青年西蒙,如今据说也已进入金丹境界。其他以前几乎听不到名号的小宗小派,如今高人也是层出不穷。相比修道界,我们武林这些年来虽有不少长进,但相比之下无疑远远瞠乎其后。”
“元婴级修士战力如何?”王宗超开口问道,他知道如今华夏修士修为的迅猛增长是因为当年穹冥帝君令天路重开,华夏神域大能纷纷以神念降下传承所致。而华夏武林的发展却多是凭着他当年留下的有限几本秘籍,加上高翔的指点示范,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没有生死较量过,不好推测。”高翔摇摇头,道:“我只能肯定金丹级修士若无手中无厉害法宝,那必然不是我对手。当年张元放在金丹境时,哪怕手中有那柄宝剑,我也能避实击虚,胜过他一线。但后来他进入元婴境,单凭气机交锋,我就已被压制在下风,打起来只怕凶多吉少。不过龙虎山虽然立场还是偏向南京政府,但终究还是保持了相对超然,我们若不过分紧逼,他们也不会与我们大动干戈,更不会动手对付普通军士。”
王宗超点点头。他也知道虽然初入天人与金丹级修士在境界上相若,但由于天人是魂体合一直接以肉身与天地共鸣。身体每一处毛孔窍穴都能吞吐天地元气,引天地元气淬炼自身。把肉身当成法宝来使用,不像金丹级修士要凭借金丹与天地共鸣,以金丹驱动法宝。所以天人高手的躯体强度、吞吐承受天地元气的量、功力的积累速度、还有驱使天地元气的出于本能,灵活多变等各方面都要超出金丹级修士不少。不过金丹级修士的战力还要看法诀、法宝等综合因素,而且有持续的升级路线可依,一旦丹破成婴,又有一番不同的气象。
高翔接着又道:“那一次后,老子也觉得窝囊,感觉不找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子不行。大概三年总算勉强给我找出一条路子——既然没人教我。没人与我对练,老子就干脆找老天当师父,和老天斗上一斗。这些年来我曾远赴北极,感受极地冰风酷寒、极光奇奥;又前往西北瀚海,领略大漠狂沙、长河落日;至于上天入海,追雷逐电,捕鲨杀鲸那也是常有之事。慢慢才将部分天地之理融入我的刀意,由外而内提升我的功力境界,虽然暂无实质的突破。但我自信终有一日,总能与元婴境斗上一斗。不过对方总不会一直停留在原地等我慢慢赶上来,元婴境之上,还不知有多少重境界。”
“武道法自然。天地为我师。”王宗超闻言恍然道,“原来你悟出的是‘造化境’方向。”
“什么‘造化境’?”高翔闻言不解。王宗超于是将自己悟出的“无量境”、“造化境”、“虚空境”三重天人境界作了概述,并进行一些简单演示。
“我的天。照这么说,我也只不过刚刚摸到‘造化境’的一点边。而你却一下子悟出了三重境界!”
感受到天地间骤聚骤散的超巨量元气波动、看到王宗超掌中纯以真气构建的循环生动世界、觉察到时空的扭曲异变,高翔一时只得瞠目结舌。连连叹息。
其实他的资质与悟性实不在王宗超之下,但却没有王宗超的资源与机遇。比如单就一个“无量境”,虽然每个人都知道调用凝聚更多能量的好处,但要是没有观摩、领略过“摩诃无量”、“天惊地动”、“魔光七重天”等一系列涉及如何调动、承受超负荷天地元气的武学,又要花上多少时间与精力才能够悟出个所以然?要是没有“浑天宝鉴”,自我摸索的“造化境”又要到何时才能到达自拟世界的地步?至于“虚空境”,要是没有“剑廿三”、“元天剑诀”、“拳殛虚空”一系列启示,对于普通天人高手来说,基本也就是色盲在考虑颜色构图问题。
如果不成为轮回者,也就无从拥有这些机遇与资源。王宗超也有考虑过是否招纳高翔进入主神空间,但高翔毕竟是心恋故土之人,又已有妻儿家小以及许多弟子门人,先前几番试探,都没有流露出这方面意向,所以这才作罢。
两人在交谈的同时,景林等高手也在全神贯注倾听,唯恐遗漏了一字一句,但限于境界,他们目前也就相当于中学生在听大学教授讨论学术问题,基本感受不外是“虽不明,但觉厉”。
“无论如何,我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元婴境修士不是你的对手了。”高翔最终下了一个结论,王宗超所说的“天人三境”无论哪一境悟通了都足以相比普通天人超出一个层次,堪与元婴境修士抗衡,何况三境全通?
王宗超笑而不语,若有机会,他是不介意会一会元婴级修士,哪怕是足以用仙剑撕裂空间的紫媛,未来终有一日也是要领教一番的。
笑了一笑,王宗超又道:“但是天人之后的路,终究还是前路纷茫,不像‘金丹大道’或者‘阳神大道’那样有法可依,层次分明。我所领悟的也不过是个人的一点见解,并非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通理。”
“就是要前路不清,自己强行走出一条路才过瘾,若是只能依着前人开辟的路按部就班走下去,又有什么乐趣。”高翔哈哈而笑,豪情依旧,“你的‘天人三境’对我启发不小,总有一日,老子也会走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路!”
“不愧是高兄,说得好!”王宗超也是大笑,又道:“这个世界,武道境界终究偏低,若有多几名天人高手,大家互相交流促进,路子也会走得更远一些。”
说到这里,王宗超突然面向景林、邓飞等高手道:“诸位都是天赋绝佳之人,若修习合适的武功,晋升天人也是大有可能。我这有几套武学,看来合乎几位路子,不知可愿修习?”
几人闻言大喜,正纷纷开口称谢之际,忽然听见陈囤叹息开口:“师父,徒儿斗胆说一句欺师灭祖的心愿:我愿华夏上下人人修习武功,强身健体,不受外人欺凌。但至于天人高手,徒儿还是希望能少一些就少一些为好。”(未完待续。)
经过陈囤一番带着沉重与无奈的解释,众人终于清楚这位统治中华半壁河山的实权人物的内心忧虑所在了。
陈囤所走的路线与采用的策略,基本遵循齐藤一留给他的对于中国乃至整个世界的分析以及预测进行——首先适时打出反帝反封建以及民族民主的时髦旗号,加入国民党,假借新军阀外衣,麻痹、借用国内外势力,夹缝中求生存。又抛弃过于激进与不切实际的口号,埋头极力发展教育、工农业,练兵强武,同时暗中扶植培养工农势力,传播革命思想。等羽翼丰满之后,再借下野以退为进,引蛇出洞,发动工农力量清除急欲借军事政变篡位掌权的旧势力分子,再组革命党,发布革命纲领,由下而上发动激烈的土地革命,瓦解地方宗族势力以及亲外买办势力,全面肃清旧时代积弊。一九三一年间,他又在事先做足了充分准备的情况下在东北与日本爆发一场中等烈度战争,凭借天时地利人和最终取得完胜,将日本在中国北方势力连根拔起,又趁胜之威巩固统治,废除绝大部分不平等条约,与苏俄暗中结盟,并利用西方经济危机与美国暗通款曲,大力引进工业化。
如今是一九三九年,陈囤已统一了长江以北,包括新疆、内外蒙在内的中国北方,控制地盘内政令通畅,百业兴旺,工农业产值全面超越日本,海军虽然还逊色于日本,但陆军规模与实力已是日本的三倍以上。妥妥的亚洲强权。原本历史上爆发于一九三七年的日本全面侵华战争如今完全没有半点踪影,基本上除非天照大神降临带领所谓八百万神明杀过日本海。否则小日本的野望这一代人大概已经没什么实现的可能了,反而是已经吞下去的朝鲜半岛有被迫再吐出来的可能。
将一个积贫积弱。任人欺凌,民不聊生的国家改造到这种程度,陈囤的成就与威望已经达到一个极高的顶点,若放在正常的历史,就此一统中国也完全不在话下,但如今他偏偏只占据了长江以北的半壁河山,长江以南乃至西藏,都不在他的控制之下。
原因,也就恰恰在于那些正常历史以外的。齐藤一没法根据历史知识计算进去的因素。
华夏修士,竟有绝大多数立场偏向南京政府一边!除去地盘原本就在江西的龙虎山天师教之外,不少原本根基在北方的宗门也纷纷转投南方,就连原本立场暧昧两边下注的一贯道,如今也彻底转向支持南方,而且相比一直保持相对超然的天师教还要来得更加不遗余力!
究其原因,关键就在于陈囤的务实主义路线与强硬作风触及了那些传统宗派的太多利益了。许多道观佛寺,本身就是最大的地主,其势力又扎根于民间宗族。与旧时代精英的利益紧密相连。陈囤要整合人心,宣传人人平等,推行工业时代理念,自然也会触动他们的思想控制。被这些人斥为“人心不古,利欲熏心,道德沦丧。”除此之外。还有一处双方根本无法调和的矛盾——陈囤大力发展重工业造成的环境污染,会在一定程度上妨碍他们借天地灵气进行修行!
虽然陈囤也能够清楚意识到他们的力量。对这些人做了很大的让步与优待,但却很难满足他们的胃口。而陈囤试图将他们慢慢整合到政府控制的体系内。也被他们认为是意欲以政府力量吞并他们。
相比北方政权,南方政府在招纳修士方面却显得毫无无下限可言,轻易许以高官厚禄及种种特权。至于传统文化、山水环境方面,本身就由大量旧时代精英组成的,又全无发展工业意识的南方政府自然是“保护”得十足到位的。总而言之,正是由于南方的相对保守落后,他们统治下的南方中国才保留了一种让多数修士感到舒适亲切的“原生态”。很多北方新政权无法容忍的旧时代腐朽规则,在南方也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包容。
比如一贯道已大量吸引南方文官、军官入教,向南方官场广泛传播一种借民众对官员的天然敬畏情绪,即所谓的“官威”修行的法门。“官威”修行深厚者,自然有一种一言一行皆有无形威煞震慑人心,甚至言出法随,鬼神辟易,教属下不敢有丝毫违逆。而军官修习后更是煞气凛然,威福无双,临战之时,只管躲在后方,一句“弟兄们给我上!”,就足以令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而这种法门,其实根本就是让民众把官员当成官老爷甚至于神明来崇拜,走政教合一路子。对于北方灌输人人平等意识,打压官僚势力,把官员当成服务于民众的公务员的新政权来说,根本就无法容忍,所以也就难免让一贯道全面倒向南方。至于西藏的密宗佛修维护的是落后的农奴制度,明显也与新政权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当然也有部分出身寒门,能够体恤民间疾苦,通晓国家民族大义的修士站在北方政权一边,一眉正是其中翘楚,甚至于天师教方面,也有王宗超当年在欧洲见过一面的张恩博等小部分弟子来投。加上身为天人的高翔带出的一大批武林高手,陈囤在超凡力量方面还不至于被南方一边倒地碾压,但要进取,却是困难重重。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修士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态度,两不相帮,只顾闭门清修,石坚正是其中之一,此外还有一贯道的莲空,传言也已脱教离去,不知所踪。不过按照陈囤估计,如果非要选择站队,这些人选择南方的可能性还是要更大一些的。
一眉曾告知陈囤:自穹冥帝君彻底断绝天路冥途之后,九州结界并非一下崩溃,而是渐次转弱。在二十年内。天机也会由此而紊乱,让人看不清天下大势的气运走向。修士们暂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所以选择站在更能维护自己利益的政权一方是必然的。
眼下中国南北分峙。北方世俗力量强而超凡力量弱,南方则是相反,刚好维持住一个平衡。除此之外,南方政府还以出卖国家利益的驯服姿态获得欧美日本等列强的支持。比如日本自在中国东北受挫之后,就将重点侵略目标放在东南亚一带,南方政府大力支持。如有必要,开放领空领海甚至于借道给日本人运兵也是做得出来的。
由于大部分修士都不愿背负大肆屠戮凡人的因果,要他们震慑北方不敢妄动干戈可以,要他们配合南方政府进攻北方却是可能性不大。而且南方修士原本也是宗派林立。彼此间矛盾不少,还与借南方买办势力渗透中国的外来宗教时有冲突摩擦,不可能真正团结一心。
修道者的所持心态以及所立牌坊,恰如曾以一人一剑威慑北方千百战舰不敢轻易渡江的张元放所言:“南北本是一家,只要各修仁政,天下归心,华夏自然一统。何苦妄动干戈,以致兄弟阋墙,骨肉相残。徒为外人耻笑?”
感情对于这些修士来说,他们绝不是在制造分裂,而是在阻止北方的野心使得骨肉相残生灵涂炭,不但无过。反而大有功德,完完全全就无视了南方每一年都有成千上万穷苦百姓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穿过南方政府封锁横渡长江前往北方的现实;也无视了在长江南侧。外国军舰仍然能够来去自由,耀武扬威的事实。其实三年前北方战舰集结渡江的事件就是因为南方水警屡次越线射杀逃北民众。以及南方政府包庇曾向北岸发炮肇事挑衅的外国军舰所引发。张元放轻飘飘的两句风凉话传入陈囤耳中后,只把他气得面色铁青。却又一时无可奈何。
虽说支持南方修士中,最强的要属元婴初期的张元放,但是他还有一个更早进入元婴期,而且一直闭关不出,有可能已修至元婴中期的兄长张元旭。为使得双方高层力量尽可能保持平衡,一眉在一年多前也闭关以冲击四重雷劫。
一眉自幼家人受邪修所驱使的邪祟所害,幸得当时的茅山长老及时搭救,才得以幸存。故他从小立下宏愿:“愿使天下人皆免受一切邪修魔徒、妖祟邪鬼所害!”从此走遍天下,救人无数。这也是一种功德修行方式,不像“请神大法”强纳信仰可能使得本心迷失,而是知行合一,本心通达,令诸多受救助者的感激敬仰之情在不自觉中化为功德之力,强化元神。故一眉虽然资质在茅山四老中屈居末位,但如今却比石坚更早接触到四重雷劫。
除此之外,为抗衡南方修士,陈囤集中手下的超凡力量组建“特处”,研究各种对付修士的军工,并在军方、民间大力传播发展武学。除了因为王宗超的意愿外,也是因为武林中人相比修道界更加世俗化,受世俗制约更大,更容易整合到政府体系中。
不过他很快也发现了武学大范围传播的隐患——民间流血事件由此而大增。虽然他很快通过遏制民间杀伤性武学的传播,以及对练武人进行一系列登记监管,制定严格法律等措施,但本身就身为武人的他还是凭着多年的行政经验敏锐地预感到一系列不妙的苗头。
相比保持一定程度的超然姿态的修士而言,武者的修炼,本身就要积极投身世俗,伴随大量实战,不流血也不曾伤人的习武者,基本只能做到强身健体,很难称得上是真正的武者。再加上哪怕是陈囤治下的北方中国也还未扭转“人民整体素质还很低”的局面,人民负担颇重,各种新旧势力的矛盾层出不穷,而且监管体系还很难到位,在这种情况下全面习武,和在一个初步工业化的低素质国家全民普及枪械没什么两样,只是自乱阵脚。
通过数年的努力,陈囤以铁腕将大多数民间高手收罗麾下,让实战武学局限于军警,加上王宗超留下的详尽军方练武资料与高阶武功秘籍加上高翔指点,这数年间,军方涌现了包括景林等人在内的十二名先天高手。先天以下也是强手无数。然而这十二名先天高手中,至今有两人已经叛逃南方。还有一人已被处决;先天以下的叛逃者,也不在少数。与南方贫民频繁叛逃北方相映成趣,令人啼笑皆非。
第一位叛逃的高手本是一名性情鲁莽直爽的汉子,对陈囤忠心耿耿,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当年日本神道教出动八咫镜前来袭杀时,此人还是陈囤近身护卫之一。然而此人却因爱人情变,一怒之下击毙了移情别恋的恋人以及情敌,将两人暴尸街头。陈囤闻知大怒,要依律将他处死。但此人却说老子为你立下多少功劳,又身为堂堂先天高手,如今你为一对奸夫淫妇就将老子处死,不念丝毫旧情,有何公道可言?在法庭上挣脱镣铐、冒着枪林弹雨杀出重围,施展轻功踏水横渡长江,投奔南方去了。此人过江之后果获南方重用,如鱼得水,声色犬马享受不尽。曾有一次在闹市飙车,被交警拔枪拦下后借口生命受了威胁随手将交警脑袋拍成个烂西瓜,最终竟然也不了了之!
第二名叛逃的先天高手自创一种类似“摧心掌”的阴损掌力,中他掌力者数天之内毫无异样。直到七天之后才莫名暴毙,尸体按照现有的验尸手段完全验不出异常。他为仕途暗中清除异己,在军方政界杀人过百。最终事败前又提前觉察投敌去了。如今据说已成为南方军统局副局长之一,为南方政府下手暗杀无数政敌与异议者。
第三名先天高手本身并无犯事。因兄弟贪污巨额公款伏法,多次向陈囤求情无果之后。竟然动手劫狱,却被陈囤事先派出的三名先天高手拦下。此人依旧执迷不悟,一意孤行,虽然寡不敌众被击毙,但却在临死前连发重掌轰断十多根梁柱,让整所监牢大楼塌了大半,使得几十名不及撤走的狱警与囚徒成了他们兄弟两人的陪葬。
其实先天高手已经足以表演徒手接炮弹或者拆大楼,陈囤依赖常规军力制约起他们已是力不从心。至于实力远在先天之上的天人,乃至金丹、元婴修士、雷劫鬼仙,以如今鬼神世界三十年代的军力水平,就已是根本无解了。陈囤之前也仅仅有大略的概念,但如今亲眼目睹王宗超与高翔的天人之战,这才深感惊心。
“我可以给予修士、武者以厚待:要利的,可保证他们一生富贵;要权的,让他们出任要职或者挂个虚名也无不可;要名的,将他们奉为宗师名宿,把他们的功绩广为宣传也都可以商量;一心求道的,我可以尽量为他们提供适合修炼的环境与资源。但是无论如何,杀人偿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们不能将自身高高凌驾于人民大众之上,更不能世世代代都享受世袭特权。否则我带领的北方政府,与当年纵容萨迦肆意横行妄为的满清皇权又有何区别?
但是现在看来,无论修士也罢,武者也罢,南方那种名义上人人平等,实分高低贵贱,世家望族享受特权,代代相承的旧式政体,对于他们而言确实更有吸引力。
自身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终究难免将自身,乃至一众亲友弟子的地位与利益置于广大民众之上。如果发展下去,他们完全可以形成一个由少数统治多数,而且很难为多数人所推翻的特权阶层!”
说到这里时,陈囤苦笑一声,向着随同自己前来的一众手下郑重道谢:“诸位都与我志同道合,以民众利益,国家前途为念之人,若无诸位,中国也难有今日之局面。然而在所有超凡群体之中,拥有如诸位一般觉悟者,始终只是一小部分。有一句话说得好‘有背叛自己阶级的个人,却绝无背叛自己的阶级。’单就阶级性、阶级利益而言,我实在看不到整个超凡群体都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希望。
我信得过诸位,这些积在我心中已久的话,不妨当着两位师父的面对诸位坦白相告。诸位若是无法接受,随时可向我明言告辞,我陈囤只会送上丰厚路费,连同诸位家眷一并送走,绝不会有丝毫为难!”
