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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txt下载

    慕容兰的眼中有泪光闪现:“牺牲上万百姓,故意不让他们进城,提前杀害所有的汉人俘虏,把本族的百姓送给晋军杀死,你不是人,你是真正的魔鬼。”

    黑袍冷冷地说道:“现在只有靠我这个魔鬼,才能守下广固城,才能保护你一直想要保护的慕容氏族人。明白吗?”

    慕容兰咬着牙:“如果不是你杀了这些汉人百姓,我完全可以跟刘裕和谈,不用再流血就能取得和平,是你毁了这一切!”

    黑袍微微一笑:“你们和谈的条件就是要把我交出去,要是我没命了,那这大燕,这慕容氏存在与否,又与我有何关呢?我才是慕容氏的神,要是神死了,他的子民也不必活。”

    慕容兰厉声道:“你有本事可以逃走,就算我们交你出去,你也有办法逃得掉,甚至你可以找个替身代你去死,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事?!”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阿兰,别幼稚了,好歹这么大个人了,不是当年初入兰花卫时的小女孩,我需要用的是整个大燕,整个鲜卑族人的力量,要我藏身荒野,从此见不得人,那我还不如死了的好。万年太平计划如果实现,今天的所有牺牲都是值得的,而你也可以跟我一样,获得永久的寿命,实现所有的梦想,岂不比现在这样家国难两全,恩爱无法兼要来的好上万倍吗?”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罢了,我不想再继续跟你争论这样的问题,我承认,也只有先守下广固城,事情才可能有转机。不过,晋军已经大胜临朐,现在全青州各地都知道了这个消息,而我们又尽撤各地的守军和官吏,可以说,所有的地方已经落入东晋之手,很快,这些地方就能给晋军提供源源不断的粮草,人员的补给,他们甚至不用攻城,光靠围困就能把我们困死,到时候,你拿什么守这孤城?”

    黑袍的嘴角勾了勾:“所以,我得想办法让刘裕围不了城,只能强攻。只有强攻广固,我们的城防,我们的军队才能发挥作用。而仇恨和自以为必胜的信心,就是驱使敌军攻城的最好办法。要不然,我为啥要送出万余百姓在外面让他们杀呢?”

    慕容兰的脸色一变:“什么,你抛弃百姓和族人,就是诱晋军来攻城?”

    黑袍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没错,那个司马国璠是什么货色,什么水平,晋军上下都知道,临朐大战的时候,为了防止他这里顶不住坏事,刘裕把他藏在中军,最后实在是缺人时才让他和那些宿卫军顶上,慕容兴宗他们说过,这些宿卫军防守顶不住,进攻时乱糟糟一哄而上,与其他北府军部队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要是多攻一会儿,早就突到刘裕的帅台下了,只可惜后来给那些吴地轻兵和其他的重装槊手靠了大车顶住,不过,这也再次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北府兵虽强,其他的晋军部队,尤其是这些宿卫军,都是些绣花枕头大草包,根本不堪一击!”

    慕容兰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是说,这些宿卫军是我们打开局面的机会?可以从他们的方向突破吗?”

    黑袍摆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回司马国璠带的宿卫兵不过两千多人,而且临朐之战给我们杀伤近千,你看这回他带的手下不过数百人,不会太多,那些百姓也多是给刘敬宣的部下所杀,却是给他把尸体抢来摆在城下,等于夺取了军功,刘敬宣现在看不上这点斩获,更是不屑做那杀民冒功的事,但也不会当众揭穿这个司马国璠,毕竟,他可是你的好姐妹王皇后的人。”

    慕容兰幽幽地叹了口气:“听说,这回她也代表皇帝,一起随军来了,看来,她是冲着我来的。”

    黑袍满意地点了点头:“临朐之战时,我曾经亲眼见到她跟刘裕在一起,阿兰,我劝你别抱什么幻想了,人家那才是天生一对,而你,从一开始就是我安排拆散他们的第三者,这些年,我也给足你机会了,但王妙音两次成了皇后还不死心,我看,现在事已至此,你没有任何机会再跟刘裕在一起,毕竟,你跟他的立场生来就是对立的!”

    慕容兰紧紧地咬着牙:“这全是给你害的!”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秀眉微蹙:“不管我和刘裕的结局如何,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要打这方面的歪心思!”

    黑袍冷冷地看着慕容兰的小腹,说道:“这个孩子,也许会改变未来天下的大势,谁知道呢,不管怎么说,你是我的妹妹,我这辈子训练出来的最好的谍者和部下,我又怎么会不希望你得到幸福呢。刘裕如果肯松口,那我可以解除你身上的禁制,让你和他回晋国,以后你们的孩子,也许会是天下的主宰!”

    慕容兰语带讽刺:“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心了?你难道不想杀刘裕了吗?他不是你的万年太平计划最大的阻力吗?”

    黑袍微微一笑:“事在人为,我当初同意你跟刘裕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想让你们就在草原上结为夫妻,幸福地过一辈子,不过这个计划给朱雀和他的黑手党打破了,你看,后来我亲手灭了朱雀,灭了黑手党,不就是给你们报仇了吗?也许,以后事情的发展,会回到我的设想上来,你以为,我上次跟刘裕提的斗蓬的事情,是为了自己活命吗?”

    慕容兰的脸色一变:“你出卖斗蓬,是想把他扔出去,让刘裕回去跟他斗?”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那是他背叛我在先。哼,本来万年太平计划是需要两大神尊齐心协力,扔下一切合作的,我之前为了这个计划,连为之奋斗一生的家国都舍弃了,奔走北方,布局几十年,可他是如何对我的?一看我在北方失手,马上就派陶渊明过来落井下石,甚至还想指使明月关键时候劫持王妙音离开,你以为他打什么算盘我不知道吗?”



    慕容兰的眉头一皱:“控制了王妙音,就可以控制司马氏的皇帝,甚至,可以借用世家的力量,让刘裕的后方起火。”

    黑袍冷冷地说道:“斗蓬借口自己不便行动,让我出手对付黑手党,无暇顾及北方之余,却是一直在南方布势,暗中拉拢陶渊明,组建假黑手党,还在刘毅身边布下了刘婷云这颗暗棋,关键的时候甚至可以拉刘毅下水。”

    “斗蓬在外也有岭南,西蜀这两根毒刺,甚至司马氏的宗室皇族,也都以后可能成为他所利用的棋子,不知不觉间,我跟他之间的力量已经失衡,可以说现在我手中只有这广固一座孤城,若不再把刘裕的注意力从我身上转到他身上,只怕我多年的辛苦,真要为他人作了嫁衣了。”

    慕容兰冷笑道:“这还没计划实现,万年太平呢,两大头子就这样明争暗斗,互相捅刀子了,你们跟以前的黑手党四大镇守也没有区别。我看,就算你们的计划成功,最后也只能让你们成为邪神恶仙,是世人之祸!”

