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大街上各种叫卖‘大燚’商品的都没有事,我们说说又能怎么样?满清朝廷要真有本事追究,就应该是把大街上叫卖大燚商品的人给捉了再说。”意外的冷场后,刘奇适时的发声道。
此话一出,原来还提心吊胆的众人立马安心了不少。
大燚的商品都已经当街叫卖成什么样子了,那些当官的也不敢处理,看来还是有所忌惮的。
“你既然知道一些燚皇的故事,就说来听听,说得让本公子高兴了,赏你个几两银子也不是不行。”刘奇说着还从钱包袋中掏出了一小颗不规则的半黑碎银粒丢到了说书人面前的书桌上。
望着桌面上的碎银子,说书人两眼都直了。
要说不心动就是假的。
但同时,闯荡了江湖这么久的说书人也明白,这刘奇非要自己说关于燚皇的故事,要么是真的非常崇拜燚皇,要么就是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反正不管怎么了,自己要是不说点什么,估计刘奇必定找自己一家人的麻烦。但要是说了,官府真要追究起来,自己一家人也会有大麻烦!
进退皆是有麻烦,只能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了再说。实在不行,到时候官府真要追究,就把责任往他那边推推看看吧!
念及至此,说书人很是识趣的把桌面的碎银子收到了自己的衣袖中,然后笑着对着刘奇说道:“那行,既然公子如此重赏,那小人也不再推迟。就说一段关于燚皇还没有起义之前的故事吧!”
待说书人的声音落下,一下子,围观的人群便离开了不少。
当然,还有许多是不怕事或者说是觉得法不责众就留下来继续听下去。
“话说当年,那燚皇张瑞才十六岁不到......”
只见说书人开始缓缓道来,故事的情节也开始慢慢展开,故事说的是张瑞单刀杀土匪之事。
要说这个说书人口才也算了得,在编辑故事方面也是很有天赋,非常懂得如何润色故事,如何跌宕起伏的展开故事情节,如何才能更好的把控住听书人们的心情,让他们听得心情兴奋刺激,高潮不断。
在说书人的描述下,张瑞的形象赫然的出现在每个听书人的心中。
一个十六岁刚成年的少年,手持一把断刀,满脸坚韧的面对着数十个穷凶极恶的匪徒却是神情淡定,宛如轻描淡写一般把那数十个土匪杀得一个不留。
诗仙李白曾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也不足以说明这少年之潇洒果断。
在说到张瑞打赢了土匪六当家雷豹后,一时间,不知道是谁,竟鼓起了掌来,连带着很多人也跟着拍了手掌,很是激动。
气氛很是热烈,连带着刘奇也很是动容,手竟不自觉的掏出了好几把的铜板跟小碎银子丢到了说书人面前喊道:“说得好,本公子赏你。”
如此豪爽之情,以至于围观的人群中不少人也被刘奇的打赏所触动,纷纷从怀着掏出了一枚或者几枚铜板丢给了说书人,仿佛不如此,无法平复自己的激动之情。
“让开,让开...快让开...”
又是一阵急促的声音呐喊着让人群让开,围观的人群纷纷目视向了声音传来之处。
这时,只见三个身着八旗服饰的富家公子正带着好几个仆人走了过来。
那几个仆人个个都是身材壮硕,体态魁梧之资,一看就知道不是刘奇那几个家仆可以比拟的。也侧面说明了这三个八旗子弟的身份必然不简单,不是官宦家的子弟就是将领家的子弟。
随着人群的让道,那三人很快就带着几个仆人进入了内圈。
这时其中的一人看到由坐凳上站立起来的刘奇后,竟是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不是刘家的二小子嘛,怎么还混到了这种蚁民群中,也不嫌臭得慌?”
刘奇闻言,心中很是不爽,但是一想到父亲的警告,还是忍了下来回应道:“尼沙公子,舒穆禄公子,博尔济吉特公子,您几位好。”
尼沙.吉泰是满城防守尉家的公子,博尔济吉特.尔弥则是城守尉家的儿子,那个舒穆禄.哲砂更是副都统家的儿子。这当中无论是哪个,都不是他家富裕就可以轻易得罪得起的存在。相反,他家的富裕在这些人的眼里就跟待宰的猪羊没有什么区别。
“都走开,看什么看,一群猪猡一样的蚁民,臭得要死。”望着周围围观的百姓,尼沙.吉泰出言驱赶道。
话语一出,围观的人群开始习惯性的麻木离开。当然,也有一些面露着气愤,但还是一声不吭的立刻了。
倒也不是他们不想反抗,而是这么多年以来,敢反抗的都被它们杀死了,剩下的都是靠着麻木自己的才能活下去。麻木久了,就是无论它们说什么话都是对的。敢反抗就是找死。
一下子,原本还人满为患的说书摊前立马稀稀散散地空落了下来。
当然,虽说尼沙.吉泰等人是有点身份地位,但也还不至于一句话就能大街上的人都走光,离开的人群当中有很多都只是躲远了一些,继续看事情发展。
毕竟即使前面有再多的危险,八卦和好奇心依旧会让人驻足观看。
看着人群的离去,尼沙.吉泰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立马和博尔济吉特.尔弥、舒穆禄.哲砂两人笑着说道:“两位兄长看到了没有,对待汉人的贱民们就应该这样,哈哈哈...”
博尔济吉特.尔弥跟舒穆禄.哲砂闻言,也是放声笑了起来,很是“意气风发”。
在几人的笑声中,离开的人群又加快了几分脚步。
“三位公子,若是没有什么事,那本...那我就先走了。”刘奇知道自己惹不起这三人,也就告歉道。
“滚吧,一个身份低贱的汉奴而已,装什么公子。以后看到我们躲远点,省得我看到你就想到了他们,倒胃口。”尼沙.吉泰说着还指了指跪在街道边,头插着稻草的等待被买的小孩们。
“你...”
刘奇拳头紧握一下后,随即又松了下来。犹如认命了一般的回答道:“是。”
...
对于尼沙.吉泰打压刘奇的把戏,舒穆禄.哲砂似乎没有什么兴趣,却是把心思放到了说书人那手着拿琵琶还收拾帮忙收拾东西的女儿身上。
十六七的年龄,“高挑”的身高,纤细的腰围却又是该发育的都发育得很好,即便的有些臃肿的棉衣都难以掩盖完美的体态。特别是那无暇的脸胖上还带着一丝丝婴儿肥,看得舒穆禄.哲砂内心很是躁动。
满汉是不通婚,但却没有说不可以把汉女当做玩物,要是实在不行,到时候就花个一二两银子娶回来做妾也是可以的,等到自己玩腻了还可以送人或者是卖掉。
满城中大部分的八旗子弟都做过这些事,所以是再习惯不过的事情了。
至于说普通人家的女子不愿意去做妾?那是由得了他们的吗?
作为高贵的八旗子弟,能“攀”上自己,是它们的荣幸。
尼沙.吉泰和博尔济吉特.尔弥看着舒穆禄.哲砂一脸色相的望着那说书人的女儿时,哪里还能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呢?