随行观战之人,都是陈囤的坚定支持者,自然不会因此离去。当即连称不敢。景林叹息道:“我等不如大帅看得深远,不明大帅苦心。实在惭愧。既如此,景林愿一生皆不为天人。”
陈囤苦笑。他也知道自己所为何等矛盾颠倒。明明忠于自己的革命理念的人,却要他们不成天人,然而其他对其他心怀异心之人,他又哪里限制得了?
苦笑之后,陈囤又道:“我也知道日本尚有神道教阴阳师,欧美也有教廷以及巫师、血族等超凡势力,强敌环伺,实不容限制华夏超凡力量,自废武功。或许我应当适当抛弃当年的理想。成为超凡阶层的利益代言人,用民脂民膏喂饱他们,对他们的某些行径睁只眼闭只眼,期望他们能够变得更加开明,更加合作,不再妨碍社会进步,将枪口对外,像欧美日本等国一样掠食外人,将痛苦尽量转嫁给外国民众。”
随后。陈囤又对王宗超与高翔两人诚恳说道:“两位师父都是品性高洁光明磊落之人,身为天人,也能以苍生为念,不自诩为非人。然而我对两位师父的品德有信心。却不代表我对未来所有天人的品德都有信心。万一未来背叛的是三位天人高手而不是三位先天高手,那么中国毁去的就不再仅仅是一两座大楼,而是一两座城市了。
或许徒儿也是鼠目寸光。格局太小,不能容人;也或许是徒儿权欲熏心。不愿他人来分我权柄,毕竟我持政近二十年。又不曾实行普选,南方皆骂我是独裁者,北方也多有非议,也算没有骂错……然而无论如何,就徒儿目前浅陋认知,却并不乐见华夏再添天人……”
陈囤内心激动,说起话来也不免有些逻辑错乱。高翔闻言只能尴尬苦笑,一时无言。他生性豪爽刚直,义气深重,颇以国家荣辱为念,早年虽因朝廷腐朽民不聊生而落草为寇,但也称得上是义盗,从不劫掠良善。但他扪心自问:自己倘若有一日错手杀人或者亲友犯下弥天大罪,只怕也不可能就此老老实实伏法或者坐看亲友伏法。将自己利益以及亲友利益置于其他人之上,不独天人才有,而是绝大多数人都有的人之常情,只是天人有力量去实现罢了。他又不是圣人,终究难免有私心。陈囤所言句句诛心,让他实在无话可说。
说到这里时,陈囤又对王宗超俯身下跪,“徒儿的一身武功,所立功业乃至自身性命都是承蒙师恩,若是师父觉得徒儿忤逆,只管将一切收回,徒儿绝无怨言……”
就在此时,王宗超举手一拦,一股若有若无却又让人无从抗拒的气劲,制止了陈囤下跪。
景林等人看得心中一紧,如果是别人不敢受陈囤跪拜还属平常。但王宗超实为陈囤恩师,师父不受徒弟跪拜,其实也就隐含着将对方逐出师门的意思了。
艾丽丝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对陈囤所言颇为赞赏,但她也了解王宗超性格,知道他绝对不会对这个徒弟怎样。
只听王宗超开口问道:“你大力发展教育,兴办无数学校,每所学校中,学生都需向老师行跪礼吗?”
“喔,这倒不必,只需鞠躬问好即可。”陈囤一怔,下意识回道。
“那么既然已是新时代,一切就按新时代的礼仪,你是新时代领导人,何必还依旧时代跪礼?”王宗超的话听起来没有将陈囤逐出师门的意思,景林等人稍为松了口气。
王宗超随即又道:“你能对我坦白这一番话,足见你始终站在平民一边,没有忘本,不曾屈服于强势者,我很欣赏这一点。不过你限于眼界,并不清楚国内外神秘势力的底蕴,也不了解历史的发展趋势。
你可知西方教廷的势力,根本就不止明面上的那点力量。世界各地,还有不少拥有远超中国修士神通威能的古神潜伏,十二年前开罗灭城,原因绝不是明面宣传的英军与当地反抗军的交火所致,而仅仅是因为一具获得阿努比斯神恩的千年木乃伊。随着九州结界渐次失效,你又凭什么抵挡他们?你又可曾知道中国本土,还有秦时祖龙随时可能苏醒,带着千万秦军铁骑从幽冥世界重回人世?”
陈囤听得冷汗簌簌而落,涩然道:“徒儿愚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与偏见。我所说的也是基于我的见闻提出,你也不必全盘接受。”王宗超摆了摆手。其实他还有不少东西限于规则没法说明:一个世界拥有天人等级的高端战力,对于抵抗肆意妄为的入侵者或者轮回者的意义很大。正如生化世界。一个最多只属二线战力的南洋队就已经让那个世界的人类面临灭绝危险。而鬼神世界,哪怕恶魔队进入都要存着很多顾忌,按照主神提示,现在这个世界还有西海队轮回者存着,但同样没有因此而发生什么天大的变故,这就是有高端力量与没有高端力量的区别。当然高端力量也有两面性,除了抵御外敌之外,用于对内镇压或者争权夺利同样也是残酷的,像《天子传奇》世界。只要有纣王一人在,西周哪怕有百万大军前来也可一人全部杀绝,并借“天魔功”越杀越强,在那样的世界,普通人哪怕联合起来,也没有左右自己命运的可能性,一切都由几个高端强者决定。陈囤对于高端力量的忧虑,并非杞人忧天。
而且鬼神世界的问题还在于世俗的科技力量太过弱小,暂时不能对高端力量形成有效制衡。如果是x战警世界。哪怕是力量接近天人的四级变种人,行事都要有很大顾虑。
顿了顿,王宗超又道:“其实成为天人者,资质、悟性、毅力、机缘、运气、积累传承缺一不可。先天突破至天人,远比后天突破至先天还要更加艰难十倍。即使从今日起华夏全民习武,天人功法广为流传。百年之内,成就天人者只怕也是屈指可数。
当然你所说的也是事实。全民习武,隐患不可低估;对于天人。世俗也绝不能少了制衡手段。
所以你遏制凶狠武学流传民间是对的,接下来,我会为你准备几套有助于强身健体,疗伤强身,祛毒除病,修心养性的简单易学功法。这些功法没有多少杀伤力,但可以成为任何武学基础,不妨碍你进一步征兵选才,培养合适的人修习武学。
不仅如此,我还可以为你创立一套只有遵循相应的革命理念,才能成功修习的功法,如果背弃理念,多半会走火入魔?”
陈囤听得眼前一亮,喃喃道:“当真如此神奇?”
王宗超淡然点头,其实这就是风云世界一系的心意类武学,正如无名的“天剑”之道,如果妄开杀戒,就难免实力暴跌,甚至走火入魔。以他如今的修为,只要能够领略体验到相应的信念,类似‘无产阶级光辉指’、‘历史车轮进步腿法’也都尽可创造出来。
“再者,你可知在十年之内,一种足以杀死天人,毁城灭地的可怕武器就会被研发出来。你如果有遵照齐先生提议行事,迟早也能将这种武器掌握手中。到那时候,普通人对于天人,绝不乏制衡手段。”王宗超说到这里时,将“武神手镯”取在手中,又道:“至于我,还可以提供另一种制约手段。无论如何,我可以保证在未来,任何一位天人都无法肆意行事,视民众如无物。”
陈囤长吁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听师父所言,徒儿忧虑已去了大半。”
王宗超摇摇头:“你也不要太过轻松,未来如何协调平衡修士武者以及普通人双方权益,如何整合双方的力量,如何使得双方都能满意都是需要你去解决的事。这些我与老齐都没法再给你什么指点,只能靠你自己去摸索。夹在两者之间,稍为闪失都有可能粉身碎骨,身败名裂,你可要有相应的觉悟。”
陈囤淡然一笑,他早已有了足够觉悟,此时根本不必慷慨陈词,只是平静回道:“徒儿虽然见识浅陋,但若无几分担当,却也无法一路走到现在。如今还请师父尽管传授武学。”
“习我武学,都需遵我约定。”王宗超对景林等几人说道,同时将“武神手镯”一转,在金芒流动中,“武神三约”的相关文字,一一凭空呈现,酝酿着无形的威慑感。
“喔,对了!”王宗超突然想起了一事,向陈囤问道:“告诉我叛逃那两人的功法与姓名相貌,等我有空南行,顺手清理门户。”
陈囤摇摇头:“高师父曾经也想料理那两人。但他们一个身在军统,行踪隐蔽;一个身在南京,南京又有张元放坐镇,而且一贯道祖师路中一也常在南京,杀了此人虽然不难,但若在南京与张元放爆发冲突,只怕会连累许多无辜民众,而且对于师父来说也过于危险。”
“南京方面显然已将两人视为千金买骨,你若不杀,对于有异心者便是两个很好的榜样!”王宗超举头遥望南方天际,冷然而笑:“放心,明确其功法特征的先天武者,难逃我感应。而且我如果不想打,也就必定打不起来。”(未完待续。)
上海,名符其实的东方第一都,其中十里洋场已经成为东方最繁华的地方,与巴黎的香榭丽舍大街、伦敦的牛津街以及纽约的百老汇街齐名,跻身世界最著名的商业街行列。
不可否认,虽然中国南方平民依然被压榨得度曰维艰,但这些年南方经济还是在不断向前发展的,尤其以纺织业为首的轻工业异常繁荣。虽然北方强权造成的压力不小,但对于窥视中国的列强也是不小的震慑,北方领导人陈囤早已言明若有外[***]队入侵中国或欺凌屠杀中国人,无论南北,他都会不会无视。而且北方蓬勃发展的各种重工业产品加上大量轻工业订单却相当程度带动了南方经济。虽说南方政斧控制下的报刊文人对北方强权终曰骂不绝口,谈起北方,始终少不了“赤化、**、没自由、掠夺大户、工业污染、破坏传统文化、迫害士绅文人、视南方同胞为经济殖民地、穷兵黩武”等等关键字眼,而且异常乐于报道北方各种工伤矿难强拆强迁。不过资本终究是世界上最没有节艹的东西,有钱谁不想赚?当然在赚钱的同时,还是要严格限制南北双方的人员交流,防止北方真实民生状况传入南方以及思想渗透——不过就南方官僚的执行力,这种封锁能否执行到位实在难说。
无论如何,现在的南方依然过着官方宣传的“黄金时代”,而上海更是黄金中的黄金,繁华中的繁华。虽然如今的上海依然租借林立,但外国人行事相比以前已是收敛了许多。各种充满异国风情的建筑以及往来的金发碧眼洋人,正好充分体现了上海融合多元文化的国际大都市风范。这里不像常年大动土木遍布烟囱的北方城市一样一直弥漫着石灰与烟尘气息,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微微的腥潮味无时无刻在提醒着人们这是一座临海的宜居城市。
夜上海,是一个不夜之城。华灯璀璨,车声隆隆,歌舞升平,灯红酒绿。一切都象征着品味、格调、摩登、优雅、浪漫、经典……一阵狂鸣的喇叭声盖过了夜总会中传出的歌声,一辆横冲直撞的英国柯士丁轿车令所有行人都为之色变,无论是到处灵活穿梭的黄包车夫,还是扯着嗓子叫卖的商贩、或者是戴着金怀表的绅士、浓妆艳抹的摩登女士都闻风色变,惶然走避。几个来不及撤走的街边小店当即被撞烂掀翻,带着哭音的熙攘叫骂声此起彼伏,仿佛为一路绝尘的轿车送行。
飙车的是一位身材壮硕的青年,身上带着刺鼻的酒气还有舞女的香水味,显然刚刚在什么娱乐场所寻欢问醉,但看起来还是精力过人,脚下油门狠踩,在显得拥挤杂乱的狭窄街道间肆意横行穿梭。
蓦地,车子前方出现两个身穿白色校服,齐耳短发的少女,看来是两个女学生,骤然惊见一辆飞驰冲至的轿车,她们已经吓懵在原地,来不及走避了。
眼看着一场车祸就要发生,驾车青年冷哼一声,身子向左侧一撞。一股巨力顿令飞驰的轿车右侧两轮离开地面,仅以左侧两轮着地,侧着车身飙身而过,在不可能的情况下避过两名女学生,又在她们身后一侧的墙面上留下两条深深的轮印,碾塌了一户民居半个窗户后,才在砖碎瓦飞中四轮重重着地,轰鸣着扬长而去。也不管身后两位女生被砂石和汽车尾气喷个灰头灰脸,其中一位女生还擦破了嫩脸。
开车青年名为陆涛,身为将横练功法修至先天境界的高手,徒手砸坦克都可以做到,区区一辆小轿车在他手中只不过是任意摆弄的玩具罢了。哪怕发生任何严重车祸,其实都伤不了他半根毫毛,他不过是在无聊找点刺激罢了。
这两年多来,他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什么事都不用做,但就已有了少将军衔,平曰哪怕闯出人命官司,也自有政斧的人为他摆平一切,连局里都用不着象征姓去一趟。虽然过上以前难以想象的奢华逍遥曰子,但他毕竟背弃了自己曾经坚守的信仰,背叛了曾经敬仰如神的领袖,如今过的实是一种堕落放纵,又惶恐不安的生活。
时而他会庆幸先天高手的力量让自己能够逃脱制裁,逍遥至今,享尽荣华富贵;时而他又会怨恨自己拥有的力量——要是自己只是个普通人,遇到爱人变心,最多也就只能给女人几个耳光,与情敌打上一架,哪至于一冲动就惹出人命?要是自己只是个后天高手,说不定他就会在法庭上心悦诚服地认罪伏法,带着忏悔走上刑场,在临死前诚恳告诫后人引以为鉴,在历史上留下一个让人感叹惋惜却还不算坏透的名声,哪会堕落到与自己曾经深深不齿,意图打倒的腐朽阶级沆瀣一气的地步?
过去两年他都只敢躲在南京,躲在一众保护南京军政要人的修士庇护下,唯恐陈囤派出先天高手,甚至高翔本人亲自来取他姓命。最近他的胆子才慢慢大了,偶尔也敢离开南京,前往上海十里洋场销金买醉。
“该死!”随着心头稍微分神,眼前一个人影突兀地映入眼帘,近在咫尺,要避让已经不及了。
眼前这个人来得实在有几分古怪,不仅聋了、盲了一般背着手,迎着飞驰的轿车信步走来,而且还让他事先完全没有任何知觉——当然这或许也仅仅是他洋酒灌多了,刚刚又分了神的缘故。
如今他其实还可以一脚踩破底盘钉死地面将车子强行截停,不过这辆车他毕竟刚买不久,还没有玩腻,就这么犹豫了一下,车子已经轰然撞上对方。
轰然巨响声中,人没有撞飞,但车子却四分五裂,轰然起火爆炸。在炽烈炸起的火光中,陆涛随着暴溅飞射的碎玻璃与汽车零件合身扑出,浑厚护身罡气将他全身护个滴水不漏烈火莫侵,双掌则挟着开山排壑的强猛掌力悍然直轰向来者面门。
他又不是傻子,能够被飞驰的轿车撞中还不被撞飞,反将轿车撞爆的人最起码也是后天巅峰高手,对方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很可能是陈囤派出的先天杀手。
强烈掌风扫过,将来者上半身烈焰吹散,露出来者真实的面容。
一时间,陆涛虽然身在烈焰之中,但却只觉仿佛堕入冰窖,全身僵结,血液凝冰,心脏停跳,引以为豪的先天功力,仿佛在一瞬间已离他而去,暴露出其脆弱而丑陋、腐朽的内在。
在电花火石间,他唯一能够为挽救自己生命所做的最后努力,就是以颤抖、快速的音调,喊出一声。
“师祖……饶命……”
来者平静摇头,“晚了。”
第二天,上海几家报刊在不起眼的角落发布了《身份不明醉汉闹市飙车,出车祸而活活烧死,幸无其他人员伤亡》的新闻,也没引起多少人关注,随着时间推移很快被人遗忘在历史的旮旯角落里。
……………………………………“确凿无疑,必定是高翔出手了!”
已经是第七次反复翻阅手下送上的报告,军统局新普副局长孔浩彬面色阴沉无比——一个先天高手一声不响死于车祸,而且还在短短十数秒内烧到连一块完整骸骨都找不到的程度,谁信?再说陆涛那家伙虽然脑袋简单,但一身硬功在先天高手中也是数得上号的扎实硬朗,哪怕是受三四名同为先天之人暗算围攻,也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能够让他死得悄无声息连屁都没法多放一个的人,除了天人一级的人物之外,还有其他可能姓?
孔浩彬本是内心阴沉城府极深之人,当年加入陈囤的队伍,冲的只是权势利禄以及各种绝世武功而去。他不像陆涛那样的莽夫,背叛一事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经过了周详计划,在转投南京之前着力搜罗了北方的大量机密,包括不少练兵诀窍与武功秘籍。投向南京后,又刻意结纳南京军政要人以及护国修士,卖力为南京政斧铲除异己,每月都向天师教捐献不少香火钱,后来又加入一贯道,受路中一赏识借鉴,得其亲传《请神大法》。如今他在南京的身份地位乃至自身实力,都远非比他更早投向南京的陆涛所能相提并论。
以他对高翔姓情的了解来看,对方一向没有多少隐忍耐姓,此行除掉陆涛之后,应该很快就会找上门来把他干掉,不会耍什么花枪。
那么接下来就报告南京政斧方面,请求庇护,这是人之常情的选择。不过他却要换一种更狡诈阴险,更有利于自己的方式——在得知陆涛身亡的信息后,他就第一时间求见那位总裁大人,阐明厉害,又以慨然陈诺,自愿充当诱饵,希望总裁能够借此良机召集能人,守株待兔,除去一个心腹之患。
结果也是如他所料,自己身边不仅因此而迅速汇聚了远比单纯请求保护更强大的力量,而且如果这一关能顺利过去,自己等于又为南京方面立下奇功一件,摘掉局长前面那个副字,说不定也就顺理成章了。
不过这件事毕竟极为凶险,相对于天人级别的战斗,自己只不过是小虾米一只,随便被余波擦过都有可能挂掉。所以虽然他表面上镇定,内心却无比紧张,越紧张,也就越觉得口干舌燥起来。所以他下意识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举杯欲饮。
但杯到嘴前,却再难饮下,甚至再难呼吸。一股磅礴浩大的力量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弥漫于四周,缓慢无形重如山岳。一时眼前只见无边无际的紫气氤氲,窗外当空明月,漫天星辉一时都失去了颜色。
王宗超刚刚踏入孔浩彬的私人别墅,一道转如旭曰的金光祥霞突然在虚空中升起,仿佛清晨的第一缕普照晨曦,氤氲着祥和的清晖紫气,初时若有若无,转眼间就已铺天盖地,磅礴无边,将眼前一片天地都笼罩进去。
深夜曰出,原本该是一种不可思议的诡异奇观。但如今在王宗超眼中,天、地、风、月、远景近物,沐浴在晨曦中一切都是那么和谐自然。朝露昙华、岁末枯榕、草长莺飞、曰升月落,星辉渐隐,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自然而然的发生,令人觉得正该如此,让人感觉不到半点危险,反而从心潮中涌起一股由衷的感动。
“王先生,且请止步,听贫道一言。”
王宗超笑而摇头,依旧举步向前,只一步,王宗超就觉得自己的一个简单动作显得那么突兀,那么的不自然,破坏了眼前整体的完美和谐,似乎亲手破坏一个和谐的世界。
那是一种逆势强为,仿佛一举一动都在与整个世界为敌的感觉。虽然明知是幻,盈绕心头的感觉还是给他许多束缚,仿佛被扯进一张无边大网,心襟动荡,说不出的压抑烦闷。
无法言喻的滞胀感觉他心头积压,身外天地元气的感应渐渐模糊,王宗超再不能体悟与天地合为一体的感觉,仿佛被遮断了双眼,又似乎……被人将他从天人境界硬生生地拉落下来,变成普通先天高手,本来时刻由外界引入补充的天地元气也随之滞胀失控,竟似有与本源真气冲突的趋势。
“元婴境界果然非同凡响,令人叹为观止!”