    黑袍微微一笑:“所以,我现在也想通了,万年太平计划是一个让天下人永享太平的好计划,虽然实现起来有些手段不能为世人所接受,但真正成功的那天,功过自然人人心中有数,就算你现在不理解,等到你和刘裕都能助我成事的那天,你也能明白,今天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慕容兰不屑地扭过了头:“我不想再听你这些鬼话,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子可以无条件地信任你了。黑袍,现在我还可以跟你站在一起,没有揭穿你的身份,也没有阻止你的这些恶行,只是因为我承认只有你现在才能守下广固,才能保我慕容氏,保鲜卑族人一点血脉,就当是为你的罪行赎罪吧。”

    黑袍笑了起来:“慕容公主,不要说得这么好心,你是因为没办法再去说服刘裕退兵了,所以才只能选择在这里相信我,依靠我,哦,不,你是没的选择,要么扔下你的族人,你的家国,去隐姓埋名的给刘裕做个外室,永远不得抛头露面。不过,那还要看王妙音答不答应。就算他答应,你的身份也是隐藏不住的,刘裕要是再落个私藏敌国公主的罪名,那他所有的北伐大义口号,都不会再有人相信,嘿嘿,你就会是他身败名裂的最后一件武器!”

    慕容兰厉声道:“够了,伤害我能让你现在舒服点吗?”

    黑袍的眼中笑意渐渐地散去:“我不是要伤害你,阿兰,只是提醒你认清这个事实,现在你我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没有退路,你最好别再成天在我这里摆什么正义,一切按我吩咐你的去做就行。”

    慕容兰冷冷地说道:“要我再给你做这种伤天害理,草菅人命的事,想也别想。我作为一个战士帮你守城,作为一个谍者帮你去刺探军情,作为一个燕国公主在城内救死扶伤都可以,但我绝不会助你屠杀平民或者是做什么阴损残杀的事!”

    黑袍笑着摆了摆手:“放心,你现在有身孕,无论是从你现在的身手还是出于给孩子积德,我都不会让你再手上沾血了,需要你做的,只是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不过,有些事情,可能非你不可,比如跟刘裕议和!”

    慕容兰的眉头一皱:“议和?你自己断了议和的路,现在说这个,不可笑吗?”

    黑袍冷笑道:“如果议和的条件是把我交出去,那我肯定不能答应啊,所以现在议和,绝不可以,因为这是我们要价能力最差的时候,临朐惨败,退守广固,独守孤城,这时候去谈,不是议和,是乞降,条件自然是刘裕随便开,最少也是割临朐以南,同时交出我。你觉得这样的条件我能接受吗?”

    慕容兰冷冷地说道:“只可惜你这祸害没死在临朐,要是死了,我自然可以谈成这种条件。”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阿兰,你觉得要是我死了,这广固谁能守得住?刘裕要是能轻松灭了燕,还用得着跟你谈什么条件?他可是家事国事分得很清楚的男人,你不会对自己的丈夫这么不了解吧!”

    慕容兰叹了口气:“也许会如你所说的吧,不过那也是我们慕容氏的命中劫数,谁让我们出了你这个叛徒败类。真到了那天,我也只有与家国共存亡,就算死后,也可以无愧于祖先。”

    黑袍哈哈一笑:“你想无愧于祖先,那就得让慕容氏存活下去,而不是让它给彻底灭了。这是我在你加入暗卫时教你的第一件事,难道你忘了吗?”

    慕容兰恨恨地说道:“我没有一天或忘,倒是你,早就忘了这个!”

    黑袍微微一笑:“我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你现在不懂,以后总会明白。就象这次广固的防守,要打出我们满意的和议条件,就得让刘裕顿兵坚城之下,强攻不克,然后我的好伙伴会趁机在南方生事,这时候才是刘裕进退失据,不得不退兵的时候,到那时候,我们才可能谈出让南燕得以存续的条件!”

    慕容兰冷笑道:“所以,你就故意先杀汉人乐工俘虏,再留上万族人在外面,让司马国璠屠杀的同时,也抢了不少军功,然后北府军大军到来,诸将一看司马国璠这种废物也能立功,必然人人争先攻城,到时候你把你的那些个兵法,守城的神兵全拿出来,不仅可以大量杀伤晋军,报临朐之仇,也可以让齐鲁各地的百姓重新观望,以守求变,最后拖到斗蓬出手,你才有翻盘反败为胜的可能,真到那时候,你还需要什么和议?只会全灭刘裕!”

    黑袍哈哈一笑:“真不愧是兰公主,这些全能想得到,不错不错,我还真的是应该这样想,不过,你也应该想到,我若是灭了刘裕和他的大军,那谁来对付斗蓬呢?”



    慕容兰冷冷地说道:“原来你现在的头号敌人已经不是刘裕,而是斗蓬这个老伙伴了,那离了斗蓬,你的万年太平计划还可能实现吗?”

    黑袍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这就需要你了,阿兰,斗蓬长期以来掌握的是南方的势力,我就算能消灭他,想要一下子取代他,也不容易,所以,我需要一个在南方的合作者。你现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慕容兰先是一愣,转而笑了起来,这下她可是笑得花枝招展,前仰后合,若不是最近的手下都给她打发到了百步之外,只怕会有不少人因为惊奇而凑过来询问出了何事了。

    黑袍平静地看着这样大笑的慕容兰,一直到她笑了足有两分钟,渐渐地平静下来,才缓缓地说道:“怎么,我想跟刘裕合作,这点很可笑吗?”

    慕容兰一手扶着城墙的垛口,另一只手则扶着自己的小腹,她摇着头:“哎呦,黑袍,我真的快不行了,你,你这是要把我腹中的孩子都要笑掉啊。你是不是死过一次,这脑子也不对劲了?就算你只有三岁孩童的智力,也不至于再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吧。刘裕还有半点跟你合作的可能?你以为靠我去求他,他就能放过你?更别说合作了!”

    黑袍淡然道:“我一直说,刘裕比你想象的要理性,对他来说,实现他那个恢复汉家江山,消灭一切奴役人的制度,这才是他毕生的理想,也是要为这奋斗的事,为这个目标,他可以跟你分离,可以跟刘毅反目成仇,可以坐视王妙音遁入空门或者是成为皇后,你要知道,他是有能力有办法阻止这些事情的!”

    慕容兰冷笑道:“以前他是力量不足,有的时候只能作出让步,作出妥协,可是现在他可是坐拥可以横扫天下的力量,手下有数万愿意为他去死,去做一切事的精兵悍将,而临朐一战,大破二十万燕军,打破了甲骑俱装天下无敌的神话,如果要是你的身份暴露,知道连战神慕容垂本人也不是他的对手,那他会给世人看成活着的神,还有谁敢与他为敌?!他还需要作任何让步吗?”

    黑袍笑着摆了摆手:“打赢一仗罢了,只能证明他确实是当今第一帅才,但这离平定天下,还远远不够,他可以在战场上赢我一次,不一定能次次胜利,就算他在战场上天下无敌,在勾心斗角的阴谋场,权力场中,也不一定能常胜,因为他的理想太高尚,高尚到每个世人都很难接受,尤其是位高权重者,那得是牺牲现实的利益,放弃手中的权势财富,去分给平民百姓,你以为他们会心甘情愿吗?到时候别说建康城的世家高门,斗蓬,黑手党这些敌人,就是他现在的兄弟,部下,将士,甚至是家人,都可能跟他反目成仇!要想开天辟地当圣人,就得承受这种举世皆敌的结果,你真以为他可以做得到吗?”

