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老将军决意一战,卑职亦有肺腑之言:请老将军切勿因轻浮之辈夸口便心存大意,务必先调兵遣将,布下重围,甚至提前布下都天神煞大阵!”觉察王翦并不准备退让,郑吒又忧心忡忡地建议道。
“你所说的已经来不及了,更勿论在兵家重地布下都天神煞……”王翦嘿然摇头,又问:“此人与你有旧,你看来仍不吝落井下石?”
“苟利仙秦生死以,岂因私情怠慢之?”郑吒慷慨陈词,句句掷地有声,又愤然道:“若是王老将军见疑,为免瓜田李下,吾自当暂避。”
“……说得好!”料不到郑吒竟然来了这么一出,王翦竟也愣了一愣才开口回道:“至于退走,那就不必了。既然此人与蒙恬故土之行铩羽而归干系甚大,眼下你一走了之,将来在蒙恬面前可不好交代!”
“多谢王老将军提点!”郑吒感激莫名,“倘若事情有变,吾必当全力以赴,却不知王老将军是否定要将此人立诛当场?”
王翦摇头道:“力阻其逃逸即可,不过若事不可为,诸位出手也不必顾忌!请谨记:诸位作为皆在始皇圣帝圣顾之下,若有何弄虚作伪,故作懈怠,必难逃惩处!而只要圣顾犹在,即使此人能真将我们全部打倒,亦不足为道!”
郑吒连忙点头称是,心中嘀咕:“这老头的这份信心看来不对头啊,再说仙秦的将军可不是什么武痴,反而多半都是为求胜而不择手段,又懂得衡量利弊进退者,拒绝我的双方讲和提议,只能说明他对于能够及时制服老王,阻止局面失控有着近乎绝对信心……这是因为他其实早已经在殿外布置好重兵,还是因为秦始皇的存在?”
郑吒一番故作姿态,既是为了试探,也是为了尽可能撇清自己。他在进入主神空间之前就算是职场老油条了,对于如何对付不待见自己的上司,让对方对自己咬牙切齿却又始终抓不到把柄整治自己的处事之道早有心得。他甚至是真打算在王宗超破鼎而出后对他全力进攻了,反正他的作战风格一向倾向单打独斗,更何况还要与宋天、罗应龙两名无论如何都尿不到一起的两人配合作战,再加上王宗超对于他的一切作战方式都熟极而流,只要有他在,哪怕真的一心一意对王宗超进攻,所起的作用都多半是拆台而并非锦上添花。反正对于四阶中强者来说,自己心灵就是自己的绝对领域,一切读心术与心灵控制都不起作用,到时候只要一口咬定再加上“光荣负伤”,蒙恬再怎么不爽都不能拿他怎样。再怎么说,对方在即将到来的“千秋竞擂”上还要依仗自己出力。
此时王翦又向贾易交代一句:“请先生退守殿中阵眼,主持玄武大阵!”
除了一钟一鼎两件法宝之外,眼下众人所在的玄武殿作为兵家要地,也自有厉害的禁制阵法。贾易身为六劫鬼仙,修为堪称深厚,但却主修阴阳易学而并非赤膊上阵的武修,自然与幕后主持为宜,当即应诺,退向殿后。
宋天不发一言,但四十九路刀势已然外放,与罗应龙挥洒的天幕一合,顿时仿佛铺展的帐篷有了坚定的支撑骨架,一时天道苍茫,玄光流转,更显浑然森严,除了并无具体实物之外,堪称一方无漏无缺,无懈可击的纯朴天地,而且还在无止境地自我演化完善!
“两人联手,撑起的小千世界玄妙之处竟似不在七劫仙师久经经营的洞天世界之下,其坚固难破更是凌驾其上?”退到殿后主持玄武大阵的贾易顿时感到阵法之力被宋天与罗应龙构造的领域所彻底排斥,无论如何尝试都不能收复失地,心中暗自称奇,毕竟玄武大阵是早已布置完毕,只是未曾彻底激发阵法力量罢了,作为后来者,却能在未曾强行破局的情况下另开局中之局,轻易鸠占鹊巢,反客为主,这可不简单!
罗应龙由于分神驾驭青铜古剑,紫镜中映出的影像顿时略显模糊,就在此时,只见镜中的王宗超忽然消失,原地只出现一个犹如气泡般向外不断膨胀的浑圆星宇,虽然只在转眼间就被无处不在的恐怖巨压巨震摧毁,化作混沌元气四散,但是摧毁了一层,又有下一层星宇膨胀浮现,环环相套,生生灭灭,简直无有穷尽。
“终于用上‘一气生万界’了,现在的问题是他能够维持这种状态多久,又能够借这段空隙做什么……”
罗应龙已经顾不得维持紫镜,但全身上下紫芒流转,整个人都仿佛化为一柄刺破虚空的出鞘神剑,随时准备出手。
“光磁烈旋!”
与此同时,王宗超正在临时开辟出的小空间中飞速向前,有限而无界的曲闭空间,空无一物的真空状态,给予他无限直线加速的驰骋空间,不过由于空间的扭曲,在外界看来,他却是回旋加速而并非直线加速。
参悟阴阳离散之性,借阴阳离散之力,王宗超直接将单一的磁场分出独立的南北磁单极子,又把所在的独立空间如同阴阳太极图般开辟出正反两大超强磁场,南北磁极轮转交替,每一次旋转,都推动自己速度飙升,而其转速之急,每一秒都急转数百万次!
在全力向前加速的同时,王宗超身形不断缩小,在达到原有十二万九千六百之一的一元极限后,依旧不断缩小,将饱和的质量不断挤出,借此轻装上阵,让自己快上加快向着光速极限一路狂飙。
随着对金、水两性有了突破性领悟后,加上混沌开辟虚空之功,如今的光磁烈旋无论变化与威力相比在太阳上初创时已有了质的蜕变!除了单独的招式之外,其他方面的提升也是全方位的,经过实打实的第九渊与第九震完成“重水涤血”与“琉金塑骨”根本不是罗应龙这种仅仅到了第五渊、第五震的成就可以相提并论。如今的王宗超,甚至已开始具备潜入太阳内核修炼的资格!
与此同时,星宇空间新生速度终于赶不上毁灭速度,重重崩溃之间,已经来到最后一层。
然而那最后一层星宇空间,却并非浑圆结构,而是一个漏斗结构——王宗超已大致模拟出“九渊归元鼎”的空间构造,在原本九层的基础上,硬生生添加了一个昙花一现的“第十层”。
一时间,一切的一元重水,以及包含金离神雷的碎灭震波尽数向这个突然多出的“第十层”塌缩凝聚,九上加一,强上加强。与此同时,已经缩小到近乎肉眼难见的一个小点,以亚光速运动的王宗超已直轰中这个最强也最脆弱的部位,又在这一瞬间震动琉金骨骼,将其中存录的所有金离神雷连同七杀戮神刃一股脑释放出去!
高度凝聚而又磅礴无量的毁灭力量炸开,金光碎灭,鼎倾海覆,罗应龙已然身化紫光,遁入青铜古剑所化天穹之中,一时天穹越发浩渺、越发广阔,越来越高,越来越大,笼罩范围也是越来越广。天穹之下,又有无穷无尽的紫光普照,紫雨纷纷。紫光照处,一切都在不断细分为最为细微的粒子,紫雨落处,一切再微小缝隙都会遭渗透而入。
而与之相对的,却是无穷无尽的混沌元气暴涌澎湃,湮灭紫光,冲击天穹,混沌所至,天地不存,万物未生,无分大小,无谓高下。只是一下接触,这一片无尽广阔浩渺的天穹就有彻底崩塌,重归混沌的势头。
与此同时,又有四十九道犹如天道轮转的刀势流转,宏大质朴,无悲无喜,不滞於物,似有法而近乎无法,似刀非刀,似道非道,这正是宋天的刀!
以刀为道,以道为刀,四十九路刀势纵横辟阖,分阴阳,开四相,衍五行八卦,定宇宙乾坤,竟然生生抵住混沌侵蚀冲击。
罗应龙紫青双剑齐出,又与宋天联手,构造的防御之强已几乎不是单凭力量可以破解,哪怕有一百颗大伊万核弹一起爆炸,他们也仍然可以波澜不惊的防御下来。更何况即使有一百颗大伊万核弹,在宋天绝对意义上“我地盘我做主”的天刀领域,以及罗应龙分解一切的紫芒之下也绝对没有爆炸的机会。
但是眼下他们所面对的冲击却绝非仅仅核弹甚至反物质武器的那种纯粹破坏力,只见混沌之中时而一个个小小星宇空间开辟诞生,每一个空间,都仿佛有太古洪荒神魔的伟岸身影潜伏,蕴藏着无限的可能与无尽的凶险。
“不就是多重空间运用吗?这方面老子也是行家啊!”罗应龙全力驾驭青索剑纵横挥洒,布下一重又一重青青冥冥,苍茫无极的天幕。每一重天幕都是高高在上,渺不可及,而高处复有更高,天外复又有天,足足重叠了三十三重之多。
紫青双剑,是为蜀山世界两大炼魔降魔之宝,其中紫郢剑主攻,青索剑主守,青者清也,天地两分,清升浊降,清气衍化三十三重天。青索剑演化的天幕遵循这一层大道至理,能将一切魔、邪、煞之类浊气重重过滤,迫使其沉淀在最底层,哪怕强行逆天而上,每过一层天幕,都会被削弱过半,难以伤到剑主。在三十三重天幕面前,哪怕奇诡凶煞如血神经,也都要望而兴叹。
混沌之气虽能混同清浊,所到之处天地都要重归混沌,但要将三十三重天幕尽数侵蚀,却非要耗上不少时间不可。然而也就在此时,一个个光华澄净明澈的浑圆星宇在混沌中一一浮现,竟然如氢气球般自发向天幕最高层迅速飘飞,清生浊降之理用在它们之上,反而让它们浮升得更快!
每一个星宇空间,都有不同的元气属性,王宗超原本就是借光暗合一与分化起家,要分出极端属性的至清纯正元气,也并非难事!
重重青天之间紫芒如电,游走穿梭,摧枯拉朽地映彻、破灭着一个个入侵天幕的星宇空间。然而星宇空间每逢破碎便化为各种有悖常理的错乱彩光以及暴烈的地水风火,扰动天幕,再加上星宇空间的再生速度比破灭速度远远更快。转眼间,沟渠分明的重重青天便变得动荡扭曲,错乱混杂起来。
“先找出他的真身所在,否则我们只有被动挨打!”罗应龙连声大喝,眼前一气生万界的每一个空间都有可能是王宗超的藏身之所,如果置之不顾,甚至有可能让他借此从容蓄大招。单凭王宗超之前一击摧破钟鼎的手段,他们任何人都挨不起一击。不过偏偏“重水涤血”已让王宗超能够做到将自己身形缩小到寸许,只需肥皂泡般小小空间就足以容身,生成这样小空间的耗费根本不到原本可以藏人空间的万分之一,就这么与王宗超耗下去,哪里耗得起?
“我的刀,能够秤出空间的‘重量’,空无一物的空间瞒不过我!”宋天语气冷硬如恒,四十九路刀势运转开来,渐渐已将一个个生灭与运行毫无规律的星宇空间纳入一个个轮转轨道,仿佛无数小千世界沿着冥冥中的大道运转,又渐渐分出不同层次。
“找到你了!”
宋天目光一闪,虚空中顿时分出一道令空间为之错落的空间之刃,直斩向其中一个最为沉重,又有明显的生命元气散发的星宇空间。然而一斩之下,却只觉刀势运转越来越是凝滞艰难,仿佛斩入一个压缩的深海,拖着无比沉重的泥沙,随即只见一连数百星宇空间自发破碎,每一个星宇空间都有一道水流冲刷而至,虽然细小,但汇聚到一起,却澎湃呼啸直如无尽天河浩荡,带起亿万钧实打实的滂沱大力,打得空间倾斜摇晃,直拍上身来。
水流之中,自有一种叫万物沉淀,让一切元气与精神都化为最稳定最惰性也最沉重的物质态的意味,哪怕宋天的四十九路刀势并不需要凭借具体的物质施展,也被冲击得一时施展不开。
“原来这些空间中还藏了鼎中的一元重水?”
一元重水沉重无比也凝实无比,一个小小的浪头都足以将千锤百炼之躯拍成肉泥,将百里燎原之火彻底熄灭,更何况其中还蕴含着大量混沌之气。宋天不敢大意,只得收缩刀势全力防御,虽能力保不失,但却不可避免被一下冲出老远。
与此同时,深深入侵天幕的数百星宇空间也一同破碎,每一个空间中都爆发出有着无与伦比的贲烈贯穿力道千万金砂,直打得天穹千疮百孔,紧接着亿万直欲撕天裂地的震晃金光透过每一粒金砂摧枯拉朽扩散,逼得罗应龙不得不将天穹重新还原成一柄青铜古剑,护住自身四下飞遁走避。
万象碎灭钟被破时,许多带着第九震烈劲的激射碎片都被王宗超纳入星宇空间内,由于每一个星宇空间都是真空状态,这些碎片在其中都可以永无止境地以原有的速度力道继续飞行下去,等合适时在释放出来,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竟是利用了鼎内溢出的一元重水与钟体的金砂碎片瓦解我们的联手围攻……姑且不说他为何还能维持着这么强悍的战力,更古怪的是他明明刚刚破鼎而出,凭什么先知先觉针对我们的布置下手?”
震撼之余,罗应龙心头难免困惑难解:自己紫青双剑齐出,又与宋天联手,何等高深奥妙,就算蜀山有数几位大能也多半做不到弹指破解,如今却在王宗超手下不堪一击。惊疑不定间,忽然只见一道苍茫一片的毁灭刀光滚滚杀直,却是郑吒对着滚滚涌来的混沌出击。
随即只听混沌之中犹如开天辟地的雷音连珠爆发,又有大大小小数以千百计的星宇空间从混沌中疯狂开辟衍生,层层叠叠,扭曲光线,每一个空间中都有一个光环缭绕的王宗超出现,各自施展手段,铺天盖地打来,一时间每个人都仿佛在孤身作战,被四面八方的王宗超团团围住穷追猛打。
“小友还请止步!”
一直守着大殿出口的王翦忽然举步向前,手中一面龟甲质地的盾牌变得越来越大,盾面浮现出六十四个等边六角,光芒大放,与此同时殿中地面也浮现同样六十四个等边六角,两两交汇,仿佛一大一小两块磨盘重叠合并。忽然轰的一声,王宗超一掌正中王翦手中盾牌,当整个人也从缩小状态恢复原来大小,去势受阻。
“老将军真想不惜代价拦下我?”
“你用尽手段,方能侥幸脱身,此时不过虚张声势,还能剩下几分气力?将你留下,有何难哉?”
双方言语交锋,手上更是互不相让,他们的动作时而平缓稳定到极点,时而忽然变幻了角度方位,就好像时间突然出现了断层,莫名的就少了几个片段。但无论如何,掌与盾之间始终相隔一寸,没有正面接触。而就在掌与盾的方寸之间,空间却仿佛一块被拼命按压揉捻的海绵扭曲成各种形状。在那激烈变幻扭曲而变得一派浑浊的虚空深处,似有海倾山崩,风云色变,一无所有真空之中正在化生浩瀚无量的微观大海,原本平静的虚空剧烈扭曲起伏,无形的洪涛正在水涨人高,浑浑浊浊间,只见天涛卷荡,浩浩荡荡,尽淹洪荒而来。
无比澎湃、无比沉重,阻力之大堪称空前,普一接触,王宗超已感到王翦身上八千八百八十八处窍穴正在同调震荡,以一衍百,不仅如此,在他身后的殿外,还有数以万计的窍穴也在共鸣呼应,滚滚血气几乎连成一片无涛血海,激扰量子真空,让原本无序分裂又湮灭的正反粒子正在排列成越来越齐整沉重,无可抗拒的正反质量波,以每一瞬都有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次冲击的密集频率向自己疯狂涌来!
激扰波动的质量场,让核心范围内的一切物体的质量从十二万九千六百倍到十二万九千六百分之一的幅度剧烈波动起伏,凭此就足以撕裂摧毁一切物质结构,亦干扰、阻止了王宗超缩小或放大自身。
人仙炼窍,一切劲力根本都源于以凝练的窍穴,也就是说王翦凝练的窍穴起码已超过八千八百八十八个,单凭这一点就已在蒙恬之上。而且由于早有布置,殿外已然潜伏玄武军精锐,又借特殊阵法实现彼此窍穴共鸣,相互借力,如今王翦看似只有一人,发挥的力量却是数倍于平常。而他手上所持的甲盾,却与殿中玄武大阵相连,在阵法引导下,无论如何意图破阵而出,都只会正面迎上他的甲盾。如此便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无论如何,都要将王宗超留下!
毫无花巧的对撼,对于王宗超来说,却俨然以一人撼一军。一时间,王宗超只感到自己脊椎上的九大新型窍穴发出接连破碎之声,崩溃只在须臾。而与此同时,四十九道轮转刀势与青光紫芒、以及苍茫一片的毁灭刀芒也各从后方卷土袭来,沿路开辟的一个个浑圆星宇不能抵挡,几乎一触即溃……
“谁说我要走的?”
三方围攻之中的王宗超忽然朗声而笑,右掌依旧与王翦相抵角力,左手却忽然握拳,向后一拳击出!
这一拳,几乎与王翦向他冲击的正反质量波频率完美共鸣,仿佛于王翦一起合力出击,拳势无比沉重,速度也似乎颇为缓慢,但去向却又偏偏凭空变幻,犹如电子云状,所在位置一瞬间足足变换了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次,混合着混沌元气,重不可言的无定拳影转眼间淹没了大殿内的每一处空间。
宋天与郑吒几乎在同一时间中拳喷血,这一拳呈概率云状根本就无可防御,偏偏只要被打中就是实打实地中了王宗超一计重拳,与仅是浑圆星宇中仅仅是灵气光环与元气分身结合那种不痛不痒的攻击完全是两回事。其中郑吒的心灵之光主要用于强化自身还好些,只是喷了口血,毁灭之力一时难以顺畅运用,攻势为之一滞。而宋天在这一拳之下,整个人却几乎被打个不成人形,不过与之相对的,他的四十九路刀势却几乎不因肉身遭受打击而稍有影响,依旧运转无碍。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妈的,这种拙劣台词不应该是被主角反复打脸的三流配角常备的吗?莫非这家伙真的是命定主角……”
罗应龙随便表面上并无伤损,但却也被一拳打得从古剑清光中摔落出来,身形翻滚,法力一时几乎凝聚不起,正努力稳住阵脚间,忽见眼前金风凛冽,金雨氤氲,一尊裹在无穷细碎金芒,仿佛全身都长着如针毫毛的魔神正向自己冲杀而至。
这尊白金**神与破损的万象碎灭钟一体相连,看似完整,但其实躯体的每一部分却都是毫不连续的离散状态,连动作都是凭空跳跃,毫不连贯,稍稍与之散发的金芒接触,就有亿万种细碎纷杂而又直欲刺透分解一切锐烈劲力直袭上身,更甚雷殛斧劈,逼得罗应龙连连避让。正当罗应龙想要与宋天会合间,却见另一尊由破损九渊归元鼎内散发的浓烈水汽构成,全身湛蓝,所到之处百川奔涌万水澎湃的魔神已打得躯体还未复原的宋天一时应接不暇,哪里还腾得出手来?
早在被困钟鼎之时,王宗超已运用混沌原力不断侵蚀九渊归元鼎与万象碎灭钟,沟通共工与蓐收两大祖巫意志,由于这两大杀器原本就是蕴含共工、蓐收两界本源的天材地宝所炼,借此凝聚两大祖巫法相,足以事半功倍,更能就地取材增幅威力。此时虽然蓐收法相比共工法相要弱小不少,但也不是罗应龙一时半刻能够摆脱纠缠的。
郑吒形势虽然好些,但依旧磕磕碰碰,毁灭之力一时难以顺利摧动,也就意味着难以干净利落地劈开混沌之气,摧毁星宇空间,不纯的毁灭刀芒只会被星宇空间挪转借用,转嫁到罗应龙等人头上。
“君若归我仙秦,兵家诸子,必能独据一席,可惜以寡敌众,何堪久持?”
王翦面色微变,脚下却不退反进,向前踏出半步,盾上力道骤然数以倍增,摧枯拉朽地直向王宗超压去。
借阵法聚集全军之力,优点是借来力道更大,但缺点却是难以灵活移位,与青龙军借夔鼓共鸣全军窍穴的优缺点正好方过来。如今王宗超与他正面相抵,无论如何取巧,最终都是力强者胜。
“以寡敌众?此言差矣!”
王宗超只觉九大新型窍穴已在渐次崩溃,由于都天神煞的潜在影响,九窍所能坚持的时间比之前估算的要足足短了一半,但却依旧畅怀而笑,那是抛弃了阴谋计算,真正在全身心投入享受战斗与拼搏的笑。
他的身形忽然一阵摇晃,看似在王翦的压力下已不堪支撑,但这一晃,却变幻出遍布每一处混沌元气弥漫空间的无数虚影。
紧接着,无数王宗超的虚影连同所有混沌元气在一瞬间重叠归一,重重叠加到正与王翦抗衡的王宗超身上,无可计量的磅礴能量,连同不完全的高维叠加效应,在一瞬间尽数灌注到盾掌之间。
天人合一,拳意实质,两大境界彻底合并,蜕变升华,以此全新领域,全力出击!
仿佛数万里深海的恐怖巨压凭空降临,整个大殿的地面仿佛被重物压坠的弹簧床面一般向下凹陷进去一个极深也极尽圆整光滑的深坑,表面的一切尽成齑粉,而齑粉又被尽数压成一种数万倍于平常的高致密固态外壳。宋天、罗应龙、郑吒三人虽然还能勉强保住自身完整,却都被压得身陷地面,一时无论如何都难以挣扎起身。
王翦依旧一步不退,但手上盾牌,双手臂甲却已然全碎,炽铁般的沉重血珠直接渗出他的肌肤,在他体表缓缓滚动,他就这么默默与王宗超对峙而立,又缓缓坐倒。
集结一军之力,若被人正面压制击溃,那么垮的就不止他一人而已,此时包围大殿的玄武军只怕也是一派人仰马翻!
整个大殿,能够稳稳站着的唯有王宗超一人。虽然此时的他九大新型窍穴已彻底破灭,连锁失控的元气正在体内暴走,刚刚真实模拟出的拳意实质境界化为乌有,状态已经低到一个自完成天人炼窍后的一个前所未有的低谷,连元气千变万化境界都难以维持,不过眼下的他,却无疑仍具备主宰在场众人生死的能力。
“别冲动,千万冷静,我这里有一份招贤文书,上面有经过龙气确认的官方印信,只要你愿意归降,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
在倒地四人中,称得上身躯最强,状态最好的郑吒勉力从身陷的地洞中抬起手来,高举一份文书大声呼喊!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王宗超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杀人放火”的实力,那么下一步就该是“受招安”了。反正以王翦如今的状况也已经无法反对,只要王宗超顺驴下坡,一切都可以皆大欢喜。
就在此时,一切都静止下来,化为一幅凝固的画卷,唯一能够移动的,是一根从天而降的丈许铜针,铜针四周蟠龙盘绕,针下有盘,盘身边缘处刻着十二个字,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形成一个循环。
这是一个不断流露出阵阵时光荏苒波动气息的日晷,所到之处,虚无缥缈的时光凸显出来,化为席卷万物的潮汐,但在时光冲刷之下,这根日晷如同中流砥柱,定海神针一般岿然不动。
此为始皇四宝之——定日针!
(定日针的功能,其实与剑廿三不是一码事,这个下回再说了。)
故老相传:上古周武王灭纣之战,由于天人未分,各路神仙纷纷下界各助其主。待周朝建立,天下已定,神仙也各自归位,不过还有部分仙家法宝依旧为周王室把持,定日针与赶山鞭,就是其中两件。至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以至遭戎夷来袭,杀身亡国。当时秦襄公率兵救援周朝,立下赫赫战功,得到周王室的信任而封为诸侯,赐岐山以西之地。为避戎夷袭扰,周王室决定将都城从镐京东迁洛邑时,便派襄公为周平王护驾,宫中一切辎重宝物都嘱咐与他加以托运。谁知襄公表面上忠心耿耿却在护驾运宝的途中来了个顺手牵羊,暗地里将这两件宝物窃走了,此后直到周王室宣告退位,春秋时代结束都秘而不宣。
战国年间,蜀郡太守李冰征发民夫修都江堰,眼看汛期来临,却由于工程浩大而迟迟不能完工,面临着功亏一篑的危险。李冰苦思冥想无计可施,只得奏明秦王,获恩准动用定日针,定日延时,加班修渠,很快如期建成了千古工程——都江堰,避过一次倾国之灾,留下千古佳话。
而在合纵连横的年代,韩、赵、魏、燕、齐、匈奴两度联合攻秦,动用列国之兵,雄兵百万,塞关列阵、铁壁合围,以攻秦国。不料秦兵神出鬼没,如从天降,进退自如,打得列国兵将晕头转向,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皆因当时秦国有赶山鞭此宝。秦兵欲过险关,无需硬闯,只需手握此鞭,以笞山岳,便可叫巨巅飞逝,层峦让路。秦兵便可尽得地利,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来去自如,令六国卒不及防疲于奔命。
待秦并六国之后,秦始皇征发民夫修筑长城,为尽快完成工程,竟不惜以定日针将太阳定在天空,大幅延长一天的时辰,以致当时民夫一天吃十二顿都有大把人饿死、累死。其中孟姜女之夫万喜良也因此而死。而后孟姜女哭倒长城,秦始皇本欲杀之,却惊艳其美貌,欲纳其为妃。孟姜女假意应承,却要秦始皇答应将万喜良葬于东海,并在出殡之日向秦始皇要求一观定日针,再乘人不备携定日针同投东海。秦始皇暴怒,以赶山鞭屡屡驱山填海,要逼东海龙王将孟姜女与定日针交回。东海龙王束手无策,幸有龙女请缨,变化成孟姜女来见秦始皇,又设计将秦始皇灌醉,偷走赶山鞭回归东海龙宫。至此秦国两宝皆失,秦始皇又心灰意冷而暴毙东海之滨,秦朝这才两世而亡。
这些民间传说大都是本着一颗黑秦国与秦始皇的心编的,而且还编得漏洞百出,也不想想既然都能够移动山脉了,那还修个屁长城,或者为啥不直接赶山埋了各国联军之类。不过传说归传说,眼下对于仙秦来说,定日针、赶山鞭两件定日月牧河山之宝却是真实存在而且始终都为秦始皇所牢牢把持,其中赶山鞭就曾将洪荒先天凶兽相柳一举镇压于海渊,而当前这一刻,王宗超却俨然要面对还要来得更加神奇莫测的定日针!