是时候,又该到他们表现了。反正他们也不是没有做过这事。
“说书的,谁允许你在这边摆摊的。”尼沙.吉泰对着已经收拾好东西的说书人喊道。
闻言,说书人身体一僵,他知道自己的麻烦来了。于是连忙堆上笑脸说道:“贵公子见谅,小的是经过官府跟巡防司的同意的,也交了税钱了的。”
“那经过我们八旗子弟同意没有?”尼沙.吉泰脸上阴沉了起来呵斥道。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知道尼沙.吉泰就是要找说书人的麻烦。
从来没有听说过八旗子弟会直接找摊主收什么摊位费,这又不是在满城摆摊。满城,他们也进不去。
而且就算是他们八旗的人要钱,那也是去跟官府和巡防的人要,毕竟摊位费交的时候是一并交到那边结算的,所以尼沙.吉泰说这些就是想没事挑事而已。
“这是小的不对,不知道贵公子...哦,是八旗需要多少摊位呢?”说书人哪里能不明白它们现在就是想要找他麻烦,所以是尽可能的放低姿态,哪怕有再多的气也不准备去触动他们。
正所谓是:退一步,开阔天空。
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了再说。
“呃...”尼沙.吉泰是没有想到说书人这么能隐忍,竟然一下子就语塞了起来。
“二两银子。”这时却听见站在一旁的博尔济吉特.尔弥开口说道。
二两银子的数目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在满清三十三两白银的政策下,二两银子足够让很多普通家庭承受不起。
更不用说像说书人这样的逃灾荒的家庭?很多时候甚至至于要一袋米面就够他们卖儿卖女了。
“好的,这里的钱银就有二两多,多出来的就当是小人孝敬八旗大爷们的。”闻言,说书人虽然痛心,但还是奉上了刚收围观听众们的打赏钱财银子。
虽然铜板是很凌乱,但是里面还夹杂着几小颗刘奇打赏的碎小银子。哪怕就是扫一眼也知道,这里绝对是超过了二两银子。
“这....”这次轮到博尔济吉特.尔弥开始语塞了。
看着这一家子就是逃灾的,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还能有二两的银子的巨款,而且看样子还是他们刚刚赚的。
如今博尔济吉特.尔弥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气氛有点尴尬。
虽然他们是八旗的人,可以对着汉人蛮横无理,但是总不能不要点脸吧,不然以后别人还不知道怎么笑话他们呢。
博尔济吉特.尔弥看了看尼沙.吉泰,又看了看舒穆禄.哲砂,有些左右为难。
那别人都做到了这种姿态了,咱总要点脸吧!
舒穆禄.哲砂有些不喜的看了二人一眼,依旧没有出声,似乎在考虑以后还要不要带这两个东西出来玩。
这时,只见尼沙.吉泰沉了下脸来说道:“这钱一看就是你刚赚的,摊位费你都没有给,这钱自然不能算你的,你需要再拿出二两银子出来,这事才算完。”
见尼沙.吉泰都这么不要脸,博尔济吉特
.尔弥也只好是跟着附和道:“对,再拿出二两银子来,这事才算过去。”
看着二人的嘴脸,围观的人群中,一些年轻气盛的忍不住轻骂道:“这两个畜生不是要把人家一家往死路上逼吗?什么东西。”
“是谁,哪个猪猡在说话,有本事就站出来。”耳尖的尼沙.吉泰听到后,立马对着围观的人叫骂了起来。
不过此时的人群一片安静,似乎都是麻木地站在那里看着而已。
尼沙.吉泰用眼神扫过了一圈,甚至连在一旁的刘奇都懒得搭理,又回到了说书人是身上。
“公子,公子...小人不知道哪里有得罪公子们的地方,还请公子们可怜可怜我们一家不容易,就这样放过我们吧!我家真出不起这个钱了,求求你们了....”说书人对着三人分别哀求着喊道,甚至还跪到一直没有出声的舒穆禄.哲砂跟前拜求道。
一旁抱着娃娃的老妇人,讨赏的妇人以及那原本拿着琵琶的少女也都放下了东西来到舒穆禄.哲砂跟前,学着说书人的样子跪在那里恳求了起来。唯独那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好像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一样,只是静静的呆在那里。
舒穆禄.哲砂此时的内心很是享受这种“人上人”的感觉,然后很是虚伪的对着尼沙.吉泰跟博尔济吉特.尔弥二人说道:“我看他们家也不容易,不如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尼沙.吉泰好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一般,立马口气强硬的拒绝了舒穆禄.哲砂说道:“公子,按理由说您发话了,我们必须遵守。我也是想可怜他们一家,但是八旗的摊位钱不能因为可怜他们一家就不收了,开了这个头,以后个个都会哭穷,那不是都不用交了?如果这事让其他的八旗子弟知道了。还不得拿刀活劈了我?”
“公子善心我们都知道,但是尼沙.吉泰说得也不错,这是八旗的钱银,也不是我们想免就能免的,我看他还不如找人借点钱了结这事才是真。”博尔济吉特.尔弥也是连忙附和帮腔道。
“这,好吧!”舒穆禄.哲砂很是“无奈”的样子说道。
“你们也看到,我也无能为力,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你看看能不能找谁借银子交这个摊位费吧!”舒穆禄.哲砂一脸歉意的摸样对着说书人一家说道。
说书人明白了,这是不准备放过他们一家的意思。
有过走街过巷的经历,说书人也不是一个傻子。这举目无亲的,别说没人肯借,就算是有人肯借,也得那人敢借。而且就算旁人真敢借给他们,他们也会找其他理由继续刁难自己一家。
他也明白,舒穆禄.哲砂他们整这么一出就是想要逼迫他们一家卖身为奴罢了,到时候所有的一切还不是任他们拿捏?
可是望着一旁的儿子女儿,他终究是不甘心。
他还年轻,又有一门技艺旁身,未来努力一点,赚钱给女儿找个好婆家,给儿子读书,未来考取个功名也未尝不可。
可是,一旦卖身为奴后。
一切可就不一样。
以女儿的姿色,未来必然会被主人家玩弄,好一点的还能做个主人家的低贱小妾,或者是直接被指给某个奴隶小厮配婚,说不定还可能会被卖去青楼,最后悲惨的过完此生。
儿子也会受到非打即骂的奴隶生活。
说书人怎么能妥协?
无论怎么样,他都不能让这些事情发生。
“诸位叔叔伯伯,大哥大姐,小弟小妹,谁能借我二两银子,我回头必定重谢。谢谢诸位叔叔伯伯,大哥大姐,小弟小妹。”无论结果怎么样,说书人还是决定厚着脸皮对着围观的人群呐喊道。连带着跪在地上的一家子也都跟着喊了起来。
可是,又有谁会借,又有谁敢借?
在一连十多声的喊嚷声中,围观的人群依旧不为所动。
这时,听得有些不耐烦的尼沙.吉泰立马出言怒吼道:“好了,立马拿出二两银子出来,不然别怪我要捉拿你去官府下狱还账了。”
“不要...”老妇人跟妇人都被吓得哭泣了起来叫唤道。
“老天爷,谁能救救我们一家啊!”
