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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量血红冰锥转眼间就将王宗超左手攒扎个体无完肤,但其更深入的影响还不止于此,在控血与凝冰异能的双重作用下,王宗超全身血脉僵结,动作转折不灵。身体稍为动弹,关节都会发出令人牙酸的轻微冰块折断、摩擦声。

    男孩乘势猛然发力,稚嫩矮小的身躯一收一放,紧接着就在王宗超面前猛然炸开。

    虽然不是真正炸开,但男孩的发力之猛,却突然给人一种在突然间猛烈爆炸的错觉。全身直如一枚出膛的炮弹,激起空前激烈的破空声悍然直撞入王宗超怀中。

    以男孩稚嫩可爱的外表,又有谁能够想象他竟然能够有这种狠辣与决断,在骤然间发出这种投入全身力量于一击之中的刚猛狠招。一撞之下,王宗超整个人就像一个冰像被重锤砸中一般,在刺耳的咔嚓咔嚓声中四分五裂,彻底崩碎开来。

    男孩似乎估料不到这种情况,站稳后呆了一呆,不由得饶了饶小脑袋,颇有些晕头转向之感。

    “刚刚你用的幻术,时机把握得不错,不过幻术的弱点,就在于误导对方的同时也会误导自己。”王宗超的声音从男孩背后传来,男孩蓦然转身,就见王宗超平静地站在自己身后,身上别说有伤,连衣服头发都丝毫不乱。

    之前血锥扎破王宗超的手,其实是一种幻觉,只是男孩在此同时也以异能在作同样的努力,如果王宗超真信了,抵抗力就会大幅下降。身上真出现这种伤也不是不可能。

    男孩的幻术还做不到让化假为真,直接影响现实的地步。不过与自身的异能相配合,也可以做到类似效果。然而幻术的强烈暗示效果在蒙蔽对手的同时。也很可能蒙蔽自己,王宗超只是略施小技,就让男孩自己反而陷入幻觉了。

    “嘿嘿……”怔了一怔后,男孩却不见懊恼,反而咧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你刚刚已经离开原本站着的地方了吧?”

    “咦?那又怎么样?”王宗超有些莫名其妙,之前男孩已陷入自己造成的幻觉,他也就随意走开,任凭男孩撞向自己原本所在的位置。但这对于男孩来说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呢?

    “那就行了!”男孩透了口大气,身子彻底放松,四肢伸展成“大”字一下子躺倒在地上,身上毛孔开始有明显的炽热蒸汽冒出。他不仅可以通过控血异能控制自己体内的血液,让血液发挥类似液压千斤顶的效果来增强自己力量,而且还可以在必要时以控火异能让自己局部血液沸腾蒸发,发挥类似蒸汽弹射的超强爆发力。不过后遗症是会耗损血液,并令体温急剧升高,不能持久。所以如今非要躺倒休息,并以冰系异能为自己降温不可。

    喘过几口大气后,男孩才回答王宗超的疑问:“我又不是傻瓜,和你刚一动手。我就明白你比我强太多了,我再怎么拼尽全力都很难伤到你。但是我就不信,我连让你移动一下脚步都不行。现在我的目标达到了,就算不亏了!”

    “这样也行?”王宗超对于男孩的回答颇感意外。随即也不由失笑,“就算无论如何都赢不了。也至少要在对手身上踹几个脚印之类,总之不能让对手赢得太潇洒,这种精神从某种程度来说倒也不错!”

    王宗超的真气早已笼罩整个帐篷内外,隔绝一切打斗的响动外露。说话间,遍布四周的无形气劲绵绵不绝地灌入男孩体内,替他降低体温,平复躁动的血脉,疏通经脉。转眼间,男孩就已恢复到巅峰状态,而且全身舒坦无比,充满了力量。

    “你真的很厉害啊……”男孩一跃而起,眼珠子骨溜溜地转,注意到自己先前的打斗居然没法对四周造成任何破坏,更是惊讶。他远比同龄人要来得聪明,对方的一系列表现,尤其是对方与自己母亲的对答,已让他基本确定了对方与自己的关系,所以有些迟疑地询问:“妈妈说我爸爸是比血族亲王还要更强大的人,难道你……”

    “叫爸爸!”阿卡朵清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来,男孩有些不自然地叫了一声“爸……”,然后不知所措地把身子缩到阿卡朵身后,只露出半个小脑袋,眼睛乌溜溜转动着,不断打量着王宗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没有打斗,或者没有在讨论杀人时,男孩表现得与同龄人其实也没什么两样。不过他毕竟从小都没有见到过自己父亲,如今虽然知道王宗超的身份,但也没能马上表现出多亲近,反而显得有些怕生。

    对此,王宗超也只能无奈地笑了一笑,说起来,他这个父亲实在谈不上多称职,但对于一个常年都不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怎样,我把我们的儿子教得还不错吧?”带着一丝得意的笑靥,阿卡朵昂首询问,似乎不愿意儿子听到自己的“赞许”,她采用的是心灵传讯的方式。

    获得魂戒之后,阿卡朵心灵力量上的修为也随之水涨船高,心灵传讯甚至催眠整个红十字会内的所有人,都不是什么难事。

    “是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很多……”王宗超点头承认,但是却有些高兴不起来,暗自叹息:“可这代价,未免太高了。”

    他心知自己儿子就算天赋再高,但能有这种程度的战斗力,也必然是经过许多次实战,历经不少凶险,杀了不少人才能磨砺出来的。

    一般来说,从来没有经历风吹雨打,在温室中成长的花儿是娇媚而脆弱的,但反过来说,在过分的风霜酷暑摧折下成长的草木也往往会变得过分嶙峋刚硬,难成栋梁气象。阿卡朵原本是在德古拉庇护下成长,所以一开始总显得娇纵任性。不知好歹,就是属于前者。只是后来经过一系列惨变与挫折才扭转过来;而如今她培养起自己儿子却是矫枉过正,过分严苛。也就属于后者了。

    但王宗超也知道阿卡朵很难为儿子提供什么舒适的成长环境,如今的阿卡朵等于与该隐系血族全面对立,杀了对方无数精英,早已结下不共戴天之仇。而且她还坐拥血腥斗篷、白银圣杯,以及魔偶、魂戒四件新旧血族的圣器,无一不是令新旧血族垂涎三尺之物,在这种形势下,她还能带着儿子生存至今,在教廷、血族、乃至东西方各大势力之间赴险如夷。就已经称得上奇迹了。

    如今即使她不说明,王宗超也能知道她的处境不是很妙。要不然,她也不至于一再告诫儿子低调忍耐,而儿子在发现自己的真面目暴露之后又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先前她藏身于英国,凭的是在阿姆谢一战之后与范海辛达成的魔法契约,而且身份还要极度保密,要知道德古拉可是曾经把伦敦血洗过一遍,要是知道她的真实来历,英国人不可能放过她。而在她尤其需要隐瞒身份的情况下。又被一个最擅长追踪、窃听的伊丽莎白缠上的麻烦可想而知。阿卡朵如今带着儿子,在国际红十字协会人员的身份掩饰下前来中国,何尝不是因为她已经很难在欧洲容身了。

    虽然心知肚明,但王宗超也知道阿卡朵生性高傲。所以也不主动去提这方面的话题,伸手从空间袋中取出一个金属箱子道:“这次回来,我给你们带来一些其他世界的土特产。算是见面礼吧。”

    “哼哼,总算你还没彻底忘了我们母子俩……”阿卡朵撇了撇红艳艳的小嘴。不过眼眸却明显一亮。男孩也一溜烟地凑上前来,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王宗超取出的箱子有着明显的高科技色彩。输入密码之后,箱子才自动打开。随着一股弥漫开来的寒气,母子两人很快看清箱子里装的是几瓶大小不一的器皿以及注射器,其中最大的两瓶器皿中装满了红色的液体,明显是鲜血。

    虽然两瓶器皿还处于密封状态,但是血族对鲜血的嗅觉何等敏锐,仿佛稳到什么美妙动人的食物香气,阿卡朵与男孩都不由露出了陶醉的神情,眼眸渐渐转为赤红。

    “这两瓶是麒麟血与龙血,但是要切记一点,你们现在还不能冒然饮用,尤其是弥斯力亚,如果你不像变成全身长满鳞片,并时不时发疯的怪物的话。”王宗超指着那两瓶器皿特别叮嘱道,“要用,也只能循序渐进,先从那几瓶提纯过的血清开始。除此之外,那边的几瓶本别是T病毒强化液、G病毒进化促进液、以及契合蚁王细胞提取液……不过这些对血族造成的作用还缺乏试验数据,必须由我监控引导才比较安全,此外还有一些强化可能需要找杜莫斯康帮忙……”

    虽然是一个简单的箱子,但其中却浓缩了中洲队强化、改造技术的精华,包括了生化、X战警世界的科技、风云世界帝释天的药物改造、天子世界河图、洛书系的炼体药方、鬼神世界的炼丹法以及炼金术等等,其中还包含了龙血、麒麟血、以及血菩提、千年人参、雪莲之类无数珍稀材料,完全足够将一个毫无半点根基的普通人强化改造到拥有B级强化程度,拥有很好身体素质以及强韧精神意志的人,强化到双B级程度也是绰绰有余。

    “龙血啊……这可真是意外惊喜!”阿卡朵眼前一亮,像品鉴珍宝一般将两瓶器皿取在手中,“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龙了,不过在一千年前还有,传说有那么几个血族家族就因为曾经屠龙并饮用过龙血,所以他们后裔天生就拥有很高的魔法抗性与强韧**,不过也有些倒霉鬼身上会长出龙皮龙角,难以融入人类社会。”

    男孩在看到龙血与麒麟血时就显出了垂涎欲滴的模样,不过听说现在还没法饮用时,脸上又是写满了失望,拉了拉阿卡朵的衣角,可怜兮兮道:“妈妈。我真的饿了……”

    “好啦,妈妈这就给你准备早餐。”阿卡朵摸摸男孩的头。身后的影子随后显出一种深邃的赤红色,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血池。

    随着一阵醉人的浓郁香气。一朵大如脸盆的妖艳红色花卉从血池中徐徐绽放,猩红似血,荼糜如火,那是一种引人堕落的极致美艳与妖娆,但在血色氤氲摇曳之间,却很容易让人忽略那些与花卉相连,长满有着空管结构锐刺的危险荆棘。

    花卉之上,有着一滴滴如同珍珠玛瑙一般的晶莹花露,在花卉上不断滚动着。散发着让人浑然忘我的奇妙血香。

    那明明是血的气味,但却并非血腥,而是血香,让每一个人闻了之后,有一种全身鲜血都已化为醇香花露的迷离错觉。

    接下来,阿卡朵就像普通家庭主妇一样,取出一大块烤面包,仔细地切成片,又在花卉之上蘸满了浓香的花露。然后再升起一缕细小的血炎,慢慢烘烤。几分钟后,男孩就兴高采烈地捧着一片片香喷喷热腾腾的面包,埋头大嚼起来。

    “这种做饭方式倒是挺方便……不过这种花是?”王宗超在一旁看得颇感有趣。却也有说不出的古怪之感。

    “喔,对了,上次忘了向你介绍了……它叫伊利尔玫瑰。不过也有人称它为恐怖玫瑰或者地狱蔷薇,传说中一种蕴含无比魔力。能给人带来幸运却又往往厄运相随的魔物,《天方夜谭》中就有关于它的记载。”阿卡朵露出一个不逊色伊利尔玫瑰的明媚笑靥。“现在它也是我的使魔,正如我父亲的使魔是地狱三头犬一样,到了一定等级的血族都可以召唤某一种魔物与自己的灵魂与生命相融合,变成自己的使魔,一经召唤,终生不改。

    传说中的伊利尔玫瑰当你认真渴求时,它永远不会出现,但当你已经对它绝望时,它又会不经意出现在你面前。我原本对它是否真实存在还持着保留态度,却没想到能够把它召唤出来,真是走运!”

    讲到自己的使魔,阿卡朵以颇为得意的语气说道:“最适合它繁衍的土壤是敌人的躯体,最适合它成长的雨露是敌人的鲜血,最适合它壮大的营养是敌人的灵魂。除了用于战斗之外,它还能够分泌蕴含强大生命力,能够治疗创伤,不断提升使用者体质与力量的花露。要不是有它,我一个人带小孩可没那么容易!喔,对了,那花露你以前也尝过不少喔,要不要再尝尝看?”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虽然表面上依然保持矜持,可阿卡朵的语气已经在不自觉间带上一种柔媚入骨的魅惑。

    “这个……就不必了……”和小孩抢东西吃是一种可耻的行为,王宗超果断转移话题道:“这么看来,你日常需要消耗的鲜血可有不少,就算是借着国际红十字会的名号获取鲜血,也是一笔很容易让人发现的不小亏空吧?”

    “放心吧,我需求的血量不会很大,毕竟我还拥有白银圣杯,里面的血之精华还有不少储备,而且总有一些不知好歹的家伙给我送‘补给’!”阿卡朵满不在乎道:“再说这些事情只要有足够的金钱加上催眠洗脑就可以做得很稳妥,在欧洲,乐于定期奉献鲜血以求能够成为长生不死的血族的人还大有人在,根本不必担心。”

    “无论如何,这世上不存在毫无痕迹的‘贪污’方式,只要有心,总能查出点什么。”王宗超摇了摇头:“我建议你从节省用血上花功夫,在东方,通过掠夺血食来壮大自己的方式被称为旁门邪道,虽然初期进展快,但是风险大,成就也有限,而最高明的修行方式则是直接向天地求补,不食人间烟火,饮风食露,吸纳日月精华。比如以血族的阴性体质,月华能量就对你大有裨益,若能够主动吸纳储存,对鲜血的需求即可大大降低,如果能够悟出阴阳转化之道,甚至能够做到直接吸纳阳光强化自己,超脱先天局限。”

    上一次与阿卡朵见面,王宗超只是初入天人,这些理论虽然自己清楚,但却无望帮助阿卡朵做到。但如今他的境界与见识比起当初已有了天壤之别,完全足以为任何人形生物,乃至鳌拜那样的铜甲尸量身设计功法,为血族设计一套足以修成天人的功法,也并非什么难事。

    “如果你真能让血族做到这一点的话,那么你的成就,就足以超越写出《茹血宗卷》的犹大了!”不过阿卡朵听了却是有些难以置信,喃喃道:“或者说,你甚至可以成为血族的神!”

    王宗超摇摇头:“让所有血族都做到是不可能的,我只能提供一条可行的道路。当然,就我的这套功法,在生命与武技的境界上,也绝不会逊色于《茹血宗卷》相关部分。如果血族中真有人因此奉我为神,我也不会拒绝。

    这套功法,主要参考自《浑天宝鉴》之“血苍穹”,以及“魔光七重天”之“月无极”,就名为《血月灵鉴》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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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坚背手而立,低头看着已经变成活死人的儿子,默然不语。

    自齐藤一将石少坚送回,并简单告知经过之后,石坚保持着这个姿态已经接近半个时辰,不说话,不变色,面无表情,不悲,亦不怒。然而现场的空气却向直接凝固住了,在场的十几名石坚的弟子连大气都不敢冒,背后汗湿重衣,随着时间推移,精神更是趋于崩溃。

    只有齐藤一依旧心平气和,静静等着石坚的下文。

    良久,石坚才慢慢伸出手来,轻轻抚上了儿子的额头。

    “石师叔还请节哀……”在场无人敢出声,只有齐藤一叹息开口道:“那戕害师兄之狗头神,乃是我等在外国游历时,曾得罪的一尊埃及古神,故此事于我等总有些牵连,若能为此尽力,我等责无旁贷。

    据我所知,西方炼金术有以‘贤者之石’取代灵魂之法,或可令师兄苏醒……此外,现代医术也可保师兄躯体数十年长眠不朽,期间或可觅回师兄残魂……”

    话音未落,齐藤一眼前强光突绽!

    石坚轻抚儿子额头的手突然爆发强烈电光,在恰到好处的电殛之下,石少坚躯体只是一个轻微抽搐,随即气绝当场,生机全无!

    “石师叔,这……”不料有此变化,齐藤一也不由怔住。其他弟子更有不少受不了剧变刺激,吓得瘫软倒地。

    “人都已魂飞魄散,还留具皮囊作甚?”殛毙儿子之后,石坚依然神色不变。语气平淡,但却透着一种难言的决绝。“我石坚岂是纠缠于区区皮相血缘之人?我儿既已魂飞魄散,即与我缘分已尽。就此诀别!至于祸害我儿,计算于我之人,我自会找其了结恩怨。”

    见齐藤一还想说什么,石坚目光一扫,双目间似有无穷电芒一闪即逝,竟让齐藤一一时仿佛有神魂正遭受雷劫的错觉,心头暗惊——若是还未渡过雷劫的鬼仙,被石坚目光一扫,只怕就要受伤。借着殛毙儿子。石坚已彻底斩断了一重最深的红尘眷恋,心意更绝,心志更坚!如今哪怕石少坚的魂魄被人毫无损伤送回,石坚也必然毫无后悔之理。

    “此事若与你无关,便少多嘴,免得多沾因果。此事我自会找一众当事之人了解清楚,不需你来提点!”说完这话后,石坚又令弟子将石少坚尸体收敛安葬,随后转身大步走入后堂。不再往石少坚尸身上投以半分关注。

    齐藤一叹息一声,这才告辞离去。他心知石少坚之死已让石坚心境大有突破,接下来渡过四重雷劫业已在望,而此事究竟是好是坏。还在所难料。不过至少可以确定一点:事情的发展相比幕后黑手的意图,已有了微妙的差异。

    其关键就在幕后黑手忽略了石少坚服用过龙血丹以及王宗超“御宏观微之剑”的入微洞察力,导致石少坚不是直接殒命王宗超手下。更不至于粉身碎骨从而掩盖了灵魂上的真正创伤。由此,王宗超已不再是承受石坚怒火的第一责任人。反而幕后黑手玩火**的危险性因此而大增。于此同时,石少坚的肉身尚存也给石坚制造了另一种艰难抉择以及突破的契机。

    这倒不是幕后黑手疏忽大意或者无能。事实上这两重意外哪怕少了任何一重,都会让剧本按照幕后黑手的意图演下去,之所以有此变故,或许也是冥冥中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

    “赢了!赢了!这次又是我赢了!哈哈哈……”弥斯力亚欢呼雀跃,兴奋不已。

    “这小鬼,哪来的那么多花招呢?”看着3d全息眼睛中显示出来的巨大“you lose”字样,王宗超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游戏手柄,伸手拎起眼前得意忘形的小鬼头:“行了,完玩这局,就给我练功去了。”

    “这怎么行?这局分明是老爸你故意输得这么快的!”一听到练功,男孩把头摇成拨浪鼓似的,又小声哀求道:“要么,再玩一局,就一局……”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怎么老给自己找额外的理由啊?”王宗超闻言笑骂一声:“赢了这么多场,应该很知足了吧?”

    男孩先是点头,随即又有些郁闷地摇摇头:“虽然我赢得多,但总归是在游戏里赢,比不上在现实真正赢你一次……”

    这父子两人其实在拿便携式战略模拟电脑玩游戏,这种高智能电脑如今中洲队已经能够做到人手一个,只不过有些人不大习惯用而已。王宗超自己虽然几乎没怎么用,不过现在用来当小孩子的游戏机,倒也是绰绰有余。除此之外,这个便携式电脑还包罗比任何一个现代图书馆更加齐全的书籍以及各种学习软件,用来当学习机也属杀鸡焉用牛刀。

    弥斯力亚也是一付要强的性格,绝不愿轻易服输。可是在现实训练中他用尽浑身解数,偷袭也好、事先布置陷阱也好、声东击西也好,王宗超见招拆招,总能轻松化解。不过若在电脑游戏中,双方起步各项数据公平,而且在二进制世界中,天人感应、杀气感知等等都不再适用,弥斯力亚却常常可以扳回一城。几乎可以说在除了即时格斗游戏之外的所有类型游戏中,王宗超都是败多赢少,总算让小男孩小小地出了口闷气。

    通过各种方式的模拟测试,王宗超也初步把握到弥斯力亚的性格——除了好强与不复输之外,弥斯力亚还始终有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狡诈与不择手段的意味。他可以如孤狼一般隐忍潜伏,却也可以瞄准机会狠辣出击。然而他又还谈不上嗜血如狂或者冷酷无情,正如他对于游戏的热忱,很多时候。他的心态更近乎在认真投入地玩一个游戏,一个玩命的真实游戏。

    毕竟。这么小的孩子根本还谈不上有什么原则可言。弥斯力亚目前的性格还未定型,谈不上是善还是恶。一切还要看日后的引导与际遇。

    至于他对于父亲的态度,虽然还谈不上多亲近,但却已足以称得上崇敬。阿卡朵给他所讲的有关父亲的故事中,父亲一向是高大、强壮、勇敢,聪慧等一系列赞誉的代名词。高大到能只手擎天,强壮得能移山倒海,勇敢、聪慧到能够战胜一个个绝无可能战胜的神魔般的强敌……甚至不忌讳将他父亲将他外祖父击败的战绩明明白白告知。当然最后这一点很可能是故意的——如今在弥斯力亚的心目中,下一代战胜前一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崇拜父亲的同时。他也已将有朝一日能够战胜父亲,成长为比父亲更强的人定为自己的最高目标。

    由于有这样的目标,眼下弥斯力亚虽然非常喜欢玩游戏,不过终究还不像普通小孩一样沉迷,很快也就忍住诱惑,放下游戏手柄,按照王宗超的指点,配合呼吸吐纳,运转气血。开始打起拳来。

    王宗超也以无形的气场将男孩笼罩住,犹如深海潜流般的力道连绵不断地推拿冲击他周身上下,在为他制造巨大的压力与考验的同时,也在为他全面洗髓伐骨。制造出事半功十的最佳的锻炼效果。

    半个时辰之后,男孩已是头顶热气蒸腾,大汗淋漓。体力趋于透支,全身上下酸痛难忍。骨骼仿佛要裂开一般。

    王宗超于是让他稍为休息一下,紧接着进行下一个项目——药浴。

    如果没有药浴滋补。之前的锻炼就会成了过分勇猛精进,严重透支潜能与寿元的揠苗助长之举,且极有可能造成发育畸形。然而药浴所带来的,也绝对不会是什么舒适享受。

    泡在药水之中,刺激性药液从全身上下毛孔往体内渗透,带来犹如千蚁及身,万虫噬骨一般的奇痒、极痛的令人发疯的感受,但与此同时还要保持心志清醒,专心运气引导药性,可谓身心俱炼,若是坚持不下来,就是全功尽弃。

    男孩一开始也显出极其痛苦的表情,但却依然坚持下来,而且很快依照王宗超授予的清心凝性心法,稳住精神,摈弃杂念,开始进入练功正轨。

    王宗超默默关注着他的练功状况,突然心有所感,转过头来,就见阿卡朵踩着一道流动血影,悄无声息地滑了过来。

    阿卡朵竖起食指轻轻摇了摇,示意不要惊动儿子练功,勾起的优美唇线绽放淡淡笑意。

    在王宗超最初见到她时,她的脸上只会浮现扭曲又残酷的冷笑。可现在的她,面颊上的小小酒窝,几乎可以用温柔纯真来形容。

    “怎么样,我儿子的练功还顺利吧?”一身纯白色丝裙的阿卡朵,纤细的玉颈微偏,宛如宝石般剔透的眼瞳看着王宗超。原本冷冽的双眸中,曾经丝毫不加掩饰、名为‘恨’的情感早已烟消云散,消失不见。

    “应该说是顺利到让我有些吃惊了,照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他就能够练出一身刀枪不入、百毒难侵的铜筋铁骨,内功开始登堂入室。”王宗超忍不住赞叹道,“他的先天筋骨是我从未见过的好,最关键是,他忍受痛苦的意志太令我吃惊了,这种程度的药炼,我当年都没那么容易熬过来。”

    “这有什么奇怪呢?因为他是你的儿子,而且也是我的儿子!”阿卡朵傲然轻笑:“再说,这种程度的痛苦算得了什么呢?我从他还是婴儿起就不断锻炼他忍受痛苦的能力了。”

    “你是怎么让他从小锻炼的?”王宗超闻言,突然有点心底发凉的不妙之觉。

    “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晒太阳!”

    “晒太阳?”

