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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txt下载

    刘裕的眉头紧紧地锁着,心中在思考,耳边却是传来慕容兰的话语声:“只要你们肯善待我的族人,保全我们慕容氏的家族,我也算是对得起我的祖先,对得起我的兄长了。但是,我不相信东晋的任何人作出的承诺,他们只会勾心斗角,腹黑权谋,满嘴都是谎言。只有你刘裕的话,我相信能一诺千金,可是,你光有一诺千金的品德还不够,我还要你有一诺千金的权势!你明白我意思吗?”

    说到这里,慕容兰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渴望,直勾勾地看着刘裕,脸上写满了真诚,就象那次和刘裕定情时一样。

    刘裕沉吟良久,说道:“爱亲,如果是我个人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你,但是,我现在只是一个只能带一千将士的军主而已,加一个中兵参军的虚衔,至少,我要有刘大帅那样的权势,才可能在这种军国大事上,说话算话。”

    慕容兰摇了摇头:“我不管你现在是不是有权势,未来会不会有权势,现在,是一个妻子在恳求他的丈夫,能不能为他的家庭以后作决定,如果你能同意,以后一旦掌权时,不要灭我南燕,可以接受我们的臣服,那我就会顺着你的意思,与你奋斗一生,如果你自己都不愿意接受,非要继续你那个汉胡不两立,要消灭一切胡人国家的想法,那我只好带着女儿回去了,因为,因为那样的话,我们终将有一天成为敌人!”

    说到这里,慕容兰的眼圈红红的,却是不再有泪水,她的眼中写满了决绝,但斩钉截铁,一步不退。

    刘裕咬了咬牙:“我可以饶过苻宏,甚至可以以前跟你大哥合作,还能和拓跋珪结为阿干,爱亲,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并不是冉闵,不需要靠屠杀和流血来解决汉胡的矛盾,只要皇帝是汉人的,天子是汉人的,而胡人百姓接受这一点,不因为自己的野心而自立为王,挑起战乱,那我并不会把他们看成敌人,如果我真的是那样的人,又怎么会跟你成为夫妻呢?”

    慕容兰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可是,你在小兵的时候这样想,跟你如果有一天,坐拥军国大权,掌握万千人生死时,想法就不一样了。就象现在,你的每一个命令都会决定成百上千人的生死,未必就会按你的初心行事。”

    刘裕一动不动地看着慕容兰,柔声道:“这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承诺,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不管我有多少的权力,不管我是将军还是小兵,刘裕永远和慕容兰是夫妻,不离不弃,我的妻子有难,我妻子的家人有危险,我会放下一切,去救她的。我答应你,只要平定了天师道之乱,只要大晋可以得到平安,我愿意解甲归田,以我个人的身份,去保护你,保护你的家人。让其免遭遇别人的侵略和屠杀。这点,我可以向你承诺。”

    慕容兰的眼中流下了两行幸福的泪水,扭过了头,不想让刘裕看到,再回过头时,她的神色已经变得坚定和平静:“好的,狼哥哥,我信你的话。那我现在就回京口,我有种预感,那里可能更需要我。”

    刘裕的眉头一皱,松开了怀中的伊人:“不和我去海盐,挡住妖贼吗?那边可是妖贼三路大军,三大贼首齐聚啊,我需要你。”

    慕容兰正色道:“如果连你也挡不住他们,那多我一个没用,反倒是京口,可能更需要我在那里等你,国家如果不保,起码自己的家人要保住,我相信,你会跟当年和我定情时承诺过的一样,我心仪的盖世英雄,会带着千军万马,来迎接我的,这样的男子,才是我慕容兰一世相随的英雄。”

    她说着,转身就跳下了城墙,纤足连点,就飞出了城门方向,正在打扫战场的军士们,个个让开一边,向她行礼,而她头也不回地陉直而去,绝无半点拖泥带水:“夫君,我回家等你吃饭。”

    一个时辰后,城门,护城沟前,临时营帐。

    沟中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两万多名俘虏,正蒙着口鼻,在远处挖坑,战场上的尸体,被这些人抛进了坑中,而经过点验之后的首级,也给集中扔进了一个坑里,不少人在刚刚填平的坑上来回蹦跳着,踩着新土,而只有他们给喝令着离开这些新土,还每个人发了一个大饼时,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连声感谢,毕竟,在目睹了太多的天师道众们强逼被俘晋军们挖坑埋尸,而把这些挖坑的俘虏最后斩杀一尽,堆进坑中的操作后,能活着,就是这些人最大的幸运了。

    刘裕却没有看这些人一眼,十余名将佐,个个面带兴奋的微笑,半跪坐在他面前的两侧,檀凭之笑道:“这一战杀得可真痛快,斩首一万两千四百二十古级,生俘三万四千一百四十五人,几乎可以说全歼了姚盛这一路妖贼。自大军入吴地平叛以来,这可是最大的一次胜利呢,就连寄奴你上次的乌庄大捷,也不如这次的斩获多。”

    周围的将校们个个附和不已,点头称是,孟龙符更是咧嘴大笑:“寄奴哥,可惜这回咱们没有用铁骑冲杀,不然的话,还能再抓他三万俘虏呢。”

    刘裕面无表情地说道:“兄弟们,你们真的觉得我们这回大胜了吗?”

    所有人都收起了笑容,一脸疑惑地看着刘裕,向靖奇道:“怎么了,寄奴哥,我们以一千北府军加上三千多民兵,伤亡不到三百人,就斩俘五万多妖贼,如此大胜,还不叫胜利吗?”

    刘裕摇了摇头:“如果这是胜利,那请问孙恩在哪里,卢循在哪里,徐道覆在哪里?这几天打败高雅之部,桓不才部,刘袭部的那些妖贼真正的主力在哪里?”

    檀凭之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他们去了哪里?”

    刘裕站起身,沉声道:“田子,林子,渊子,你们率民兵留下,云子,挑一千民兵精锐,和所有没受伤的北府军战士一起出发,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要在海盐城,在那里,会会我们的老朋友们!”



    海盐,城西南,五十里,天师道秘密营地。

    孙恩,卢循,徐道覆这三大天师道首领,在一处幕布围成的临时军帐中,相对而坐,孙恩的手中拿着一份军报,眉头深锁,而卢循则长长地叹了口气:“大哥,事到如今,也不用太失望了,毕竟刘裕有这个本事,有这个能力。三弟,依你的看法,是不是我们现在要改变目标,绕过海盐了?”

    徐道覆的眉头,也是紧紧地锁着,他沉声道:“我再确认一下,刘裕现在在海盐吗?”

    孙恩放下了手中的塘报,把它丢城了面前的火堆之中:“千真万确,是我们在海盐中的探子亲报的,就在凌晨五更的时候,刘裕带着两千人马,从句章疾驰而来,已经入城。而在这之前,魏咏之和蒯恩也带着五百人马,在海盐助守,加上县令鲍陋父子原来就有的一千多名州县兵,以及新征及的民夫,现在海盐城内的兵马,有四千多,不比刘裕原来在句章的兵力少了。而且,他们挟着句章大胜,斩杀姚盛的气势前来,会对守军,是极大的刺激。”

    卢循勾了勾嘴角:“那既然刘裕来了,句章防守空虚,我们若是回师去攻打句章,如何?”