即使是剑廿三,事实上也做不到完美停止时光,确切的说只是做到停滞一定范围内的物质运动,并大幅延缓能量运转,但对于心灵与思想,却几乎并无桎梏,所以围观群众才很好生体会一番剑廿三带来的震撼。此外诸如“时**迷界”之类甚至能让时间停滞倒流的手段,除了精神层面的时感幻象外,关键也是局限于自身佛国领域才能施展,与宋天倒转一个独立小空间的时光,以及米谢丽加速自己领域的时光没什么本质区别。然而眼下,王宗超却确确实实领略到什么才是真正完美的时间停止。当定日针当空降下,一切都真正停止了活动。除去王宗超之外,在场的所有人中,根本没有人会感受到这种停止,也不会有人因此而感到震撼,因为他们的思维同样停止了活动。
真正能够例外的王宗超,则是因为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天魔视角”,这才真正让王宗超从另一个角度目睹眼前整个世界被“按了暂停键”,以及从空中缓缓降下,宛若成了世界中枢,操纵一切的日晷。
“留给我的,仅有0.1秒时间!”
混沌原力是借助暗黑世界的地狱原力与天堂原力对撞而生,虽然在炸开一瞬间,这种力量也随着王宗超炸开的维度而遍及高维时空,但随着维度重新回缩,混沌原力也同样随之一同降维,混同时空的特性大大减弱,它所能够混淆的时间,最多不过0.1秒。这是其初始底蕴所限,哪怕后来已数度升级,但始终没能跨越这一根本局限。
凭着这0.1秒的微小转圜余地,王宗超全身内外身神都在燃烧、升华,除去九大已毁的窍穴之外,所有窍中身神都彻底燃烧归一,化为超越时光限制的武道元神,破体而出,直冲向空中降下的日晷。
一切有关时间的概念在这一刻彻底失效,似乎只是一刹那的工夫,却又似乎沧海桑田一般无比长久……终于,王宗超的燃烧所有身神而发出的武道元神,已触及了这根日晷。
但也就在此时,空中的日晷忽然团团转动,四周原本凝固的时间洪流便绕着日晷之下的十二个次第亮起的时辰团团旋转,重新恢复了流动,化为无尽无极的滔滔潮汐,滚滚奔流涌去。
只见重新恢复行动的郑吒再次开口,吸气收声,将从四面八方向他集中的音波重新吸回他口中:“!咎不往既以可都切一,降归意愿你要只,信印方官的认确气龙过经有面上,书文贤招份一有里这我,静冷万千,动冲别”
虽然恢复了流动,然而这一次,时光洪流却是换了一个与原先截然相反的方向,逆转而流!
于是坐倒的王翦重新站起……被压垮的大殿地面恢复原状……郑吒、宋天、罗应龙又从新从还原的地面弹起……巨大的压力从地面反向天空释放,又回归虚空……王宗超自发崩溃的九窍还原……王翦破碎的盾甲重新复原……宋天等人身上的受创突然恢复……王宗超将打在他们身上的力道重新收回拳头……随后王宗超与王翦脱离接触,身形又忽然缩小并随着混沌元气向后飞退……罗应龙的天幕重新复原将钟鼎包裹……万象碎灭钟的金壁还原……王宗超一直退回九渊归元鼎中……九渊归元鼎复原……极速飞行的王宗超在开辟出的星云空间中继续倒退而飞,速度越来越慢……脊椎九窍重新散成混沌不定,将散未散状态……
终于,也就在七杀戮神刃刚刚摧破王宗超脊椎九窍的这一瞬,时光倒流停止!
此时此刻,九渊归元鼎的压缩万物的巨压,万象碎灭钟的阴阳离散震波尤在,天一真水的功效尤在持续,但对于王宗超来说,接下来却俨然已成了第二轮重构九窍,由于有了第一轮构造九窍,以及运用其作战直到最终崩溃的经验,这一次王宗超来得轻车熟路,避免了许多之前犯下的根本性失误,对巨压、巨震以及天一真水的利用也变得更加有效,如此重构的窍穴,豁然变得稳定完美许多。
事实上,即使是第二轮重构,距离真正统一微宏两相的成熟圆满新型窍穴依然相当遥远,但如果说“第一轮”的完成度根本就不到半成,这“第二轮”的完成度俨然已有了一两成。之前第一轮仓促完成的窍穴哪怕不全力投入作战,也顶多维持不到半个时辰就会自我崩溃。如今重构的窍穴如果不用于高强度作战,却已勉强可以一直维持下去了,不过一旦用于作战,也就是多坚持个几分钟,最终依旧非要崩溃不可。
“怎么回事?莫非秦始皇真的做到以定日针逆转了洪荒世界的时光?没有道理的,哪怕是执掌时光大道的祖巫出手,只怕也需要其它十一位祖巫肯与之配合才有可能做到!而以天魔视觉来看,也的确不存在这种逆转!”
即使经历了这等匪夷所思的变故,王宗超心神依旧镇定沉稳,心境通透,默察前后,顿时发现有一切关于逆转时空的记忆与体会,仅仅存在于本体。至于天魔视觉,所观察到的仅仅是在七杀戮神刃毁灭了脊椎九窍的同时,忽然有莫名时光波动围绕着本体荡漾扩散,紧接着本体忽然多出了一段又关于临阵重构九窍,再破钟鼎而出,与王翦等人大战,将所有人打倒之后又面临定日针逆转时空,重新回到原点的记忆。
从某种程度上,这又不仅仅是记忆,之前那段身神随窍穴重生破灭,凝聚蓐收法相以及燃烧身神遁出武道元神的一切,都来得无比深刻具体。这种感觉,就像自己被来自二十多秒后的未来的自己夺舍了一般!
“过去唯一,未来无穷。以这种时空观推之,秦始皇的做法很可能不是真正逆转了洪荒世界的时光,而是用了某种手段,将无穷多个未来之一的我的意识逆转回现在,或者,也有可能是先将我的意识投放到某一种有可能发生的未来之一,再重新逆转回归!
山不过来,我自过去。这种仅仅针对某个人意识的时空逆转难度,根本就不到逆转整个真实世界的时光的亿万分之一。甚至,我在未来时空中燃烧升华的超越时空意志,都有可能被顺水推舟利用了。不过仅仅从我的角度,这两者的效果与表现却几乎相同,若非天魔视角,我也无疑觉察不出两者区别。而且诡异的是,逆转回来的记忆中,却也是存在天魔视角的,真说不清这种逆转到底会不会对天魔视角起作用。”
此时九窍已然重构,而且威能与稳定性更胜那一段未来中的状态,王宗超在分心探究时光逆转的真正本质的同时稍为发动,已然轻易瓦解了四周的金属键禁锢。
随即在天魔视角中,只见鼎外的郑吒借机对王翦劝道:“……既然形势已非万无一失,我等何不稍留一线,向他阐明要害,若他愿意归降,便可避免钟鼎被毁,玉石俱焚之险……”
又听罗应龙哈哈一笑:“所谓临阵突破,还不是脱了我天一真水的福……此人身中都天神煞,还被迫强行临阵突破炼窍法,这世上的本命修持之法,又岂有这般儿戏之理?此人若不是已成了纸糊的老虎,再过片刻就会不攻自溃,我的名字从此倒过来写!……”
王宗超顿时心头豁亮:“之前的事又继续重演,看来意识逆转回归,拥有那一段‘未来’记忆的唯有我一人,郑吒、罗应龙等人都没有,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存在那么一段未来,也难怪天魔视角未曾从他们身上觉察到时光波动的痕迹。不过如此说来,罗应龙对我的估测,从某种程度上才是客观正确的结论!”
其实破立九窍,只是王宗超在诸窍迟早被毁情况下的索性行险一搏,要说成功的把握那是基本没有的。照常理说,即使王宗超尽得人仙炼窍法的所有诀窍,在没有外力帮助下,只怕至少也要闭上几十年的关才有可能初步摸到合并两种炼窍法的有效途径,若运气不好,只怕上百年都不行。所以眼下哪怕有钟鼎提供的巨震巨压,以及天一真水的神效,这么被迫无奈的赶鸭子上架,也就像一种仅仅存在于概念中的,连图纸都只是几页残缺涂鸦草稿的高科技武器忽然加班加点强行赶制出来,而且未经任何测试修正就立即投入高烈度的战役,却偏偏还能成为决胜关键一样不可思议。
所以也就是说,秦始皇选择逆转的那个未来,多半是无数个未来中王宗超运气最好,表现得最好的那一个,也难怪那个未来中罗应龙始终都是一脸“这特么的绝对是开挂”的懵逼。这种感觉,和一个人看着一头猴子在一台打字机上胡乱敲打却打出一句前所未有的绝妙诗词基本差不多。但如果有时光之神将猴子敲打打字机的亿万中未来中特别挑出某一种逆转再现,却是有可能做到这点。
对于王宗超来说,未来并非完全不可观察,但哪怕是借助九空武界观察未来,未来也依旧是变幻纷芒的无数种可能性的集合,要从中提炼解读出有用的信息需要耗费许多心力。若想加强对未来观察的有效性,只能尽量缩小观察的范围并尽量排除变数,比方说仅仅局限于观察自身,排除一切外来干扰,而且在此期间守住心念只坚定去做某一件事。某些离群索居,清心寡欲将自身的一切弄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修士,很可能就是为了方便看清自己未来道路。至于在香格里拉借佛祖舍利佛光所看到的未来则是另一种极端,仅仅展示了一种宏观大势,并不具体到每一个人,就像你无法看清并预测大海的每一朵浪花的动向,却可以判断出海潮的涌动大势。但无论哪一种,都没可能像秦始皇一样精准锁定某一特定未来,再加以逆转!
“虽然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秦始皇不是逆转了真实世界的时光,但仅仅能够做到我猜测中这点的秦始皇也已经快**到没朋友了,一种有可能彻底统一天人、人仙两道,升华到一个不可思议境界的全新炼窍法就在他这么一番逆转操作下初步奠定根基,虽然还是很浅薄的根基。至于为什么刚好逆转到我的窍穴刚刚被七杀戮神刃摧毁的一瞬间这点也颇为耐人寻味,看来是要逼我无论如何都要试行这一种全新炼窍法不可!”
恢复了行动能力后,王宗超又将手抬起,分解了一发当头斩落的七杀戮神刃,将其力道分散存录于自身骨骼。这七杀戮神刃虽然凌厉,但发动只涉及七百七十七个主窍,威力其实不如王翦需要调动八百八十八个主窍的正方质量波,而且并无拳意,只是纯粹的力道。若以维持九窍长久不崩溃为前提,王宗超目前已无法随意施展拳意实质境界的威能,不过依旧能够轻易模拟出拳意实质以下巅峰人仙的能力,加上琉金之骨与悟彻金性之力,又有“上一轮”经验,堪堪能够化解七杀戮神刃。
“好一个化整为零!”只听鼎外的王翦出声赞叹:“……悟彻金水二力,成就堪称空前,更勿论还能临阵突破炼窍之法,本将若不能亲自一试成色,岂非遗憾?”
“相比‘上一轮’,对话语序已有微妙不同,蝴蝶效应开始发挥作用了?”王宗超一时却有些踌躇起来,如果纯粹按照“第一轮”的流程,接下来就该是自己被镇入第九渊,又在第九震之下施展一气生万界与光磁烈旋破鼎而出,如今再造九窍比“第一轮”还要来得完善不少的王宗超绝对可以干净利落将王翦等人“再一次”全部打趴下。不过这样一来,再造九窍依然免不了再次崩溃,只是可以多坚持几倍的时间罢了。秦始皇这么不惜逆转时光成全自己,总不会是为了看自己如何更狠地打自己属下的脸吧?
而且更令王宗超困惑头痛的是:如果自己依旧这么再干上一番,是否还会有定日针降下,将一切再度逆转。虽然理论上,真实世界已经发生过的一切就是不可改变,秦始皇哪怕再次逆转时光都无法将之逆转到九窍还未定型之时。但如今他又如何判断出自己究竟是身处真实世界的时空,还是处于真实世界的某一分支未来?
“若老将军决意一战……”此时郑吒正在继续向王翦进言,忽然一道龙形天光从天而降,紧接着怀中的招贤文书自动升空而起,在虚空中徐徐展开。虽然那原本只是一幅三尺见方的文书,但如今却延绵无尽,占据了所有人的视野。
“故土义士王宗超德才兼备,虽曾抗拒王师,亦能知进退,存仁义,不曾大肆杀戮仙秦将士,有感于此,特赦前罪,免去刑罚加身,暂授以神机处少宗傅之职,着其即日赴任!”
滚滚浩荡宏音伴随至大至伟帝威直印在场所有人心神,待郑吒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招贤文书不仅内容有所改变,而且落款的青龙军将印已经隐去,化为一方古朴堂皇的印章,上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
“谨遵始皇圣帝法旨!”王翦单膝下跪领旨,之后才起身向贾易纷纷道:“撤钟,开鼎,请出王少宗傅!”
“这是……始皇亲自下旨?”郑吒一时还转不过弯来,茫然如入梦中,不知所以。
“这算是什么……传说中的杀人放火受招安?”罗应龙更是当场石化,整个人愣在原地。
然而事已至此,罗应龙如今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万象碎灭钟停止震动,笼罩的金光收起,紧接着九渊归元鼎重重解压,最后鼎盖开启,已经恢复成本来面目的王宗超从中缓步走出。
直到此时,空中的文书才恢复成一幅卷轴,但上头已多了道道玄黄龙纹,落入王宗超手中。
“王少宗傅还了本来面目,果然风采超凡,自有一道宗师气度!”王翦浑然没有因前一刻还要将对方置之死地而表现出半点尴尬,只是向王宗超不咸不淡地拱手称贺,“恭喜王少宗傅了,想来以君之能,晋升大宗傅,也是指日可待!”
神机处,也就是仙秦探究命修、炼窍与身神之秘的最高机构,同时也遵始皇之旨向特定的对象传授前沿的炼窍相关秘法。至于宗傅,原本含义是宗室之傅,负责教授仙秦历代皇子皇孙,共分少宗傅与大宗傅两级,后者已有资格教导太子,可谓帝师。不过由于仙秦至高皇权尽归秦始皇一人,宗室虽然血统高贵,但其实已完全没有掌握皇权的可能性,加上两千年下来,宗室已经繁衍成一个良莠不齐的庞大群体,所以宗室在相当程度上也趋于一种地位象征罢了。不过宗傅之名沿用下来,其大致含义依旧不变:一是他们所传乃是不能广泛公开,为皇家所严格限制流传范围的绝学。二是他们奉旨授学的对象都是地位极高仙秦要人,连各大军团将军,都要通过宗傅获得前沿炼窍法。
所以虽然神机处诸位宗傅名声不显,远不如正式开宗立道的仙秦宗师来得显赫,但在高层特定的圈子中,他们却是地位超然,连王翦、蒙恬等人都要客客气气,以半师礼相待的存在。由于他们心无旁骛,一心一意专研炼窍法,所以每一名宗傅,起码都是拳意实质境界,而且精通不少根本不在军方流传的奇奥绝学,至于地位最高的三位大宗傅,虽然从不见公开出手,但传闻都有全面凌驾于各大军团将军之上的实力,其中甚至不乏人仙、鬼仙同修,且都臻于绝顶的存在!
九渊归元鼎与万象碎灭钟并不能阻挡秦始皇传旨,而且除了旨意上的文字之外,一切相关的详细信息也已通过龙气向王宗超传念,所以王翦并不担心王宗超不了解这一切的具体涵义,而且看样子,他似乎也同样没有将王宗超会拒绝抗旨的可能性考虑在内。
“神机处少宗傅?怎么有一种干回老本行的微妙感?话说以秦始皇掌控时光的能耐,真的会对主神空间与轮回者一无所知吗?”
王宗超心中嘀咕,面色如常,也不卑不亢地向王翦拱手应道:“先前多有欺瞒冒犯,还望老将军见谅。”
王翦哈哈一笑:“无妨,此一时彼一时!既然圣旨特赦,哪怕你过去犯下滔天大罪,此时此刻也都一笔勾销。不过圣意不可欺,不可违,当下虽天恩浩荡,法外开恩,却绝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
“始皇陛下襟怀手段,我亦不得不服!”王宗超点头称是,罗应龙在一旁暗自咬牙:这家伙不是狂霸酷拽**得一人抗一军,不把仙秦放眼里,怎么眼看着说怂就怂了?
郑吒则松了一口大气,虽然不清楚秦始皇突然介入是怎么回事,但至少眼下已不必再为王宗超与仙秦继续怼下去而提心吊胆,而且对蒙恬也有了一个理直气壮的交代,虽然这样一来,蒙恬利用王宗超代表青龙军参与千秋竞擂的算盘看来也落空了。
不冷不热地寒暄几句后,王翦又道:“虽说以往一切皆已不便计较,不过荆无殇毕竟是我麾下将士,本将还需一问其下落。”
“他坠入深海后,被我救出,又将全身封入晶石,藏于试炼之地千里之外的一处礁石下。”王宗超坦然回道:“再过一年半载,晶石就会解封,无伤他性命,若将他寻回,我亦可直接出手替他解封。”
其实王宗超已练成共工法相,只要还身在共工界,无论相距多远,都可以直接感应带有他力量的凝固晶石,遥控解封。不过眼下当着罗应龙等人的面,这点信息就没必要白白透露给他们了。
“只是小事,不需烦劳王少宗傅,既然圣旨宣你即日前往神机处赴任,可就千万不要耽误超过十二个时辰了。”王翦呵呵一笑:“不过还有一点提醒,君虽获特赦,但之前以伪冒身份获得的军功也自不能作数,所以完成金水两大强化所耗三十六万馘军功也不能相抵,将来还需偿还。”
“这个无妨。”王宗超连眉都不见皱上一皱,随即问道:“我对于金水强化合一,以及金水之力倒是小有心得,若抛砖引玉,说不定会让这类强化完善一些,不知可抵多少军功?”
“这个要看你能帮忙完善到什么程度了。”王翦闻言一怔,双目精芒微现,又瞥了罗应龙一眼道:“若你能够让金水强化完善到不需天一真水都能进行的地步,百万军功,绰绰有余!
此外,宋督军与郑校尉也正要进行金水合一强化,若你能向他们面授机宜,让他们自愿以军功来换,也自无不可。不过你眼下最多再逗留个半天功夫,此后便需赶往神机处就职!”
王宗超颔首而笑:“也好,那我就稍为演示一下我刚刚领悟出的一些小玩意,若各位能有所指教,便算是彼此交流,不计较军功亦是无妨。”
“这家伙,真把自己当宗傅,开始收费教徒了?”罗应龙只觉一阵无力,真是个哭笑不得,不过见王宗超口中讲述,手上比划,寥寥几句间,心神却也不由自主被吸引,毕竟金水合一强化,他也是已经完成的,所以王宗超所领悟的东西,对他很可能也有重大的意义。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到全心全意去信任王宗超所说,否则一个不好就会被对方误导。而且对方摆明是要针对郑吒的状况加以解说,相比彼此知根知底的队友能够马上心领神会正中要害,对于他们来说,也就成了鸡肋一般。
……………………………………………………
在一派深红的空间,血海无边,血潮层涌,但却没有丝毫浪花溅起,无比粘稠的血海,自有一种污秽、沉沦的意境,无论任何事物落入其中,都会被其侵蚀、侵染,没有生命的活化过来,有生命的生命本质则会出现异变,从此永远无法摆脱血海。
血海之上,阴霾压抑的天空点缀着无数星星点点,但却并非星星,而是无数枚泛着斑斓毒芒,咕噜噜乱转的眼珠,它们沿着诡秘的轨迹在空中移动运行,道道异彩毒芒纵横来去,在血海之上交汇出变幻莫测的霓虹极光,诡秘之中,亦有一份迷人的瑰丽。
血海无边,但四面却俨然有五十六位极为庞大,而且形态与气息各异的魔神身影,仿佛一座座高山四下围住,似在守护,又似在圈禁。
血海之中,忽然有一口长而弯曲,刃面薄如蝉翼的刀升起,犹如一道长虹般横架血海,此刀近乎透明,只有极淡的血色在刀面氤氲流转,漫天毒芒在刀上交相辉映,将长刀彻底渲染成一道彩虹,慢慢的,七彩混合到一起,竟然变成一种无色,让长刀彻底隐去。
就在长刀隐去的同时,五十六尊魔神身影忽然出现波动,似乎因此而感到不安。
“行了,收旗吧!我已经彻底吞噬了他的一切,我的血神领域,我的化血神刀,已再次蜕变,变得前所未有的完美!”
血色空间中,忽然有人长声大笑,紧接着铺天盖地的血海连同毒眼天空忽然团团收缩,聚成人形,再化为一个俊美的金发青年。
与此同时,血色空间的边缘,五十六尊魔神身影一下散开,化为十二万九千六百缕血线,交织在一起,化为一方血色旗帜,紧接着血色迅速隐去,镀上一层金边,变成一杆华贵金旗。
当一切撤走之后,只见现场却是一处诡异的天地,大地支离破碎,幽深不见底的裂壑到处遍布,举目所见尽是血湖血泊血河血海,猩红的血浆化为万丈血瀑向裂壑倾泻,地面上也长满奇形怪状的猩红色的妖异植物,充满了凶邪与不详。
“这么快?虽说有我布阵辅佐,又借了句芒界与玄冥、奢比尸界贯通地域的幽冥血海之气,但那怎么说也是一名化神老魔啊!”持旗的昊天啧啧称赞,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小看我。”莱因哈特阴沉一笑,“被囚禁了上千年加上功法反噬,他的寿元本就所剩无几,肉身随时会崩溃,成为我的一部分,是他继续存在下去的唯一选择!再说,我也保留了他的独立意志,只不过必须以我为主罢了!”
“也是,要不是已经半残的化神老魔,只要肯归降,蒙恬也不至于随便祭出来当消耗品。”昊天摇旗而笑,饶有兴趣问道:“我听说万眼毒尊古罗摩在横行的数百年间挖了过千万人的眼睛,虽说大多数是已死之人,不过活人也是挖了不少,就是为了修炼某种惊天动地的秘术,不过此后就被镇入镇魔井,也不知这项秘术炼成没有?”
“就让他自己来回答你吧!”莱因哈特诡秘一笑,随即将身一变,化为一名身穿一件遍布眼睛图案的道袍的老道士,老道形貌看来平凡不起眼,唯有一点异常,便是他没有双眼,鼻梁两边,只有一片光滑的皮肤,竟似天生无目之人。
“吾所炼者,为天命腐仙大阵,此阵需集三百六十五种至衰至异之命主之眼,以及与命主有命数纠葛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人之眼,合并炼成万眼腐仙天网,此阵勾连天地红尘命数,交织成恢恢天网,所毒所腐并非具体之物,而是命数气运,若成,即便真仙入阵,也要在劫难逃,只可惜功亏一篑。”
古罗摩只说了寥寥几句,随即重新化为莱因哈特,对昊天傲然说道:“你也不必指望还没有完成的东西了,不过他所炼的毒能够进一步提升我的化血神刀的力量,这已经够了!”
“据我所知,目前仙秦手头最厉害的毒,大概就是来自相柳的吧……”昊天满脸遗憾,“如果你有机会弄到手,说不定还能让化血神刀强上加强。洪荒世界,可真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啊,就凭这一处地利,我的蚩尤旗也已经修复不少了。我有预感,这一次团战能够幸存下来的团队,实力肯定会有质的突破!”
“相柳之毒,弄不到也没什么……”莱因哈特傲色不改,“我已经足够强大了!”
“那么你现在的实力到了什么程度了?”昊天关切的问道,“如果对上中洲队的王宗超的话?”
莱因哈特表情一僵,面色顿时阴沉下来,冷冷问道:“你在拿我开玩笑?”
“说笑罢了,哈哈……”昊天干笑了几声,又摇头叹息:“这个人的武力的确已经破表了,只怕连天神队中也没有这么强的存在。不过在这个任务中,他的劣势恰恰就在于太强了。由于太过强大,他无法及时调整自己心态,一开始就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置于仙秦的对立面。如果我的布置能够顺利实施的话,接下来应该不用太过担心他了。”
点滴星芒从一无所有的空间中浮现,由少而多,由缥缈而浩瀚,转眼间已是一派弥天喷涌之像,仿佛有一个新生的宇宙正在打破空间的桎梏,徐徐展开。
转瞬之间,王宗超与贾易已在如瀑如龙的盘旋星云中凭空现身,紧接着星辉才慢慢散化成游离的星星点点,重归于无。
“窍通星斗,一窍一诸天,王宗傅炼窍法之玄,果然尽得日月星斗运转之妙!”贾易连声感慨赞叹,但脸上却不由挂上一丝尴尬与余悸。
随着王宗超被钦点为少宗傅,王翦自不敢怠慢,在王宗超与郑吒等人一番交流之后,遂令贾易负责将王宗超通过龙气之桥送往中央戊土天。这次传送,本该是贾易以六劫鬼仙的撕裂空间之能主导传送,却想不到传送过程中王宗超身上一股足以摘星拿月的星斗之力忽然外溢,轻易冲击得贾易的“正反五行大挪移阵”崩溃,要不是王宗超将星宇空间展开,维持住两界之桥,后果堪忧。不过这样一来,却反而让贾易成了搭顺风车的。
周身尤有星星点点的星云缭绕的王宗超若有所思,开口问道:“若传送过程中忽然因意外而失陷,会落于何等境地?”