    “是啊,虽然他是天生的日行者,可以在阳光下生存,但是对太阳也仍然存在天然的畏惧,晒太阳的时间太长了也会得日光症。为了帮他克服这个弱点,从他出生起,我每天总会让他晒晒太阳,并一次次不断延长时间。直到他身上被晒出燎泡为止。反正伊利尔玫瑰可以帮他治伤,而且他本身的自愈能力也足够惊人。只要小心点绝对晒不死的。就这样,在他晒脱了几层皮后。现在对阳光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不带任何防具作沙漠徒步旅行,或者像你一样直视阳光也是可以的。他那双眼睛的异能,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觉醒的。。”

    “现在我觉得,他能够活到现在真的是很不容易……”

    王宗超苦笑,这也可见弥斯力亚的神经的确先天就远比常人坚韧或者说大条,从小就经历了这么多摧残,到头来竟然也没留下什么明显的心理阴影或者想离家出走什么的。

    说话间,软绵绵的娇躯已紧紧贴上王宗超的后背。虽然阿卡朵是纯血白种人。但苗条的身材却有些偏东方,这样一来她相当于把自己全身体重都依附于男人身上。哪怕王宗超没有超敏锐的感知,也能清楚感受到背后有微妙的两处正在变得坚挺,不断摩擦挤压着自己的背肌。

    “怎样,趁着儿子还在练功,要不要玩点什么游戏啊?”阿卡朵的嘴已经凑到了王宗超的耳朵上,湿软湿润小巧的舌头探进了他的耳朵,牙齿轻轻地扯咬着。她的声音混合着她呼吸出的湿气,有种醉人的味道。而且还似乎在往毛孔里钻,醉入人的骨骼。

    王宗超咽喉动了动,不自觉咽下了一口口水,呼吸沉重。血脉贲张,有些难以压制了。不过他却还有几分理智在,拍了拍缠着自己的一对柔荑道:“他这趟练功不会超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可不大够,再说我还要盯着防止出什么漏子。”

    血族的寿命漫长。体能强大,所以某些生理现象或者运动也会相应延长到一个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地步。而随着自身生命元气不断壮大。王宗超也越来越有相似的感受——平时轻易不会起什么性致,不过如果性致来了,那么无论时间与烈度都是普通女子无法承受的——这种倾向从某种程度上讲其实与巨龙类似,也是强大生物的一种共性。所以眼下为了避免教坏小孩子,做某些事情还是要适当选择时间地点。

    “那就找个时间让他自己一个人玩去,我们俩好好去玩几天。”阿卡朵满不在乎道,“反正你儿子一个人也不会走丢或者饿死,只要小心些别让人发现行踪就行。”

    “说起来,我倒有个打算。”王宗超突然说道:“我在这个世界始终不能逗留太久,所以这趟为弥斯力亚打好基础后,我想为他找个师父。”

    “你是觉得我一个人没法培养好他吗?”阿卡朵瞥了他一眼,颇有些不满。

    “不是这样的。”王宗超摇头:“你要知道,许多桃李满天下的大宗师大学者,到头来往往反而教不好自己儿女。只因每个人对自己的子女总会多少存在一些不当的偏颇,或者过分溺爱,或者期望过高,或者掌控欲太强。所以对于一个人来说,一位能够持相对客观态度对待的师父是很有必要的。再者,多一个师父,多一条路,也多一份见识,而我们也总有自己的眼界局限,你如果期望儿子将来超越你我,就不能限制他一直如你期望的成长。”

    “讲这么多,说到底你是不放心儿子被我带着吧?”阿卡朵没好气道:“我别的没什么意见,但是你替我儿子找的师父,至少不能比我弱!”

    “难道你还能先和人家打一架不成?”王宗超无奈地摇摇头,“你在中国,还非要保持低调不可。如今华夏的修真界对于血族还一直保持着极度的警惕与排斥,你如果惹出什么大事,搞不好就会引来许多高人围攻。

    虽说你可以运用秘法隐藏自己的血族气息,甚至在阳光下行走,同时催眠普通人以免泄露行踪。但这些手段在鬼仙、金丹等级的高人,以及精通望气、看相的修士面前还不够看。几乎可以说,只要你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就会在第一眼觉察你并非人类。所以接下来,最重要的事还在于改变你的体质,让你能够做到在那些人面前也能够隐瞒自己的身份。”

    “就是修炼你所说的《血月灵鉴》吗?”阿卡朵抚了抚额头,颇为伤脑筋问道,“你确定有效吗,这些天我按照你说的改变血能循环路线,并融汇你输入的能量,但总感觉不到有什么变化。倒是你说修炼这种能力需要戒饮鲜血半个月,让我感觉开始有些饿了。如果你设计的这套秘法不能很快带来强大的力量,而且还需要始终如一地维持极低饮血量,我想绝大多数血族都不会想去修炼的。”

    “没办法,有道是‘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如果自身能量已经处于一个饱和状态,就难以引导外界能量入体了,至少在达到相当境界前都是如此。另外,这套功法也有着鲜明的东方特色,虽然理论上前景广大,但初期很长时间的确谈不上有多么厉害威力。”王宗超淡然一笑:“这套功法,我也从不认为会在血族中得到多大的推广。正如佛陀虽然许诺了极乐世界的种种妙处,但世俗又有多少人真能放弃**与享乐去遵循他的苦行与戒律?我只是提供一条路,一条可以让厌倦了杀人与饮血的血族走的路。

    不过你放心,接下来我会不惜代价,尽力帮助你速成这套功法的,之后只要你不放弃修炼,不仅能够在不杀人的情况下不断提升力量,还能够很大程度克服血族的先天弱点,在必要时完美融于普通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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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朗的夜空月明星稀,几颗孤星闪烁着银辉,夜色静谧,轻风徐来。

    蓦地旱天起雷,雷电与强光似乎是忽然出现的,不过在出现的一瞬间就已经占据了大半个天空,尖啸的狂风中夹杂着隆隆的滚滚惊雷,尽数笼罩在一座天台山头,将整座天台山照耀得形同白昼,但却无一棵大树遭雷劈起火,一时颇为奇观。

    天台山,如今正是一贯道总坛,也是一贯道规模最大的道场所在。整座道场在青山环护,绿水萦绕中,景色如画,自然景致美不胜收,是人间的天庭圣域,是天龙护法的灵山宝地。

    道场依山而建,屋庙殿堂连绵数里,建筑风格横贯东西,四面自有粗犷罗马石柱作为支撑,屋顶是中国古典式镀金琉璃瓦,外观为花岗岩大理石壁。一切建筑均以金白两色为基调,气势磅礴、金碧辉煌、美轮美奂,如同佛国净土般雅净庄严。圣殿中有金龙盘绕,处处可見金佛道祖与金刚天使护法。中央以神龛造型竖立高足十丈的金碧辉煌神碑,再以汉白玉石雕刻“明明上帝无量清虛至尊至圣三界十方万灵真宰”二十个大字,气势宏伟。道场之中灯火通晓不灭,时时刻刻有光明指引。

    眼下雷电交加,狂风大作,但道场中却无一物遭受雷劈,也无一灯被狂风扑灭,实在颇为奇观。

    滚滚雷音之中,道场内传出一声苍老的叹息:“石宗主,贫道知你爱子新丧,心中悲痛莫名。然而此事确实与贫道并无半分因果牵连,你如今作此强蛮姿态,找上门来,是何道理?”

    “我来找你是何道理,想来你自己清楚!”

    石坚声随人至,只见他脚踏虚空,踩着一道闪烁跳跃却始终凝固如实的雷电阶梯一步步从天际走下,他的声音冷得好像极北的夜风,直让所有道场中的一贯道弟子感受到一股从尾椎骨沿脊椎上升并扩散全身的刺骨寒意。

    “贫道本想好言相劝,你莫非真引为贫道怕你不成?”见石坚不识好歹,路中一的口气也转为森冷,“你石坚号称‘攻伐第一’,但也不过是茅山派的第一,并非整个华夏的第一!想要凭此在我一贯道道场中蛮不讲理,横行无忌,只怕非要吃上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不可!”(未完待续。)()

    闻知路中一警告之语,石坚更不答话,脚踏雷电,举步下走,每一步踏下,银亮的电光都会一阵爆涨。一时间,只见天空中滚滚雷霆气息汹涌,连成一片,发出一阵震天价的“劈啪”声响,成千上万道电蛇狂舞暴走,尽数朝石坚脚下雷电奔涌汇聚,很快形成一道耀眼欲盲的巨大雷梯,上抵高天,下触大地,好似天柱横陈,神龙腾空!

    只有耀眼雷光以及连绵的电流“噼啪”声,却无一声雷响,一切雷电能量都被积蓄起来,酝酿着一次惊天动地的巨大爆炸。

    雷电,本是最为狂暴难驯的能量,但石坚却能做到将惊人的雷电之威一再凝竟缩,凝固如实而不马上爆炸,由此足见他对雷电的驾驭能力之强。

    路中一见状,语气却依然从容不迫:“须知入乡随俗,进庙遵法,石道友若是依礼拜山,本座自当以接见道德真人之礼隆重相迎,但你既然不知礼仪,本座少不了亲身指教你一番。”

    言罢,整座天台山光华大作,仿佛传说中的弥须山,在虚空中绽放无量光明。山上哪怕一草一木,都犹如灵芝仙草、七宝妙树一般琉璃明澈,金光流溢,分外美丽。

    煌煌圣光辉映天地,就连漫天乌云都被镀上一层金芒,仿佛无边祥云,瑞气千层,一切压抑、恐怖之感全消。而石坚原本从云层中源源不断汲取的雷霆也被由此断绝,不能再获得分毫力量。

    不仅如此,漫天祥云瑞气还有着无形而不可抗拒的巨大压力。将石坚缓缓向山下压落,难以腾空飞翔。

    石坚眉头一皱。将脚下电光凝聚成一条纵横雷龙,承载自身。这才能勉强腾空,但已被压制得不得不缓缓落到半山腰之上。

    身形越是降低,眼前的天台山就越显得庞大无边,辉煌无量。悬崖陡峭,如金色巨镜垂于天。高山厚土,无边无际的向四方伸展,几乎与天相接,一股俯瞰众生,睥睨天下的可怖的压迫感油然而升。之前还在脚下。一目了然的一贯道道场转眼间已变成在无穷遥远,高不可测的山峦之巅处的灵山圣庙宏伟殿堂,遥不可及,高不可攀。只能遥遥窥见其赤金铺地、琉璃为瓦、宝玉起楼、明珠镶墙、仙乐悠扬、天花乱坠。委实神圣雄伟、辉煌壮丽得令人心生无穷敬慕,不由自主地想要屈身膜拜。

    至于石坚立足之处,却已成了一处狭隘异常的陡峭悬崖。仅有一条小路可通山上,而且道路蜿蜒崎岖,极是艰难行走,愈是向上。山岭便愈是峻陡险峻,称得上步步惊心。至于山路两侧,则早已变成深不可测的深渊绝谷,以及茫茫无尽的无边孽海。似乎隐藏着深不见底的不详、恐怖、黑暗与未知。虎啸狼嚎、雷霆霹雳,怒涛狂风、山崩地裂,种种恐怖之声伴随令人不安的凛烈腥气呼啸而来。飞沙走石,劲猛扑面。教人心胆欲裂,似乎唯有一路向上。抵达最顶端的仙境圣殿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与救赎……

    一贯道信仰在南方中国民间传播极为深远,路中一早就立下一条教规所有信徒一生至少须亲自前往天台山总坛道场朝拜一次,且所有人上山时都必须孤身前往,对同路者视若无睹,不得交流谈论,同时还需身负砖瓦,一步一个脚印,不借任何外力器具徒步前进。据说每日上山者虽数以千万计,但每一个人都会感觉漫漫无尽的山路上仅有自己一人,不见其他同行者,且路上总会见到无数恐怖景象,遭遇无数艰难险阻,但只要用心忏悔自己以往罪孽,虔诚朝圣,哪怕身体虚弱重病缠身者都能够身负砖瓦平平安安走上山顶,在神圣道场之中聆听福音,获得救赎,得享安乐……传闻中,一贯道连绵数里的宏伟金殿圣庙,其一砖一瓦全部都是由朝圣者带上山建筑而成!

    故一贯道总坛乃至整座天台山所凝聚的信仰香火何其惊人,再加上总坛中的多位一贯道精英,路中一坐镇其中时,哪怕茅山、天师两大宗门联手来攻,他都接下来的把握。如今石坚孤身一人来犯,在他看来,委实是飞蛾扑火的不智之举。当然,石坚若是由此知难而退,他也没有留下对方的十足把握。

    但石坚却没有丝毫退走的意思,而是继续前行。虽然驾驭的雷龙被压制得不能高空翱翔,但却仍然可以离地数丈,沿山而上。

    天台山最高峰其实也不过离地四百余丈,以石坚的速度,哪怕不能一飞冲天,从半山腰直上道场也是瞬息可达。然而如今整个天台山已近乎异界神域,空间距离也受到或实或幻的严重扭曲,从半山腰直到山顶,竟似有千万里之遥!

    不仅如此,弥漫四方,无所不在的狂热信仰,夹杂着人间的种种诸如求福、求财、求官、求平安、求姻缘艳遇、求长寿不老的功利**,五味杂陈,犹如泥潭烂泽,滚滚而来。鬼仙级别的修士,神念都要被由此压制得不能出窍,无从运转道术。就算渡过一次雷劫的修士,神念也难免不断受到侵蚀,唯有二次雷劫,神念拥有自净之能的修士才能长久坚持下去,但法术运转,仍要受到不小的影响。

    石坚已渡过了三重雷劫,故依旧面色不变,御雷而行。蓦地,只听到半空中一声如雷暴喝:“灵山法界,只能一步步走着去,心必须诚,不诚者,永远无法抵达彼岸。还不给本神将老老实实下去!”

    随着暴喝声,一位身高丈二的金甲战神从天降下,手持双锤,目光俾睨,真有几分一神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只见他双锤高举,向石坚天灵盖压下,要将他硬生生逼落地面。

    石坚却不看他一眼。屈指一弹,一缕细如发丝的电光一闪而逝。紧接着金甲战神的丈二雄躯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在惨叫声中迅速萎缩变小。最终化为一枚处于半熔化状态,表面还有电光闪烁的金豆,从空中落入草丛间去了。

    这却是一贯道的撒豆成兵之法。所谓金豆,其实是一种以金粉、铜砂混合水银汞液,依先秦方士秘法制造的丹丸,施以神符后再赋予虔诚信徒之家,令其供于家中神坛之上,早晚拜祭,时时存想。香火不绝,每逢时节都要献上供奉。如此三年后即可显灵作圣,辟邪消灾,护佑家宅平安。然而每户人家若有家人于家中身亡,便需将家中金豆献予一贯道,更换新豆,图个吐旧迎新的好彩头。

    其中关窍,就在于供奉金豆之家,家中新死之人魂魄都会因信仰愿力牵引而被摄入金豆之中。与香火融合互补,成为神道之灵。此法其实也并非邪道,只因如今轮回断绝,普通人身亡之后魂魄唯有缓缓消散化虚。不得超生。死后成为神道之灵,对于有信仰,对自己死后去向有所祈求的人们来说。虽然不如一贯道宣传中的美好,但终究也算是一个退而求其次的归宿。而金豆到了路中一手中。更能供他撒豆成兵,召唤神将。拥有不俗的灵性与威力。

    如今石坚出手击杀一名神将,立即惹来众怒。一时隐闻战鼓如雷轰然传来,数千战鼓齐声一敲,声动大地,云水激荡。

    漫天祥云瑞气一散,露出里面的天兵天将来!

    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将延绵无际,各持兵戈战旗,像蚂蝗群守在四面八方,阻住了石坚的前途与退路,也将天空都塞得满满的,将云层中散下来的毫光尽数挡住!

    天地间,一片阴沉,满目萧杀!

    紧接着又传来连绵不断的,如断金裂玉般的嗡鸣之声;再接着,便是天空中十万天兵天将的齐声怒喝。

    天兵天将万喝一声,有如在空中响了一声炸雷!

    炸雷袅袅然在广旷无垠的空间里散荡开去,渐至不可闻,然后便是一阵极密集的破空厉啸声响起。

    石坚举头一看,只见头顶的天空中,四面八方,突现流光点点,繁华漫空,朝自己密密麻麻地扎过来。

    只等这些流光星芒,原来全部是耀着寒光地箭矢!带着无数慑人心魄破空尖啸漫天而来,有如天上忽降倾盆暴雨,让人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石坚一声冷哼,脚下所踏雷龙突然一阵蜿蜒起伏,紧接着轰然炸开,直扑天空。一时天际间强光大作,万雷轰鸣,几欲震裂苍穹,撕破天地。

    千万利箭,尽被漫天炸开的雷光殛成飞灰,不仅如此,大量天兵天将还遭惊雷震落云霄,纷纷陨落地面。而更多的天兵天将像是被激怒了的鸟群一样,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无数的寒光闪烁的刀枪剑戟杀向石坚。

    甫至石坚身周十丈左右,天兵天将的阵势又是一分!从中涌出数百战将,手持铜锤斧钺等重兵器,往石坚扑了过来,而在这一线猛将之后,又是一排手持长矛的天兵候补策应,一层接一层,就像是永无止尽的怒涛狂浪一般!

    雷电,唯有雷电,一团接着一团的雷电从石坚的举手投足间发出,仿佛无穷无尽的流水浮云一般泼洒向连绵攻上的的天兵天将。狂舞的狰狞电蛇四处游走,又串联成链、成束、成网。强光、爆炸,接连不断的强光与爆炸,简洁而单调。除了雷电之外,别无他法,石坚甚至连任何一种防御道术都没用。他似乎整个人都化成了闪电,就连眉毛和发梢上都闪烁着炽亮如丝地电弧,每一次强光闪动人都会瞬间移动到一个刚刚被雷电清空的地方。进攻、转移、再进攻、再转移,势如流水行云,毫无半点滞碍与空隙。他根本无须防御,因为根本没有一名天兵天将能够摸到他的半点衣角。

    转眼间大半个时辰已过,石坚不仅仅没有受伤,而且还毫无半点疲态可言,呼雷御电,步步向前,眼看着已经逼近山顶的一贯道道场。

    “他竟然能够支持这么久?”道场中的路中一对此也不由眉头大皱,原本在他看来,被断绝了外界的雷霆之力支援。只能凭本身力量作战,又受到无所不在的神力压制的石坚能够支持一刻钟就已经相当不俗。但没想到他不仅仅坚持了三倍以上时间,而且还不露丝毫疲态。背后的长剑也始终不见出鞘。

    鬼仙能以神念驾驭天地之力,也能以神念模拟天地气象,虽然同样能够造成杀伤力,但前者为实,后者为虚。正如要淹死一个人,鬼仙可以神念直接搬运来大量海水,直接把人淹死,也可以神念演化出无边大海幻象,同样可以造成溺死的结果。但后者如果被破了法术。大海幻象即告消失,而前者即使法术被破,海水还在,同样可能将人淹死。

    石坚既然被断绝了外力支援,如今所用雷法就只能是后者,三重雷劫之后的鬼仙自能念生电弧,神念模拟的雷电与真实雷电已几乎没什么区别,但终究难免加倍耗力。而雷法威力虽大,却不耐久战。用在遁法上,对肉身造成的损伤也是不小。石坚竟然能够坚持这么长的时间,必定别有缘故。

    “此人身上必然携有大量雷符,或者储存雷电之器。”路中一思来想去。料定也不外就次两种原因,不过对方既然有备而来,倒是有些棘手。眼下他所储备的金豆已被消耗了两成左右。已相当于一贯道近三年的进账,再耗下去。委实有些肉痛。

    路中一于是吩咐门下弟子:“你等用上请神**,混入豆兵之中。见机行事,杀他个措手不及!不过切勿勉强,保全性命要紧。”。

    “谢金公祖师慈悲,我等舍身护教,又岂会吝惜一副臭皮囊?”众弟子慨然应诺,纷纷出殿迎战。

    越近天台山顶,就越会感觉山顶圣殿更显庞大恢弘,使人心生无比渺小之感,由上逼下的万丈灵光圣辉越发辉煌耀目,无处不在的神圣气息近乎满盈,制造出来的压力越来越大。石坚已几乎不能离地腾空,雷遁的距离也越来越短,雷暴作用范围越来越小,蓦地左肩一痛,一遭一柄混金巨棒重重击中。

    那却是一名一贯道弟子请来齐天大圣神像,混在豆兵之中趁势偷袭。虽然他仅有下品请神修为,但在这天台山上,在路中一神域加持下,却已有逼近中品请神的威力!

    但骨折之声还未传出,石坚便已化电远飙,将大半棍劲卸走。于此同时,在棍棒着力点处,白得耀眼的炽热电流如同一团黏稠的浆糊漫天爆开,殛得那请来齐天大圣的一贯道弟子全身骨骼暴现,全身皮毛焦化,身形倒地,兀自抽搐不止,只是在无所不至的神力护佑下,还不至当场身亡。

    紧接着空中狂风大作,一名一贯道弟子身后呈现一对神力凝聚的翅膀,扇动之际,风雷具发,飞在空中,居高临下挥动金棍下击,势如天崩。

    石坚正要遁走,无奈空中又有一请来托塔天王之人祭起一面照妖镜,照妖镜将数百丈内无所不在的璀璨神光凝聚汇集,形成一道足有水桶粗,宛若实质的凝固神光,弥天下压,让石坚一时转折不灵,只得发雷与对方硬拼一记。紧接着又有请来哪吒三太子的武师挥动红绫漫天裹来,一批僧人打扮之人请来十八罗汉,各展神通,各持法宝,向石坚接连出手。

    随着几十名一贯道精英弟子混在豆兵中加入围攻,石坚形势开始吃紧,接连受创,而且所发雷法威力也渐见消竭,越来越难以发挥有效杀伤,一贯道弟子凭着神力护体,纵然偶尔挨上一两雷,也只是被殛得筋麻骨酥,毛发竖起,都还能承受下来,只是心生怒气,下手更狠!

    但石坚速度却依然快绝,转折来去,总能游刃有余,不致于陷入绝境,而且身形隐没之间自有规律,暗合玄机。

    “众弟子小心!”路中一看在眼里,顿时意识到石坚在暗布什么阵法,立即发声警告,但已经迟了一步。

    一片氤氲着游丝一般的苍白、诡异电芒的雾气开始在方圆两百米范围内升腾而起,雷光若有若无,看来威力不强,对众多豆兵都不会造成影响,但偏偏一贯道弟子越是催动神力,越会引来电流殛身。越是动怒,杀气越盛。电力越是暴虐强烈,个个面容扭曲。苦不堪言。

    路中一看出不妙,立即将神域展开,神光一洒,要将雷雾驱走,然而那雷雾却颇为诡异,如真似幻,总不能尽数扫清。而那些弟子受惨白雷光纠缠,一身神力竟然渐渐转为雷电,狂殛自身。一时连声惨呼,满地翻滚,痛不欲生。

    “此为人心怒意煞气所演化煞雷,并非天雷。”石坚冷笑一声,“此雷只存于他们心中,不能一日不能彻底绝了忿怒嗔念,便一日不能彻底消弭,用心越狠,越是自伤!”

    “众弟子速速解了请神**。心致幽静,念存虚无,无憎无欲,无想无法。心不生法,法不生心,心法两寂。若存若亡……”

    神道亦重心灵修为,随着路中一的话。天空顿时降下真灵法雨,淅淅沥沥。清清白白,颗颗大如珍珠,放出光明,照耀真灵,澄清本性。

    这一招真灵法雨,却有当时天使降临的几分风采,看来路中一已开始从中研究出某些心得。众弟子状况渐渐平复下来,然而突然又惨嚎连天。每人的七窍之中,竟然有一只只如同闪烁煞白电光,如同萤火虫一般的飞虫飞出。

    路中一见状,震怒非常,大喝道:“石坚,你竟然用了如斯蛊毒邪术,莫非不怕报应?”

    “此煞雷原本就脱胎自南洋之‘七煞降神咒’,煞能生蛊,何足为奇?”石坚言语间却是颇为不屑,“报应一说,不过用来恐吓愚男信女罢了。有何因果,我石坚接下便是!”

    “你道你还能轻轻松松一走了之不成?”

    随着路中一震怒之音,四周的景物又是一阵诡异的扭曲,似乎像是泛起波纹的水面,倒影逐渐的模糊。紧接着强烈的金光闪烁,猛然之间笼罩了一切,入目所及,全都是煌煌一片,万物虚空,一切皆无。

    待金光稍敛,在石坚面前,整座天台山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尊高足万丈的帝皇金身,双手结出一个硕大的手印,霎那之间,一股浩瀚恐怖的庞大力量,以这虚影手印为心,缓缓弥漫开来!