    徐道覆摇了摇头:“万万不可。句章城中,还有两千多守军,几万俘虏,已经给押解到了会稽,很快,刘牢之也会整军而来,从这次守城的情况看,句章的城池防守严密,工事坚固,绝不是可以一举拿下的,我们若是回师句章,那正中刘裕下怀,他可以和在吴兴,义兴等地驻守的刘毅,何无忌诸部一起南下,而刘牢之的山阴兵马也会北上,我军顿兵坚城之下,被北府军南北两路大军合击,现在这三万多人马,虽然是我军精锐,但也是必败无疑。我们的计划不应该改变,仍然是北上沪渎,打开入江口,然后和我们的舟师舰队会合,沿江而上,直取建康!”

    孙恩点了点头:“三弟说得有道理,那么,我们就不要跟刘裕纠缠,直接全军北上吧,刘裕如果追击,我们再返身与之交战,或者分兵一部在后面抵挡,大部分的主力直扑沪渎,那袁崧并无将帅之才,只要刘裕不去沪渎,那我们就一定可以拿下!”

    徐道覆勾了勾嘴角,摇头道:“不可,刘裕既然可以比我们还抢先一步赶到海盐,以北府军的行军能力,也许可以更快一步地赶到沪渎,沪渎的守军就有四千多,虽然是新筑的城,但是如果刘裕赶到,那我们的胜算更低。”

    卢循叹了口气:“要是连三弟都不觉得有把握胜过刘裕,那就更麻烦了,我们要不要联络吴兴的刘毅,让他放放水,让开道路,让我们从陆路直取建康?”

    孙恩摆了摆手:“不可能的事,且不说我们跟刘毅的关系没这么好,他想在北府军上升,也要打仗立功,若是守不住城,让我们突破,那直接前途尽毁,所以这次他不会帮我们,一定会全力抵抗,最多是刘裕守城时,他可以找借口不来援救,一旦我们不敌刘裕,他会来得比谁都快,就冲着保守秘密,灭我们的口,也一定会以最快速度来收拾残局的。”

    卢循的眉头越皱越紧:“既然诸多方案皆不可行,那干脆我们趁着晋军还没有合围,就虚攻句章,然后直接从句章口乘舰队撤离吧,反正这一次我们上岸,消灭了三股北府军,斩获数千,虽然姚盛一路失败,但也算是打了个平手,并不吃亏了,刘裕立功之后,会进一步跟刘牢之产生矛盾,等他们先把刘裕给调走,我们再找机会重来!”

    徐道覆微微一笑:“二哥,你就这样怕了刘裕不成吗?上次乌庄一战,是不是也让你得了恐刘症?”

    卢循的脸微微一红:“三弟,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现在我军虽然兵力占优,但是精兵与木甲,尽在这里,万一出战不利,那可就全都没了,没必要在这里赌上所有,反正建康城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给其他势力拿下,我们还可以静观其变。”

    徐道覆朗声道:“这次如果我们就这么撤了,那是绝对的失败,而不是什么平手,因为我们虽然看起来击败三路北府军,损了一路姚盛,但是击败姚盛的,可是刘裕,战后他一定会给进一步地晋升,甚至直接会给授予将军的军职,从此彻底可以独当一面。我们要是连只能带兵一千的刘裕都要害怕,以后他真正地统帅了千军万马,我们还有机会吗?”

    孙恩和卢循给说得哑口无言,良久,才异口同声地说道:“那三弟怎么看?”

    徐道覆沉声道:“我倒是有个新的想法,也许这一回,反而是我们干掉刘裕的最好机会,刘裕若是这回给我们灭掉,那以后整个东晋,再无可以阻挡神教之人了!”

    孙恩的双目炯炯:“愿闻其详!”

    第二天,午时,海盐城头。

    刘裕一身披挂,与穿着皮甲的鲍陋一起,并肩而立在海盐城头,看着城西,那几乎是一夜之间拔地而起,连营二十余里的天师道军营,一面大大的“孙”字大旗,飘荡的前军的辕门之后,而顶盔贯甲,背剑持矛的天师道军士们,则一队队,一排排地在营地中来回巡视,没有人随便说话,更没有人交头结耳,人人的脸上杀气腾腾,双目炯炯,这座沉默的军营,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人窒息。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看到这样的军队,就会知道,高雅之,桓不才他们为什么会给打得这么惨了,几年下来,天师道也有了百战精锐,装备绝不在我们北府军之下,有这三万精锐老贼,当可横扫天下,姚盛的那些部队,也只有中军三四千人可以与之相提并论,余皆不足虑啊。”

    鲍陋微微一笑:“若不是刘参军及时率部前来,又让魏军主和蒯幢主提前来助守,只怕海盐,现在已经失守了,这次的城防,又要麻烦刘参军多多费心啦。”

    鲍嗣之的声音没好气地响起:“可是城外十里八乡的百姓,谁来保护他们?尤其是留在村时没跑掉的女人孩子,给妖贼掳去了三四千,现在城里的民夫们都恨不得要出去拼命,刘参军,你能不能带他们去抢回自己的家人呢?”



    鲍陋的脸色一沉,斥道:“嗣之,休得胡言,咱们就这点兵力,能守住海盐城就不错了,哪还管得了外面十里八乡?我们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已经通知大家入城避难,但总有些人舍不得家产,来得慢了点,尤其是妇孺老弱,哪能在一两天内就扔下所有进城呢。”

    鲍嗣之咬了咬牙:“爹,我可不是对刘参军有什么意见,故意刁难,我是纯粹地从军事和守城的角度来考虑啊。”

    鲍陋沉声道:“够了,大战在即,你不要在这里动摇军心,再乱说话,军法从事,还不快退下!”

    刘裕却摆了摆手:“鲍令公,公子既然说事关守城,那就应该让他把话说完,他身兼以前守护海盐的职责,对这里的情况肯定比我熟悉得多,我要听听他的说法。”

    鲍嗣之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说道:“海盐这里,是吴地有名的鱼米丰盛之地,边上就是大湖,当道建城,控制着吴兴南边的门户,从这里走,向东北可以直接经吴兴,义兴的陆路去建康,向西北走,也可以直上沪渎,控制江口,妖贼有庞大的船队,这次是轻兵攻我海盐,那辎重和粮草,可能会由船队运送,所以只有攻下海盐,才掌握全局的主动。”

    刘裕点了点头:“鲍公子能看出妖贼的目标和选择,真的不错,怪不得琰帅在时,一直夸奖你呢。”

    鲍嗣之兴奋地说道:“琰帅真的这样夸奖过我吗?那为什么他决战的时候,没有把我带上,而是一直放我在海盐?”

    刘裕笑道:“因为当时妖贼方乱,各地都有妖贼党羽作乱,他本人坐镇山阴,而派得力将校分镇各地,这是对你鲍公子有独当一面的信心,相信你和你父亲可以独立解决海盐一带的妖贼,确保这个咽喉要地的安全啊。至于后来妖贼上岸作乱,情况突然,他连各地守军都没来得及召集,就兵败身亡了,也不是说不需要你啊,你还记得当时,我是得了他的将令,要去山阴会合的,他也特意说过,一定要路过海盐,带上你呢。”

    鲍嗣之笑着看向了鲍陋:“听到了没,爹,琰帅当年对孩儿也很看重呢。也就是你,一直看不起孩儿,说我有勇无谋呢。”

    鲍陋的脸上也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但仍然装出一副愠意:“几句场面话就当了真,你真要证明你的能力,就赶快把你的想法跟刘参军说说,让人给指点指点,人家刘参军,才是天下名将呢,你得好好学学人家才是。”

    鲍嗣之点了点头,说道:“刚才说到这海盐之地,物产丰富,因为靠了大湖,有不少渔家水户,就在湖边,接到魏军主的命令后,我们第一时间安排了附近的农户们迁入城中,但那些渔户,一个是路途比较远,再一个,他们多是有自己的渔船和渔具,不舍得就这样丢弃,很多是男丁先行入城应役,女子则在家把这些渔船藏好,这一来一去,就误了时间,现在妖贼从西边方向过来,那二十多个渔村,肯定已经落入了贼手,刚才我来的时候,渔村里过来的三百多丁男,都哭着要我们想办法解救他们的老婆孩子呢。若是我们就缩在这城里,城中百姓还好,但这些城外百姓,就未必能沉得住气了。”

    刘裕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你是说,有几千多人现在落到了妖贼的手中?”