...
“你...”舒穆禄.哲砂指了指说书人,刚想喊他的名字的,但又想去,自己似乎还不知道他的称呼。
“公子是叫小人?”说书人望向舒穆禄.哲砂说道。
“是的,你叫做什么?”舒穆禄.哲砂面无表情的说道。
“小人徐维。”说书人连忙回答。
“好,徐维,我看你们一家也不容易,我就借你二两银子好了。”望着周围的人群在围观着那两个妇人哭哭嚷嚷的样子,舒穆禄.哲砂感到莫名的心烦。虽说要强抢民女也没有什么,官府也不敢说事,但是传到外边去总归是不好。
为了那点脸面,他还是得快点出手解决这事。
“好的,谢谢公子,谢谢公子。不知道小人到时候要如何还公子银两呢?”徐维对着舒穆禄.哲砂很是恭敬问道。
徐维明白,接下来的就是他们真正的目的所在了。
“一个月后,你就还我二两一钱银子就可以了。”舒穆禄.哲砂回答道!
如果是按照民间那九出十三归的算法,这利息钱真心算不得高。
“不知道还有什么条件没有?”徐维警惕的继续发问道。
这时,舒穆禄.哲砂表现得很是不喜。
尼沙.吉泰是立马对着徐维怒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们公子谈条件,你也配?就我们家公子仁义,不忍心看着你家老太婆她们哭成一团,也不忍心你有牢狱之灾,这才好心借钱给你渡难,你别不识好歹。”
“就是,就是,会两个字就好像自己有官身一样,还谈什么条件。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就算是我家公子要你们一家为奴为婢也是你们家的福分,算什么东西。”博尔济吉特.尔弥也是冷嘲热讽的帮腔道,试图摧残徐维的理智。
面对二人的打击,徐维依旧是不卑不亢的表示道:“小人不敢,只是提前说好了条件,未来我才能更好的还上公子的钱财,免得公子有所损失。”
舒穆禄.哲砂看了一眼徐维,对于他的表现很是满意。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能稳住心神,绝对比绝大部分的平民强太多,有心收他为己用。但随着他看了一眼徐维的女儿后,那近乎完美的身姿又让他心里的躁动又再次翻涌了起来。
或许收服徐维也没有必要那么着急。
“很好。你也知道你们家现在是二两银子都拿不出来,我怎么知道你在一个月以后能不能拿出银子来?所以你需要抵押点东西在我这里,等你一个月以后再拿银子来赎回去。”舒穆禄.哲砂开口说道。
“公子说得对,不知道公子看上的是什么物品?我好为公子取来。”徐维听到舒穆禄.哲砂只是要抵押物品,瞬间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要他们一家为奴,物品什么的都好说,再说了,自己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品了,他们就是全部拿去也可以。
而此时,只见舒穆禄.哲砂走了几步后,竟又恬不知耻地说道,“我刚看了你的行档,好像也没有什么物品值个二两银子。”
“算了。你家不是正在逃灾嘛!想来口粮也不多。你女儿刚好又会弹琵琶,我呢?又是一个喜爱音律的人。就把你女儿抵押给我一个月,期间她给我弹琵琶当饭钱,我也不再多算你的利息。你家也刚好可以省下不少的口粮,如何?”
“不行啊!公子,小女还是黄花大闺女,怎么能抵押,以后可是还要找婆家的。”闻言,徐维心头大惊。
原来他们做了这么多就是想要自己的女儿啊!这群畜生。
“不行?本来我还怀着爱才助人之心。竟然你选择拒绝,那你的事情我也不理了。”舒穆禄.哲砂脸露起了难堪之色,一个眼神望向尼沙.吉泰和博尔济吉特.尔弥二人。
二人立马示意,对着身边的家丁喊道:“这人摆摊不给摊位费,还抗税,你们把他捉到衙门跟衙门的陈大人说一声。抗税得判死刑,不说凌迟处死,也得秋后问斩。”
“不要啊...”
“不要捉走我家儿子...”
“不要捉走我家男人...”
“不要捉走我爹...”
听到了尼沙.吉泰二人的话,原本已经站起来的徐维家人又瘫坐在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听得周围的人是心生悲伤。
“想不捉?可以,交出银子来!”尼沙.吉泰不轻不急的说道。
“银子,银子...”老妇人眼神有些迷茫。
“银子...”夫人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又看了看徐维,然后望着站在一旁的舒穆禄.哲砂。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她真的很难抉择。
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女儿。
收了那个畜生的银子就是把女儿往火坑里面推,不收,丈夫必定会被他们捉去监狱。
“怎么样,想好了吗?”片刻的寂静后,尼沙.吉泰缓缓开口说道。
此时,已日进中午,虽然阳光充足,天气明媚,但是这话却让妇人觉得冰冷刺骨。
就在妇人正要暗下决心之前,却听到徐维说道:“没有什么好想的,阿梅,一会带着孩子们和妈离开这里吧!”
“孩子他爹...”妇人泪水再次留了出来。
“好,很好。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等给你上了刑就知道了。还有,你以为你进去了,就能保得住他们了?”见到自己被当面反驳,尼沙.吉泰气急败坏道。
“什么,你们这些畜生真的没有王法了吗?”徐维此时也是气急的喊道。
“王法?那是属于我们满人,我们八旗的王法,你们汉人阿哈还用不上。再说了,我们也没有强抢你们,一切都是你们自愿卖女儿给我们的不是?哈哈.”看着徐维那焦急的样子,尼沙.吉泰很是高兴。
看着眼前这些人,徐维的女儿徐清薇知道自己今天是无论如何的逃不掉了,与其连累家人一起受罪还不如自己认命了,也能让家里人能摆脱灾祸。
“好,我跟你们走。”徐清薇红着眼睛,咬牙说道。
闻言,舒穆禄.哲砂等人很是满意,说明事情已经成了。
“爹,娘,原谅女儿不孝,以后不能侍奉你们了。弟弟,以后要照顾还奶奶跟小妹。”徐清薇作着最后的道别。
如此场景,哪怕是周围麻木的人看着也不免有些动容,但是碍于舒穆禄.哲砂等人的身份地位与实力,又考虑到自己的家人,只能是把所有的气愤化在心中,默默的对着他们十八代祖宗进行了最亲切的问候。
此时,舒穆禄.哲砂也取出了二两银子丢到了徐维的脚下,笑着说道:“也别搞得像什么生离死别一样,一个月后,等我听腻了她的琵琶的,你们还是有可能再见的嘛!”
徐维见状,一脚把地上的银子踢开,大叫道:“拿走你的臭钱,我只要我的女儿。”
“嗯???”