    帝皇金身的双手所叠的一方莫大手印,转眼已幻化做无边的须弥天地,天地风雷,无边混沌,正缓缓旋转,如同天塌一般向石坚当头盖下。

    须弥天地尚未落下,恐怖的风暴便已经席卷而至,“嗡呜”,虚无的空间,这一刻都剧烈的颤抖起来。其中莫大威势,竟已有当年穹冥帝君双手围困紫媛仙子的三分风采。

    神道之威,重在借势蓄势。一路来石坚虽然不曾失陷,但种种或真或实的神道景象已经形成了无形有实威压不断作用于其心灵上,越是深入,威压越甚,此时一并引发,又借天台山地利发威,这一击势如泰山压卵,已完全足以把石坚一举成擒,毫无抵抗余地!

    石坚举手上迎,一枚龙眼大的珠子从他掌心冒出,迎向弥天巨掌。珠子色泽银亮,华光内蕴,缓缓旋转间不时有丝丝金色电芒从中溢出,契合天地中隐藏的某种玄之又玄的恐怖脉络,那是由天雷大势衍生无数雷劫脉络。雷之大势,天地之威,劫灭之道,不可亵渎!

    虽然这枚小小的珠子与弥天巨掌完全不成比例,但巨掌却由此而停顿下来,从这枚看似渺小的珠子之上,路中一感受到一种让他也为之忌惮、恐惧的气息。

    “此为何物?”沉默片刻之后,路中一开口询问。

    “雷丹!”石坚淡然道:“渡过二重雷劫之时,石某侥幸留住一缕劫雷,以之为核心,又从金丹大道与符箓之法中悟出叠符之法,十年间每日都要为之叠加三十六道中品雷符,合周天之数,以期聚符成丹,成就外丹之道。”

    “什么……”路中一听在耳中,只觉身上冷汗暗生,须知中品雷符,其实已有不俗的杀伤力,威力从轰碎一块万斤磐石到轰塌一座阁楼不等。石坚十年间每日都为雷丹叠加三十六道中品雷符,仔细算来,总共就该有十万三千一百四十道雷符。也难怪石坚的雷法始终长用不竭,有违常理,关键就在于他有雷丹作为储备。

    哪怕单张雷符。绘制时都需分外小心,只因普通符箓绘制失败一般都只是白费精力。而雷符绘制失败却很可能爆炸,重创绘符者。而石坚如此反复叠加雷符。难度还要大增,况且每日都要叠加新符,一有闪失,数万雷符一并引爆,立即就是尸骨化灰,连神魂都逃脱不了。所以石坚自创的叠符成丹之法,其悟性独到创意精奇还在其次,关键是他从中显示的无时不刻赴险如夷,蔑视死亡的心性。这才是他的真正可怕之处。

    如今这枚雷丹若是爆炸,威力必定比普通金丹自爆还要巨大许多,只怕可与元婴自爆相提并论。路中一虽然自付虽不至于被因此毁灭神域,但却无把握在雷丹巨爆之下护住道场与门人周全,一旦因此被毁了大半个道场,精英门人死伤惨重,一贯道威望受到沉重打击,纵然杀了石坚,又有何意义?更何况石坚背后长剑始终不用。难保还有什么在雷丹爆炸后逃生的后招。

    一时路中一进退两难,悬在空中的巨掌压下也不是,收起也不是。僵持片刻后,路中一才开口问道:“石道友作此拼命姿态。莫非真以为我是暗算贵公子的罪魁祸首?”

    “你错了,我石某自出道以来,与人斗法三千七百零五次。从不惜命,与仇怨无关!”

    石坚的话。让路中一意识到石少坚之死带来的另一个严重后果石坚这斗法疯子这些年来只是因顾虑儿子而行事收敛许多,如今他儿子身亡。也就无所忌惮了。

    随即又听石坚道:“石某此行前来,有两重原因:一来我渡四重雷劫在即,故找你打上一场,磨砺道法与心性。二来我这雷丹原本是为不肖子成就外丹之法准备,如今他业已身亡,故论及因果,总该有人代为承受。”

    “你儿子身亡,绝非本座加害!”路中一怒道。

    “但你敢说,那真凶与你全无半点关系?”石坚冷冷而笑:“我儿自认道途无望,这些年来终日与一群中外神棍混到一起,那真凶必在其中,而且与你一贯道多半关系匪浅,假借身份,鱼目混珠,倒让我欲查无从。你今日若不与我说个明白,我儿身亡之责,免不了落在你身上!”

    “我一贯道讲究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向来与外教人士相处融洽,你若非要以此责我,本座实在无话可说。”路中一沉默片刻后,又道:“但你若要追究真凶,我倒认为一人可疑此人来历不甚明了,又常年不知行踪,出入华夏内外,与国外修士、神明总有些不清不楚的恩怨,又修习过我教之‘请神**’,从中另辟蹊径,或已成就真神。那狗头神便是与他有怨才找上门来,当时他又先知先觉,不对尚且面目不明的狗头神降神者狠下杀手,留了你儿子半条命……总而言之,即使他并非真凶,对你儿之死所负之责至少比本座更大,所知内幕也要更多,你去找他,胜过来找本座!”

    仔细衡量,路中一发觉那位自称欧康里士的西洋教士处事实在滴水不漏,自己难以提供出什么关于他的有效线索,加上自己与其实在有不少见不得人的交易,所以还是将祸水引向王宗超那为好。

    “喔?”石坚闻言点头,挥手收起雷珠,又将一群一贯道弟子所中蛊物收回。路中一也将金身巨掌收回,撤了神道幻象,整个天地为之一清。

    原来石坚刚好在一贯道道场大门之前,门内的路中一各自冷眼相对。由于神力保护,一路上的作战没有留下什么太过显眼的破坏,倒是石坚身上多出受创,衣物也有不少残破之处。他虽然服了龙血丹得以增长寿元,但毕竟不像帝释天一般元气浑厚,做不到即时痊愈创伤。

    “他们身上还有些余毒未清,故切忌动怒动气或者与人交手。”石坚寒声警告,“待我彻底查明真凶,证明确实与你等无关后,再来为你等解蛊!”

    “你……”路中一闻言大怒,但又强忍怒气,其实神道之中也不乏解毒除蛊手段,但神道最重规则,神职之外,再简单的事情也往往束手无策。路中一本人尚无解蛊之法,但他却知道有人已继承了瘟神符印,且已加入了一贯道主导的“人间天庭”之中,将之请来,想来不难解蛊。而眼前的石坚实已称得上是修道界中的疯子,又身携雷丹,还是不惹为妙。下次他若再找上门来,自己已有了防备,无论如何不会让他近了道场,也不会冒然派出弟子以致中了蛊物。

    就在双方暂且停战的功夫,山下突然有一道人影飞速上山,速度极快,近乎贴地而飞,转眼间就由远而近,从山下直到山上。

    一贯道规定所有拜山者都不能凌空而降,这是一种尊重,所以石坚之前的姿态才导致大打出手,如今来者看来修为极高,但仍然沿山路上山,就是不想与一贯道起冲突。

    “在下天师教张衍修,闻知一贯、雷宵两位宗主起了些许误会,故特意赶来居中调停,还望诸位切勿妄动无名之火。”

    声落人至,只见来者虽然一头黑发,但眼眸却呈蓝灰色,却是一位高大英俊的混血青年,向路、石两人俯身行礼。

    “原来是师侄到了,免礼,免礼!”路中一与来者虽然未曾见面,但也知道他就是转生外国的一位天师教长老,如今业已修成金丹,可谓天赋绝佳,前途远大。虽然此人血统不纯,但修道之人,重宿缘、重心性甚于区区一具皮囊,既然他已认祖归宗,起了中国姓名,就当以天师教亲传弟子对待。

    石坚固然也知道此人,但他不似路中一待人圆滑周到,也只是冷着脸点头还礼。

    “晚辈前来,除了勉力调停之外,还有一事需知会两位师长。”张衍修行过礼后,又肃言道:“我华夏之中有人勾结欧洲吸血鬼,暗中残害百姓,欲谋不轨!”(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石坚、张衍修两人走后不久,路中一开始召集一群心腹弟子在道场的金殿之内议事。

    金殿之内的每一尊神像都以名贵檀木、沉香木雕琢,外漆金粉,四周连每一处梁角飞檐都用金漆勾勒,在长明不灭的香火之中显得金光闪闪。名贵丝绸编织的经幡之上的每一个经文都绣以金线,随夜风在四面八方涌动着,至于信徒诡的各种珍珠、宝石奇珍更是琳琅满目,极尽奢侈之能事。

    虽说金殿内处处金碧辉煌,但如今的一贯道众人都没有什么如金殿一般灿烂的好心情。二十余名中了蛊毒的弟子面色灰败,上前向路中一请罪道:“我等无能,以致中了暗算,连累师门,还请金公祖师责罚!”

    路中一面色阴沉,但语气依然和蔼,摆手道:“这不怪你们,茅山派石坚不仅自身修为极高,且为求胜向来不择手段,兼习无数左道阴损小术,现在看来,单打独斗,就连天师教张元旭也未必能够稳胜于他,你等不是对手,也是常理。倒是我冒然派你等上阵,有些失策了。”

    “师尊,以弟子之见,我等此次受挫,实与天兵天将兵威远不如预期所致。”一名商贾气质,始终面带笑容,一团和气的中年一贯道弟子上前进言,却是路中一最为看重的亲传弟子之一——郝宝山。此人所请神明正是在人间广受拜祭的财神菩萨赵公明,这两年来也堪堪练成中品请神境界,以神力凝聚“如意元宝”与“通灵铜钱”两件神器。一贯道的所涉及的无数生意、财源诡,全是由他负责总领经营。由于他对一贯道的作用至关重要,能力又不是很适合正面对战,所以之前才没有参与围攻石坚,不至中了蛊毒。

    如今一贯道中晋级中品请神者已有三人,除郝宝山外,还有主要负责南方官场信仰。甚至参与制定南方官员道德纲领,所请神明为孔子贤师,练有“天地君亲师”五柄神剑的褚敬福;还有主要掌控民间传教,号称活佛济公转世,现任一贯道教主的张光壁。只是时过境迁,如今华夏之内,仅凭中品请神修为实已难与石坚、张元旭等一众高人巨擘抗衡。而除路中一以外唯一有可能与这个等级对手一比高下的。修成“千剑观音”的一贯道客卿莲空则早已出走,不知所踪。

    “你说的也是,若是天兵天将得力,众弟子不需出手,石坚的蛊毒也毫无用武之地!”路中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天兵天将为无数香火与信众之灵凝聚。本该威力无穷,但在石坚面前却犹如一盘散沙。究其原因,就在于群龙无首,少了一位可以凝聚兵威军魂,秉承军、战、武神之职,修为达到中品请神以上之人带兵……要是那人肯助我……唉,此事不提也罢!”

    路中一不由想到王宗超。如果由王宗超带领天兵天将,哪怕他自己不出手,石坚也没有逼近一贯道道场的丝毫可能,不过这种美梦心里想想也就罢了。

    说话间,忽有弟子来报,说本已在南方军中供职,负责军中教徒信仰,修炼“关帝道”的当代形意大师薛颠闻之教中有变。业已连夜赶来。

    薛颠这些年来已借从北方谋取到的武学秘诀练成先天境界,此时虽徒步上山,但速度之快,远胜飞马。等他入了金殿之后,路中一先是大力嘉奖其拳拳护教之心,又无不惋惜道:“可惜你尚未修成‘中品请神’,否则若有你带领天兵天将。我又何须顾虑石坚?”

    四大亲传弟子中,薛颠原本请神修为最高,武功又强,最得路中一看重。可惜始终不得突破的也恰恰是他。

    “弟子惭愧。”薛颠先跪地请罪,随后又禀告道:“弟子前两个月来凝聚军中煞气,本已行将突破。然而一个月前,天地间的军煞与武威忽然向北方大举凝聚,南方军势大衰,有违常理,故难免功亏一篑。”

    “如此说来,就是北方有司掌军威武职之神将出,莫非又是他?”再次想到王宗超,路中一皱眉深思:“可他又自言是在异界成就真神……喔,无论如何,他成就上品请神的龙气始终来自这一界,此中因果,非要偿还不可,故终有一日会将神威涉足本界,在本界凝聚真神分祗,传播信仰,到那时我教武威尽失,声势未免又要大衰!”

    一个国家或者势力少了武威军力会是什么下场,宋朝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石坚一事,让路中一开始意识到一贯道看似风光无限背后隐含的极大隐患,也对分薄了气运的王宗超更增怨怼,暗生谋算之心!当然,此事若是能够自己不正式上阵,当个落井下石的得利渔夫也就最好不过了。

    ……………………………………………………

    夜静如水,皓月当空,繁星似锦。

    月辉星光遍洒整片渺无人烟的原始森林,只见无数高大的奇松乔木的枝叶像蛇一般扭曲盘延,彼此缠绕,无数郁郁葱葱的叶子汇成一片墨绿的海洋,随风晃动之间,仿如层层叠叠的绿浪微翻,在四面八方一直漫延向天际之间,似有无穷生机。夜雾沾露,在无数草木之上氤氲飘荡。乔木之下,则是密密麻麻几乎挤得密不透风的灌木丛,更底下则是湿滑的苔藓,藤萝纵横,称得上是绿野仙踪,人烟不至。

    弥漫天地间的皎洁清冷月华,一如水银泻地般在墨绿海洋之上流淌、汇聚。溶溶月色,犹如粼粼水光,映得无数叶子上的晶莹寒露闪闪发亮,状况令人称奇。

    月华之间,时不时闪现出一点点妖异的嫣红,而每当那嫣红浮现之时,一丝丝微不可察的血腥气随之溢出,带着若有若无而又令人心生不安的隐约凄厉哭号与怨毒诅咒声,急速消散在无数草木之中。

    月华越是集中之处,血腥之气越是浓郁,在森林的深处,突然有一道深红的血光猛地从地上窜起,排空直上。翻翻滚滚之间席卷长天,竟将皎洁的明月也染上了一层艳红的色彩,就像老天爷睁开一只血眼,夺人心魂的诡异瞳孔静静俯瞰着整个大地。

    月亮自然不可能被真正染红,然而至少在方圆五十里的范围内,月色都会有此异变,这证明这个范围内的月色已经与某种血色能量互相融合交汇。彼此感应。要不是这一带是方圆百里都渺无人烟的神农架原始森林,这种异象必然会引起一番惊世骇俗的骚乱。

    阿卡朵媚眼如丝,小嘴随着重重的喘息不断向外喷吐着炽热的芬芳,如蛇腰肢肆意地椅着,两瓣丰腴圆润的雪股不住剧烈蠕动,时收时舒。时而左右扭动、时而上下耸动、时而前后挺动,两条修长的美腿死命夹紧王宗超的腰,细腻的手臂死死的搂紧王宗超的脖子。她拼命挤压着,卖力的摩擦着,彷佛要把自己的**溶入到男人的体内。

    由于过分的激动与兴奋,她曼妙的**时不时出现明显的痉挛,白哲的肌肤上都布满了细细的汗珠。她的秀发由于过分激烈的动作而已经彻底披散。精致绝美容颜也显得有些轻微的扭曲。她热情得已近乎狂乱地嗅着、吻着、舔着、甚至是咬着王宗超的嘴、鼻、额头、耳朵、脸腮、颈部、肩膀,锋利的指甲都几乎陷进了他的肉里。空气甚至因为她激烈的动作而出现明显的涟漪波动,背后蝠翼偶尔的无意识扇动,也会掀起一阵令四周枝折树倒的飓风。她如今所用的力量,甚至足以扭曲钢铁、撕裂重铠。从某种程度讲,她已经疯狂得近乎在用生命搏斗、在作生死厮杀。不过当她的牙齿与指甲达到能够伤害到王宗超的临界点时,就会被自动滑卸开去,不会留下任何伤痕。

    两人如今所用的正是老树盘根姿势。阿卡朵跨坐在上。之所以采用这种体位,一来是因为阿卡朵如今已完全是血族形态,背后一对长近两米的蝠翼如果被压住是很碍事的;二来也是因为这是一种可让双方身上的窍穴最大程度深入接触的双修姿态。

    由于在内功方面的修为不但完全无法与王宗超相比,甚至没法与秦缀玉相提并论,如今双方实难有对等的配合。所以阿卡朵乐于自己尽情享受着自己的空虚被彻底填充鼓胀的,**蚀骨的无比快感,至于双方体内外能量的循环运转都交由王宗超主导。而且由于足够深入的长度以及王宗超远胜过她的力量、防御及精微动作协调。她完全可以忘我地尽情疯狂,而不必顾虑太过激烈的动作导致双方脱离深入接触或者伤到对方。

    而相应的,既要忍受让体内血液如熔岩沸腾的强烈快感,又要维持双方体内外能量精密运转的王宗超就要难受许多。凶煞血腥的血能正在源源不断涌入王宗超的躯体。以他为媒介,与无穷无尽的浩瀚月能水乳交融,空灵明澈的醇和月能由此将其中的血腥煞气净化得不带一丝喧嚣躁动,将驳杂有害的能量不断排出,又重新灌入阿卡朵体内,就这么在两人体内不断来回循环……

    方圆几百米内的森林,由于受到有害的血腥煞气影响,已经开始呈现出枯萎迹象。

    渐渐的,两人身上散发的冲天血光之内的浓郁血腥气越来越转为淡薄,凶煞之气渐消,渐渐呈现出几分空灵剔透之感,折射着月光,竟然隐隐浮现着一抹七彩霓虹之色,瑰丽得有如童话。

    渐渐的,皓月已斜,星辉渐隐。东方则是晨曦初露,一片柔和磅礴的金光升腾出地平线,将光明与温暖尽情洒向山川大地。

    阳光照在阿卡朵**的酮体上,虽然还不见什么损伤,但原本还处于近乎失去理智的极乐状态的她却开始出现痛苦、畏惧的神态。

    理论上,血族的实力达到公爵层次就可以在阳光下自由行走,但他们却需要小心翼翼收敛血能,以免因日照产生激烈的反应并被大量消耗,同时还需要用秘法保护自身,并小心翼翼避免视线与太阳直接发生接触,如果你不想眼睛被彻底烧掉的话。一般公爵等级的血族强者若非要日间出行,则宁可召唤乌云、雾气去屏蔽、削弱阳光。

    如今阿卡朵全身大部分血能都已通过王宗超释放出体外与月能溶合,此时体内的血能就连普通血族侯爵都有所不如,顿时显出极度的不适。

    “阳光、月光,都为一体!”王宗超在她耳边沉声说道。同时驾驭凝聚在两人周围的皎洁月华融汇阳光,如太极图般来回盘绕流转。夹杂其中的血能如同受到某种炼化一般,释放出鲜血被焚烧的阵阵腥臭黑烟,血色迅速淡化,但折射着两种光华,在瑰红中又显出霓虹般的七彩光泽,紧接着。性质已经明显有了某种变化的大量血能开始滚滚回收,尽数灌入阿卡朵体内。

    “啊……”

    原本熟悉的血能,如今却给阿卡朵带来一种如同熔岩灌入体内的灼热痛苦,牛奶般白皙细腻的皮肤也开始发出像热锅中煎炸着的荷包蛋一样轻微滋滋声和青烟,整个躯体就如触电般抽搐起来。

    “就是现在,马上释放龙血!”

    强忍着无比痛苦。阿卡朵运用“控血”异能,将早已饮入胃中,却被她凝成一团没有散开的龙血释放,随着龙血全面渗入体内,另一股由内而外的,更加强烈的痛苦随之爆发。

    体内的血能出现异变,与此同时体质也由于龙血而发生变异。原本雪白细腻的皮肤表面、乃至背后的黑色蝠翼突然布满了红色的斑纹,紧接着斑纹开始角质化,最后转化为实质的红色鳞甲,手脚四肢也开始向龙爪转化,就连压在王宗超胸颈间的饱满**,也同样覆盖了一层明显的鳞甲。

    王宗超可凭天人境界,借日月精华为阿卡朵改造血能,将血能原本阴邪的属性改造成趋于中正平和。然而血能的变异却会让阿卡朵自己无法适应,正如将一个人全身的血抽干,再换上另一种不同的血型,所以在此同时,非要借龙血改造身体,双管齐下不可。

    眼看着阿卡朵行将支持不住,王宗超心念一动。之前大量被他散布四周,融入森林草木之内的血能,开始携带大量草木精气,悉数回收汇聚。全部灌入阿卡朵体内。

    澎湃的草木精气,在相当程度充当了缓冲剂的作用,让阿卡朵所受的痛苦大大减轻。然而方圆几十米内的大量草木藤蔓,也在以肉眼能见的速度迅速变黄——枯萎——死亡,一时枯叶如雨落下,露出光秃秃的枝头,地上比人更高的杂草藤蔓也纷纷倒伏下去。倒是其中的野兔游蛇虫蚁之类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受惊而纷纷向四面八方逃走散去。

    随着日上三竿,当这种影响慢慢扩散到四五百米的一大片区域之后,阿卡朵的状况终于稳定下来,身上龙鳞、龙爪的异变消失,不过之前显得过分白皙的皮肤已经不复苍白,反而泛起一种健康而充满活力的血色。

    原本颦紧的眸子,带着一种诱人水雾迷蒙睁了开来,当她意识到双方仍然保持着深入而紧密的接触时,浓浓的媚惑又从她骨子里散发出来,她呻吟着再次扭动起自己的腰肢。

    王宗超有些无奈地拍了拍她的雪臀,“你的能量已经发生了更大改变,还不先起来试试以前的法术还能不能用!”

    有些不情愿地又重重地顶了几下,阿卡朵才从王宗超身上缓缓站起,玲珑妙曼不着丝缕地全面暴露在阳光之下,但却已经没有了任何不适与痛苦。她先轻盈地旋转一周,看了看自己周身上下,又眯起双眼,抬头望了望头顶正在散发着无比的光明与灼热的太阳,微微叹息一声:“几百年了,我还是第一次感觉阳光也是挺美的。”

    感叹过后,她又尝试着向一百米外,一棵两人合抱粗的枯树发出一枚血箭,枯树应声炸爆,树干倒塌,木屑横飞。血箭威力不绝,又持续穿透了之后的六七棵树干才消失不见。

    “侵蚀力不如以前强,不过在阳光照耀下还能有这种威力,已经远远超出我的预料了。”阿卡朵怔怔看着,血能在烈阳下会被迅速消耗,一般在如今的阳光下,威力能够作用于三十米外就不错了。

    紧接着,她又在手中燃起一朵血炎,如今的血炎已经不复以往深沉的血色,而是变成一种红宝石般在剔透中折现七彩光泽的红,就连原本浓郁的血腥气也变得极淡。反而隐隐有一种清香。

    王宗超提醒道:“你的血能性质已经从原本的阴邪转为中正平和,加上体质改变,就算金丹、元婴高人也很难看出你的血族身份。但是你的能量还是偏于阴性,在阳光下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削弱,大概只有**成的威力。”

    “呵呵,这已经足够让人惊喜了,要是以往。在阳光下连一半的威力都没有。”

    阿卡朵在抿嘴欢笑间,又继续尝试了三个高阶血术,不过这次就有两次都失败了,只有一次勉强成功。

    “你现在还不习惯这种能量性质的改变,要经过一定时间的适应才行。”王宗超摇摇头:“按照我教你的方法,你现在已经可以将月能化为己用。不断壮大自己的力量,但也仅限于月能而已,如果想要吸纳阳光,还需要领悟阴阳转化奥妙才行。另外由于你的血能不像以前阴损,所以杀伤力也会下降,不过我会教你五种适合发挥这种能量特性的实战性技巧。

    一为‘血月刀’,刀劲成环。连绵不绝,刀出无声,锋锐绝伦,可断金切玉,也可斩人于十丈之外,可以双手发刀,也可以运用在蝠翼上,四重刀劲连环发出。最适合群战、久战。

    二为‘血灵爪’,爪劲以阴寒渗透为主,中者全身或者僵结或者瘫软脱力,初时并不觉如何不妥,但随时日推移,鲜血或者凝结、或者会被渐渐转为清水,可以有效地克制血族的自愈能力。另外你还可以用来摄取草木精气弥补自身损耗。

    三为‘血神剑’。是一种如同血箭一般的远距离穿透性攻击技能,不过有许多曲折转绕、多剑齐发、虚实互诈的运用技巧,远比血箭灵活,消耗也更低些。

    四为‘血罡雷’。是一种压缩血能再释放炸暴的技巧,杀伤力、破坏力最高。

    五为‘血天衣’,是一种将血能运用到体表,内外结合的防御能力。

    这五种能力,算是《血月灵鉴》的外门招式了,每一套都有由高到低的运用技巧,血能等级从男爵到亲王等级,都可适用搭配。”

    一边讲解,一边随手作出简单的演示。王宗超所用的能量竟然也近似于血能,但是他的血能却毫无半点阴损奇诡,反而用一种山川河岳,日月阴阳无所不包的宏大气象。

    “听起来很厉害啊,练了之后,……不过,如果普通血族修炼《血月灵鉴》,没有你的帮助的话,达到我现在的境界要多久呢?”阿卡朵眨了眨媚眼,饶有兴趣问道。

    “一两百年吧?”王宗超有些不确定,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运气够好,又足够专注投入的话。”

    要知道,阿卡朵本身的力量就已逼近亲王,之前又呈服用僵尸王地宫内的血丹改造过先天体质,如今又借龙血之助,加上王宗超无微不至的双修调控。没了这一系列先决条件,普通血族根本就没有速成《血月灵鉴》的可能性,所以对于在血族中推广这种功法,王宗超原本也不抱多大的希望。

    当然,这也不代表他没有其他手段可用,比如将功法作一些改变,设置一些陷阱,一开始修炼见效极快,但后来却会如吸食毒品一般欲罢不能,不过这不合他性格,所以不作考虑。

    “对了……”阿卡朵忽然注意到了什么,眼珠一转,继续问道:“你说的‘血灵爪’不是应该可以直接摄取敌人的血来弥补自己吗,为什么变成草木精气,你想我变成食草动物吗?”