    鲍嗣之叹了口气:“要不然她们早就会回来了,妖贼来得这么快,只怕她们根本没有时间躲避,刚才妖贼立营之时,有值守的军士,看到有几百名妇人,被绳索串在一起,押入大营,有些人甚至身上还披着渔衣,戴着斗笠,明显就是湖边的渔家妇人啊。”

    刘裕摇了摇头:“对不起,城内,现在有两万多百姓,城外的敌营中,有千余妇人,我不能因为千余妇人,就损失两万百姓,更何况,海盐地位极为重要,此地若失,非独城中两万多军民没命,就连建康城,甚至整个大晋,都会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妖贼一路轻兵突进,连击败我们北府军三路人马后,也没有停留,直扑海盐城,却在这里捉了城外的百姓,你们真的以为,他们是想跟以前一样裹胁百姓吗?”

    鲍陋的双眼一亮:“你的意思是,他们是要…………”

    刘裕沉重地点了点头:“他们就是要这些女子,来要挟守城军士的家人,甚至会公开地摧残,侮辱这些女人,刺激其丈夫和父亲,逼他们请战出城,这样的驱民攻城的手段,是天师道惯用的。我们千万不能上当。”

    鲍陋咬了咬牙:“可是没有哪个男人,能看着自己的妻女受辱,而无动于衷的,他们是奉了我的命令入城,我如果不能保护他们的家人,还要让他们眼见耳听这样的侮辱,情何以堪啊,恐怕城中也会起乱子的!”

    刘裕看向了鲍嗣之:“鲍公子,你说你对这里情况熟悉,那你能不能带所有湖边渔户过来的壮丁,再加一些守城兵马,凑够千人左右,趁现在敌军没有围城之时,悄悄从东门出城呢?”

    鲍嗣之一脸兴奋:“好啊好啊,是要我劫营吗?这个我拿手啊,当年妖贼许允之来攻城时,我就…………”

    刘裕打断了他的话:“不,这回不需要你劫营,但你要跟这些民兵们说,是去执行营救任务的,然后,从东门出,向城东而行,经杭丘,灵秀山一带,折向南边,夜宿千曲河一带,等到明天妖贼拔营北上时,你们再去他的营地,我想,到那个时候,这些女子恐怕会给留在那里,到时候你就可以解救她们了。”

    鲍嗣之睁大了眼睛:“你这是要支开我们,独自守城?”

    刘裕点了点头:“不错,这些丁男因为家人陷于敌营,军心不稳,留在城内,非但没有益处,反而会随时动摇人心,所以你一定要带着他们出去转上一天的时间,这一天里,我会想办法守住海盐城,如果敌军攻城不克,想必也不会多浪费时间,必会拔城北上,为了阻止我们的追求,他们会丢下辎重和女子,到时候,你就可以带你的手下,去解救自己的女人了。”



    鲍嗣之咬了咬牙:“你能保证这些女人能完好无损吗?要是我们找到她们的时候,她们死了,或者是给妖贼污辱了,那怎么办,我如何向手下交代?”

    刘裕冷冷地说道:“只怕他们已经给妖贼污辱过了,妖贼有多淫邪无耻,你鲍公子还不知道吗?落在他们手里的女人,都要经过他们那个该死的宗教仪式,成为他们让将士们泄欲的工具,能留下一条命,就算不错了。身逢乱世,连我们自己的命都未必能保,哪还能象平时太平时期那样保全家人呢?想要不让这样的悲剧重演,就请麻烦你助我早点平定这些妖贼,还吴地百姓一个太平。”

    鲍嗣之恨恨地说道:“那要是明天我们绕过去时,妖贼没有退兵,还是守着大营,又怎么办?”

    刘裕平静地说道:“那就请你们好好埋伏,拔掉妖贼的斥候或者是小股部队,他们应该也不会想到我们居然敢分兵出城,三天之内,妖贼要么破城,要么北上,我估计今天他们就会总攻,到时候你鲍公子知道应该怎么做。”

    鲍嗣之咬了咬牙:“那我们不绕道,今天就直接出敌背后,攻他们的大营,如何,我对这里熟,知道好几条小道。”

    刘裕正色道:“鲍公子,请你执行我的军令,今天哪怕妖贼攻城,你这一千人,也绝不可能攻进他们的大营,白白送死而已。你带出这些民兵,不让他们留在城中生事,才是此役获胜的关键,明白吗?只要城内万众一心,妖贼是绝不可能攻下海盐城的!”

    鲍嗣之还想再开口,鲍陋的脸一沉,厉声道:“海盐县尉鲍嗣之,请你服从刘参军的调遣,他的命令,我作为海盐县令,也同时向你下达,你是不是也想违背爹的军令?”

    鲍嗣之摇了摇头,一个人离开,刘裕看向了鲍陋,叹道:“令公子刚勇过人,可惜性格太直了些,以后希望不要因此吃大亏。”

    鲍陋的脸微微一红:“他就是从小太过骄纵,是下官的失误,以后一定严加管教,希望这一战,不要惹出什么麻烦。”

    刘裕微微一笑:“无妨,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请鲍县令现在给城中百姓下令,让他们各自回归家中,关门闭户,周围入城的流民,全部退入谷仓,官署和武库之中的空地,发给基本军械,由您的州郡兵马都头们统一指挥,打开北城城门,在公子率人从东城离开之后,分三批,放三千百姓出城,让他们穿上皮甲,装成军士的模样,向北方逃难,不要回头,跑得越远越好,最好是去沪渎那里,找袁太守。”

    鲍陋讶道:“这又是为何?现在城中人手不足,给三千百姓穿甲出城,那还怎么守城?”

    刘裕笑道:“这就需要你找几个百姓来配合了,当然,我这里有几个现成会演戏的,专门就是做这事。”

    辰时,海盐,西门。

    天师道的大营,十余扇营门,被同时打开,四百多名衣衫不整的女子,给分道牵出,她们的手上,身上,尽是伤痕,而衣服也是破破烂烂,显然,这些可怜的女人,跟这乱世中所有落入敌手的女子一样,都已经被天师道众们摧残,蹂躏,而她们的哭声,哀号之声,则响彻原野,即使是站在西门城头上的千余名守军,也都为之不忍,扭头不愿直视。

    刘裕全副铠甲,扛着斩龙大刀,立于城头,看着骑马而出,一脸阴沉,在几十名背剑弟子护卫之下的孙恩,大声道:“孙恩,两军对阵,各有杀伤,是男人的事情,生死无悔,你欺负这些可怜的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孙恩哈哈一笑,沉声道:“刘裕,你们这些给妖邪附体的家伙,不配在神教面前说三道四,这些女子,跟你们一样,也已经是妖邪附体,本教主念苍天有好生之德,是施展道术,为她们驱邪除魔,此乃天人交合之仪式,行之后,即可神清气爽,百邪不侵,我们神教早已经渡化了千千万万的百姓,没有人觉得不可,你这妖言惑众,只会为你的罪恶,再加一等!”