舒穆禄.哲砂很是不开心,一个眼神示意,身边的家丁就上去三拳两脚的把徐维给打趴下。而徐维的嘴角还被打出了血来。
徐维的夫人见状,想要上前拉扯,也被毫不留情的打倒在地上。
甚至是徐维的母亲上前,也都被一巴掌扇倒在地。
周围不是没有热血的想要上前帮忙,但是都被身边的人强行压了下来。
“公子,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家人吧,我跟你走,求求你放过他们,不要再打了......”徐清薇跪在地上扯着舒穆禄.哲砂的裤脚边磕头求饶道。
“好了。”舒穆禄.哲砂一声叫停,打人的家丁也停下了手。
“呸,贱奴,也敢反抗主子的话。主子看上你的女儿是你的福分,什么东西。”打人的家丁在停下手后还不忘对着徐维吐了一口吐沫,各种讥讽道。
“你说,你早就这样不就没事了,你家还省了一顿打。”舒穆禄.哲砂弯下腰来对着还跪着地上哭泣的徐清薇轻柔的说道。
这看似抚慰的言语,在徐清薇听来,却像是魔鬼在耳语,让人心生恐惧。
“吉泰,这地上的银子就不要了,当是我怜悯他们一家,给的汤药费。”舒穆禄.哲砂直身后对着尼沙.吉泰喊道,似乎是有意说给周围的人听。
“是,公子。还是公子善心。你们一家人听到了没有,还不感谢公子施舍?”尼沙.吉泰也是跟着大声的回应道。
“呜哇...呜哇...”
突然间,一声又一声婴儿的哭声传来,引来了所有人的注目。
只见原本还抱着婴儿的小男孩不知道何时已经把婴儿放到了地上。自己也是跪在地上,背对着尼沙.吉泰等人“砰砰砰”磕起了响头。
“嘿,这小子不是吓傻了吧!我们可是在这边,要嗑头求饶也是向我们这边嗑。”尼沙.吉泰大笑道。
“哈哈。这样的傻小子就算是要跟我回家当小奴隶,我都不要,除了浪费粮食就是浪费粮食。”博尔济吉特.尔弥与尼沙.吉泰对视了一眼后,也是放声大笑了起来。
连舒穆禄.哲砂见到后也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连求人都能拜错方向,你这个弟弟也是够傻的。”
同时心中暗暗的念道,绝对不能让徐清薇生出孩子了,哪怕只是低微的庶子,免得家族闹出丢人的笑话来。
而围观的人群中也是不免有些跟着嘲笑,但更多人是感到可怜。
“连一个傻子都知道求它们放过他们一家,可是它们还是不肯放过。”
“那是,南面,是南面...”
一下子,人群中有声音喊了出来。
“什么?”
众人大惊,连带着舒穆禄.哲砂都好奇了起来。
“他拜的那边是南面....”随着这话一出,大部分瞬间就惊醒,也明白了。
南面有什么?
南面是大燚
大燚的皇城在岭南。
所以,他拜的是大燚朝,当前汉人的帝皇——张瑞。
这时,只见似乎已经磕完了头的徐子正对着口阔之地大声喊道:“紫薇大帝坐下,伟大的天择皇帝陛下,你的子民百姓正受到满人的欺压,求你降临,好像当年屠杀土匪一样,为你的子民维护公正。”
徐子正一声又一声的叫唤着,犹如一个虔诚的信徒,等待着他心中最伟大的神明降下神迹。
“住口,你个不要命的阿哈,在这里叫唤什么,一个反贼头目算什么东西。”舒穆禄.哲砂气急败坏的大叫道。
“你们快去干掉他...”
这时,徐维等人连忙抱住了想要动身去杀害徐子正的家丁的脚踝,对着徐子正大喊道:“儿子,快跑,不要在这里,跑到南边去。”
“不,爹。我不跑,也跑不掉。我记住你说了,天择皇帝曾经下过命令,以后有满人敢打杀我们汉人的,他不介意用整个满城的人来抵命。”徐子正看着徐维等人的惨状,依旧没有站起来,而是直直的跪在地上,然后毅然决然地愤怒说道:
“今天,我就是这里,哪里都不去了,任由他们打杀。用我们一家的性命,来换这开封境内,整座满城人的性命。”
一时没有能脱身的几个家丁原本还用脚踹着徐维等人的背,可在听到了徐子正的话后,又看着他们依旧是无动于衷的摸样,家丁们心中开始感到了一丝的害怕,连踹他们的脚都停了下来,甚至于在徐维等人放开了他们的脚后,他们依旧是没有行动。
一股悲伤的情绪一下子从人群中蔓延开来。
“好,好样的,儿子。今天我们一家就陪你了,我们一家就坐在这里给他们打杀吧。天择皇帝会给自己的子民复仇的。”徐维好像放弃了一切,学着儿子的模样对着南面跪了起来说道。
“黄泉路上,我们一家不孤单。”
此时,不单是他,连徐母,徐夫人和徐清薇也都往南面跪了下去。
大街上,婴儿的哭啼不止。
这场面,是何等的悲壮之情?
未来,燚军能不能攻破开封城,舒穆禄.哲砂不知道。但是这大街上想要轻易盖过去这事,显然是不大可能了。
无论如何,面子还是里子他都失去。
只见舒穆禄.哲砂恼羞成怒的对着徐子正吼道:“竟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先杀了你那小妹,再杀你父亲,你家老太婆。再把你娘,你姐丢进妓院,受尽淫辱而死,我就要看看南面的那个反贼还能怎么救你。”
说着,舒穆禄.哲砂便快步往地上那啼哭着的婴儿走去,此时的徐子正等人却依旧是跪在那里不动,一副视死如归的摸样。
而就在舒穆禄.哲砂一脚踢向那婴儿的头颅之际,围观的人群中,一个身影闪过,直接撞得舒穆禄.哲砂踉踉跄跄的退了好几步,直到尼沙.吉泰和博尔济吉特.尔弥见状上前搀扶了一下才稳定了身子。
而此时跟着三人身边的五名家丁也是急忙上前站立,把舒穆禄.哲砂等三人护在了身后。
稳住了身子的舒穆禄.哲砂立马拨开了身前站立着的家丁,怒气上前喝骂:“又是什么人敢得罪本公子,是想要造反了吗?是不是想要九族抄斩......”
“呸,得罪你怎么了,来人开封城外王大风,我家早已经让你们满人弄得家破人亡了,还谈什么九族抄斩。”婴儿旁边此时站立着一个二十来岁,衣着破烂,乞丐摸样的高瘦少年站立在那里无所畏惧的说道。
“小哥,哥我佩服你的勇气,哥当年就是没有勇气,一家子死的时候都没有敢反抗。今天哥就陪你们一起反抗,让他们打杀。或许你一家的血还不够,再加上我的,流的血足够多了,我们的皇帝陛下必定会屠戮他们满城为我们报仇了,未来黄泉路上不孤单。”
眼前的一目,看得徐子正都看呆了,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回答道:“好。我们一起。”
“哈哈哈....好,好....来啊!来杀我们啊!”王大风盯着站在家丁面前的舒穆禄.哲砂不由得提高了声调大声吼道,让舒穆禄.哲砂等人是一阵的心惊。
而就在舒穆禄.哲砂指挥家丁要上前杀了这些“叛逆”分子之际,人群中又有人占领了出来道。
“封丘曹二,老子活得也是没有意思了,愿意跟你们一起赴死...”