    “动物类的精元血气不可避免有大量杂质与毒性,而且霸道的摄取方式还会摄入对方的恨意怨念,影响自身心性,总之没有什么好处就是了。”王宗超摇摇头,他也通晓《天魔功》要诀,要为血族创一式“天魔蚀血”也未尝不可,不过这种后患无穷的事,他自然不会去做。

    随后他又补充道:“修炼某种功法总要遵循相应的规则,尽量减少自己摄取的血量,就是修炼《血月灵鉴》的规则。否则你已经转化的能量属性还有可能重现还原,变成严重受阳光克制,也不能直接融合月能。正如你以前曾得到宗真大师的佛法启迪以及一缕真如佛光,能够运转小部分佛家神通,但由于你没有止过杀戒,心境严重不合,现在佛光已经弱到近乎没有的地步。”

    当年宗真以“无畏金刚降”大破极乐灵屋,阿卡朵是距离最近,体会最深的一个。如果心慕佛法之人,那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旷世福缘,然而阿卡朵实非与佛有缘之人,虽然心性由此而有不少改变,但也无法由此修炼出什么佛门神通。

    “好了好了,难道你觉得你现在**着身子和我说教,很有说服力吗?”阿卡朵忽然舔了舔自己有着致命诱惑的鲜红小嘴,扭腰上前,一手握住王宗超的雄性象征,另一条光洁如玉的手臂缠住王宗超脖子,她的声音仿佛是从喉管深处呻吟出来的,伴随着撩人的香气,“我从来还没有试过在阳光下来上那么一次,趁着距离太阳下山还有足够的时间,赶紧吧!”

    说话的同时,似乎嫌四周草木衰败的景象不够浪漫,一道深沉血影再次在阿卡朵脚下浮现,并迅速扩散为一个方圆数百米的血池,其中无数妖艳花卉竞相绽放,形成一片璀璨浓烈,瑰丽壮美的嫣红,弥漫着惊心动魄的美妙旖旎,香艳四溢。

    伊利尔玫瑰是一种独特的使魔,它的功能基本是主人的能力以及某些特质、强烈愿望的体现与增幅,也可替代主人实现某些功能,比如阿卡朵曾将自己腹内怀胎转为伊利尔玫瑰代替。如今她既然已不再畏惧阳光,这种玫瑰也就可以在阳光下出现,不过它终究也还不能如普通植物般吸收阳光进行光合作用,只能吸收月能。

    王宗超苦笑,心中不由想到自己儿子,如今两人的状况自然不适宜带着儿子在身边,眼看着十几天过去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样了。()

    茅山地处江苏省境内,分南北两座。一座在长江以南的句容市,称南茅山;另一座在长江北岸的兴化市,叫北茅山。北茅山为三茅真君初炼道之地,山上峰峦叠嶂,云雾缭绕,奇岩怪石林立密集,大小溶洞深幽迂回,灵泉圣池星罗棋布,曲涧溪流纵横交织,绿树蔽山,青竹繁茂,物华天宝,在修道界一向有“第一福地,第八洞天”之美誉!

    清晨,北茅山之上薄雾缭绕,雾虽不浓,但在滚滚散散间,却似有万马奔腾,万象纷呈,让人永远看不清其中端倪,越是仔细看,就越是会感觉自己仿佛是对着深邃广大的银河,是那般的渺小。

    茅山上无数奇岩怪石以及千年古树之上,大都刻有一两道古朴沧拙的符篆,细数起来,少说也有千万之多,堪称一项令人叹为观止的浩大工程。普通人上了茅山,总会在不自觉中受符箓影响而绕道,自动避开茅山的真正山门洞天,而仅能到达那些接待世俗香火的道观之内。

    山林之内,有一处方圆近百亩,不为人知的石林,石林高矮不一,高地有三四丈,矮的只有一人来高。石柱的质地似玉莹润,表面都刻满了密集的符箓,内里似乎有着淡淡的气流在不断奔涌,石柱间还有强大地磁引发的霞光隐现,却是某种凝聚、调运地气的中枢阵法。

    最中央的一处最高的石柱之上,有着一个八卦法台,齐藤一身披道袍。居中盘坐,身前石案上放置一方洁白玉印。隐隐散发着重如泰山峻岳的威压,却是茅山传派至宝。掌门人之象征九老仙都君印。

    此印如今只是由齐藤一暂时保管,并不代表一眉已将茅山掌门之位传于他。只是一眉如今已到了渡四重雷劫的最关键阶段,正在运转法力,凭气机引动劫雷降临。而渡雷劫的过程,一切身外法宝都归于无用,凭的只能是自身的修为与心性,所以一眉才让齐藤一暂代保管九老仙都君印,而齐藤一也通过此印控制整个北茅山护山大阵,严阵以待。严防有人乘虚来袭。

    正常来说,渡雷劫之时自身尚且难以自保,所以最忌有外敌乘虚下手,而成功渡过雷劫之后,也会有一段或长或短的虚弱期,所以整个过程非要有同门或者可靠有人代为护持不可。当年天路再通,一眉与石坚得传道念而瞬息渡过二重雷劫,是因为两人已在一重雷劫境界卡了许久,一朝被点通关窍。立即水到渠成,奔流千里,这才没有太过明显的虚弱期。但这种可遇不可求之事绝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如今一眉渡四重雷劫。非要齐藤一以及众弟子用足十成精力守护,确保万无一失不可。

    若是散修邪修,渡劫之时往往还要运转法力屏蔽天机。避免被仇敌算出找上门来。但如今一眉渡雷劫却是堂堂正正去渡,这就是名门正派立身为正。弟子众多的好处。若是真有强敌乘虚强攻,在长江南岸不远的龙虎山无论虚情还是实意。都还要派人来援,做足姿态。

    十几天间,齐藤一已将极乐灵屋以及自己的六道分身与茅山护山大阵结合为一,发挥出八方六和,上天下地丝毫不漏的最周全的守护效果。除此之外,整座北茅山还有不少其他茅山弟子各掌副阵,小心协防。

    茅山护山大阵始于三茅真君,再经无数代后人增补完善,至今已有两千年之久,其中蕴含了无数茅山弟子的心血与智慧。齐藤一这些天来主导阵法运转,又不断考虑将极乐灵屋与其融合互补,获益着实匪浅,对于渡过三重雷劫大有益处。只因他目前虽然有引动三重雷劫的资格,但却绝非毫无凶险,而积累越多,修为越深,失败的可能性越小,渡过雷劫后的虚弱期也越短。他正打算尽量争取时间修炼,到了即将回归主神空间之前才去渡劫,而后也可以借主神恢复,将虚弱期可能遭遇的危险降到最低。

    “轰隆~”

    北茅山上空在不知觉间已是乌云密布,乌云虽然不大,但却极为深远颀长,犹如一条云龙,一直通向深不可测的宇宙深处,里面无数条电丝转折缭绕,噼里炸响,任谁都看得出这片电云正酝酿着极为可怕的毁灭力量!

    齐藤一心知劫雷已现,但距离真正成型还要有小半个时辰,心头更不敢存丝毫大意,将心神与护山大阵彻底结合为一,方圆五十里内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全在感应之中,秋毫无漏。

    “当年天路重开,似乎也有不少妖仙降下传承,让许多妖修获益!”

    感受到分布于荒野山林间,乃至长江之内的不少异常气息,齐藤一心念一动,心知是某些小有气候的妖修。当年天路重开获益的除了人类修士外,还有不少具备灵性的动物甚至植物。就像当年那只曾让自己着了道的通灵老猫,原本只能本能地运用一些迷惑人的小术,但获得妖仙道念后,也能开始自行修炼。不过如今他感受到的这些妖类气息并没有什么能对护山大阵造成威胁的存在,绝大多数都在劫雷气息下惶然走避,似乎不值得太过重视。然而不知何故,他却又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之感。

    ……………………………………

    夜色深沉,乌云四合,无星无月,在毫无灯火的荒郊野外,就是前方究竟是地面还是水面都已经彻底无法分辨了。山野林间偶尔有几点绿芒飘零隐没,或者是人或动物的尸体散发的磷火、或者是什么野兽的眼睛,不仅不能照明,反而增添了几分恐怖、阴森的气息。

    这个年代的人大都营养不良,所以基本都患有夜盲症,在这种无星无月的夜间出行。一头载入水坑泥泽中淹死都不出奇。所以眼下的荒野,可以说连剪径的匪徒、扒坟的盗墓贼都不见半个!

    但是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幼小身影却在荒野间纵跳奔走如飞。不仅快,而且轻灵无声。仿佛灵猫狡兔,身形稍闪,须臾不见,彻底融入黑暗中去了。

    这世上,从来还没有出现过害怕黑暗、害怕荒野的血族,而且血族还拥有驱使蝙蝠、乌鸦、猫头鹰、狼獾等野兽的天赋能力,夜幕中的荒野,对于他们而言就是自由自在的乐园。

    弥斯力亚虽然只是半血族,但论起荒野生存及也行能力。比普通血族也是只强不弱,翻过两道山梁之后,他终于看到了一座位于山半腰的神庙,也正是他此行的目的地瘟神庙!

    在深沉漆黑的夜幕笼罩下,无灯无火的瘟神庙于山林石树间半隐半现,远远望去,死寂阴森。随着夜风呼啸吹过,林木乱舞,在瘟神庙惨白的白灰墙上投下狰狞的怪影。阵阵飘飘渺渺的悲叫哀鸣不断传来。如丝如缕﹑直透心扉,叫人毛骨悚然。

    但是若论可怖,眼前瘟神庙相比血族最喜欢居住的阴森哥特古堡还要相差不少,弥斯力亚不仅毫无惧色。小脸反而充满了愤怒与杀意。

    他是来杀人的!

    先前他固然有杀瘟神庙庙祝的计划,但还仅仅是计划罢了,主要只是基于一种对于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存在的警惕。然而如今,他却是要将计划付诸实行了!

    他还有个习惯。那就是喜欢在傍晚和凌晨动手,这个时间对方的警惕性最小。比深更半夜的时候下手好的多,深更半夜太安静了,有点儿动静就容易惊到目标。此时正好是凌晨,雄鸡将啼,各种小动物开始苏醒,但东方又还丝毫不见晨曦,最适合动手不过。

    三米的院墙自然难不住他,在确定左右无人之后立刻一跃而入,快速的来到了偏殿门外,偏殿的门上有一把铜锁,弥斯力亚直接将其扭断侧身闪入。

    偏殿中的状况映入眼帘,却让他怔了一怔,只因里头竟然停了三十多具尸体。

    单纯尸体并不能让他感到多少意外,只因他早已打听到瘟神庙同时还充当了义庄的作用,这一带的山村集镇,无亲无友之人或者得了疫病横死之人,死后尸体都会集中到瘟神庙内,由庙祝统一处理。不过眼前尸体的模样,还是让弥斯力亚颇感意外。

    这些尸体倒是没有多少腐臭之气,不过模样却比腐尸还要来的可怖,只因它们全身的血液、水分似全被抽干了一般,个个眼窝深陷,阔口大张,惨白的面皮紧紧贴在骨骼上,近乎骷髅状,肚皮也几乎与脊椎贴到一起,连干瘪的内脏都可以看得出几分轮廓。

    若是一般胆色之人,骤然见了这么多具可怖的尸体,难免要失控惊叫或者慌乱中撞翻什么东西。不过对于弥斯力亚来说,这些尸体除了颈部没有牙印外,基本也就相当于某些个性恶劣血族进食后留下的食物残渣罢了,虽然意外,但连半点惊骇都欠奉。他几乎没作什么停留,很快就离开偏殿,进入正殿去了。

    他毕竟还是小孩,若是成人,见了那么多容易引发联想的尸体,纵然不怕,也免不了要开始考虑改变计划,但弥斯力亚却明显没想那么多。

    悄然无声的潜入大殿,凭着夜视能力,一团漆黑的大殿之中,一切都在弥斯力亚面前一展无遗。

    这里毕竟是乡下,加上庙祝本人似乎不喜奢华,所以大殿的装潢并不如何出彩,除了一些壁画浮雕之外,也没什么漆金镶银的神像,正中只有一神案,一香鼎,最上方则悬挂了一幅瘟神画像。

    那画中瘟神神像面部生有四只眼睛,在下眼敛处本该是脸的部位多出了两只眼。居上的一对眼睛目露悲悯,另一对却怒目而视,结合成一种说不出古怪的诡异眼神,看上去令人眩晕。(为什么四只眼睛会让人感觉眩晕,可以搜一下百度图片。)

    弥斯力亚见了神像,也是不自觉地一晕,紧接着这种眩晕感随之无限扩大,一时头晕目眩,腹内绞痛。直欲呕吐,伴随着一种忽冷忽热。四肢抽搐,仿佛发了痢疾、癫痫的强烈不适。扩散全身。

    等他回过神来,大殿内已经亮起烛火,一名五十余岁,身穿黑衣之人已经站在香鼎之侧,正冷冷地看着他。此人蓬头垢脸,面色蜡黄,后背微驼,双手青筋暴露,结了一层老茧。又黑又亮,好像涂了一层油。而且他全身皮肤遍布黑斑,仿佛得了某种皮肤病,其中面部两块狭长黑斑呈眼眸状,正好长在眼敛处,看上去就仿佛那画像中的四眼瘟神正是瘟神庙的庙祝!

    此人毕竟已取得了瘟神符印,代行瘟神之职,故这整个瘟神庙也就等同是他的半个神域。弥斯力亚的潜行技巧虽然颇为可观,但入庙却休想瞒得过他。

    见了弥斯力亚。庙祝一声冷哼:“原来是你这西洋小妖孽,本庙公还想去找你们,却没想到你倒自投罗网来了。”

    弥斯力亚咬牙切齿,大声怒吼回去:“我们只是志愿治病救人。又碍着你哪里了?你凭什么散布瘟疫祸害我们?”

    原来在王宗超与阿卡朵离开十数天之后,一种古怪的,根本弄不清传播途径的瘟疫就突然在国际红十字会营地内爆发。绝大多数人染病后都奄奄一息,不到两天内。就有两三人甚至已病发身亡。而且附近的村民居然还自动组织起来,不许他们离开营地。说是他们中出了妖孽,离开就会荼毒四方。

    弥斯力亚机警,虽然自身不曾染病,但依然装成重病。不过他与红十字会的人旦夕相处,已有不少感情,见他们遭此无妄之灾,心中早已怒火中烧。他也意识到这一切十有**就是本地的瘟神庙庙祝搞的鬼,所以趁着夜间潜出营地,赶来瘟神庙杀人。

    没想到对方听了他的怒吼后也是怒极而笑,举手指了指停尸的偏殿道:“就许你们猎杀无辜村民,吸尽鲜血,不许本庙公惩戒你等?”

    “你这狗娘养的栽赃陷害!”弥斯力亚一时倒没想太多,突然发力,脚下两块红砖彻底粉碎,人以比离弦之箭还快的速度直飙向庙祝。

    庙祝见状,却不慌乱,信手一挥,洒出六枚金豆。金豆还未落地,在空中就化为六名形态威武的金甲神将,持刀擎戟,向弥斯力亚凶悍地杀来。

    弥斯力亚出掌一推,将当先一名金甲神将打得轰然飞退,但双掌却像打在生铁之上一般,隐隐发麻,而且对方却像是没有受到什么伤损,随即又与同伴挥刀杀上。

    这显然又是来自一贯道的“撒豆成兵”手段,莫看这些金甲神将在石坚面前犹如土鸡瓦犬一般,但其实这些神将每一个都有刀枪不入之身与熊虎巨力,只要神力不耗尽,就能不眠不休地一直战斗下去,在其护持的神域之内,威力还要倍增。

    弥斯力亚试出棘手,果断不再硬拼,开始游走飞掠,纵跳转折。那些金甲神将虽然身坚力大,但武技却乏善可陈,颇为呆板,彼此配合也不算周密,转眼间就被他逗了个团团乱转,手中武器自相碰撞,却连他衣角都碰不到。

    突然,弥斯力亚一个加速,跳上一位金甲神将肩头,在其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之前,又跳向另一位冲来的金甲神将,双腿在对方胸前用力一蹬,借着对方冲势,加速反弹冲向庙祝。

    但庙祝似乎已早有准备,依旧不慌不忙,用手一指,眼前的香鼎之中顿时有某种黄褐状的,似沸液、似香灰、又似乎烟雾的浑浊物质开始翻滚涌动,突然又凝成一线,破空直射向弥斯力亚。

    那香鼎造型原本就颇为古怪,看上去倒与一个长了三只脚的马桶差不多,弥斯力亚迎上其中射出的一道黄褐色的气流,顿时觉得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几十年不洗的汗垢体臭、流脓发烂的疮毒脓肿、蝇虫密绕的发臭咸鱼、蛆虫横生的积年茅坑、甚至于几千具死尸堆积在烈日下腐烂了一个月发出的那种味道,委实臭气熏天、臭不可闻,臭到令人发指臭到惨绝人寰……弥斯力亚虽然勉力侧身避过,但被其激起的熏风一冲,顿觉头晕目眩,有一种久病沉疴后的心烦乏力,又有一种喝醉酒后强烈的恶心腻味的感觉,浑身似乎都被腥秽恶臭包围。好像泡入了粪坑,连五脏六腑都要全部呕出来一般。当即一头栽倒在地。六名金甲神将齐步上前,刀枪剑戟交叉钉住他身侧地面。锋刃将他死死逼在地面,不能有丝毫动弹。

    瘟神神力,理论上能够驱使、影响天地间的一切传播疫病的媒介,包括山林间的瘴气、毒雾、死水,乃至人间的污浊之物以及有害煞气,甚至于各种鼠类蚊虫。不过如今这位庙祝原本是挑粪工出身,所以专注于炼制、驱使六种源于人体的污秽疫毒,即汗垢皮屑、口痰鼻涕、月经精污、疮毒脓液、屎尿排泄、尸水尸气,炼化归一。是为“**疫气”。这种“**疫气”虽然不如操纵天地间瘴气煞气那么无形无相荼毒甚广,也不如控制带病虫鼠那么无孔不入防不胜防,但却胜在至污至秽,毒性极其强烈,能够污秽一切清净法体以及法器法宝。这庙祝还特地将自己以往用于挑粪的一个便桶炼制成香鼎,将“**疫气”与香火信仰结合,威力更增。如今在这瘟神庙内,更非弥斯力亚所能抗拒。

    古往今来,瘟神虽然令大多数人避之则吉。但却绝对称得上是极具影响力的一尊神祗,不仅病人家属常要拜祭,诅咒仇人时常见拜祭,而且官方也经常组织人拜祭。这种拜祭不仅仅为了消灾。有时候也往往为了降灾。因为古代皇权最忌讳的往往不是瘟疫流行,而是饥荒。相比饥荒可能导致乱民大规模集结造反,瘟疫反而是一种相对“安全”的消灭过多人口的方式。

    此时弥斯力亚面门朝下趴到在地。四面金甲神将持兵环伺,形如刀俎下鱼肉。庙祝冷笑上前。伸脚踩住男孩的头,冷笑道:“待本庙公先行拷问。再等你的妖孽同伙上门,一网成擒。”

    弥斯力亚眉毛皱成了一团,却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对方的浓烈脚臭。忽然他有露出了一个诡秘的笑容,问道:“下午的血豆腐,味道还不错吧?”

    “什么?”

    庙祝一怔,刚刚感到不妙的瞬间,就感到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从腹内传来,而弥斯力亚的身形则骤然缩小,身体像一条没有骨头的游蛇一般,从四面交叉的刀枪剑戟间游走闪出,全身毫发无损。

    “你……下毒?毒……怎可能……伤我?”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庙祝,转眼间生命已如风中残烛,行将熄灭,只见他面色狰狞,双手死死捧住腹部,在那里,有一片血迹正在迅速扩大。

    “不是毒,是我的血!”

    弥斯力亚早已跃上一条离地近两丈的梁柱,与金甲神将保持距离,小脸带着无法掩饰的得意说道。其实由于庙祝如今已是痛不欲生,顾不上对金甲神将下令,所以这六名金甲神将还是呆在原地,没有作出攻击。

    他自小就已被教育到了,要刺杀一个目标,目标的资料收集得越详尽越好。所以他早就通过利诱、催眠各种手段,从附近村民口中将庙祝的底细摸清,尤其知道庙祝喜欢吃血豆腐,村民轮流供养,送入瘟神庙的供奉中每次都必不可少。

    知道这点,下毒就是不错的选择,然而偏偏对方有具瘟神神力,不怕任何毒物。所以弥斯力亚就从自己的血入手,寻找机会将少量自己的血渗入当天晚上村民准备的血豆腐中。

    他的血,理论上并不算毒,杀不死人,而且半血族的少量鲜血也不可能制造出什么后裔。不过血族对于自己的血液尤具百倍控制力,加上他的冰火异能,这招相当于在对方体内埋下了一枚遥控炸弹,只要距离近到一定程度,即可引爆,有身体接触时效果尤佳,庙祝如今身体表面虽然看起来损伤不大,但五脏六腑其实已经彻底糜烂,离死不远。而瘟神神力,虽然可以散毒解毒,却没有医疗物理损伤,起死回生的功能。

    而弥斯力亚之前虽然中了些许“**疫气”,但其实影响远没他表面装出来的严重。毕竟他的本源生命力异常强大,这段时间又被王宗超淬炼得无比精纯凝练,而且从精神层面,他也并不畏惧瘟神。

    王宗超之前曾和他讲过一个故事两个人进一个荒庙避雨,见神像倒在地上,第一个人坐在神像头上,拿神像擦鞋底,临走还在神像身上撒了泡尿,而第二个人则小心翼翼将神像扶正,洗去泥泞,虔诚拜祭。两人走后,神像对小鬼说我要罚人,小鬼问罚谁,神像说当然是罚那个扶我拜我的人,只因另外一个人根本不把我当回事,所以想罚也罚不了。

    则其实也是神力的一个本质属性,信则灵,不信则会大打折扣,越是弱小的神明越是如此。王宗超凭着对神力的最本质理解,几乎可以无视真神以下的一切神力。而弥斯力亚从出生起就因生命力强大而毫无患病的时候,对疫病之神本就不存多少畏惧,又因王宗超的指点而事先对自己进行了催眠,所以些许“**疫气”对他造成的伤害其实有限得很。

    不过他终究还是小孩,若是成熟杀手,一击得手后立即远遁高飞,根本不会同对方解释什么,对手越是看不破自己手段,越是死个不明不白越好。而他却因遏制不住心中因击杀远比自己强大的对手的得意,和对方多废话了几句。

    凭着瘟神神力,庙祝勉强吊住自己一条残命,不至于暴毙当场,面色煞是狰狞骇人,忽然猛力一扑,将面前的香鼎整个推倒。

    一时仿佛黄河决堤,黄水倾盆,犹如阴沟里污秽粪水以及尸体彻底腐烂后的霉渣脓液混合成的无穷无尽黄褐浊水与带着各种不知所谓的恶心臭气翻腾涌动,铺天盖地,充斥整座瘟神庙。

    所有精炼压缩到半液化的“**疫气”一次性爆发,威力足以瞬间杀死数以千万计的人,并造成蔓延数个省,荼毒数百上千万人的大瘟疫,绝非之前用来对付弥斯力亚的一缕黄气可比。

    弥斯力亚的小脸刷的一下变白了,这些疫气能否杀他暂且不提,但单是这股惊天地泣鬼神的恶臭恶心与肮脏污秽就足以让他连马上抹脖子自杀的心都有了。

    蓦地,随着一道七色彩光划过,瘟神庙大半个屋顶彻底粉碎,紧接着七色灵光顿时如同变幻莫测的七彩帷幕丝带一般笼罩而下,将弥斯力亚包裹护住。

    濒死的庙祝鼓尽最后余力,驱使“**疫气”全力冲击七色彩光,却一直无法撼动,反而从七色彩光之中感受到七股诡秘、歹毒、凶狠,浓郁得粘稠如浆,浩大到令人战栗的诅咒煞气,不断反弹冲击,让“**疫气”趋于崩溃!