    刘裕咬着嘴唇:“奸**女,还找这样无耻的理由,孙恩,你才是恶贯满盈,要入那十八层地狱的畜生,识相的,早早放了这些女子,咱们可以大战一场,看看你的天师道众,比起我的北府勇士,哪个更厉害点!”

    孙恩冷笑道:“当然,我当然是要攻城的,只不过,在攻城前,本教主需要作法,为道友们祈福,同时也净化这些被你们妖邪所迷惑的这些女子身上的邪气,让她们重归正道。来人,准备施法!”

    从天师道的军阵之中,奔出几百名壮男,把三四百张草席往阵前的地上一铺,然后不由分说地,把这些女子都推到了席上,开始撕扯起她们身上的衣物来,所有的女子,全都惊声尖叫,拼命地蜷缩着身子,想要护着自己的衣服,不被撕裂,而孙恩则大声道:“天师啊,请你看看这污浊的世间吧,这些受了妖邪所侵的妇人,不配再受您的保护,只有刀剑和鲜血,才能净化她们身上的邪灵,神教弟子,还等什么?!”

    一个脱光了上衣,赤着上身的弟子,一把抽出放在席边的长剑,一剑下去,一颗妇人的首级,就从脖子上搬了家,鲜血从她的脖腔之中,喷涌而出,染得大地一片鲜红,而孙恩满意地看了那弟子一眼,沉声道:“仪式继续,净化邪体!”

    后面的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低沉中透着兴奋的吟唱之声:“神男持棍,玉女开户,天人交合,仙福永享…………”

    那个刚刚杀了人的弟子,三两下剥光了那无头女尸身上的衣服,右手从边上的一个小罐子里抹了抹,再出时已经是油光满手,把自己的裤子一脱,往那丑恶老根上**了两下,就扑到了无头女尸的身上,象一只发情的公狗一样,动了起来!



    孙恩邪恶的狂笑声在战场上回荡着:“看到没有,不管尔等是死是活,这净体驱邪大法,都不会停下,尔等无知妇人,若是想继续对抗神教,就是那个下场,净体之后,是我神教姐妹,本教主必当保尔等长命百岁!”

    所有的女子全都停止了挣扎,甚至停止了哭泣,任由那些天师道弟子们扑到自己的身上,“神男持棍,玉女开户,天人交合,仙福永享…………”这样的吟唱之声,在天地间回荡着,而几道厚云,遮住了太阳的光芒,也许,连天上的日月,也不忍心见这人间如此的暴行,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以这天师道的名义,就此发生吧。

    刘裕的身边,个个将士都气得浑身发抖,怒目圆睁,向靖一声怒吼:“这帮天杀的狗东西!我受不了啦,我再也受不了啦,寄奴哥,你下命令吧,现在就开城,不杀光这帮畜生,我还穿这身军服干嘛!”

    孟龙符紧紧地咬着嘴唇:“我的大戟,已经饥渴难耐了,寄奴哥,下令吧!”

    檀道济的眉头紧锁:“寄奴哥,这就是你要鲍公子率着民兵离开的原因吗?连我们北府将士都受不了,更不用说那些民兵看到自己家的女人给这样侮辱了。如果不让他们出战,只怕他们会直接在城中哗变啊!”

    鲍陋的眼中老泪纵横,紧紧地握着拳头:“都是我,都是我没用,保护不了百姓,让他们受这样的罪,刘参军,无论你下什么命令,下官都会执行!”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周围不停地响着将士们义愤难平的声音:“寄奴哥,开城出击吧,我愿为先锋!”

    “寄奴哥,下令吧,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兽行啊!”

    “寄奴哥,你说咱们当兵的就是要保护民众的,怎么能这样坐视?!下令吧!”

    刘裕转过了身,环视四周,激动的请战之声渐渐地平息,剩下的,则是一张张闪着愤怒与杀气的眼睛,每个人的手,都紧紧地握着兵器,那股子沉默中的力量,几乎随时要爆发出来,吞食天地!

    刘裕缓缓地说道:“不错,我们都是兵,是兵,就得保家卫国,我们吃的军粮,我们穿的衣服,我们手中的兵器,铠甲,都是百姓们给的,他们,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在这里浴血奋战,不就是为了保护他们吗?这点,我以前说过,现在还是这样说,就算到了我死,只要我还是一个兵,仍然会这样说!”

    檀凭之点了点头:“寄奴说得好,那我们就赶快布置一下出击的事情吧,现在人心可用,士气高昂,敌军也是初来乍到,营寨不坚,我们出击,一定会有好的战果!”

    魏咏之也跟着说道:“是的,我们可以分兵出击,城中现在有一千余匹战马,如果派精兵从南北两门分出,然后合击敌营,不说救回这些女子,起码可以击破敌军前营,趁敌立足不稳而迎击其前军,这也合兵法!”

    周围又是一阵兴奋地肯定之手,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刘裕平静地说道:“可是你们有没有把自己放在孙恩的位置上想过,既然是立足未稳,既然是营寨不坚,那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呢?这些女子本就衣衫不整,早就失节于妖贼,他却是把她们放在城前这样公然地凌辱,他想做什么?”

    所有人都为之脸色一变,刚才冲天的战意,如同火山爆发一样的狂热情绪,渐渐地消退,大家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是啊,妖贼想要的,不就是我们出击吗?”

    刘裕的语速平缓,却是透着一股坚定:“不错,我们是北府军,是天下无敌的精锐,但是现在城中,一共只有两千不到的北府战士,其他是民兵与州郡兵马,而这些妖贼,是可以正面打败高将军,刘将军,桓将军这些北府兵马的精锐,他们营寨布得粗糙,他们在阵前凌辱妇女,他们在这里嚣张狂妄,都是为了一件事,诱我军出战。只有这样,才不用象姚盛那样攻打坚城,在平原之上,他们才能把人数的优势最大地体现。”

    檀凭之长舒了一口气:“还是寄奴你看得准啊,我们差点因为愤怒而上了妖贼的当。”

    刘裕点了点头:“妖贼不是乌合之众,他们中间,有深通兵法的家伙,还记得琰帅是如何败亡的吗?妖贼先是兵临钱塘江,然后派弱兵渡河,被琰帅痛击,接着装着很慌忙的样子,撤营南逃,琰帅不愿我们北府军抢他的功,于是过江追击,被妖贼埋伏,全军给切成几段,他本人也被妖贼的内应所杀,最后兵败身亡,还丢掉了整个吴地,这样的教训,不惨痛吗?国不可因怒而兴师,将不可因愠而攻战,这是兵法的基本道理,利用对手的愤怒,狂妄,骄傲来钻进自己的圈套,是良将所为!”

    魏咏之的兔唇翻了翻:“寄奴,你说得很好,刚才是我们的错,因为一时激动就要你出战,还好你足够冷静,要不然,只怕我们会中了贼人的毒计,如果在城外损失太大,那这海盐城,也不攻自破了!”

    鲍陋叹了口气:“刚才连下官都没有沉住气,想要出击,刘参军,你放心,如果要安抚百姓,就交给下官吧,下官一定会把你说的这些道理,说给百姓们听的,他们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定会认同!”