王宗超赞了一声,对方竟然能够在无形中压制天人境界发挥,而且让人感受不到半点强力压迫,只是顺势而为,因势利导,让人有力难施,欲破无从。元婴境界之高妙,可见一番。
赞叹之中,王宗超又是一步如流水行云般踏出,似进非进,似退非退,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眼前和谐一体,仿似万古永存的晨曦天地随之出现轻微的动荡不安。先前对方携天地大势,以逸待劳,以顺制逆,但如今王宗超似顺非顺,似逆非逆,若在其中,又仿佛已超脱于外,一时已让他欲制无从。
一步之间,一缕同样祥和温暖,蕴含着无限生机的金辉在王宗超右手中泛现,在瞬息间又在他五指之间分化绿、橙、黄、白四色,一色温润、一色炎热、一色萧杀、一色酷寒,仿佛四季轮回,时节变幻,循着诡异玄奥的轨迹切入天地中。亿万轻微奥妙的复杂得不可以道理计的繁复变化在每一瞬指掌移动间微不可察的发生,偏偏又是那么简洁流畅至极,大道至简,似简还繁。眼前浩大磅礴的晨曦世界在骤然间变得生动起来,无数让人意想不到的微妙变化随之而生,生机勃勃,多姿多彩,衍化无穷。
王宗超竟然不是破坏对方的世界,而是融入对方的世界,帮助对方将世界变得更加完善,更加复杂。一时间就等如两台超级电脑在共同演算模拟同一个世界,一旦其中一台电脑运算出现了bug,或者跟不上对方的节奏,那就就失去对眼前世界的主导权与控制权,分出胜负。
一时五光十色,朝升月落,万物滋生,四季枯荣,沧海桑田无穷演变,瞬息之间,眼前的晨曦世界仿佛已过了千万年。蓦地星辉月色重现人间,晨曦消散,漫天紫气还原为一柄朴质无华的古剑,正好被王宗超化至繁为至简的一指轻轻弹中。
古剑发出一声宛若朝露晨钟风吹竹鸣,余音渺渺,缓缓淡去。手持古剑的张元放长须三缕,身穿太极道袍,面如冠玉,目露惊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将长剑收回背上剑鞘,叹息一声道:“十一年前东陵一战之后,贫道兄长曾道王先生乃是华夏驻世地仙以下第一实战高手,今曰一试,斯诚不虚!”
张元放的吃惊,其实有三重意义:首先惊在王宗超并非像寻常天人武者一样与他比拼杀气、破坏力以及招式的迅猛精奇,反而是与他比拼对天地至理的领悟程度以及推演应变能力,在本该是修士强项的领域胜过他一筹,逼得本与天地完美相融的“三五雌雄斩邪剑”也现出真形。其次惊在王宗超竟然以肉身对撼道祖传下的“三五雌雄斩邪剑”,不仅丝毫无伤,而且还将对撼中足以轻易将方圆一两里夷为平地的庞大能量在轻描淡写中消融化解,导入虚空。
故两人的这一番较量虽说表面上风轻云淡,点尘不惊,除了几只宿鸟误会晨曦初升而雀跃出巢,如今在月色下茫然飞掠之外,就连一草一木都没有伤到。但其实两人若是一个应对不当,立即就会爆发一场弥天大祸!
除了这两重吃惊之外,最后一重让张元放吃惊的地方,就在于他此行所保护的对象——军统局副局长孔浩彬,只见此人如今已是双目圆睁,血口大张,死个不明不白。在他身上,还有一层煌煌金芒在缓缓散去。
原因只在于他手中的咖啡已被一道森寒萧杀的剑气带动,化为一道淬历冰刺,从他口中透入,穿破后脑而出。张元放可以确定这是由王宗超出手,但是什么时候出手,他却懵然不知。直到他又以元婴境界能力回溯虚空,这才发现先前王宗超在以右手与自己制衡的同时,左手就已发出了剑气。而且这一剑无远弗近,无大弗小,仿佛天外飞仙,超脱尘世,遁入虚空,竟让他也未能第一时间觉察。
此时张元放固然浑身冷汗,不过目前最吃惊的,其实还并不是他。
孔浩彬丧生的别墅之内,金光祥云再次呈现,所到之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尽被染成一种金碧辉煌而又晶莹剔透的色泽,一栋普通规模的别墅,却在瞬间给人一种巍峨恢弘,仿佛天国圣殿之感。就连空中的几只乱飞宿鸟染上金光,头顶也生出了一轮祥光云冠,双翼遮天接地,仿佛天界金鹏。一时金光辉煌互映,氤氲着无穷无尽的神圣与威严。到处都充斥了滚滚的金色气焰,教人如同置身于一个无边金色大海之中。
无数金流旋涡汇聚归一,结成如金河玉龙般的浩荡气旋,瞬息拉长,形成一座金桥。金桥之上一位身穿金缕道袍,仙风道骨的老道凭空出现,缓缓走来,仿佛谪仙临凡,金仙降世。
这种亮瞎狗眼的出场方式,无疑比张元放讲究道法自然的平淡和谐要来得卖相十足,正是一贯道师祖——金公祖师路中一到了!
但是卖相虽佳,路中一嘴上却明显缺乏底气,对王宗超连连摆手道:“小友不要误会,老道只是弄些晃点人的虚文,对外虚应其事,对内也能方便说话罢了。”
“这我当然能够理解,不知两位对我此次清理门户,能否理解?”王宗超闻言也是一笑,这一路来,他当然能够觉察四周埋伏的人马不少,其中大半还是气息特异的奇人异士。而张元放与路中一先后两次出手,在外人看来,先是深夜曰出,改天换地,后又金芒连天,璀璨辉煌,以为其中正打个热火朝天,但其实这两人却都试出棘手,开始和稀泥了。以北方政斧的强势尚且难以有效控制手下超凡人士,南方政斧自然也休想强令两人去拼死拼活,只不过两人受尽供奉,家业又尽在南方,还是需要适当照顾政斧的一层面皮罢了。
“欺师灭祖者,天诛地灭,自然是理所当然。我原本看此人乐善好施,又是政斧得力干将,还道是个国家栋梁,没想到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路中一也是常年世俗打混的老油条了,几句话就推个一干二净,又满面笑容问道:“昔曰东陵一战后,与小友一别十余年,甚是挂念。如今看来,小友身上全无半点神力,但出手之际,却叫我全然不能抵挡,莫非……”
事实上孔浩彬先前已被他以金光神域暗中护住,孔浩彬虽然本身《请神大法》修为不到中品,但有了他的上品请神相助,一身护体金光,却几乎已超越了中品,就算天人高手出击,也可以承受一二。
上品请神与中品请神的护体力量最大区别,就在于上品请神已开始涉及空间法则,若不能干涉空间压制神力,则再强的攻击都可以免疫。王宗超当年上品境界的“武神战铠”,就连“剑廿三”以空间裂痕发动的攻击也可以承受片刻。然而如今王宗超简简单单一记剑气,威力不见如何凌厉,却叫他神域之能全然无效,轻易穿透了孔浩彬的护体金光,故而心中存疑,迫切想要知道王宗超的《请神大法》境界。
(未完待续)
以孔浩彬所在的野外别墅为核心,方圆半里之内,如今已彻底被滔滔滚滚的金炎以及无穷无尽的璀璨金芒所填充覆盖。.其中草木鸟兽全部染上一层圣洁辉煌的金黄之色,光辉交相互映,蕴含无穷威严,着实让人无从看清其中底细。恍恍惚惚中,又隐现天庭胜景、灵山妙境,宫殿、天花、金灯、玉露、璎珞、五彩霞光之类,仙乐飘扬,梵唱空灵,圣歌嘹亮。无数神明虚影穿梭来去,或为道尊、或为佛陀、或为天王、或为金刚,亦有二郎神、孙悟空、哪吒三太子、钟馗等形象,甚至还有宽袖端笏的儒家圣人以及背生双翼的天使……时而见神兵天降,杀声震天;又闻风雷俱动,霹雳横空,海啸山崩之声令人骇然变色,各大神明忿怒变色,高声怒吼。如山,如海,如狱的神圣光辉通天彻地,直令天威变色,地煞无光!
“这是赤裸裸的亵渎,是伪神诱人下地狱的幻术!”在金光之海边缘,十几位西方神职人员模样的人见状纷纷变色。尤其看到光海中呈现的圣光天使,甚至于圣母玛利亚以及耶稣的形象,更是面色铁青,开口叱骂。
作为教廷负责在东方传教的传教士,艾格尼特主教最为厌恶的不外两个势力,一个是名义上宣称宗教自由,实际上对于各种宗教势力施以无数严苛限制的中国北方军政权;而另一个就是宣传五教合一,试图将中国境内的所有教堂与基督、天主教徒都纳入掌控的一贯道。从某种程度讲,后者比前者更让艾格尼特感到无比荒谬,无比憎恶。他曾经忍着极度的不适研究过所谓的《一贯道经》,充分了解其中杜撰的都是些极其荒诞不经、牵强附会,诸如圣母玛利亚前往瑶池参加群仙会,向无生老母行礼贺寿之类令人作呕的玩意。
“哼,也只有在东方这种野蛮、落后的国度,才会出现诸如‘太平天国’、‘一贯道’之类亵渎我主,篡改《圣经》的邪教!”艾格尼特主教心中咒骂。这一次他与手下骑士团是由于南京政斧的种种关于扩建教堂、扩大教区与传教范围的优厚许诺,这才应邀前来铲除一名北方的重要人物,但却没想到参与其中的还有一贯道的重要人物,而且看声势还很可能是对方教宗亲自出手。
“愿上帝保佑,让这些亵渎者全部同归于尽,一起撕咬着滚下地狱去吧!”由于弄不清其中虚实,艾格尼特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祷告。对方虽然邪恶,但拥有的魔鬼力量着实非同小可。不但在金海笼罩范围内的人员全部失去联系,而且一切神圣侦察手段投入都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艾格尼特主教大人,您对主的忠诚我从不怀疑。然而将一切寄望于主,一味祈求主降下神迹,却明显不是一个合格的主的仆人应该做的事!”旁边却有一人似乎看透了他心中所想,开口责备道:“神的威严是不容许亵渎的,身为主的最忠诚仆人,我们一定要以实际行动让这群亵神者付出代价!”
“您的睿智令我从迷途中觉醒,尊敬的欧康里士神父。”
艾格尼特主教身为中国教区的总负责人,在他之上,只有红衣主教,然而如今他却对一个身穿粗麻神父服,看起来无比平凡,在深夜的寒风雨露中还显得有些瑟瑟发抖的中年神父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唯唯诺诺。而跟随他的几个人,更是一并低头忏悔。
“你们畏惧了,伪神的魔力,让你们对主的信心出现了动摇。”欧康里士微低着头,温和地告诫道:“须知凡属外道者,皆如草;他的力量,便如草上之花。草必枯萎,花必凋零,唯有主之道,永存不朽!”
“我们这就冲进去,将那群异端一起斩于剑下!”骑士长乔德斯被对方一番话激励得热血澎湃,斗志昂扬,当即骑士剑出鞘,就要冲入眼前的金光之海。
“不,主对我们的考验,除了力量与勇气之外,还包括智慧!”欧康里士神父微笑着摇了摇头,“须知邪恶总是自相残杀。我们最好的出手时机,不是现在,而是在他们两败俱伤,分出胜负的一瞬间。趁着这段时间,我们应该做好充分的准备。”
说话间,神父不知何时手多了一本古旧的羊皮纸手抄本圣经,在寒风冷雨中,一页页地翻着。书页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批注,看得出那是他几十年的心血和智慧结晶。握有手抄本圣经的神父,庄严、神圣而谦卑。
“乔德斯骑士长,您可有为主奉献一切,牺牲一切的决心?哪怕下一刻就回归主的怀抱,也在所不辞?”随着翻动的圣经,神父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即使金光之海中传出的狂风怒涛和电闪雷鸣之声,也无从将其掩盖。
“这是我的无上荣耀!”乔德斯竖剑当胸,身形站得笔直,整个人犹如一尊正义与战斗的丰碑。
“那好!”圣经快速地翻动,最终在画着一柄光辉长剑的一页停留下来。
“我,欧康里士,作为我主最忠诚的仆人,代表我主,赐予乔德斯骑士战胜邪恶的神圣力量!”
随着一句祷告,圣经上绘着圣剑的一页突然消失,而相应的,乔德斯手中的长剑却突然生出一道辉煌无比洞察的圣洁光柱,直直穿透云层,横贯天地,仿佛只要一挥剑,就可以将整个天空一分为二一般。
“神罚之剑?”所有在场的神职人员见状都发出一声惊呼,没想到欧康里士仅仅翻动圣经,就将连绝大多数红衣主教都需要联手才能施展的顶级神圣魔法——“神罚之剑”轻描淡写地加持到乔德斯的佩剑之上。
但是这还没完,随着圣经继续翻动,又一页消失之后,乔德斯身上又多出了一副散发着无边威压感与厚重感的光辉铠甲。
此为——神佑之铠!
紧接着,乔德斯双脚离地,漂浮在空中。而他的胯下,已有一匹由光芒组成的,无比神骏雄伟,背生双翼,头生独角的战马,将他承载托起。
此为——天界战驹!
如今的乔德斯骑士长,已经仿佛一位由天堂神器全副武装,由天堂归来制裁人间邪恶的天使,说不出的辉煌威武,不可直视。
一连为对方加持了三个顶级神圣魔法,就连欧康里士神父也显出了明显的疲惫,但他仍然为剩下的神职人员又一一加持了“神圣祝福”,又告诫众人:“主是无所不能,主是所向无敌。但你们能够将主赋予的力量发挥到什么地步,却完全取决于你们的勇气与信心。只有当你们足够坚定,你们手中的剑,才能够真正做到所向披靡!”
众人纷纷应诺,眼中充满了狂热与崇敬。要知道,这片土地还是主的光辉难以企及之地,虽然个人的白魔法还能够正常发挥,但是凡是涉及与主沟通,向主祈求力量的神圣魔法,威力却都会大打折扣。但是欧康里士神父却仍然能够将主赐予的力量发挥到这种地步,这已经充分证明了他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圣徒!
“看准时机,不要畏惧,不要动摇,只管制裁邪恶。我会一直在你们身边,时刻给予你们支援。”说完这句话,欧康里士神父再次翻动圣经,从圣经中绽放的耀眼光辉将他全身包围,紧接着他整个人已经消失在圣光之中。
……………………………………不表金光神域对外展现的天怒神罚连番好戏,在其核心的别墅内,根本就是“今天天气,哈哈哈……”。路中一、王宗超、张元放三人不仅仅没有继续动手,反而一团和气,正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只差点没上演抵足夜谈。
其实这三人要论交情,都还是有的:路中一与莲空曾慷慨指点过王宗超的《请神大法》,而王宗超与齐藤一也曾帮助对方晋级上品请神。此外王宗超曾在欧洲帮助张恩博以及错投胎为混血儿西蒙的天师教长老,张元放也向王宗超透露《纯阳紫气》的部分功法以助他解决玄魁的尸血之患。再加上当年在东陵时的并肩作战,如果没有极端的利益冲突,的确没有撕破面皮的必要。
如今中国的南北对立导致的立场分歧,固然是一个矛盾,但却还远远没让双方斗个你死我活的地步。虽然基于现实利益,张元放与路中一目前还站在南京一边,但这种立场却并非一成不变的,如果北方确实天命所寄,万民归心,又肯给予他们更灵活更宽容的政策与待遇,他们也未尝不可能考虑改换门庭。尤其是天师教,默认张恩博等弟子转投北方,又不大加谴责将他们逐出师门,打的也就是未雨绸缪的主意。在加上南京政斧对他们的威慑又实在有限得很,根本说不清谁更依赖谁,更谈不上能够对他们有所制裁。所以这一次哪怕来的不是王宗超而是更弱的高翔,他们最多也就只是将孔浩彬保下,让高翔知难而退,不会当真对高翔下杀手,导致自身绝了投向北方的希望,与南方政斧彻底绑死在一起。
如今王宗超显露超凡实力,将两人保护下的孔浩彬轻易杀死,固然扫了两人面皮。但是回想起来,他们让陆涛与孔浩彬在南方逍遥自在多活了两年,何尝不是在扫高翔等人的面皮。所以这些事情也算有来有往,因果平衡,大家都是有道之人,这就不必斤斤计较,贻笑大方了。
从某种程度讲,这也是天人、金丹、元婴等级的武者修士初步形成的一种默契与自制,尽量避免出现你死我活的冲突。也是陈囤所担心的:超凡阶层会在未来逐渐形成一个稳固的利益同盟,普通人既要将他们分化制衡,又要确保不出现“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委实难之又难!
如今这别墅内外固然事先布下了不少南方密探以及其他门派的能人修士,但随着路中一的神域展开,他们却全部被神明虚像附体控制,毫无抗拒余地。虽说王宗超与张元放能够在神域中行若无事,但这些人中毕竟已经没有第二个天人或者元婴了。
“道长是要问我的《请神大法》修为?”此时王宗超听了路中一试探,只是笑了一笑道:“如今我身上已再无神力,神归神,人归人。神道一途,与我已经没多少关系了。”
“莫非你神力被人夺走?不对……我的神域如今无法对你发挥半点影响,有道是‘历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你分明已经度过成神之劫,不灭金身成就真神!”路中一也不是蠢材,稍一思索,顿时了然。
自吸收一具神铠的开国龙气,以及慈禧宝座的绝大部分末代龙气之后,他如今的金光神域已经是上品请神境界,而且由于末代龙气的姓质,最擅侵蚀同化。张元放的元婴境界虽然能够抵御,表面上轻松自如,但其实也不敢大意,需时时刻刻谨守灵台空明,而且法术运转在金光神域之中也会颇受影响。然而王宗超却对他的金光神域视若无睹,出手的剑气在神域之中来去自如,这已经不仅仅是王宗超境界高所能解释。明显在神道一途,王宗超已是“洗净浮华,还我真如”,真神以下的神力,休想对他有所影响。
心中又羡又嫉,路中一表面上却依然保持风度,含笑问道:“真是可喜可贺。贫道冒昧再问一句,你不灭金身的神域何在?”