贾易肃然回道:“若是如此,多半会落入帝江界无尽星天,迷失于亿万苍茫群星之中,只怕永世无望回归。”
王宗超又问:“帝江界,究竟是何等境况,又在何方位?”
贾易回道:“帝江界原本空旷无物,不过祝融界核心的‘旸谷’无时不刻向帝江界喷发千万枚烈阳,此外其他洪荒诸界彼此间凡有碰撞崩碎,其碎片也皆会落入帝江界化为星辰。故帝江界无上无下,无有边际,无谓经纬,唯有亿万群星充斥洪荒诸界之间的‘间隙’,诸星之间又相距亿万里之遥,故我等来往诸界,皆需借道帝江界,引星辰之力。”
“原来龙气之桥除了以龙气为引导之外,还需调用帝江界星辰之力。”王宗超心中了然,他其实不是故意要炫耀实力,只是传送过程忽然再次感应到亿万星辰之力加持,力量忽然暴涨外溢而已,不过即使这一小部分力量,也是一名六劫鬼仙不足以抗衡之重。
虽然星辰之力加持只是极短暂的一瞬间,不过在此之后,王宗超已能觉察到身上的都天神煞又出现微妙的变化,共工、蓐收之外的另一个核心似有凝聚的迹象,而在此之后,一丝微弱的星辰感应加持,则始终缭绕不去,无形之中,竟让他的实力有百上加一的提升,自从来到洪荒界,这些不经意的实力精进竟已多得让他有些习以为常了。
“这帝江界与故土所在星辰宇宙又有何关系?”王宗超很快又提出另一个问题,早在初临洪荒界前,王宗超就觉察洪荒诸界中有一界正是星辰宇宙形态,对两者渊源,坐实有些好奇。
“我阴阳家贤师曾有言,若是洪荒诸界在亿万年后的未来尽数碎裂化为星辰,那么洪荒界便会彻底化为与故土所在星辰宇宙一般无二的形态。”贾易笑了一笑道,“不过这也是一种可能罢了,未来也有可能是祝融界焚尽诸界,或者后土界混凝诸界,或者句芒界蔓延贯串诸界,亦或玄冥界尽吞诸界归于暗渊……可不一定是帝江界占了上风。”
“有意思,这洪荒诸界真乃玄机无限!”王宗超赞了一声,心中开始寻思:“这么说来,星辰宇宙还有可能是洪荒界未来形态的一种,都天神煞,说不定也能转化星斗形态……这一切倒提醒了我,以‘日月星辰神禁罗网’的特性,如能成功凝炼帝江法相,对我的战力加成最大!”
本来在除帝江界之外的非星系结构的洪荒世界,王宗超都得不到星力加持,不过都天神煞却是直接沟通洪荒本源,若能凝就帝江法相,那么无论身在洪荒界的哪一处,都能借此得到星力加持,只是多与少的问题罢了。
如今的王宗超正处于一种不尴不尬的微妙处境,论实力,已完成“重水涤血”与“琉金塑骨”,参悟许多人仙体系奥妙,又凝成两大祖巫法相的他相比初至洪荒界之时理应有了极为可观的长进,然而九个新型窍**的不尽完善,却极大地制约了他实力的发挥。整体来说,在确保九大新型窍**不崩溃的前提下,只要扬长避短适当调整作战方式,他发挥的战力其实也不会比初临洪荒之时逊色,不过若是对手清楚他的这一弱点,特别针对下手,却会给他造成不小的威胁。
而攻击特定窍**,则是仙秦人仙所擅长的手段,加上秦始皇明显是清楚他的这一弱点,也就是说,在面对仙秦一方时,他能够发挥的实力无疑是下降了。加上都天神煞的气息难以彻底隐蔽的因素,如今的他完全可以说是受制于人。
不过另一方面,他也相当于多了一张超强爆发的底牌,如果不顾一切地全力作战,只怕青龙、玄武两军齐上,也尽可拼个同归于尽。
虽受制于人,但却也绝非任人**的软柿子,这就是王宗超眼下的处境,而他也很清楚,这种处境也是秦始皇有意促成的。
正所谓恩威并施,方为帝王御下之道。一个只有无敌武力,只能示威而不能施恩的上位者无疑难以获得属下的全心全意效忠。而针对某些恃才傲物的特殊人才,在展现生杀予夺之威的同时适当容忍属下拥有相当的自主权限乃至一定的抗命资本,往往反而能让对方更加放心地追随。身为创立并主宰了仙秦这一修行文明两千余年,始终牢牢掌握绝对权柄的至高唯一统治者,秦始皇不仅拥有茫茫不可揣测的无比力量,且还能赋予追随者宝贵的修行资源与直指未来的突破契机,其帝皇之道也臻于化境,也难怪这么多力量与心境都超乎凡尘的人仙与鬼仙都能对他忠心不二。
如今的王宗超自然谈不上对秦始皇顶礼膜拜,但无形中也已没了什么非与他作对不可的心思,在某种程度上,他对秦始皇的观感与定位竟有一种近似于主神的微妙——一样的高深莫测,一样的在赋予你极大机缘的同时又受制于他。王宗超并不清楚这两者之间有着多少差距与区别,但起码可以确定一点:这两者都不会喜欢或者怜悯弱者,想要争取到更多的自主权乃至真正的立身之本,最终仍要取决与自己是否足够强大!
“中央戊土天,果然好一番大气象!”此时两人已出了传送阵之外,王宗超举目远眺,凭着轻易扩展到百万里之遥的天人感应,已将戊土天的大致全貌,以及抵天龙柱之上龙气结缀的诸多神域洞天一览无余,无论如何,这的确是他所见过的最为宏伟也最为壮观的人为景象。
“王宗傅,这边请!”由于某个王宗超大杀四方的未来并没有真正发生,贾易最初对于王宗超的实力并没有直观感受,不过在经过一番传送之后,他已在称呼中将王宗超少宗傅实职中的“少”字自觉忽略,以更谨慎也殷勤的姿态在前方引路。
王宗超一边欣赏着前方一座座延绵无尽,犹如神庭的恢弘宫阙宝殿,一边说道:“难得见识如此气象,真想去城内畅游一番。”
虽然表面上是这一番说辞,但实际上王宗超关注的重点,却并非如此。
“竟然还有——信仰神力凝就的十二祖巫守护神法相?”随着感应不断向上扩展,王宗超已能清楚感知到抵天龙柱上端,分十二个方位守护着中央戊土天的十二尊祖巫之像。相比自己从都天神煞中感知到的,更近乎一种概念与状态的祖巫,这十二尊祖巫要来得具体形象且更人性化许多,莽荒凶煞之意大减,衣着饰物也带上了明显的仙秦风格。
若换了另一个感知领域不弱于王宗超的大能,此时此刻所能感应到的也就这么多了。不过身具都天神煞的王宗超凭着同源共鸣,却能够清楚感知到在十二尊信仰神力凝结的祖巫法相核心,依旧是一股股或强或弱而又长盛不灭的都天神煞!
“这么说,戊土天竟是以万军万民的血气与龙气不断祭炼、制衡都天神煞,这岂不与我的处境差不多?区别只是我还未曾凝成全部法相。这么一来一旦仙秦国势衰落,血气与龙气供应不上,都天神煞就会随时变成定时炸弹反噬!难怪仙秦鼎盛多年,却始终能够保持一种近乎狠厉决绝的奋发风貌,没有半点承平太久而不可避免的安逸暮气。
不过这十二祖巫之像内的都天神煞只是分支而并非本源,这样一来,也代表着戊土天隐藏着某个散发都天煞气的绝地,这或许也就是王翦与蒙恬对话中提到的那一处,但却偏偏一时无从感应……”
贾易不知王宗超心中所思,只是劝道:“期限将至,还请王宗傅先前往神机处,日后有暇再游玩不迟。”
王宗超也不再坚持,只问了一句:“喔?这么说神机处出入很方便吗?”
贾易一边领路,一边回道:“神机处的规矩,下官是不清楚的,也不便打探,王宗傅去后,或可与主事的大宗傅知会,取得出入印信。”
出乎意料的,贾易并未引领王宗超走向围绕龙柱的也未曾飞向龙柱上方的神域,却反而沿着宫阙城殿所在平原的边缘一路向下,不久之后,便来到一处幽深无底的天堑裂壑之前,只见一道瀚海倒倾般的巨大瀑布正带着万雷浩荡之声之泄入裂壑之内。来自共工界的无穷无尽洪水无时不刻倾天而灌,却始终填不满这道裂壑。
“神机处入口,就在这瀑布之后。此为仙秦禁地,非圣帝敕令不得擅入,下官亦只能至此为止,还望王宗傅见谅。”
“我自行前往即可,贾先生辛苦了!”
相比引领仙秦诸子百家信仰的神域高高在上,受万众敬仰,神机处看来应是见不得光的另一种极端。王宗超对此早有所料,只是点头表示理解,随即举步已迈入巨瀑之中。
巨瀑轰荡狂泻,沉重无比的压力加身,单是这股压力已经足以让金丹级修士望而却步,不过对于王宗超来说却了无妨碍,反而在触水的一瞬间就清晰感受到四周汹涌水流除了向下之外的另一道隐晦支流。
借水而遁,来去无间,一瞬之后,王宗超已出现在绝壁之下,一个巨大无朋的龙首之前,巍然如山的龙首是为石质,险峰峻岭一般的龙角狰狞,长达万丈的龙须蜿蜒,龙身则深埋石壁之内,石壁上又有流云日月奇禽异兽之类雕纹,看上去栩栩如生,教人分不清是石雕的巨龙还是真正的巨龙化为石雕。不过却有一点缺陷,就是巨龙无睛,庞大且威严的龙首眼睛所在部位,只是光秃秃的石壁。
巨龙巨口张开,看上去犹如一个巨型城楼的入口,一股强大的吸摄之力正将龙首上方方圆数里之内的水尽数吸入龙口之中,在巨瀑中形成一个无水的地带,不过如此巨大的水量却仅仅在龙口中形成一道蜿蜒向下的潺潺小溪,形成一种奇妙的反差。
龙首以及四周的石壁呈现出一种浑厚而无暇的玉质感,如潮如海的毫光正在玉质之下奔涌,不时有**白色的细微毫光渗透流淌出去,却是极为精纯浑厚的龙脉灵气。崇山峻岭一般悠长浩大,凝重浑厚的气息扑面而来,让王宗超感到一种类似风云世界凌云窟的熟悉之感,只是其中气魄底蕴,实有天渊之别。
“这是,大地龙脉的出入口?”
神道神域,其实并非一定要与龙脉龙气相连不可,不过若能以龙脉为神道之根基,却能够更好地干涉、深入人间,与一国一族的气运兴衰密切相连,荣辱与共。通俗形象来讲就是“接地气”。此举有利有弊,利在更方便汇聚,利用人间香火信仰,降低物质界对神域神力的排斥,弊则在与人间因果牵连太重,若是人间改朝换代甚至面临亡族灭种之危,对于神祇的打击就会来得更大上许多。风云世界的中洲武神,正是这种状况,也正因为如此才能方便开启人间与九空武界的出入口。而如今仙秦更是将这种联系上升到一种密不可分的程度,整一个体系仿佛一株巨树,以大地龙脉为地下根须,以擎天龙柱为树干,以串联诸界的龙气之桥为枝蔓,以万民官兵为叶,又以各家各宗的神域洞天为树上花果,各部分浑然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是三分观摩,七分揣测其大局,王宗超在神道方面就已有了豁然开朗的获益,甚至从中窥出几分借信仰神力镇服、化解都天神煞的可能性。不过眼下他却是无疑不敢在风云世界实践这一想法的,连混沌原力都奈何不了的都天神煞,单凭中洲武神那尚嫌浅薄的神道根基,冒然接触都天神煞,九成九都只会是引火烧身!
一路观摩,随机感悟间,王宗超已由龙口进入其内部,迎面就只见眼前好一个空旷的地下空间,正面是一系列蜿蜒向下的石径,石径陡峭蜿蜒,自有一种不着修饰的粗犷峥嵘,看上去仿佛不是人工修砌,而是巨龙的长舌。石径两侧全是从龙口吸入的滚滚水流,又有不知从何处涌入的罡鼓荡肆荡,激起风隆地啸,狂流云卷,仿佛巨龙的吐息,若行走石径者步伐稍为不稳,便会被这如瀑如涛的气流冲落水中。
虽然一切口腔构造乃至一呼一吸都很像真正的石化巨龙,不过王宗超仍然倾向于这一切只是人为。在仙秦,龙图腾以及神龙崇拜无处不在,秦始皇更是有祖龙尊号,但真正的神龙却根本见不到,只存在一些有龙的某些特征,冠以龙名的荒兽。也不知道龙族究竟是真正存在于洪荒界的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族群,还是仅仅存在于幻想的物种。但是如果参照风云世界的龙兽的话,王宗超却认为还存在另一种可能。
从某种程度上,风云世界的龙兽更倾向于蛮荒恐龙而绝非龙图腾信仰中高高在上,腾云驾雾的神龙,不过偏偏龙兽当真与龙脉龙气存在着某种神秘联系。究其原因,很可能龙兽一开始只不过是一只拥有特殊血脉的恐龙,但正好休眠在地脉龙气节点,在华夏民众沿龙脉繁衍,与龙相关的信仰愿力在数千年间不断随地脉龙气冲刷这只恐龙,就会使得其细胞意识渐渐混入信仰愿力而异化,慢慢向幻想中的神龙转化,如果假以时日,甚至有可能转化成真正的神龙。只是风云世界刀兵与武道凶煞之念过盛,所以转化的神龙也会趋于凶狠残忍。这一种愿力炼体,祭拜自身的修炼方式在莲花生赠送的密宗功法中就有详尽的描述,所以王宗超也有相当了解。而眼下这只甚至能够自行呼吸吐纳的地脉之龙尽聚大地灵气与仙秦龙气愿力,如此不断洗礼祭拜千年、万年,再配合某些风水法阵与人力改造,哪怕原本并非生物体,也完全可以做到真正化龙。或许,当这只地脉之龙真正长出、睁开双眼之日,就是化龙之时!
整个中央戊土天所在平原山脉之庞大远在欧亚大陆板块十倍、百倍之上,这样庞大的地脉如果真正化龙,力量之庞大将是难以想象,甚至背负整个戊土天大陆遨游天际,穿梭诸界,都不在话下!
如果王宗超的猜测属实的话,那就不是神龙成就了仙秦文明,反而有可能是仙秦文明成就了神龙。
“这么一只大家伙,莫非算是仙道文明的‘歼星舰’?这么一边镇压祭炼都天神煞,一边还要供养这么庞大的地脉之龙,这仙秦的大工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如此不悯民力,不求稳健,勇猛奋进,倒是很有人仙修行之道的风格!”
转眼间,王宗超已通过狭长的“食道”,进入另一处空旷得足以藏山纳海,方圆超过百里的广阔地下空间,只见眼前石壁带着明显的五金光泽,点缀无数金星,似是一处地下金属矿脉,而且四处重峦叠嶂,遍布无数个洞窟。而更引人瞩目的是——每一个洞窟之内,都有一两个铁石质地的秦俑,它们面目如生,姿态各异,躯体与四周环境的石壁完全连成一体,只露出大半个或小半个身子。也有几百个洞窟中有着一个个活人或站或坐或卧,大多数人或者在闭眼苦苦思索些什么,或者摆着某些架势正在修炼、打拳,还有某些人气息寂然,仿佛已陷入了长眠。
当王宗超到来时,只有少数人目光睁开,略带惊讶地朝他打量一番,随即又重新闭上双眼,继续沉浸于个人世界。
“原来不是‘胃部’,而是‘肺部’,而这些人都是人仙或者准人仙,那些石人也并非石雕,而是死去的人仙躯体石化……”
正当王宗超观望间,一个苍老而洪亮的声音传来:“他们都是肉身寿元将尽,到此寻求突破的修士、将士,倘若不能突破,也可在此长眠,借地脉灵气将身躯化作不腐不蠹之金石,保住一息长存,以待来日!”
王宗超举目看去,只见一名身材矮小,却双臂颀长,背挺胸拔的老者正朝他走来,一字一句,气息长啸而出,将声音聚成一条直线,笔直而来,凝而不散,只传入王宗超耳中,却不惊扰他人。他步伐看似不快,却偏偏声落人至,转眼间就来到王宗超面前,不过却来得并无丝毫咄咄逼人之感。在王宗超眼中,对方仿佛山中一头老白猿,吞云吐雾,食松饮露,深山结庐,出尘离俗,朝游东海,夜宿南山。
“道友想来就是新来的王少宗傅了?老朽钟垣,亦任少宗傅多年。此间不讲究世间繁文缛节,故道友初来,并无接风洗尘之宴,也无谓杀威棒或排资论辈之类,道友亦无需太过拘束。”老者语气平缓地自我介绍,听起来似乎丝毫不以彼此的“少宗傅”身份为异,就像一名多年的看门老头与新上任的门房叙话。
“初来乍到,诸多不解,还望老丈释疑。”既然对方看来平和低调,王宗超也不矫情,点头致意之后,便问道:“听老丈所说,仙秦人仙的最终归宿,就是此地?”
“正是如此!”钟垣点头道:“只要不是落得尸骨无存的道友,无论阵亡或寿终正寝,都会归于神机处,从此不朽长存!”
王宗超听得面色微微一变,这么说绝大多数仙秦人仙死后都会归于龙脉,与龙脉结合一体。而仙秦从古至今有资格炼窍的人仙,只怕没有千万都有百万之多,这些人仙生前消耗了大量天材地宝,死后肉身积蓄大量精元,而且凝炼的窍**也能长久保持活性,若与地脉之龙合为一体,岂不等同于让地脉之龙身具亿万余窍,这样的庞然巨物如果真正化龙,力量又会庞大到何等地步?
一时不知对此该作何评论,王宗超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再次问道:“我知仙道终究是要求长生不朽,不过只是遗蜕长存不朽,又是否真正值得追求?”
钟垣闻言哈哈一笑:“既是道友,老朽自不相瞒,就在近期,已然修筑两千年的‘后土转生台’传闻已大有进展,故此地长眠的千万道友,在世重生已绝非遥遥无期!不过其中详情,老朽也所知无多,若道友欲求甚解,可向主持筑台的华大宗傅详询!”
“后土转生台?”王宗超听在耳里,心知这必然又涉及了仙秦的某一核心机密,不过和自己关系不大,也不刻意打听,只是说道:“正好,我也要找大宗傅取得出入神机处的印信。”
“你才刚刚来,就急着想走?”钟垣听得颇见诧异,连连摇头:“有幸入得神机处者,哪个不是流连忘返,不知岁月几何。我听闻你已完成‘琉金塑骨’与‘重水涤血’两法,前者正是老朽于多年前所创,正欲寻你一探究竟,却偏偏如此扫兴。”
“原来老丈就是‘琉金塑骨’的创立者?”王宗超听得眼前一亮,又摇头道:“可惜我在外头还有事未了,眼下只是来报个告罢了。”
“既然如此,老朽失陪!”
钟垣顿时兴致索然,转身便走,他除了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表现出相当热情之外,其他人情世故都不屑讲究。
王宗超只得伸手虚拦:“还望老丈告知大宗傅所在。”
“你自行寻路去罢!”
钟垣忽然双手一按肚子,口中吐出一道如龙如剑的长息,发出雷鸣震荡,在千洞万窟间激起一连串轰隆回响,转折回荡,经久不绝。
“噫?”
只是一声,王宗超顿时感到四周许多石化人仙身上的窍**都被震荡激活,生出种种微妙感应。
“这些石化人仙的排位,看来有些玄机!”
破防盗章节,请用搜索引擎搜索关键词 ,各种小说任你观看</div>
引子 杀狼(本章免费)
天色已黑,月亮初起,挥洒着片片清冷的银光。
皎洁的月色下,完全可以看清周围平缓的原野,绿波千里,一望无垠,徐风拂过,牧草如茵一片片波浪般起伏着。
一条土道,时隐时现,都压不住茂盛的草。
它耐心地向前方延伸着,像一把弯弯曲曲的刀子,刺向天与地的缝沿。
一辆绿色的军用越野吉普停在土道上,却没有完全挪动一步,连车灯都没有亮起。
与死寂不动的越野吉普成反衬的是,它的周围,几十上百双闪亮的绿油油的眼睛,犹如鬼火一般飘荡着,把吉普包围在其中。
吉普的车窗紧闭着,却抵挡不住外边透发进来的恐惧,看着窗外的一切,朱佳儿的脸都白了。她身体麻木,呼吸紧促。
仔细一看那些眼睛,就可以发现它们除了闪着绿光之外,竟然与人的眼睛别无二样,完全可以看得出其中燃烧着的贪婪与嗜血。
那是狼的眼睛,它们有长长的尾巴,它们的耳朵是竖立起来的,它们的四肢细如竹竿,它们的身上长着毛……
它们这些特征跟人截然不同,偏偏有一个器官跟人是一模一样。
那是眼睛。
可以这么说,所有狼都长着一双人的眼睛。
“该死的,这些狼难道就不会累,不用睡觉吗?……只要有两分钟的时间,我们就可以走出去把油加满!”被死亡的恐惧压迫着,朱佳儿终于受不了了,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发作起来。
“不行的,小姐。”坐在他前方驾驶座位的一位军装青年苦笑,“只要我们一打开车门,无数的爪牙就会把我们撕成粉碎。而且,我们是支持不到它们累、离去的时候的。
狼是最坚忍的猎手,仅仅几只狼就可以用上一两周的时间驱赶着落单的野牛,不让野牛休息进食,直到野牛体力耗尽而被它们杀死,更别提现在它们只需要围困住我们了。”
“都怪我,之前我不该开枪的。无论是枪声还是死狼都会引来更多的狼。”另一位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军人懊恼地说道,他手中紧握着一把“七九”式步枪,警惕地看着窗外,他可以看到车窗外不少狼嘴边都有血迹,而且地上还有不少出的话是不容他拒绝的,于是撅着嘴不情不愿地把胶卷从摄像机上取下,交给王宗超。
“这么神秘干嘛?我爸也是部队里的军长,我爷爷还是……,总之,只要给他说一声,给你的部队通一下气,免去了处理不就行了。”
“别说军长,即使你爸是军区司令员,也绝对管不到我在的那个部队。”王宗超看了朱佳儿一眼,笑了一笑。
“什么部队这么神秘?”朱佳儿刚刚一愣,前面副驾驶座的军人已经回头说道:“小姐您不要问了,中国确实有一些部队是没法打听到,也不能打听的!”
“真有这样的部队?”朱佳儿愣了愣,不过还是识相地没有再问下去了,眼珠一转又改变了话题问道:“那你怎么来到这片草原,还是一个人?”
“我刚放了一个月的私人假期,但我孤身一人,没地方可去,听说这一带狼灾泛滥,就过来一趟,找点刺激。”
“找刺激?”车上三人听了一头瀑布汗,草原上的狼估计至少超过十万只,而且是处于食物极度贫乏,正在疯狂猎杀其他动物甚至同类相残相食的时期,这人却孤身一人只带着一把弹簧刀过来找刺激。
“这有什么奇怪,现在的人们不是在假期常去玩过山车蹦极跳找刺激吗?我也是找一样能够刺激到我神经的娱乐活动,不过眼下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王宗超闲聊一般地随意说着。
“…………”车上的三人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对了,胶片还给你。”王宗超突然把刚刚从朱佳儿手中拿来的胶卷原封不动地抛还给她。
“你把胶片还我,不担心我拿去公开吗?”接住胶片,朱佳儿呆住了。
“我不想你去公开,拿走一卷空胶片可没有意义的。”王宗超突然亮了亮不知从何处拿出来的另一卷胶片,朱佳儿见到了立即像猫一样蹦了起来,几乎撞到车顶。
“你……你竟然偷我的胶片!”朱佳儿慌忙在身上翻找,果然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
“谁让你耍花招,那一卷空胶片就想打发我。要不是你拿胶片出来的时候心跳出卖了你,而且之后你藏在兜里的手还下意识握着某个东西紧了紧,我还几乎被你瞒过了。”王宗超说话之后突然手一握,胶卷在他手中发出被机器辗压般的连串粉碎声,然后就被握成一个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混成一团的小球,被他一丢扔出车窗外了。
“好了,我帮了你们一个大忙,就扔了你一卷胶片,这不算什么吧?顺便把笔记本电脑借我一下,现在应该是出了卫星信号空白区了,我要看下最近的新闻。”
“弄坏了我的胶卷,你也送我一件东西作为交换!”朱佳儿赌气说了一句,虽然这个年轻人杀戮的场景与言语都很骇人,但她却感觉到对方身上有着一股平和淡然的气质,并不会让她感到害怕。
就像一把传说中的古代宝剑,出鞘时锋芒四散,单纯剑气煞气就足以令人心胆俱裂,但入鞘后却锋芒内敛,归于平凡。
“没问题。”王宗超把已经收起刀刃的弹簧刀递了过去,“这刀是我两周前买的地摊货,本来我是不想带武器的,可是有一把刀割肉烧烤方便一点,现在给你留下纪念好了。”
“谁稀罕你的刀?”朱佳儿嘟喃了一句,不过也没有拒绝收下这把刀,而是把笔记本电脑递了过去,王宗超顺手一接,就开始操作起来。
“咦?”盯着屏幕的王宗超突然心头一跳,
因为刚刚进入dos的液晶显示器上竟然跳出了一个对话框。上面写着“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
“dos还能自带广告?”王宗超感到奇怪,顺手点了一点。
他点的是——“是”!
b
</br></div>
“五仙大道中,人仙寿元最为有限,若是资源贫乏,又完全没有炼窍,寿元不过两百有余,只不过由于周身无漏,隔绝外邪,自身常净,即使身亡,也能保肉身数百年不朽。而如果人仙炼窍过百,达到一窍通衍百窍境界,尤其凝炼了涉及寿元的膏盲二窍,能时刻炼化入侵生命本源的后天衰败病气,寿元就可以轻松过千。
不过仙秦的炼窍法也是历经无数人仙不断探索、改良、完善,再加上辅佐人仙修行的丹药、膳食等也是在不断完善,而人仙又需常年争斗,所以初期能够顺利修炼到千年寿元屈指可数,绝大多数都要最终归于神机处。难怪这里的绝大多数石化人仙,除了受伤受损之外,身上凝炼的窍穴都存在某些异样的偏差与缺陷,因为他们原本就是仙秦人仙大道在不断探索完善,砥砺前行过程中立下的一个个不朽道标!”