    刘裕正色道:“我再给大家讲一个故事,是我曾经在草原上,跟现在的魏主拓跋珪一起经历过的故事。那一年,拓跋珪刚刚在东部草原的大宁城,在贺兰部落的拥立下,恢复了拓跋部落,以前曾经是拓跋部子民的旧部,争相来投,短短十几天,就有四五千帐,就相当于我们汉人的四五千户,所有人都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可是没有人想到,拓跋部的死敌独孤部,引西燕的慕容永五千铁骑,绕道漠南,千里奔袭,就象今天这样,当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敌军铁骑,已经离城不到二十里了,城中只剩下了老弱妇孺,拓跋珪的身边,兵不满千,将不过十,这种情况,换了你们,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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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靖哈哈一笑:“守城呗,城中还有几千上万人,还有千余战士,那守住一晚,问题也不大吧,等到天明,援军杀回来了,就有救啦。”

    刘裕笑着摇了摇头:“草原上的城,可不是我们中原的城啊,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一个土围子,高不满一丈,铁牛你大概直接可以翻上去,都不用梯子的。这样的城,与其说是防敌军攻打,不如说是为了防风沙,给大家一个集中居住的地方而已。”

    向靖摸了摸脑袋:“啊,怎么差成这样啊,连个中原的庄寨都不如,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没办法了,只有逃啦。”

    刘裕勾了勾嘴角:“逃的话,城中的女人怎么办?”

    向靖叹了口气:“生死有命,只能各安天命了。不过草原上不是一般不杀女人小孩吗,也许,还可以利用这点,把她们扔在后面,为自己逃跑争取时间。”

    刘裕笑了起来:“看来我们的铁牛也有长进啊,这点也能想到了。”

    周围发出一阵哄笑声,向靖的脸有点发红:“去去去,瞎起啥哄啊,咱这不是,这不是顺着寄奴哥的意思说嘛,你们哪个有本事提个更好的办法呗?”

    刘裕看向了檀凭之:“瓶子,换了你怎么办?”

    檀凭之的眉头一皱:“这些不是掳掠来的女子,而是部落战士们的家人,拓跋珪新建部落,这些人是最忠心来投的,现在男子征战在外,家里女人如果就这样白白扔给对手,只怕会失了人心哪,如果换了是我,可能直接就会投向独孤部那里了。”

    刘裕点了点头:“那既然不能抛弃这些女子,打又打不过,该怎么做呢?”

    檀凭之咬了咬牙:“派出一部敢死之士,主动出击,利用地形,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不管怎么说,只要这样迎头打一下,多少也能迟缓敌军的行为,对上对下也是个交代了,然后,安排城中的女人分散逃跑,这个就跟铁牛说的一样,各安天命了,留下辎重,粮草,财产这些在城里,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放点火,以引敌军的哄抢,而拓跋珪自己,则率战斗人员轻装逃离,去跟在外的主力会合,到时候反过来杀那些抢了足够多辎重的敌军,所谓避其锋芒,击其惰归,就是这样的兵法。”

    刘裕微微一笑,看着魏咏之:“兔子,你也这样看吗?”

    魏咏之点头道:“不错,而且可以在城外几个方向设一些疑兵,敌军进城之后,可以轮流举火呐喊,作出一副军队反击攻城的样子,以阻止敌军的追击,当然,那些女子,尤其是将校的妻女,如果能带着跟自己一起跑,那就更好了。”

    刘裕环视四周:“还有谁想说些什么吗?”

    檀道济咬了咬牙,说道:“我觉得瓶子哥和兔子哥的想法不可行。如果这样做了,拓跋珪必死无疑!”

    檀凭之笑了起来:“你小子长本事了啊,敢这样说你叔,好,那你说说看,为啥这样不行?”

    檀道济正色道:“因为这一战,独孤部和慕容永的联军,不是为了攻占大宁,抢女人或者是抢辎重,他们千里来袭,一路偃旗息鼓,瞒过了所有草原上的耳目,达成这种趁夜攻击拓跋珪所在的突然性,甚至之前调走了拓跋部的主力出外征战,想必也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所以说,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拓跋珪的脑袋,为了这个,别的目标都可以放弃。而且,十有八九,他们有内应,深知拓跋部的内情,在这种情况下,逃很可能是逃不掉的,抛弃女子,扔下辎重,大概也是无用功,敌军是不会为了这个而停留的。”

    檀凭之笑着拍了拍檀道济的肩膀:“行啊,你小子说得有道理,这么看来,只有马上逃跑,不顾一切这个办法了,对吧。”

    檀道济点了点头:“是的,最好的办法,一个是如叔父和兔子哥所说的那样,派小股部队逆战,争取时间,一方面分散突围,拓跋珪本人最好是化妆成小兵,让替身带着卫队向东跑,他自己向北跑,这样才能逃得一命,只要命在,以后就有办法。草原攻战,这些女子本就是给人抢来抢去,敌强我弱,一开始给这样突袭,受点损失也没什么,他只要尽到力,相信部下们是会理解的。”

    魏咏之笑道:“看来你的这些兵书真没白读,还有那个王镇恶,这回没跟着来,真是有点可惜了。寄奴,你就直说吧,最后怎么样,是不是按道济说的来?”

    刘裕缓缓地说道:“不,最后拓跋珪的选择,是不通知城内的任何一个百姓,率着所有的部众,钻了大宁城下的地道,然后放出几百匹马,让几个奴隶带着,向东而去,黑夜之中,象是几百骑兵奔逃。”

    王仲德睁大了眼睛:“这,这是什么意思?钻进地道就安全了?难道,难道他就不怕对手来全城搜索吗?那可是上万敌军哪,又是慕容永这样的名将所率,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他?”

    刘裕叹了口气:“因为城中有辎重,有粮草,更是有很多的女人,慕容永怕城中有埋伏,不敢大量兵马进城,而独孤部的人则是抢着进来,然后在城内大肆奸淫掳掠,慕容永的手下也按捺不住,跟着进来,要知道,拓跋珪跑得如此迅速,连自己当时的王妃贺兰敏,都扔在了大宁城中,而这个贺兰王妃,就给几十个西燕和独孤部的将校,轮番蹂躏,而上面的所有声音,就在我头顶不到一丈的地方,顺着气孔和木管,清晰可闻,当时我就是跟拓跋珪坐在一起,听他的王妃,如何在敌人的兽行之下求饶惨叫,整整一晚,直到五更!”

    所有人都听得哑口无言,向靖不信地摇着头,看了一眼城外:“你说什么?那拓跋珪,那个号称横扫大漠的魏主,就这么,就这么听着自己的女人给人玩弄,啥也不做?!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

    刘裕环视四周,诸人的脸上,都是惊疑之色,只有檀凭之叹道:“我们原来在北方的时候,就听说胡人无礼义廉耻,族中女子,多是抢来的,如同财产,一时不利,也是抛妻弃子,只要逃得一命,就不以为羞,不过,拓跋珪毕竟是一部之主,代国皇孙,就这样任由自己的女人给人这样糟蹋,居然也能忍得住?就算他忍得住,以后又如何能服众?”

    魏咏之也点头道:“不错,草原之上,以力称雄,如果一个首领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以后谁还愿意跟随,如果说打不过,逃跑,那可以理解,但是这种直接躲在地下,听着头顶的女人给人玩弄,这事要是传开了去,还有谁肯跟随他呢?”