“新乡刘三多,愿意跟你们一起赴死...”
“荥阳张得金,愿意跟你们一起赴死...”
.....
随着报叫的名号,陆陆续续的差不多有十来个号人站了出来。
“谢谢,谢谢大家...”徐维感动无比的带着家人们对着站出来的人们磕起了头。
这时,王大风等人也去把徐维等人扶了起来说道:“我们都是受满人欺压的人,没有什么谢不谢的,再说了,小哥说得对。他们满人有皇帝撑腰,我们汉人难道就没有了吗?”
“对,他们有本事就把我们都杀了,到时候我们的王师打过来,也会屠杀他们满人干净。”
“可不是,我可是听说了,当年王师在岭南和荆州等地杀得满城可是人头滚滚,江水都染成了血红色,好几天都没有能淡下去。反正我们就是贱命一条,能拉上整个满城的人垫命的话,也是可以的,哈哈...”
...
在你一言我一语中,不断地有人站了出来,舒穆禄.哲砂等人虽然已经被家丁们护在了圈内,但依旧无比的害怕。
“这些奴隶玩意怎么就团结起来。不行,得尽快通知阿玛处理,不然就麻烦了。”看着还有人在不停的报着名号站出来,舒穆禄.哲砂心中开始惊恐。随即便对着身前的家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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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扎玛,你立马跑回去府衙找到我阿玛,说一群贱民非法集聚,图谋不轨,并意图抢劫我们,让他赶紧带人来剿灭这些匪徒。”
那个叫做木扎玛的家丁闻言,没有做任何的犹豫,立马拔腿就跑了出去。
主子要是受到了伤害,他们这些做奴仆的,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甚至还得连累家人受罪。
事件似乎是因为有人起到了带头作用,又似乎是徐维一家的遭遇让围观的人感到触动,或者就是围观的人群中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勇气。
总之,围堵着舒穆禄.哲砂等人的人是越来越多,以至于舒穆禄.哲砂的家丁们虽有点武艺也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随着事态的蔓延,甚至是大街上叫卖的商铺都停下了叫卖声,许多的人群在知道事情后也纷纷围堵了过来。
没有见过如此状况的尼沙.吉泰和博尔济吉特.尔弥已经是完全龟缩在家丁们护卫的圈子里面瑟瑟发抖,只有舒穆禄.哲砂是壮着胆子在大声喝骂道:
“一群刁民,你们想要干什么,都是想要造反吗?告诉你们,这可都是砍头的大罪。你们是不是想全家人一起处斩。”
要说舒穆禄.哲砂的骂声还是有点用的,起码许多人怕连累到了自己,就悄然的离开了。但是依旧有着许多年轻气盛的站在那里不动,许多则是八卦心里,一副随时注意着风吹草动的迹象。
“天下之事,总归是要讲理。你们有乾隆撑腰,我们就没有了吗?”
一路上急匆匆跑回到府衙的木扎玛,在一见到舒穆禄.哲砂的父亲舒穆禄.达可佳后,就立马跪在地上大喊道:
“主子,主子...不好了,少爷在开封大街上被人围堵在那里了,主子快点调兵去救少爷。”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舒穆禄.达可佳看了一眼火急火燎的木扎玛后,沉声说道。
听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在开封城大街被堵,身为满城副都统的舒穆禄.达可佳下意识就觉得这事不可能。
只要是有点脑子的普通人,都不会随意得罪自己的儿子才对,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的地位就摆在这里,除非对面的身份也很高。
所以,了解事情的大概很重要。
“是...是一群贱民在那非法集聚,图谋不轨。他们在看到少爷后就意图抢劫我们,所以就把少爷给围住了。”木扎玛迟语了一下后连忙开口说道。
此时,舒穆禄.达可佳却是快步来到木扎玛面前,一脚就踹了过去后,怒气地说道:“讲真话。”
此时,被踹到在地的木扎玛不敢再有所隐瞒,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跪着在那里说道:“是,是这样的。”
“公子在大街上看上了一个说书人的女儿,就想着花点钱买回来玩玩,但是说书人一家不肯,那少爷当然得给他们一点教训。后面,那女人肯了,可是她的弟弟不肯,说...说是让我们有本事就打死他...”
说着,木扎玛竟又吞吞吐吐了起来,似乎后面的话他不怎么敢说下去。
“你个狗奴才,他还说了什么?”舒穆禄.达可佳又是脸上一沉地喝骂道。
“他还说,让我们有本事打死了他们一家,大燚的皇帝会为他们报仇,到时候屠光满城所有的八旗....”后面的话,木扎玛似乎不敢说下去了。
“哈哈....狂妄的小东西。这里还是我大清的地方呢,他就想着反贼那边去了?”舒穆禄.达可佳闻言大笑了起来。
“不对,如果只是他们一家,你们几个奴才应该打得过才对,怎么会被堵?”舒穆禄.达可佳知道这肯定不是事情的全部,于是就继续问道。
“后来站在旁边看的那些汉人被那东西蛊惑,于是就都纷纷出来指责少爷他们,他们还说什么不怕我们满人,也不怕八旗,甚至还大逆不道的说,不怕...不怕乾隆爷。”说完的木扎玛感觉自己好像要虚脱的一样,也松懈下了一口气来。
“是吗?我倒要看看这些反贼是不是真的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这么不怕死。他们如果真不死,那我就成全他们好了,我大清的天,还能让他们给反了?”舒穆禄.达可佳满脸阴沉的说道。
“来人,来人...”
在舒穆禄.达可佳两声的呼唤后,门外就进来了一个护卫跪到在舒穆禄.达可佳跟前行礼道:“主子,有什么吩咐?”
“你传令到和木扎那边去,让他立马去点卯二百人,跟随我一起去剿灭反贼。”舒穆禄.达可佳下达命令道。
护卫没有任何迟疑的回了一句:“嗻...”
随后就退出了门去。
大约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人员就已经集结完毕。
此时的舒穆禄.达可佳也在家丁们的帮助下穿戴好了盔甲,站在刚集结完毕的队伍面前大声喊道:“如今,开封城内有一群奴隶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说完全不怕我们八旗子弟,还妄图造反。”
“我问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站立的二百多八旗兵们立马大喊道。
“好,今天,我就要带着你们去砍下他们的头颅,用他们的血来告诉剩下的那些奴隶,敢反抗我们八旗,是什么下场。”
“跟随我一起去建功立业....”
“建功立业,建功立业....”
“好,出发...”舒穆禄.达可佳大喊了一句后,便立马翻身上马而去。
.....