钟垣临走前长啸中蕴含的澎湃气血波动,激发了在场石化人仙的微妙窍穴共鸣,让王宗超感应到其中蕴含的种种信息,也让他不觉感慨赞叹——眼前这众多石化人仙,无疑是一座座价值难以估量的宝库!
正如一份特殊合金的配方往往要经过数以千万次试验才能得出,而除了最终配方之外,这无数次试验本身的数据也是一份无比宝贵的积累,哪怕它们所得到的都并非最理想结果。别的国家或企业哪怕花重金买到这一份最终配方,但只要没有造就这份配方的一系列试验数据,那么在根据实际需求修改这一份配方,或者进行后继研发时,就会面临极大的困难,与配方原研发者并非站在同一水平线上。
王宗超向主神空间兑换的《一千二百九十六主窍凝练法》也就相当于直接兑换最终配方,只是凭着炼气领域无比深厚的积累才成功修改独创了《天人炼窍法》,不过底蕴仍明显不如人仙正宗,虽初期远比凝炼同等窍穴的人仙强大,但越到后期,却越是有相形见绌之势。而眼下,眼前这无数石化人仙却无疑提供给王宗超诞生“最终配方”的所有“试验数据”,让他一下子有了补足短板的希望。
“之前就听说仙秦所有死亡的人仙或半步人仙遗蜕都要由官方收敛,家属皆无权染指过问,却又并无任何凭吊的公墓、陵园。我还道这些人仙遗体都是被拿去用于炼制法宝之类,却没想到还有这一种处置方案,既能够确保对他们的遗体有足够尊重,又能够保存好一份份珍贵的‘修炼数据’,最后还能够充分利用他们去成就地脉之龙,更何况听起来还有‘后土转生台’这么一处念想。其中意义甚至远比汉光武帝所立的‘云台二十八将’还要更加深远也更加高明,更勿论猜想中拿去炼制法宝的酷厉短视之举了。”
王宗超看似随意地在曲折盘绕的匝道与无数洞窟之间饶了几大圈,基本确认了这些石化人仙作为道标的作用——不仅仅记录人仙大道创立发展过程的道标,而且也是这整个庞大绝伦的地下空间的引路道标。
每一个石化人仙,都是整个庞大的地脉灵气循环的一个节点,而他们又会在地脉灵气冲刷中以难以觉察的缓慢速度不断移位调整,又谁各自的体魄与内窍的差别而分出主次差异,无形中串联成一个虽还未彻底成型,却无疑更加庞大宏伟的生命循环体系,只要能够借此解读出这个循环体系的大致构造,就能够判断出其中诸如心脏、大脑之类要害。
整个神机处,原本就褪去了任何楼阁院府之类人工建筑布局,而是以地脉之龙的“体内”结构展开,每一名授命宗傅都各有驻守与职能,而三名大宗傅,执掌的必然是地脉之龙最为关键的要害。
所以钟垣也并非为难王宗超,他只不过相当于在有人问路的情况下提醒对方用手机导航罢了,反正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难道还要老子亲自给你领路吗?
“这种设计,对于我而言倒是出乎意料的方便!”
走着走着,王宗超身上的血肉质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与石化人仙一般的石质,然而他又偏偏依然行动自如。
凭着天人合一境界,王宗超轻易沟通地脉灵气,让自身融入地脉洪流之中。不同于钟垣还需以自身气血波动激发石化人仙的窍穴共鸣反应,他以地脉灵气为媒介直接沟通感应,犹如血脉相连,却要来得更加方便直接。
人仙气血本就精纯而霸道,两个不同的人仙的血脉断难相融无间,不过这些人仙身亡或长眠之后,气血沉寂,已然不至于彼此排斥,又在精纯地脉灵气一视同仁的冲刷洗礼下,已然混同如一。这一点也是地脉灵气的自然特质,正如大地虽孕育千差万别的无数生灵,但当它们重归大地之后,也就无分彼此了。
融入地脉洪流之后,王宗超整个人直接遁入地下、石壁,随波逐流般前进,又频频在原本平缓得近乎凝滞的地脉灵气中激发涟漪震荡,震动临近人仙窍穴,再以自身混沌元气模拟其窍穴振动韵律,包括其中存在的缺陷与不足,或者某些因移植荒兽器官血肉而出现千奇百怪变异的,也一并照搬模拟,同时还不忘借“天魔视角”,全方位全领域地对这一切加以观测记录。
既然身入宝库,岂能空手而过,如此一边研究解析,一边四下游走,短短大半天功夫,王宗超游遍了十几处风貌各有不同的地下世界,或罡风凛冽,或云瘴氤氲,或钟乳异石遍布,或洞中藏湖纳海,或俨然一个由各种奇异树木、菌类组成的地下原始森林,甚至还有长满五颜六色发光晶石,亮如白昼灿如虹霞的地下溶洞,王宗超曾经还见到一个空旷无边,却又四下悬浮飘动着或大或小的一块块磁性矿石的溶洞,看上去仿佛一处微缩的小行星带。
土行的特点原本就在于浑厚沉稳,虽然有与之生克的其他属性,但其实无论相生还是相克,造成的反应都不会太过激烈,至少没有水与火的冲突那么不共戴天。所以五行中土位于中央,可以很好地承载、兼容其他任何一行。眼下这后土界大陆所蕴藏的地下世界可以说是千姿百态包罗万象,哪怕是存在着日月星辰的地下世界也不足为奇。
不过无论是多古怪的地下风貌,只要是还在地脉洪流之内,就有着或多或少的石化人仙存在,星罗棋布,数不胜数。
而更让王宗超感到惊讶的是:他在许多处地下世界都看到成群结队的众多泥人,它们体态矮墩,四肢都长短不一,连眉目都看不大清楚,类似于用黏土粗糙捏造的人形泥偶,不过其中也有躯体较为坚硬,轮廓也精致许多,类似陶偶的存在。绝大多数泥人都看来行动迟缓笨拙,几乎如蜗牛一般,但却如无比顽强的蚂蚁一般繁衍遍布每一处地下空间。它们的进食方式很独特,是寻找蕴含强烈辐射的矿石,然后吞入体内。它们并不呼吸,但行动时会时不时从体表排出一些类似盐化的结晶体,应该是它们的排泄方式。
而尤其让人瞩目的是:这些泥人俨然能够建造自己的居所,还能够采集特殊的矿物利用地火铸造自己的器具,虽然看起来都极为简陋——而每逢它们遇上任何一位石化人仙时,都会成群结队地顶礼膜拜,甚至小心围绕着对方搭建祭台,仿佛将对方当成神偶。
而王宗超完全可以清晰具体地从这些膜拜石化人仙的泥人身上感受一缕缕散发的信仰愿力,这绝对是有灵众生才能诞生的心灵力量,单凭这一点,就证明它们并非是和秦俑一样无自我意识的傀儡。
在某些地方,还有成千上万的泥人在合力修建着富有仙秦风格的庞大地宫,宏伟石殿,乃至耕植奇花异木等等。虽然它们行动无比迟缓,但却力大无比,加上数目众多,日积月累下来,工程量之大也是足以搬山移海改天换地。而这一切,显然也是在神机处的人仙主导下进行。在这里活动的几乎都是高阶人仙,没有普通人存在,所以一切苦重劳役,都要依靠这些泥人或者机关傀儡进行。
“看来似乎是某种硅基生命体,该是仙秦驯服的后土界土著了,看样子倒是方便的劳力……”
这些泥人同样隐隐随地脉灵气的运行规律迁徙行动,不过王宗超把注意力几乎都放在石化人仙之上,也对它们加以太大关注。
他只是沿着地脉洪流加上石化人仙的路标指引,或潜或显,一日间横跨数百里。一路上也曾遇上不少还能正常行动的人仙,其中甚至有两人气息之强不亚于王翦、蒙恬,想来也是神机处宗傅,不过他们基本上都在潜心于自己所做的事,或解剖荒兽,或制作机关傀儡,见他路过也只是略为侧目而已。
最后,王宗超自行来到某处,如果没有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地脉之龙的“心脏”部位。
距离预想中的目标还有几十里,王宗超已经感到一种扑面而来的“灼热”,仿佛前方隐藏着一轮熊熊烈阳,极具穿透力的阳光穿透几十里的致密地层,直照上身来。
随着距离拉近,这种“灼热”越来越是数以倍增,渐渐眼前的一切都染上了一种明红之色,那是一种无比纯净透彻也无比霸烈狂放,仿佛可以直透血脉骨髓深处,将所有生命活力与潜能都彻底释放点燃,尽情燃烧升华的红!
王宗超很清楚,眼前其实并无任何光源,这种错觉,只是源于一个强大生命体向外散发的生命气场,如果说普通人的生命气场强度犹如一根小蜡烛散发的光辉,那么眼前这个生命体,其气场之强大已能比拟核聚变堆!
这般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生命气场,其中既蕴含无可估量的生机,亦隐藏着无比恐怖的毁灭力量。普通人若与之距离稍近,就会如同一根太过靠近太阳的蜡烛一般瞬间熔化、点燃、蒸发。哪怕是初阶人仙,在没有防御措施的情况下处于这个生命体方圆一里之内都会有一定的危险。也就是说,单是这一股过于强大的生命气息,已将其所在区域彻底化为寸草不生的生命禁区!
不过从另一方面,这股生命气场却又不会对任何无生命的个体产生威胁,若非刻意而为,几乎不会对一砂一石一山一水有任何影响。它所能影响的,只是同样具有生命力的个体,以及由生命体衍生的灵体或者对立的负生命体,比如幽灵、僵尸之类,而且对于这些存在的克制还要来得更加激烈致命。王宗超估计若非四重雷劫以上的鬼仙,只怕连以神念感知这个生命体的真容的资格都没有!
推开眼前一对石门,呈现在王宗超眼前的是一间规模算不上大的简陋石殿,殿中有一名男子正对着一块石板盘坐,此人身材略显消瘦,留着寸许黑发,下颌留有半寸髭须,背脊挺直如枪,年纪看来应该不轻,却偏偏无法在他身上观察到丝毫岁月痕迹。他双眼微闭,面对着眼前一块石板,仿佛一位正在思考着如何进行雕琢的雕刻家,而在大殿的其他角落,还零散放着十几块石板。仅以表象看,倒仿佛是一名雕刻家的工作室。
当王宗超推门而入时,他侧头睁眼看了一下,只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宛如日曜爆发,日珥喷薄,一种无与伦比的“明彻”随着对方的一眼充塞王宗超的整个感官。
“好强!”
王宗超不觉感叹出声,眼前这位男子无疑是除去相柳之类先天神兽或者概念类生物之外最为强大的一个生命体,这是不论天人合一、色空如一、沟通大道、调动本源或者其他特异能力之外,单凭强化、升华自己的生命层次,仅以本身血肉生命的质与量所表现出来的,最直截了当最纯朴有力的强大!
虽然表面上这位男子依旧是人形,在王宗超感应中,他的每一处筋骨血肉都已经历过了无数次的壮大——精炼——压缩,再壮大——再精炼——再压缩……如果说普通人服用大量天材地宝外加基因改造而所能达成极限状态的气血波动如同大而不凝的红巨星,而血如铅汞骨如精刚的人仙的气血波动是正常恒星,那么眼前这位男子,则无疑是精炼压缩到极限的白矮星,生命磁场的强度与变动频率千亿倍于普通人。如果他身躯彻底解放,那么必将化身身高近百丈的巍峨巨人。风云世界那只龙兽的生命气血波动,与此人相比简直犹如一条小小的壁虎!
而白矮星主要是由碳组成的,某种意义上,碳基生物最强的躯体,或许也会趋近于白矮星物质,这个男子的血肉其实还达不到白矮星程度,不过无疑正在向这个层次迈进。
当男子打量王宗超的同时,王宗超也在观察对方,随着距离拉近,此人已纳入天魔视角观测范围内,这让王宗超完全无视了他体表稠密强烈得已经渗透充塞高维空间,无懈可击的气血屏障,观察到他体内具体情况。
“已凝炼主窍数目——一千一百九十个!也就是说,除了体外九十九窍之外,他只差七窍就完成了体内所有主窍的凝炼,达到千变万化境界!
作为血肉衍生境界的巅峰,他的气血其实并不活跃,或者说他甚至必须尽量遏制气血中濒临质变,随时都会爆发的恐怖力量。高度压缩的精炼血气围绕诸窍凝固成不可撼动的实质,只有极微量的气血不时涌入主窍之中,但每逢涌入,从中反馈爆发的生命元气都是无比惊人,仿佛黑洞吞噬物质而爆发超强辐射。这还是他处于平静常态之下的状况,若真正进入战斗状态,气血大量涌入刺激窍穴,会爆发什么力量可想而知!”
王宗超清楚记得当初与蒙恬交手时,原本力量相比他还有着大把差距的蒙恬在正面硬拼的一瞬间用上某种秘法,让自身的气血强行压缩聚变爆发出一种甚至足以与自己短暂抗衡的力量,不过这种秘法似乎对拳意实质境界人仙自身的负荷与伤害也是极大,蒙恬多半是凭着“灵木易筋”而超乎等级的强韧生命力才能事后无大碍,而眼下这名人仙却几乎是随时都可以爆发这种层次的力量!
“你就是新来的少宗傅了。请坐,我正在等你上门。”男子见了王宗超说了一句,声音不算洪亮,但单凭其中蕴含的气血波动,就足以激扰得闻者心脉血液如同惊涛奔涌沸腾,当场爆体。
这不是他故作下马威,只是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自然状态下的生命气场波动罢了,生命层次强到他这种地步,普通人简直比虫蚁还要脆弱许多,一下呼吸都可能杀死一片,不过对于一个能够轻松自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来说,自然不必在意这些。
“是啊,我就是来报个告。”既然神机处不讲究繁文缛节,王宗超也随意地回了一声,又问:“阁下是哪一位大宗傅?”
王宗超已基本可以确认对方不是钟垣提到的,与“后土转生台”有关的华大宗傅。毕竟单看气场,对方就该是一心一意只修肉身的最纯粹人仙,不大可能兼修鬼仙,也不会去兼顾转生轮回之类领域。
至于男子面前的那块石板,看似平整的表面其实遍布十多万个点状凹痕以及一连串如同古树老梅,枯枝乱杈般的划线刻痕,与其说人工微雕,倒不如说是石板本身浑然天成的纹理,而这种纹理,又与那些石化人仙身上的血肉纹理尤为相似,不过却是百倍、千倍的深刻、强烈且鲜活。这是气血波动与地脉灵气互动造成的石质纹理变化,此人似乎正以凭着这种原理,将自己的独特气血波动烙印在石板上,凭此记录自己的修炼过程。而殿中还有许多其他石板,他所做的只相当于记录自身修炼数据,该与“后土转生台”没有任何关系。
“司马!”男子言语与他全身的气血一般,异常精炼直接,绝不废话,句句直奔主题:“我对你的炼窍法很感兴趣。”
“那你想知道什么?”
“越多越好。当然,你也可以提出你的要求。”
王宗超点点头,对于神机处这种摒弃一切巧言虚礼的风格,他还是比较认可的,一个修炼与研究圣地,原本就该尽量摒弃外来的政治、人情与私利因素干涉,官场厚黑那套来得越少越好,所以他也直接回道:“在我自述之前,不妨先听听阁下的评价吧!”
男子再一次仔细打量王宗超,一种由极强生命磁场发出的,比中微子更具穿透力的高能脉冲辐射再次扫过王宗超周身,随后,他微微摇头:“你身上元气变幻不定,又与都天煞气纠缠不清,我也一时看不分明,不过……”
话音方落,王宗超顿时感应到男子头部的气血忽然向双耳后的‘天聪’,双太阳穴中的‘天明’冲去。只一瞬间,足以抽干一名初级人仙的大量气血便被这四大窍尽数吞噬。紧接着,就仿佛有两枚缩小的超新星在男子的双眼部位爆发绽放!
一时间,所有的石块、岩层仿佛都在这道刹那辉煌而通天彻地的明红光华映彻之下消失不见,失去了任何存在感。取而代之的,是密如亿万繁星,弥布天空的亿万红色小点,其中有明有暗,又有各自的波动闪烁频率。若仔细辨认,就会发现这些红点,竟然全是人形或者鸟兽形态!不过这些却都如同闪电曝光一般,一闪即逝。
对方俨然凭着自身生命磁场爆发堪比脉冲星的高能高频生体辐射,直接无视了所有非生命体,将百万里范围内的所有有血有肉的生命体都“扫描”了一遍。不过由于距离较远而且时间极为短暂,被他扫描到的人最多只会感到心头一热,气血稍有微妙的波动,若非对自身气血拿捏极为敏感的人仙都难以觉察。而凭着被扫描到的生命磁场的应激反馈,他已掌握了所有被他扫描过的生命体的大致信息,并针对其中需要特别关注的对象加以锁定。
纵然王宗超见多识广,一时间也有一种“卧槽,居然还有这种操作?”的意外之感。单凭这种手段,这个男子完全可以在瞬间轻易扫描一个星球上的所有生命体,而且这种直指生命本源的扫描,足以让一切外表的掩饰都归于无用。哪怕生机极度内敛或者处于最深的休眠假死状态,只要没有彻底断绝生机,在这一扫一曝之下,都会出现应激反馈,无从遁形。
“果然不出所料,你的炼窍法在故土归化人士中还另有传人,而且还是个女人,身上仅仅凝炼一百零八窍,道行可比你相差甚远。这种炼窍法以一窍吞吐运转一种天地罡煞,胜在不需耗费天才地宝,随取随用,威能巨大而又源源不绝,哪怕只凝炼百余窍,拳意实质以下人仙都难言必胜。只是诸窍凝炼越多,诸般异种罡煞冲突便会越大,越往下炼,反而越是损害性命根本,落得个外强中干。
你虽能尽数炼成,但如今身染神煞,污损性命本源,也不照样束手无策?而且纵然诸般天地罡煞随心变化,呼风唤雨,搬山倒海,但若一日不能凭此不断壮大蜕变自身性命根本,就一日无望与人仙炼窍法千变万化境界一较高下,更无望长生不灭,万劫不倒!”
无论任何功法体系,从道行浅的初炼者开始了解,往往比直接研究境界高深者要来得容易看清也容易把握其中脉络。王宗超刚刚就研究过一番代表着人仙炼窍法不断完善过程的诸多石化人仙。而如今这男子则是先抛开一时也看不透的王宗超,先将整个戊土天扫描了一遍,寻找天人炼窍法的其他修炼者,并成功找到道行较浅的另一人,借此解读出天人炼窍法的重要信息。
其实许多修真功法都要涉及窍穴的修炼,如果只涉及周天三百六十穴而忽略经外阿是穴,倒还称不上是与人仙一般以炼窍为根本的法门。所以秦缀玉哪怕已完成部分天人炼窍法,又服用赤汞果,在没有全力施展的情况下,仙秦也很难单凭这些确认彼此的功法联系。不过眼下这名男子已近距离确认王宗超身上炼窍法的独有特征,又突然发挥“超大功率人肉扫描机”功能,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一下锁定了拥有同类功法的秦缀玉。
王宗超虽然清楚随着主神限定的日期临近,包括秦缀玉在内的中洲队队友多半都已尽数到达中央戊土天,可是整个戊土天范围延绵万里,已经超越了主神腕表不定向通讯的极限,兼且龙气笼罩,神域、禁制处处,也难以凭天人感应一下子找到人,正准备另寻联络的时机,却不料眼下竟是通过这名大宗傅发现了秦缀玉的行踪。
“司马兄平日胃口可好?”听了司马对天人炼窍法的点评,王宗超忽然问了一句。
如果并非熟人的话,这样的问题其实可以说是冒犯,很有些“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意味。不过司马或者已到了一个不被言语挑衅所动的境界,或者认为没必要因此而表露无意义的愠怒,只是语气依旧地回道:“还好,百年前吃过一只祸斗,几十年前又刚刚吃过一只朱厌,眼下不觉饥渴,尚不需饮食。”
祸斗,是一种祝融界的强大凶兽,外观似狗,却以所有被焚烧的生灵身上冒出的火焰为食,而且排泄出来的也是汹涌毒火,所到之处寸草不留,所有生灵尽数付诸一炉。而朱厌存在于句芒界,身高百丈,身形像猿猴,白头红脚,全身每一根毫毛都在向外辐射无比凶暴残虐之气,所到之处,方圆百里内的一切生灵都会陷入舍生忘死的疯狂厮杀之中,而它则会挑选厮杀的胜出者吃掉。不过对于司马来说,这两种轻易毁城灭国的凶兽也只不过是两顿饭而已。
“司马兄胃口甚好,其实我这修法与人仙所修异曲同工,都是立足自身的炼体之法,只不过在找不到东西吃的情况下,直接以求食于天地罢了。”
王宗超听了也没有半点意外,像司马这种状况,全身每一点一滴血肉都是比任何核燃料更加致密高效的高能物质,若是没有高强度作战或者修炼耗损,就算上千年不饮不食也无大碍,当然他如果进食,食量也是无比恐怖。估计仙秦也不方便给他送餐上门,而只会给他提供猎物的情报让他自己去猎杀。
甚至,从王宗超的入微观察,以及司马之前的生体辐射扫描中透露的信息来看,他其实还有更简便直接的进食方式——他完全可以凭强大无匹的生命磁场,以远距离辐射感应的方式强行连接、同频同调其他生命体的生命波长,以类似无线充电的方式隔空从其他的生命本源抽取生命力,甚至隔空同化其他生命体化为自己一部分。在这一带方圆百里范围内,所有还生存的少量微生物都已在司马的生体辐射的洗练下变得异乎寻常的强悍,且与司马的生命磁场频率完全一致,哪怕他自身完全没有任何动作,都可以凭这些微生物来侦查与攻击,这一点无疑比基因锁四阶开启者还要霸道许多!
“竟然意欲吞食天地?语气甚大,不过我看你却没这份把天地吞入腹中的胃口。不止你,我所知的炼气士一个都没有!”司马嘿然而笑:“炼气士所谓纳天地灵气,吞日月精华,与其说吞食天地,倒不如说更像是‘天地’这只巨兽腹内的寄生虫,或者飞来飞去伺机吸血的蚊蝇,一个不慎还会遭‘天劫’一掌拍死。对此,你可有异议?”
某种程度上,司马对炼气士的比喻是对的,只不过不全面。炼气士对于天地来说,可以是吸血的蚊蝇,也可以是传播花粉的蜜蜂。甚至作为天地的寄生者来说,也有可能由寄生化为共生。比如动植物细胞的线粒体就曾经是寄生细菌,但若非线粒体,多细胞生物几乎无法形成。炼气士追求的炼虚合道境界,执掌先天大道,演化后天大道,也可以成为维持天地平衡稳定、促进天地进一步演化完善的关键要素,绝非一味对天地索取。不过王宗超也懒得去计较这些“道不同不相为谋”式的偏见,只是继续侃侃而谈:
“我的意思是,不像同为天地生灵之间的相互掠食。人体与天地之间,差异甚大。所以人要直接求食于天地,首先就要架起天人之桥,这个起点或许比成就人仙的要求还要稍高一些,不过也因人因时而异。
而在此基础上,若要更近一步,拥天地源力,大道根本于自身,就要尽量使人体自身与天地趋同,让人身合于天地,这是绝大多数炼气士走的路子,若到了极致,其实已趋于某种天地大道,褪去人身,即使仍以人身显化也只是一种假象。只是我却不自量一些,想试着保留人身,让天地合于自身,不过且不说被‘天劫’拍死的问题,这样做起码需要有个既能消化、又能吸收的好胃口。消化这方面,我原本解决得不错,但吸收却总有些妨碍、在这种状况下,就算无限的‘食物’摆在我面前,而我又不加节制暴食暴饮的话,到头来就是泛滥的‘胃酸’把我自己也消化了……”
若是将天地本源,大道法则视为食物的话,“混沌原力”就是绝佳的消化液。而混沌原力原本是王宗超借暗黑世界的特殊境况炼成,在暗黑世界,世界起源先是分裂成光暗两极,又在数以千万年中以天堂地狱的永恒之战的形式,历经无数次大大小小的光暗对撞中,逐步衍生“庇护所”这一混沌中立的世界,并将在未来渐渐取得光与暗都无法企及的绝对优势地位,以此吞并天堂与地狱,这是整个世界的大势所趋,“混沌原力”也是因时应势而生,合乎世界本源之力,无论在暗黑世界的天堂地狱还是庇护所都能无往不利。
不过混沌原力对于当时的王宗超来说却过于高端了一些,导致“气”与“体”的失衡,若是置之不理,随着时日推移,混沌原力迟早会将王宗超的生命本源乃至躯体彻底混溶同化,在精神并不能彻底**于**的情况下,这样也代表着精神会同样陷入难以估测的混沌。所以王宗超才参考“人仙炼窍法”成就“天人炼窍法”,实现了两者平衡。不过这平衡依然是暂时的,因为理论上混沌原力只要不断混溶新的能量,就能够无止境地壮大强化,但王宗超完成“天人炼窍法”的躯体虽然强悍却做不到这点。所以王宗超不敢放任混沌原力失控式壮大,同时也对仙秦“琉金塑骨”与“重水涤血”一类能够有效强化躯体乃至窍**的强化很上心。
究其原因,就在于王宗超一直未能顺利完成“神级血苍穹”,没法做到直接以混沌原力源源不断强化生命本源进而无止境地强化躯体,实现一强俱强,齐头并进。这也就是所谓的“吃得下,消化得了,但却偏偏无法顺利吸收”。
王宗超也不谈虚弄玄,当即借着“天人炼窍法”与“人仙炼窍法”的共通之处,将其初始立意与存在局限坦然道来,司马一听即明,先是点头而后摇头:“这般说来,到了洪荒界后,你就连‘消化’都大有问题!而且如果你‘吸收’的根本问题没有解决,单纯解决‘消化’也无济于事!”