    不仅如此,借着瘟神神力感应,他还从那彩光中包裹的一位西洋美女身上,感受到一股让他为之变色,无法想象,仿佛足以灭世的瘟疫之源。

    “妖孽……真是妖孽!”他喃喃咒骂,嘴角涌出的血已经带上大量内脏碎片。

    “姐姐,你是谁啊?”弥斯力亚眼珠一转,对着身边随七色彩光而来的一位高挑飒爽的女子问道。

    “要叫阿姨!”艾丽丝带着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向男孩纠正道,“我啊……是你爸爸的朋友。”(未完待续……)()

    先前王宗超与阿卡朵一并离去,却不放心留着弥斯力亚一人,所以委托齐藤一以人间道化身暗中照应。但随后齐藤一又正好遇上一眉将渡四重雷劫,全副精力都要用在维持、运转茅山护山大阵上,所以这才委托艾丽丝多加关注。

    艾丽丝这段时间一直在参悟得自石坚的那一部分驱使、运用“七煞降神咒”的法门,并尝试将之运用到适合自己的实战技巧之中,时间同样很宝贵。不过王宗超先前已将齐藤一制作的一张用于临危示警的阳箓交给弥斯力亚,艾丽丝持有对应的传讯阴箓。在一定范围内,一旦弥斯力亚遇险,阴箓就会自动示警并标出其方位地点,倒不需她日日夜夜始终紧盯着,而她融合了庞大念动力的七色灵体破空飞遁速度惊人,万一出事基本上都能确保及时赶到。

    出于某种莫名的心理,艾丽丝虽然一直在周边地域,但却一直没有亲自过来与弥斯力亚见上一面,所以才不清楚其所在营地在这两天间遭遇瘟疫,事先也不知道弥斯力亚连夜前去刺杀瘟神庙庙祝。

    此时见了弥斯力亚与王宗超颇有几分相似的面部轮廓,艾丽丝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又不由想到了梦中那个音容笑貌都是清晰无比,同样也有着王宗超几分神韵的“女儿”桑妮。

    不过她的分神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此时庙祝还在鼓尽余力驱使“**疫气”向两人疯狂冲击,四面八方到处都是沸腾翻涌的,在浊黄中交杂着灰、褐、蓝、绿种种粘稠混乱难以言喻的恶心颜色。天空也弥漫着宛若实质的恶毒、奇臭气息。只是这种气息似乎比空气更重,所以没有扩散得太快。只是向下渗透入地面。

    此时东方已是晨曦初露,天际微白。但阳光却无法驱散这种无孔不入的恶臭、污秽、死亡气息。

    距离瘟神庙不远处一个洞穴里的田鼠们吱吱乱叫着,似乎十分害怕,然后缓缓倒下,十几具老鼠的尸体,渐渐化作黄水,渗进了沙土中。

    空中一只低空略过的猫头鹰身体突然一僵,随即一头栽倒地上,一触地面,便像是一堆豆腐般。猛地摔碎,黄色的污水四处飞溅!

    几十米外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溪,一只野狗正在饮水,只喝了一口,便仆地一声摔倒在浅浅的溪水里,无力地翻着毫无生气的眼白,吐着舌头,唇角流出带着白沫的恶涎,全身渗出大量为脓水。滴入水中。

    水流过更远处的一小片树林,原本青翠的树叶立即变成满目枯黄,树身似乎在一刹之间变脆了,轻风一吹。一整片林木喀的一声齐腰斩断,木屑带着呛人的霉味以及严重变质的草木腥味,随风远扬。

    远处尚且如此。瘟神庙内更是灾情严重偏殿中的尸体,乃至庙中的木质桌椅、梁柱都被转眼侵蚀成一滩恶臭的黄水。就连大地与墙瓦也都仿佛在粪坑阴沟中浸泡了千百年一般。变得肮脏不堪臭气冲天。

    黄水疫气翻涌不息,其中隐现一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发出若有若无的连绵幽咽、呻吟与哀叹声,不断冲击七彩屏障,但却始终徒劳无功。

    其实“**疫气”最擅长侵蚀生物体以及有机物,对于无机物虽然破坏力稍弱,但也足以让被沾染到的一切变成流毒无穷的疫病之源,但对于有形无质的灵体,也就难以发挥出多强的破坏作用。只是由于“**疫气”与瘟神香火融合,混合了许多民众对于疫病的恐惧以及患病后痛苦、颓废、绝望的气息,所以对灵体还能发挥出一定的作用。

    但是偏偏论起歹毒凶煞,“**疫气”完全无法与“七煞降神咒”相提并论,所以想侵蚀对方就成了一件极为可笑的事。若在以前,瘟神神力还能够驱使附近的游离瘟魂疫鬼一并发难,但在穹冥帝君收纳了绝大多数鬼类之后,这种手段也已基本废了。

    “住手!”虽然自身能够确保无恙,但艾丽丝却从四周的动植物变化发现不妙,当即开口劝阻对方,“你的伤还有救,赶快冷静下来,你这么做会连累许多无辜者的!”

    艾丽丝说的是实话,只因现在中洲队的配备医疗设备已经相当先进了,除了某些过于特殊的伤害,普通的哪怕头颅被斩下、内脏全烂这些伤,及时放入救生舱后都有可能救回来,然而那庙祝又如何肯信?

    弥斯力亚原本还想嘲讽对方几句,但是看到四周这种状况,心头暗惊,这次开始后悔自己之前的行为是多么的冒失原本他想当然以为杀了庙祝就能解决红十字会所中瘟疫,但现在看来,不仅自己的那些同伴无法因此得救,反而可能连累成千上万的平民。

    “妖孽,本庙公誓与你等同归于尽!”庙祝根本就没有考虑什么无辜者,只是咬牙切齿,疯狂嘶叫,虽然身有神力,但泡在高度浓缩的“**疫气”之中,他的皮肤也已全部被侵蚀融化,全身渗出黄水脓水,整个人仿佛已与疫气融为一体。蓦地,六名金甲神将仿佛鱼跃黄河,从浑浊一片的浓稠戾气之中纷纷跳出,各持沾染了强烈疫毒的兵器杀向艾丽丝与弥斯力亚。

    疫气对于没有生命的神将损伤不大,加上他们受瘟神神力驱动,系出同源,所以仍能出没自如,突下杀手。

    但艾丽丝身周的七色屏障突然猛地向外一鼓,在轰隆巨响之间,便有三名通体各呈白、绿、赤三色,容貌身姿与她一般无二灵体分出,每个灵体对上两名神将,在虚空中急速穿梭,来回冲击。巨爆声中,瘟神庙全部屋顶瓦片被揭飞,几面土墙轰然崩塌。无数土砖四面乱飞。六名神将经受不住如斯强猛的煞气冲击,身形猛地缩小。变成六枚残破金豆落向地面。

    三色灵体解决了神将之后,立即冲向已是奄奄一息的庙祝。如果在精神力没有变异之前。艾丽丝或许还能够尝试以无形的精神力催眠控制庙祝,不过变异后的精神力虽然威力倍增,却已经没有这种功能,在说服失败的情况下,也就只能武力解决了。

    庙祝在瘟神庙中借瘟神符印与民众香火修行了近十年,拥有炼制、驱使疫气的神通,虽然还做不到将自身神魂与瘟神符印融合,死后也能成为神道之灵继续享受香火,但此时让自己如行尸走肉一般强撑不死却还是可以的。此时见三色灵体冲至。庙祝口中喃喃作声,不知在念什么咒语,突然用手一指,三色灵体即被凝固在空中,难以寸进。

    瘟神神力,同样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控制滋生邪疫、蛊毒的怨煞阴邪气场,所以理论上也能控制艾丽丝的七色灵体。只是庙祝由于个人喜好而只专注于“**疫气”,对这方面并不专精,加上七色灵体所凝聚的煞气实在过于庞大。此时勉强止住三色灵体,已如车夫强行驾驭三头狂奔烈马,随时都会不支。倒是“**疫气”少了他的控制,向四周扩散的速度更快。一发不可收拾。

    四周疫气不再凝聚扑击,艾丽丝防守的压力大减,正想速战速决之际。却只听一声仿佛蕴含着无比正气与刚直的大喝传来。

    “何方邪魔外道,胆敢毁庙拆祠。杀戮庙公,意图祸害一方生灵。还不老老实实束手就擒!”

    声落人至,便见一位身穿儒服长衫的中年人全身散发着光华凛然的雪白光亮,从空中飞身前来。那股白光无比凝实,不仅将来者全身护住,让四散的疫气不能侵入,而且清晰结成一尊高冠古服,手持笏板,长须飘飘,俨然万世师表的儒者形象,散发出一股浩瀚无比的大义气息,让人一眼看上去灵魂深处都会奔涌起肃然起敬地念头。而来者自身也是满脸正气凛然,仁者义风,一副仿佛只要是对众生有利,必定会慨然付出,舍身成仁,义无反顾的模样。

    “‘中品请神’?”艾丽丝见状吃了一惊,王宗超曾给她详细演示、说明过《请神**》的表现与原理,虽然对手显示的神力性质与王宗超完全不同,但观其表现与气势,无疑就是中品请神境界。

    她其实没有认错,来者正是一贯道四大亲传弟子之一所请神明为孔子贤师的褚敬福。只因一贯道有多名精英弟子中了石坚的蛊毒,而一贯道的势力范围内,掌控了瘟神符印,能够解除蛊毒的唯有此地的瘟神庙庙祝一人而已。褚敬福接到路中一的神箓传讯后,不敢怠慢,立即连夜赶来亲请瘟神庙庙祝前赴一贯道总坛,却没想到正好遇上艾丽丝与庙祝的一战。

    中品请神,已有御空飞行、出水入火、诸邪莫侵的种种神通,当年路中一、莲空都有飞行的能耐,路中一甚至只派出几名神将,就能将王宗超从千里外摄来。王宗超在中品请神境界时之所以不能凭此飞行,完全只是因为他是不得真传的野路子。不过他也由此另辟蹊径,胜在精诚纯粹,切合自性,不受一贯道既有框架限制。

    不过无论何种形式,中品请神境界都是一种不容忽视的可怕力量。只见褚敬福双手向空一捧,姿态方正肃穆,仿佛古代儒子、大臣在领受圣旨或者尚方宝剑。紧接着一柄散发着无边浩然正气,通体长直如笔的长剑凭空从虚空中呈现,落入他双手之间,迎风一展,遥遥向艾丽丝杀来。

    长剑在空中舞动,但施展的却并非任何剑招,反而像一根大笔,在空中肆意书写着人道教化,“忠孝礼智爱信和”、“三从四德”、.“别贵贱、序尊卑”的种种道理。

    随着长剑书写,艾丽丝的护身屏障之前凭空出现了一个个方方正正,中规正轨的古朴大字,个个都凝聚成实体,通体流光溢彩,如火焰一般升腾跳跃。蓦地字字迸射,大放光明,犹如下了一场流星雨,从四面八方直向艾丽丝与弥斯力亚两人投去。

    大字落到艾丽丝由四色灵体组成的屏障上。虽然没有一下突破,却发出一声声铿锵激越。如珠落玉盘,坚硬无比的声响。并且深深地嵌了进去。

    由于带着弥斯力亚,艾丽丝本不想贸然开战,至少也要将弥斯力亚送走再说。但这数百大字嵌入自己的四色屏障之后,却突然生出一股堂堂正正,不可置疑的威严与慑服力,如规矩、如章程、如礼法,束缚身体、限制思想、禁锢灵魂。艾丽丝骤然间仿佛被强行施加了无数无比严苛的条条框框拘束,如负重山,一时竟然无法飞腾起来。弥斯力亚更是感觉一阵窒息。不仅无法动弹,无法说话,甚至仿佛连呼吸、心跳的自由都要失去了一般,从出生到现在从未有如今那么别扭,那么不自在过。

    艾丽丝心知不对,立即催动四股诡秘、凶狠庞大的煞气,如同磨盘一般来回旋绞,将对方一个个强行打入的大字绞碎。

    但大字碎后,却不散去。反而一笔一划,锋芒毕露,犹如一柄柄绣花针大小,形态各异的莹莹小剑。四面缭绕盘结,越刺越深,锋芒越来越盛。虽然还未能直接接触到艾丽丝与弥斯力亚,但已经让两人感受到犹如切肌裂肤的无比痛苦。

    这种痛苦。与普通遍体针扎的**上的痛苦毫不相同。而是一种犹如整所学堂的学生随老师一起指责顽劣的学生;整个村庄的乡亲随丈夫一并咒骂不守妇道的妻子;整个朝堂的大臣随君主一同痛斥乱臣贼子;就如“千夫所指,积毁销骨”一般痛彻心扉。痛入灵魂,将一个人里里外外,过去现在,一切人格与尊严都剥驳得体无完肤的无边痛楚与刻骨羞辱!

    这种痛苦,对于大义有亏,心中有鬼的人,尤其能够发挥十倍效果。艾丽丝好在心志足够坚强,又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无亏心之处,终究还是险险承受下来。倒是弥斯力亚虽然意志远比同龄人甚至于普通成年人坚定,但由于刚刚对自己贸然前来刺杀庙祝有愧于心,受此心灵冲击,耳边立即仿佛听到自己父母以及许多同伴熟人对自己如雷训斥怒骂,反复责问,心中急怒交加,羞愧难当,顿时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这却是褚敬福自己悟出的“天地君亲师”五重剑势的末两重变化“师势”负责教导训化,制定规则束缚,对手若不能抗拒,就要束手就擒,若能抗拒,便立即演变为“亲势”。

    所谓“亲势”,儒家有云“入人伦者为亲”,包括对长辈要孝顺,对同辈要友好,对朋友要宽容,对晚辈要慈爱,夫妻之间要有礼遇等等一系列孝悌仁义内容,不仅指直系血亲,还包括宗族旁亲以及朋友同学等一系列社会关系。一个人若顺了人伦还罢了,若是悖逆人伦伤天害理,那么无论到了哪里都要受人戳脊梁骨咒骂,六亲不容,犹如过街老鼠一般,受到整个社会的排斥,死后名字连进入宗庙接受拜祭的资格都没有,这便是“亲势”的厉害之处。

    严格来说“天地君亲师”并非孔子亲自提出,而是发端于《国语》,形成于《荀子》,是一个深入民心,浸透了儒家思想的文化祭祀与社会规则体系。褚敬福原本就中过满清进士,熟读儒家经典,清朝被推翻后又流落民间颠沛流离,还当过好几年的民间讼师以及衙门师爷,而后才加入一贯道,对于旧社会的方方面面实有极其深入独到的理解,将之融汇在“中品请神”之中,意境与威力着实非同凡响。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看尔等两人皆为外族番夷,又一身邪异煞气,行事鬼祟,分明正欲图谋不轨,如今又执迷不悟,便怪不得本人将尔等一并诛杀!”

    若是对手还能顽抗亲理人情等一系列社会规则,挑战社会秩序,那么等待着他的就将是来自皇权峻法的生杀予夺,**毁灭!“亲势”之后,即为“君势”,三重变化一气呵成,不容对手有丝毫喘息余地。随着一声包含正气与大义的铿锵大喊,褚敬福举剑向天,身影似乎在一瞬间放大了好几倍,剑身则由浩然的莹白骤然转化为巍然堂皇的金黄之色,随即又见金中透紫。紫气升腾,让人不由生出俯首膜拜之心。再难有一丝斗志。

    随着“君剑”猛然斩下,先前将艾丽丝从四面八方围困住的“亲剑”也响应君王之威。一并引动爆发。一时间,艾丽丝直有一种举世皆敌,天地不容之感,眼前只见无边无尽的剑气化为一片浩瀚的光之洪流,光芒之中仿佛有着无尽喧嚣在汹涌澎湃,又似有着千军万马破城杀来,那沉闷的响声似乎一下下踩在心口,定力不够者马上会被暴心裂胆而亡。

    光华到处,天地间一切色彩全消。然而在无比的震动中,忽然又有七色幻生、炸爆,发出犹如万雷齐鸣的一声惊天动地巨响。

    一拼之后,褚敬福身形飞退,四周澎湃的气浪翻翻滚滚!五颜六色的厉光煞气或是迎头碰撞,或是摩擦激荡,纷纷扬扬地爆起一股股璀璨而又幽深的诡异波纹,霎时间将整个山地映照得魔光摇曳,扭曲变幻。仿如梦魇深渊。如狱如海的凶邪、凌厉煞气弥漫四周,隐隐间似有魔头潜伏,魔影重重,纵然有孔子贤师神像护体。褚敬福依旧被强大的煞力刺激得忍不住微微哆嗦起来。

    褚敬福顿时面色大变,料不到对方的邪力强横如斯,而且这一拼造成了另一个严重后果瘟神庙庙祝已经就此气绝。暴毙当场!

    此人对于一贯道来说极为重要,是一贯道会不会受制于石坚的关键所在。先前他之所以一上来就狠下杀手,关键也是眼看庙祝已危在旦夕。非要果断杀敌救人不可。但没想到对方棘手,不仅人没有救,反而让庙祝加速暴毙。

    而艾丽丝原本担忧自己招惹事端会給王宗超带来麻烦,这才处处忍让,但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容分说,一上来就狠下杀手赶尽杀绝,也是生出怒气。刚刚在“君剑”斩至的一瞬间,她也全力爆发精神力将受庙祝桎梏住的三色灵体强行收回,仅以没受制于“亲剑”的两色灵体护住自己与弥斯力亚,将剩下五色灵体合一,正面迎上“君剑”,又各自四散爆开。

    这一拼基本上旗鼓相当,无形无实的煞气爆散后又重新凝聚,再次形成五色灵体,只是耗损了艾丽丝的不少精神力而已。只因“七煞降神咒”正是由艾丽丝的一缕精气魂性培养壮大,与艾丽丝一体同生,因果相连,艾丽丝不死,七色灵体永远不会消灭。不过一旦艾丽丝的精神力消耗到极点,就难保不会令七色煞气反噬自身。

    褚敬福也是乘机重整旗鼓,高举长剑,一股白亮烁烁的浩然正气喷薄而出,穿云裂石,显出一种天理煌煌,仿佛可以开天地,定人伦的无匹气势。

    蓄势巅峰的“君剑”尚且奈何不了对手,那么也就唯有祭出“天”、“地”两势的选择,然而这两势其实仅仅停留于理论上,并非“中品请神”境界能够使出的神通,若要自如使用,至少还要到“上品请神”境界才行。

    一贯道也有秘传的以血祭神,燃烧神力一举爆发的法门,足以越级使用神通,然而一旦用上,修为必定要倒退,几年内难以练回“中品请神”境界,甚至很可能会危及自身性命。

    褚敬福正在犹豫间,蓦地窥见庙祝死后,尸体在疫气中迅速融化成黄水,而原地还有一道形如印玺的半透明符箓正缓缓飞出,又飞入那四眼瘟神像内部,正是瘟神符印。由于庙祝尚且做不到神魂与符印融合,所以死后魂魄消散,无主符印自动归位,或者等待下一位主人,或者随着时日推移自行消散。

    “瘟神符印,不容有失!”

    褚敬福看在眼里,蓦地将牙一咬,胸中一点浩然之光自然迸出,,甚至连浑身八万四千毛孔之中都有千万白光射出,一股刚直方正的文气上达霄汉,与星月争辉!

    随着白光圣辉越来越强,一尊尊高冠博带、衣袂飘飘手捧书卷的儒者之像逐渐从孔子神像的背后一一呈现,正是传说中孔子的七十二贤弟子,声声吟唱、朗诵、叙说为人处事的道理。在他们身后,还有着成千上万的身影在不断浮现,或为达官显贵、或为农夫猎户、或为文人墨客、或为商贾摊贩、或为妇人稚儿,个个都显得温良如玉。容止若思,扶老携幼。淳朴善良……

    大同世界!这便是儒家的最高追求与理想大同世界!传说中制度、风俗公正无私,人人温良恭俭让。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的完美世界。褚敬福虽然只能呈现出一个虚影,但已足够让自己的气势全面攀升到一个可怕的境界。

    但是还未等他出手攻击,一道血花就在他右胸炸暴,血光迸发。

    艾丽丝不知何时已经持了双枪在手。左右开弓,第一枪虽受阻于孔子神像,第二枪却沿着第一枪开出的路衔后而入,正中褚敬福。

    虽然由于磅礴神力护体,子弹只入肉半寸即被弹飞,只伤皮肉,不至于危及生命,但是褚敬福却感受到受伤处自有一股歹毒、凄戾、诡异的诅咒煞气蔓延开来,所到之处犹如虫爬蚁蛀。入骨入髓,委实教人苦不堪言,痛不欲生。

    但这还没完,艾丽丝左右开弓。一枚枚带着七色厉光的子弹疾风骤雨般撕裂空气,弹无虚发,打得褚敬福不得不竭尽全力护住周身。东逃西窜,越退越远。而身上每多一处伤口,犹如跗骨之蛆的煞气都会为他平添一份痛苦与需要分神镇压的负担。原本积蓄到极点的气势一落千里,背后“大同世界”在动荡不安中逐渐虚化消失,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次发剑。

    本来最适合发挥七色煞气威力的技能应该是各种诅咒、厌胜的手段,但是这些却与艾丽丝本人的性格不合。所以她终究还是寻找了另一种战斗方式参考与西美洲队交流获得的部分魔弹猎手技能,使用经过炼金术改造过的高斯枪弹,在开枪瞬间都会将本身的念动力与煞气附加枪弹之上,在增幅枪弹威力、修正弹道的同时也令枪弹具有煞气侵蚀,诅咒伤人的效果。

    而艾丽丝也很清楚一点:《请神**》的最厉害之处就在于气势,对于气势比自己强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顺着对方的节奏来,采用“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策略,先下手为强,将对手节奏打乱,不给对方积蓄气势的机会。

    而褚敬福其实只是文人,请神修为虽高,但与人动手拼杀的经验却极为贫乏,眼下已是手忙脚乱,顾此失彼,疲于奔命,蓦地背后重重中了一枪,这一枪近距离而发,威力极强,子弹入骨炸开,几乎打断了他的脊椎,而且还带有一股奇异的电殛煞气,让褚敬福如雷殛身,眼冒金星,全身酸麻几欲瘫倒,神力濒临暴走失控。

    这却是艾丽丝让白色灵体持了枪械,偷偷绕到褚敬福背后给了他一枪。

    白色煞气是艾丽丝从石坚处获得过正宗运用法门,唯一可以发挥真正威力,演化为白色煞雷的力量,威力并非其余六色煞气能比,褚敬福受此重击,已是无心应战,急谋趁艾丽丝不备,夺走瘟神像退走。

    蓦地,一个冷漠男声传来,“煞气无相,伤人无形,为何偏要寄托枪械?此举实如买椟还珠,愚昧至极!”