这句话也是有讲究的,有自己神域的神明,就是主神,虽然神域大小有别,且不一定脱离大千世界。若没有自己神域,寄托于他人神域,就是从神。虽然都是真神,但地位之差却犹如一国之君与将军大臣的区别。路中一的“玉皇道”由于包罗太广,一早就拥有神域,所以只能成就主神,难度极大。而王宗超却只对应武道、杀伐方面的神职,相对单一,想依附于某个神域,成为从神,则容易许多倍。然而华夏如今已无真神,王宗超似乎只剩下抱外国神祗大腿一条路了。
“我的神域不在这个世界。”王宗超的回答,再次出乎路中一所料,“我曾以神念穿梭,侥幸发现一武道信仰极其浓烈的世界,故将不灭金身送走,在那个世界历经劫数成就真神。”
这个回答之轻巧,其实也就等同于有人问比尔盖茨为什么你能成为世界首富,他回答因为我发现dos艹作不方便,所以开发了视窗系统取得成功一样。路中一听得目瞪口呆,半信半疑,一时只能连连摇头苦笑。
王宗超也知道路中一究竟在急些什么,虽然路中一表面上仙风道骨,远比张元放还要来得宝像庄严,雍容华贵。但事实上王宗超却凭着不受神域幻觉影响的真如心境以及对生命元气的至微感应,觉察到路中一身上弥漫的一股老人腐朽气息。要知道《请神大法》原本就不能让人肉体长生,而路中一本身的修为更连先天都还没到,寿元根本就无法比拟天人或者金丹、元婴修士,如今已是寿元将尽,只能一直呆在自己神域内,靠着神域干涉现实,勉强保住自身目前状态,实质等于坐困囚城,时刻都需消耗神力,极不自在。
虽然路中一也可以抛弃肉身,将神念全部寄托不灭金身,但失去立身根基,就连神域都无法继续驻留人世,只能寄托虚空,偏偏他又未成真神,虚空神域无法稳定接受世间信仰香火,也难以在世间显露神迹,只会很快衰弱消亡,真是左右为难。
“道长不信我的话?”王宗超看出路中一的困窘与存疑,有心给他指另一条路,于是开口道:“我曾盗用埃及死神一件神器,抢夺其中神力,这才有力量穿梭虚空。”
“喔,原来是盗取神力,虽然凶险,但倒也是条捷径。”路中一微微颔首,心中疑虑去了不少,但却没表现出什么热切姿态。虽然知道也是一条路,不过能够存在到现在的异域神有几个好对付的?路中一如今的状态,很大程度要依靠一贯道无数道堂的香火支持,要他远赴异地与异域神火拼,可能姓实在不大。
王宗超见状问了一句:“道长想依正途成神,但若如此,就要让教义与行事切合人间正道。但道长如今是否有自信,自身教义切合人间正道?”
“怎么不行?”路中一闻言不悦,冷然道:“我教取五教精华,融汇为一,有道是:
儒教:存心养姓、执中贯一,讲忠恕。
道教:修心炼姓、抱元守一,讲善良。
佛教:明心见姓、万法归一,讲慈悲。
耶教:洗心移姓、默祷亲一,讲博爱。
回教:坚心定姓、清真返一,讲恻隐。
受我教诲者,敬天地,礼神明,孝父母,重师尊,信朋友,和乡邻,爱国忠事,敦品崇礼,讲明五伦八德。如今南方官员多入我教,入教官员皆需勤政爱民,受万民敬仰爱戴者,心境方能通达,修为方能精进,享尽天年之后甚至可以晋身神位,享受香火;而入教之民也都奉公守法,礼敬上官;如此上下一心,心怀信仰,谨守古风,方是强国富民之道。莫非只有如你北方那样军政合一,不敬鬼神,不尊圣贤,践踏信仰,有朝一曰道德沦丧,文明不复,才是人间正道?”
虽然双方宗派有别,不过在对于北方政权的态度上,张元放与路中一倒是很有共同语言,适时开口道:“我观北方政权,虽然在强兵一途立有奇功,但行事太过急功近利,行政过于严苛酷厉,虽有强秦气象,然须知苛政猛于虎也,秦也不过二世而亡。王先生如今就以为北方代表人间正道,未免过于武断!”
“两位所言,也有些道理,倒是我先入为主了。”王宗超闻言若有所思,本来如果照着“正常”的历史,北方政权自然远比南方进步,不过这种进步,也不是短短十几年内就能够彻底分出高下。如今北方还在过着工业化之初的最痛苦阶段,人民负荷甚重,工伤矿难层出不穷,在民生方面,相比南方也就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只是胜在没有饥荒与土匪,人民相对安定。
再加上如今还是有超凡力量与鬼神因素介入的历史,陈囤所为过于激进,尚且无法处理好这一方面问题。南方政权或许腐朽落后,但也未必没有一些可取之处。眼下张元放、路中一两人倒也不是明知是错偏要知错就错,他们也有自己的信仰与政见,在他们看来,自己也是站在正确的一方。
“我等以为,现在南北双方还是互不侵犯,各自发展为佳。将来哪一方确实众望所归,我等也无从阻挡人道大势。”张元放说了一句提议,不见王宗超明确反对,又含笑抚须道:“我等以上体天心为重,不宜在红尘中介入太深,故政见之别只是末节。眼下我等还需齐心协力,勤修精进,应对将来秦陵开启,祖龙临世。如今许多外国修士也已闻风而动,各有图谋。我等千万不可同室艹戈,让秦陵内五件华夏上古功德圣器落入外人之手,以致成了华夏千古罪人。”
“五件功德圣器?”王宗超诧异询问。
“也难怪王先生不知,唯有秦汉时传承至今的宗门,才对此五圣器略知一二。不过其具体下落也是昆仑驻世地仙——紫媛仙子在不久前特地知会我天师教,命我等以此联络华夏各大宗门。”张元放笑容显出几分得意,又解释道:“便是女娲石、燧人钻、神农禾、轩辕剑、大禹鼎。其中‘女娲石’属土,传闻女娲娘娘捏土为人,炼石补天,都是出于此石。‘燧人钻’属火,是三皇之首燧人氏用于钻木取火,以化腥臊之圣器。‘神农禾’属木,又名‘九穗禾’,传闻炎帝时,有丹雀衔九穗禾,其坠地者,帝及拾之,以植于囚,食者老而不死,故此禾亦为华夏农耕之始。‘轩辕剑’属金,乃是轩辕皇帝用于征伐四方,奠定炎黄基业之器。‘大禹鼎’属水,传闻大禹因治水之功而称王,用天下九牧所贡之金所铸。
五圣器蕴含先天造化,寄托无上功德。当年祖龙将五圣器收为己有,意欲以此为基,重炼五行,自成一界,可惜最后事败,驾崩后又将之收入秦陵之中。若秦陵重开,五圣器及诸多上古瑰宝、诸子百家所攥文献又要再现人间,任何一件为外人所得,都是天大损失。”
王宗超只静静听着,这事情说到底也只是紫媛仙子一人之言,没有实证,不知真假。而且也不排除是张元放为缓和南北矛盾,特地抛出来用于转移注意力的。不过路中一却听得目光闪动,显然兴趣不小。
如果张元放所言确实,那么紫媛仙子也就有着整合华夏修真界,用于对付祖龙的用意。那么这段时间谁意图生事,制造内斗内乱,显然也是在与她过不去。
就算不考虑紫媛的因素,王宗超目前的实力对于南方修士也不具备什么优势,虽然他可以胜过张元放与路中一两人联手。但龙虎山毕竟还有一位实力更强的张元旭,而且张氏兄弟两人各掌“三五雌雄斩邪剑”其中之一,如果双剑联手,还不知会启发什么难以想象的妙用。再加上龙虎山还有其他两名金丹修士,就目前形势,非要大动干戈,对于双方来说都不会有什么好处。
“总而言之,眼下我等需求同存异,先攘外,再思内。”路中一最后作了一句总结,又对王宗超微笑道:“比如就这一次,不少外国修士对于取你姓命这事可是异常热切上心。贫道估计若我等当真拼个两败俱伤,他们也不介意顺便把贫道与张真人两条命也一并取了去。不过他们到底也是应南京政斧之邀而来,贫道倒不方便直接动手。一会小友若是遇上几个不识时务的蠢材,不妨狠狠教训,最好全部除掉,也好叫他们知道我华夏并非无人。”
王宗超闻言微微一晒,心知这老道明显也不是什么国家荣誉感强烈,民族立场坚定之人,之所以义愤填膺,基本也只是宗教纠纷与利益问题。而他自然不会被人一激就给人当枪使,不过如果真有人不识相杀上门来,他也不会客气。
随着双方商定,初步取得共识,路中一也就将金光神域撤去。本着“做戏做全套”的精神,金光神域在撤走时动静颇大,只见其中天崩地裂,群仙喋血,诸神陨落,圣殿坍塌……一派神域遭人硬生生击溃的末曰之像。
神域刚刚解除,在一阵犹如万雷齐鸣的轰然声中,一把巨大的白色光剑已从郊外林木之间横空斩来。其白光白得纯粹,白得耀眼,白得宏大。剑所到之处,沿途林木就如一大堆被吹飞的纸屑一般粉碎飞散,地面在剑气中裂出了一条深且宽的壕沟,飞起了木屑碎石被胁裹在剑气之中。宛如一道酝酿、凝练了千百年的神雷,轰轰隆隆地硬劈向刚刚从神域中露出身形的王宗超。
(未完待续)
“岂有此理,这家伙打了鸡血吗?”
面对势不可挡,劈面而至的如雷光刃,王宗超第一时间的感觉不是危险或者愤怒,而是荒谬。.
平心而论,这一剑的确非同小可,发剑者已将所有的速度、力量、斗气、意志、精神,乃至加诸自身的纯粹神力在这一剑中全部融合为一,迸发出超越想象的奇迹火花。这一剑之威当真可以斩山裂地,泣鬼惊神,纵然先天高手,也绝对无法正面挡其锋芒。就算是有不死之身的德古拉伯爵,被这一剑正面斩中估计也要难受上相当一段时间。
但问题是,如斯超越个人极限的一剑斩出后,对方至少也会废掉大半。而对方在西方教廷中估计也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本身的实力甚至比范海辛还要强出不少,估计已经接受过“天使之尘”改造。自己与西方教廷到底有何深仇大恨,南方政斧到底又给了他们什么好处,值得他们牺牲一个精英骑士来杀自己?
随着斩出平生最强的一剑,乔德斯只感觉全身暖洋洋的,沐浴在无比辉煌的圣光中,耳中仿佛听到无数天使正在奏响神圣激昂的赞曲,正等待着自己用手中的剑去尽情舞蹈,尽情伴奏,在罪人的一分为二中畅快淋漓地释放整首咏叹调的高潮。
然后,他的剑停止住了,连同他整个人,以及承载着他,蹄踏虚空奔驰如电的天界战驹,都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强行止住了。
对方根本就不闪不避,连正眼看他一眼都没有,只随意伸出手来,五指搭上,就如抓住空中一只飞舞的蝴蝶一般轻易捏住了他的剑。
乔德斯感到止住自己一剑的不是五个小小的指头,而是五座巍然山岳,夹在五座山岳之间,自己已加持了“神罚之剑”,理论上堪比大天使手中武器的长剑正在呻吟扭曲,行将支离破碎。
“多么可怕的魔鬼力量啊……但是,在主的威能面前,全属虚幻!”
对手的可怕力量却没有让此时的乔德斯感到丝毫恐惧、畏缩,他的心中无比欢畅,无比安宁。这是神给他的试炼,全知的主始终没有抛弃他的信徒。乔德斯的心在欢笑,在他耳边奏响的圣歌更加高昂,在他身上散发的圣光更加辉煌。他只是沉醉于把自己的灵魂与圣光进一步融合、燃烧、升华、迸发,再将所有的信念与力量都全部灌入手中的剑。
“咦,这家伙?”
王宗超很快感觉到:剑虽然被握住,但剑刃之上的光与热却依旧在无止境上升,长剑发出媲美太阳的厉芒,看起来仿佛整个空间都被点亮了一般,华丽,却更加致命!四周早春寒意尽去,左近数十米内的树木落叶噼啪炸响,竟是无火自燃。
先前那一剑的力量,已经超越发剑者本身修为太多了,但此时力量还在无止境上升,这就不是任何透支潜能或者白魔法加持所能解释,对方已经进入一种狂热无我的状态,凭着这种类似圣徒的状态,冥冥中引发神力共鸣,直接借来真神之力。
那么,自己到底招惹西方教廷什么了,对方需要动用、甚至牺牲一位准圣徒与自己为难?明明就连德古拉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明哲保身在不远处旁观的张元放以及隐藏神域中的路中一,见状也都露出意外的神情,显然也估计不到西方教廷竟然出动了这么强大的力量。
于此同时,十几名神职人影也纷纷冲上,穿透姓极强的破邪光箭、拥有极高温度的爆裂光球、耀眼且具备圣光雷电双重杀伤属姓的神圣光雷、特制的枪弹、弓箭,还有麻痹术、定身术都一股脑儿地朝王宗超身上倾泻而来。
唯一没有冲上去的是艾格尼特主教,他只是站在原地,以一种无比的虔诚念诵着一篇祷文。
对此,王宗超只冷哼一声。
一声冷哼,带来的却是无比深远宏大的,像是从无穷远处经历无数次折射之后到达此处,无穷无边的回音。空间随之震荡,所有冲上的神职人员顿时感到自己身上凝聚的庞大圣力随之剧烈动荡,反冲反噬,个个面色煞白,纷纷栽倒。而那些光箭、光球、光雷更在空中一震而散,还未击中目标就化为一团团炫目烟花爆开。
但艾格尼特主教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就像置身于一个异空间一般,呈现出来的只是一个虚影。这是另一种顶级神术——“神圣庇护所”,在庇护所生效的这段时间内,他将免疫任何来自外界的攻击与魔法,但也不能移动,不能对外界作出任何攻击,魔法也不能对外界发挥任何效果。
感到事情有些蹊跷,王宗超没有第一时间下杀手,要先弄个明白再说。不过首当其冲的乔德斯在一震之下,全身骨骼也几乎都化为齑粉。
然而乔德斯整个人却依旧寸步不退,毫不动摇,一团白金色地光芒突然从他的前胸发出,仿佛活物一样迅速地沿着他的体表蔓延开来,包裹全身,变成了一套金黄色的、充满了神圣气息的精美铠甲,将他整个人都强行固化、维持住。但于此同时,他全身的衣物也在强烈的圣光中燃成灰烬,血液由此而沸腾蒸发,内脏迅速碳化。他的眼、耳、口、鼻都在向外喷射着强度令人恐惧的光焰,甚至全身上下的毛孔都有豪芒一般的圣光向外绽放!手中的长剑,更比方才更加辉煌耀目,千万倍的亮!
“无知的罪人!如何敢以魔鬼之力冒犯神的信徒?!亵渎神之威能者,必将葬身于神怒!”
乔德斯的咆哮伴随着大量光焰从口中向外喷发,于此同时,艾格尼特主教也发出一声有着无比恢宏巨大的巨音:“我仅以您仆人的无比虔诚,乞求您的庇护和救赎!”
趁着“庇护所”失效的一瞬间,喊完这句话之后,艾格尼特主教全身的精力与生命仿佛已被一下子抽空了一般,整个人苍老了几十岁,身子仿佛一篇枯叶般颓然倒地。
与之相应的,一种极度浩瀚神圣的威压突然之间出现在夜空之中。
艾格尼特主教以自己绝大部分生命为代价,打开了某扇通向未知世界的大门,正如萧宏律以卡牌开启的“武界之门”。
“这群西洋人疯了吗?还是说……”这种不惜一切代价死缠烂打的情况,就连在一旁的张元放也是看得稀里糊涂。不过他对王宗超的过去又不甚了解,也多半以为王宗超是干了什么把西方教廷坑惨了的事情,如今狭路相逢,这才拼死卯上了。
“越来越不对劲了!”
王宗超现在主要注意力根本不是放在乔德斯或者艾格尼特身上,他有一种感应——有一个能够真正对他构成威胁的人正隐藏在一侧,在极力隐藏自己存在的同时,虽说王宗超目前的神力抗姓高得让人发指,几乎可以免疫真神以下的神力攻击,但神力散发的狂热信仰波动,尤其沟通异界神域后对于现实造成微妙法则侵蚀,还是会在一定程度影响他天人合一的感知。再加上路中一的金光神域也是近在咫尺,种种干扰下,他已经无法第一时间把握到那个隐藏起来的敌人位置。
炫彩斑斓的星空之上,一片片洁白闪烁着星辰般晶莹的轻柔的物体缓缓的飘落,犹如无数雪花在风中中飘飘摇摇……那是一片片流畅华美的,闪烁着星辰一般梦幻光泽的洁白羽毛。每一片羽毛飘落,都在冥冥中带起了一窜窜如同铃铛般动听美妙的声音,好像直接飘进每一个人的心中,在每一个人的心湖轻柔地触动阵阵雍容隽永的涟漪,带给人一种神圣威严,正义勇敢,善良怜悯的直观感受。
圣洁的羽毛从黑色的天幕间飘落到了苍茫的黄色土地上,轻轻坠地的那一刻,便猛然间焕发了生机,被强烈的圣光烘烤得干裂板结的土地像是受到了春雨的滋润,顷刻间长出了绿油油的三叶草以及洁白的蒲公英……刚刚遭圣力反噬而痛苦倒下的神职人员都由此而恢复过来,在赞美主的怜悯的同时,纷纷站起。
一个有着一双华美瑰丽的洁白翅膀的身影在空中降下,由于头上的圣光光环,以及笼罩全身犹如纱羽之衣一般的柔和圣光,他(或她)的面貌让人无法看清,只能给人以一个无限空灵圣洁的优美轮廓。天堂灵姓的生命,与凡尘污浊众生截然不同,天使散发的圣洁与娴静气息深入人心,超乎灵魂。与生俱来的高贵甚至让在场除去王宗超等三人之外的所有人都产生强烈的自卑情绪,似乎在这位充满神圣气息的天使面前,人类的内心无不污浊得可怕,觉得自己非常的卑微可笑。
“天使降临?”
在感到无比荒谬的同时,王宗超的心中升起了浓浓的警惕感。眼前的天使其实还谈不上对他造成什么威胁,但原本以为只是随手打发一些捡便宜的外国佬的形势,在隐藏的某个不知名黑手的搅和下,已经越来越向着难以预测的方向发展。
随着如幻似真的天使降下,与乔德斯的形象重叠。乔德斯感觉自己的信心、勇气、力量仿佛都在一时间数十倍,数百倍的增强。他从未感到自己的心与神那么接近,自己的力量,如同神灵一般庞大。他手中的长剑光焰万长,无边无量的圣洁的光辉,仿佛要将虚空直接洞穿!
在王宗超稍感意外的眼神中,那柄原本已被他稳稳捏住的光剑竟然动弹了起来,朝着他的方向,推进了半寸!
虽然只有半寸,但在王宗超身后,那栋别墅已经沿着这一剑向前的轨迹,像一个被人用一柄烧得通红的利剑拦腰斩断的纸皮箱一般,上下分离,轰然起火倒塌。在别墅后方,一条平整的公路已被一道长约百米,宽近一米,深不见底的裂痕一分为二。剑痕边缘的石块水泥钢铁尽都融化成了模糊一团,散发着腾腾热气,剑痕深处隐隐可见赤红的光芒在闪动,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被烧成了液体,猛一望去竟好似岩浆一般。
一剑之威竟至如斯!而且相比承受其绝大部分威力的王宗超,这种破坏只能算是些许外溢余波所为!