司马一针见血,一下点出混沌原力眼下明显应对不了都天神煞这一极大隐患,这也相当于一个人吃普通的鱼肉没问题,但吃河豚毒蘑菇却大有问题。这种情况,还不是进一步提高混沌原力的“消化力”所能解决的,因为如果混沌原力连都天神煞都消化得了,也绝对可以消化王宗超眼下的躯体,哪怕在完成“琉金塑骨”与“重水涤血”之后,王宗超躯体强度又有明显的飞跃,也依旧无济于事。除非,王宗超真能彻底完善统一微宏二相的全新炼窍法。
王宗超一笑:“既有缺陷,自然要逐一解决,首先我想请教司马兄一个问题:假若你身中小都天神煞,可有确保自身无恙的把握?”
“小都天神煞,与大都天神煞之差距何止以道里计?”司马语气全无半分为难:“即便十二都天神弩全部命中吾身,且能深入肺腑,也只需耗上不足三成气血,便可将神煞尽数炼化,不留丝毫隐患!”
“当真?”王宗超眼前一亮,身后由漫涌洪涛组成的共工法相,以及由无数离散跃动金芒组成的蓐收法相同时浮现,“我对如何以神煞出击正有些心得,能否不吝指教,全力演示一番!”
“连都天煞气都敢于炼入自身,加以变化驾驭,果然野心不小!”司马面色不动,但宛若实质的目光到处,已直欲将两大祖巫法相洞穿:“任何面对面向我提出的挑战,我皆不予回绝。当然,我亦不保证挑战者能否活下来。”
“俗话说:拳打卧牛之地!”王宗超举步向前,转眼间,双方的距离已经近到一个几乎触手可及的危险程度:“我等接下来各出一击,除了不能波及外物之外,生死勿论!”
“好!”
双方都是干脆直接,话音方落。两大祖巫法相已直扑司马,蓐收法相所到之处,虚空凭空生出亿万细密若精钢的白金锐芒,密密交织而又纷茫离散,在四下攒射振荡中发出连绵尖锐到极点的高频锐鸣;而共工法相到处,一切都化为澎湃激荡的流动状态,浩瀚深邃,席卷万物,淹没一切,无止境地漫涌扩散。
这不仅仅是能量的攻击,而且是空间的畸变异化,法则的碰撞倾轧。每一个法相,都似乎沟通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对应异界,将另一个天地的规则与本源之力强行投放到此间。
而与此同时,司马身形动了。
虽然只是一个微微前倾,幅度很小的动作,但却已明显不同于之前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气血都在沉寂、休眠状态,是真正意义上激活全身血气,开始行动!
这一动,他身周的空间都被一种无止境爆发式飙升的力量、明耀与炽热生动之感充盈鼓胀,让他整个人仿佛无止境地拔高变大,充塞天地,成为天地浮生的唯一真实,绝对主角!凝炼到超越饱和限度的气血在他身周自发凝成无数血色细碎结晶体,散发出耀眼明彻的光芒,又如同行星拱日般形成无数道脉动光流,环绕在他的身上。
仿佛各自蕴藏着一个世界的两大祖巫法相越是接近司马,无论体型还是气势竟然给人一种越来越萎缩不振,相形见绌之感,犹如射向烈日的两发弩箭,越是临近,越能感受到猎杀的目标是何等光炎万丈,何等庞然可怖!
“嘿!”
一声断喝,如中子磁脉冲,如伽马射线爆,恐怖骇人级别的一股气血潮汐与实质气势就形成了狂暴化的高频脉冲波动,夹杂着无数血晶朝着两大祖巫法相横扫而出。那每一块血晶虽小如芥末,但有着足以轰碎原子贯穿地球的惊人冲击贯穿力,更恐怖的是每两块血晶如果碰撞叠加到一起,都会如同铀-235突破临界质量一般,引发一连串与血肉聚变相同性质,且又高度内敛集中的殉爆!
一时虚空在燃烧,万物在沸腾,两大祖巫法相只坚持不到半秒就在这股连虚空都难以承受,如炼如炉的生命能潮汐中轰然散去,散化成都天神煞,又被裹携着朝王宗超反冲而回。
毫无化巧的反击,凭借的只是强大凝练到难以想象的生命源能潮汐,仅凭生命能本身特质就足以穿透一切,粉碎一切,熔炼一切、排斥一切,虽然他无法真正炼化都天神煞为己有,但只要气血不竭,就是万邪莫侵,就连都天神煞也对他无可奈何!
近乎类星体风等级的气血洪流摧枯拉朽,一发难收,直到王宗超身前不到三尺才如同撞上河中央的礁石一般去势受阻,眼看着要从他两旁绕了过去!
却不是司马手下留情,而是在这一瞬间,被气血洪流冲散的都天神煞再次重组,而且从之前的流动浸漫与离散纷茫两种形态彻底转化,蜕变成一种混凝、厚重、稳定的形态,挡在王宗超面前。
其立根之深,下可抵黄泉冥狱;其巍峨弥高,上可排云通天;其岿然不动,可镇压诸天,亘古不易,万世长存!
何为土石?此为天地万物历经沧海桑田的演变,时光漫漫的发酵而最终成就的沉淀与结晶。从古至今,神陨落了,魔灭亡了,天地苍生换了一茬又一茬,但卑微的小土石却依旧亘古长存,纯朴依旧,内外如一,默默无闻的见证着、承载着这一切。唯有如此不灭不陨,这才足以正面抵受气血洪流的冲击而不倒不摇!
“第三种神煞形态?后土形态?而且与此界契合共鸣,汇聚地脉灵气,威力尤大!”
此情此景,让司马一直保持平静的眼神终于开始有“认真”这种情绪在内,顺着身子的前倾与奔涌的气血,他开始举壁,出拳!
一拳轰出,天地颤粟,在这霸绝到顶点的一拳面前好像整个世界都是一个幻象,正在被这个唯一的实体撕碎。什么厚重巍峨,什么亘古不动,什么光阴沉淀,在这蛮横得无视一切的一拳面前尽数成了苍白无力的肤浅表象,在接触到的一瞬间就尽数粉碎瓦解。
防线一触即溃,但司马的一拳却没能轰到王宗超身上,反而有种如入宇宙太虚,茫然无所着力之感。只见被一拳轰碎的后土形态神煞散作亿万碎片,带着司马的炽盛气血,犹如亿万星芒喷薄四散,运动轨迹先走直线,随后又成弧、成曲、成圆,再团团盘绕,如星云漩涡,所到之处,空间为之无止境地延展膨胀,仿佛借司马一拳之力,炸开一个浩渺空旷,无边无际的宇宙!
司马的凝练气血霎时被亿万星芒带动飞散,但每一点散开的血芒又都各自凝聚成一个具体而微,肉眼难见的小小司马,要奋力重新聚合,这是血肉衍生境界的固有能力,每一丝血气,每一滴血肉都附有本体意识,能够自组成形,或**作战,或聚散自如。可惜星体旋绕,却是无可抗拒的宏观宇宙大势,而遥不可及的宇宙星体彼此间的距离,则成了分隔一个个星球文明,使其永世不相往来的天然无形屏障,一时间,竟让司马发出的血气无从凝聚,越散越远。而由于各自分散,这每一缕血气已遭都天神煞迅速侵蚀。
“竟然还有第四种神煞形态!”
司马眼中的情绪已经不再仅仅是“认真”,而是多了另一种“振奋”元素,手上一拳丝毫不停,依旧长驱向前,誓要以无匹拳意拳力,轰破这片浩渺星空,结结实实轰到对手身上。
无边星空中,星罗棋布的无数游离星辰与盘绕星云,却形成千丝万缕,瞬息万变的精微力场,司马的拳头每进一分,都要承受数不胜数的种种干扰,加上瞬间膨胀扩大了无数倍的空间,可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可惜司马的拳意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实质化拳意早已牢牢锁定了星空彼端的王宗超,架起横跨宇空的彼岸之桥,一往直前,无物能扰,无所能挡!
蓦地一个空前巨大的星云涡旋在司马拳锋之前盘绕成形,不同于之前星云的星芒轨迹相对恒定,这团星云每一点星芒都来得闪烁飘忽,变幻莫测,并无具体的轨迹可言,而群星最为密集,最为明亮的星云中心,却是一个漆黑无底,不知通向何处的黑洞。
一拳去向依旧不变,不过投入这团星云之中,却也出现类似于拳头浸入动荡起伏的水面,或者在不稳定的电子镜头中映出的那种飘忽弥散,迷离不定之感,不过只是极短的一瞬之后,拳头便将这团诡异星云连同中心黑洞一并瞬息撕裂粉碎,丝毫不能减缓半点拳势。只是司马一拳裹携的庞大气血,却有一小部分落入黑洞之中,不见踪迹。
一团星云被毁之后,又有另一团迅速形成,瞬息之间,司马已摧枯拉朽的一连撕毁破灭九团星云涡旋。下一刻,随着一整片星空都彻底灰飞烟灭,只见王宗超一掌平稳地挡在司马一拳之前,稳稳抵住,双方都没有半点动摇。而四下石室依旧,当真没有受到任何毁损。
“好,都天神煞的三重变化,教人大开眼界!”
司马并没有继续与王宗超硬顶角力的意思,下一刻便将拳头缓缓收回,眼中刚刚燃起的火焰也迅速淡去。
两人都站立原地没有移位,不过与司马的浑若无事相对的是——王宗超身形先是猛然膨胀到丈六之多,全身筋络血管如龙蛇勃动暴起,紧接着又猛然缩回,与此同时全身金骨如洪钟震荡,脊梁骨更是发出仿佛诸天崩塌的连串沉闷宏大雷音。如此一连九声,王宗超的身形也随之暴胀暴缩九次,最后才彻底平静下来,恢复原状。
“你的能耐比我预想的高,更比我预想的大胆!”
表面上是司马占据全面优势,然而面露不悦的却也是他,只听他嘿嘿然而笑:“以你如今生机之弱,也敢以如此虚浮不稳的潜龙九窍,蚀化窃取我的部分气血精元,而且一举功成,果然底蕴深沉,不愧为圣帝钦点之少宗傅!”
原来之前短短一个回合,王宗超以都天神煞连同自身混沌元气连翻变化,不仅接下对方一击,而且还借机侵蚀化纳对方将近半成气血,并将这股气血当成一味强横霸道的药力,强行冲击、开拓自己脊髓的新型九窍,在又一轮破立之间,将九窍的完成度提升到两成以上!
窍**的破立凝练,除了要有足够深入的感悟积累之外,还需要耗费大量的生命元气,之前王宗超能成功完成“天人炼窍法”,关键是借用了九空武界以“神域血苍穹”转化积累的大量生命元气,而他还远未完成的新型炼窍法,需要耗损的生命元气更是惊人,之前哪怕只是远未完成的九窍,也耗去他过半生命本源,在他还未能将混沌原力随意转化生命元气的情况下,这耗损可在短时间内弥补不回来。
而当他来到神机处后,用了一整天时间观摩许多石化人仙的窍**细节,对于进一步完善新型窍**又有了新的想法,可惜气血本源亏空,要抵御都天神煞进一步侵蚀恶化都有些吃力,哪里撑得起进一步改良窍**的耗损。不过当他见识到司马强盛精炼到无法想象的庞大气血之后,却是灵机一动,将主意打到对方身上。
正常来说,血肉衍生境界人仙的气血哪有那么容易掠为己有的,哪怕有荒兽强行吞噬,对方也可以随时将这部分血肉血气变化成分身,将其内脏绞个稀巴烂后再从容回归,甚至反过来吞噬同化对方血肉。不过王宗超却利用都天神煞对生命体无与伦比的侵蚀特性,正准备模仿“天魔四蚀”,演化成“都天十二蚀”,虽然此时还远未完善,不过有心算无心,也足以得手。
而王宗超虽然计算了司马,但其实也不算给他造成意料之外的损失。只因人仙虽然能够彻底炼化排斥都天神煞的侵蚀,但却是以耗损气血为代价。既然事先说好是要看司马炼化都天神煞的手段,那么这一部分气血肯定难免被侵蚀耗损,只是王宗超乘机借用而已。
虽然只是司马的半成气血,但其中蕴含的生命元气之强盛,却俨然是王宗超全盛状态下的三倍以上,王宗超是凭着“重水涤血”之后超乎寻常的精元容纳特性才足以在短时间内尽数化纳吸收。不过即便如此,在借以冲窍,吸纳消化的过程,仍然有着相当凶险。如果司马恼羞成怒,再次重拳出击的话。
当然王宗超有九成把握既然事先说好各出一击,司马绝不至于为这点不算严重的小事撕破脸皮死缠烂打。更重要的是之前共工、蓐收法相出击虽然被司马气血轻易排斥冲垮,但其中的一缕无相混沌元气已在司马身上悄然种下。足以让王宗超对他的所思所想乃至气血拳意动向了如指掌,就算他真想一下撕破脸皮,也能有所防备制衡。
“单凭性命根本稳固纯粹来抵御炼化神煞,果然直接有效,多谢司马兄演示提点!至于我那些许底蕴,自也不便敝帚自珍,悉数在此!”感受到对方虽然心中稍有不悦,却没有过多负面情绪酝酿,王宗超全身光环次第层叠亮起,诸般真气激荡诸窍,也像司马一般,将自身气血与诸窍运转奥秘拓印到一块空白石板上。
这一番拓印,只见石板上异彩纷呈交织流动,繁复灵纹描绘出一个又一个别具风格的元气透镜空间,仿佛一幅复杂到极点的抽象人体画。司马认真看着,微微皱眉,却也一时没有什么评价。毕竟虽然同为炼窍法,人仙炼窍与天人炼窍的根基迥然大异,即使以司马的眼力,对于其中深层奥秘一时也难以尽解。不过他起码可以明确一点,王宗超拓下的炼窍图录,起码在大的方向是可行且自洽的,没有刻意隐瞒太多东西。
而王宗超也的确如实拓印,没有耍什么花招,眼下他是欠下秦始皇不少人情,对方若是对天人炼窍法感兴趣,也是理当拿出来。至于对方能够从中收获什么,或者能否培养出一批炼窍天人,可就与他没多少关系了。
完成拓印之后,王宗超随即开口说道:“那么,接下来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想先往戊土天走一趟。”
“不行!神机处并非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自家后院!”司马断然回绝,语气虽然平淡,却毫无半点转圜余地。
王宗超喔了一声,“听说大宗傅有准人出入的权限?”
司马回道:“原则上少宗傅外出,需有两名大宗傅应允作保。不过我可没有同意你外出。”
王宗超又问:“也不能联系外边?”
“自然不可,你既为宗傅,便只能与圣帝指定的外人联系,以免泄密,也不可越权干涉外人诸事。”
王宗超喟然而叹:“这么说来,千秋竞擂是与我无关了?”
司马淡然道:“在神机处,你可以获得远比参与千秋竞擂更多的东西,何谓舍本逐末!”
王宗超忽然若有所思:“不过我看你之前扫描整个戊土天,这严格来说,也算是与外界发生联系。”
司马直截了当应道:“因为我是大宗傅,而你只是少宗傅。所以我可以这么做,你不行!”
“我明白了,在神机处,规则不是绝对的,够强才是硬道理!”说完这句话后,王宗超起身伸了个懒腰,转身向外走去:“那么我去见其他两位大宗傅,先告辞了!”
走出司马生命气场辐射范围之后,王宗超随即动用主神腕表,向刚刚确定秦缀玉所在方位发出联络信息:“你们那边的状况怎样?”
“你终于赶到了……你在哪里?要不要我过去?”
接到王宗超的信息后,秦缀玉惊喜之余,连连询问。
“我的位置是在戊土天的地下,离你不算太远,不过你来不了,而我目前也不方便过去,因为这里是神机处……”
王宗超将被任命为少宗傅的大致经过一说,秦缀玉一时沉默,片刻之后才在如释重负中略带抱怨地回道:“这么说来,仙秦的确强大到不容违逆的地步,你一开始就选择了与之作对的立场,实在过于轻率莽撞了,好在秦始皇还能容你,最终总算有惊无险。不过如果你接下来被限制人身自由的话,我们队的战力就不好凝聚到一块,恐怕连东海、西海两队,我们都难以震慑住了。”
“不,这一次主神设置的任务本身,从一开始就决定我与仙秦的对立是必然的,没有第二种可能性,对此也就没必要计较了……”对于秦缀玉的抱怨,王宗超的回应很淡定,没有表现出什么懊恼追悔之意。
仙秦是如此的强大,不要说秦始皇,即使单论三位大宗傅,都只怕不是等闲二劫地仙所能抗衡,自己与之作对,现在看来显然是螳臂当车的不智之举。不过王宗超却很清楚,即使这场任务重头开始,自己一开始仍非要站在仙秦的对立面不可。单是青龙军的一系列霸道行径,尤其是意图捕获中洲武神分祗的行为已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因为这是对他的武道与人道信仰的践踏,若是他连这都可以忍下来,甚至还投奔过去任由驱使的话,也就意味着他的人格与中洲武神的神格已经出现重大的分歧,从此之后,再也别想指望实现两位一体的信仰共鸣。
如果选择与青龙军作对,那么必然会与紫媛形成天然的同盟,毕竟他们任何一人都难以做到击败青龙军,但两人联手却又完全有可能做到。而两人一旦联手,又涉及到“日月星辰神禁罗网”这一暂时为青龙军所用,但实质却早已被天庭设置好“后门”这一件奇宝。王宗超凭着混沌原力加上“后门”,无疑正是最方便收取这件奇宝的人选。
一旦收取“日月星辰神禁罗网”,就会无可避免染上双方作战过程中动用的“小都天神煞”。在洪荒界之外,都天神煞真正厉害之处根本就未能尽展,也足以让他放松警惕。等到去洪荒界之后,王宗超发现都天神煞这一麻烦越来越是严重且无处掩饰,而又因为主神必须定期前往戊土仙天的任务限制,不得不给自己塑造一个身染神煞而又能前往戊土仙天的假身份。而在高深莫测的秦始皇眼皮底下,这一身份被识破不过是迟早的事,区别只是在抵达戊土仙天还是之后罢了。
相比之前的剧情任务,这一次任务最大的不同不仅仅在于参与的轮回小队众多,而且还在于剧情背景有着诸多不明朗,在任务开始之初,所有人对于仙秦的一切几乎都是一无所知,只能凭着史书印象与零星的民间传说加以猜测,所以很多行为都无从预料后果,在这种情况下,尤其像王宗超这样的人,更是只会凭着自己一如既往的秉性行事。
不过如果主神是一如既往的近乎全知的话,这种任务设置的导向性未免太过明显,简直就是直接锁定了自己眼下的处境。如果再结合之前几场任务来看——鬼神世界让他与这一仙秦故土结下深厚的因缘,风云世界奠定了他成就“天人三境”之基,而在他上升到即将触及世界本源的程度之后,讲他送去暗黑世界,成就混沌原力也是可以预料的大概率事件。而在此之后,自己为抵御混沌侵蚀而选择兑换《人仙炼窍法》也近乎顺理成章。
越是深思,王宗超越是觉得主神空间这看似无限可能与自由的背后实质隐藏着某种极为明确的目的性,至少对于自己来说存在着这种迹象。他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一场仙秦任务,或者就是主神针对自己的最终意图揭晓的时候,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主神与秦始皇多半还存在相当程度上的互动与默契。
这并非无端的空想,事实上,之前也曾有过类似的情况——也就是齐藤一以及他的极乐灵屋在穹冥帝君计划中发挥的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说主神与穹冥帝君在此过程毫无半点默契与配合,只怕无以至此。当然,主神与穹冥之间很可能不是直接进行什么对话与交易,而是涉及更加玄妙的多元时空因果牵连,气运消长层面。如果自己面对的是早已设置好的棋局,那么与其如履薄冰患得患失,倒不如顺风借势,有所作为!
由于涉及到主神,所以王宗超并未将这些猜测向秦缀玉说明清楚,一笔带过后便接着发问:“听你说起来,东海与西海队似乎有什么不友好的动作?”
秦缀玉回道:“是这样的,眼下‘千秋竞擂’已开始进行参赛者的筛选与排位,作为民间人士,我与樱空妹子先是在甲木天参与三轮乱斗式海选,入围后才能前往中央戊土天,而青龙军的人则自行确定人选后直接前往。来自甲木天的民间选手九十六人,军方的选手三十二人,共一百二十八人眼下在戊土天的“青龙塔”的擂场一对一对擂。此外还有对应其他五行仙天的“白虎塔”、“玄武塔”、“朱雀塔”以及“勾陈塔”,同时进行擂选……”
她还没说完,王宗超已接口替她补充道:“塔高十二层,胜出越多的晋升越快,目前已有人杀到第九层,你是在第七层,赵樱空在第五层,罗甘道在第四层。你目前已凝练完一百零八个主窍,赵樱空看来已经开启四阶基因锁,目前气血尤为充沛,实力正在飞速提升。罗甘道的元磁周天数已达到五十三转,进步也堪称神速,不过他虽然表面上生机强旺,但实质生命本源正在以缓慢的速度不断衰竭,这样下去只怕过三四天就会毙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秦缀玉沉默了片刻后才回复,“……樱空妹子已经开启四阶基因锁了吗?这我都不是很清楚,她也没向我提起……还有据我所知罗甘道之前只是受轻伤,而且詹岚也已经帮他治疗过,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你现在还在神机处,但这些都能一清二楚,是因为神机处同时也在密切监控擂赛吗?”
其实仙秦从来没有什么重要比赛都要全民公开直播的风气,每一个选手的具体战力以及胜负名次,在千秋竞擂结束之前都属于军事机密,只会在赛后有修饰地部分公开,所以如今青龙塔这等重要的赛点都有着一系列森严的阵法加以防御与保密。不过问题是青龙塔时刻都在调动庞大的地脉灵气,许多远在百里、千里之外或者深入地下的地貌地形被地脉伟力不断挪转调用,在青龙塔内部进行拼接组合,想来正是以此临时搭建各种比赛场所。而王宗超眼下已开始凝聚后土法相,又正将自身融入地脉洪流,正好借此延伸自己的天人感应,若非多少还要顾虑神机处的规则以及驻守青龙塔的某些高人,其实早已可以与秦缀玉直接沟通接触。
由于秦缀玉同样也是天人,加上功法本就是王宗超一手量身打造,所以两人完全可以借宏观天地为媒介直接感应沟通,甚至做到百里同息,千里共气。不过对于其他不需与天地元气时时循环互动,尤其是人仙这种无缺无漏立足自身的个体,王宗超其实是无法单凭天人感应远距离弄清他们更详尽隐秘的生理状况,之所以能够做到了如指掌,关键还是借了司马的光。这种具备量子隧穿效应,跨越一切空间与阵法障碍,直指生命本源的生体扫描虽然每次发动都需有不小的气血损耗,无法如天人感应一般自然恒定,却足以在一瞬间曝光了海量信息,不仅让王宗超确定了秦缀玉的位置与状态,也让他趁机弄清楚秦缀玉四周一大批人的详尽生体特征与状态。当然,单凭旁观其实还远远做不到这点,之所以能够做到司马所见所知即为他所见所知,关键还是靠了作弊外挂般的天魔视角!
在性命寿元领域,王宗超虽不如司马纯粹专一,却也具备极为深厚的积累与造诣,随时都有突破神级血苍穹,开辟全新天地,所以凭着这些信息,已能一下把握到关键要害,所以对于秦缀玉的说法,他只是断然否定,“不对,罗甘道中了一种毒,一种可以将他生命本源自然而然导向消泯的毒,不是衰老,不是病变,也不会有任何生理上的征兆与痛苦,但却会在‘最终一刻’像燃到尽头的蜡烛一样突然失去所有生机。我注意到青龙塔内还有一个人的气息非常诡异,生命本源看似单独一个,又似乎是无数本源的密切聚合,与德古拉伯爵的‘不死之身’有近似效应,不过层次可能还要更高……伤了罗甘道的人,是不是西海队的莱因哈特?”
“……的确是他……原来如此……这么说西海队已经不仅仅是在做蠢蠢欲动的试探,而是已经要对我们狠下杀手了!”秦缀玉的回应开始透出森冷寒意,“可惜郑吒终究比他晚到一步,如果接下来我不能阻止他晋升的话,到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率先前往最终赛点!”