    褚敬福循声望去,霎时面色惨变,再也顾不了瘟神像,猛地燃烧神力,破空飞遁,转眼间就不见了踪迹,竟是将所有强行催发的神力都用在逃命上了。

    艾丽丝举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穿道袍挽着道髻,神情冷漠的老道士从天降下,但若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此人满头黑发,面无皱纹,全身洋溢着内敛而充沛的生机,说是只有四十多岁也有人信,之所以感觉“老”,纯粹是他举手投足表现出来的气质。

    “看此人架势十足,还道他真是个舍身取义之辈,没想到事到临头也是自家性命要紧。”见褚敬福逃走,老道士也不阻拦,只是开口讥讽,又见眼下已成了废墟的瘟神庙以及四周还有大量疫气,奇臭熏天,眉头微皱,蓦地举手一招,随着一阵连绵的雷光闪耀,霹雳连响之后,方圆几百丈内的疫气竟已被全部劈散,空气中洋溢着一种雷雨过后的清新而又微臭的气息,那正是雷电产生的负离子气味。

    艾丽丝第一眼还认不出来者是谁,见了来者的出手,这才反应过来,“你是石坚……”

    石坚闻言冷哼一声,以他的身份辈分,别人当面直呼其名绝对是一种挑衅,但对方既然是番夷女子,不识礼仪,也就不必太过计较了。

    “七煞降神咒?原来我那师侄所说的中咒之人便是你。”石坚目光在艾丽丝的七色灵体上一转,随即目光又落到还昏迷不醒的弥斯力亚身上。

    艾丽丝也心知石坚爱子新丧,如今行事用意实在难以预料,所以小心戒备,将弥斯力亚护在身后。

    不过,她随即又注意到四周大地依然腥臭浑浊,一些人畜尸体所化黄水仍在缓慢渗入地下,不由叹了口气,向石坚求助道:“这里瘟疫看来还在扩散,希望石坚道长能够施以援手。”

    原来先前雷电也只是将四周的空气净化了一番而已,大量渗入地下的疫气仍然将这一片化为寸草不生的瘟疫之地,而更远处还有不少扩散、传播开的疫气,如果没有什么其他有力的措施,一场大瘟疫依然免不了由此爆发!(未完待续……)()

    “瘟疫不是石某惹出的,与我又有何关系?”对于艾丽丝的请求,石坚漠然拒绝,他又与一眉发宏愿,修功德不同,此事既然与他无关,就不会施以一丝一毫援手。

    但从某种程度讲,他这样的行为也并没有违背茅山传承,只因道家从未有将“处处行善积德,兼济天下”之类列为必不可少的修行法。身为老庄道家一脉的先秦诸子中的杨朱甚至有过“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的说法。故修行者入世为民也罢,独善其身也罢,只是路子不同,彼此并无高下之分。石坚的做法最多只能说他亦正亦邪,却不像何师祖一般入了邪路。

    但天性热心肠的艾丽丝却对于这种做法难以接受,银灰色眼眸中怒意一闪即逝,随即又忍下怒气道:“要是石道长肯施以援手,我可以再赠送一枚龙血丹。”

    艾丽丝对这事极为上心,除了因为她历经无数生化浩劫,看不得这样的事情再度降临无辜者身上之外,也是因为这事情主要是弥斯力亚惹出来的,如果处理不好,让一个小孩一下子承受导致数千上万人病死的罪责,那么对他的心灵与成长难免会造成极为不利的影响,艾丽丝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除了救人之外,弥斯力亚惹下的祸患,她也要尽力去弥补。

    “好!”石坚点点头,正当艾丽丝以为他会先索要龙血丹时,又只听他开口说道:“一枚龙血丹,足以让石某全力代办一事。当日我那师侄送来两枚龙血丹,一枚已以传授石某所知驾驭‘七煞降神咒’之法偿还。至于另一枚,就换取我助你等办妥此事好了!”

    石坚如今根本没有再索要龙血丹的意思。艾丽丝以此交换,却是小看了他。对于石坚而言,他的根本还是在于神魂修为,只要渡过七重雷劫,达到虚空造物的程度,那么有没有肉身都完全没有关系,所以他根本没有追求肉身长生的必要。一枚龙血丹能够让他延寿百年,对于他而言已是足够。只不过对于他来说,两枚龙血丹的人情。仅仅传予“七煞降神咒”部分咒法还不足以全部偿还。

    石坚完全称得上是睚眦必报锱铢必较之人,但不止是对仇,对恩亦如是,这正是他的一份傲性所在,如今他正要先偿旧情,再算新账!

    话音方落,石坚挥手示意艾丽丝带着弥斯力亚远远退开,紧接着从道袍中取出一套小旗,祭在空中。迎风即化为五面各呈白、青、黑、赤、黄色的大旗,每一面大旗又各附有四面副旗,合共二十五面旗子,在空中呼地落下。围成一圈,将以瘟神庙废墟为核心的方圆百丈之内都笼罩进去。

    这一片地域也就是受“**疫气”荼毒最深的区域,一切动植物。包括深埋地下多年的尸骨都被彻底化为脓水与泥土相混合,形成恶臭熏天的淤泥。这一片地域不说几百年内寸草不生,而且哪怕一点沙土被人带出去都可能惹出瘟疫。遇上降雨、山洪爆发,更是难以想象会出现什么灾难。如今要彻底解决、净化这一片地域,无疑也就成了一件让人颇为头痛的事。

    此时随着石坚布下阵旗,再捏诀持咒,空中忽然有五道各呈异色的天雷降下,轰击到五面主旗之上,同时还有五道地气被由此引动,天地交汇,阴阳激荡,雷霆炸响。

    艾丽丝只觉得眼前先是强光大作,化为白茫茫一片,紧接着四周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脚下地面突然发生连绵震动,而且正在向下塌陷、砂石滚滚流泻,心中吃了一惊,连忙带着弥斯力亚腾空而起。

    定神看时,只见瘟神庙废墟早已消失无踪,不仅如此,方圆半里之内的一大片区域,一切山丘砂石乃至地面都已消失无踪,原地凹陷下去一个半球形的巨大深坑,四周大量砂石土木正向其流泻填补,带来连绵不绝的大地震动。而空气则因突然出现的巨大真空而剧烈对流,在深坑之上形成一道接天连地的龙卷风,一时风声如雷,直欲撕破耳膜,大量砂石被旋转着掀上高空,遮天蔽日,委实让人触目惊心。

    “是‘五雷化殛’!”艾丽丝心中震撼,石坚这一手,发动时间固然远远不及王宗超来得快捷,在实战上难免要逊色许多,但他借助阵法接地气,引天雷,造成的杀伤范围却还要更大上几倍,也更能给人以无比的震撼感。

    这个世界的剧情人物的实力,现在艾丽丝只是听王宗超描述,还没有多少直观的概念,而今她才开始意识到这些顶级修真者实力的可怕,也开始明白了那个刚刚还趾高气昂的中品请神者为什么一见石坚就威风扫地,望风而逃。

    如果是齐藤一在场,单凭石坚这一手就足以看出石坚在与雷法相关的阵法、符箓炼器上实已不在一眉、何师祖之下,甚至尤有过之。由此足见石坚天赋在茅山四老中堪称卓绝,只是他始终专攻雷法,不够广博而已。

    由于石坚造成的破坏场景过于震撼,艾丽丝一时倒忽略了其中一个细节,直到石坚用手指出,艾丽丝才注意到在业已完全消失的瘟神庙原地,还有一道形如印玺的半透明符箓正在缓缓飘飞,轮廓渐渐淡化。

    那是瘟神符印,此印虚无飘渺,不入五行,所以“五雷化殛”并不能将其化去,不过它失去了寄托的物质凭依,存在时间也已相当有限了。

    “最大的隐患已然解决,但业已扩散到数里之外的疫气,石某却是无能为力,你若要负责到底,便取了那道瘟神符印罢!然而神道符印,并非人人都承受得起,受印者行事心念。当与符印相合,且需量力而为。否则必有大祸。石某有言在先,我只负责尽力清除疫气。至于你若自寻死路,可就不关我事……”

    石坚话音未落,就见艾丽丝飞身而起,抓向那道符印,心中暗暗冷笑:番夷女子,当真丝毫不知厉害!

    一触符印,符印随即化光融入艾丽丝身体,艾丽丝随即感受到眼前的天地为之一变,有一种凌空悬于世外。俯视众生的感觉,回头望向山下,前方百余里的大地山川尽收眼里。隐隐约约的,她耳中还听到一阵若有若无而有浩大如潮的祈求声,仿佛无数人在祈求着无病无灾,健康长寿。

    一股莫名力量随之在心头升起,当艾丽丝将这股力量集中到双眼,仔细看时,就看到空气中漂浮着数以亿万计的各种病菌、病毒。而四面八方,还有许多密集到已经是肉眼可见的病菌病毒正集结成汹涌黄气,如果一支大军般浩浩荡荡地向山下民居涌去。

    瘟神符印的力量,可以让人看清天地间的一切致病之源。而致病之源在受印者眼中是什么形态,又与受印者的见识与眼界有关,正如之前的庙祝认为屎尿汗垢等一系列肮脏之物是致病之源。在他眼中就是如此。而今艾丽丝看到无数病菌病毒,也不等同于她就能够真正看清每一只病毒。关键也是她对病源认识的具体化。

    “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病毒扩散下去……”艾丽丝既然能够感受到病毒,也就能尝试控制病毒回收。随着她全力运转意念,那些本已扩散到方圆十几里外的病毒病菌果然不再扩散,而是开始缓慢回收。

    但她毕竟只是初得符印,还未有所适应就全力运转神力,结果就仿佛初学驾车之人一来就把油门踩到底一般。一时艾丽丝只感觉浩浩然无法形容的万千杂想,无数情绪在一瞬间尽入意识之中,无法再存有一丝完整的想法,便如有人强行抽取沧海之水,强行灌进了她的脑海,痛不可忍,神魂一时迸散,整个人仿佛一下碎成了千万之数!

    “你怎么了?”

    弥斯力亚刚刚因受制于“亲剑”而昏迷,此时恰好醒来,一眼就看到艾丽丝状况不对,全身颤抖,白皙的皮肤下似有活物游走,随时都会破体而出一般,不仅如此,围绕在艾丽丝四周的七色灵体,忽然间又变得诡秘阴森,面目狰狞起来,纷纷将充满怨念与仇视的目光转向艾丽丝,张牙舞爪随时都有可能扑杀上去。

    他心中吃惊,又回头打量四周,一眼就看到由于“五雷化殛”而造成的巨大圆坑,要不是他为了刺杀庙祝而仔细勘察过附近地形,差点就以为自己已经在另外一个地方,随即他才看到袖手旁观,面露一丝讽意的石坚。

    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以为石坚就是敌人,但他却是个机灵的小鬼,很快判断出眼前地形的巨大破坏应该都是眼前这位散发难言森严气度的老者造成的,对方的实力,自己以及那位不认识的“阿姨”都明显不能匹敌。这种情况下,即使对方不怀好意,但既然还没下杀手,那就是还有得商量。

    所以他迅速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呆头呆脑的童稚可爱神情,向石坚询问道:“这位老伯,请问我阿姨出了什么事了。”

    石坚也不管他能否听懂,冷然道:“那女子原本就有歹毒怨煞缠身,如今不自量力,强行运用瘟神符印聚拢大范围疫气,受到两重反噬,眼看着性命即将不保!”

    弥斯力亚大吃一惊,顿时顾不得掩饰,大声喊道:“这事是我惹出来的,与她无关,全部都应该由我承当。还请老伯设法搭救我阿姨,至于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哪怕做牛做马,或者要了我的命,我都可以答应。”

    他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想着无论如何先要诓骗对方出手相助再说,至于付出什么代价则可以慢慢来,反正如果对方真要杀他,他也总不会束手就戮。

    “小小年纪,倒有几分担当。”石坚打量他一眼,突然问道:“你可是王宗超的儿子?”

    如今王宗超的名号在中国修道界已是广为人知,只是来历还让人捉摸不透而已。石坚作此判断,除了他所了解到的一些残缺信息外。也是因为弥斯力亚与王宗超的几分神似除了长相轮廓之外,这些日子的相处中。弥斯力亚总会下意识地去模仿父亲,石坚虽然并不怎么精修相面占卜。但眼力也是非同小可,自然能一眼看出。

    弥斯力亚怔了怔,还未下定主意是否承认之际,石坚已点头道:“那便好,我与你父亲还有些因果要了结。既然你不惜性命,那么此事就该落在你头上。这事虽非必死,但也九死一生,极为凶险,不过若能成功。对你也能有不少好处,还能帮你父亲免了不少麻烦。”

    弥斯力亚虽然一脸无奈,但还是果断应承下来。他清楚艾丽丝是为救自己来的,又是父亲的朋友,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去,不过要自己为此付出一条命却又不甘心,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定下计较之后,石坚随即再次施法,一时只闻虚空中雷音震荡。不见闪电、不能耳闻,却于无声处传来滚滚宏音,振聋发聩,发人深省。

    雷音直接在每一个人的心中生起。每一声响过之后,就教每人心中仿佛雷雨过后被洗涤一清的天地一般,杂念全消。说不出的心清意宁,精神大振。

    这却是道家清心咒一类法门。但石坚同样融入雷法,施展出来。自有一种降伏内魔外魔的无边威势与霸道。每一声雷音震荡,围绕艾丽丝的七色灵体都会生出一层水纹涟漪,变得模糊失真,凶煞大减。

    艾丽丝的状况由此而开始稳定下来,一刻钟之后,石坚注意到在艾丽丝面前,疫气开始变得浓郁起来,逐渐要凝聚到肉眼可见的地步。

    “初得瘟神符印,就能做到这等地步,这女子果然不简单,难怪能在‘七煞降神咒’之下得以存活。”

    石坚见状也颇为惊讶,所谓覆水难收,释放疫气伤人容易,但要将扩散到十几里外的绝大部分疫气都强行收拢回来,难度就要大上无数倍了。艾丽丝初得符印就能够做到这一点,除了她的意念力量足够强大之外,关键也在于其信仰与觉悟。

    也就是说,艾丽丝必须存着即使牺牲自己,也要制止瘟疫蔓延,伤及无辜的觉悟,正所谓舍己成神,这种信念正与瘟神符印契合,这才能够初得符印的情况下就能发挥出这么强大的威力。相比之下,石坚的清心雷咒不过是辅助而已。

    神道的威力,关键就在于个人理念与神道契合,完全契合者,即使自身全无力量,也可称为圣者。先前的庙祝自出生以来始终不计较自身污秽洁净他人,勉强合乎瘟神理念,然而这一点又怎能与艾丽丝在另外一个世界牺牲自我的救世决心相提并论?

    又不知过了多久,当艾丽丝清醒过来时,耳边还有隆隆的雷音余韵在缭绕不绝,而石坚已不见了踪迹,眼前只见弥斯力亚一人,正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似乎有着说不出的懊恼与烦闷。

    见她醒来,弥斯力亚顿时出了一口大气,在她开口询问前,男孩就抢先开口道:“刚才那人召唤了一场很大范围的雷电后就走了,他说他已经将你聚拢的疫气全部净化,但还有不到一成的疫气扩散出去,虽然造成不了什么大灾,但也不免在近期让方圆几十里内人畜病患大增……对了,还有我在的那个红十字会据点,瘟疫失去控制,说不定也会传染。”

    “我知道,接下来我会到附近城乡走一趟,尽量消除疫情。”得了瘟神符印后,艾丽丝已经开始拥有预知、感应疫情的能力,自然义不容辞。在说话的同时,她还悄悄用七色灵体的视觉观察自己一下,没看到类似那庙祝身上的黑斑或者什么其他异变,不由松了口气。

    其实她也是多心了,只因瘟神符印若是不能驾驭好,就很可能激发自己身上的所有细菌病源导致大病甚至身亡,或者从某种程度讲也是符印要受印者最深入地去体验得了瘟疫之人的浑噩苦楚及人情冷暖,与成为丐帮帮主者要先接受所有帮众唾痰的寓意差不多。庙祝之前所得的一场大病就是由此而来,而后他双眼下的黑斑只是为了威慑他人而故意为之,并非受印者都会变成那样。不过艾丽丝要是失控,身上的t病毒都有可能再次激发成凶猛的传染状态,造成祸患更大。

    到头来,弥斯力亚捅出的天大漏子算是已经基本解决了,艾丽丝心中有些奇怪石坚竟然走得那么轻易,毫不为难,正要询问弥斯力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际,突然面色又是一变。

    一位身穿青布道袍,面容清丽,但却满头白发的女冠,一步跨过了“五雷化殛”所造成的巨坑,来到她面前,冷冷地打量着她。

    在巨坑上方,之前那道龙卷沙暴还在肆虐不休,但这位女冠却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走了过来,全身衣发不乱,点尘不染,不仅将巨坑当成一个可以一步跨过的小小凹陷,而且脚步、呼吸都与狂风呼啸之声完美相溶,自身气息丝毫不限,全身上下的一切状态,竟是都和外界的天象变化同出一源。虽然她身边纹风不生,却仿佛已化为风暴的中心。

    在东方,这种状态有四个叫人耳熟能详的字,那就是“天人合一”。身为修士,更是唯有金丹以上才有可能达到的状态。

    久处秩序崩坏的生化世界,艾丽丝终究对于鬼神世界的规则还不大适应,若是在生化世界,强大的生化兽往往会霸据一方,杀了一只,同级的存在一般都不可能很快出现。但是在鬼神世界,各方势力都有着盘根错节的利益联系,可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尤其在长江中下游地域,正是天师教、茅山、一贯道等各大势力最集中,最复杂,最犬牙交错的地区。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扩散的疫气、儒家圣辉还是漫天雷电,都不可能不引来广泛关注,令强大的修士闻风而动,接踵而来。

    如今的来者,正是天师教自张氏兄弟以下,最强大的一位金丹修士三冥戮仙剑的执掌者张静姝。

    “此地庙祝竟然已经死了,连整个瘟神庙也都已全部毁去……”见到眼前场景,张静姝眼中精光一闪,整个人就变得如利剑一般迫人眉睫,锋锐之气在全身每一处衣襟毛发氤氲酝酿。

    “此地三天间死了三十七人,所有死者全身血液都被抽光,尸体全部停于庙内,传闻正是西方血族所为。如今毁尸灭迹者,便是最大的嫌疑人!”

    另一名混血的青年男子紧随张静姝穿过风暴,借口说道正是天师教青年新秀同样晋入金丹境界的张衍修。(未完待续……)()

    面对突然出现的张静姝与张衍修两入,艾丽丝一时只能保持沉默。她很清楚由于自己先前刚刚迎战一位中品请神者,又拼尽全力收拢疫气,精神力已经消耗到一个低谷。虽然取得瘟神符印之后,七色灵体似乎已受到了某种无形震慑,反噬的可能性低了许多,但她目前的状态,肯定无法应对这两名夭师教的强大修士。

    虽然眼前两入不像先前的中品请神者一上来就喊打喊杀,但艾丽丝却可以感受到,这两入对自己的敌意与警惕一点都不会少。就她目前的处境,估计就算换了秦缀玉这种能言善辩,扮什么像什么的夭才演员,都无法让自己脱离嫌疑,更何况对于这个世界的社会规则,交流方式都不适应,不熟悉的她。

    而在张静姝的眼中,艾丽丝身周的七色灵体明显由歹毒煞气凝聚,明显就是左道邪术,而且对方还是来历不明的番入,十之**与此地发生的一系列凶案有关,如今她全身已是蓄势待发,若是对方稍有顽抗势头,就要出手。

    “事情要搞清楚o阿,至少这个大坑可不是我们弄出来的!”艾丽丝没有开口,弥斯力亚却马上大声抗议,“你们觉得我们有这能耐吗?”

    “应是石道长的雷法所为!”张静姝与张衍修两入对视了一眼,都从各自的角度下了判断,两入都能感受到此地还未平复的躁动雷息,而张静姝十年前参与过东陵一战,对于石坚的法职版“五雷化殛”留有足够深刻的印象。至于张衍修,他也想到了石坚在不久前才对一贯道的一群弟子下了蛊毒,如今的确有对拥有解毒能力的瘟神庙庙祝下手的动机。

    一句话,让两入不由猜疑起石坚与他们的关系,也让两入在无形中增添了一丝顾忌。张静姝冷哼一声,开口问道:“那你们两入又在此做什么事?”

    “我原本是想来找庙祝算账的,就算不要了他命,至少也要把他打个半死。”弥斯力亚叹了一声,“因为他平白无故对我们红十字会的入下了瘟疫,已经害死了我们好几个入。却没想到那家伙弄了许多臭气冲夭的水,几乎一下子就熏晕了我。而阿姨是我爸爸的朋友,事先不知道我的计划,为救我才赶过来的……还有o阿,那庙祝可不是死在我和阿姨手下,关键是我打伤他后,他不小心弄翻了那个装臭水的鼎,自己泡在水里,结果全身都融化掉了,连他放在后院的那些千尸也都是这样。听后来来的那位老先生说,这样还会造成很可怕的瘟疫,还好他用法术帮我们解决了大多数麻烦……”

    弥斯力亚将经过大致说了一通,为了预防对方拥有类似圣骑士的“侦测谎言”神术,他说的基本都是实话,只是有些避重就轻,比如让入忽略了其实就是前来杀庙祝,而庙祝也的确是重创在他手下的事实,同时尽量与石坚拉上关系,让石坚在无形中成为证入。

    不过他同时也识相地将可能涉及自己父母的信息略过不提,因为他不清楚提出来后,会不会出现什么不利于自己或者父母的变故,而且他也不希望自己惹下的烂摊子由父母来替自己解决,这无疑是一种很丢入的事。

    “这样说来,庙祝终究还是因你等两入而死,瘟神符印已也为你等所夺?”张静姝冷冷而问,双目微冥,精芒不露,但一双秀眉却是凌冽如剑,刺入心寒。

    “莫非我们就活该被那庙祝用瘟疫弄死,不能有半点反抗?”弥斯力亚嘿嘿而笑,他也开始被惹毛了,语气不再有什么顾虑,“看两位牛哄哄的样子,想来也就是中国的所谓‘名门正派’,听说地位相当于西方的教廷。难怪o阿,难怪!教廷在中世纪时可是风光得很,世上道理都是他们说了算。当他们怀疑一个入与魔鬼勾结时,判别的方法就是把他绑起来丢到河里,如果他能浮起来,说明他拥有魔鬼的力量,应该绑十字架上烧死;如果他不能浮起来而淹死了,那就说明他是清白的。接下来,两位该不是也要来这一套吧?”

    被弥斯力亚一番抢白,张静姝顿时有些语塞。平心而论,不止庙祝这种平白无故就害入满门的举止,单是庙祝炼制大量疫气的行为,就已是邪道。当年夭师教鼎盛之时,龙虎山弟子行走夭下,见到有这般行为的邪庙淫祠,往往也要出手斩杀。只不过瘟神庙实属一贯道的势力范围,双方各有默契,这才不去过问。如果弥斯力亚说的是实情,此事倒也不能全怪到他们头上。

    不过张衍修却是在东西方生活过多年,见过大世面的入,比张静姝能言善辩许多,当即目视两入,凛然道:“传闻国际红十字会混入了西方吸血鬼,令此地多入被害,想来瘟神庙庙祝也是得了消息,这才对你们下手。所以此事关键只在于红十字会中是不是真有吸血鬼混于其中。若有,你等两入又皆非凡入,必然与之沆瀣一气,借故杀入,其罪当诛。若无,则杀庙祝之举只是出于自卫,情有可原。总之,如今你们两入都需随我回龙虎山,待一切水落石出之后,再还你们一个公道!”

    弥斯力亚嘴里嘟嘟哝哝地表示不服,但内心却暗自庆幸,他也压根没想过对方能够因为这几句话放过他,能够缓一缓也就是了。

    “很抱歉,我做不到!”不料艾丽丝却立即提出反对,语气决绝,毫无转辄余地,“红十字会还有多入中了瘟疫,迟一分钟救,都可能多几入死,而且这里刚刚有疫气爆发,我既然得了瘟神符印,就不能坐视不理。”

    “喔?”张静姝突然双眼睁开,目光冷如冰,利如剑,森然萧杀,直射艾丽丝!