    慕容兰的眼中光芒闪闪,显然,陷入了沉思。

    黑袍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沉声道:“所以刘裕还远远谈不上天下无敌,反过来,他是内交外困,危机重重,表面上只有我这一个看得见的敌人,还有那些割据一地的叛军和天师道,但实际上,他的理想会损害几乎所有当权者的利益,受到强烈的反弹是必然的事,一旦到他众叛亲离,所依靠的军队和士人们也开始反对他时,那他可能就会是王莽的结局了。阿兰,你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慕容兰咬了咬牙:“我爱上刘裕,就是因为他的这种理想和纯真,有不被这个世界所污染的那颗赤子之心,既然现在手握重兵,掌天下之权,仍然初心不改,如果让我选择,哪怕不是作为他的妻子,我也会抛弃一切跟随他,我相信,有我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黑袍哈哈一笑:“是,没错,如果都是跟他一样光棍一条,无依无靠,无妻无子的时候,是可以靠了热血冲动,为他不要命都行,我这一辈子带了多少这种热血男儿?只要跟着一起喝酒一起吃肉,打仗的时候带头冲前面,有好处先让兄弟们拿,自己最好再挑,自然会有无数壮士相随。可那又如何呢?他们光棍一条的时候可以为你付出一切,可当他们有了钱,有了官,有了地位,娶妻生子后,还能这样想吗?还会跟以前一样不惜命吗?要是为了刘裕的口号,把自己打拼出来的土地,官位,钱财都分给那些不认识的农民,有几人会愿意?”

    慕容兰沉声道:“刘裕没这么傻,他是给兄弟们富贵和好处的,只是,不会让他们象世家高门一样,让子孙不立任何功劳而世代占有。”

    黑袍冷笑道:“那不就是等于剥夺了人家子孙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的权力?无论是汉人还是我们胡人,都是敬重祖先,希望能得到祖先的保佑,同时自己不辱没祖先的名声,可你要是活着都不能荫子,把本该传子传孙的东西丢给不认识的外人,有几人愿意?就象我们慕容家的大燕,要你放弃公主的位置,去和普通的牧羊人一个待遇,你愿意吗?就算你愿意,让你儿子彻底变成平民百姓,不享受任何父母的好处,你肯吗?”

    慕容兰紧紧地咬着朱唇,她很想反驳,但黑袍的话是这个世间的常理,竟然无法从理论上辩过。

    黑袍看到慕容兰的样子,叹了口气:“其实,我和刘裕是一种人,我也很理想化,我也是违背这个世间的常理,我想要的万年太平,一旦成功,不仅我们可以成神化仙,这个世界也可以有真正的太平,再也没有杀戮和争斗。为了实现这点,我连为之奋斗一生的家国都不要了,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慕容兰咬了咬牙:“我是不会信你的,无论你有再多理由,这些年做的这些伤天害理,灭绝人性的事,我也无法原谅。”

    她说着,一指城外的那十几堆尸体,厉声道:“这些无辜的妇孺,就因为你的这个计划而死,你能让他们活过来吗?”

    黑袍的嘴角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我不就活过来了?!”



    慕容兰的眉头一皱,转而冷笑道:“你休想再骗我,你根本就没死,而是装死罢了,你一早就打定了成为黑袍而不是大燕皇帝慕容垂的想法,因为这个天道盟有各种邪法和灵药,可以助你脱胎换骨,返老还童罢了。我才不相信,这个世上真正有死而复生的人!”

    黑袍微微一笑:“你也亲眼见过刘裕在五桥泽之战时是如何地身中黑火,如何气息全无,后来不也活过来了吗?他全身的皮都脱了,连骨头和心脏你都能看到,难道也是我的计划和布置?”

    慕容兰的眼中光芒闪闪,陷入了思考,显然,黑袍的话已经让她有所触动了。

    黑袍看着慕容兰,沉声道:“阿兰,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也许超过了你的想象和理解,比如生死,比如轮回,又比如,鬼神。呃,我现在只能这样跟你解释,用你尽量听得明白的话。等你真的加入万年太平计划,助我成功,到时候你自己不仅可以长生不朽,而且也可以真正地明白这个计划的伟大,到了那时候,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慕容兰咬了咬牙,说道:“我还是不会信你的这些话,灵丹妙药,你只会用在自己身上,或者说出于某些目的,给刘裕用上一两次,但绝不可能用在这万千上万给你害死的普通百姓身上,在你眼里,他们如同草芥一样,死不足惜,又怎么会花这么大代价让他们复活?”

    黑袍微微一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为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些牺牲,都是值得。就象刘裕也在为他那人人平等,不再有压迫和奴役的理想国而打拼,同样是尸山血海,同样是白骨累累。难道他杀的人比我少?”

    慕容兰冷笑道:“刘裕杀的都是战场上的敌人,可不是无辜的百姓。这点和你是天壤之别。你就不用强辩了。你若是真的是有一个崇高的理想,为什么不现在向我说明你这什么该死的万年太平计划,起码你要让刘裕相信,得先让我相信才行吧。”

    黑袍勾了勾嘴角:“时机还不成熟,天机不可泄露,不然这计划一旦为人所知而无法执行,那就彻底完蛋了。天道盟千百年来无数代先师前辈们的心血,就会毁于一旦,阿兰,我说过,你助我成事,我一定会让你作为我的徒儿来接任这个计划,或者说,我扶刘裕成为另一个神尊,你作为他的弟子,同样可以到时候了解一切!”

    慕容兰冷冷地说道:“你若是真的这么相信自己的计划会给世人所接受,给刘裕所接受,那就让我去当这个神尊,而不是你的弟子,然后你把你的计划告诉我,这不就行了吗?”

    黑袍的眉头一皱:“神尊不是谁都可以当的,有严格的限制条件,你虽然很优秀,但还没有成为神尊的条件,因为,神尊必须要…………”

    说到这里,他突然收住了嘴,慕容兰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转瞬而没:“哼,我就知道,你仍然是在说谎,罢了,我也不想再套你的话。你现在的计划,就是想要激晋军攻城,然后靠了城防和你的统御之力大破晋军,对其造成重大杀伤,同时斗蓬会趁机在南方生事,如此里应外合,逼刘裕退兵?”

    黑袍微微一笑:“不错,这就是我的计划,而且在刘裕退兵前,我需要你的帮忙,就象你当年安排了慕容德和刘裕的会面一样,我也要见他一次,这万年太平计划,我会考虑出于诚意,向他作个彻底说明,我相信刘裕在听了我的话后,一定会选择跟我合作的。因为,我的理想,就是他的理想。”

    慕容兰不屑地勾了勾嘴角:“我仍然不相信,你的理想不过是自己长生不老,不死不灭,成个神仙一样笑看世间,哦,不,你可没这么超脱,你仍然不会舍得放弃人间的权力,成了神仙的同时也要成为帝王,有了鬼神之力后,自然没人再敢反抗你,你可以永远地统治这个世界,也许,这就是你要的万年太平。但这和刘裕想要的理想世界,是两回事!”

    黑袍笑着摆了摆手:“我若是真的成了神仙,那还要管这人世间的俗世做什么,如果可以长生不死,毁天灭地,那还要在乎这人间的子民做什么,阿兰,你会想着去主宰和控制一起蚂蚁,当它们的君王吗?”