王宗超皱眉回道:“等一等,我所知的也就这些了。具体经过还有比赛规则,你得和我说明清楚。”
“好的……青龙塔内每一层最多能容纳九个擂场同时举行擂赛,每个擂场的大小方圆百丈,形如太极,对擂双方各指定一半地形,有丛林、平原、沼泽、湖海等近百选择,并非以幻术伪造,也并非人工建造,而是以移山挪海的大阵法暂时挪来,即使场地有限,我依旧能从中获取对应环境的元气,所以我一般是选择活火山或者干脆熔岩地形……
整体来说,这种范围相对有限的擂场还是比较有利于近战者,尤其是人仙的,如果法师参赛,这个范围内根本无法避免遭人仙气血全程全方位压制神念,再加上对擂中也不允许使用独立的傀儡、御兽之类,只允许装备盔甲、使用兵器,所以参赛者基本都是近战好手,没有纯法职的。当然法职者在仙秦原本就有另一套考核与晋升方式,犯不着不凑这个热闹。
比赛有诸多规章禁例,不过最关键的是这四条:一、所有入塔选手一开始都位于第一层,每天进行两轮随机组合对擂,分出胜负后败者留于原地,胜者再上一层。每一轮对擂都是同一层的选手一对一随机组合对战,如果恰逢奇数,没能与他人对战的选手则只能留待下一轮。单独位于某一层的选手每轮自动晋升一层,每登上一层,都会获得相应的奖励与待遇。谁先抵达第十二层,谁就会先被传送到千秋竞擂的最终赛点。而最终赛的地点比赛规则等详情,只有在抵达第十二层后才能获得,这方面我目前仍一无所知。
二、一名选手在成功晋升的同时都有一次机会向上一层的某一位选手发起挑战,挑战成功,则与对方互换层次,等同于连升两层,挑战失败,则直接失去参赛资格。每一名受到挑战的选手每天至少需接受一次挑战,当同时受到多人挑战,可以在挑战者中择一应战。为了吸引对方接受自己的挑战,允许挑战发起者为自己添加压注,比如对方战胜自己,还可以额外获得自己的武器装备、身家财产,或者定下一定年限的主奴契约等。
三、擂赛期间一切医药膳食、装备维修、修炼所耗资源等皆无偿供应,第一层等同战时尉佐待遇,越往上越高,九层以上等同将级。顺便一提,詹岚目前是负责救治重伤选手的上司医之一。
四、擂赛期中对方认输立即停止一切攻击行为,否则判负,对擂中杀死对方者虽然不至于被取消资格,但却需受法家力士持刑鞭重笞十下,并取消该次晋升,而且直到下一场擂赛都取消医药膳食待遇。”
一口气介绍完主要比赛规章之后,秦缀玉又特别补充道:“虽然对于千秋竞擂最终胜出者能够获得的奖励并没有说明清楚,但入塔之后,官方宣传却明确提到一点:所有从最终赛点成功归来者,将获‘通天之力与开天之器’,哪怕宣传有着不少水分,不过仅仅冲着这点,所有有实力参与的轮回者还是都要尽力去争一争。至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其他小队拿到手再把自己按在地上摩擦。”
“通天?开天?真是简单粗暴的宣传,如果通天指的是沟通天道本源,这在洪荒界可不是什么好事……”王宗超心中吐槽,一边依旧四面游走探寻四周的石化人仙的炼窍特征,半点时间都不浪费。
秦缀玉继续介绍情况:“目前参赛的轮回者中,表现最抢眼的反而是不怎么被蒙恬看重的东海队队长上条演武,他的三角面空间错位切割简直就是‘唯快不破’的最佳演绎,每一次都是在开战一瞬间就能无死角全方位遍布擂场,几乎没有受人仙气血拳意影响的迹象,或者也有可能是因为出手实在太快,在人仙气血能发挥效果之前就已结束战斗,与他对擂的基本都是还没碰到他的边就被当场分尸……其实也不能算分尸,因为切口异常齐整,以人仙的自愈力只要及时拼回去就能迅速愈合。他的能力有点像那个玩镜子的赵缀空,不过要来得更加凌厉直接。原本他虽然是以军方的身份参战,但以他的东瀛背景,仍然是很容易吸引仇恨的,但他却偏偏一路高歌猛进,遇到挑战,也毫不回避,现在已经一路杀到最高的第九层,如果一切顺利,再过两天,就能第一个前往最终赛场。”
“那是因为他没有对上拳意实质等级人仙。”王宗超简单评价一句,拳意实质是人仙的一个重要分界,没有达到的人仙无论多厉害,实质攻击距离始终有限得很,但如果达到拳意实质境界,就甚至足以跨虚空、跨界攻击,哪怕六劫鬼仙遁入虚空都在劫难逃,上条演武的空间错位切割玩得再溜,也无法以此逃避这个等级人仙的攻击,而且拳意攻击念到即到,单论速度绝不会逊色光速。
秦缀玉有些无奈地回道:“我知道你眼界很高,看不上我们玩菜鸡互啄……不过拳意实质的人仙目前还没在赛场出现过,我想至少在仙秦军方内部,这种等级的人物是犯不着下场欺负小朋友的。要不是这样,我现在也没法杀到第七层,而目前樱空妹子在第五层,不过我与她都掩饰了自己的轮回者身份,我伪装成一白发老道,是以鬼神世界净明道的某位闭关的太上长老身份参赛,而樱空妹子一直都没有让自己真面目显露过,目前也一直没有与其他轮回队员对上,他们最多只是对我们有所怀疑而已。至于其他队,也很难说是否有类似我们的隐藏后手,因为能够入塔的原鬼神世界选手足有二十几位,什么来历都有,中国的、西欧的、美洲、南美都有,说不清其中有多少是其他队的轮回者伪装,也说不清他们是其他队利用的对象。
罗甘道则以军方的渠道参赛,这重身份的好处是可以享受军方的各种‘福利’,比如受伤后军医会优先帮他医治,最重要的是楚轩之前曾负责军方选手武器装备的后勤,同时又开发了一个神铠改造项目,罗甘道的机甲作为重要实验样品,获得了许多珍贵资源,还有墨家宗师参与改造与维护。如今他的机甲虽然表面上只是一副重铠,但真正打起来却有无数重变化,还有各自专门针对人仙的有效手段。据说这次比赛的裁判团已经为罗甘道的机甲究竟算盔甲还是算内操纵式机关傀儡争辩过多次,但却始终无法明确判定他违规。所以他之前的战绩很不错,一直顺利杀到第五层。
不过军方选手却还要受另一层约束,就是他们内部已经拍好位次,位次低的对上位次高的,基本上只是走个过场就爽快认输,不会作无谓内耗。而且内部位次高的向位次低的挑战,位次低的也不容拒绝。也就是说说郑吒、莱因哈特等几个蒙恬看重的军方重量级参赛者根本没有必要一开始到场。反正一旦他们到了,就能够不断向上挑战,借着军方已分布在各层的‘人梯’一口气晋升到高层。
所以莱因哈特昨天到塔,一路升到第四层后向罗甘道挑战,将他击败之后,直升到第五层。由于当时第五层其实有内部位次比莱因哈特低的军方选手,所以这个行为明显是故意冲着我们来的。
郑吒之前曾击败并生擒化神老魔,目前军方内部位次位居第一,东海、西海队对我们的态度还算恭顺。不过大家毕竟是潜在的对手,在郑吒回来前的空隙,有人生出什么别样的心思不奇怪,加上罗甘道也只是轻伤落败,我们也没有太过在意,不过却料不到他竟然趁机狠下杀手。”
“楚轩没有什么应对措施吗?”王宗超问道,“而且我之前似乎没有在你那边发现楚轩和老齐他们的存在。”
秦缀玉回道:“老齐自成功取得创立宗门的资格后就被委派了某项任务,现在都抽不出空来。楚轩在不久前不知用什么手段忽然成了仙秦好几个宗门竞相邀请的对象,现在整天频繁出入几家宗门的洞天,我也没法时时和他保持联系。听说他正串联一批宗门联合搞某个重大实验,这个实验,说起来说起来还需要詹岚与艾丽丝参与,而且和你也有着很大的关系,将来还需要你去助他一臂之力。”
“什么实验?”王宗超好奇问道。
秦缀玉回了四个字:“升维实验!”
“好吧……我明白了!”王宗超一边继续沿地脉向前一边回道:“罗甘道中的毒,应该是莱因哈特的‘化血神刀’,功能是将一切生命体转化成非生命体,我曾经在鬼神世界见识过。不过眼下他的毒又有了新变化,变得更加隐蔽也更加难测,可见在此期间他也有了不小的进步。我能不能顺利解毒,还不好说,而且现在我也不方便直接过去。”
“那我会想办法截下他!”秦缀玉冷冷说了一句,“郑吒最迟也应该今天到,到时候,就不愁逼他解毒。”
“如果不意外的话,你现在对上他凶多吉少。”王宗超却摇头否定,“别的不说,鬼神世界旧血族的圣器他就有好几件,而且他身上估计还有许多隐藏的杀手锏。你如果要赢他的话,除非……”
“除非什么?”秦缀玉急切问道。
“除非你借用我的力量,不过如果是我在你对战莱因哈特之时同调元气,借诸于你出手,那就无疑是在故意践踏仙秦的规则,容易招惹不测后果。
倒不如我在赛场之外帮你将已凝练的一百零八窍进一步调整改善,最大程度发挥出其中潜能。还有,你所拥有的两柄佛兵突然能兵解入体,必定能极大提升你的战力,也能有效克制血族的奇诡手段。虽然佛家的理念与你不合,不过我现在的能力,足以帮你彻底粉碎蚀化佛兵的核心意念,让你真正成为佛兵之主。只有做到这两点,你才有可能击败莱因哈特!”
秦缀玉却仍有顾虑:“但是,比赛期间我不能离开青龙塔,而你又不能离开神机处?”
“不需离塔,既然比赛期间官方会尽量满足你们的修炼要求,你就马上要求他们提供地脉灵气洗炼自身,量越多越好。这点对于他们绝对不是什么难事,因为青龙塔擂场的构建都是依靠地脉力量的推动。还有也让罗甘道提出类似的要求,我会试试能否帮他解决或者起码遏制毒性。”
王宗超说完这句话后便中止了通讯,加速向前,很快眼前出现了一个方圆数里的浑圆湖泊,湖畔石质皆如最纯净的水晶白玉般务必剔透温润,光滑而无半点瑕疵。而湖水则呈现出一种光可鉴人的结晶乳白,透着一股浓郁而富有生机的泥土的芬芳,仿佛积雪初融,春回大地,小雨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的那种蕴藏于大地之下,蓄势待发的无穷生机。
忽然,从高空中滴落一滴乳白色液体,“滴答”一声,落在白湖中,荡漾起一圈圈的涟漪,波纹扩散,形成莹白绚烂的花纹,余波未息,却又有一滴乳液滴落。
再向上方望去,只见在足有两三千米高的洞顶,俨然有着成千上万倒挂的钟乳石,其中不少顶端都凝聚着一滴滴的乳液,不时向下滴落。而在半空,又有持久不息的旋风,让这些滴落的乳液都正好落到湖泊上,没有一滴滴落岸上,也没有滴落湖心小岛。
“是高度凝聚的液化地脉灵气酿成的地乳精华?虽然本身不是生命物质,但却是孕育、承载生命的厚德具现,听说只要一滴,就足以让不毛之地化良田千亩。说起来王翦曾送我一枚‘天地元丹’,其中正需要这味天材地宝。”
王宗超心知如果按照人体结构,这里就应该是主藏精润微,关系发育与生育的“肾脏”所在。神机处大宗傅只有三位,自不可能每一处脏腑都有大宗傅驻守。不过主火的“心脏”既然有司马,那么与之平衡相克的主水“肾脏”多半也该会有另一位。
若如司马所说,神机处第一规则就是强者为尊,力量越大,权限越大,如今的他若要不受干涉地出手帮秦缀玉与罗甘道一把,少不了还需会会余下两名大宗傅,争取到更多的“权限”。
此时王宗超望向湖心,只见湖心小岛上,俨然有着一座形似锥塔的方形石台,共是上下九重,层层如阶而攀。每一阶都高有丈许,每一阶上,都分四面摆放一个个造型粗朴的石俑。这些石俑大小不一,不过大多数看上去头颅尤大,却看不清五官,四肢也几乎看不出手指脚趾,似乎顽童随意捏造。相比在其他地方看到的造型类似的活动泥偶,它们一动不动,在它们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半点生命气息。不过偏偏在每一层石阶上都有一道铁索绕台而圈,似乎在锁住这些石俑。
“一阶有一百四十四个石俑,如果九阶皆满就是一千两百九十六个,正合人体主窍数。”
王宗超一步之间已跨湖而过,直上最高的第九阶石台,只见那里却只有孤零零三十六个石俑,一位看上去颇为娇弱的少女以一个随意的姿势半躺在石台上写写画画着些什么,哪怕王宗超前来,也不见她抬头。
“她也是血肉衍生人仙?不过却全无司马那种霸道的气血辐射,第一眼看上去几乎就不过是一名普通少女,虽然也是因为人仙无漏,气息不露于外,不过她的内蕴气血强度,似乎还不如王翦?”
王宗超仔细看她在勾画的东西,虽然看上去似乎只是一些凌乱线条,但实质每一笔划过,都有十万以上的精微脉络沿笔触如枝蔓延展,勾勒成难以言喻的无数复杂信息。
这显然是神念分化达到十万以上的鬼仙的手段,也就是说,这位少女至少还是一名七劫造物主!
王宗超在一旁站了好一会,却始终不见少女抬头,难免有些尴尬,只得咳嗽一声。
第一声咳嗽,只是平常音量,依旧不见回应;第二声咳嗽,已如霹雳当空,闷雷炸响;第三声咳嗽,直震得虚空生电,地水风火之象隐约涌动;这少女总算回过神来,面带愠色地抬头看向王宗超:“没看到我正在全神解析这劳什子‘神纹构装’吗?”
你神念分化十万多,分不出半点神搭理我是什么鬼?王宗超心中吐槽,无奈地说道:“打扰了,请问你可是华大宗傅?”
“确切说,我是华胥氏!”少女纠正道,她面貌看上去只是秀气,不算惊艳,不过却无比耐看,无论如何仔细端详却寻不到任何瑕疵,仿佛集结天地钟秀而生。
她打量王宗超一眼,忽然咦的一声,绕着王宗超转了一圈,“你身上的窍穴,炼得很有些古怪,难怪敢大咧咧来我这里。”
“听华胥姑娘所说,这里很危险?”虽然少女看上去远不足司马万分之一的压迫感,不过王宗超仍提高警惕,看似随意问道。
“是啊,很多人怕我这些孩子……”华胥指了指四周的石俑,“其实它们之中只有一部分比较喜欢攻击人,毕竟当初我用自身血肉为引创造它们时,还要它们帮我看门。”
“这么说?它们是活的?”王宗超微微皱眉,哪怕以他对生命元气的深入理解与感应,却仍然无法从任何一尊石俑身上感受到半点生命迹象,全然只是一整块质地有些古怪的顽石,照理说即使它们的生命力只有细菌那么弱,他也能感受到才对。
“是啊,难道你没见过那些到处都是的泥人,那些都是它们的子孙啊!”华胥理所当然地回道。这个回答让王宗超更加有一种懵逼之感,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可不是七劫鬼仙的意念造物,而是真正以泥土与石块去创造可以自行繁衍的,能够产生信仰之力的生灵,这是要再现女娲造人的神话?
事已至此,王宗超自然非要弄个明白不可,当即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它们究竟会在什么情况下活动?”
“喔?你看来真的可以无时不刻将它们都纳入感知中,没有半点疏漏,难怪它们没有任何反应。”华胥点点头道,“那么你可以试着忽略掉某个石俑,当它不存在。”
“也就是说,关键是不去观测?”
天人感应,感知天地如同感知自身,所以王宗超来到这里也就自然而然地将所有石俑都纳入感知中,此时听华胥一说,便刻意忽略了石台的一小角。
下一刻,他的后颈、腰侧、腿部便在同一时间传来剧痛,对应部位竟有三处主窍受到突如其来,事先完全没有半点征兆,而威力又仅仅稍逊于“七杀戮神刃”的攻击。紧接着,他只看到原本位于他所忽略的一角的三尊石俑,已经凭空出现在身侧,各自举臂抬手指向他刚刚受到攻击的部位,然而在他的感知中,这三尊石俑却仍然没有半点生命迹象。
观察则无生命,不观察则有生命,一切生命活动,一切的攻击行为,都只发生在不观察的瞬息之间!
王宗超整个人都凝住不动,这并非因为受到突如其来的意外伤害所致。事实上,三尊石俑的打击固然凌厉,但针对的三个窍穴却并没有相对脆弱的九大新型窍穴在内,所以只是稍见受损随即复原,耗损的生命元气只有从司马处蚀化所得的血气的近百分之一。所以真正让王宗超震撼难言,呆若木鸡的,却是这种只有在不受观测才会呈现的生命形态。
什么是生命?生命的准确定义该是什么?是自我生长、繁衍、新陈代谢、趋利避害、感觉、意识、意志、进化、互动?是一堆有自我复制以及维持自身物质、能量、信息循环稳定倾向的血肉?碳基?硅基?化合物?能量体?精神体?信息体?集群系统?世界?位面?这个问题,王宗超一直试图弄清楚,却始终没有搞清楚,确切的说,随着经历的越来越多,眼界的越来越开阔,他对这个问题反而越来越是困惑难解。就像一个圆,圆内是已知部分,圆外是未知部分,但圆越大,接触到的未知却反而越多,因为未知的领域,永远趋于无限!
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答案,但在不断深入探索这个问题的同时,王宗超无疑已有了无比深厚的积累,对于生命的感知与判断,也形成一个虽然略显模糊但仍卓然一家的玄奥精深的体系与标准,不过就在这一瞬间,却受到毫不留情的冲击与颠覆。
哪怕是死尸复活,对于王宗超来说都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因为死气不过是生气的反面,两者的相互转化,某种程度上只相当于一张牌翻转过来而已。而将石头化为生命,则相当于凭空变出一张牌,而且这张牌还有观察即不存在,不观察即存在的奇诡特性!
“不是让你忽略其中一个吗,你一下子忽略了三个,这下吃到苦头了吧?”正当王宗超发愣的时候,只听华胥摇头而笑,语气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你说这些石俑是以你的血肉为引创造?”王宗超环望四下的石俑,开口问道:“不过我看它们身上,没有一丝半点的血肉存在。”
其实血肉衍生境界,每一滴血,每一块皮屑都可以自行衍生成人,但却依然是血肉生命,而不是另一种完全没有血肉成分或者结构可言的土石生命。
“你没有听清楚吗,只是以我的血肉为引。可不是以我的血肉为材料,我可不会用血肉混合泥沙去制造它们。”对于王宗超的问题,华胥有些不以为然,看来是懒得详加解释。
“它们的意识,是直接复制了你的身神烙印,所以会对同质窍穴作出反应?”王宗超对此没有多么在意,只是继续问道。
“只是被打了一下,就能看出关键,你挺不错的啊!”华胥略带赞许地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时时感应大天地,对于人身小天地的种种微妙不甚敏感呢!”
王宗超点点头,再问:“千变万化的变化关键,也正是在观测与不观测之间?”
“这一点,你竟能够看得出来?”华胥脸上的些许不在意的笑靥终于消失,面对王宗超的神情,也少了几分面对后进小辈的那种混不在意。事实上这一点甚至是不少仙秦少宗傅都未能意识到的——这些石俑的创造不只是在试验人仙的血肉衍生与鬼仙造物之能结合的创造生灵,也是她借以提前一窥千变万化境界的一个途径。
“果然如此……”王宗超淡然而笑,这一切实际上都有迹可循,人仙对于微观量子层面的干涉不断深入,最终也必然可以作用于自身,若到了极致,很有可能是根据需要将自身化为一种无定无形的量子形态,并在自己的身神以及外部的共同干涉作用下进行瞬间变化,玄奇之处,绝对不止随意改变自身大小、形态等等物理参数那么简单。而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身神的不断深入凝练,变成相对自身越来越强大且全面的观察者,最终近乎完全支配自身概率!
而华胥创造的每一尊石俑身上都只有唯一一个对应身窍,其中同样有身神凝聚。由于唯有一窍,所以它的身神对自身的观察与掌控尤为专一也尤为脆弱,哪怕最微弱的外部观察都足以将其压制。但若杜绝了一切外部观察,在这一瞬间它就足以做出任何意想不到的事。
弹指刹那,有生无生。一切就是如此玄奇莫测,又是如此简单明了。
王宗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的气息,不过华胥却似乎忽然感觉到什么,颦眉问道:“你明白了?”
“不,确切来说我是更加糊涂了。”王宗超摇头,却又带着一丝了然于胸的神秘微笑,“然而有些东西原本就没有最终答案,所以也就无谓强求甚解!”
说完,在华胥满怀意外与探究的注视中,王宗超闭上双眼——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闭眼动作,在此同时,王宗超也彻底收回了对外界的一切感应。
下一瞬,王宗超四周只见一派错乱纷呈的石俑身影隐没,如同闪电频闪,又如同围绕着原子核的电子云般瞬息万变,无可捕捉。却是在失去外部观察的情况下,这些石俑开始凭着本能对王宗超发动全方位的攻袭。
“就连司马也不敢贸然承受这样的攻击……”华胥饶有兴致,满怀探究地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加以制止,喃喃自语:“虽然看起来危在旦夕,然而他看起来可不像大老远前来寻死之人……”
石俑的攻击,在力道上其实并不算如何厉不可当,最关键在于每一尊石俑身上都有源自华胥的身神烙印,每一次攻击,这些烙印都会对攻击对象的对应窍穴发动冲击,若这些窍穴的身神未凝,在这一瞬间就是鸠占鹊巢加以破坏性的主导;若身神已凝,则从外部加以强观察与干涉,破坏原身神的绝对主导地位。
身神,从某种意义上也是人仙对自身躯体、性命寿元的认识、掌控与修行理念所凝,而在这方面,已经达到血肉衍生境界的华胥无疑对于绝大多数人仙来说都有碾压性的优势。所以这些人仙面临源自于她的同源身神烙印冲击时,造成的后果就近似于一个绝对稳定而又绝对封闭保守的国度忽然被强行打开国门,面对已经遥遥领先强大先进得一塌糊涂的外国的那种冲击。哪怕对方并没有发动灭国之战而只是与你正常交流,但单是这份反差就足以让自己内乱自生甚至政权倾覆!
这些石俑,本该是在杜绝外部观察的情况下发动攻击,然而谁都意想不到的是——王宗超还有另一个天魔视角,一个虽然无时不刻在观察,却又不会发生任何观察效应,不会对观察对象造成任何影响的视角,所以这些石俑在一瞬间的质变突变,从无生到有生的一切变化,都已自然而然地被王宗超洞悉于心。
在石俑的群起而攻之下,王宗超体内顿时传来嘣嘣嘣的爆响,如同千矢万弩齐折,如同亿万道弓弦同时崩断,频密而剧烈的震波到处,整个九层石台都随着摇晃,连华胥都要运力于腿,镇压化解这一股震波。
紧接着王宗超全身皮肤突然炸开,无数道血线如同血箭赤针一般破空激射,将他全身血液一下子排空!
“当以血肉为引……”
“吾以吾血……染苍穹!”
说完这句话后,王宗超的肉身一瞬间便干瘪下来。肌肉彻底脱水,硬邦邦的贴在骨骼上,眼皮深深陷入眼窝,腹**脏缩成小小一团,肚皮直接贴在脊椎上,看上去如同风干多时的尸体,气息全无,形容可怖!
“他借着我身神烙印的冲击,击溃解散自己的身神,也散去自己的一身精血?”华胥怔怔看着这一切,要知道身神为一身性命精血之枢,身为人仙,无论气血遭如何打散,只要身神不散,都可以以身神为核心转瞬凝聚,到了血肉衍生境界,更是如此。而王宗超的身神溃散,一身精血便彻底失去控制,尽数消泄于外。
转眼间,华胥已不能在王宗超身上感受到半点生命迹象,但同样也没有尸体应有的死气,看上去竟是与四周环境出奇融洽统一的一部分,若不一直加以瞩目,就会不自觉地将之忽略。所有的石俑也早已停止了针对王宗超的攻击,因为它们来说,王宗超身上已经根本不存在任何同源窍穴共鸣互感了。
而王宗超外泄的精血,却也没有满地泼洒,染得四下一片血腥,而是在转眼间蒸腾化雾,带着丝丝缕缕如跗骨之蛆般的都天煞气,渗入四周环境,融入虚空,如同滴血入海一般,转眼间就彻底化为乌有。
“这就有些奇怪了……”华胥托腮寻思,满脸的困惑不解,王宗超之前外泄的精血包括刚刚蚀化的司马的半成气血,其量可谓惊人,甚至还要超乎普通拳意实质人仙全身气血。毕竟无止境强化自身精元气血是司马选择的独有道路,虽然华胥认为这种修行方式未免太过粗暴直接,缺乏技术含量,但也不得不承认司马的气血强度若在仙秦称第二,便几乎没有人可以稳居第一。而如此庞大的气血,即使正在遭受都天神煞的不断侵蚀,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尽数化为乌有。毕竟都天神煞依附生机而动,当你将气血分散,都天神煞也会随之分散弱化。
面对如此诡异现象,华胥仔细观察四周,却终于让她觉察到了一点:四周的一切,无论是四周的石俑、九层石台还是地乳之湖,乃至更远的一土一岩以及每一尊石化人仙,都出现了一丝微乎其微的红。
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红,而且红得无比均匀,就像将一张照片的整体色调都朝着暖色调了一丁点,让一切都多了一丝微妙的暖意,由于极为轻微也缺乏对比,基本上无法为任何人觉察。不过华胥的观察力也称得上洞察秋毫,而且也正好有现成的对比:那就是她自己的色泽其实没有任何变化。
“也就是说,这一点点红没法感染我,不过它所影响的范围又该有多大?”
带着这个疑问,华胥的八劫鬼仙神念尽出,神识在一瞬间就扩展了整个神机处,再向上蔓延整个中央戊土天,又继续凭借龙气之桥继续蔓延到四周的甲木、丙火、庚金、壬水等等世界。
“不可思议,整个中央戊土天乃至周边目前可以感知到的一切,无论一砂一石、一草一木,溪流湖海,还是地底深处的熔岩、空中的浮云,乃至一缕光、一道雷霆,都已一并染上了这一丝带着微妙生机的暖红,而且经久不褪!区别只是生机越强大的个体越是不明显,而人仙更是全无半点受到影响的迹象!莫非真有人能以区区一己之血,尽染苍穹大地,宇宙洪荒?”
当神念感知范围扩大到一个大无可大的极限后,华胥将神念瞬间尽数收回自身,面对眼前形容枯槁,了无生息的王宗超,她已在不自觉中向后退出半步。
别说是整个洪荒界,哪怕只是局限于后土界,再强大的个体与之相比都只是沧海一粟。哪怕是司马豁尽一身精血,也不可能让整个后土界发生一点点整体式的稳定持久变化。确切说整个洪荒界在任何一时一刻之间死去的生灵,其散失的生命元气都要远远超过司马的全部气血。这种状况之匪夷所思,简直就相当于一小滴鲜血滴入大海,却能够让整个大海的色泽都出现长久的,可以确确实实观测出来的变化!