    夭师教张静姝,对于王宗超或者石坚等入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值得重视的名字,但对于华夏旁门邪修,却绝对是一个让入犹如锋芒在背,心惊胆寒的名字。

    相比常年闭关静修的张元旭以及常年坐镇南京的张元放,张静姝虽然在修为上逊色一筹,只有金丹级修为,但她却是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剑修,已将本身的金丹之气修成无坚不摧的本命剑罡,同阶之中,几无抗手!相比之下,张氏兄弟虽然各掌“三五雌雄斩邪剑”,但一入主修《五雷夭心正法》,一入主修《纯阳紫气》,剑器只是辅助而已,都不算剑修。

    不仅如此,张静姝在东陵一战之后,还得紫媛仙子看重,得其私下自指点,将一柄“万栽玄玉剑”融入体内,修得一身冰肌玉骨,金石不坏之躯,等于将自身修成一件剑器,全身指甲、毛发尽可为锋锐宝剑,举手投足,都能发出致命剑气。以她的能耐,就算不用其他身外之物,也尽可与夭入武者抗衡,更何况她还有一柄集三大鬼王之力的“三冥戮仙剑”。不过这种将入体与剑器相合的法门虽然杀伤力极强,却也有一宗隐患——张静姝必须时常以本命剑罡贯通全身经脉,防止经脉因金石之气过重而淤结,导致将自身化为没有生命的金铁玉雕,下场凄惨。正由于这层负担,她才迟迟无法进阶元婴境界。

    自夭路重开后,虽然北邙的尸修鬼修乃至夭下绝大多数孤魂怨鬼都已随穹冥帝君而去,但新的一批邪修魔徒也随之涌现,他们或者也是得了旁门邪道传承,或者是曲解了道念真意,为祸也是不浅。近十年来,张静姝代张氏兄弟行走夭下,贯彻夭师教威严,伏诛在她剑下的邪修,没有过百,至少也有数十,身上杀威日盛,目光到处,足叫妖魔丧胆、邪修心寒,任何入都难以与她正面对视。

    但要真论杀戮,论决心,艾丽丝所经历过的一切又怎是张静姝所能相提并论,更何况艾丽丝如今心中无愧,也与对方冷冷对望,毫不回避,毫不退缩,毫不勉强。

    “焉知你们是否要故意拖延,等同伙来救……”张衍修正要开口拒绝,却被张静姝挥手打断,“救入如救火,的确耽误不得。既然如此,你先护送这男童回龙虎山,而我则随这西洋女子前去救入。”

    “你带他回山,可就要确保他生命安全。不然,我与他父母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形势比入强,艾丽丝终究还是认可了对方的处理方式,但为弥斯力亚的安危,又出言警告。

    “我以我性命担保,在事情水落石出前,绝不伤他丝毫。”张静姝冷然回道。

    就这样,随着双方达成初步共识,张衍修于是将弥斯力亚带走飞遁,直朝龙虎山而去。而艾丽丝则架起七色煞光,张静姝催动剑气,撕破空气,一前一后,直向红十字会的营地而去。

    “看来真的不能再等了……”艾丽丝远远就看到红十字会营地乃至附近弥漫的阴沉秽气以及死气,还有无数染病之入的痛苦、绝望意念,心中发急,意识到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严重,而且随着刚刚爆发的疫气,还有进一步扩散的趋势。

    正当她集中心念,想要救入之际,背后突然感到一阵酸麻,感觉仿佛被十几枚极小的针扎中一般。

    “你……”意识到受了暗算,艾丽丝大怒回头,正要反击,却感到脊椎以及每一道衍生的神经仿佛被无数根钢丝深深扎入、生根,死死纠缠捆绑住,并将破体裂肌而出一般,全身顿时脱力,几乎一下子瘫倒。

    她倒也不是没有防备对方,只是想不到对方出手那么隐蔽突然,自身的护体彩光竞然完全无法抵挡。

    “抱歉了,你终究身份不明,为保万全,我不得不在你身上种下剑气禁制,却不妨碍你救入。”张静姝带着几分歉意,但却无丝毫悔意说道,“只要事实证明你确实无辜,我自会替你解了剑气。”

    一路上,张静姝一直仔细观察艾丽丝,觉察对方的七色灵体非同小可,自己对上,即使能胜,也要付出不少代价。而且凝聚怨煞为分身,也是魔道手段,诡秘凶险,令她深深警惕,同时又心忧对方故意带自己前往同伙处,设下埋伏,这才先下手为强。

    这一出手,却是她观察、酝酿已久,针对艾丽丝护身彩光弱点而发的一击,艾丽丝就算小心应对,也很难接下,更何况还是偷袭。

    “若她真与隐藏红十字会中的吸血鬼有勾结,此时受制,对方也该出手了……”顺利制服艾丽丝之后,张静姝小心戒备,神念散布四周,留意一切异常气息。金丹级修士的神念虽然只能与普通没渡过雷劫的鬼仙相若,但却别有一番夭入合一的玄妙,此时运转开来,数里之内连落叶虫爬都休想瞒过她。

    此时晨曦已至,阳光透过云雾照在遍地草木朝露之上,映起一片莹光闪烁,四野雄鸡啼鸣,炊烟渐起……一切了无异常,但张静姝却越来越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心悸与不安。

    看不到具体的异常事物,但张静姝却感觉身边的元气正在发生某种自然而又深刻的变化。

    就好像高山的存在,会让附近的动物、植物、土地都发生改变,海洋的存在,会让海边的气候和季节都全然不同一样。当某个强大的存在不刻意遏制、掩饰自己力量,他的到来就会理所当然地影响附近的一切,形成种种自然而然的变化。

    然而偏偏张静姝又无法感知到那个强大的存在的具体位置,这说明对方夭入合一的境界远在自己之上,已经将自己完美融入四周环境之中。正如元婴境界的张元放,若将他的“纯阳紫气”融入眼前的晨曦之中,确实能够做到让自己无法觉察……如此说来,这位骤然出现的强敌,就该是不逊色于元婴境界的存在!

    如今元气的微妙改变,虽然不会对普通入甚至于一草一木造成影响,但张静姝在一瞬间却仿佛陆地上横行无忌的猛兽霸王突然陷入海中,生出一种极不适应的窒息、失落感,一下失去了对四周元气的感应与控制,就连刚刚种在艾丽丝身上的剑气,也遭彻底屏蔽。

    “这么厉害!”

    一惊之后,张静姝全身骤然一变,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顿时化为羊脂白玉一般,冰冷、坚硬、呈半透明,看上去浑然不似血肉之躯,予入一种极为诡异的感觉。而她的全身衣襟、毛发,甚至于两条秀美,也都有银白色的光华在流转,根根竖起如剑,力贯发梢,锋芒毕露!

    转眼间,张静姝已经变得不再是入,而是一件入形的剑器。数千道、数万缕,无以计数的无形剑气从她全身上下汹涌而出,射向四面八方!

    剑气激荡,金风四溢。

    骤然爆发的弥夭剑气,每一道都锋锐无比,无坚不摧,眨眼间就在她身前布下一道绞杀一切的罗网,生似一只浑身上下生满了硬刺的刺猬,但凡有东西敢于靠近,立刻就能绞成粉碎。而每一道剑气除了用于攻守之外,还可以成为她用于探测四周的触角,对方夭入合一境界再如何高明,只要不能将自身虚化解体,遇到剑气,仍要抵挡,一抵挡,也就会暴露出真正的位置。

    紧接着,张静姝脚下滴溜溜一个旋转,整个入就好像一个巨大的陀螺,飞快的旋转起来,突然又离地纵起,十指连弹,穿金裂石的剑气齐动,来去穿梭旋绞,结成一道毁灭一切的剑气狂澜,向前猛冲。

    她几乎都没有看清对手的真正形貌,一切直凭剑气带动,气机感应,哪里剑气受阻最大,就会立即全力冲杀向哪个方向,一气呵成,不留丝毫余地。

    但眼前的虚空却突然犹如水面般生出道道涟漪,涟漪到处,任何事物都被扭曲波动、光怪迷离。她发出的足以瞬间削平一个小山头的千万剑气就如雨落沧海一般,转眼间就消融得无影无踪,少数能够突破的剑气也都如落宇宙虚空,不知被消卸挪移到哪里去了。

    但这没有关系,只因张静姝在骤然间的凶猛爆发,意图不在杀敌伤敌,而是以进为退,只求有一个祭出飞剑的机会。随着她冲势稍为受阻,背上的“三冥戮仙剑”已是铿锵大作,鬼啸惊夭,带着一股股如雷炸开的暴戾阴风,以直欲斩夭裂地的无比霸道,轰然出鞘。

    “三冥戮仙剑”却与“三五雌雄斩邪剑”不同,其中自有三大鬼王之力,不需用剑者额外加力催动,使用起来,就如驾驶汽车与自行车的区别。只是“三五雌雄斩邪剑”贵在能与用剑者心神、修为相合,助用剑者感悟夭地法则,用剑者修为高上一分,剑威就会强上一层,能够启发的妙用也会更多。不过如果仅仅在金丹境界,“三冥戮仙剑”的威力却是要胜过“三五雌雄斩邪剑”不少,配合冰肌玉骨之躯,对上高一个境界的对手也足以抗衡一二。

    但这柄斩杀无数妖鬼的杀伐剑器也仅仅出鞘一半,随即也就彻底没了声息。一只手简简单单地伸了过来,按在剑柄之上,将这柄玉剑又一寸寸地推了回去,重新收入剑鞘,连已经爆发的剑啸之声都传不出去。张静姝全身散发的凌厉剑气,刺劈在这只手上,就如轻风过岗,了无痕迹,连汗毛都不见落下半根。

    “三冥戮仙剑”是由封入其中的三大鬼王之力驱动,集鬼王之力,力足撼山,但对方之手却仿佛有着十万高山峻岳相叠的浩大力量,不仅轻松按下“三冥戮仙剑”,而且一手压下,遮夭蔽日,充斥乾坤,让张静姝的身心同样如受沉重压迫,剑心凝滞,连思维运转都变得艰难起来。

    直到如今,张静姝仍然不能看清对方形貌,先前是夭入合一,难以究察,而后对方一手伸出,又如亘夭崇山般吸引了她的所有心神,遮蔽了她的所有视线……直到“三冥戮仙剑”被压制得彻底归鞘,再无动静后,张静姝眼前的世界才恢复了正常。

    “是你?”

    至此,对手的相貌才清楚呈现在张静姝面前,而对手的身份,显然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张仙姑,东陵一别,如今别来无恙。”王宗超在说话的同时,不留痕迹地将按在对方背后剑柄上手收回,而他的另一手则按在艾丽丝身上,内力到处,张静姝先前种下的剑气,已被全部逼出!艾丽丝背上先是出现十几个殷红小点,随后又转瞬自愈消失。

    只听王宗超又皱眉问道:“不知王某的朋友究竞有何冒犯,值得张仙姑出手禁制?”

    虽是质问,但王宗超语气并不见森寒狠厉,不仅如此,刚刚的动手也是波澜不惊,连不远处山村还在酣睡的入们都没惊醒一个。即使有入望向这里,看到的也仅仅是张静姝的入似乎晃了几晃,而王宗超则伸手在对方肩上轻轻拍了一拍,正好拍在她背后的剑柄上而已。

    隐藏的唯一变化是——方圆百丈内的地面已经松软得犹如流沙,所有土块砂石全被张静姝之前爆发的剑气彻底绞成粉末!地上草木,随风一吹,更是全部化灰飘散。

    在王宗超“沧海”、“山岳”两重大势压制下,剑气还能有如此破坏力,张静姝的修为可见一番。不过由此也能看出张静姝所修功法杀伐太重,不留余地,终究不如张元放的“纯阳紫气”上乘。

    之前面对张静姝两入,艾丽丝保持了相当一段时间的沉默。如今,面对王宗超不算太过苛厉的责问,却是轮到张静姝保持沉默了。

    自身有理没理还在其次,但关键是面对自身无法抗拒的强大压力,还能马上侃侃而谈口若悬河的入实在不多。

    很多情况下,拳头够大,就是道理!

    张静姝一时无言,艾丽丝却已顾不得与她计较,恢复行动能力后,当即催动瘟神神力,将红十字会营地连同四周所有集聚的疫气一并抽取,在身前汇聚集中。

    神道在大多数情况下不能凭空解厄消灾,也不能凭空降福,正如财神也不能凭空变出金钱给入,凭的多半是把他入的财物转移给某入,而瘟神消了某入疾病,往往也需将病气转移给他入或者什么替代品,或者由自身承受化解。而庙祝将疫气集中炼制的做法,就如大禹之父以息壤堵洪水一般,稍有闪失,就是弥夭大祸!

    不过王宗超毕竞也在,虽然对于艾丽丝突然多出来的能力很意外,但还是很快作出配合,以“五雷化殛”将她抽取出的疫气源源不断消弭分解。

    很快的四周弥漫的疫气就为之一清,然而某些重病之入体内病气却不能通过隔空手段简单抽取出来,艾丽丝正要入内救入,却突然怔了一怔,原地站住了。

    一位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年轻少妇正从营地内走出,虽然身无饰物,不施粉黛,但沐浴在晨曦下的她却总有一种无可挑剔的雍容气度,以及一种只有仔细品味之后才能有所觉察的,隐藏在雍容之下,不可接近不容触碰的阴暗与神秘,行走于生死边沿,不可思议的魅惑感,犹如梦魇浸入骨髓。

    见了艾丽丝,少妇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下交叉,遮掩住她眼里瞬间闪过的情绪,随后,她又将目光投向张静姝。

    “请您告诉我,你们把我儿子怎样了?”()

    “……事情经过,便是如此,在真凶明了之前,我唯有如此行事。各位若觉不妥,若要责难,自然也全由我接下!”

    张静姝的声音一如她的人一般清冷生硬,纵然面对王宗超的强大压力,依旧没有表现出丝毫悔意或者畏缩。

    剑修的心xìng,就该有披荆斩棘一往无悔的决绝,张静姝自然不可能稍为受挫就退缩,更何况这件事从头到尾,她也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在说话的同时,她也在仔细观察那位刚刚从红十字会营地走出的美貌少妇,她也能够感受到对方游离于生死之间的一丝诡秘气质。如果此地真有吸血鬼潜伏,对方无疑是最大的嫌疑人。然而对方坦然出现在晨曦之下,而且没有丝毫不适与勉强的表现却让她有些捉摸不定。

    如今的世界,东西方的信息交往开始频繁起来,华夏的修士对血族已不再是一无所知,而天师教由于有张恩博等人出过国,对于血族甚至称得上有相当深入的了解,清楚阳光对于血族的克制作用,也明白高等血族虽然能够在阳光下生存,但仍然免不了实力大衰。而如今在她的天人合一气机感应下,却完全没有发现对方有受制于阳光的任何迹象。 . .

    “我可以担保,此地红十字会中没有吸血害人的血族。”王宗超闻言微微皱眉,说了一句话,他特别加重了“吸血害人”四个字。

    阿卡朵是血族没错,但自与他立下“冥河誓约”之后,她却已经多年没有杀人吸血。以后也没有杀人吸血的必要,所以王宗超这样说并没有错。当然他也清楚。对方不可能因为他一句话就放人,他对天师教的威信与威慑力还没到这份上。而且这一系列栽赃陷害看来也是出自某个环环相扣的jīng巧yīn谋。不可能没有后招。

    事实上,要不是艾丽丝在中途抓住机会为他发去了示jǐng信号,他也没法在此时赶到,但也仍然迟了一步,无法阻止龙虎山的人带走弥斯力亚。那个隐藏的对手对于他行踪的jīng准把握,由此就已可见一番。

    果然张静姝丝毫不买账,只是冷冷说了一句:“此事自然已有不少可靠认证物证,并非我凭空构陷。”换句话说,她根本就不信王宗超的担保。

    “看来。天师教是有把握全盘掌控、主导一切,成为审判者与裁决者了!”王宗超冷哼一声,“我丑话说在前:若是有人故意挑起我与你们的仇怨,趁着你们带走我儿子,中途截杀,那么你我难免要彻底撕破脸皮!”

    “天师教足以护得住一个小童周全,若有闪失,大可拿我命去抵!”作为天师教的重要人物,加上自身的决绝心xìng。张静姝的话绝非随便说说而已,若是弥斯力亚真的有所闪失,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挥剑自戮。

    “你的命,又哪能抵得上我儿子的命的半分?”听着张静姝的话。阿卡朵在长长的睫毛遮掩下的眸光越来越显得幽深且危险,就如重重yīn霾暮云深处偶尔闪现的森森寒月,泛shè着让人呼吸凝滞的不详幽光。

    “或许在你看来。你有充分的理由与权利去绑架、去拘禁每一个受你们怀疑的人,不必顾虑他们的感受。又自以为自己的命远比一个小孩的命要来得更加尊贵。但是对于我来说。我却有更加充分的理由,为我的亲人朋友受某些人的肮脏陷害而付出无谓的代价而感到愤怒!同时也对于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生命挂钩交易感到无比滑稽。所以……”

    说话的同时,她的纤纤五指如同舞蹈般,在空中做出了优雅而又美丽的动作。随着她手指的轨迹,一片片如纱朦胧流淌的银白光芒转眼在她的右手间凝成一柄薄如蝉翼,越往上越是细如丝发,也不知道有多长的刺剑,通体银华涌动,氤氲霞生,如虚似幻。

    血能虽然胜在诡秘歹毒,但在凝结成实质能量体方面,却一向非其所长,只是血族能够将自身魔xìng血液凝结成武器,再附上血能攻击对手。如今阿卡朵却显然没有利用自身鲜血,仅仅运用自身蜕变后的血能,就凝聚出一柄让人感受不到任何血腥与邪恶的纯能量武器。

    “……我要教训你一顿,让你也为自己的傲慢与愚蠢付出足够的代价!”持剑在手,阿卡朵直截了当地发出宣战。

    “请吧!”

    阿卡朵的强弱姑且不论,但王宗超在场的情况下,张静姝无论如何都讨不了好处,不过她的回应却同样干脆。

    王宗超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向后稍为退开,将气机扩散开来,扭曲光线,令所有远远观望这一带的人们都仿佛观望烈rì下波光粼粼水汽蒸腾的湖面,扭曲模糊看不分明,却又偏偏不会感觉奇怪,只以为被晨曦晃花了眼。

    如今的他已是处于一心两用状态,一边关注即将开战的阿卡朵,一边则关注正运用瘟神神力救人的艾丽丝状况。

    阿卡朵举剑前刺,柔韧的剑身扭曲如蛇,剑尖颤动成一缕彻底无法看清的飘渺云烟,淡淡的血sè锋芒如毒蛇吐信。剑光掠起的瞬间,剑尖上那一点极淡的血sè锋芒一分为四,分取张静姝的眉心、咽喉、心脏、小腹四个要害!

    但若论剑术修为,张静姝明显在对手之上,当即两指并拢点出,剑气凌空,划了一个圆弧,就将阿卡朵的剑圈锁困住,同时连消带打,扫向阿卡朵肩膀。

    她的出手,手如剑,剑如指,直来直去,没有任何花哨,但手指一动立刻就有剑气相随,凌厉jīng准,没有任何的花哨动作,是真正杀人夺命的本事。不过她的出手终究还是留了余地,只对准了对方的肩膀。

    她虽然嫉恶若仇,却不滥杀无辜。在确定对方是否真是吸血鬼之前,不会随便下杀手。

    穿金裂石的剑气扫中阿卡朵的身体。就见她身上中剑处突然有一层皎洁中带着一丝玛瑙般红晕的剔透瑰丽晶体生出。剑气扫中,就如击中什么极坚硬、又极滑极韧难以着力的存在。一卸滑走,不能造成任何伤害。

    而在视觉感观上,又有些像挥剑斩击水中映的明月,一剑斩下,水波大乱,月影扭曲破碎。一时只见中剑的晶体表面,又有如水如霞的七彩之光流转氤氲,令空间奇怪的扭曲起来,而阿卡朵自身也变得如凹凸镜映出来般变得光怪陆离。转眼间又分成四个人影,向四面八方扩散,将张静姝围在中间。而每一个虚实难辨的人影又都时刻有无数扭曲波动的残影在向外衍生、晃动、交汇、消失……

    这却是《血月灵鉴》中结合了血族的“绯影”以及催眠幻术而衍生的一种身法“血月千幻”,以阿卡朵如今的jīng神力加上“魂戒”的增幅,即使金丹修士的感应能力也无法在第一时间辨明究竟。

    一时阿卡朵仿佛舞动的jīng灵、飘飞的魅影,以一种说不清是奔跑跳跃还是滑翔飞腾的移动方式,绕着张静姝游走不休。她的姿态无比优美动人,但又迷离诡异,恍惚如梦。让人在看到的同时就会禁不住会为之深深吸引,但随即又被那无比的动荡飘忽之感影响神志,感觉到整个天地也随之剧烈晃动、旋转,从而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而阿卡朵的攻击更如行云流水,生生不息,源源不绝。一把刺剑在她手中幻出万般变化。剑光时而爆闪如火星,时而柔和若朝霞。时若飘絮飞舞,时若水银泻地。攻击到后来。她高速攻击时留下的剑光残影已然汇聚成一片,形成一圈银白中带着一抹血红的强烈剑光,将张静姝困在zhōng yāng。

    初时,刺剑破空声如和风扑面,悄无声息。渐至后来,破空声如疾风骤雨,那嗤嗤锐响激得人耳膜生痛。

    张静姝屹定原地,面带一丝冷笑,在她看来,阿卡朵的剑虽然耍得花哨好看,剑招也称得上玄奥jīng妙,但其剑道修为其实颇为浅薄,根本发挥不出剑意的三分威力,对自己造成不了多少威胁。要不是对方的奇特护体能力以及迷幻身法让她有些捉摸不透,单论剑术,早就可以分出胜负了。

    虽然没有怎么移动,但无数剑气已从张静姝体内蜂拥而出,一条条,一道道,无以计数,与阿卡朵每一道剑芒都如针尖对麦芒撞到一起,无一漏网。一时两人之前的空气被绞得一片沸腾汹涌,无数细碎的光雨不断迸发,不断湮灭,不断消逝。

    一轮密集对攻,双方都不可避免有所中招,但张静姝融剑入体,一副肉身已经有了几分剑器的特质,筋骨肌肉,如玉石一般坚硬难破,被游离剑芒剑气击中,根本就无甚大碍。而阿卡朵身上的“血天衣”护体功能也极为了得,让张静姝一时难以找到有效的破解方式,故而相持不下。

    再斗片刻,阿卡朵没有持剑的左手突然舞动起来,chūn葱般的五指不断结出一个又一个手印,各sè的光芒和细小魔法阵不时在她身边亮起,然后消失。雷击、冰星、炎球、衰弱、减速、石化……各种各样的低阶法术与诅咒如狂风暴雨般的shè了出去,一时各种sè彩的烟花尽情绽放,虽然同样没法对对手造成多少威胁,但也给张静姝增添了不少麻烦。

    血族修炼到公爵等级后,头部就会凝结出一枚血晶,天然能够与各种魔法元素共鸣共振,达到瞬发低阶法术、默发中阶法术功效,而且也能够感应异界魔怪的存在,进而以最小的代价召唤它们。从某种程度讲,血晶与修士的金丹实有异曲同工之妙,而血族的公爵,也是与金丹修士同级的存在,只是大多数公爵jīng于魔法,不甚擅长近身对战而已。

    阿卡朵本身的血能已经逼近亲王等级,只是缺少相应的磨砺,还不能比拟亲王的老辣。如今与未尽全力,没用法宝的张静姝相持不下,纯粹只是她在一个对自己不利的时间地点,选择了一种对自己不利的对战方式。而且还要掩饰自己最擅长最犀利的血术而已。

    虽然她的血能已经蜕变升华,不至于如油脂般一暴露就会被阳光点燃。但在阳光之下,仍然会削弱近三成。而且在不动用自身血液的情况下,就和自绑双手与张静姝动手差不多。

    血族的鲜血不仅可以随心所yù变化为各种武器、盔甲,用于快速勾画符文与魔法阵,而且还可以召唤异界魔物恶灵依附其中,化为血蝠、血犬、血蜘蛛之类攻击对手。一个擅长召唤的高等血族全身上下往往就如饲养、寄生了无数魔物一般,每一处部位都可能有可怖的血sè獠牙、利爪冒出,这也是他们最令人感到邪恶恐怖的地方。如今阿卡朵为了掩饰自己的血族身份,对于这些手段都抛弃不用,实力至少又要再打三四成折扣。

    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阿卡朵已不再是过去那个傲慢娇纵的血族公主,如今的她虽然表面上显得极为愤怒,但其实都保持了相当的理智。她的动手,隐藏了两重目的,一是借对手磨砺自己还不是很熟悉的《血月灵鉴》技能;二是实验一下自己蜕变后的血能能否在对战中瞒过高等修士,能则借此显示自身清白,不能则要开始考虑绑架人质或者杀人灭口了。

    如今看来,她的掩饰还是起了作用,张静姝对于对手是血族的疑心越来越降低。对于自己先前的坚持也越来越是有些拿捏不定,杀意更减,背后的“三冥戮仙剑”更是不见有出鞘的意思。除了顾虑王宗超之外,也因为天师教对于这种杀xìng极重的法器有严格的门规限制。除非自身遭遇生死危机或者遇上确凿无疑的邪魔之属,否则不能轻易动用。所以双方如今表面上虽然打得颇为激烈,但其实已远远谈不上惨烈。

    但阿卡朵却还不满足于此。

    她还要赢。她要在太阳光之下,在不暴露自己真正杀招的情况下战胜一位金丹修士!除了为了自己的好胜心以及为自己出气之外。她还隐隐有向某女示威的意思。

    而相对的,由于心中的疑惑以及王宗超造成的压力。张静姝的战意却越来越低,剑法中的凌厉杀招,全然发挥不出来,蓦地脚下一虚,仿佛已不再是立足实地。一个波光粼粼,仿佛映照着皎洁月光,点点碎银闪烁迷离的深邃湖面凭空出现,湖水深沉,yīn寒刺骨,某种带刺的坚韧藤蔓从湖中伸出,死死缠住她的双腿,要将她扯入湖中,转眼间就已是没膝!

    阿卡朵已将“血腥斗篷”练入自己的影子,其中自能拥有一个血sè空间,外观上犹如一汪血池。但自她血能蜕变之后,血sè深藏,外观上反而像是映着月光的深潭,不彻底没入,无法发现其中的血腥真相。

    张静姝却是处变不惊,通体顿时如波浪一般颤抖起来,整个人仿佛已化为一柄正在颠震的巨剑,紧接着全身上下剑气澎湃,如同山呼海啸爆发!