    周围一阵点头附和之声,若不是刘裕有极高的威望,只怕换了其他人来说这个,早给当成笑话,置之不理了。

    刘裕微微一笑,说道:“因为我们的拓跋少主,可不是只躲在地下,靠着女人来保命,遁入地下,其一在于,地道之中空间狭窄,那些通风报信的内奸,绝无可能在地道之中再去报信,因为大家挤在一起,面对面这样,就是想要发信号,也不可能,如此一来,先保证了自己的安全,不至于有人出卖而被发现。”

    “其二,敌军忙着在城里寻欢作乐,不仅有女人,他们还把酒给留得到处都是,酒助色胆,在渡过了开始的谨慎之后,独孤部和西燕军确信城中不会有埋伏了,因为他们以为,拓跋珪逃得如此匆忙,连自己的王妃都来不及带走,又怎么可能设伏呢?”

    “于是,独孤部的刘显就借着拷问城中女俘的名义,大肆地奸污淫辱这些女人,慕容永开始还想追击拓跋珪,但他们西燕军不熟悉地形,而独孤部的刘显等人,又只想着玩女人,不肯再走,哦,有件事可能你们还不知道,这个贺兰王妃本来是独孤部的巫女,是刘显的小姨子,刘显对她早就垂涎三尺,有这个机会,更不会错过,连刘显这个独孤部首领也这样,那手下自然人人效仿,这也是拓跋珪故意留下贺兰敏的原因。”

    向靖长叹一声:“想不到这个拓跋珪,竟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简直是匪夷所思啊。”

    刘裕笑着摸了摸向靖的脑袋:“铁牛,有长进啊,还会成语了呢。”

    向靖没好气地推开刘裕的手:“寄奴哥,你也别太看不起人啊,好歹我也是个很好学的人,还跟着胖哥学了不少呢。”

    刘裕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到了夜里四五更,这些独孤部和西燕的人都喝酒和玩女人累了,一个个醉卧不起,拓跋珪这时候带着手下,悄悄地从地道钻出,首先是突袭贺兰敏所在的营帐,一举击杀了几十名西燕和独孤部的军官,慕容永和刘显侥幸逃得一命,但是各部的带头将校都给杀光了,而其他军士,则在城里到处砍杀西燕和独孤部的兵马,这些人身无甲胄,又给淘空了身子,甚至绝大多数人在梦里就掉了脑袋,也就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城中的数千精锐,几乎全部送命,而城外的兵马,也因为失去指挥而胆寒,等到拓跋珪在外的兵马回援,两下合击,就打得敌军落花流水,十不存一。这就是著名的大宁城之夜,拓跋珪一战击破两大强敌,树立了赫赫威名。”

    檀凭之的眉头一皱:“可是,他这样让所有将士的妻女让仇敌所辱,就不怕失去威信和人心吗?”

    刘裕摇了摇头:“那些女人不知道他们就在地下,还以为是从外面杀进来的,事后,大半的女子自尽,而其他的战士们也都引以为奇耻大辱,无人走漏风声,因为,是所有人的妻女被人所辱,大家都一样,谁也别笑话谁。我想,现在只怕参与了当夜之战的所有拓跋部的将士,都不想回忆起那段可怕的经历,宁可从来没有发生过。”

    魏咏之长叹一声:“也许,这种遗忘才是最好的结果。寄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说,拓跋珪忍人所不能忍,所以才能反败为胜,而今天的我们,应该学他?”

    刘裕勾了勾嘴角:“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妖贼这么做,就是想诱我们出去,设局歼灭,就象当年独孤部和西燕联军突袭,也是想利用部落中妻女的牵绊,逼拓跋珪跟他们作战,或者是延缓他们逃跑的时间。我们现在就是如此,因为义愤出城,只会失败,要是我们失败了,那全城的百姓和他们的妻儿,都会遭遇城外那些女子们同样的命运。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守住海盐,打败妖贼,如此,方可保护更多的百姓,方可为那些女子报仇!”

    城外的兽行已经渐渐地结束了,上千名泄过欲的天师道徒们,狞笑着从这些女子的身上离开,有几十名女子甚至已经在施暴的过程中一命呜呼,给这些天师道众们草草地把席子一卷,就抬回了营中,而剩下的那些女子,则几乎是全身不着片缕地给串在一起,带到了后面,哭泣声与那些宗教浪语都已经消失不见,而孙恩则策马于军前,对着海盐城大笑道:“看到了吗?这就是号称英雄无敌的刘裕,这就是独驱千人的战神!不过也是个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部下的女人,为神教献身,而屁都不敢放一个的胆小鬼,可怜虫。刘裕,你要是这么怕死,不如开城投降,本教主保证会放过全城百姓,要不然,午时过后,大军攻城,全城玉石俱焚,所有人的妻女,都会跟这些女人一样,为神教献身!”

    刘裕没有回答他,也不理会在孙恩的身后,暴发出的一阵阵喧嚣与声浪,他转身走下了城头,声音则透着一股镇定:“好了,按计划行事,准备迎接冤家们进城,这一次,我们要给孙大教主,一个终身难忘的回忆!”



    午时,一刻。

    天师道军营,中军,帅帐。

    三大教首,相对而坐,孙恩的眉头紧锁,看着卢循,说道:“刘裕真的变了啊,以前要是这样当着他的面***女,他是绝对不会忍的,一定会出城。”

    卢循笑着看向了徐道覆:“三弟,你的那些个机关,埋伏,布置用不上,是不是有些遗憾哪?!”

    徐道覆平静地说道:“我并不奇怪这一点,因为今天的刘裕,不是当年的那个京口小兵了,已经过了靠一腔热血,本能冲动而行事的时候。大哥今天说要用这招时,我就不看好,现在不过是证明了我的判断而已。”

    孙恩咬了咬牙:“可刘裕这样见死不救,会失掉城中人心,也许北府军的那些人对这些不在乎,可是城中民兵,只怕会当场哗变,刚才我们叫骂的时候,刘裕最后没有一句应对,我觉得,可能是城中出事了,他要去弹压。”

    徐道覆微微一笑:“是有这个可能,刘裕可以按兵法行事,但城里人管不了这么多,要换了我,现在就会一口血痰喷到他脸上,说日的反正不是你老婆,你才这么不在乎。”

    卢循哈哈一笑:“不错,三弟这样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我看…………”

    正说话音,外面冲进一个斥候,一脸兴奋地说道:“三位教尊,刚才海盐城北门大开,冲出几百骑,都是北府兵,打着刘字旗号,向西北而去了。”

    孙恩一下子从位置上跳了起来:“你说什么,几百骑,向北而去?为首之人看清楚没有,是不是刘裕?”

    那斥候面露惭色:“他们出来得太快,而且,而且那烟尘漫天,看不清楚情况,只能看到那面刘字将旗,就是原来插在西门城头的,刘裕刚才就站在那面旗下,这不会有假。”

    孙恩笑着拍手道:“二弟,三弟,看到了吧,刘裕果然是呆不下去了,是啊,他来这里若是不能保护城中民众的妻女,那谁会服气?只怕是他弹压不成,直接给赶了出去。那现在…………”

    话音未落,又是一个斥候冲了进来,一脸的喜色,说道:“教尊,大喜事,城头升起一面白旗,城门大开,而那海盐县令鲍陋的首级,就挂在城头呢。”

    孙恩哈哈一笑,大步就向外走去:“走,随我去看看。”

    一刻钟之后,孙恩,卢循,徐道覆这天师道三杰,骑马佩甲,带着一万多精锐军士,布阵于海盐城外,只见西城的城头,只有十余名白发苍苍的老汉,不着军装,颤颤巍巍地,仿佛要给一阵风就吹倒,而鲍陋的首级,则是高挂于城头的晋国大旗上,染得这个晋字,都看不清楚了。

    孙恩对左右而笑道:“确实是海盐县令鲍陋,这老东西刚才还在城头跟刘裕在一起呢。看来,城中哗变,刘裕无法控制局势,直接跑了。”

    卢循低声道:“不可大意,大哥,刘裕的北府军,不太可能连这小小城中的民众和州郡兵都无法压制,如果能当着他的面杀了鲍陋,他是不太会就这样逃离,拱手让城的,再说这城头都是些老朽,就靠他们,也能赶走刘裕?”