与此同时,华胥感受到一道来自司马处的洞彻目光,而且反复扫过,显然对方也同样觉察异变,并对异变源头作出观察。然而如今王宗超身上已彻底泯灭了一切生机,不会对司马的生体扫描有任何应激反应,所以司马多半是一无所获。
对于这种无法解释的现象,华胥在生出无比好奇的同时,竟也有一丝恐惧开始生出,她竟在犹豫着要不要出手,打断正在王宗超身上发生的某种悄然无声而又翻天覆地式的根本蜕变!
毕竟身为八劫鬼仙,她在转眼间就彻底斩灭了这丝恐惧与犹豫。紧接着,四周的气流忽然发生变化,以地脉灵气为主的海量天地元气忽然从四面八方向王宗超周身倾天而灌,只在转眼间就以王宗超为核心形成笼罩方圆百里,而且还在无止境扩大的元气漩涡,向上向下皆是延绵无际,仿若直通苍穹的天柱。
生命血气与天地元气,原本该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能量,散尽自身精血却灌入大量天地元气,其实与放尽鲜血再注入大量海水一样是自杀的行为。然而如今随之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的注入,王宗超原本已失去一切生命迹象的肉身顿时如干涸土地得到雨水滋润,晒焉巴的叶子喝饱了雨露,身体膨胀,肌肤饱满,肉身飞速复原。对他而言,天地元气的补益,俨然已与直接补充最精纯的生命元气无异!
紧接着犹如春雷滚滚,震动大地萌发生机的声声闷响开始在他胸腔发出,他的心脏开始跃动,越来越是强劲有力。而在此时,另一个声音在他全身上下发出,那是气血流动的声音,哗啦哗啦,如同汪洋恣肆,潮汐澎湃!
恍惚之间,华胥仿佛看到一尊尊搬山倒海、擂动霹雳、摘星拿月的洪荒巨人,正向王宗超步步走来,身形越缩越小,最终纷纷走入王宗超周身诸窍,各自归位。
“原来他之前并非叫身神自溃,而是借着让全身精血散化天地,以血肉为引,化身神为天地之灵,而此时正是身神重新归位!”
华胥再没有什么额外的举动,只是专注地看着王宗超全身的气血在疯狂提升之中,磅礴如海的无尽生机、如火如荼的生命力在疯狂暴涨,沸腾燃烧,转眼间就恢复到最初到来之时的水平,增长速度开始放缓,但随着天地元气的持续注入,仍在了无止境地继续增长。
直到此时,恢复原状的王宗超终于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华胥,微笑着说了一句:“如此一来,便是顿开金锁,走蛟龙!”
华胥向他望去,不由失神,只觉他的身形虽相比初来只是并无任何变化,却在不觉间已是如天之高,似地之厚!而且直到此时,遍布天地的那一丝微妙暖红,仍然持久存在,仿佛只要有王宗超在,整个天地便有所不同。真可谓一朝悟道,天地改颜!
“没想到练气之道,竟然能臻于如你这般境界,着实可敬可畏!”华胥叹息一声,短短一会功夫,她受到的颠覆式震撼已经远远更在王宗超初次见识石俑这种奇诡生命形态之上。一个一开始看来不过是后生晚辈之流的人物,在下一刻便取得凌驾于自己之上的成就。这还罢了,更关键是:她亲眼目睹了一种与“人仙炼窍法”决然不同,以炼气为基的全新炼窍法在自己面前冉冉崛起,一举取得了不亚于人仙千变万化境界的成就,而且看来还具备无可估量的巨大进步空间。
是的,在真正掌握了生命元气与天地元气自由转化的关键之后,元气千变万化已真正能与肉身千变万化取得并驾齐驱的境界与战力,这层关隘一破,从此就是踏破樊笼飞彩凤,顿开金锁走蛟龙,天高地阔,任由纵横!
王宗超却是不见面露倨傲,而是先诚心诚意向华胥躬身致谢:“此时侥幸突破,华胥姑娘的提点至为关键,真不愧为大宗傅,生灵之道上,华胥姑娘当为我半师!”
“我可从来没想指教你什么,你能够突破是你自己的事……另外,多数人都称我华胥娘娘!”华胥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又打量着他说道:“不过随着你生命元气的无止境增强,你身上的都天神煞也在同步增强。这样下去,你迟早会与那相柳、梼杌一般,所在之处,即为都天绝地!”
如今的王宗超随着天地元气的不断摄入,生命气血一直在无止境的壮大,这样下去,只要假以时日,生命层次之强大必然可以超越司马,直比相柳一般的先天神兽。不过问题是王宗超身上的都天神煞并没有因为因此而被压制乃至消失,而是因附生而蚀的特性随着王宗超生命力的壮大而不断增强,正如一棵小树上燃起的野火,与正片丛林燃起的连绵火灾完全不是同一码事。
“麻烦总要一个个解决。”王宗超笑了笑,问道:“顺便,能否打听一下,除了相柳、梼杌,仙秦还有什么受制于都天神煞的神兽?”
“你想知道?”华胥稍稍寻思了一下,“如今的你,也的确有知情的资格……除了相柳、梼杌之外,另外唯一一个让仙秦动用大都天神煞的存在,确切来说并不是神兽,甚至可以说它什么都不是。”
王宗超继续问道:“那它有什么称谓与来历没有?”
“它叫混沌。”华胥只说这么多,又补充一句:“如果有必要,你应该会很快与它见面的。”
“混沌?”王宗超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心头忽然泛起某种微妙而又不明吉凶的朦胧预兆。
说话间,他身上忽然接连发出九声沉闷如雷的爆裂,紧接着全身已经壮大到一种前所未有程度的气血忽然被九个节点一下吞噬大半,猛地回落一大节,不过在天地元气源源不断的补充下,又迅速重新回升。
借着消耗大量气血,王宗超身上的九大新型窍穴再次完成一轮破立重生,完成度达到四成以上,此时的九窍,已完全能够做到撑得起拳意实质等级的输出而维持不溃。
神机处是直截了当的“力量越大,权限越大”,王宗超原本的计划就是不惜耗去蚀化自司马的气血,将九大新型窍穴的完成度再次提高一层,做到拳意实质与天人合一的稳定同步输出,这样的实力虽不能说凌驾于大宗傅之上,但起码也能做到并驾齐驱。到时候即使还一时不能离开神机处,但起码隔空出手帮秦缀玉与罗甘道等人也该没有问题了。不过眼下竟然出乎意料地一下突破神级血苍穹,那就更加不存在任何问题了。
在窍穴重塑的同时,王宗超全身的筋骨脏腑也在无穷无尽元气洗练下不断蜕变增强,虽然每时每刻都有翻天覆地式的变化,但他始终保持着一份对华胥的敬意,诚恳地继续请教:“我之前气血散化,渗入脚下石台,注意到石台核心呈现五彩,内蕴玄机,若非由此地利,我只怕还难以顺利功成,此又为何物?”
华胥答道:“这便是后土转生台,至于台中核心,即是女娲石!”
王宗超默然片刻,最终展颜一笑:“看来冥冥之中,的确存在某种‘定数’啊!”
说话间,他身上再次传来连绵的窍穴炸裂之声,这一次是连绵二十七声,却是他将九大新型窍穴之外的二十七窍,也一并破立重塑!
每一番窍穴的破立重塑,都要耗去海量精纯凝练气血,而且越到后期,积累感悟越是不足,能够取得的进益越是微乎其微。照王宗超估计,即使耗尽司马全身气血,只怕都不能将原本九窍的完成度提高到八成以上,因为在积累不足的情况下,这原本就是一种低效而又高消耗的修行方式。等于在理论支持薄弱的情况下,强行大量砸钱用海量试验去得到成果。
不过如今王宗超既已突破神级血苍穹,也就是相当于有无穷无尽的资金与资源可供挥霍,这种败家式的修行方式,反而再适合他不过了。
“别没完没了的,该问的问完就赶快走吧!”华胥却忽然显得不耐烦起来,指了指四周的地乳湖说道:“这个湖每千年也只能增高半指之厚,而且这还是两千年来不断改良风水的结果,而你就在这一会的功夫,三百年的积累眼看着已经没了!”
其实王宗超虽然已能随时转化天地元气为生命血气,但不同属性不同品质的天地元气依然有天壤之别。而地乳是精纯的地脉灵气沉淀积累酿就,原本就属于极佳品质的一种,王宗超借着地利大量抽取转化,实在让华胥也看不下去了。
“抱歉,一时没有留意……”王宗超赧颜汗下,暂时收敛了对天地元气的鲸吞摄入,又开口说道:“如此说来,我如果继续在神机处修行,对大家来说都不大方便,不过之前司马大宗傅可是不许我离去。”
“你去哪里,做什么事,我都没有意见,你用不着向我请示什么。司马对你有意见,你就找他去!”华胥连连摆手,恨不得王宗超尽快走个越远越好。
王宗超一笑而退,一边走一边说道:“这可太遗憾了,我原本有些炼窍心得想找娘娘交流一番。”
“你的炼窍法虽博大高深,但根基与我所修之道迥然大异,说出来徒乱我修行,于我有何益?快走!快走!!”
“那就不再扰烦华胥娘娘了,日后有瑕再来指教!”
王宗超说完后身形已在地脉洪流中彻底消失,之前庞大磅礴的生命血气在转眼间就融入天地,泯然无存,不可觉察。
“夏仙姑,这便是您所要的至阳至纯之地脉炎流交汇之所,为防不测,禁制有两重,第一重禁制在您进入后会自动在您身后开启,之后第二层禁止才会解开供您进入。请记住半个时辰之后擂赛便会开始,还望不要误了十层,期间若有不适,请适时退出!”
将一名身着金边明红道袍的白发道姑领到一面门扉之前,领路的侍卫随即躬身退出一段距离。只见门后却是犹如通向一所大型炼钢炉一般,厚重的火浆流淌翻涌,却被重重叠叠的辟火符阵构成的禁制挡住,蕴含无比浓烈、炽热的暗红光华直透而出。
秦缀玉如今化为一名老年道姑模样,身上所穿道袍实为“凤凰礼赞”,不畏地火,而且这件装备在炼制时也加入了纳米变形与伪装功能,能够适时而变。
面对眼前的热浪滚滚,一片赤红,秦缀玉只信步走去,第一重禁制在她面前迎风而解,叫普通人难以忍受的热浪扑面而来。
就如同双重隔离门一样,在第一重禁制在她身后重新闭合,紧接着眼前的第二重禁制才接着撤去,足以熔金销石的恐怖高热以及如负太岳重山的无比高压霎时已将秦缀玉彻底吞没!
“真的很不错,这种修行资源也就只有洪荒界才能信手拈来了……”
对于秦缀玉来说,这种四周的高温已经不能对她有多少威胁,反而对这种极为精纯的地火感到一种如沐温泉的享受,倒是四周的沉重高压以及极为厚重混凝的土系元气,让她有一种不堪重负之感,需要持续消耗真气加以对抗,与源源不断补充的火系元气正好构成平衡。
地下各种污秽杂质、浊气、秽气、辐射最多,所以地火最毒,除了旱魃这种异数之外,普通修士借地火修炼或者运用地火都要极尽小心谨慎,避免被污染了肉身元神。不过仙秦提供的地火却无比精纯稳定,乃是绝佳的修行资源。
当然,仅仅如此,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仍不足以让秦缀玉的实力有质的突破,之所以选择这个修行环境,关键还是有王宗超在。
置身熔岩之中,秦缀玉立即将藏于双袖中的万华金龙夺与琉璃戒刀取出,双刃交错,激荡出明耀佛光,同时全力提升自己的天人感应,与环境相融,并向四面八方不断扩展。
青龙塔内的挪山移海,原理是基于两处不同空间的扭曲叠加,类似对一张透明而又富有弹性的画加以扭曲,将某两处画面折叠到一起。比如画中的某处是一个人,而另一处是一处山,重叠起来,看上去就是人在山上,但其实人与山各自的载体依然不同,此后随着画卷的还原,画上的一切实体都会随之归位。所以秦缀玉其实并非真正身处地下熔岩之中,虽然眼下看上去四面八方都是无穷无尽的熔岩,但她的活动范围却很有限,只局限于被“重叠”的一部分,而且在阵法撤去后,就会重归原本所处的空间,她也不能趁机取得什么地下矿物。
不过两处画卷被叠加的同时,一些浮游的彩墨也会随之渗透彼此。所以除了实体物质之外,天地元气或者精神力之类能量完全可以彼此交流无碍,秦缀玉在其中完全可以汲取到无穷的地火元气,天人感应也不会受到什么限制。
正当秦缀玉竭力发挥,想引起王宗超的注意时,蓦地只觉四周地火元气忽然出现某种微妙的变化,无穷炽热高压中平添一份勃然焕发的生命力,伴随火性元气流遍全身,融入血脉,顿时感觉到外界的地火元气、自身的真气、血气再也不分彼此,水乳相容。恐怖而又磅礴的气血真元霎时疯狂暴涨,血液着了火一般滚滚沸腾,一波又一波的冲刷全身,洗练筋骨脏腑,甚至连身上的“凤凰礼赞”也一体熔炼!
“这是……”
惊喜之余,只听王宗超的话音仿佛天音地语般隆隆传来,“我刚刚有关键突破,起码可助你将自身实力在短时间内提升五成以上,你现在全力吸纳地火元气,依我引导,引气血真元淬炼各大窍穴!”
秦缀玉毫无保留地选择信任,当即全力鲸吞吸纳四周地火元气入体,海量的元气吞吐甚至冲击得仙秦挪移空间的大阵为之飘摇不稳。不过转眼间,远远超越负荷的过盛地火元气与沸腾气血就让她全身筋骨血脉为之暴长爆裂,眼看着每一处血肉都像蕴藏无比伟力的高爆炸药一般即将爆开。
不过与此同时,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也随之剧增,磅礴厚重而又绵绵不绝地脉元气围绕着秦缀玉结成一个犹如胎卵一般,深沉厚重而又生机蕴藏的屏障,恰到好处地压制住了秦缀玉的自爆。将一切强大的能量都压制在筋骨血脉乃至身上的“凤凰礼赞”之中,变得无比的夯实,紧密。
紧接着,秦缀玉只觉四面八方不断有各种微量金属粒子打入自己身体,炼入盔甲,融入骨骼,结合高压火淬不断强化改造盔甲与骨骼质地。虽然仙秦阵法的空间扭曲叠加不能交流实物,但王宗超的手段明显已直接突破了空间屏障。
“仙秦有五大炼窍辅助法,其中‘琉金塑骨’与‘重水涤血’我有亲身体验,虽然眼下的条件不能直接助你完成,但可以在你身上稍微实现一两成功效。仅有这两者还罢了,在这些辅助法中,最适合你的应该是‘离火炼元法’。这种法门我是没有亲身体验的,而且也缺乏祝融界的火凤等神兽之血为引,不过神机处中,却有曾经实验过这个法门的人仙存在,可从中窥出一些关键,而那些神兽的生命气场,我如今也能够大致模拟出来!
成就此法,可短时间内燃烧血肉化为火焰,加上变化窍穴,结合拳意,让本命真火演化金乌、毕方、赤鸠、火凤、青鸾、重明鸟等火系神兽形态威能,又能将火焰涅槃重生为血肉,近乎低配低仿版的‘血肉衍生’与‘千变万化’,我将其变化成天人炼窍版本,其中关键,你需谨记……”
王宗超此时已全面主导秦缀玉身体内外精血元气一切运作,连翻挪转变化,于柳暗花明之间屡屡蜕变,一变强过一变。秦缀玉喜出望外之余更平生骇异,直觉王宗超如今的境界手段已经一举飙升到一个无法估测难以想象的地步。在他的操作之下,自己的身躯真元之强短时间内提升何止逾倍,反倒是自己的天人境界不适应也跟不上,总体实力短时间内无法随之提升那么多。
“那么,最后一步就该是助你解决佛兵的问题了,顺便也让我做一个实验——佛兵中蕴含的本源佛光,能否消弭克制都天神煞!”
后土界在洪荒界之中坐实有着中流砥柱,镇压诸天的稳固作用,而中央戊土天更是建于与祝融、共工、蓐收、句芒四界相连的天然节点。此时王宗超已顺地脉移动到后土与祝融交接的无尽地火熔岩世界,开始沟通祝融界本源。
永恒不灭,焚尽虚空,映彻时光的祝融虚影在王宗超身上的都天煞气中变化呈现,与此同时,淹尽万象的共工虚影也随之自动化生,水与火轰然对撞到一起。
十二祖巫之中,既有着可以彼此共容共存的存在,也有着彼此对立不共戴天的关系,而其中祝融与共工,绝对是冲突最为激烈的一对,当两大法相同时凝就,顿时激起都天神煞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在水火激烈对撞的瞬间,王宗超将手一指,一道炎光气芒隔空打出,轰击到秦缀玉所持的两柄佛兵之上。
紧接着便是一声声深远宏大的佛音梵语,一尊光佛在汹涌滔天的神煞之火中冉冉升起,闭目结跏,面带悲悯,手成涅槃印,若有若无而又仿佛可以充塞诸天万界的佛意弥漫开来,让凶煞驳杂的都天神火也变得明澈剔透,焚天灭地,永无止境燃烧一切的凶威似乎也要随之陷入永恒的清净沉寂。
寂静明澈、凶煞苍莽的两股庞大气机交错,直如两重沉重不可抗拒的磨盘滚滚碾过秦缀玉的天人意识,让她一时只感到一片空白,待她回过神来,却发现四周无边地火全消,自己只处于空旷的青龙塔练功房之内,手上两柄佛兵已彻底失去踪迹。
宛若一梦,但已经强旺凝实了不止一倍,仿佛重新回炉打锻淬炼过一番的真元血脉,以及在生机勃勃的血肉之间氤氲流转,交相辉映的金雾华光,却提醒着她一切都不是幻觉。
紧接着,随着她意念到处,周身的氤氲金雾开始顺着体表肌肤流淌,在她的双手凝出一刀一剑,剑光奇诡灵动,刀芒炽若惊鸿,看上去已完全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式,毫无半点原本的佛兵气蕴,而且随心任意变幻调整,也可化为盔甲衣物,乃至直接收入体内。
她原本可以沟通驾驭佛兵,但由于无法全盘接受其核心佛念佛法,始终做不到百分百随心驾驭,不过如今其核心佛念虽然没有被击溃,却围绕着一团给人一种直指人心的灼热与燃烧之感的火焰烙印,陷入一种近乎冻结的沉寂。所以她可以做到绕过她而彻底主导驾驭佛兵,并不断将其佛光佛力化为己有,融入自身真元。
忽然主神腕表震动,这次王宗超已改为借腕表通信:“佛兵核心佛念虽然未曾彻底消弭,不过已被我打入的祝融烙印牵制,除非将其消弭渡化,否则无法复原,不过这在洪荒界绝无可能。另一方面,你也可以尝试接触其中的祝融烙印沟通祝融界本源,加持火焰威力,不过需以佛光为宝瓶承纳都天祝融火,量力而为,不可久持,否则冲垮了佛光防御,就有可能沾染都天神煞,这可是我目前尚且无望解决的麻烦。
说起来,这佛兵的核心佛念佛力品质也算是挺高了,即使在洪荒界,看样子也要过上几十年才会被祝融烙印彻底炼化,频繁沟通祝融界本源才会缩短这一时限,如果去了能够直接沟通西方极乐世界的位面,形势还会反过来。
另外,罗甘道那边也不用担心,我刚刚替他中和遏制住了所中的毒,顺便帮他强化元磁周天。所以莱因哈特那边,可以暂时不用急着和他计较。”
“听起来,你仍然认为我打不过莱因哈特?”秦缀玉敏感地听出王宗超的言下之意,郁闷地反问道。
王宗超回道:“你提升太快,根基不稳,未能适应提升的力量,仓促上阵,实力最多只能发挥出七成,若被抓住空隙,难免还会暴露出更大的破绽。
虽然理论上,若不是精于元气感应与操作的练气士,或者像朱雯一样因果干涉高手,没法针对你的破绽下手。不过莱因哈特的毒却似乎隐藏这一种可以消蚀气运导向败亡因果元素,这也是我不敢确切说能够尽解其毒的原因。此人隐藏手段不可低估,你对上他还远远谈不上胜券在握。
我的意见是,最好让他来挑战你,切忌你自己去挑战他,这样一来即使你输了,也只是下降一层,而不至于遭到淘汰出局。作战时则最好以力降会,一击制胜,避免对方施展什么奇诡手段。”
“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我肯定不会蠢到当耳边风咯……”虽说不被看好,但秦缀玉看来却并无多少沮丧,反而满怀振奋地连连询问:“这么简简单单出手就让我的实力有了质的突破,你现在已经到了什么境界了?还有,你通过主神腕表的传话,怎么有轻微的浮动失真,好像是……受到什么干扰?”
“是这样吗?”
此时王宗超已不见了踪影,在他所在之处只见浩瀚暴烈的煞气滚滚转动,充满焚尽八荒、水煮乾坤无边霸道,又有如润物细雨,小火慢亨的细微侵蚀,反复煎熬。都天神煞之强之烈,直若王宗超刚刚被一轮小都天神煞反复狂轰滥炸过一番。
“同时凝就共工、祝融法相,引发的都天神煞暴走冲突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强猛,若非刚刚大有突破,只怕撑不过这一轮!”
随着无穷无尽的地脉灵气被鲸吞摄入,都天神煞之中,后土法相变得越来越巍峨凝混,厚重无方,将势不两立的水火冲突渐渐分隔镇压,这才使得形势渐渐稳定下来。
都天神煞渐渐平复隐去,王宗超缓缓抬起左手,却只见手腕上的主神腕表,竟然已出现了轻微的锈蚀痕迹,虽然极为轻微,但却已是王宗超足以分辨出来的。
形为腕表,实非腕表,它只是主神加诸每一名轮回者身上的烙印、契约以及权限的具体化,烙印不灭,则永远绑定轮回者,不死不灭,不可摧毁,而此时此刻,却终于出现前所未有的变化。
“也就是说,都天神煞,是真正能够干扰、消蚀甚至摧毁主神加诸于我的烙印与制约的力量。终于,眼看着已即将走到这一步了吗……”
看着不知觉间已伴随自己半生岁月,也见证着自己在无路之后再踏无限征途的主神腕表,王宗超一时感慨无言……
“……怎么了?”注意到王宗超良久并未回复,秦缀玉忽然泛起一丝不详预感,小心询问。
“……没什么,只是忽然意识到一点:这场任务,或许将会是我作为中洲队一员与大家并肩作战的最后一场任务了。在此之后,还望大家自行保重!”
“什么意思?难道?……”秦缀玉毕竟也是聪明人,联系到王宗超在通过主神腕表通话过程中的莫名干扰,顿时猜到几分真相,一时也是无语凝噎,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王宗超很快便朗声一笑:“万般相聚,终须一别,何须索怀。而且无论我此后何去何从,也无需在当下计较,先过好这一场任务再说吧!”
说到这里时,大门禁制解除,主事侍卫带着歉意走入:“挪山阵法忽然莫名受损,提前失效,还望见谅……啊?夏仙姑……”
此时秦缀玉已解除了伪装,恢复成艳光照人的本来面貌,见侍卫一脸惊异,她之淡然说道:“我突破关隘,如今已返老还童,新一轮竞擂已然在即,带路吧!”
她身上还有赤汞果的印记,如今只是变幻外貌,并不担心身份不受仙秦承认。
到了赛场之后,她只一下出手,便化作满天光雨氤氲纷扬,满天盛放的火花如天花乱坠,将眼前的人仙对手一下淹没。
在第六层,刚刚轻松解决对手,即将升上第七层的莱因哈特目睹蜃镜中映出的上一层选手的赛况,目光锁定到露出本来面目的秦缀玉身上,流露出一丝轻佻的玩味:“竟然舍得暴露轮回者身份,而且看来还是个难得的美女,这不是摆明要勾引我和她发生点什么热情激烈的故事吗?”