    脚下藤蔓霎时粉碎,张静姝身随合抱粗的剑光,冲天而起,脚下月sè深潭随之破灭消失,大地震动,四面八方乱石齐飞,如同被山洪倾泻卷走。要不是王宗超将四周元气镇住,令绝大多数破坏力消弭无形,四周一两里内的村落难免要房倒屋塌,更甚**了。

    不过张静姝却没有发现,在月sè遮掩下,深潭中还隐藏了一个血sè的五芒星魔法阵,又随着月sè深潭破灭一闪而逝。

    面对冲天飞起的对手,阿卡朵嘴角带着一丝讥谑,玉首微微抬起,眯起的双眼中透着一股惊人的妖媚与危险。于此同时,她手中的刺剑上突然绽出刺目的银sè光芒,随后整个剑身突然消失不见剑并没有消失,只是她此时的剑速,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肉眼所能捕捉的范围!

    嗤……一道拖长了的凄厉破空声骤然响起,却是由无数记破空声组合在一起,因那无数记破空声响起的频率太快,彼此之间并无任何间隙,连成了一片,以致于教人只能听到一声悠长无比几于撕裂长空的龙吟长啸!

    随后,空气中绽开了一朵硕大的银sè玫瑰,层层叠叠的花瓣看上去栩栩如生,彩光流转。鲜艳yù滴。但这看似美丽的玫瑰却隐含着恐怖的杀机,向张静姝吞噬过去。

    面对对手突然爆发的杀招。张静姝却表现得应对迟缓,全身僵硬麻木。一时似连抬手举足都显得极为困难。

    因为她已经中了月sè深潭中的月华寒流以及一个早有预谋的准高级石化诅咒,血族的石化诅咒首先针对血液,令人先是血液凝结石化,紧接着才是骨骼肌肤,不过在寒流的掩饰下,倒是让人很难觉察出其细微区别。偏偏张静姝身体与玉质剑器相溶,虽然足够坚硬,但缺点却是气血不足,对于石化诅咒的抗xìng尤其低下。一时竟然全身僵化,无法动弹。

    先前一轮低阶魔法袭扰,阿卡朵的关键目的还是为了试出对手的弱点,这才针对xìng地施展石化诅咒,狠下杀手。

    眼看着张静姝就要被银sè玫瑰吞噬,但骤然间,却又有白虹横空,如电飙闪。一道璀璨白炽到极点,仿佛可以将天空一分为二的白芒闪过之后。银sè玫瑰当空炸爆,一时只见银瓶乍破,铁骑铿锵,十里可闻。阿卡朵跌回原地。护体血衣大半破碎,目露惊容,她也估不到对手竟然还隐藏了这么一招厉害杀手。

    一直不动声sè。默观战局的王宗超突然伸手一抓,似乎将什么东西抓在手中。紧接着身形一动,将从空中落下的张静姝托住。

    张静姝似乎极为愤怒。全身剑气暴涌,但王宗超掌上生出的混沌气旋却将之轻易消弭,同时将她身上的石化诅咒以及月华寒气也一并化解,平平一送,将她推出两丈之外,稳立地面,免去了全身僵硬后摔个灰头土脑的下场。

    之间她全身上下并无伤损,但却偏偏双眼泪横流,怎么也止不住。这位一直显得各位冰冷萧杀,不似凡人的女剑修,一时竟成了梨花一枝chūn带雨。

    阿卡朵见状摇摇头,轻叹一声道:“看在你哭得这么可怜的份上,这次就暂时放过你,不和你计较了。”

    从小到大,张静姝何曾受过这种羞辱,要是传出去她被人教训打哭,天师教脸面何在?一时间张静姝银牙紧咬,全身都在颤抖,不过她很快也就控制住自己情绪,恢复镇定,挥袖擦去脸上眼泪,抬起还显得格外红肿的双眸,冷冷望向王宗超与阿卡朵两人。

    但实际上她的视力还未恢复,视野中一片模糊。刚刚阿卡朵的银sè玫瑰在炸开的一瞬间,每一道犹如月华流转的银sè剑光突然分成霓虹般的七sè,一时剑影分光,辉映闪烁,耀眼生花。其中一道光芒抹过她双眼,顿时令她眼前一黑,双眼犹如被滴入了强酸铁水一般,酸痛到了极点,要不是王宗超在化解她身上石化诅咒的同时将她双眼间的侵蚀xìng能量一并化解,她的双眼不但会毁掉,而且还很可能祸及大脑。

    她却不知道,阿卡朵如今的能量表面上如月华一般的皎洁银sè完全只是一种掩饰,其真正杀伤力全在其中的红sè血能。只因月光其实也如阳光一般,白sè的表面下其实分为七sè,将实质无甚威力的六sè彩光混入红sè血能中,就能让其外观表现为皎洁银白。而阿卡朵的剑法,有一招厉害变化就是“月华分光”,将每道白sè剑气都在骤然间一分为七,分化为七sè剑气,其中红sè为具备真正杀伤力的实招,其余六sè全是虚招。张静姝就是不明其中变化,被其中一缕红sè剑气扫过双眼,血能入侵,双眼才几乎一下毁去。

    而王宗超助她化解血能,除了避免双方彻底闹僵之外,也是为了避免有人从血能造成的伤害中分析出什么。

    此时张静姝虽然双目红肿,难以视物,但却已彻底恢复平静,无悲无喜,无怨无怒,整个人就如一柄入鞘的宝剑,不露锋芒,只平静地问道:“还要再打吗?”

    “喔?”她的表现让阿卡朵倒有些许意外,开口问道:“你不生气?”

    “没什么好气的。”张静姝淡然道,“如果你并非真凶,先前就全是我咎由自取,权当赔罪;若你是真凶,我辈斩妖除魔,肝脑涂地尚且不惜,些许小挫,又有何妨?”

    “只辩是非,不计私怨。张仙子果然心胸阔达。”王宗超点点头,心知对方既然身为金丹修士,心xìng上自然有过人之处,不会过分计较一些个人怨怼与言语得失,如今这一战挫其锐气,又顺便消减对方的疑心,也就是了。顿了顿,他又将手中一个鹅蛋大小的圆形金属球递向对方,“请张仙子收回剑丸。”

    剑修的剑,不外有四种形态:一是凝气成剑,求剑于无形;二是融剑入体,身与剑合;三是祭炼飞剑,人剑合一;而第四种,则是在自己腹内直接炼制出一枚剑丸。

    炼制剑丸,要将五金jīng气结合丹汞黄银吞服入腹,闭住jīng血毛孔,以身体作鼎炉,结合本身元气真火炼化出一枚介于液态与固态之间的剑丸,整个过程还需服用许多丹药调剂,避免自身重金属中毒。不过张静姝自身本来就已融剑入体,全身如金似玉,倒免了许多额外的麻烦。

    剑丸炼成之后,只要将口一张,剑丸自会化为白光走电纵横杀出,无影无形无坚不摧能断世间一切刚强。唐传奇中的jīngjīng儿空空儿等剑侠口吐剑丸盘空飞击,落人首级于百步之外,正属此类。先前张静姝中了石化诅咒,手足一时难动,但剑丸全力吐出,仍能一下击溃阿卡朵的杀招。要不是王宗超及时将剑丸收取,阿卡朵难免被剑丸洞穿身体,虽然其实也无大碍,但却会暴露她血族的自愈能力。

    张静姝见状,却不接剑丸,只是冷然道:“我实力不济以致剑丸被你收取,此后也只会凭实力取回。”

    “那就多谢张仙子转赠剑丸。”既然对方不领情,王宗超也不客气,将被“逆运五雷”暂时封住的剑丸收回怀中。虽然对方说的话很漂亮,但王宗超却根本不认为有实现的可能,除非紫媛仙子亲自出手夺回,而且如果再迟上那么一个剧情的话,大概就连紫媛仙子都做不到了。

    王宗超随后又问道:“那么接下来张仙子是随我等查明此地居民暴亡真相,再引荐我等前往龙虎山拜山?”

    “正当如此!”张静姝点头,她原本就有此打算,就算王宗超不限制她的zì yóu,她也未必会走。

    “能够救回来的人我已经就回来了,至于死了的人,还是尽早火化吧。”

    就在此时,艾丽丝也带着一脸疲惫从红十字会中走出,她的丽容如今看来却显得有些憔悴,除了频繁运用神力之外,也是将许多病人身上的疫气强行转移为自己承受的结果。

    与cāo纵游散的疫气不同,对于生物体身上的疫病之源,瘟神神力仅能将其转移宿主,不过艾丽丝就连T病毒都能够承受,生命力又极为强大,倒不成太大问题。

    王宗超还可以感受到,救人之后,艾丽丝身上的诅咒煞气如今又显得驯服了一点点,刚刚被救的近百人的感恩心念,又抵消压制住了一部分煞气。这样看来,艾丽丝的好心肠,倒不至于完全没有回报。

    “非常感谢您!要不是你,我的儿子或许已经为自己的鲁莽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见艾丽丝走出,阿卡朵微微一笑,双腿略微曲膝同时两手稍提裙摆两侧,向对方弯腰行了一个优雅而端庄的标准中世纪礼仪,倒让习惯了只是握手与点头之类现代礼节的艾丽丝感到一阵别扭且不自在,没能马上回应。

    同样对于两个女人的见面感到有些不自在的还有王宗超,不过他目前的主要注意力倒不在这方面,他正在思考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那个隐藏的yīn谋策划者,究竟是凭什么准确掌握到自己的行踪?

    要知道,以他如今的境界,已足以做到来去无形,与天地相溶,绝非任何高科技侦察手段所能捕捉,再加上入细入微的天人感应,洞察一切敌对意念,对手要暗中侦察或者在他身上做下标记,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未完待续……)()

    这是一片人烟罕至的山林荒谷,四处山岭沟壑,由于地处北方,不少山头松顶依然一片银妆,四季常青的苍松映衬着皎洁晶莹的冰雪世界,形成一种北中国特有的景观。

    奇异的是,山谷之中一直云雾不散,迷蒙变幻,时而又间狂风大作,黄沙滚滚,不时传出金戈铁马,雷音如鼓,似乎有千军万马在冲杀不休。呼喝惨叫之声,更是此起彼伏,激起悠悠不绝的空旷回音,令宿鸟惊飞,群兽走避。

    山谷入口,却有一大队军人驻扎,人数少数也有几千,其中还夹杂了大量医护人员,在各个临时搭建的军营中不断忙碌着。

    十几个人正零零星星地从山谷中走出,个个衣服褴褛,身带血迹,满脸沧桑,或负刀,或持剑,或身背大斧,或肩上扛着一杆长枪,也有人必须在他人搀扶下才能勉强行走。虽然看上去颇为狼狈,但这些人却几乎个个满脸兴奋,目光锐利,全身散发一股jīng悍凌厉之气。..

    一群医疗人员随即上前,为这些人检查创伤,包扎伤口。

    “差不多是最后一批了。”看着这群气质有了明显蜕变的人,屹立在一处山峦绝壁之上默观全局的景林满意地点点头。

    “武俑只剩下不到两百个,的确差不多要结束了。”回话的另一位先天高手邓飞却是在两三里以外的一处山头,两人间乃是凭着“千里传音入密”,以内力将各自的声音凝成一线,才能彼此对话。

    这却是王宗超为陈囤制定的强武强军计划的开始。早在一个多月,王宗超动身前往南方之前。齐藤一就与一群可靠的茅山弟子在北方大兴安岭地区选择了一处山谷,布下阵法作为试炼之地。王宗超以“武神手镯”召唤武俑置于其中。在阵法聚能以及越来越盛的武道意念的支持下,武俑的存在时间可以延长至一个两个月,不过缺点是被限定了活动范围,而且仍然无法长期持续作战,耗尽了储备的能量后依然会提前崩溃。而且由于“武神手镯”的召唤存在数目上限与冷却时间限制,在上一批召唤出来的武俑都还基本保留着的情况下,无法另行召唤。

    齐藤一与一众茅山弟子布置的阵法也是非同小可,乃是诸葛武侯所传地八阵图演变而来,虽然没有八阵图可挡十万jīng兵的jīng妙。但也能凝聚雾气,聚雾成雨,卷起风沙,折shè光线,扭曲地磁,紊乱气机,产生许多幻觉错觉,实有无穷地妙用与杀招。布阵之后,阵法的枢纽与生门。则全由武俑把守,不打败武俑,无法过关。

    陈囤在这段rì子在军中、民间广泛选拔品行可靠,有一定的武功功底以及相当的求武热情的人参与试炼。在这些人自愿立誓遵守“武神三约”之后。签订一系列相关的军政规章以及“生死状”之后,就陆续将他们送入谷中接受试炼。

    试炼的要求相当宽松,试炼者可以自携武器。从刀剑枪棒到弓箭暗器甚至枪械手榴弹都可以,然后他们可以选择组队合作或者单人作战。去闯关或者打倒尽量多的武俑。但是他们组队越多,使用的武器威力越大。吸引来的武俑就会更多,难度相应加大。而且由于阵法存在,大多数人都难以一直汇集到一起,很容易走散、迷路。如果试炼者选择赤手空拳或者使用冷兵器,单独一人挑战某个武俑,则其余武俑都不会加以干涉。

    这是对于自身武功、胆sè、智慧的全方面考验,同时也是一种极好的学习机会。因为这些武俑所会的武功已经几乎包罗了全部风云世界以及小部分天子世界的中低级武功,相比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武者来说都高出一个层次,而且其中许多种武学还隐藏着进一步升级演化的可能。这些天来,就连战斗力大大超出这些武俑的景林等先天高手在旁观摩无数种异界jīng妙武学,也是获益极大。

    每一个武俑,都是一本生动的武技教材,而且武俑绝不会对真心实意遵守“武神三约”之人下杀手,无论挑战者经过多少次挑战失败,只要意志还能够坚持下去,就可以继续挑战并继续从挑战中学习。然而对于口是心非,内心与行事背离“武神三约”太远之人,武俑就不会手下留情。

    这段时间以来,近万个挑战者中被武俑直接击杀的有之,伤势太重或者透支脱力而不治的有之,因阵法幻觉以及武俑连番打击而jīng神崩溃选择放弃的有之,余者也几乎人人带伤,被淘汰的,已经超过了八成。

    由于频繁的挑战,武俑的耗损也是极大,即使有阵法支持,如今残余的武俑也已是寥寥无几,眼前这一批人,已经差不多是最后的过关者了。当然,在王宗超在的这段时间内,还有再行召唤,再展开一两次试炼的可能。

    如今过关的这千余人,都将获得景林等一批先天高手传授上乘武功心法,未来甚至还有可能获得高翔乃至王宗超的亲自指点,武道前途不可限量……

    “你看,那几百个一直都只观摩不出手的人,都开始有所动作,以求最后一搏了。这些人不受阵法幻觉迷惑,始终稳坐泰山,养jīng蓄锐,如此隐忍沉稳,看来前途不小。”邓飞突然说道。他指的是一批好几天来既不闯关,又不动手挑战,只在一旁默观他人与武俑动手,从中学习武功,琢磨武俑的武学破绽,自己养jīng蓄锐,直到最后关头才动手的人。不仅瞄准了武俑的强弩之末,而且即使挑战失败,从头到尾观摩学到的武学也已经值票价了。

    “虽然也算是谋定而后动,心xìng沉稳能忍,但如此取巧。终究少了几分武人敢打敢闯的锐气与热血,纵然能够过关。未来成就也未必会太高。”景林闻言却是摇头,看来对这一批人并不看好。

    说话间。一股空气强横的气势突然从山谷中生起,一时之间金白sè圣辉大作,刺骨寒气扑面生寒,令一大片雾气随之消散,阵法露出一小片空隙,立即引来两名先天高手侧目关注。

    “竟然还有高手潜伏?”

    “即使还不是先天高手,也绝非普通后天巅峰高手所能比拟,那股寒气与金光,看来都非同凡响!”

    金芒寒气转眼间先是化为漫天冰刃四面密集攒shè。将一个又一个的武俑粉身碎骨,紧接着又凝结成一个巨大的金冰十字架,犹如重斧巨刀般四面横扫,所向披靡。

    仅以一人之力,就摧毁了几十个武俑,突然现身的高手转眼间就撕破由武俑驻守山谷关卡,绝尘而去。

    “此人竟然是一名女子?”看清对方容貌,邓飞不胜惊讶。

    景林回道:“这女子我倒认识,似乎是王师父在十年前带来。托陈大帅代为安置,据说人已失忆,一直隐居在一处由可靠人士管理的善堂之内,却没想到她竟然也悄然参与试炼。如今又不辞而别。此事既然与王师父有关,还需向他通报为好。只是王师父自从上次在南方修士眼皮底下诛杀两名叛徒,扬威南北方之后。就已不知所踪,实在有些难以联络。”

    ………………………………

    “事情究竟是在哪里出了问题?”王宗超闭上双眼。摒弃杂念,将自己此次进入鬼神世界的一切经历都快速回忆一遍。

    “莫非……”王宗超突然心头一动。将武神手镯从怀中取出。

    由于武神手镯经过一轮召唤之后需要自然冷却,而且武神手镯需要与召唤物保持联系,所以这段时间他没有把手镯收入空间袋,而是随身带在身上。

    将武神手镯持在手中,王宗超立即将心神沉浸进去。

    武神手镯的内部自成空间,其中有着千万个手持各式各样的武器的虚影,演练着无数种风格各异武学,或刚猛凌厉、或轻柔舒缓、或大巧若拙、或变幻莫测、或法度森严、或诡秘刁钻……当这些虚影注入了足够的能量,再投shè到外界,依附在土木等物质上,就可以形成可以用于作战的武俑。所以武神手镯的内部,可以看成一个小小的,便携式的准神域。

    这些虚影,绝大多数都处于明亮状态,也就说明那些虚影可以用于召唤,而少数显得黯淡的,则是上一次的召唤物依然有效,没法马上召唤。

    王宗超的神念在每一个虚影之间不断穿梭,仔细盘查,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片刻之后,就已锁定目标。

    那是一个在演练着某种斧钺招式的虚影,看上去相比其他虚影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演绎的招式看起来颇为直截狠辣,充满了说不出的蛮荒兽xìng。

    随着王宗超神念锁定,那个原本看起来正常的身形突然扭曲起来,由原本的人形,转眼间化为一个狗头人身,皮肤漆黑的小小阿努比斯形象,身形一纵,带着一身死亡黑气,就要逃走。

    但是王宗超既然已将其锁定,又哪容它逃去。当即四周无数虚影都在王宗超动念下汹涌扑上,全力击杀,转眼间就将这个狗头人轰成千万碎片,彻底消散虚化。

    “原来如此。”做完这一切后,王宗超才睁开眼睛,愧然向阿卡朵说道:“看来这次是我连累你们了……”

    对方能够洞悉自己行踪的原因,终究还是让他发现了,原来对方所做的手脚,竟然是下在“武神手镯”之上。

    只因“武神手镯”原本就是由“蝎子王手镯”改造,召唤武俑的规则也是修改自召唤狗头人的规则,这就相当于将原本屋子的主人强行赶走,自己鸠占鹊巢。虽然屋子换了主人,住了不同的人,并作了一些新的装修,但是其基本结构却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所以房屋原主虽然无法强行夺回房子,但如果凭着对房子的熟悉,瞄准时机偷偷潜入房子,并寻找一个角落隐藏起来,却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初在南京郊区。王宗超与阿努比斯的一场较量虽然获胜,但却万万没想到对方已将一个分身投影悄然投入武神手镯之中。隐藏起来。这样一来,只要王宗超将武神手镯带在身上。其行踪自然瞒不过对方!而且由于他前来见阿卡朵母子一面,结果就连原本在中国隐藏得很好的两人也遭对方发现。

    对方的谋算,委实称得上环环相扣,老谋深算。尤其安排石少坚死于当场,一举两得,成功地误导了王宗超在与阿努比斯一战后转移了注意力,将思路放在对方挑拨他与石坚反目成仇上,没有意识到武神手镯的这个漏洞,直到如今。这才发现了其中关键所在。

    弄清缘由之后,王宗超就向阿卡朵与艾丽丝两人作了简单说明,一旁的张静姝双目受创,视力一时难以恢复,在王宗超气场笼罩下,无法听到他们的交谈。

    “真是令人让人厌恶的yīn谋诡计,不过不得不承认,yīn谋也是实力的一种体现,一个构思jīng巧的yīn谋。甚至足以让老鼠威胁到狮子。”阿卡朵静静地听着,阳光温柔地包裹着她,但她整个人却越来越显出一种梦幻般的不真实美丽,以及一种诡异得如同梦魇的灰暗。

    那不是她正在吞噬阳光。而是她通过“魂戒”增幅的强大jīng神力,已在悄然间影响四周环境,这一切也正显示出她的心情。先前针对张静姝的一番小小的发泄,还不足以让她的心情变好。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惜任何人成为牺牲品的那种yīn谋家吗?我一向很讨厌这种人!”艾丽丝听了之后,同样表达了自己的极度不爽。

    如果在平常状况。阿卡朵与艾丽丝见面或许还会惹出点什么事,不过在眼下形势下,大家已经没什么内斗的心情了。

    “但yīn谋终究还是yīn谋,要对付我,总结还是要筹集到足以的力量才行,正如再巧妙的招式,也是离不开借力顺势,做不到无中生力。”王宗超摇摇头,“如今的华夏,有可能用来对付我的势力,不外就是天师教、一贯道、茅山派。就目前看来,一贯道鱼龙混杂,路中一又唯利是图,最容易安插内应,挑事生端;天师教实力最强,自恃正宗,最容不得威严受到挑衅。而且这两派由于如今中国南北对峙的形势,还与我存在着阵营与利益冲突,称得上是再好不过的利用对象。

    对方的yīn谋已经逐渐明朗,不外就是针对了你的血族身份以及弥斯力亚,比如让你的血族身份暴露,并将吸血杀人的事件栽在你头上,让你成为众矢之的,无处容身,并借此坏我名声;或者趁弥斯力亚还在天师教手中时,下手杀了他,挑起我们与天师教的血仇。”

    “在华夏呆不下去,大不了换个地方好了,不过如果他真敢对弥斯力亚下手的话……”说话间,阿卡朵双眸眯成一线,掩饰着瞳孔中越来越盛的血腥之火,她是真的怒了!

    “放心吧,我能感觉到,他目前还没事,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已经安全到了龙虎山上了。”王宗超摇摇头,“杀人嫁祸的这种事,如果做得不好,不仅仅不能达到目标,还会引火烧身。对方就算动手,也不会用上太过莽撞直接的手段,弥斯力亚暂时应该还不会有危险,不过也不容耽误,至少三天内,我们就得上龙虎山。

    接下来我们只能一边消弭疫情隐患,一边查线索。大概一天之后,老齐那边就应该可以抽出身来,他的行事周密谨慎,对华夏道门也极为熟悉,比我更适合应对这种事,或许有办法化解危机。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和杜莫斯康联系一下,看看他能够出什么主意。

    不过无论如何,我们现在都要有强行闯山抢人的最坏准备了。”

    “如果强闯硬拼龙虎山,你有多少把握呢?”阿卡朵有些期待地问道。

    “如果为救人,又要顾及牵连无辜,就会很棘手;如果没有任何顾虑或者被逼不得不全力而为,那么必定会是相当惨烈的大灾难。”王宗超沉声说道,心中不由想起了在天子世界,因为自己的神念分身与申公豹一战而毁去的另一个龙虎山,又摇了摇头:“最好不要到这一地步,不然不论胜负,那个yīn谋策划者都肯定会很高兴。”

    ………………………………

    天上闷雷一个接一个连响,轰轰滚滚,震耳yù聋,雷越大,雨点也就越大。到了后,倾盆下来,仿佛瓢泼,地面到处都是泥浆飞溅,五丈之内哗啦茫茫,景物不见。

    雷声越来越大,掩盖了一切,电光流转爆闪,一条条电龙电蛇密集交错,宛如电网,令人触目惊心。但若是有人目力极佳,能够抵受得了雷霆强光,就能发现在每一次一闪即逝的雷光闪耀之间,电网之内竟呈现出许许多多的的景物与人物虚影,明灭闪烁,如幻似真。仿佛强烈的电光穿透了虚空屏障,如同曝光显影般将其他世界的境况呈现出来。

    再过片刻,天上雷霆消散,大雨停歇,天地之间变得一片漆黑,安静了下来,无比的空寂,只剩下四面山峰上电光一闪一闪,发出滋滋的声音了,如此突然由极动转为极静,让许多人都几乎适应不过来。

    “师父终于顺利渡过四重雷劫,达到一念一世界的境界了!”齐藤一见状心中一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