    慕容兰笑了起来:“好了,我不想跟你纠结在这个无聊的话术上。要我去跟刘裕接触是吧,这点没有问题,我也会试着劝他退兵。不过,你最好不要抱什么希望。”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我还是那句话,阿兰,你的一举一动,甚至所有的想法,我都清清楚楚,现在我们只有合作,你背叛我就是背叛你自己,也别指望刘裕现在会杀了我就收手,光是这城外的万千汉人和胡人的尸骨,就不可能这么轻易地了结恩怨。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

    慕容兰冷冷地说道:“你敢放我出城?”

    黑袍笑道:“为何不放?现在你出城起码还可以来去自如,但要到了刘裕大军围城的时候,想出去可没这么容易了。不过,你现在的手下可没多少,自己又有身孕,出了城后能不能如意行事,你自己最好先考虑清楚,再说,你现在出去,也不可能跟刘裕谈出你能接受的条件。”

    慕容兰沉声道:“事在人为,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成功?起码,你刚才说的刘裕的内交外困,确实是事实,他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对自己没有好处。如果知道是你守城,也会评估攻城的损失和把握。我劝你做好逃走的准备,必要时,我可以答应献出你,以换取刘裕的收手撤退,保全我燕国军民。刘裕是君子,他要是承诺的事,我一定相信!”

    黑袍笑着一转身,他的声音冷酷地顺风而来:“那你可以自己去试试,对了,提醒你一句,当心王妙音,她可能比我更想要你的命!”



    慕容兰面无表情地看着黑袍的身影消失在城楼之下,不知何时,贺兰敏一身巫女的打扮,站在了她的身边,脸上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闪闪发光,与她一起看着已经走下城楼,安抚着所遇到的每个军民将士的黑袍,冷笑道:“论假仁假义,小恩小惠,在这些普通军民身上收获尊敬,宁可为之效死的本事,我们的师父可是无人能及啊。”

    慕容兰淡然道:“是的,我曾经亲眼见过他为生疮的士兵去吮脓血出来,感动得那全营的将士都热泪盈眶,尤其是那个受了他恩的士兵,结果没过三天,这个战士就英勇冲在第一线,为他战死了,同样战死的还有整营的上百将士,而他,只需要吮几口脓血,挤几滴眼泪,就做到了这一切!”

    贺兰敏微微一笑:“只可惜,这招对你我已经不顶用了,我们已经识破了他的真面目,知道了他的险恶用心,不会再受他的驱使了!”

    慕容兰的鼻子抽了抽,说道:“怎么,你没有按他的指使看守住我,让我逃出去了,难道他没有怀疑你?我看他这回回来你好像也没什么事嘛。”

    贺兰敏的秀眉微微一蹙,低声道:“老实说,我为他回来后准备了起码几十套说词了,但到现在也没用上,他回来后只召见过我一次,甚至都没有提你跑出去的事,我最后忍不住说我去那小楼时你已经不在了,他也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就继续说别的事,仿佛对这个根本不在意,老实说,这才是我最害怕的。”

    慕容兰喃喃道:“难道,他已经查到我们之间的事了?”

    贺兰敏咬了咬牙:“绝无可能,我们两之间只会私下里单独联系,从不经过第三人,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偷听到我们的话。除非是你出卖了我,不然我怎么会给他查到?”

    慕容兰转过脸,看着贺兰敏:“原来,你是在怀疑我出卖了你,所以现在我才没事?”

    贺兰敏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我的好姐妹,我们都是聪明人,那日你是如此地决绝地离开,想要救下那些百姓,好回到刘裕的身边,可最后的结果是百姓死了,黑袍回来了,你却也是安然无事的回来,而且,看起来你跟他又重归于好,如果不是你向他透露了重要的情报,比如跟我的关系,他又怎么可能信任你?”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敏敏,你这个人,就是天生地对所有人缺乏信任,永远怀疑一切。也许,这能有助于你活下来,但我必须要说,更多的时候,这已经影响你一些基本的判断了,可能你到现在还不自知!”

    贺兰敏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哼,如果不是我怀疑一切,不是我事事给自己留条后路,我现在早就成一堆白骨了。你说我的基本判断都受影响,好,那你来解释下我刚才的疑问,看看我哪里判断错了?!”

    慕容兰勾了勾嘴角:“这感觉就象回到了当年,我们给黑袍一起收入门下进行训练时候的样子,敏敏,在讲谍者的直觉这门课时,你也象今天这样问我的!”

    贺兰敏的粉面微微一红:“你是不是想说当年你学得比我好,黑袍夸你有天赋,所以今天还是如此?别东拉西扯这些没用的,你今天不把我说服,我的疑虑是不会消除的,如果我怀疑一个人,不信任一个人,嘿嘿,兰公主,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慕容兰微微一笑:“行,那姐姐我就再教你这个笨师妹一次,你可听好了。黑袍临朐惨败,加上陶渊明和明月的反叛,他已经输光了几乎一切,按理说,这个时候的他,是不敢回广固的。这也是当时我敢脱离看管,出去救汉人乐师的原因。”

    贺兰敏的眉头一皱:“不是我救你出来的吗?难道,之前你就知道外面的局势了?”

    慕容兰冷笑道:“无论何时,我都还有些忠于我的手下,黑袍不在,就靠这些禁军想看守住我,那是做梦。只不过,前方情况不明时,我不能擅自行动,毕竟,我出去并不是难事,但是出去以后做什么,决定着大燕的存亡,我必须要慎重才行。”

    贺兰敏咬了咬牙:“所以,我的到来,才是你最终判断清楚局势,并作出决定的推手?”

    慕容兰点了点头:“不错,因为黑袍其实也是在试探我,看我是不是会趁机行动,是不是真的会因为刘裕而背叛他,背叛大燕,所以,他故意留了个几乎不设防的状态,就是要看我的表现。而我这阵子一直按兵不动,除了双儿他们冒死来救我,这点是我没想到的!”

    贺兰敏冷笑道:“现在也不怕告诉你,是我让双儿他们来救你的。当然,我不知道,你居然不肯走,害得他们白白被擒!”

    慕容兰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我要走随时就可以自己脱身,岂需要他们来救?再说双儿虽然跟我多年,但并不是兰花内卫中人,只是外部明面组织的副手,我的内卫都没动,你叫她这个外围的来救我?”

    贺兰敏勾了勾嘴角:“你又没告诉我谁是你的内卫,谁是外围,我哪知道,只不过,我当时倒是想着把你救出来去了刘裕那里,黑袍手上没了人质,刘裕好更容易放手发挥。只不过,好像是我想多了,刘裕下手好像一点也没顾及到你这个结发妻子啊。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慕容兰淡然道:“刘裕的事情,我们不谈了,只说你这里,你用双儿来试探我,我没有出来,其实我很清楚,这一仗黑袍赢不了,他是必败的,我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贺兰敏咬了咬嘴唇:“你果然才是最了解刘裕的人,居然能算到他能胜了黑袍,只是,我到现在也没明白,为啥你敢这样赌,黑袍的用兵不比刘裕差,胜负也就是毫厘之间,你凭什么以为刘裕会赢?!”