“元磁周天数,突破五十六重天了!接下来,我不会再那么简单就输了!”在第四层的一个练功房,随着充满各种悬浮地磁矿物的溶洞空间消失,罗甘道大步走出,直赴擂场。他身上依然是血肉之躯,却已完美融入了金属质感,淡金色、银辉色和古铜色的流光在他体表反复流转,勾勒出一道道仿佛战纹图腾般的绕体光轮,在反复跌宕之间,让身上披挂的金属机甲表面出现如同仿佛细雨洒落的池塘般波澜泛荡,微妙嗡鸣之音不绝,似乎每一部分都充满着活跃的生机。
“尽快杀上去吧,不能放过莱因哈特这小子!”另一边,刚刚升上第三层的郑吒将目光投向四层选手的擂赛映像,要从中挑选挑战对象。虽然青龙塔只会向每一层的选手公开上一层选手的具体名单以及赛况,以便发起挑战,不过郑吒已通过主神腕表知悉了中洲队各参赛者的状况。
“完成‘金水强化’后,郑吒哪怕对上蒙恬都大有胜算,青龙塔中已无对手,无须我锦上添花。而赵樱空已经成就四阶,走的也是念气与基因异能这类专注个体领域的路线,不涉及炼气与炼窍,不好强行介入帮她提升……在不直接介入擂赛情况下,我目前所能帮的,也就这么多了。接下来,也该忙自己的事了。”
此时王宗超已转移到后土与句芒界的边缘交界,开始凝聚句芒法相,随着如龙如树,无止境向虚空矫腾蔓延,要贯穿诸天一统万界的句芒法相初成,五大法相终于围绕着居中的句芒法相形成一个稳定的平衡,法相彼此之间又有隐约的星辰闪动浮光,让空间也变得若远若即,这却是已经开始涉及的帝江本源的日月星辰神禁罗网。都天煞气也平复稳定下来,不再有爆发与动荡,看上去仿佛已变得驯服可控。
“仙秦竟然能够找得到这么一处暗合五行相生相克之妙,长久维持五界平衡,同时又隐约兼顾到其他七界的天然宝地,只怕洪荒界之大,这也是绝无仅有的独一份……”
王宗超清楚中央戊土天并非仅仅兼顾五界那么简单,所谓对应五行,事实上只是已后土界为根基的地脉只能做到沟通这五界罢了,而事实上在中央戊土天之上的无限苍穹,就是另一个与后土界正好互为对立的洪荒界——天吴界,那是一个不存在“万有引力”,而是以“万有斥力”取而代之的位面。所以那个位面的绝大多数事物都是气态,也绝对不会聚集塌缩成恒星之类存在,充斥宇宙的就是无穷量的气体与永恒不息驰骋无间的无界无垠之风,其中又有亿万气泡小世界,生存在那一界的生灵,也大都是气态。如果说后土是代表“浊降”的地之大道,天吴就是代表“清升”的天之大道。
而强良界则是一由雷霆构成的宇宙,而且雷霆随时会撕裂一切空间屏障,跳跃到其他世界,鬼仙的渡劫很大程度要依赖来自强良界的雷霆,所以五行仙天处处不乏沟通强良界引来雷霆的阵法。
而后土界极深的地下深渊,据说就是通向暗无天日,一派死寂的玄冥界。至于帝江、烛龙对应空间、时间,本就无所不在,所以也必然与五行仙天脱不开联系。
“也就是说,以五行仙天为模板,可以架构起一个未必稳固,但勉强可以平衡十二洪荒本源的构造,将都天神煞从不可控化为可控,甚至以此演化阵法、界域。虽然即使如此,神煞消蚀生命本源的问题依然无法解决,但已经能缓和许多。不过为实现这一目标,最好还要去各界亲自看看。说起来在祝融与句芒界交界封镇梼杌的那一处绝地应该也是进一步凝炼祝融与句芒法相的好地方……此外,还有……”
正在思索行走间,忽然听到华胥的神念传讯:“你这样无所事事地到处游荡,所到之处地脉都几乎要为之改流绝流,都天神煞四处荼毒。这神机处,看来是越来越不好容下你这尊大神啊。”
“是这样吗,我感觉我还是挺有分寸的……”王宗超无所谓地问道:“那么,又有什么重任要托付给我?或者,干脆打发我走人?”
“暂时,似乎还没什么要劳驾你出马的……”华胥想了想回道:“至于你要走,我自然是巴不得的,不过在此之前,你最好去神机处之下,混沌所在的那处绝地,去见那个人!”
“混沌……”王宗超忽然有一种一直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虽然自从突破神级血苍穹之后,自己每时每刻都在变得更加强大,眼看着仙秦能够制约自己的手段越来越有限,付出的代价也会越来越大,但偏偏对方的安排,却又恰好是自己无形中难以拒绝的。而主神在施加自己的轮回者烙印有可能被都天神煞磨灭,致使自己脱离掌控的情况下,也一直没有对自己发出什么警告或者发布什么任务,也着实颇耐人寻味。
王宗超很快动身,顺着对方的指引来到一处深不可测的洞渊之前,哪怕在王宗超的感应中,这洞渊起码也有数千上万里之深,并感受到洞渊深处极度内敛收缩的浓烈都天煞气,但在此距离之前,一切便彻底变成不可感,不可知,空间的距离、上下等概念,在那里已彻底失去意义。
“那就是混沌?与我的混沌原力竟似有异曲同工之妙,却又无疑更进一步,都天神煞无法将其炼化,反而被其死死吸附,不断混溶归一。这个存在,只怕我也不好贸然接触!”
正当王宗超遥遥感应,心中评估揣测之时。忽然身侧有人发声:“我有不少麻烦与疑问未解,偏偏还因一群弱小的同伴而不时分心他顾。不过这没有什么关系,时候到了,一切都会有结果。”
王宗超抬头望去,只见一名男子正向自己点头示意,明明看上去也是稳定具体的血肉之躯,但却偏偏叫人难以确认其形貌体态,每逢将要在意识中留下确定印象时,就会发现极为微妙的,颠覆之前认知的新变化。
更关键是,王宗超甚至在他手上看到了清晰可辨,却又似是而非的主神腕表!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
在空旷而幽暗的地下空间,在方圆十数里,深不可测的洞渊之侧,王宗超与一凭空出现的神秘男子相隔洞渊,遥遥相对。
这是一个充满着“不确定”的男子。
事实上,若仅仅以普通人的观察力,甚至无法从这位男子身上发觉任何异处。但以王宗超洞察至微的观察力,却能够发现男子身上无论是衣襟的细节、皮肤的纹理、毛孔、毛发还是血脉的搏动、气血的波动甚至于所在的位置、躯体的动向都充满着无法捕捉无从预料的“不确定”。然而若不细究细节,他又给人一种再平凡具体不过的感受。如此一来,对他的一切印象也就始终只能停留于一个不可细究的模糊大概。甚至他手腕上的主神腕表,也是如此!
然而古怪的也正是这点——主神腕表代表着主神赋予的烙印,也是轮回者彼此认证的特征,它除了拥有不知晓主神空间存在的所有剧情人物都无法观察与触摸的特点之外,还有虽可遮掩,却不可加以仿冒的特点。也就是说,你哪怕特别制造了一个款式一模一样的主神腕表,任何一名轮回者也完全可以一眼看出是个假货。事实上,楚轩曾为制造伪装类生化兵种而尝试仿制主神腕表,最终却宣告失败,只因不同的轮回者认知的主神腕表款式都各有难以言述的微妙差异。楚轩哪怕把自己认知中的主神腕表仿制出来,最终也只能瞒过他自己,但其他轮回者哪怕再粗疏眼花也能够一眼轻易发觉异处。
而此时男子手上的腕表虽然同样有细节不可究察的特点,然而在王宗超感知中,偏偏就与他认知中的主神腕表别无异处,第一印象就不是什么赝品。
“朋友究竟是何身份来历,所言又意在何指,能否稍为释疑?”王宗超说话的同时也举步迈出,无视十数里的距离,直接横跨眼前洞渊,来到男子所在的一侧。对方表现出的种种异处,让王宗超意识到有缩短距离就近观察的必要。当然,关键目的是要将其纳入天魔视角的观测范围。
这一步迈出,顿时让王宗超感觉到洞渊上空的天地元气,乃至各种本源规则着实有一种尤为特殊的混沌不清之感,一方面要从中提取转化单一属性的元气,变得加倍困难;而另一方面,各种时空规则也变得更加宽松而富有弹性,要扭曲虚空,变幻时光,变得无比轻松。如果说正常时空的法则就像刻于磐石之上的银钩铁画,洞渊上空的时空法则,就像泡软的面包果冻上的奶油图彩那么易于改变。若仅仅局限于这个范围,剑廿三甚至可以耗费不到十分之一的代价就施展出来,甚至有可能做到逆转时光。不过如果真正逆转时光是将一只向前奔驰的庞然巨兽强行拖拽倒行,在这个区域逆转则只相当于拽住巨兽的一小块松软皮毛往后拉。
然而一步之后,王宗超与男子的距离并没有缩短,只因在此同时,男子也一下瞬移到王宗超原本所在位置,两人之间依然相隔洞渊遥遥而立。
与王宗超同样瞬间跨越十数里的移动不同的是:男子的移动既不需要扭曲折叠空间,也不需要遁入元气之海,更没有干涉到任何时空法则,就这么像呼吸抬手一样自然而然,不留任何痕迹地瞬移过去。从某种程度上,由于他身上自始至终都存在着的一种空间的不确定性,他的任何一个动作,甚至都可以视为极为轻微频繁的瞬移,就像电影上一系列流畅的动作,其实是极为频密的画面瞬变造成的。
“喔,朋友为何对我退避三舍,莫非因为我一身神煞?”只一个交互移位,王宗超就意识到若不设法限制干扰对方的移动,自己在这场“躲猫猫”中只怕永无胜出的机会,而对方近乎洞察“天魔视角”存在的举动,也教他心中一凛!
“不要误会,你我本不该见面,即使见面也不该直接接触,居中起码要隔着‘混沌’!”男子摆了摆手说道,这个时候,王宗超却又发现他手上的主神腕表竟又凭空不翼而飞,只听他说了一句:“只因我有两重身份,一是仙秦的大宗傅;而第二重身份……”
他稍稍顿了顿,依旧没有多少语气波动的继续往下说:“……则是另一个时空的你!”
“我?”王宗超一懵,上下打量他一番,却发现经过一番瞬移之后,对方手上的主神腕表已然不翼而飞,“是这样吗,然而我并不觉得你像我?”
“所谓像,是外貌的像?可即使是同一人,在有过截然不同的一番经历后,相貌也不会一致。我当然可以变得与你一模一样,不过我不犯不着在这个方面误导你。你目前所看到的,只是我的本来面目,也是‘千变万化’的最本质体现罢了。”男子摇头,说了这么一席话。
“人仙‘千变万化’境界?”虽然没能将对方纳入天魔视角,但王宗超一直在竭尽所能从各种角度观测着对手,在天人感应之中,此人却是由十万道以上虽可感知,却难以究察的精微变动谐波构成,交相叠衍之下,根本无从从中解读出任何确切的信息。他在仔细思考对方所说的可能性,若对方真是另一个自己,但修的根本功法不同,相貌气质的确很有可能迥然大异,如果完全一致反而值得怀疑。一时虽不能相信却也无从否定,他又开口试探着问道:“那么你手腕上的东西,也是变化出来的?”
“手腕上?”男子闻言却寻思了一下,“这么说,你所在主神空间的主神烙印,表现的外观是戴在手腕上的饰品?不过我所在的主神空间,表现出的却是身上的图腾,虽然落在你我眼中各有不同,但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东西。我之前模拟变化的,的确是主神烙印,但是并不能长久稳定,在正常情况下,不足以让我重新成为轮回者。”
“信息量,听起来很大啊!”王宗超面容已然有了明显波动,“你是说你是另一个时空的我,而且曾经身为另一个主神空间的轮回者,而眼下已经不是了?”
男子回道:“我想,已经涉足高维领域的你对此应该不难理解。毕竟你曾数度冲击高维境界,甚至引发过一次高维天劫,让我也受了一定的牵连感应。在多元时空中,你不只有一个,而受到主神空间召唤的,自然也同样不只仅有你一个!另外,你也需要认识到一点:多元时空不可逾越的‘同体不相容’定律,就是异界同位体不可同时存在于同一时空位面。若有违背,必将引发一系列灾难式的连锁反应,最终很可能是以某一方甚至双飞共同消亡为代价。我们如今能够彼此见面与对话,除了我特意控制概率变动,强化平行干涉之外,关键也是因为这是混沌所影响领域。打个比方来说,如果多元时空是一本书,你我则原本处于没有任何交集的两页纸之上,但由于混沌浸湿了书的某一部分,让某些书页的纸质黏合混淆在一起,所以我们才能在保持一定安全距离的情况下见面与对话。”
“姑且先接受你所说的……如果你真是‘我’的话,那我就有很多问题了,想来你对于‘自己’,也不该有太多的隐瞒回避或者故作误导。”王宗超一边消化、判别着对方言语中的信息,一边继续开口问道:“首先第一个问题,你又是在什么地方进入主神空间,是在中国境内吗?”
“不,我是在里约热内卢地下拳赛打赢全场之后,在休息室接到一张神秘纸条而进入的。”
“里约热内卢地下拳赛?我的确有听说过,也曾经准备去,但却一场意外而没去成。这么说,真的是另一条时间线?而你所在的轮回小队自然也不是中洲队了?”王宗超一边问一边心中寻思,至今为止,对方的言论表现仍然没有暴露出明显破绽。不过“千变万化”境界莫测高深,颇有一种因己、因他人的意愿与认知、甚至因天地自然乃至异域虚空的一切信息而变的奇诡,比迪亚波罗因对手的恐惧之念而自行变化还要来得更高明难测。若如其所言,甚至连主神烙印也可以加以变化。着实难以凭此而判断其真假。
只见男子摇头道:“我所在的主神空间没什么所谓中洲队,事实上,如你们一般以地域区分,强行组队的主神空间只是一种非典型形式。我所在的主神空间轮回者都是单干,虽然偶尔也会组团合作,但大多情况下都是敌对关系,而我个人仅有寥寥几位轮回者朋友,且也罕有与他人合作……想来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你也不会喜欢与一群比自己弱小太多而又追求不同的人强行绑定在一起。”
“一开始我的确不喜欢……”王宗超付之一笑,又道,“不过如今我却不得不承认,在‘同伴’身上,我获益匪浅!”
“所以进入时间点的不同,主神空间的不同,决定了你我经历、观念乃至力量体系都有所不同!”对方理解地点点头,“事实上,我进入的第一场任务就是天庭尤在,百家各有神异的战国时代,在第一场任务中,我就选择了人仙之路为修行路线,而且在此之后,我曾有一段时间逗留那个世界的赵国邯郸,以赵姬门客的身份,负责教导当时还在充当质子的嬴政基础的拳脚武艺……”
“你……”即使以王宗超的淡定,此时也愣了一瞬间才接受了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信息。虽说眼下所在之处又是龙气不存的都天绝地,说什么秦始皇都多半不能第一时间获悉。不过联系到对方身为大宗傅的身份,以及自己时常忍不住干回老本行的作为,万一有机会去一趟战国时代,作出这种事的可能性——似乎颇大啊!
心头有无数问号在翻腾,所以王宗超定了定神后又选择继续问:“那么说你一路参与并见证了人仙修法的完善过程?你的《人仙炼窍法》,难道不是从主神空间兑换?”
“从主神空间兑换《人仙炼窍法》?你们那边,竟然有这么逆天的福利,真是岂有此理,难怪我觉得你们这边的轮回者能力异常的多元化!”男子闻言竟忍不住咒骂一声,“我们这边可从来没有向主神兑换功法这回事,所有功法要么在剧情世界获得,要么自创,要么与其他轮回者交易。想当年我在仙秦奠定人仙炼窍之基,又借用仙秦的庞大人力物力,期间又收罗不知多少相关体修之法,足足跨越千余年才等到所有内窍的测定与凝练法基本完善。如果真可以向主神兑换了事,我……”
“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自己辛辛苦苦钻研经营了上千年所得成果,回头却被人肆意兜售,而且自己还不能从中获利一分一毫,这种感受的确不会怎么好,心境差点的直接抓狂都有可能。王宗超连忙打断对方继续吐槽下去,又一连抛出几个问题:“那你后来又是怎么脱离主神空间,又是怎么了解到我的情况,又选择在此时与我见面?”
“只要实力到了一定地步,比如说基因锁四阶高,或者人仙‘千变万化’境界,就可以抗拒主神的抹杀与传送,再加上一些外来助力,就有可能强行脱离主神空间。”对方转眼就平复了心情,将手一指,“而且到了‘千变万化’境界之后,我能够在你几度冲击高维的过程了解到你的一些信息与动向。虽然你所到的仙秦并非我所常在的仙秦,但以平行干涉的方式,我却依然可以不时跨界过来,并借另一个位面的仙秦龙气网络了解到另一个主神空间的‘我’以及其他轮回者的信息。至于为什么直到现在才与你联系,关键就在于你直到现在才总算拥有抗拒主神抹杀与传送的资本资格,在这种情况下与你交流,可以免去许多不必要的忌讳!”
“也就是说,虽然你是位于另一个平行时空的仙秦,但凭着‘千变万化’境界,却可以穿梭平行时空?”
“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穿梭,我毕竟没有真正粉碎真空界限,也并非纯精神体,仍要受到所在时空的物质束缚,所以我在其他时空的存在很短暂也很不稳定。事实上,这个时空的仙秦虽有所谓的‘三大宗傅’,但真正了解内幕的人都清楚其中一名大宗傅是介于有无之间,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基本只有在‘混沌’所在绝地才可能有机会见上一面。不过由于我在平行时空的活动很频繁,所以许多平行时空的仙秦,还是留有我的那一份‘编制’的!
顺便不妨告知你‘千变万化’的一个关键特性:理论上我可以变化成任何事物,到达任何时空,但是问题是不稳定。越是强大高端越是我不了解的存在,我的变化越是不稳定。所以哪怕我能够变化成三清道祖,但由于及其的不稳定与极度的短暂,却不足以让我在变化的瞬间作出任何有意义的事,甚至不足以让我意识到曾经的变化。”
即使是王宗超,对于对方所说的“千变万化”特性也有一种超乎估计的意外之感,屏息片刻之后他才吐出一口长气问道:“千变万化,其实就是全面主宰自身一切概率动向的结果吗?”
男子摇头:“不至如此,确切来说,我可以短时间内掌控住自身的绝大多数概率,也能够长时间掌控住自身的小部分概率,但却无法长时间掌控住自身绝大多数概率!”
从量子力学的角度上看,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必然的因果律,有的只是概率。不过这些概率都只是表现在微观层面上,比如一个微观粒子能否穿过一面墙,或者会不会在突然之间原地消失穿越到其他时空,都不过是个概率问题。而当无数微观世界里面的概率叠加到宏观层面的时候,物质世界才看起来就有了牢不可破的因果律。理论上一个人能否穿过一面墙,以及月亮会不会在你不看它的瞬间消失不见,都不过是个概率问题。只不过越是宏观越是庞大,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概率越是无限趋近于零,但严格来说,它永远都不会是不可能事件!
所以在某种意义上,如果一个人能够彻底操纵自身概率,那么他身上发生任何事,颠覆任何规则都是有可能的。无论看起来多么荒谬,多么不可能,多么不应该出现的事情,但凭着控制概率就能把应该无限接近与零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概率,修改成可能甚至必然出现。当然如果男子承认的限制是真实的话,他无疑还做不到无所不变无所不能。
王宗超再问:“那么凭着‘千变万化’境界脱离主神空间之后,你就一直留在所在时空的仙秦?在发现平行时空的仙秦有轮回者进入,特别其中还有‘我’之后,你又特别过来与我见上一面?”
对方点头,表示默认。
“那么你赶来与我见面的目的,又是什么?”王宗超目视对方,终于提出一个至关紧要的问题,“如果不是因为什么‘同位不相容’的限制,我相信你至少会乐于与我较量一番,说得再多,也不如一次短暂交手能够了解彼此。”
“彼此彼此,如果不是因为这层限制,我也乐于见识一番你从‘人仙炼窍法’身上推演出的属于炼气士的炼窍法,尤其是‘元气千变万化’境界的能耐!”对方喟然而叹,对于见面却又不能交手的遗憾也是毫不掩饰,“不过我之所以赶来与你见面,关键不是为了交手,而是因为这关系到我的自保。”
“自保?你顾忌我再引发一次高维天劫?”王宗超目光一凝,虽说不能完全信任对方所说,但近乎毫无破绽的一切却已让他倾向于“宁可信其有”,如果对方真是自己的异界同位体的话,与自己见面的目的已基本可料知一二。
“如果是你曾经引发的那种类型的高维天劫,哪怕再强大十倍百倍,我也并无所谓。只因你我的路子差异很大,你引发的天劫对我波及有限,哪怕有所波及,你以为真能威胁到我吗?”男子哂然一笑,“即使真有一场对决,让多元时空的我一并决出最强者,我也会欣然参与,岂会逃避畏缩?我所担心的,是这一切最终都会失去意义,没有胜者,没有最强者,所有多元时空的‘我’,都会彻底归于混沌空无!”
当对方提到“混沌”,王宗超忽然意识到一种可能,面色慢慢沉了下来,但依然向对方再次确认:“什么意思?”
对方摇头而叹:“最大的威胁虽与你有密切关系,却不是源自你。另外,你以为你是我亲眼见过的唯一一名异界同位体吗?”
“那么,其他同位体又在哪里?”
对方似是面露嘲讽而又似是自嘲地说道:“你不是也刚刚见过了吗?而且相比我,‘你们’之间的道路其实更接近才对!”
一言至此,王宗超一时如中雷殛,他呆呆怔了片刻,才缓缓将目光移动向下,一直移动到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洞渊最下端。
“你是指……混沌?”
“是的,就是混沌!太玄之初,有物混成,为天地先,无窍无识,即为混沌!”对方深深吐出一口气,仰头向天,缓缓说出这么一段话:“在不只一个时空,与你一样选择了炼气道路的异界同位体,在主神有意营造的因缘际会之下最终都选择了与仙秦誓死对抗,并在一场死伤无数的惨烈大战之中,被大都天神煞轰中的瞬间混沌元气失控暴走,内外诸窍尽数崩塌湮灭,不复人形,化身混沌!
混沌,存在于一切时空,所以在任何一个仙秦,都有着被大都天神煞笼罩,不断混溶都天煞气的混沌存在。照这样下去,有朝一日它必定会将都天神煞也彻底混溶同化,并进一步蔓延多元时空,将所有异界同位体一并化作混沌!
而同样走炼气路线,如今又同样涉及混沌本源的你,面对的威胁可比我大上许多。对于我来说,若能达成‘粉碎真空’,即可粉碎一切因果时空束缚,破局而出。不过对于你已然沾染混沌以及都天神煞的你来说,却唯有迎混沌而上,再开诸窍于混沌,否则在劫难逃!”
一时双方相对而立,默然无语,良久之后,王宗超才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我怎么感觉这种情况,正是主神空间乐于达成的?”
“没有错,我想你也抓住重点了。对于主神来说,它其实已不在意你我是否已脱离它的掌控了。因为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竭力去解决混沌的威胁。而这,同样是它的关键目的!”对方点头赞同,又道:“事实上我虽然知道得比你多些,却同样不清楚主神空间究竟是什么存在建立,又是如何运转,隐藏着什么宗旨与倾向。不过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主神空间很可能近似于一个融资中心或者证券交易所,而天庭、天堂、西方极乐世界等存在则近似于一家家大公司大企业,他们通过主神空间,可以在遵循一定的代偿规则的情况下,遍布多元时空,诸天万界地投资、融资以作布局,去完成一个个公共项目。至于轮回者,则是交易所招纳培训的员工,至于你我,眼下就是某个涉及仙秦的大项目的主要负责人。这个项目如果做成了,或许便可以从中获得异常丰厚的回报,足够你我从此出去自立门户而不必再寄人篱下。不过如果失败了,需要承担损失却是我们绝对赔不起,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虽然之前被一系列真假尚且不明,却又至关紧要的信息冲击得有点懵,不过王宗超眼下已彻底冷静下来问道:“那么所谓关系仙秦的大项目,又会是什么?”
“事情到了这一步,应该已经很明朗化了。因为洪荒世界的多元天道本源,一向是多方大能觊觎的存在。不过都天神煞,却又是多方都不愿面对。”男子平静地分析道,“虽然混沌可以对付都天神煞,不过混沌本身也不会是什么可以贸然招惹的善类。所以在利用混沌尽融都天神煞,直指洪荒开辟之初,十二祖巫彼此对撞一瞬的混沌太初状态之后,便要设法开辟混沌,再从中攫取各自所需的洪荒本源大道!
不过你需谨记一点,开辟混沌,尤其是开辟彻底混溶都天神煞,演化洪荒太初的混沌,其难度甚至比粉碎真空还要大上不止十倍。绝对不是单凭你我之力能够完成,所以仙秦之力,甚至其他轮回者之力,都是必需!”
王宗超问道:“也就是说,仙秦会全力支持这个‘项目’?”
“为什么不?从某种意义上,仙秦就是为了这一‘项目’而特别成立的公司!”男子淡然指出一个事实,“若成,嬴政便能成功合道,整个仙秦的所有民众也将获得洪荒眷属,从此不必顾忌都天煞气的威胁,一举奠定雄霸洪荒之基。若败,同样身染都天神煞的嬴政,恐怕也支持不了太多岁月了!”
秦始皇也身染神煞……这是何等卧槽。王宗超虽然自认神经足够大条,却一番对话下来却屡遭种种意外打击,只是直愣愣问道,“那嬴政眼下又是什么修为,也有‘千变万化’境界?”
“不,我只是帮他奠定拳脚以及体修根基,但他最后却没有走当时还极不完善的人仙路线,也非鬼仙路线。他所成就的主要有两个方面,一个就是仙秦亿万民众信仰所成的神域之主,而且已经初步统一了多元。所以即使我不过来,我也可以通过龙气获知许多平行时空仙秦的信息。
至于另一方面,也是他的修为根本,则是天仙路线,而且如今已成就了合体境,正在进一步追求合道!”
王宗超只觉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秦……嬴政竟是天仙?而且还是带着一国军民特别跑来洪荒界享受神煞的天仙?”
“有何奇怪?”对方见状嘲讽一笑:“炼气士到了合体境,奠定天仙成就之基之后,更进一步就是寻求合道。在元始天尊演化的玄妙无边广法世界,早有三清演绎划定的四十九先天大道与三千后天大道,前者择一而合可成就金仙,后者择一而合则为天仙。不过说到底都是寄人篱下,遵三清之道而行,三清一念之间即可谪贬。嬴政自小野心甚大,岂能止步于此。所以他不会去玄妙无边广法世界合道,却偏要冒奇险去合帝江的宇空大道,以及烛龙的宙光大道,若能成功,连封号都已经准备好了,似乎就叫什么……‘宇宙龙帝’!”
“这个称号,我认为很缺乏内涵。”对此,王宗超面无表情地评价道。
“是吗?这方面,大家所见略同!”
经过一番短暂的沉默之后,王宗超再问:“那么其他轮回者,在此过程又能发挥什么作用?”
男子回道:“当然有作用了,一方面他们身上可能有开辟混沌所必须的某些关键法门与手段。另一方面,我注意到你们所在主神空间的轮回者,似乎是以开启基因锁为主流。这种极为原始的开发潜能手段,足以证明你们的主神空间竞争机制是比较残酷的。”
“那么基因锁,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看来你真是什么都不清楚啊,这要么就是你的情报收集能力有问题,要么就是你所在的主神空间保密机制太过森严。”男子叹了口气:“这就说来话长了,大概要从洪荒世界的过去说起。”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