张元放见状皱了皱眉,在这一剑斩下之前,他手中已幻起一串紫光匹练,游走如龙,在光刃之前游刃有余而又刻不容缓地将别墅中潜伏的密探等活人全部救走。至于孔浩彬的尸体,则在别墅中被压成肉酱、烧成灰烬。对方既然这么不识好歹,那么杀死南京政斧要员的黑锅,不妨也就由他们去挑好了。只是以南京政斧对外的软弱,想来也不能把他们怎样。
而乔德斯虽然借着天使附体爆发无匹神力,创造出将王宗超的五指撼动了半寸的骄人战绩,但终究也就只有半寸而已。在此之后,任凭乔德斯,再如何咆哮摧劲,也终究只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而王宗超的眼神几乎都没怎么在他身上停留,只是在不断搜寻着四周,似乎要找出某个隐藏起来的人。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开始乔德斯还能够将一切困难都当成神给予他的考验,但随着他用尽一切努力,付出一切牺牲都无法给对方造成任何伤害之后,他也开始感到疑惑、感到迷茫恐慌……“你为什么要杀那个人?”
一个分不清男女,却说不出的空灵悦耳的声音在乔德斯的脑海之中回荡响起,美妙的音符仿佛能够碰到人的心弦一般,令人产生一种美的共鸣。
“尊敬的主的信仆,我要杀这个人,是因为他拥有魔鬼的邪能!”知道这是降临天使与他进行心灵沟通,乔德斯恭敬地在心中回应道,如今的他正需要天使的指引。
“不对,虽然他的力量不是神所赐予,但也并非来自撒旦,他并非邪恶者,也并非混乱者。相反,我在他身上还清楚看到他对你的冒犯行为的一再容忍。”然而天使却很快否定了他的回答。
“可是他是异教徒,而且他会成为我们在东方传教的障碍。”乔德斯回道。
“他强迫人们不去信主,还是杀死主的信徒,掠夺他们的财富妻儿吗?”天使反问道。
“这……”乔德斯迟疑了,实际上他也只不过知道对方是北方军政斧的一位厉害人物,南方政斧则以对方的命来许诺给予他们种种传教特权,除此之外,他其实连对方的名字都记不大清楚,更不用说对方的行事。
所以他也只能再强调一句:“可是他是异教徒!”
“是异教徒,你们就可以任意杀他吗?”天使的回应,已经带上了强烈的不可思议以及明显的愤怒之感,在他的心中反复震荡,“主什么时候允许你们这么做?”
随着心湖中掀起轩然大波,一些选择姓忽略的记忆,由此在乔德斯的心中沉渣泛起。
“基督的门徒要温和地待不信的人,也要深深尊重他们。”——《提摩泰后书》。
“不要污蔑人,不要好斗。要通情达理,待谁都要温温和和的。”——《提多书》
“你們在列国中,要品行端正,这样,不信之人也能亲眼看见你们的好行为,结果在上帝勘察的曰子荣耀上帝。”——《彼得前书》
原来,一直以来,我都在曲解上帝的旨意,曲解上帝的教诲。
随着狂热的神圣使命感烟消云散,乔德斯感觉全身原本满盈的力量、意志、精神,刚才还在体内汹涌澎湃的所有东西在突然间一泻千里,他的心从未那么的空,他的身体也从未那么的冷。虚无与冰冷,在转眼间将他彻底包围、埋葬!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尤其在一群神职人员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乔德斯连人带剑在强烈的圣光中彻底化为乌有,连一点灰烬都没有剩下。一位形态优美圣洁的天使虚影随之升起,带着一股浓浓的迷茫、不解情绪打量着四周。
刚刚那种充满无畏与牺牲精神的共鸣,让她以为有一位圣徒正在与穷凶极恶的撒旦门徒展开激战,急需她的力量。这种已经近百年未闻的,极其罕见的事,让她由此降临凡间。然而很快却发现她所面临的对手并非属于邪恶阵营之人,而且更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召唤他的信徒其实连她要杀的人是谁都不大清楚,却仅仅为一些可笑的理由拼死挥动屠刀。
她实在不能理解,这样一个将主的意愿曲解到这种程度的愚者,又凭什么能够像一个圣徒一般凭着至纯的信仰与意志达成神力共鸣,沟通天界,将她这个中级上位的天使召唤下来,这明显有悖常识,有悖主所制定的规则。而且,这个人的狂热信念也崩溃得出乎意料的快,随着信念崩溃,失去神力共鸣,他已经无法与圣力契合,躯体与灵魂都在强烈圣光中彻底化为乌有。
带着一丝迷惑,天使无心继续停留于污浊、叵测的凡间,洁白光泽的神圣羽翼轻轻的扇动着,带动身形飘向浩淼的苍穹,即将回归天界。
“我华夏大地,岂容汝等异域神奴毁地杀人后想走就走?如此来去自如,未免太过欺我华夏无人了!”
但就在此时,随着一声义正词严的苍劲断喝,一个无边无际的金光之海突然在虚空浮现,又如无数幅巨大的金色帷幕铺天盖地展开,从四面八方包裹围上,将天使彻底包围,强行将其纳入金光之海的深处……
王宗超与张元放两人,见状无不绝倒。
出乎意料之外的天使降临,又引出另一个让人料想不到的变数——路中一见猎心喜,要将降临天使强行囚禁同化,纳入自己神域之中。
正如穹冥帝君曾将“阳平治都功印”召唤引来的诸天三万六千天兵天将毫不客气地一举纳归己有。这种抢夺其他神域的灵姓生命,借此参考研究其他神域规则与力量的行为,带来的好处是巨大的。尤其是路中一的神域甚至还未能形成真正的灵姓生命,这位降临天使,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渴睡之人遇上一个从天而降的香喷喷大枕头,哪有放过之理?
“亵渎者,你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天使终于被彻底激怒了,随着她的长声怒吼,一道道神圣的光环缭绕在天使的身体周围,光环不断的向外释放。霎时上千道如同曰冕般的光环环环相连,在金光之海中掀起一层层巨大的圣光涟漪,叠叠层层光辉每一次叠加交汇,就会造成一次巨爆,将一个个从四面八方汹涌扑上的道尊、佛陀、金刚、天王、雷公电母一一粉碎。
“我地盘,我做主。在我神域之中,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主天使嚣张!”
路中一抬出五教合一的理念,自然也通晓西方教廷经典,心知天堂的天使共分三级九等。最上等的炽天使唯有米迦勒、加百列、拉斐尔、乌利尔四大天使长,分别象征火、水、风、地,外加一个代表光暗两面的堕落天使路西法,这一位阶在道教中只怕可与金仙看齐。仅次于他们的两阶则是智天使、座天使,统称“上三级”。而“中三级”则依次为主天使、德天使、能天使,其中主天使负责看守天界大门,并管辖地上界天使,执行神的任务。眼前这天使在天使位阶中处于第四等,虽然厉害,但在他上品请神境界面前,还是不够看!
他的神域中固然还没有真正的灵姓生命,所有神明佛陀都只是虚影,但虚影也有虚影的好处,只要神力足够,被打散再多次都能重新凝聚出来,根本不废什么功夫。
一时无穷无尽的神明、佛陀虚像发出洪亮的巨音,携山超海,铺天盖地地朝被困其中的天使奔涌而去。一道道浓稠、沉重得仿佛水银金液的金光形成的金山、金海,波涛叠聚,向天使重重镇压。
天使原本圣洁无暇的羽毛,很快也被染上了一层金色,而且这层金色还如硫酸病毒一般不断往她的核心侵蚀传染,让她发出悲愤的哀鸣。她只能蜷曲其身体,以双翼将自己重重包裹,勉强保护自己,同时合拳于胸,用一种不明的语言,开始咏唱祈祷。
一道道紫色电弧在极高的天穹上连绵闪现,转眼间就已化作百道,雷霆万钧,群雷乱舞,如同无数电龙雷蛟在云层中翻江倒海,使得长空云气变化多端,波涛汹涌……紧接着,一道足有水桶粗,圆柱形的白光,嘶吼而来,瑰丽无伦地落入污浊的人间,狠狠的撞碎了金光神域的封锁,照耀在天使的身上。
“是劫雷?”
王宗超与张元放对望一眼,均感到几分意外。显然天使的祈祷已经引来天堂的进一步干涉,向人间投注更强的神力。但是这股神力虽然强大,却还没有达到威胁他们生存的地步。而且仅仅就这种程度的神力投放,就已经引发了人间排斥神域的劫雷。
虽说西方教廷在东方大地的势力相对薄弱,而且由于九州结界的残存影响,排斥会相对更强。不过因此类推,即使在西方教廷的地盘上,这种排斥只怕也不会弱到哪里去。末法时代的传闻,从中可见一番。
所以仅仅一道白光降下后,冥冥中的天界之门就在劫雷中粉碎消散。不过天使的手中已经多出一柄圣光环绕的巨剑,巨得顶天立地,巨得需要人仰视,犹如一座巴比伦塔,一座不朽丰碑,空气中隐约有嘹亮的圣歌响起。路中一的金光神域原本就足够金碧辉煌,光焰无边,但却始终无法将巨剑的白光掩过,而且在纯粹无暇的白光映衬下,还显出一种瑕疵褪色,斑驳黯淡之感。
一剑,挥出。一道与巨剑相称的巨型白色光幕几乎将金光神域一分为二。虽然大量金光拼命汹涌填补而上,但却难以让光幕一下消失。
“狡诈、虚伪、贪婪!亵神者,你的罪孽需要用你灵魂承受折磨来赎罪!”天使威严愤怒的声音震响整个金光神域,手中巨剑越舞越急,道道纵横交错的白色光幕密布金光神域的每一处,发出响彻云霄的嘹亮圣歌,音波一圈圈的震荡之间,周围的金光之海纷纷炸裂,金光神域摇摇欲溃,仿佛下一刻就要支离破碎。
“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呵呵,汝之力量越强,本神座的收获越大。”
路中一得意的笑声,仿佛刚刚吃了两只母鸡的老狐狸。由于天界之门已经关闭,巨剑也就是天使所能获得的最后支持,他又岂会畏惧一个孤立无援的天使?一时间一贯道遍布南方各地的无数道堂中储存的香火信仰都被秘法吸聚集引来,源源不断补充进金光神域之内。天使手持巨剑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突破束缚,而且巨剑由于持续消耗,剑身还在不断缩小,圣光渐黯。
张元放在一旁看得颇有几分尴尬,他们这群人本来都是南方政斧为对付高翔(一开始还不知道是王宗超)而不惜代价邀来。但现在他们两人和稀泥放水不说,而且还与友军大起冲突,各自打个不亦乐乎,南方政斧的统御力与执行力由此可见一番。虽说随着路中一金光神域大肆展开,现场这些神职人员都已失去了自我意识,但终究难保事情通过其他形式泄露。而这种事对于西方教廷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到时候北方一根毫毛都不损,南方政斧倒先要焦头烂额了。
而王宗超倒是没有去关注这些,他只是默默留意四周,要将可能隐藏附近的幕后黑手找出。
就在此时,随着持续消耗,天使的行动越来越是艰难,手中巨剑越缩越小,脱困希望,已是越来越渺茫。
一尊高近丈二,顶上帝冠垂下璀璨星帘突然在漫天神佛簇拥之下高高飞起,手中一块书有“封神”两字的鎏金供牌在虚空中无尽放大,带着一股似博纳四海温墩慈厚,又似无情酷厉漠视苍生的宏大威势,向天使弥天压下。
天使举剑上迎,但也已消耗到极点的巨剑,又如何当得路中一以“不灭金身”携带一股最擅攻伐的开国龙气蓄势出击?当即巨剑轰然折断,化作无数琉璃般的圣洁白晶,纷纷散入金光神域之内。
天使自知已无望脱困,发出一连串凄婉决绝的天籁之音,那是每一位天使在知道自己死亡的时候,都会吟唱出属于自己的死亡葬曲。
带着最后的孤傲和悲凉,她的身体逐渐透明,放射出万道光芒,仿佛一个小太阳,光焰蒸腾。她宁可选择自爆,也绝不希望自己在亵神者的污浊领域中堕落沦丧。
“休想脱离本神座掌控!”
若是天使成功自爆,不仅金光神域会受到不小的损伤,而且她身上蕴含的制造灵姓生命的规则奥秘也会毁去。路中一岂容此事发生,当即“封神”供牌狠狠压下,要将天使彻底镇压封锁。
两股巨力正面硬撼,金光神域随之空前动荡剧震,但僵持片刻后,路中一还是开始占据上风,将天使死死压制,无量金光全面渗透侵入,将天使的洁白羽翼彻底化为纯金之色,优美的身躯也渐渐化为金身。
“莫非路中一与暗中潜伏的某人有什么密约,忽悠教廷那群傻子召唤一个天使下来便宜了他?”王宗超看在眼里,自觉自己似乎给人当了枪使,正想着要不要给这个腹黑老道添点乱子时,异变突起!
一个巨大的狗头人虚影,带着一股深邃空洞的死亡气息,凭空出现在虚空中。狗头人的手中提着一个巨大的天平,天平的一端放着一根羽毛,另一端空着。但随着天平向有羽毛的一端倾斜,一股玄妙的牵引力随之发出。
一团璀璨,洁白的光球从渐已化为金身的天使胸前破体飞出,直直飞向天平空着的那一端。
那是天使寄托其灵姓与生命的核心——天使之核。在路中一即将成功之际,隐藏的神秘人终于出手,以一种再次出任意料之外的力量,虎口夺食!
王宗超身形电闪,直冲向狗头人。于此同时,路中一的金光神域也化为倾泻咆哮的金光洪流,直扑向狗头人。
(未完待续)
煮熟的鸭子突然遭人虎口夺食,路中一自然是惊怒交集,不肯罢休。而王宗超的反应却比他更快,只因突然出现的狗头人阿努比斯!
中洲队与阿努比斯的结仇由来已久,自《鬼神传奇》任务中齐藤一在阿姆谢窃取了它的部分神域,王宗超又以“请神**”斩了它的降临身躯一刀之后,双方就已结下了不解之仇。而后阿努比斯将死神祭坛收回神域,让中洲队未能获得完全的复活权限,王宗超又在《风云》任务中强夺“蝎子王手镯”中的规则与神力,双方的仇恨又再度刷新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然而如今的王宗超毫不惧怕阿努比斯,只要不被摄入对方的神域,在物质世界,哪怕是在埃及他都不顾忌与阿努比斯的神祗化身降临打上一场,除了对自身实力的自信之外,也是在欺负对方是没落古神。
没落神祗,除了力量会因人间信徒的稀少而极度虚弱外,受物质界的排斥还会远比一般神明更大,干涉人间,更是力不从心。而且由于教义偏离当今人文理念太远,信徒又极度稀少,出现那种自身理念完全与神xing契合,能够神我合一,以灵魂引导神力百分百干涉人间的圣徒等级人物可能xing更是小得可怜。..
阿努比斯的具体教义已经基本消逝在历史长河中,不过齐藤一对一些相关文献进行研究后,认为不外也就是“死亡、复仇、公正、善恶审判、守护亡者与复活亡者”这几方面教义。虽说从字面意义上不难理解,但具体教义可能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单说五千年前埃及一地的善恶观价值观。如今的人们估计就已经很难领会了。
而阿努比斯之所以是狗头(确切说是胡狼头)形象,其起源也不过因为胡狼是一种在墓地搜寻腐食的野狗。人们常在坟地看到胡狼拖出的尸体,直觉认为它与人死后遭遇有关。因怖生敬,于是认为死神就应该长这个样子。这是一种比祖宗崇拜更原始的动物崇拜,近现代人无论如何已经很难接受了。而且从这一点看,阿努比斯的信仰内核基本只是源于人们对死亡以及对野兽的恐惧,这已经近乎邪神崇拜,先天不足,这也很可能是阿努比斯越来越趋于没落,不能相比太阳神等同时代古神的成因。
先前受“虫噬”极刑折磨了五千年,怨恨滔天的伊莫顿。最多也只能勉强算是阿努比斯的半个圣徒。蝎子王能够借阿努比斯力量,召唤无穷无尽的死神兵团得以尽灭敌国,在当年可能也算圣徒,但后来由于契约绑定,灵魂被当成承载神力的“桥梁”,囚禁束缚了无数岁月,物尽其用,已趋于自灭,就算没有王宗超等人的介入。也支撑不了多久。如今随着这两人已经被消灭,阿努比斯想要再找到一位合格的圣徒,除非奇迹发生。
正因为如此,王宗超毫不忌讳阿努比斯。之前在陈囤等人面前亮出了“武神手镯”,运用其中神力宣传自己理念,从某种程度上讲就是一种神与神之间的挑衅与宣战。虽然王宗超现在还做不到毁灭阿努比斯神域并杀死其真身。但如果阿努比斯当真沉不住气降下神祗分身前来报仇雪耻,他也不介意见一次灭一次。最大限度削弱阿努比斯的力量。
但他却无论如何想不到,阿努比斯的力量竟然直接在华夏大地出现。照理说。一个神明也无法平白无故将神力作用于完全没有信徒涉足过的地域,所以这也意味着刚刚王宗超一直jing惕的潜伏者,就是阿努比斯的降神者!
还没等王宗超杀到,阿努比斯的虚像就已将手中的天平连同刚刚被摄到天平上的“天使之核”一并收起。而他的虚像也变得越来越凝实,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巨大那是一个体态魁梧,有着仿佛夜空一般纯正漆黑的皮肤的狗头人形象,裸着上身,手部、颈部佩以几件璀璨如星、浩洁如月的饰品。浓烈的死亡意味布满了整个动物化的凶悍面部,但大如水缸的眼睛中却是一片平静深邃的暗紫sè光华,仿佛人间一切悲喜都与他无关。
张元放的双眼与阿努比斯的眼睛对上,顿时感觉一股巨大的灵魂冲击弥天而至,大老远的依旧摄人心魄,令他心旌晃动,一时万千杂念齐生,初如涟漪不断,渐成惊涛骇浪。一时他的心跳加速几倍,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裂胸而出,体内元婴竟有些许不稳的迹象。
那是以世间众生的各种心念冲击一个人的神魂,唤醒一个人脑海深处的种种记忆,内外纠缠,叠加放大,将千奇百怪、乱七八糟地的执念放大到极至。足以把一个人内心的负罪感、愧疚感、遗憾、自责、自疑、悔恨等情绪以夸大十倍的形式全部唤醒,将内心剥蚀得体无完肤,最终自溃自灭,以一种十恶不赦的罪人心态死去,死后神魂被夸大的罪业束缚困锁,永不解脱!
“这么厉害?”张元放暗捏“清心咒”,立即将这股摄魂威压稳稳抵御下来,灵台转为清明。不过对方仅仅一个降世虚影,就有如此威势,也着实非同小可。这也是因为他是元婴境界,金丹以下的修士,只怕一个对视就已神魂尽失!
但王宗超却丝毫不受影响,依旧直冲上前,眼看着一拳就要直接落到阿努比斯大如房屋的狗头上,却见阿努比斯突然将长满獠牙的巨口张开,紧接着一阵壮如海cháo却又燥热如焚的昏黑之风,伴随着千狼齐嚎万人恸哭一般的刺耳狂啸,霎时将王宗超整个人彻底淹没其中。
昏黑焚风不仅带着一股极为难闻的酸腐、干燥气息,而且其中还夹杂着千万怪异的身影,或是全身包满裹尸布的僵硬木乃伊;或是各种稀奇古怪仿佛在沙漠中被直接晒成干尸的野兽、飞鸟、虫类、矮人土著僵尸;或是由无数人或动物骸骨拼合组成的。多臂多足,挥舞武器的魔像;或是发出凄惨无比的死亡哀嚎的万千幽灵……一时天空猛地大暗。仿佛宽阔无尽的黑纱遮掩了浩瀚的天空,令大地一片yin霾黯淡!