    慕容兰轻轻地摇了摇头:“我陪了刘裕一辈子打仗,每天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他在想着如何对付骑兵,对付我们慕容家的铁骑,甚至连睡觉做梦的时候,他也在思考着这些事,从他的梦话里,我都听出了不少于一百种的破骑之法,至少有五十种是骑兵几乎无解的。”

    说到这里,慕容兰顿了顿:“至于黑袍,他从小就训练我兵法,对于他的军事能力,我非常清楚,刘裕的破解骑兵之法,他可是没有办法一一化解,早年我奉他之命去刘裕身边时,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要偷学北府军的各种战法,尤其是以步克骑的战法。然后回去供他破解。”

    贺兰敏冷笑道:“原来,你还有这样的任务在身,怪不得当年慕容垂也要你去北府军呢,看来,黑袍和你的死鬼大哥,也同样要你做刺探军情的工作啊。”

    慕容兰心中清楚,这贺兰敏并不知道黑袍的真正身份,自己也不能泄露这个惊天的秘密,她点了点头,说道:“其实黑袍也同样要我去刺探甲骑俱装的秘密,但这是慕容部的不传之秘,我就算是他的弟子,也绝不泄露半点,所以,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要我去刺探北府军的战法。后来他自己控制了慕容德,继而控制了南燕,这甲骑俱装的秘密也不需要从我这里获得,但这样一来,他就更需要知道南方的晋军对付骑兵的战法了。只是,后来当我渐渐地知道他的真面目时,我也不可能再把刘裕的兵法,全盘向他吐露了。”

    贺兰敏长舒了一口气:“其实,你才是最厉害的将帅之才,慕容家的骑兵战法,刘裕的步兵战术,你都知道,要是你真的上阵为将,只怕连刘裕都不是你的对手呢?”

    慕容兰摇了摇头:“这战阵之事,不比我们学的谍报与武功,可以见招拆招,战阵之上,瞬息万变,双方几万,几十万的军队厮杀,能看清前方的战况,看出战机,那是需要天赋的,就象野兽的嗅觉,这些不是靠学了这些理论就能应用自如,我大哥,刘裕,包括黑袍,都是有这种天生的嗅觉加上身经百战的战场经验,所以才能应用自如,抓住对方细小的破绽而全力一击。这点天赋,我不具备。”

    贺兰敏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原来如此,以前我跟着拓跋硅,还有慕容麟的时候,包括跟着我哥的时候,也看过他们用兵,很多时候就无法理解他们指挥出击时机,但结果又证明他们是对的。看来,就是你说的这种战场经验和嗅觉啊。这么说来,你觉得刘裕的战争天赋要在黑袍之上?可是按你说法,这个战争经验,他肯定不如黑袍吧。”

    慕容兰微微一笑:“在这点上,两人的实力是不相上下的,刘裕以前刚出道时缺乏经验,甚至还有犯下脱离指挥位置,在战场上让部下脱甲之类的严重错误,只是,这是年轻人在所难免的,可刘裕从一从军开始,除了武艺高强,义气过人外,那种对于危险的警觉,对于战局的把握,远非一般人可比,这是天赋,不是师父可以教出来的,我大哥之所以如此看重他,就在于此。”

    贺兰敏的眉头一皱:“这么说来,刘裕能胜过黑袍,就是军事才能超过了他,而不是靠着侥幸或者运气?”

    慕容兰点了点头:“是的,就是实力上超过了黑袍,这一仗,黑袍输得无话可说,他自己也明白这点。”

    贺兰敏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此说来,一战之后,本以为天下无敌,不可一世的黑袍,也知道自己战场上不是刘裕的对手,所以,转而要对你客客气气的,希望借你来向刘裕求和?可如果是这样,他为何又要屠杀那些汉人俘虏呢,那不是自断求和之路吗?”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城下那所经之处,军士们无不高声欢呼的黑袍,咬着嘴唇,恨恨道:“他这是在绑架,在玩弄人心。前方惨败,后方本不知情况,但他通过你,四处宣传战事的惨烈,十万将士的惨死,以拉取将士们的仇恨,这时候再故意让我带着汉人乐工出逃,本就怒火冲天的鲜卑族人,这下更是亲自杀戮这些汉人百姓,把本来两国交兵的行为,变成了汉人和鲜卑人两个族群的血仇,断了大燕求和之路的同时,也断了鲜卑族人的退路,现在人人知道城破就死,因为他们的手中,都有那些汉人平民的鲜血,刘裕不会放过他们,晋军将士不会放过他们,而这,就是黑袍所需要的。”

    贺兰敏叹道:“好狠的心,好毒的计谋,他这是断了所有城里人的后路,逼他们死战到底啊,我虽然不是太懂兵法,但也知道哀兵必胜,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些道理,只是,刘裕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慕容兰摇了摇头:“我相信现在的刘裕,也是骑虎难下,也许他能看出黑袍的毒计,但大胜之后,晋军将士必有骄狂之意,看看这城下的那个司马国璠,也开始做同样的屠戮鲜卑百姓,积尸耀功的事情,只怕两边的仇恨,会越来越深,最后无法化解。刘裕虽是主帅,但众意难违,而且,一举灭燕是他的志向,现在只差一步,又怎么会放弃?黑袍就是想诱晋军攻城,这样好利用城防,,大量杀伤晋军,然后再趁着时局有变,派我去跟刘裕接触,谈一个对他有利的和议条件。”

    贺兰敏微微一笑:“看来,是我错怪你了,阿兰,不要怪我怀疑所有人,实在是因为我遭遇了太多背叛,已经没法再全心去相信别人了。不过,我并不真的认为你是背叛了我,出卖了我,因为如果你把当时的事全说出去的话,黑袍早就要了我的命了。毕竟,我没有你这么重要。”

    慕容兰淡然道:“你哥也回来了,这个时候,他需要你们贺兰部落的力量,没有真凭实据,不敢轻易动手的,现在只有守住城,我们所有人才有活路,我们以前商量的事情,从长计议吧。”

    贺兰敏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有人想见你,你是不是也要从长计议呢?”



    慕容兰的神色微微一变,警觉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之后,才低声道:“你什么意思,不要告诉我你暗中接触了刘裕。”

    贺兰敏摇了摇头:“如果是刘裕,他应该有办法直接找到你,再说现在的刘裕要统领大军,可没这么容易出现,而且,他跟我可没什么交情,只有仇恨还差不多,那一次……”

    慕容兰马上打断了她的话:“那次的事,我们说好了永远不再提的。敏敏,这个承诺我希望你不要违背,你可是发了毒誓的。”

    贺兰敏惨然一笑:“我已经被这个毒誓报复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我本以想靠着刘裕的孩子重新得到拓跋硅的欢心,可他却视我如弃履,之后我希望靠着绍儿接掌汗位,有个寄托,可是我的绍儿,也惨死在皇位前的一步之遥。阿兰,那次的事情,除了让你一窥未来,我又得到了什么?”

    慕容兰咬了咬牙:“那是你的野心使然,不是我的错。那个未来你并没有看到,你也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贺兰敏厉声道:“我是看不到,但你为什么不对我说?我知道你一定能看到我和绍儿的结局,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慕容兰叹道:“我早就说过,我没有看到你和你儿子的结局,我只看到了我和刘裕的,而且,我们的结局,尽管我用尽了方法想要扭转,却仍然不可避免地,一步步地走向了我看到的那个结果,也许,这真的是宿命,不可更改。”

    贺兰敏恨恨地说道:“既然不能更改,为什么不去顺应这个天命。你明明看到了结局,还是要为了自己的爱情和正义感去帮刘裕,去对抗神盟,我真的不知道你图的是什么,难道我跟你联手,最后也是一场空吗?”