    徐道覆笑道:“让我先去问问情况,再作定夺。”

    他说着,策马上前,来到城前百余步处,沉声道:“城头老儿听好,我乃神教三教主徐道覆,这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说与我听,若有半字虚言,定教你城内鸡犬不留!”

    为首的一个老汉扯着嗓子说道:“神教在上,我乃城中里正丁松,现在代表海盐全城父老,出迎神教大军,因为兵凶战危,只能先在城头,向大军喊话!”

    徐道覆点了点头:“丁里正,这守城的晋将刘裕何在?你挂起的这个首级,可是海盐县令鲍陋?!”

    丁松大声道:“刚才神教在城外行天人交合仪式,那些女子的丈夫,多是前日里进城助守的大湖诸村民夫,他们不愿眼看妻女受辱,想要出城拼命,给刘裕部下硬挡着,说什么这是陷阱,是毒计,是要诱他出城,让城里人不要上当。”

    “可怜那些后生,想要出城保护妻女,还给阻挡,有些人义愤难平,就跟刘裕的部下起了冲突,刘裕还算约束军纪,但是那狗官鲍陋,却指使他的手下衙役,上前就对这些民兵,不由分说地出手击打,还说他们是神教的内奸,把几个领头的后生,当场就格杀。这下城中百姓不干了,群起而攻之,把那鲍陋,和几十个走狗,就地打死。”

    徐道覆的眉头一皱:“刘裕和他的北府兵就这样看着你们杀掉鲍陋?”

    那丁松说道:“众怒难犯,刘裕本想阻止,可是老夫给城中百姓公推出来,跟他论理,我问他,有没有办法守住海盐城,他说可以。我说他连城外的女人都救不回来,凭什么让我们信他守住海盐。他说他能守住句章,就能守住海盐,我说现在我们打死了海盐县令,就算守住,朝廷也会治我们的罪,我们不会帮他守城的,反倒是神教,只要追随,就能收留我们,要么他现在把我们全杀了,要么他就离开。”

    徐道覆笑道:“然后,刘裕就带着手下逃走了,是吗?”

    丁松笑道:“三教主,你的威名,如雷灌耳,刘裕也说,神教有大军,有三教主这样的名将,城中民心已失,再也难以坚守,不如早点离开,还可以在下个地方组织防守。于是就出城离开了,三教主,我们杀官迎接神教,你可千万不要扔下我们不管哪。要不然,以后无人肯追随神教了。”

    徐道覆点了点头:“晓谕全城,神教一向归顺者不杀,愿意跟着神教走的,我们会派大师兄接引,想离开的,也可以带着个人财产出东门而去,只不过,城中的粮草军械,不得动用分毫,等待神教使者入城清点,不然的话,休怪我等纵兵洗城!”



    卢循的声音突然在孙恩的耳边响起:“大哥,虽然刘裕已经走了,但是城中可能还会潜伏一些敌军的埋伏,比如那些女人的丈夫和父亲,他们为了报仇甚至跟刘裕起了冲突,这会儿只怕也躲在城里,还是先派人进城,把这些人给处理,确认海盐安全,再进城吧。”

    孙恩勾了勾嘴角:“有这个必要吗,以前神教不都是这样,让男女信众同时进行这些天人交合仪式嘛,进行之后,就无家庭夫妻之说了,皆是神教弟子,男女分营,以便管理,也没见有人有意见啊。”

    卢循摇了摇头:“那些本就是多少对神教信奉,或者说有好感的人,而且夫妻同时进行这种仪式,男的也上了别的女人,不会再觉得吃亏了,最重要的是,在进行这些仪式之前,我们会对这些人讲经授义,生活上加以照顾,就象我们现在营中的不少人,是快要饿死,没人管他们死活的时候,我们出手将之救下,自然是把我们当成恩人信任。”

    “可是现在城里的这些人,却是完全不信神教的,上次起兵时就聚众跟我们对抗,这次也是宁可扔下妻儿也要入城防守,现在这些男子,只会恨我们入骨,根本不会转变,所以入城之后,要防这些人不要命地想袭击我们。大哥在这个时候,不可入城,等处理和控制了这些人,再进不迟。”

    孙恩的眉头一皱:“那让城里人先行把这些人杀了,或者交出来,我们再入城便是了。”

    卢循叹了口气:“我们不能在海盐呆太长时间,何况这些人跟海盐城中其他百姓多有沾亲带故的关系,真要让城里人处理,只怕会隐瞒,甚至一两天时间内都不会交人出来,不如我们自己进城搜杀,一方面也要控制城中的武库和粮仓,另一方面也给其他人立威,让他们知道跟着神教,就不能不从命。只有这样,才能驱使城中百姓,直向沪渎,毕竟从沪渎垒开始,要经历一系列的攻城战了,得按我们之前计划好的打法进行才是。”

    孙恩点了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办吧,孙兴何在!”

    一个三十余岁,满脸横肉,身长八尺,黑脸虬髯的大汉,却穿着一身蓝色的道袍,这种形同大盗的外形和理应仙风道骨的道家弟子打扮,看起来极为不伦不类,应声而出,沉声道:“弟子在。”

    孙恩看着孙兴,说道:“孙师弟,咱们在神教中是师兄弟关系,在世间是叔侄,起兵几年来,你也南征北战,立功无数,打下的城池,你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孙兴沉声道:“弟子遵命,弟子这就入城,把全城百姓驱出来,然后杀了那些女子的家人,以威慑众人。”

    孙恩满意地点了点头:“记住,和以前一样,就说神教教主为了庆祝他们新入神教,会在城外给大家赐福施符。想入教的可以加入我们,不想入教的,也需领符水,以防妖邪入体,晚上就会让大家回家,不用担心。至于不肯从命的,就说是妖邪附体,当场斩杀!”

    孙兴行了个礼,一挥手:“前锋营,随我入城!”

    八千余名身着皮甲,外罩天蓝色,天青色,淡蓝色等代表不同位阶的道袍的天师道军士,或持刀剑,或持枪矛,鱼贯入城,几百名弓箭手,迅速地奔到了城墙之上,而孙兴则骑着高头大马,夹在中军,大摇大摆地进了城,而刚才还在城头的那个丁松,以及十余名老者,都已经下了城,就在城门口跪伏于地,海盐县令的那枚印章,则放在丁松的面前。

    孙兴策马经过了丁松的身边,大喇喇地说道:“本将乃是神教的星月坛主,亦是前军将军孙兴,你这老儿,现在是城中主事之人吗?”

    丁松点了点头:“小老儿是城中兴善坊的坊正,名叫丁松,鲍陋无知,妄图对抗神教,不自量力,被城中百姓击杀,而刘裕也率众出城逃离,城中百姓公推小老儿出面迎接神教,现有海盐县官印在此,双手奉上!”

    孙兴伸出了手持的大刀,挑起那枚官印,放在手上看了看,笑道:“还真他娘的是海盐官印,丁松,你献城有功,按神教的规矩,以后会让你当这海盐县令的,你可要好好努力,不要让教主失望哦。”

    丁松连忙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小老儿这辈子都愿为神教效力,不过,不过这次神教会跟上次一样,最后转进的时候,不管我们这些新入弟子吗?”