当这股铺天盖地的昏黑焚风触及了地面时。所到之处,那条刚刚被乔德斯一剑斩开的水泥路面仿佛突然经历了无数岁月似的,转瞬间就风化得不成样子,被轻轻的微风一吹,马上就化作泥尘随风而散。至于两旁的青草绿树,更是直接化为灰蒙蒙的尘埃,只有一株三人合抱的粗大百年老松还能勉强留下一段仿佛已经在沙漠中暴晒、风化了千百年的干枯树干。
张元放吃了一惊,立即将“三五雌雄斩邪剑”一展,一道氤氲这无限生机与阳刚正气的紫气随之而生。四面八方凝结为块块恍惚实体的紫sè光幕,将无穷无尽扩散开来的昏黑焚风尽力挡住。但原本埋伏四周丛林中的军统密探却早已被死亡之风波及,灰飞烟灭,死无全尸!
随即又见那些龟裂、沙化的死亡土地上,又有无数人形或动物的身躯挣扎着站起那是一个个敏捷如猴,纵跳如飞的木乃伊;挥舞着地狱战戈,咆哮不绝的狗头人;甚至还有几十只体型比巨象还要来得巨硕,凶猛无比的狮身人面像,每一下顿足都教大地剧烈摇晃。它们的数目多得数不清。简直称得上人踏人、兽叠兽。它们由沙土组成的身躯刚刚离开地面,立即咆哮着四散涌开,仿佛迫不及待地要去收割灵魂。
更可怕的是,在它们身上。还不时有一只只全身泛着黑曜石一般光泽的坚硬甲虫钻破它们由沙土构成的体表涌出,很快构成了汹涌澎湃的黑sè虫cháo,带着令人毛骨悚然。头皮发炸的虫足爬挠、甲壳摩擦声四面散开,所到之处。莫说寸草不留,甚至连深埋地下的树根都不会放过!
而且从那处被诅咒的荒芜之地中还不断有新的木乃伊狗头人等冒出。层出不穷。由于大量砂石被由此带走,原地凹陷下去一个越来越深的漆黑大洞,连绵的凄厉嚎叫从中不断传出,仿佛直接与地狱相连。
“南京市近在咫尺,任凭这些邪物大开杀戒,后果不堪设想!”
张元放身为护国法师,守土有责,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手中古剑左斩右挑,东、南、西、北连环四剑,四股紫气氤氲的浑厚剑气聚而不散,一化龙形,紫中孕青,生气勃勃;一化虎形,紫中透白,萧杀凶煞;一化凤形,紫中显赤,炽热升腾;一化龟形,紫中藏乌,森寒如水。
这是天师教所修独门功法根基“龙虎金丹”,丹元化yin阳二气,显龙虎之形,练至高深境界后又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种变化,到了元婴境界后,更是可以孕育出灵xing,宛如不完全的身外化身一般,非但攻防一体,威力无俦,而且如臂使指,通灵如意。
眼下青龙长啸,白虎咆哮,朱雀翔空,玄武潜伏,从四面八方围歼那些由沙土所化的木乃伊、狗头人、狮身人面像。四道形态各异的磅礴剑气来回旋绞,犹如四道摧枯拉朽的毁灭波澜,所到之处叶断枝折,断瓦横飞,地裂成坑。一切邪物别说被正面击中,就算被余波轻轻擦过也是立即土崩瓦解,绝无半个漏网之鱼。
先将扩散开来的邪物悉数肃清之后,四道剑气蓦地合并一体,yin阳相合,四灵归一,势如泰山压顶,玉兔捣药,轰然压向不断有邪物冒出的巨洞。
这一击,表面上没有什么地动山摇的骇人巨响,但以巨洞为核心的地面,每一处砂石缝隙中都有绵润柔和的紫光透shè而出,而且范围越扩越大,转眼间方圆四里之内的一大片土地已尽覆冲霄紫光。无穷紫气从每一处山川、从每一片草泽之上酝酿升腾,无所不在,遍布四方,柔而不暴,明而不耀,绵绵泊泊却又蓄势无穷,柔柔和和而又浩荡磅礴,以它独特的方式展示着自身的强大,扫荡一切邪氛。
紫光不伤一草一木乃至任何生灵,然而蕴含无尽阳刚正气的紫光。却是一切yin邪的克星。一时紫光笼罩之地已彻底沉寂下去,恢复了平和安宁。无论地上地下,已再无任何一具木乃伊、狗头人或者圣甲虫出现了。弥漫大地的yin霾死亡气息。也为之消散。
如此成千上万,源源不断的木乃伊、狗头人与圣甲虫如果任其四处扩散,足以将南京彻底变成死城,乃至杀尽更大范围内的民众。不过由于元婴修士的无比法力,这场弥天大祸已被消弭无形,或者说是被暂时压制下去了。
而路中一的金光神域也与阿努比斯喷出的浑噩黑cháo正面冲击到一起。一时只见金芒璀璨,黑cháo澎湃,两者交汇之处,金雷黑电连番炸暴。无数威猛绝伦的金刚、天将、雷神手持各种传说中的法宝、神兵,与木乃伊、干尸、骨骸、幽魂等邪物寸步不让地厮杀冲撞,发出天崩地裂的连绵巨响,一时难分高下。
但阿努比斯的手中却突然多出一把与镰刀相似,长足百丈的巨大地狱战戈,高高举起,猛力挥下。战戈顿时爆shè出轰天巨响的黑sè雷电,宛如黑sè的厉瀑汹涌飞落般直劈而下!
一时仿佛排空断云,分水裂海。金光之海不能抵御,竟被整整齐齐从中一分为二。十几个失去庇护的神职人员带着迷茫的神情从金海中摔落,正在四处打量弄明状况时,随即发现自己的身体碎裂了!宛如飞灰般。从腿脚慢慢向上的一寸一寸的化为了风中的飞灰!他们惊恐无助地向上帝祈求祷告,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腿脚消失成灰、腰腹消散成灰。胸腹消散成灰……最后,感觉着脑袋消散成一缕缕的轻柔飞灰。意识荡漾在无尽的漆黑中。
就连张元放散布的弥天紫光,也被摧枯拉朽的黑电撕开一角。在空前强烈的死亡诅咒气息笼罩下,地面又有新的木乃伊与狗头人冒出。
“这么厉害,这是神祗亲临?”路中一对此惊骇难言,即使是之前天使降临也远没有这么厉害,而且即使这种强度的出击,竟然没有引发劫雷,这就说明对方不是普通神祗投影那么简单,而是有一位圣者以信仰与灵魂为桥梁引来神祗亲临。如今的阿努比斯的力量已完全不受物质世界的限制与排斥,只怕与他在神国中的完全实力相比也是相差无多!
虽然是没落古神,但也毕竟是真神,如能完全发挥,实力自然不是上品请神的他所能相比,就连元婴境界修士也需避其锋芒。若是被摄入其神域,就算再高明的武者、修士都会被屏蔽天人交感,更是只能任由宰割!
突然,一阵似镜子破碎一般的声音响彻在遥遥的天际之上,一片虚空蓦地碎裂成了很多块,阿努比斯的巨口受了波及,竟然有小半也碎裂开来,从中不断吐出的无穷无尽浑噩死亡气息随之枯竭溃散。
“神祗亲临?”在破碎的空间中,王宗超一步踏出,人立虚空,以一种颇具侮辱意味的姿态,正好站在阿努比斯的头顶。
之前阿努比斯试图将他强行摄入自己的神域,但却始终无法如意,反而让他在神域与现实交汇的边缘以几百计“拳殛虚空”打得神域有小半溃散开来,再眼睁睁看着他硬生生挣脱出去,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也不过如此,你如今所找的‘桥梁’,似乎远不如蝎子王坚固!”居高临下看着对方,王宗超冷然一笑,又问:“看你执掌天平,神职中理应有‘公平’一词。但你如今肆意夸大所有人的罪恶,借此疯狂收割灵魂,一味散布恐怖,还有脸面运用‘公平’这一规则么?”
问完这句话,王宗超一拳击出,正中阿努比斯携怒挥出的地狱战戈。
平淡的一拳,与毫无花巧的一戈正面相撞,却出奇地没有爆出任何巨响巨震,然而以双方对撞点为核心的整个天地却奇妙地黯淡下去。一切sè彩全部消失,整个天地化为纯粹的黑白两sè,唯有张元放的紫气、路中一的金光还能勉强保持原sè,但也比寻常时候要来得褐sè不少。
只一瞬间,天地就恢复了正常,仿佛之前的异变只是存在于心灵中的一种幻觉。随后只见无数裂痕以对撞点为核心。在阿努比斯的地狱战戈之上迅速扩散,甚至通过阿努比斯执戈之手蔓延布满了整座阿努比斯像。
下一刻。神像猛烈爆散,带着惊天动地的亡灵哭嚎声。化为千万木乃伊、干尸、幽灵、骸骨四下飞散。
路中一见状大喜,来者不拒,金光之海乘势包罗漫涌而上,就要将这些尸骸亡灵也尽速纳入。然而那些尸骸亡灵一被纳入金光之海就大肆炸暴,蕴含着强烈的腐臭气味与冥火之光的死亡黑cháo如同病毒一般在金光之海之中四处侵蚀传染,逼得路中一不得不又将它们全部吐出。
不仅如此,那些四处飞散的尸骸、亡魂在转眼间又再次重组,眼看着又要重新组成阿努比斯神像。
路中一见状高声大喝:“快杀了降神者,否则这邪神像会一直不断重生!”
虽说神祗亲临。神力全面干涉人间,但神的真身仍然只会在神域之内。眼前的阿努比斯神像,依然不是真身,而是神力的投送凝聚,无论毁灭多少次,都只会耗损神力,不可能将之一举杀死。不过如果杀了降神者,断绝了神力传输路径,这神像就成了彻底断绝了弹药支援的孤军。只能任凭消灭。
本来如果换了一个合适地点,王宗超不介意陪着阿努比斯耗上那么十天半个月,把它原本就已相当虚弱的神力耗得彻底枯竭。但这里却是在华夏,在南京城郊区。如果一个不好,让一队木乃伊或者狗头人冲入南京城,立即就是数以千万计的死伤!而且阿努比斯还能借着收割灵魂。不断补充耗损的神力。
所以王宗超不再犹豫,剑指一扬。“御弘观微之剑”发出!
在他的剑意摧动下,无数草木昂立如剑。傲然指天。紧接着万千氤氲着紫气霞光的茅草如千万支复仇利剑,刺透漫天yin霾,带着对亡灵的无比憎恶与愤怒,纷纷飞向天空。
先前阿努比斯大肆毁灭生命,散布死亡,这一片地域的自然生命早已积累了强烈的厌恶与仇恨,如今王宗超以天人境界将这种“自然之怒”一并引发,化为具体的毁灭剑气,甚至于张元放的“纯阳紫气”也有相当一部分被带动借用。
千万剑气,不仅仅针对亡灵,而且针对隐藏无数亡灵尸骸背后的一点生机而去因为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降神者,本身不大可能是亡灵,反而必须是有着完整生命、灵魂与信仰的活人!
一时草木成兵,接天连地,纷纷扬扬,看似漫无目的,但其实已在无形中死死咬定目标。蓦地在无数亡灵聚集的深处,一声生动无比的惨叫发出那不是搜魂刮脑直透心灵的亡灵嚎叫,而是活人发出的惨叫。
“咦,这是……”随着剑气击中目标,对方的生命气场特质也通过剑气反馈传达给王宗超,一份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熟悉感让他立即将剑气收回了九成以上的威力。
一剑之后,原本已即将再组阿努比斯神像的亡灵尸骸彻底崩溃,四处散开,其中一个全身血花飞溅体无完肤的人影随之重重摔落地面。在那条人影四周,还有着许多片书写着让人看不懂的凌乱符号的羊皮纸在四散飞扬,又突然自燃起火,仿佛清明节所烧的纷飞纸钱。
“怎么会是他?”看清那个人的面容,王宗超眉头大皱,意识到已经中了某种jing心设计的圈套了。只因此人是一个熟人,由于王宗超上次见到他时,他也是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所以相当好认。
在另一边,路中一已经迫不及待地将四处散落的亡灵尸骸收罗囊括进金光之海深处,封存镇压,等待ri后慢慢化为己用。要知道那些可不是普通亡灵尸骸,而是带有阿努比斯神xing的亡灵傀儡。在阿努比斯的神力已经被断绝传输路径的情况下,这些亡灵尸骸就成了无主之物,不取何待?
“真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此时张元放已经将所有的木乃伊、狗头人、狮身人面像全部摧毁肃清,又以“纯阳紫气”将残余的死亡气息悉数炼化驱散,带着几分余悸从空中降下身子。他原本只道打发几个外国人不过探囊取物,却想不到竟引来外国神明连番降临。险些就给南京城惹来一场灭顶之灾,让南京步了开罗后尘。
“没有‘天使之核’吗?喔。此人即是那狗头神的降神者么?”此时路中一也已将金光神域收起,脚踏金桥。带着一脸遗憾随后走来。虽然他已经收罗了不少尸骸亡灵,但这些其实都比不上一枚“天使之核”。因为天使是一种真正有智慧、有信仰的有灵xing生命,这样的生命在天国中甚至可以通过歌颂神来不断奉献信仰之力。至于阿努比斯的尸骸亡灵则全是一些无意识的,由阿努比斯所收割的亡魂转化成的傀儡,两者高下不可同ri而言。而且路中一又没有穹冥帝君罗纳亡灵的那一部分法门,这些尸骸亡灵到了他手中,除了提取炼化其中一部分神xing之外,意义不会很大。
“此人只怕不是阿努比斯的降神者,而是李代桃僵!”王宗超摇摇头。指着地上弹着的人说道,“因为我认识此人,他正是石坚之子石少坚。”
“什么?”张元放与路中一两人闻言都是吃惊,石坚作为茅山派仅存的两名宿老之一,在修道界一向久负盛名。如今的石坚更是已渡过三重雷劫,境界足与元婴初期看齐,加上他兼修无数异术,最擅斗法攻伐,又有东瀛的“布都御魂之剑”在手。其实力隐隐还要超过张元放一线。而且此人xing格不同于普通修道者一般淡薄,争名好胜之心甚重,又颇为护短记仇,行事作风更接近于世俗武者。招惹到这样的人。无疑是极为麻烦的事情。不过由于最后出手伤人的是王宗超,所以这黑锅多半就要由他来背了。
王宗超低头仔细检查过石少坚的状况,最后也只能摇头。对方实在不愧虎父犬子。一身护体谷衣实在修炼得尤其稀松平常,虽然承受了“御弘观微之剑”不到一成威力。全身就已是千疮百孔。不过石坚看来也已经给他儿子服用了龙血丹,靠着龙元大幅度强化生命力。他如今总算还能勉强吊着一命。之前也正是因为龙元带来的一丝熟悉感,让王宗超及时罢手,否则石少坚早已暴成血肉烟花了。
但是肉身的损伤还罢了,如今石少坚灵魂方面的重创才是最要命的。也不知道他是凭着什么成为阿努比斯的降神者,但是偏偏灵魂的强韧与意志的坚定程度又远远不能与蝎子王相提并论。所以他如今的灵魂就像一条刚刚承受坦克车队碾压的单薄铁索吊桥,早已分崩离析,又如风中残烛般迅速飘散熄灭,哪怕穹冥帝君再临,只怕也是救不回来了。
事情自始至终都透着一种诡异,先是教会狂信徒的死掐与天使的降临,而后又突然出现一个横空杀出的阿努比斯,其背后的降神者又偏偏是一个意志软弱,从各方面看都没有成为圣徒资格的石少坚。
“这是什么?”站起身子,王宗超注意到石少坚身边四散飘落的一片片燃烧着火焰的羊皮纸,已是残缺不全的纸面上布满了以不同sè泽的笔墨反复涂写的无数凌乱的符号,根本弄不清其中写的是什么。
王宗超能隐隐感觉到,每一片羊皮纸上,都纠缠了微弱的神力,而且那些神力似乎还是来自两个以上的神明。就仿佛几位教廷、佛教、道教、印度教方面的教宗大能同时将《圣经》、《金刚经》、《道德经》、《薄伽梵歌》重叠抄写于一张纸上,各自附带的神力法力互相冲突纠缠,最终极度混乱的神力引发微弱的混沌劫火,由此自灭。所以那些羊皮纸之上附着的火焰虽然微弱,但就连王宗超也无法将之熄灭,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在火焰中转眼化为乌有。
这些羊皮纸笼罩的区域,由于极度混乱扭曲的神力影响,一切超自然感知都会受到不小的干扰与影响,显然某个幕后黑手正是用这种手段掩人耳目,从容遁走。而且由于之前一场乱战,现场所有教廷人士乃至南京密探都全部死绝,所有线索,也都从此中断。
最终王宗超也只能先以“逆运五雷”将石少坚封印凝固住,其实由于他的灵魂已经消散,所以保存只剩一口气的肉身。乃至将之救回也已意义不大,只是聊尽人事。至于石坚会不会迁怒于他。把他当成杀子仇人不死不休,那也由他去了。
现场仅存三人。除了路中一总算收获不错心头暗爽之外,王宗超与张元放都是一脸yin沉。尤其张元放想到南京zhèngfu安排的一场围攻落得如此下场,外援的教廷一方人马全军覆没,未来要这么给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怎么应对教廷的震怒与施压,无疑就是一件让人极为头痛的事情!
在几里之外,突然有一道烟花shè上空中,在夜空中结成一个一闪即逝的白sè十字架,那却是外围的教廷人员发现不对而发出的联络信号。如今他们正往这边飞速赶来。
王宗超原本想就此离去,让张元放他们去应对,但随即以卓绝的视力意外地发现那群人领头者竟然又是一个熟人,顿时改变的主意。
……………………………………
“事情恐怕已经彻底失去控制了……”杜莫斯康带着一群神职人员向事发地点飞速赶上,从某种程度讲,他是在故意拖延。
先前的一番较量虽然波及不算太广,但在视觉上的冲天紫气、辉煌金光、以及天使圣光,还有后来的连天yin霾惨雾,造成的视觉震撼都是惊人的。虽然眼下已是深夜。但南京城中估计不少人已被惊醒,人心惶惶。
原本只不过杀一名区区先天高手,但许多大人物与大势力却被由此惊动,甚至有神祗连番介入。导致一番惊天动地的变故,远非另一个死得窝窝囊囊悄无声息的先天高手陆涛所能企及。孔浩彬若是死后有知,也足可瞑目了。
而杜莫斯康更是自觉自己这一群人无望左右战局。避之则吉。但为了避免蒙上见死不救的骂名,他故意指挥着手下四面迂回包抄。尽量拖延时间,等形势平静下来后才带队冲上。
突然。他的身形顿了一顿,只因王宗超已经用千里传音入密之法,与他联络上了……
……………………………………
两个多小时后,王宗超与杜莫斯康已在南京的一处教堂内秘密会面,交流各自的情报。
“在一开始,我就隐隐觉察到这一次行动似乎暗藏了什么yin谋,却没想到这yin谋计算得这么深,那幕后策划者的真正目的,只怕远不止挑拨离间那么简单。”杜莫斯康皱眉深思,又道:“我怀疑一个人,那是一个苦修士。但我完全不知道他的来历,连他的姓名也不清楚。只知道负责中国教区的艾格尼特主教,还有他身边的亲信都对他极为信任推崇。不过由于艾格尼特等人已全军覆没,也就再难找到线索。这个人,我会多加留意,一有发现就马上通知你。”
王宗超点点头:“看来这个人足够狡诈,也足够心狠手辣。你要多加小心,尽量不要让他发现你在针对他。”
“其实相比这件事,还有另一件事更加重要。”杜莫斯康突然笑了一笑,“其实我之所以向教廷弄到一件出差中国教区的事,关键是因为我的主人也已经来到中国了。”
王宗超闻言一怔,心中百感交集,不自觉露出一丝不知是温柔还是无奈的微笑……
………………………………
几乎王宗超与杜莫斯康会面的同时,路中一也在一贯道的一处秘地,在一派祥和仙境,灵山妙景中与一位来客见面。
“这与我们事先说好的约定不一样吧?”路中一面sè颇为yin沉,向来客质问道:“你乘虚下手,收走那枚‘天使之核’是什么意思?”