    慕容兰摇了摇头:“不,敏敏,你听我说,我是看到了我的结局,不可逆转,但是刘裕的,那是有好几个改变的可能,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希望你能帮我,继续帮助刘裕,去实现他的理想,毁掉天道盟这个邪恶的组织,不然的话,你我,还有天下人,永远也摆脱不了这个可怕的宿命。”

    贺兰敏冷笑道:“你既然说得如此崇高,为何不去灭了天道盟,现在就放刘裕进来灭了黑袍呢?”

    慕容兰幽幽地说道:“天道盟可不止黑袍一个,这个邪恶的组织不会随着黑袍的灭亡而灭亡,也许,另一个斗蓬,会更加可怕。敏敏,我相信刘裕的正气和天运,会让他有扭转乾坤的可能,但在这之前,他必须保护好自己,不能把自己好不容易多年的积累,跟黑袍同归于尽。而我,就是要帮他做到这一点。”

    贺兰敏的眉头一皱:“你帮着黑袍想守下这城,然后让黑袍和刘裕谈判,要刘裕回去对付斗蓬,这是你要做的事?”

    慕容兰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黑袍虽然是大魔头,但他要做的事,还不于象我在幻像中看到的可怕,换言之,他还不是刘裕最危险的敌人。斗蓬才是,他的魔爪已经伸到了这里,从外面的这些尸堆里,我隐约可以嗅到那股极致邪恶的味道。”

    贺兰敏冷冷地说道:“我对于什么救世,英雄之类的事情一向没有兴趣,我现在只想好好地活下去,黑袍毁了我一生,又控制着我,这就决定了我得不惜一切地反抗他,如果你不能帮我反抗他,那我们的合作,也没有意义了。”

    慕容兰沉声道:“只有天道盟给打倒,你才能得到真正的解放,不然,就算黑袍死了,你也逃不过他们的控制,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

    贺兰敏咬着牙:“能死一个魔头是一个,这次是消灭黑袍的最好机会,错过了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他舍不下他的多年经营,不愿意逃离苟且偷生,这也决定了他不可能跟刘裕有任何的妥协。阿兰,不要执迷不悟,杀了黑袍,然后去找刘裕,助他回去对付斗蓬便是,你要是帮着黑袍跟刘裕斗,只怕连刘裕对你的这点信任也不会有了。”

    慕容兰叹了口气:“就算我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刘裕,他现在也不可能相信我,更不可能听我的话去退兵回师。之所以要留下黑袍与之合作,是因为只有黑袍才知道斗蓬的身份,能助刘裕把斗蓬所有的地下力量摧毁,放这两个老鬼互斗,比一个个地去消灭他们,显然是更好的结果。这个道理,刘裕现在不明白,或者是明白了也做不到,因为他的兄弟,部下们不会在此时退兵。只有攻城不克,损失惨重,才能让他们冷静下来。”

    贺兰敏冷笑道:“你连我都说服不了,我想,刘裕也不可能听你话的。老实说,黑袍回来得太快,本来我大哥还想着提前一步回来,控制广固,结果他在外面还是临时起意,收拢了两万多溃军,以至于耽误了三天时间,让黑袍先回来了,还有慕容超,你既然不想拿下黑袍献与刘裕求和,那我看,我们兄妹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我不相信刘裕这回会撤围。哪怕是长期围困,他也一定要拿下广固,杀了黑袍的。我们不想等死,现在我就会叫我大哥率部离开,回北边去。”

    她说着,转身欲走,而慕容兰的话,冷冷地传入了她的耳中:“离开?离到哪里去?你说的北边,是南燕北方的国境一带吗?你以为南燕一灭,你们贺兰部还能继续存活?北魏进攻你们再不会有所顾忌,就是灭了南燕的晋军,也会全取五州之地,消灭所有不投降不归顺的残余。现在离开,才是真正的自寻死路!”

    贺兰敏咬了咬牙:“我们可以直接向刘裕投降,甚至作为先导引他们攻城,这总可以了吧。”

    慕容兰冷笑道:“说得容易,且不说你们的将校家属,早已经作为人质给扣在城中,就算你们出城投降了晋军,以临朐之战时双方的仇恨,就算刘裕不当场杀了你们,也会让你们先行攻城以证诚意,你确定你们想作为晋军来强攻这广固城?”



    贺兰敏没有说话,可是她的手却是握成了粉拳,在微微的发抖,显然,慕容兰的话已经让她产生了动摇。

    慕容兰上前一步,声音也略为抬高了一些:“其实这些事情,你早就考虑过了,如果你真的可以做到这么容易就叛逃出城,也不用来找我商量。贺兰敏,你是一个只顾自己的人,就算你的大哥,也不过是你利用的棋子而已,你真正想要做的,是放我出去,然后放走汉人乐师,然后你再把这个消息泄露给城中的鲜卑人,这样引发他们与我相争,不管谁胜出,在这个时候你大哥率兵早点回城,就可以平定局势,控制城中的主导权。对吧。”

    贺兰敏的眼中光芒闪闪,却是一言不发,显然,在慕容兰已经看破了她的心思时,任何的强辩已经是无用。

    慕容兰轻轻地踱着步,负手于后,说道:“你料韩范是南燕的汉人首相,而那些乐师也是得到了他的保护,如果放出我这个刘裕的妻子带着他们逃亡,那一切都合情合理,如果城中的鲜卑人无法追上这些汉俘,你就会把矛头对准韩范,那些愤怒的鲜卑族人会转而杀害城中的汉人高官与本地汉人大族,在这个过程中,城中一片混乱,最后自相残杀不可收拾,而你大哥这时候带兵回来,可以迅速地平定局势,然后举城向刘裕投降,因为我带着这些汉人乐工逃命,还会感激你呢,哪会怀疑到你身上呢?这样,你等于是用全城鲜卑人的性命,来为自己打开了一条投奔东晋的通道,这才是你真正想要做的事吧。”

    贺兰敏咬着牙:“不错,你都知道了,那又如何?我当时想要收下这广固城不是太难的事,若不是我大哥动作太慢,在外面因为收拾散兵而耽误了两天,就算黑袍回来,我也不怕他!”

    慕容兰笑了起来:“我说敏敏,这都多少年了,你喜欢吹牛和狡辩的习惯,怎么还没有更改啊。你大哥不回来可不是为了收拾什么散卒,而是在观望黑袍和慕容超在哪里。尤其是黑袍,他若是回来,就算你大哥控制了广固,也是不顶用的,他可以随时要了你的命,也让你大哥死无全尸。”

    贺兰敏突然冷笑了起来:“你这么神机妙算,怎么就把那些百姓的命给送了呢,黑袍一直在掌握着局势,而不是你。你在我这里有啥可优越的地方。”

    慕容兰的笑容渐渐地消散,转而一丝哀怨之色在脸上一闪而没:“是的,我还是低估了黑袍,以为他大败之余我有机会,结果,他还是在暗中掌握着一切,虽然他在战场上打不过刘裕,但是在这种情报能力上,仍然不是你我可以对付的。贺兰敏,我劝你这些小心思还是收起来的好,我没有出卖你,但想必你想做的事,他都清楚得很!”