开封城内
此时,繁华的太平街道天香楼厢房之中,驻开封满城将军的大公子哈尔吉.诺奇正点了一桌上好的酒菜等待来自大燚的“友人”。
说起这个“友人”,就不得不提另一个战场。
乾隆二十二年,七月
清燚双方签订了为期五年的和平共处协议。
协议期间,满清以山东单县,剿匪军以苏州丰县作为双方的“练兵场”,双方在这两地驻守人员不可超过三千人。
说是练兵场,其实就是要求大家都在各自地界操守着自己的部队,没事大家都不要越界。
一开始,乾隆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但后来他是越想越气。
他认为大清之所以会落到如此地步,全部都是因为满人或者说是整个八旗的武动堕落导致。新生的许多八旗子弟都是铁杆庄稼,以至于连操练都少,更何况是上战场?正是因为他们太过松散了,才使得原本“无敌天下”的八旗兵沦落到如此不堪一击的地步。
如今既然双方都已经签订了协议,以山东单县和苏州丰县为练兵场。换句话来说,就是双方的进攻只要不超过这两个地方的地界,就不算违反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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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毛贼如果敢借此事来撕毁条约继续开战,那他就是擅自开启战事,所树立的形象必然会倒塌,也不会再站“大义”。
“哼,既然你们让朕不安稳,也别怪朕让你们不自在了。”
于是,乾隆便达了圣旨。
“朝廷养了八旗子弟这么多年,八旗子弟既然身受皇恩,就应该要精忠报国,而你们却是荒废武艺,不思进去,致使朝廷被反贼打得节节败退。”
“如今大清遭遇劫难,正是你们八旗子弟报效朝廷的时候了。所以接下来日子,所有的八旗兵都需要按时按点的到校场进行点卯练兵。练好自身的本事,报效君主,报效朝廷。如有违反者,将重罚,严重违反者,将会被踢出八旗,贬为贱民。”
“山东、河南两地作为拱卫京师的存在,任务沉重。所以,两地的八旗兵除了驻防守军和当值的人员外,所有的青壮(十六至四十岁)八旗子弟都需要到单县参加三个月一换的练兵训练。违反者,踢出八旗,全家贬为贱民。”
圣旨一出,各地八旗子弟们无不在大骂“反贼”,要不是因为有他们,自己也不见得有这么多事了。
当然了,他们私底下有没有骂乾隆的,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训练,就意味着需要粮饷。可是这次,上面却罕见的没有拨下来什么粮饷。
让他们饿着肚子或者是自己出伙食费来训练,他们才不乐意。而且高强度的训练更是需要大量的肉食来支持,不然几天下来非得尿血不可。
买肉可是得需要好大一大笔钱,八旗兵们更是有意见。
虽说满清给八旗兵们的待遇都很好,各种“坐银”、禄米、落地银、赏银打赏下来,几乎底层的八旗兵丁都可以获得每年60两左右的收入。更别说他们还有三十亩的田地不需要交税赋,有战事时还会有战事银钱呢?
要知道一户中等的地主家,一年的产出也就33两到40两左右的白银而已。
所以,有好的生活,谁会乐意去辛苦。
更何况这次上面也没有拨下粮饷,所以这事也就是开始的那十天半个月有点执行的样子,后面还是该干嘛就干嘛,真要追究起来,那几乎就是全员有罪了。
不过,在这事中最惨的还得是山东、河南的八旗子弟。
为了应付这事,可谓是闹得鸡飞狗跳。
但凡有点关系又符合条件的八旗子弟,为了弄个当值的人员的名额,甚至不惜“降低”身份去争夺一个只属于绿营的汛防兵职务,以至于两地的许多绿营兵因为这事还失了业,成为了社会闲散人士。
好在,去单县的人员只需要三千人而已,这两地的八旗最少也是二三十万人。所以,哪怕底下有着许多人的暗箱操作,依旧能轻易凑够的充足的人去单县那边进行换防。
没有被选上的人都在叹息:可惜的就是三个月的时间,有点短。
被选上的人也则是安慰着自己:也就是去三个月而已,忍忍就好了,回来了继续潇洒。
当然,他们还不知道,乾隆还有另外一道圣旨到了单县。如果他们知道了,估计都不会再有心情宽慰自己了,而是想着怎么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暗箱操作,绝对不要去单县参加这个练兵。
“皇上到底是在想什么,是身边有哪个女干逆在胡乱出主意?让我们必须每三个月内要训练出一批八旗子弟来,还要攻入丰县占领一天为合格。如完成不了任务,自己就要被视作渎职,追究罪责。”
“这哪里是要我练兵,这不明摆着就是有人要弄死我。难道他们不知道对面的燚军有多可怕吗?他们不来打我们就算好了,还要我们去惹那群可怕的杀神,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吧!”
在接完了太监传达的圣旨后,留守在单县操练士兵的最高将领赫舍里.哈雷是无奈又满腔怒气的跟着身边的幕僚范忠清吐槽着。
幕僚范忠清,是曾经那满清重臣范文程家的旁支子弟。以其之身份,对于满清的的忠诚问题从来不是赫舍里.哈雷所考虑的问题。
而范忠清跟赫舍里.哈雷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关系,使得赫舍里.哈雷对范忠清也是信任至极。
“是啊!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帝国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到处都有刁民犯上作乱,好不容易我们才跟这伙最强的反贼中签下了和平协议,现在去惹这伙反贼就多么不理智的事情。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蛊惑万岁爷下这样的旨意下来。”范忠清附和着说道。
“可不是,万岁爷也是的,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不用点脑子想想怎么才能平定好其他地方在作乱,就想着....”就在赫舍里.哈雷还想要继续吐槽下去之际,就听到范忠清连忙打断他说道:“将军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闻言,赫舍里.哈雷也是立马停了下来,不再继续下去。
毕竟皇帝再有错,也不是他们这些将领可以随意埋怨的。在自己人面前还好,最怕是意论习惯了,在外人面前也是口无遮拦,最后有人给他扣上了敢随意妄议皇帝,意图降贼的罪名,自己估计是有嘴也说不清。
此时,范忠清也回归到自己的职务工作,对着赫舍里.哈雷劝说道:“现在不管是谁在万岁爷那出的馊主意,将军还是得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事才行。三个月的时间,估计很难让圣上改变主意,如果将军没有动作,就怕到时候出这个馊主意的人便会趁机刁难您。”
“不怕主子平庸,就怕主子身边有乱搞的小人啊。”
范忠清的话,赫舍里.哈雷哪里能不理解?问题是就算自己把手下的三千人马全部压上战场,也不见到得就能攻入丰县,更别提什么占领一天,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打吧,得死很多人。
而且死的都是八旗的子弟,他们许多人中跟朝堂上的那些大人都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要是自己真的说不管不顾地赶着他们去送死,那自己估计是要把整个朝堂的官员们得罪个遍不可。
随后自己要是战事不利而要被问罪时,就算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打吧,那就是无视圣旨命令,是不用朝中的大佬们出手了,自己弄不好就会乾隆爷下令被处斩,家人流放宁古塔。
可以说说自这圣旨下来,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落得一个好了。
“哎!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你也应该明白我要面对的什么,忠清,有什么良策没有?”赫舍里.哈雷在叹了一声后很是失落地对着范忠清求问道。
“良策不敢说,策略倒是有一条,但也只能说是目前临时救急所用。”范忠清沉思了片刻后说道。
“那快说啊!”