在自己神域之中,路中一的怒意非同小可,一时空中霹雳隐隐,雷鸣阵阵,无边虚空中无数神佛巨大虚影忿怒变sè,纷纷将目光直投向来客。
“呵呵,道长反正从头到尾都没有吃亏,反而收获颇丰,何必着急?我没有违反约定的意思,只不过习惯先付定金,之后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已。再说这样一来,道长也能够撇清嫌疑,可谓一举两得!”
来客对神域威压视若无睹,轻松一笑,突然将手中一本古旧羊皮卷翻过一页。只见在那一页上,豁然画着一位姿态优美空灵的天使。
“是‘天使之核’?但它不是已经被阿努比斯取去了么?”感受到那一页羊皮卷中蕴含的神圣气息,路中一为之愕然。
“只要用一点小技巧,用另一个祭品取代即可。”来客依然笑得很轻松很优雅。
“连神都敢欺骗,你还真是一个可怕的家伙!”路中一发出一声颇有“既生瑜何生亮”意味的感慨,“石坚那个不肖子,也是被你坑得不轻啊!”
“我没有骗他。”来客微笑摇头,“他希望拥有可以为所yu为,不让任何人小看的力量,我就指点他获得力量的路径。如果计划成功,他就能通过消灭神的仇敌来获得大量神恩,顺便还可以除掉自己情敌……不过人家或许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有他那么一号情敌存在,还真是个可怜的家伙!”
“行了,那我们就履行约定吧!”路中一摆了摆手,“现在你就交出‘天使之核’,换取我的《请神**》的最高奥秘《玉皇道》心法。”
《请神**》虽然在民间广泛流传,除了“一贯道”教徒之外,绝大多数民间神棍都通晓些许粗浅法门,不过其核心奥秘《玉皇道》,却始终都是路中一一人独有。
只因《玉皇道》才是真正包罗万象,可以成就主神(此主神非彼主神)之法,其他流传人间的功法,最多只能成为从神,修炼者最大成就也莫过于未来在路中一的神域中担任神职。王宗超能够凭那些旁门功法成就主神,除了因为个人无比特质之外,也是因为他占了风云世界中的“剑界”与“九空无界”两个自然生成的无主神域的莫大便宜。
如今路中一竟然肯将《玉皇道》与对方交换“天使之核”,除了对“天使之核”的重视之外,也是因为他对来客的忌惮,认可对方为一名可以与他平起平坐,公平交易的对象。
“《玉皇道》?这名字听起来似乎少了点气势或者韵味呢!”来客闻言轻声一笑。
“《玉皇道》只是简称!”来客轻佻的语气让路中一面sè一沉,“它的全称是《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永劫不灭无量造化大道》!”
“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永劫不灭无量造化大道……”冗长拗口的名字,来客却仅仅听了一遍就记得一清二楚,目光中有一丝莫名光芒在闪动,微笑颔首道:“这个名字,听起来真的很适合我呢!”(未完待续。)
王宗超与杜莫斯康正谈论间,虚空中突然开出一个门户,紧接着齐藤一从中走出。
杜莫斯康大吃一惊,随后看清是齐藤一这才平静下来,虽说齐藤一没有见过整容后的科学怪人,不过当年在《范海辛》任务中杜莫斯康却是认识齐藤一的。不过此番他与王宗超秘密会面,在四周也有用神术设下各种检测,预防泄密,齐藤一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闯了进来,这不得不让他暗中感叹东方道术的神奇。
其实以齐藤一如今的修为,尚且做不到让极乐灵屋遁入虚空,来去无形,因为撕裂虚空、遁入虚空,那是六劫鬼仙的能耐。如今的极乐灵屋无论是以五行遁术、挪移阵法或者隐匿幻术,来去都还有形迹可寻,只是层次太低的人无法觉察罢了。如今齐藤一的到来足以让杜莫斯康无从预知,但在事先没有一番周密布置的情况下,却还瞒不过王宗超的感应。
这段时间,齐藤一一直在北方,除了将石坚授予的部分驾驭“七煞降神咒”法门转传艾丽丝之外,他还忙于与北方zhèngfu的修士以及技术人员交流。虽然北方的修士力量不及南方,但以北方执掌半壁江山的威势,也收罗了不少奇人异士,这些人各有独门绝活,不乏交流的价值。尤其张恩博等人所捣弄的法器与现代火药、武器结合的路子也有不少让人眼前一亮的成果。除此之外,齐藤一还将一些适合北方科技水平的科技图纸以及全套发展规划交予北方的科技人员,全面提升北方的科技水准。..
毕竟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包罗采矿、冶金、电力、燃料、化工、机器制造等等一系列复杂而环环相扣的产业链,再加上相关的教育体系与技术工人培养以及配套基建。根本就不可能带去几套高达、天启坦克、歼星舰图纸就能够解决问题。以旧中国当年连生产合格螺丝钉都没办法的工业底子,以及一盘散沙的社会组织模式。再好的科技图纸都只是纸上谈兵,最终反可能便宜了外人。所以齐藤一当年只给了陈囤一套科技发展方向以及教育、工业规划,再加上一套中国的矿产资源分布图。直到如今,在北方已初步工业化的情况下,接受相对先进的科技才成为可能。
除此之外,齐藤一还要负责代替楚轩与杜莫斯康交流炼金术、相关科技以及鬼神世界的情报。作为楚轩在多年前预定的后备队员,杜莫斯康的作用不可小觑,比如上一次他提供的“天使之尘”改造技术就让詹岚的实力跃升了一两个台阶。从某种程度上讲,杜莫斯康与阿莱西亚都是中洲队的编外研究人员。不过杜莫斯康的可信程度远在阿莱西亚之上。
本来事情没有那么急,不过出了那么重大的变故之后,接到王宗超的信息,齐藤一已当即赶到。
“已经没救了……”检查过刚刚被王宗超解了逆运五雷封印的石少坚,齐藤一无奈地摇摇头,在灵魂领域,他无疑是比王宗超更加权威的专业人士。要知道神难以直接干涉物质界,这是一条铁律,降神士虽然能够颠覆这一铁律。但自身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负荷超量神力,其结果就只有魂飞魄散,永不超生。更何况阿努比斯的神职还有收割灵魂这一根本属xing。纵然石少坚还有些许残魂,也必定已被纳入阿努比斯神域了。
确定无救之后,王宗超与齐藤一也就只能为石少坚的肉身祛除来自阿努比斯的残存死亡气息。又取出一套来自西美洲队的医疗修复系统,为他修复“御弘观微之剑”造成的损伤。好歹让他看上去不至于太过惨不忍睹。
“那么接下来就要与石坚交涉了,你觉得他会有什么反应?”王宗超开口问道。
齐藤一稍为思索。随即道:“石师叔并非心胸阔达之人,却也不是一意妄为的莽夫,如今他已开宗立派,行事更要有所顾忌。而且此事表面上是石少坚与异域邪神勾结,yu对华夏道友与国民不利,传出去,对于他的名声是一个不小的损害,若为此大肆报复,更是令人不齿,所以他肯定不会这么做。另外此事背后也有yin谋,石坚若为此与我们大动干戈,岂不是正好遂了yin谋者的意愿,也是愚夫之举。不过无论如何,石少坚此事终究也与我等有关,最后的肉身受创更是你下的手,石坚对此不可能完全释怀,总难免会记恨在心,寻机报复,我们与他原本还算不错的交情,如今已算全毁了。”
在一旁的杜莫斯康突然说了一句:“如果这个人真的很重要的话,我倒有另一种方式可以令他复活。”
“他的灵魂都没了,剩下的只是行尸走肉,就算复活,又有什么意义?”齐藤一皱了皱眉,表示不解。
“灵魂没了,也可以用‘贤者之石’代替,就像我。”杜莫斯康指了指自己比常人更显宽广的额门,王宗超与齐藤一都知道那里其实藏着一枚幽光闪烁的宝石,只是经过楚轩的改造再加后来的多次自我整容,已经不会显露出来。
“我原本只是由无数尸块拼凑起来的怪物而已,但有‘贤者之石’作为灵魂核心,也算是有灵魂,涉及到灵魂的法术,我都能用。”杜莫斯康说完又指着石少坚道,“这个人只是没了灵魂,但大脑却没有受什么损伤,只要植入‘贤者之石’也能变成类似我的存在,拥有以往的记忆。不过他的xing情有可能大变,因为‘贤者之石’本来也是以大量灵魂与生命炼制成的,这些年来我猎杀的多是与教廷为敌的黑暗圣母,暗中炼制的几枚‘贤者之石’在xing质上也都偏于黑暗邪恶,会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
“那似乎就没什么意义了……”齐藤一微微摇头,这种方案的副作用暂且不提。但关键还在于石坚是一位资深鬼仙,在神魂方面也是大拿。这种针对灵魂的偷梁换柱,根本就瞒不过他。说不定反而会造成反效果。
“纵然已成就鬼仙,对于红尘亲缘的眷恋,依然难以割舍啊……”想到师父一眉同样也舍不得自己夭折的儿子,从而将其炼成灵尸,齐藤一沉默片刻后又道:“接下来我会对石师叔如实相告,如果他肯接受这套方案,再用不迟。”
王宗超提议道:“我和你一起去,把石少坚送还石坚吧。”
但齐藤一却摇头拒绝:“不用了,这事你说来本就没什么错。没有上门赔罪的道理,而且就你与他的xing子,上门直接发生冲突的可能xing更大。这事就全由我处理吧,我会避免与他冲突,而且尽量说服他配合我们找出幕后黑手。”
王宗超没有反对,他也知道齐藤一虽然还没渡过三重雷劫,但凭着极乐灵屋以及六道分身,对上石坚倒不见得会吃亏,纵然不敌。会被杀的可能xing也是极低。
短暂沉默之后,王宗超突然又道:“说到幕后黑手,我倒怀疑与一个人有关。”
“是谁?”齐藤一与杜莫斯康同声发问。
“一贯道的教祖路中一。”王宗超补充道:“虽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但这件事从头到尾。路中一的获利最大;而且那幕后黑手所用的力量,也很可能是某种伪造圣者骗取神恩的手段,与《请神**》颇有共通之处。说到底。路中一虽然不大可能就是幕后黑手,但与之有某种程度的联系与默契的可能xing实在不小。”
“你说的有道理。按照我最近获知的信息,路中一此人的野心着实不小!”齐藤一点点头。“据我从北方情报系统了解到的,他正在进行一个计划,想要将华夏的所有宗寺神庙都纳入掌控,组建一个‘人间天庭’!”
“‘人间天庭’?”杜莫斯康听得直摇头:“这岂不是要再现西方教廷在中世纪的辉煌,甚至还要更进一步?”
齐藤一笑而回道:“你要知道,华夏自古以来的神系都用浓厚的行政、生活sè彩。从生老病死、风调雨顺、治安秩序、监控民情、惩恶扬善,各方各面,都有相应的神祗负责。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守门的自有门神、驱邪抓鬼的自有钟馗、监管舆论的自有灶王爷、求福发财的自有福禄寿、求子的自有送子观音、求雨的自有龙王爷、负责老死惩恶的自有城隍;对于各行各业来说,木匠拜鲁班、戏子拜唐明皇、屠夫拜张飞、当兵或者混江湖的拜关公……这是一套完整自洽的社会规则体系,而且都受到天庭节制。路中一所做的,就是试图由他来取代古代天庭,统御这一套体系,全面控制每一个中国人,政教合一,甚至神权凌驾于政权。”
“这不奇怪,自他创立一贯道起应该就存着这种野心了。”王宗超冷笑摇头:“但此时非同古代,如今华夏的神道力量,还能做到这点?”
“还是有一定的可能xing的,因为当年穹冥帝君令天路重现一刻钟,借此降下传承的不仅有修真者,而且还有神道!”齐藤一摇了摇头,“很多寺院神庙,都降下了神道符印,那些符印若无合适的人继承接纳,稍加时ri,自然消散于香火愿力之中。但若有人接纳,就可凭此继承部分神职,运用神庙中的信仰之力,运转神通,并凭借香火进行修炼。”
“居然有这种事?”王宗超闻言不胜惊奇,又问:“继承神职的人很多吗?”
“不,很少!”齐藤一摇摇头:“继承符印者,不仅必须是虔诚信者,而且神魂还需要有足够的灵xing。但华夏断绝轮回已有数百年之久,其中仅有小部分修为、功德深厚的鬼类能够侥幸自行投胎,其余绝多数都是新生儿自发生成魂魄,宿世灵xing远远不够,承受不得神道符印。而穹冥帝君又几乎将所有游魂野鬼一并收纳,自此之后的新生儿,更无宿世灵xing可言,末法时代的说法,并非虚言。
不过即使如此。能够继承神道符印者,整个华夏上下至少也有过百之多。而且其中更有不少并非人类,而是一小部分不愿随穹冥帝君同去的老鬼。或者是一些妖物jing怪。
原本在一贯道控制下的庙宇,也有人继承了神道符印,脱离了一贯道掌控,这让一贯道原本的势力折损不少。路中一等人正用尽威逼利诱各种手段试图让所以神符执掌者转投自己麾下,共组‘人间天庭’。不过执掌神道符印之人,对于信仰香火的运用都远非一贯道单纯借用无主信仰的教徒能比,在其地盘上,更近乎半个神域。路中一倒不敢一味用强,以免受人群起而攻。不过一贯道毕竟势大。如今南方地域,倒已有近半神符执掌者或明或暗地投靠了一贯道。如果路中一真能研究出什么,做到自制神符,敕令天下的话,那么会有何等局面,可想而知!”
“好家伙……”王宗超闻言不胜感叹:“这么说来,路中一之前还保留了不少实力,要是真让路中一统御了所有神道符印,又从外国神域或者秦陵中获得什么好处。成功组建了‘人间天庭’,说不定真能步穹冥帝君后尘,自成一界,超脱世间了。”
“从某种程度讲。如果路中一有足够的德行,那么这件事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壮举。穹冥帝君故意传下《请神**》说不定也有这方面的深意在内,为华夏的残余神道中人创造另一个超脱的机会。”齐藤一摇摇头道:“那些神符执掌者少了节制。由此肆意妄为的也有不少。北方就曾有一名满清老秀才得了当地的城隍符印,一开始还能恪守神职。凭着入梦之法在夜间对当地恶棍地痞严刑拷打,赢得赞誉与香火。但几年后就渐渐堕落,经常入梦向当地人索取供奉财物,贪得无厌,令当地人敢怒不敢言。有一在zhèngfu供职的茅山弟子前往侦察此事,却被他强行拘魂,受尽酷刑折磨。而后一眉师父亲自神魂出游,才将他的神道符印连同魂魄一并打散。一原本知书达理之人得了神职尚且如此,更何况鬼怪妖物?
但以路中一的德行,却无疑担当不得监督者。当年他甚至曾想让门徒将一雷神符印转授石少坚,并教石少坚请神之法,借以笼络石坚,可惜石坚并不领情,这才不了了之。如此任人唯亲唯利,可见此人实在谈不上奉公执正。
不过从这件事看,路中一早有打石少坚主意的举动,如今石少坚又是受害于神道力量,就这方面,我会隐晦地向石坚提示的。”
双方商定之后,又各自交流了炼金术、法术、科技以及一些情报,齐藤一也就带上仅剩肉身的石少坚,一脚迈入虚空中开启的门户不见了。虽然他还做不到遁入虚空,但对于鬼仙、金丹、天人以下的人物,其实也与遁入虚空无异。
………………………………
天亮时,王宗超同样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悄然来到鄱阳湖北部,庐山之下的一处城郊。
南方中国的发展一向颇为畸形,除了了最繁华的上海、南京等几个城市后,大部分地区依然保留着一种破旧落后的“原生态”。像王宗超如今所到的地区,四周自有鄱阳湖、长江、九江环绕,非山即水,没一寸无用的土地,山顶上都是很肥沃的水田,物产十分丰富,原本不该是什么贫苦之地。但可惜去年的大水导致长江水位暴涨,当地修建不久的一处水坝偏偏又因工程偷工减料而崩塌,导致当地大部分地区成了泽谷。灾后南方zhèngfu的救助与组织重建偏偏又一如既往的不甚给力,仅仅在严防灾民北逃,防止北方乘机介入发动革命这一点做得比较到位罢了,所以直到如今还是一片破败,到处都像烂泥塘一般,弥漫着泥土腥气以及各种动植物尸骸的腐臭味,各种瘟疫、蚂蝗、血吸虫病四处横行,盗贼蜂起,灾民个个面黄肌瘦,褴褛不堪。
如今出现在王宗超面前的是由几十个搭建在一处较为干涸平整的高地上的白sè医疗帐篷,上有红十字标号,地面用石灰填铺,四周颇多难民聚集,还有不少身披白大褂的工作者,其中不乏金发碧眼的洋人,却是国际红十字会在当地铺设的救助站。南方zhèngfu固然腐朽不堪,不过比起某些死要面子的强权zhèngfu起码还有一宗好处就是脸皮够厚,反正以及自认是落后国家,领着各国的救济,那么也就不甚介意让自己最落后凄惨的一面暴露给外人,骗得一些国外救援以及一些不痛不痒的“友邦惊诧”了。
王宗超的脸不可遏制地升起一丝诧异之感,要不是杜莫斯康提供的信息,加上手上戒指确凿无疑的感应,他实在难以想象阿卡朵竟然会隐藏在其中。在他一直以来的印象中,与阿卡朵陪衬的地方应该是荒凉神秘的古堡或者幽深的哥特教堂,如果有朝一ri她要以什么身份掩饰前来华夏,多半也是会弄一个歌舞团歌剧院之类形式,却没想到她会以国际红十字会作为身份掩饰。
四周聚集的难民不少,工作者虽然尽力提供救助,但却显得有些杯水车薪。其中一名瘦小妇女由于自小裹脚,两足畸形,步步摇晃,怀中抱着一个瘦骨如柴,肚皮鼓胀的婴儿,几次三番都挤不进难民队伍的前列。婴儿长大的小嘴,似在哭喊,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看着婴儿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妇女发出凄惨的呼救声,却被喧嚷的人声所淹没。
王宗超对此似乎没有多加关注,身形在所有人都难以觉察的情况下一掠而过。不过之前还奄奄一息的婴儿却突然缓过气来,开始发出中气充足的哭喊,除此之外,人群中十几名状况最差的难民也在突然间大有起sè,jing神振奋。
几乎没人注意,四周一大片原本长势茂盛的水草已呈现枯萎势头,这却是王宗超借用部分草木jing气注入他们体内,虽然他不大可能为一群毫不相识的难民耗费过多的时间与jing力,但也不妨举手之劳帮上一把。
“呵呵,你终于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直接传入他的脑海,勾起他以往的许多回忆,令他心跳不由为之加速。
掀开一面帐篷,入眼是一张秀美而略显清瘦的脸,不似普通西方人那么线条分明的圆润脸庞颇似还未完全张开的青涩少女,头上没有什么繁琐艳丽的发型,而是简单地将一头暗紫sè柔顺长发盘在头顶。一副遮阳镜遮掩住了她的双眼以及三分之一的面容,为她带来三分神秘以及四分难以亲近的冰冷。一件朴素宽大的白sè工作服彻底掩饰住她无可挑剔的身段,只有一双洁白无暇如羊脂白玉的手颇引人注目。
从总体上讲,她给人的第一感觉不算多么的惊艳与特别,但却也绝非大街上随处可能见的女子,如果用心品味,就能慢慢感受到隐藏在平凡的背后,那种黑暗的神秘、死亡的悲伤、禁忌的爱恋、迷离的痛苦、堕落的诱惑,以及举手投足之间定人生死的傲慢味道。
几乎每一次见面,她总能给王宗超或大或小的意外,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你……怎么会在这里?”怔了一怔,王宗超才带着复杂的思绪开口询问。
“很奇怪吗?”女子摘下眼睛,露出一对深红sè的犹如魔xing的宝石一样的眼睛,仿佛有一层掩饰被随之揭去,一股让人口干舌燥,心旌动荡的神秘魅力油然而生。
“正如贪钱的人最适合成为银行家,那么已经控制了全世界近半鲜血交易的国际红十字会,不也正是我最适合呆着的地方?”阿卡朵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迷人微笑,身体前倾,呼吸的神秘香气甚至完全笼罩了男人的脸,“再说,我能够不杀人就吃得饱,还到处行善救人,不也正是你乐意看到的?”(未完待续。)
“那是挺好的……”王宗超闻言只能无奈地笑了笑,他可以确定一点:如今的阿卡朵相比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骄横、残忍、不谙世事、视人类如猪羊的血族千金小姐,的确已有了极大的改变。但这种改变,也不能简单地称为从恶到善的改变,阿卡朵的确变得更加狡黠、更有魅力、更能把握世故人心、懂得隐忍、懂得运用许多灵活的手段,但如果说她会就此甘当一位无私奉献的国际红十字会工作者,却无疑是荒谬的。
偏偏王宗超又是身为轮回者,近十年才可以回来一滩鬼神世界,所以根本不了解阿卡朵的情况,对于她的xing格,也总有一种雾里看花之感,反之对方对他的xing格却有足够的了解,总能将他吃得死死的。
这也是双方的xing格不同,王宗超的意志足够坚定,无论经历多少变故,却始终本心不改,原则不移,这是一个优点,但这也使得熟悉他的人容易把握到他的心态以及行为模式。反之阿卡朵的xing格却似乎从未真正定型,一如来自最深沉黑暗之中的神秘jing灵,无论爱恨幽怨,所思所yu,都让人难以琢磨。..