    贺兰敏沉声道:“我就是知道他的可怕,才不想呆在他的身边,一刻也不想。慕容兰,我不象你,还可以作为他和刘裕谈判的重要人物,他随时可以杀了我,而且毫不留情!老实说,我们贺兰部这一战也是损失惨重,带回的那两万多散兵游勇这几天也给分还到了各部,我大哥现在手下的兵马不足一万,老鬼他随时可以找个理由杀了我们兄妹,然后兼并贺兰部!”

    慕容兰摇了摇头:“你只要不落把柄在他身上,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时候,他还不至于敢这样擅杀大将动摇军心。昨天那慕容超还做做样子,把一直秘密在黑袍手下效力的慕容镇给放了出来,重新让他领兵,就是要向全城军民表示,这时候是不计前嫌,一心抗击晋军的。所以,你只要不送上谋逆这些把柄给他,让他公之于众,那你和你哥,还有你们贺兰部,都是安全的。”

    贺兰敏咬了咬牙:“他没有追究你带着汉俘逃跑的事,是不是也跟你达成这些交易了?”

    慕容兰勾了勾嘴角:“我答应守城,不过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几十万鲜卑族人的性命,已经发生的事不可挽回,我不想看到新的悲剧重演。刘裕那里,也有天道盟的影子,这没有攻城就开始屠杀百姓,可以想象破城之后的结果。我必须要守下城,才能跟刘裕谈一个撤军的条件,黑袍能逃过这一劫,就让他去和斗蓬互掐,只有让天道盟的魔头先内部分裂,才可以将之摧毁。”

    贺兰敏冷冷地说道:“我刚才说过,有人想见你,我想,如果你真的是这样的计划,那这个人也许对你有用。”

    慕容兰的眉头轻轻一皱:“你说的这个人,是谁?他难道有扭转局势的本事?”

    贺兰敏轻轻地摇了摇头:“是东晋那边的人,也是你的故旧,出于某种目的,找到了我,要约你在城外见面,如果你有意的话,今夜三更,西城五龙口,他会跟你见面。”

    慕容兰冷笑道:“他若是这么想跟我见面,为何不自己进城找我,约我去五龙口,是想设了埋伏对我不利吗?”

    贺兰敏笑道:“此人的原话是,既然慕容兰没办法拿下黑袍,那这广固城中想必她也无法控制,我进城后起码的安全无法保证,如羊入虎口,若是她还存有化解战事,保住鲜卑族人,又不至于太伤害刘裕的心,就来见我,若是怕死,就不用来了,一切可以在战场上解决。”

    慕容兰沉默半晌,缓缓地说道:“我大概能猜到是谁了,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和他扯上关系。”

    贺兰敏微微一笑:“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你也知道,我永远会给自己多留一条退路,就算去东晋,也不能吊死在你这一棵树上。这不是我的风格。”

    慕容兰深吸了一口气:“若是为了他,我倒是有必要走这一趟,今夜三更,五龙口,我会去找他,不过,在我离开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帮我,尽量拖延黑袍,我不想他破坏这次的见面!”

    贺兰敏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她的声音顺风而来:“话已带到,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祝你好运,兰公主。”



    入夜,三更,广固城西,五龙口。

    这是一片山顶的荒郊之处,到处都是杂草横生,山石嶙峋,看不出一点水源的迹象,任谁看了,也不会以为这里会是控制着广固城水源的泉眼所在。

    一个全身黑衣,包裹在斗蓬之中的身影,独立于此,面纱之上,一对凤目水波流转,扫视着这附近的环境,月正当空,洁白的光线撒在这片土地上,周围的一切都纤毫毕现,而这个一身斗蓬的女子喃喃道:“这里就是五龙口吗?”

    慕容兰的声音平静地在一边响起:“千真万确,这里就是五龙口,当年我三哥就是靠了堵住了此处的泉眼,才逼得守城的段龛投降。从此之后,五龙口就给永远地堵上了,几十年下来,就成了这副模样。”

    斗蓬客转过了身,轻轻摘下了面纱,王妙音那绝色的容颜,映在了月光之下,她的目光,落在了慕容兰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之上,凤目轻轻地眯了起来:“你还真的是有四个月的身孕了,若非亲眼所见,我是不会相信的。”

    慕容兰淡然道:“这世上很多事,只有亲眼所见,才有确认,一如我的怀孕,一如这五龙口,你不亲眼看一次,也不会相信这里已无泉眼了吧。”

    王妙音冷冷地说道:“我并不负责战争之事,这水源是堵还是下毒,我没有兴趣,但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胆气,慕容兰,在这种时候,你居然还敢孤身出城见我,就不怕我跟你新仇旧恨一起算,让你也跟这五龙口一样,永远地消失吗?”

    慕容兰摇了摇头:“要说我以前对不起你,有旧恨我没话说,但这个新仇,又是从何说起?刘裕是我的夫君,我跟他有个孩子,这也是跟你有仇吗?”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你要么就永远地离开,去当你的燕国公主,要么就不要说什么族人不能放弃之类的话,就是好好地做刘裕的结发妻子臧爱亲。象你现在这样,欲走还留,时不时回来再干扰刘裕的前程,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王妙音顿了顿:“难道,你自始至终都是黑袍的人,包括你对刘裕的爱,都是假的,只是为他的那个什么万年太平计划所服务,想着有朝一日能修仙得道,永修长生。对不对?”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怎么会这样看我,我以为我们相识几十年,除了刘裕,你应该是这个世上最了解我的人才是。”

    王妙音冷冷地说道:“如果不是我知道了天道盟的存在,我差点就相信了你对刘裕是真爱。以前你不管怎么违背诺言,伤害我,利用我,我虽然恨极了你,但还是以为你是忠于自己的爱情,就象我一样,所以总是对你能网开一面,可是今天,我知道了你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为了黑袍的计划,这种欺骗和背叛,我是绝不会原谅的!”

    慕容兰看着王妙音,平静地说道:“如果我真的是你说的那样,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黑袍来引诱刘裕,那为什么现在黑袍身份暴露,天道盟也浮出水面之后,我还要这样独自孤身一人来见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慕容兰,这正是你聪明过人之处,黑袍已经穷途末路,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通过你再骗一次刘裕,取得一个城下之盟的结果。而你之前有意地回来接近刘裕,跟他怀上孩子,也为的是增加你谈判的本钱。这点你骗得过刘裕,可骗不过我了!”

    慕容兰点了点头:“不错,上次见刘裕,我就是要跟他怀上一个孩子,但要这个孩子的目的,绝不是你想的那种,以这孩子来要挟刘裕退兵。家事国事,他是分得清楚的,连我的离开他都没有挽留,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孩子而放弃灭燕呢?”

    王妙音的秀眉微蹙:“那你跟他要这个孩子是为了什么?”

    慕容兰幽幽地叹了口气:“有两个原因,其一,慕容超已经完全给黑袍控制,我作为姑姑已经影响不了他,想要用我的情报组织把他拿下,也很难了。但总可以一试,如果黑袍不在,我要推翻慕容超并不是太难的事,只要刘裕可以放过大燕一条生路,我这个儿子生下来,可以让他以慕容氏的后代身份登上燕国的帝位,然后在他手里自去帝号,向晋国称臣,这大概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两全之法!”