“其实很简单,就是我们得先向陛下哭惨。”范忠清回道。
“哭惨?”赫舍里.哈雷有些疑惑。
“对。将军要先上书跟万岁爷说明所遇到的困难。比如我们只是匆匆忙忙训练了三个月的兵跟反贼那些征战数年的兵在对战时肯定是存在实力的差距。”范忠清说道。
“这是肯定了,还用得着说吗?”赫舍里.哈雷很是不理解,说这样不是惹皇帝不开心吗?
“说这个不是目的,目的是想要告诉万岁。如果他真要我们用只训练三个月的兵去强攻反贼精锐所驻守的丰县,到时候必然会出现大量的八旗新兵伤亡。”范忠清反而是不缓不急的说着。
“而那时不说这事会不会惹怒反贼再次挑起战事,就是每三个月都能完成占领丰县的任务,也会造成过量的八旗兵伤亡,未来可能会动摇国本。”
“对,对...不错。就是这个理由也足够皇上掂量了,没有我们八旗子弟巩固大清的江山,难道还指望那些绿营兵?”听完范忠清的话,赫舍里.哈雷恨不得立马鼓掌道。
“除此之外,我们还要向朝廷哭粮饷。银子还是其次,要粮食,特别是肉类的补给。”范忠清继续说道。
“为什么?”赫舍里.哈雷再次感到不解。
“自古都说:皇帝还不差饿兵。万岁既然让我们训练军队,那粮饷终归得给足吧!特别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要训练出可以作战的士兵,必然需要高强度的训练,那肯定得大量的食肉来保持体力。”范忠清说道。
“说是这么说,但是万岁未必能拨下来。毕竟军粮都是以素食米面麦为主,肉食基本上都是打胜仗后和开拔前才会赐予一些下来。”赫舍里.哈雷想了想说道。
“不是未必,是不可能会拨下大量的肉食到这边,要是朝廷可以大量的拨肉食来我们这边,别的地方的军队会怎么想?他们也要朝廷给得起吗?”范忠清问道。
“给不起。”赫舍里.哈雷没有任何由于的回答道。
“对,别说如今朝廷已经丢失了最富裕东南,就算没有丢失也说给不起。所以我们要求这样也是让万岁知难而退而已。”
“不错,就是要万岁爷明白,他要求这事到底得有多离谱,也好撤销了这个命令。”赫舍里.哈雷点头回道。
“不过,我们还要做好最坏打算,肉食他虽然不会大量的拨下来,但是如果只是供给三千军队充足的粮草他还是可以做到的。到时候也就说明万岁爷一心是想要我们去攻打丰县了。”
要说赫舍里.哈雷给乾隆的上书可谓是“悲天感人”,除了各种“卖惨”外,更是一副言词确确的要为乾隆,为大清不怕被责罚也要做一个鞠躬尽瘁的好奴才。
文字之生动,就差没有亲自来到乾隆面前,痛哭流涕,以死明志的意思。
可是乾隆看了,根本不为所动。并在赫舍里.哈雷的折子中写道:“你要钱要粮朕都给你,至于说什么肉食,你自己去想办法解决,别找那么多的借口。做奴才的要学会为主子分忧,而不是给主子找麻烦。不然要你何用?”
在看到乾隆批改完的折子评语后,赫舍里.哈雷有些瘫软在地的感觉。
“这劫,无论如何都是躲不掉了。”
“好,万岁爷,既然你要奴才去完成,那做奴才的就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意思。”
一开始,那些送来训练的八旗子弟中绝大部分都是带着奴仆小厮过来照顾生活。原本想着上书的内容就可以让乾隆收回成命了。赫舍里.哈雷也不想太多得罪那些家庭条件不错或者朝中有人的八旗子弟。
所以对于他们带着仆人来军营照顾自己起居生活,也就不太在意的任由之。
本来这样的生活,大家过得都比较惬意,甚至那些被要求过来训练的八旗子弟们也都觉得特训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可是随着乾隆的回折,赫舍里.哈雷知道自己的幻想破灭了。
“既然万岁爷不让我好过,那你们也就都别想好过了。”
于是,被派过来训练的八旗子弟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地狱的生活。
先是他们的仆人尽数被赫舍里.哈雷给下了命令驱离军营,让他们彻底脱离了在军中还能继续享受当做少爷的生活。
然后那些每天都可以在床上睡到自然醒,等到着家中仆人伺候穿衣吃饭的八旗子弟们,也在军营中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的“闻鸡起舞”。
顾名思义,就是早上鸡叫还没有醒的,不是被凉水泼醒就是让鞭子给直接抽醒。
起床太慢的还得挨罚:跑步或者做俯卧撑。
当然,其中也不是没有人反抗过,但是敢反抗的,敢逃跑的都会被捉回来挨板子,受鞭刑,甚至严重违纪还会被射杀和砍头。
好在赫舍里.哈雷也是循序渐进的把控训练量,不是玩命把他们往死里逼,毕竟要是全员反出了训练营,他也不好交代。
而随着训练的加重,原本还在吃食上要求精致挑剔变成现在的能吃上几碗米饭就行,有一口肉能感动到哭。
可是与之前天差地别的生活相比,这些八旗子弟无不怀念着以前那食饱就睡,睡醒就吃,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以无所事情的玩乐的日子。
于是,来这训练的八旗子弟们只能把希望放到了家人们的身上,可是无论他们传达了多少信息出去,都犹如石沉大海。
因为无论他们的家人们如何运作,到了乾隆那边都会被压了下来。
而随着上面透露下来的信息,这些人的家人也明白了,乾隆是动真格的想要训练八旗的兵员了。只能是无奈的让人去跟在训练的人说明了事情不可能再有转机了,让你们安心训练,毕竟只要三个月就行。
除此之外,还有些背景的家庭也遣人跟赫舍里.哈雷打了招呼,让他训练归训练,别把我的子弟给弄伤弄残。
对此,赫舍里.哈雷也只能表示尽可能吧!
因为还要进攻丰县一事,他是不能说,也不敢说。
随着赫舍里.哈雷残酷训练八旗子弟的事情传开,原本对于赫舍里.哈雷上书之事还颇有微词的乾隆一下子就满意了起来
甚至他在看到那些弹劾赫舍里.哈雷的奏折时,更是豪气万丈的说道:“残酷的训练之下,八旗那英勇善战的血脉应该要苏醒了。张瑞,看你还能嚣张多久?小小农奴也敢称皇?”