    孙兴哈哈一笑:“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放心,这回神教来了就不会再走了,教主大人要清君侧,入建康,夺取天下!你们以后会有人间的荣华富贵的。现在,让全城百姓出来,迎接神教,然后出场受教主大人的祈福。咦,怎么全城就你们这几个老人,不是有几万百姓的吗?哪儿去了?”

    丁松勾了勾嘴角:“全城百姓,在那刘裕入城后,都给集中到粮仓和武库管理,包括粮食都给收走,说是集中发放,他说为防细作,所有城中百姓都要听他的指挥,刘裕虽然走了,但是城中百姓还是有点害怕,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这会儿仍然在武库和粮仓之中呆着,不敢出来。”

    孙兴勾了勾嘴角:“那就是说,粮食和军械,也在他们身边,是吧。”

    丁松点头道:“是啊,有大家一起看守,也好献给神教。”

    孙兴哈哈一笑:“好,前面带路,咱们这就去粮仓!”

    丁松站起了身,驻着拐杖,向前颤颤巍巍地走去:“小老儿这就给孙坛主带路。”

    孙兴的身边,一个副将凑了过来,低声道:“孙师兄,教主刚才说过,要当心城中埋伏。”

    孙兴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无妨,前面探子已经查过,这些百姓民舍中,空无一人,也没有引火之物,再说了,城头有我们的八百弓箭手控制,一切尽在掌握,城外还有大军,刘裕已经跑了,谁还能与我们为敌?你上城头看着,我去粮仓,驾!”



    副将勾了勾嘴角,小声嘟囔道:“哼,抢功就明说嘛,要找这借口。”

    孙兴的耳朵动了动,本来他已经走出了六七步远,停下了马,回头盯着那副将,冷冷地说道:“姚雄之,论教内关系,我是你的师兄,论军职高下,我是你的上司,这样在背后议论我,对你没什么好处。咱们配合也不是第一次了,神教规矩,先到者得,这不是我定的,有意见找大教主去呗。”

    姚雄之连忙说道:“不不不,孙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孙兴摆了摆手:“罢了,你的想法,我也理解,这功,谁都想得,这样吧,我到时候收了粮仓与武库,城内的百姓,分你三成,由你带出去,还有这官印,也放在你这里保管,这样是不是能让你满意了?”

    姚雄之面露喜色,连忙接过了孙兴丢过来的官印,一边往自己的怀里揣,一边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这官印应该是孙师…………”

    孙兴的脸色一沉:“好了,大家各取所需,就别婆婆妈妈的了,看守好高处城墙,约束你的部下,不要到民居里去找东西,这回教主说了,我们要迅速地解决海盐,然后去沪渎打开入江口,一旦跟舰队汇合,打进了建康城,什么好东西没有?!要在乎这一小小县城的东西吗?”

    姚雄之连忙点头:“师兄说得是,教主的吩咐,我一定全力执行,万死不辞。”

    孙兴转头驾马而走,一边的丁松早就站在前面路边等候,面露谄笑:“孙将军,果然精明强干,孙教主派你入城,真是找对了人啊,只是,三位大教主他们真的不亲自入城给百姓们祈福吗?大家都盼着他们来呢。”

    孙兴冷冷地说道:“三位教主在城外有要事,这么多百姓,要一一祈福施符,不是在这小小海盐城中就可以完成的,所以要我入城,先把人带出去,然后一一施法。对了,县衙在哪里,我要先去那里一趟。”

    丁松笑道:“自从大军围城后,那鲍陋就把县衙搬到了粮仓,而刘裕的指挥位置则设在军械库,这两处挨在一起,就在城中的校场之中。也正是小老儿要带你去的地方。”

    孙兴点了点头,回头对着身后的几个军官说道:“分出两千人,分别把守城中各条街巷,派五百人占领原县衙,城头有姚副将的一千弓箭手把守,其他人,跟我去粮仓。”

    两刻钟之后,城墙之上,姚雄之一动不动地盯着离城墙三里左右,一大片空地的校场方向,那是整座海盐城的中心,竖立着两座巨大的建筑,方圆足有三里之多,占了城中大约三分之一的空间,一座外面涂着井泥,掩盖着里面的木质结构,应是粮仓,这从仓外的几百辆停着的辎重大车可以证实,而另一座,库门紧闭,上面镶满了铜钉,两只青铜打造,面目狰狞的铜狮子,分布大门左右,十余名壮丁,身着布衣,手上却持着矛槊,站在门口,显然,这里就是武库,存放兵器铠甲之处。

    孙兴策马立在粮仓前的广场上,两千余名军士,在他的身边迅速地散开,列阵于两座主建筑前,孙兴哈哈一笑:“海盐,终于在我的手里啦!”

    两座建筑的大门,缓缓地打开,密密麻麻的人群,从中缓缓走出,前排人士,尽是老弱妇孺,他们拖家带口,鱼贯而出,却是没有一个人说话,神色平静,不知喜忧。

    一个看守军械库的壮丁,飞奔上前,他的双手捧着一把五尺余长,精光闪闪的大刀,丁松抛掉了拐棍,接过了这把大刀,使着吃奶的劲,举向了孙兴:“将军,这就是,这就是那刘裕用过的兵器,叫什么,叫什么斩龙刀,他走的时候落荒而逃,连这刀都,都没来得及带,海盐,海盐百姓特地,特地将此刀,献于,献于你!”

    孙兴哈哈一笑,就要去提刀:“有劳丁坊正了,你们的一片忠…………”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城墙之上,姚雄之抱着臂,看着粮库方向,一个天师道小兵走到姚雄之面前,咋着嘴:“这海盐城怎么会把粮仓和军械库放在一起呢,要是有人搞破坏,不是全部就完蛋?”

    姚雄之冷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你看看这片空场,离着周围的民居,足有百步,完全是空旷的,要是敌人的细作想破坏,很难接近,而且有现成的军士,拿了武库的装备在一边值守,也能有效地保护粮仓,之前刘裕在海盐呆过,大概这就是他的手笔吧。”

    小兵叹道:“师父,那刘裕真的有这样的本事,可以抵挡天师道大军吗?听说姚护法他,前几天在句章也…………”

    姚雄之咬着牙,恨声道:“该死的刘裕,居然害我叔父大人的性命,我一定要亲手剥了他的皮,为我叔父大人报仇。你们都给我盯好了,如果…………”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面前的城楼里,一阵机关响动声,周围的暗墙一转,走出了十余名全副武装,顶盔贯甲的壮士,为首一人,戴着恶鬼面当,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杀气腾腾,手持一把六尺余长,两面开刃的大戟,边走边说道:“你那死鬼叔父,是我孟龙符亲手所杀,今天,我送你们叔侄团圆!”

    姚雄之睁大了眼睛:“不好,有埋伏,快拔出武器,战斗!”

    他的命令还没来得及下达,这城头的十余座城楼之中,地面之上,就闪开了无数的洞口,夹壁墙翻转,数百名武装到牙齿的北府军甲士,潮水般地涌出,拿着手中的长剑,大刀,利斧,铁锤,砍向了那些还持着大弓,注视着城内的天师道弓箭手们!

    与此同时,本来大开的城门,突然落下了一道千斤巨闸,站在门洞之中的十余名天师道军士,顿时就给这落闸压在了下面,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即成血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