    王妙音有些意外:“你是要和刘裕的儿子当皇帝?那为何不干脆你自己上?”

    慕容兰淡然道:“这个世道,仍然是男人的天下,虽然我在大燕广受尊敬,但毕竟只是个女子,要想在这个乱世中登基为帝,只会众人不服,我们草原部落,并不是太在意孩子是跟谁生的,只要生在部落中,那就是慕容氏的人,但必须是个男子,我是两任大燕皇帝的亲妹妹,哪怕是我跟刘裕生的孩子,他们也能接受。思前想后,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王妙音冷冷地说道:“这个办法你之前这么多年不用,又是为何?那个转女为男,确保怀上儿子的办法,是你这次才跟我要的,不要说你以前没想过这样的事!”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那是另一个问题了,不瞒你说,之前我给黑袍控制,而控制的方法,你想必已经在明月身上看到了。可以说,我若不按他的旨意行事,稍有违抗,就会是那种死法。我并非贪生怕死之人,但就算是死,也得有意义,有价值,所以我一边听他的指令,一边寻找摆脱之法,而刘裕,就是解决这种控制的终极之法!”

    王妙音的眉头一皱:“此事跟刘裕又有何关系?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破解那可怕的邪蛊之术,更谈不上救你。”

    慕容兰微微一笑,对着王妙音说道:“我的好姐妹,你且上前一步,我悄悄地告诉你这个秘密。你就会对我所有的行为,彻底明白了。”



    鸟儿的啼叫之声,伴随着山野之中偶尔传来的猛兽夜号之声,在这片空旷的地方回荡着,两道身影渐渐地分开,王妙音的秀眉深蹙:“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真的是难为你了。慕容兰。”

    慕容兰轻轻地抚了抚自己的小辫子,说道:“这么多年来,我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妙音,我的好姐妹,这个秘密,我希望你能为我保守。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

    王妙音有些意外:“连刘裕也不告诉吗?只要解释清楚,你和他之间所有的误会,都可以…………”

    慕容兰沉声道:“以我们现在的立场,也许,保持这个误会,才是对我们最好的事。我不想他为了我而分心,把我当成死敌,下手各不容情,这才是我们现在应该做的事。”

    王妙音咬了咬牙:“你是真的打定主意,要站在黑袍一边助他守城?”

    慕容兰点了点头:“你们真正的敌人现在已经不是黑袍了,而是在建康城的斗蓬,相信我,比起黑袍,他更危险,现在从刘裕到北府军的每个将士,都是恨不得一鼓作气,拿下广固,建功立业的同时还能诛杀黑袍,为所有死难的将士和百姓报仇,也完成北伐灭胡的大业,可是这并不是现在正确的道路。”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你说这这话真的不是为了自己的鲜卑族人吗?”

    慕容兰叹了口气:“刘裕是有大志向的人,也是个真正心怀苍生的英雄,他绝不会象那些胡人暴君一样,靠屠杀百姓来建立功业,所以,就算南燕灭了,亡了,我也不担心族人真的会给屠戮一空。当然,小规模的杀掠是不可避免的,真要怪,那就怪我们慕容氏这近百年来为天下制造的战乱和悲剧,必须要用自己族人的鲜血来偿还吧。”

    王妙音微微一笑:“看来,你连家国族人都可以放下了,我都有点认不出你了,你还是那个为了家国和族人可以放弃刘裕的慕容兰吗?”

    慕容兰正色道:“汉胡之争,帝王霸业,比起天道盟那个打着万世太平却是要毁天灭地的计划,根本不值一提,真要他们成功了,无论是我们汉人还是胡人,都会成为他们永恒的奴隶,再也没有自由和希望。所以,就算是拼了这条命,我也要全力阻止黑袍和斗蓬。而且,妙音,我必须要提醒你,你的手下,可能有些已经是他们的人了。”

    王妙音的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司马国璠吗?这人确实不太对劲,我本是给他一个跟着混取军功的机会,以免这回来南燕白跑一趟,却不曾想这个家伙居然借口汉人乐师给杀,也屠戮对方未入城的平民,还一杀就是上万,并积尸为京观,此等人神共愤之举,以司马国璠的脑子,确实很难想得出来。”

    慕容兰点了点头:“如果那个斗蓬现在真的藏身东晋,可以在晋国内部掀起风浪的话,那勾引上自以为怀才不遇,没有机会的司马氏宗室,就是最好的选择。你这回能带出司马国璠,给他许了什么条件?”

    王妙音正色道:“是司马德文向我求情,要我一定要带上他的,还说司马氏现在已经连个郡守都很难做到了,以刘裕现在制定的规则,不从军建功无法得爵,那司马氏的宗室们要是连从军的机会也没有,以后不如早早地退位让贤的好。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我能怎么办?毕竟,现在玉玺还在司马德文的手中,我们不能得罪他们司马氏太狠!”

    慕容兰点了点头:“可是司马国璠这回的举动明显不对劲,他是在刻意地加深两国百姓的仇恨,毁掉谈判让南燕降服的可能。此人你现在如何处置了?”

    王妙音微微一笑:“他可是司马氏的宗室亲王,这次随军归刘裕指挥,我这个皇后可无权处罚他。不过,他毕竟是我带来的人,出了这种屠俘立京观的事,军法难容,我已经把他拿下,让刘敬宣派兵看守。就等刘裕来后让他定夺了。”

    慕容兰的眉头一皱:“你没有直接审问他吗?以你的手段,要他开口招出背后的人,并不是难事吧。”

    王妙音笑着摇了摇头:“凡事有轻重缓急,司马国璠不太可能知道很多有关斗蓬和天道盟的事,就算他给利用,指使,也不过是一枚小棋子,挖不出什么太有价值的情报。 倒是你,老实说,今天来见你之前,我也不确定你究竟是什么人。”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又是什么时候会和贺兰敏搭上关系的?”

    王妙音微微一笑:“老实说,我跟贺兰敏也就是认识了不到三个月,但之前,跟他哥哥贺兰卢,我可是打了好几年的交道。你可别忘了,我们谢家一向是不排斥外力相助的。”

    慕容兰的眉头一挑:“原来你早就打上了贺兰部的主意?可是他们远远地驻牧于南燕的北境,你这种策反怕是没用吧。”

    王妙音淡然道:“事在人为,贺兰部本来也不是你们慕容氏的部下,只是因为给拓跋北魏所逼迫才寄人篱下的,一如在青州的申氏,垣氏这些中等士人家族,他们是最容易给拉拢成为自己人的。何况,对段氏部落,我们也一直很看重,想要找机会拉拢的。这不是我一家的事,刘穆之也做了很多工作。”

    慕容兰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你们两大谍报之神的联手,怪不得贺兰卢也会跟你有联系呢,不过贺兰卢并非情报专家,贺兰敏来南燕后,算是大大的助力,你这次找我,也是贺兰敏的传话。”

    王妙音笑道:“我跟贺兰敏见过几次,这个女人精明强干,但没有立场和原则,也不会信任任何人,我不是很喜欢。总觉得跟她谈合作只会给利用,不过,这回她毕竟传话让你来了,也能消除我们之间的误会,我想…………”

    一阵破空之声传来,慕容兰与王妙音同时脸色一变,双双抽出了兵器,直指对方,厉声道:“你居然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