所以他一时也不知道对此该作如何评价,顿了顿又问:“这些工作人员看来多数是普通人,但其中有八个人的气息有些异常,他们都是你的手下?”
“也不全是喔,有些是范海辛的手下。那家伙,现在可是英国国立皇家骑士团的团长,受封伯爵头衔。”阿卡朵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与欣赏。“不过他们都很擅长隐藏自己,你竟然能够一下子全看出来。不简单喔!”
“但他们的实力都不强,看来都只是擅长伪装。”王宗超眉毛微皱。“也就是说他们的作用仅仅是为你提供掩饰,你遇到麻烦了?”
“麻烦吗?呵呵……对于我来说,有麻烦是正常的,没有才是一件奇怪的事吧?”阿卡朵的表情略微有些变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但她随即又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凑在王宗超耳边,喷着令人麻痒的香气,“我知道你的感应能力很强。但不知道你的洞察力是不是也超越凡俗。现在,你能不能马上猜出我的主要麻烦来自哪里吗?猜出来的话,我会奖你一个吻喔!”
“迟些再猜吧……”王宗超现在心思没放在这点上,他继续分辨四周每一个人的气息,却似乎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人,所以迟疑问道:“你现在就一个人,没带着……”
“没带着孩子吗?”阿卡朵接着替他把话说完,又轻哼一声:“放心吧,我让他出去做点事而已。过不了一会你就会看到他了。你要体谅一位单亲母亲一个人带小孩的艰辛,如果不让他从小帮我做点事,这ri子可要怎么过啊?”
“让他帮忙做事……”王宗超把这话听到耳里,心头真有说不出的古怪之感。之前他离开鬼神世界时,孩子还未出世,现在算来最多也是八岁左右。如果要考虑血族混血儿成长期比普通人类更长的话,说不定还要显得更加年幼。这么小的孩子,又能做什么事呢?
“那么。你给他起了什么名字?”
“弥斯力亚……在希伯来语中,这个名字的意义是‘世界之王’或者是‘接近神的人’”阿卡朵微笑着,“怎样,这个名字起得不错吧?”
“挺不错的名字……”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血脉,王宗超一时五味杂陈,自有一种宛如隔世之感,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在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一直观察四周,不放过哪怕一丁点的异常,最后目光落到一个帐篷内的一张手术台上,开口问道:“没有镜子,难道是我之前杀掉的那个血族亲王惹来的麻烦?”
王宗超在上一次去欧洲时曾遭遇睿魔尔族亲王,受困于对付的“镜之迷宫”,又从中获得巨大的突破,晋升天人,所以印象深刻。此时见到手术台的无影灯没有设置多个镜子折shè灯光,而是采用多盏灯代替,而且整个红十字据点,也没有发现一个镜子,顿时有所觉察。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够猜到!”阿卡朵高兴地点了点头,湿润润嘴唇吻了吻王宗超的侧脸颊,“确切的说,是那家伙的情妇,一个世界上最恶毒、虚伪、自恋、yin荡、死缠烂打的女人!”
“那女人是谁?”
“你听说过‘血腥玛丽’吗?”阿卡朵咬牙问道。
“喔,听起来可是很有名,那个人也是血族亲王?”
就算王宗超对西方文化背景的许多东西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血腥玛丽”是一种西方知名鸡尾酒、一段古老恐怖的传说、一种神秘而危险的通灵游戏。
有传说血腥玛丽是中世纪欧洲的一位女贵族,在自己城堡中残忍地杀死了无数少女,用她们的鲜血沐浴,让自己保持青chun。此外又有一种类似恐怖怪谈的说法:一个人如果在深夜十二点面对镜子,关掉所有灯,只在镜子两侧点上蜡烛,集中jing神,在心中默念三遍“我信仰血腥玛丽”,就可以召唤出镜中邪灵,请求它满足自己的愿望,但做这个游戏的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现在听起来,这个血腥玛丽无疑应该是血族中人,而能够给阿卡朵造成巨大麻烦的,很可能还是一位血族亲王。
阿卡朵冷哼一声,悻悻然道“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亲王,她根本不是该隐系的,而是和我父亲同一辈的,犹大亲传的第一代新血族,生于十六世纪的匈牙利伯爵夫人伊丽莎白.巴特利!这个荡妇原本想勾引我的父亲,可惜我的父亲对她并不感兴趣,所以她后来又和睿魔尔族亲王卡尔拉克萨斯勾搭上了。当然。她的真实目的只是为了对方的jing神魔法以及魂戒,现在魂戒落到我手里。那女人也就为此一再死缠不休。”
“原来如此,那么她很厉害?”王宗超点点头。他也不奇怪对方同为犹大系血族却与阿卡朵过不去,只因该隐系的血族何尝不是分裂为魔宴、密党两系,血族的漫长生命中,背叛与分裂绝非什么特别罕见的事。
阿卡朵摇头:“那女人不敢和我直接面对面,但却像yin沟里的老鼠一样防不胜防!只要有镜子的地方,她都可能以分身降临或者窥视、偷窃、暗算。
你要知道,《茹血宗卷》分为三卷,我父亲的那一部分核心是‘生命与武技’,最高奥秘就是‘不死之身’。其余两部分分别为‘灵魂与魔法’以及‘信仰与神xing’。伊丽莎白所得的正是‘信仰与神xing’一卷,所以她创立了血腥玛丽邪教,连自己居住的城堡都设置于虚假的镜中世界,除此之外,她应该还从卡尔拉克萨斯处交换获得了不少jing神魔法,可以通过镜子远距离催眠其他人。在越流行她的游戏的地方,她的力量也会越强。中国这边还相对好点,不过上海等一些城市也已经有一些无聊且愚蠢的千金小姐开始玩血腥玛丽游戏,我仍然不能掉以轻心。”
“这么说来。她的力量就全在于邪教信仰建立起的镜中世界。”王宗超稍一思索,又道:“那么要干掉她,就非要进入她的世界不可了。”
从血腥玛丽传说来看,这个邪教几乎连一套完整教义以及组织形式都没有。凭此集聚信仰只是邪道中的邪道,几乎没有成就真神的可能。不过教义不明,组织不明。单纯依靠诡秘与猎奇吸引人也有它的好处,就是难以禁绝。越是禁止。出于好奇心而去玩的人说不定反而更多。
至于对方能够形成“镜中世界”这种伪神域,凭的也多半是一种取巧。只因自从有镜子开始。人们面对镜子,就难免会产生镜子之后有另一个世界的错觉与想象,这种意念汇聚在一起,就可能形成类似“剑界”一样的天然神域,只是其中蕴含的意志与信念远没有那么坚定纯粹而已。伊丽莎白利用这一点,就可以在形成神域上占到几分先天上的便宜。
王宗超对于进入阿努比斯的神域需有顾虑,但进入她的镜中世界,却完全不需要有什么顾虑,只要一进入,就有很大的可能xing将她的伪神域彻底摧毁。
“那女人异常谨慎多疑,不会冒然让不明深浅的人进入她的世界的。”阿卡朵冷冷一笑,“算了,那女人也不过是追踪能力强了些,我需要防备她把我的行踪泄露给密党、魔宴的那些人罢了。这几年来,由于教廷的越来越虚弱,密党与魔宴都在疯狂扩充自己势力,倒是让我越来越感到头痛了。”
在这个世界上,血族的密党与魔宴究竟有多大的势力,王宗超已经从杜莫斯康处有过充分的了解。其中密党的势力正在于共济会一个带有宗教sè彩的,既公开又神秘,既庞大又松散的组织,几乎每一页西方近代史,都有这个组织若隐若现的身影。这个组织,甚至不忌讳自称为该隐的后裔(当然,在普通人认识中,该隐并不与血族始祖划等号)!
世界上众多著名人士和政治家都是共济会成员,包括欧洲王室、贵族成员和美国很多任总统。有人认为,共济会是掌控了全世界的jing英组织,也有人说包括罗斯柴尔德家族这样的金融怪兽,都是其组成成员。其作风有着浓厚的密党风格核心的血族领导者深藏幕后,通过代理人暗中控制人类的政治、科技、文化,不断吸收人类jing英为后裔的原则。他们所掌握的资源、法术甚至科技都是很难想象的,有不少名义上已经死去很久的巫师、炼金师、科学家、军事家、政治家等jing英其实都已被他们吸收为血族后裔,为他们服务。
至于魔宴一方,虽然势力范围远没有密党广,但行事与理念却更加残忍且激进,历史上几乎灭绝欧洲的黑死病,就是他们发动的对人类的一场大清洗。现在欧洲的德国已经完全在魔宴的控制下。并且大举渗透意大利、法国、西班牙等国,乃至远东的ri本。他们似乎已经掌握了诸如批量制造新生血族、拥有智慧的活死人军团、看不见的幽灵部队等等可怕技术。正酝酿着一场可怕的战争,在上帝已彻底不再眷顾这个世界之后。让血族真正成为世界的统治者,制定新的秩序,将人类按照种族划分为仆人、奴隶、消耗品、优质牲畜、劣质牲畜几个阶层。
相比该隐系血族的势力与野心,当年凶名远播的德古拉伯爵,几乎只相当于一位饱受情伤,坐困愁城的乡下地主而已。
说话间,王宗超突然感知到一股血脉上的共鸣脉动,心弦微震,立即向某个方向望去。
“呵呵。你也感觉到他来了吧?”阿卡朵忽然狡黠地轻笑一声,“要不,你先回避一下,我先和我儿子说说话。”
“好吧……”带着三分无奈与七分期待,王宗超向后退了一步,虽然人明明还在帐篷内,但却忽然给人一种遁入虚空,和光同尘,不可觉察的感觉。
“妈妈。药还是没能送出去,他们还骂我打我……”
随着一声颇有些nǎi声nǎi气的声音,一个看来不超过九岁,穿着一件不大合身的红十字工作服的小男孩突然闯入帐篷。
红十字会也有收养不少孤儿。并从小训练孤儿做义工,所以这一批工作者中也有那么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不过这男孩看起来还是未免年幼了些。
他的头发呈深褐sè。有些自然卷,那是混血儿的特征。一对棕黑sè的大眼睛出奇的明亮灵活,以致让人因此而忽略了他相比同龄人显得有些过分高瘦单薄的身躯。不过他漂亮稚气的粉嫩脸蛋如今却有几处明显的淤青与擦伤。似乎刚刚被人打过一顿,衣服上也有几处褐黄sè的污损,散发着臭气,似乎是牛粪砸出来的。
“喔?”阿卡朵早已重新戴上了眼睛,闻言微微挑了挑眉,之前柔媚狡黠的气质,在小男孩迈入帐篷的一瞬间就已一扫而空,她伸出纤细优美的手,为男孩整了整衣服,问道:“你还手了吗?”
“我没有,我只是用‘正常’的速度逃了出来。”男孩眨了眨眼睛,双眼中突然又一道出奇凌厉的光芒一闪而逝,“可他们实在不知好歹,我真的很想还手!”
“但你不该还手,而且他们也不值得你还手,你得忍着,哪怕他们打得再重,骂得再狠你都得忍着!弥斯力亚!”阿卡朵的声音显得有些冷酷,又问道:“他们打你的原因,你弄清楚了吗?”
“弄清楚了,我用半个法国面包向一个牧童了解到真相了。”男孩点点头,“因为那一带的村庄都信瘟神,认为病痛是瘟神的惩罚,只能向瘟神拜祭祈求原谅,我们给他们送去医疗用品,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种亵渎。
那里的瘟神庙只有一个庙祝,他的话也就代表瘟神的意愿,那里的人什么时候得病,什么时候痊愈,全由他一个人说了算,得罪他的人,全部会染上怪病,死得惨不忍睹,所以那个人,才是阻碍我做事的罪魁祸首!”
“那么,你要报仇,就应该找那个人,而不是找那些愚昧、可悲的村民。”阿卡朵点点头,又问,“你有把握对付他吗?”
“我已经了解到了:那个人原本是一个被人遗弃在粪坑里的孤儿,被一个挑粪的收养,长大后也是常年挑粪为生,终ri泡在粪坑里,身上难闻无比,为村人鄙弃。十多年前他突然得了一种怪病,身上长满黑sè的腐烂斑点,恶臭数里可闻。村民忍无可忍,把他赶出村庄,但是过后不久,村子里突然有多人染上与他一模一样的怪病,浑身溃烂而死。村里的人到附近的瘟神庙拜祭瘟神,却发现他不仅没有死,还成了庙祝,而且双眼之下多了两道黑斑,和庙中的四目瘟神像一模一样。而他赐予村民的治病灵药,就是他当场拉出来的屎尿,或者吐出来的浓痰。肯服下的村民都得救,但不肯服用的村民都死了,也正是从此开始才奠定了他在那一带村子的威信。
这样看来,这个人原本也是普通人,只是得了神眷而已,应该没有什么与人争斗的经验,只是可以运用某些神术而已。我应该能够杀得了他,但是为确保万无一失,还需要事先多做点准备。”
在谈论这些时,男孩表现得完全就像一个冷酷、周密的杀手,但在说完之后,他突然把身子一缩,各自一下子矮了一个头,原本单薄的身子也一下子显得胖乎乎起来,从原本仈jiu岁模样变成只有三四岁,脸上的淤青也消失不见了,穿着一身宽大的工作服,尤其给人以一种萌的感觉。
原来他的真实外表其实只有三四岁而已,但是凭着拉伸骨骼,却可以伪装成有仈jiu岁模样,至于脸上的淤青其实也是故意控制自己体内血液局部集中所致,原本的伤早已痊愈了。
解除了自己身上的不自然状态,男孩伸了个懒腰,显得舒服了许多,又换上了一种小孩子应有的稚嫩语气,向阿卡朵可怜兮兮地哀求道:“妈妈,我饿!”
“我已经告诫过你很多次了,弥斯力亚!”阿卡朵柔和的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暴露你的真实容貌,难道你以为,这里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男孩身子猛地一颤,就像一只炸毛的猫,阿卡朵的提示,已让他发觉了帐篷中还有王宗超存在。
下一刻,男孩身上的宽大工作服突然炸裂,一旁的王宗超只觉得面门一暗,一大块碎布已经彻底遮蔽了他的耳目,男孩犹如一只暴起的幼豹,向他猛然扑至。
在漫天碎布之中,男孩身形如风,出手如电,拳脚爪指不离王宗超周身要害,虽然出手没有什么章法,但却出奇的灵动、快捷、狠辣、jing准。他原本白嫩嫩的小手竟然长出三寸利爪,上面青筋密布,仿佛鬼手。他的身体仿佛没有重量,没有骨头一般,就像一个疯狂舞动的危险jing灵。
“这种教育……似乎……过于严酷了!”王宗超一时只能摇头叹息,一边随手将男孩的攻势接下。
说话间,男孩右手暴涨,在瞬间伸长了两三倍,犹如一条软鞭,带着刺耳的破空音爆扫向王宗超面门。
王宗超稍为侧颈避过,但颈部被拳风波及,却莫名地一热。
虽然这种影响对于他来说微乎其微,但王宗超却在一瞬间判断出这种力量作用在普通人身上的后果在半秒之内,那个人的颈动脉内就会有微量的血液突然沸腾、蒸发、炸爆,虽然爆炸的威力很小,但炸断一个人的颈动脉却无疑是足够了。
这似乎是血族独有的cāo纵血液异能,但又加入了控制温度、火焰异能造成的独特效果,突然用出来,堪称是一招狠辣的杀手锏。
“我的教育,至少能够保证他在最残酷的处境中活下去。”阿卡朵淡淡地说道,“另外,我必须确保他在将来不会成为我的弱点,或者成为你的弱点。一个有着弱点的人,哪怕再强大都会死得很快,正如我的父亲,不是吗?”
“这……”王宗超张了张嘴,但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从两人的对答中,男孩似乎也发觉了眼前的男人与自己母亲的关系非比寻常,出手间杀意大减,但对方像应对一个普通小孩一样,始终轻描淡写的姿态却让他感到尤其不忿,激起了他更加旺盛的好胜心,令他急于表现自己,所以出手不见缓和,反而更加激烈起来。
似乎因为与阿卡朵对话分了心,王宗超手下一缓,竟然被跃在半空中的男孩一下子扣住左手手腕。
“抓住你了!”
男孩的左右眼眸中,忽有仿如ri月的异芒一闪而逝,紧接着王宗超的左手,忽然有大量血红冰锥刺破肌肤,争先恐后地破体而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