随即,乾隆给赫舍里.哈雷一道嘉奖圣旨:让他继续努力训练,未来给他升职加薪。而且就算有出现伤亡的情况也不用担心,万事有他乾隆帮忙兜着。
圣谕下,赫舍里.哈雷可谓是感恩戴德,得皇帝如此重信,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要说满清的这个异动,张瑞也一早从影卫那边收到了消息。不过对于乾隆要赫舍里.哈雷进攻丰县一事,他的确没有想到,不过参谋团中有人推测出了这个可能。
毕竟当初签订和平协议时是有这样的特殊条款,包括张瑞当初在签署这个命令时也是知道,以乾隆好大喜功的本性,肯定不希望以后史学家会写他乾隆就是个无用的败家子,需要签订丧权辱国的协议才能保全江山。
而乾隆当初弄下这条也不过是为了堵住百姓之口,显得它满清不惧怕大燚的意思。事实上,乾隆当初也没有想过真要拿这两个地方当做真正的战场。
但是如今乾隆以此地为练兵场,就不能不考虑他是否有进攻丰县的可能。
此信息,张瑞也一早派人传达给了当前正在苏州驻守的猛虎军少将将军①李国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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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张瑞传达来的命令,李国忠不敢有任何的怠慢,甚至是亲自跑到了丰县,给在当前驻守在丰县的旅长梁大千下达了命令:如果满清的那些家伙不识时务,就杀他们个片甲不留,顺便把单县给占了,让他们清醒清醒。
梁大千原本只是绿营的一个千总,后来随着冯久保投降便跟了张瑞,也算是当初剿匪军的老人了,而随着他不断立下战功,如今一路升迁至旅长职位。而驻守丰县的任务,可是他花费不少的功夫才从各方友军那“抢”来的。
至于为什么说要“抢”,盖因未来几年内,这个地方最有可能获得军功,怎么可能不眼红。
“将军,单占领单县是不是差点意思,不如我们直接把山东打下来献给皇上得了。”听闻可能有战事,梁大千可谓是摩拳擦掌道。
“我也想啊,不过皇上说了,现在国家现在也是一大堆的问题需要处理,当务之急是还是得要积攒力量才能一股作气拿下满清。所以,我们还是得听从皇上的意思,不能随便打乱他的布局。”李国忠劝慰道。
“放心吧,仗还有得打,军功也有得立。听皇上说,打完了满清还要平蒙古,听说还有一个沙俄的,只是用了八百土匪罪犯就让满清割让我们整个江南那么大片的土地给他们,这都什么事。”
“可不是,满清真是垃圾,居然干不过别人八百人,估计他们就是觉得割让的是我们那些多土地,他们完全不心疼。”梁大千闻言也怒气道。
注①:大燚当前还没有中将级将军。
在收到了家里的传来的信息后,看不到希望的八旗子弟只能无奈的认命了。
唯一能他们感到了欣慰的是,这残酷训练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他们就可以回到家里继续当吃喝玩乐的少爷去。
所以哪怕训练很辛苦,也没有几口好吃的,甚至是每天都在度日如年的过着,也没有人再逃跑了。许多人都是每过一天就用笔在军舍的墙上画上一笔,盘算着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也是支撑着军营中绝大部分人能继续下去的信仰所在。
时间飞逝,很快就过了两个半月的时间。
虽然赫舍里.哈雷的训练很是残酷,但是他的特训让整个军营的军纪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先不说其他的,但是原本乱哄哄的八旗子弟在经过体罚、鞭打、饿饭等等操作后,很快就能做到列阵成排,整齐队列。
而在赫舍里.哈雷的训练下,军中许多人的个人武艺也是得到了很好的磨炼,最起码在骑射方面也能做到箭不再脱靶。
要知道乾隆第一次下江南时,八旗的武备可谓是松弛不堪。
在乾隆阅兵时,八旗士兵骑射就时常出现有箭射脱靶的情况发生,全程看得乾隆是脸都黑了下来。这还是在乾隆阅兵之时所出现的状况,可想而知,当时的八旗兵糜烂到什么程度。
所以,如果乾隆能看到赫舍里.哈雷在这里训练所展现出来的效果,肯定会大为满意。
除骑射外,训练当中更侧重的是八旗兵的火枪使用。
自燚军崛起后,满清也开始重视了火器起来。他们虽然没有能弄到大燚的无烟火药配方,但是也不在像以前那些固步自封,不思进取。
相反,满清也调动了工部,起用戴梓之子戴京等人共同研发新式武器,原本只是拿火绳枪的八旗兵也开始装备起了燧发枪火枪。
满清的工部甚至还跟随燚军的步伐生产出来后膛燧发枪,不过由于他们没有制作出机床,使得精度一直很差,更缺乏必须的橡胶密封圈,密封效果很不理解,只是在以高价维护的情况下少量生产和装备上三旗的满洲八旗兵。
除此之外,满清工部的一些官员连同戴京等人还通过了戴梓留下来的一些手稿,制作出了传说中可以连发二十八发的连珠统,虽说产量一直不大,但一连几个月全力生产下来,还是生产出了三十多台,如今一并送到了单县,交给了赫舍里.哈雷进行训练。
大量的资源倾斜之下,给了赫舍里.哈雷一种“老子的军队天下无敌”的自信。
于是,在兵员还没有训练到三个月的时间,赫舍里.哈雷就召开了军事会议,在会议上说明了乾隆要求进攻丰县的圣旨。
会议中,不是没有人担忧赫舍里.哈雷之前所考虑的情况,但是他们看到如今训练出来的兵员比以前所见到的八旗兵都精锐,朝廷那边的还资源不断地往这边运送,加上皇帝还下了圣旨,也就不敢多言。
会议召开的次日,赫舍里.哈雷进行校场点卯阅兵,随着集结的鼓声响起,校场台上站立的赫舍里.哈雷等一众将领官员就看到快速集结列好阵列的军队。
如此场景,让赫舍里.哈雷的内心感到无比的自豪。
特别是想到只是在两个月之前,在这里第一次点卯时,这些人还像是一盘散沙,乱做一团的样子。赫舍里.哈雷的内心又是一种难以言表的百感交集。
当然,眼前的场景,也让乾隆派下来的使者也很是满意,大夸赫舍里.哈雷治兵有方,回去必定奏明圣上,给予赫舍里.哈雷嘉奖。
使者的夸赞之声,让赫舍里.哈雷的心都感到了飘飘然了起来,连声对着使者表示感谢。
随着三道集结鼓声的结束,赫舍里.哈雷也从演讲台上站列了出来说道:“诸位将士好。”
“将军好...”
一阵叫好声后,赫舍里.哈雷压了压手,示意着安静。
这时,赫舍里.哈雷开始大声的说道:“我知道诸位当中有许多人都不愿意过来这里训练,有些人甚至偷偷地在军营的墙上画“正”字盘算着三个月的时间什么时候结束。”
下面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发声。
“其实我跟诸位一样,也希望诸位能尽快训练完成,回到家里享乐。”赫舍里.哈雷说着还大笑了几声。
“如今,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你们的训练就要完成了。”
待赫舍里.哈雷说完,底下的八旗兵们虽然没敢乱动,但是心中却是乐开了花。
原本他们还担心就算他们老老实实地训练完三个月,朝廷还是不肯放他们离去呢。如今这话出自了赫舍里.哈雷之口,那就可以说是稳妥了。
而此时赫舍里.哈雷似乎没有想理会底下士兵们的喜悦之情,又继续开口道:“可是,诸位要明白,我们都是军人。正所谓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是说我们来训练完三个月就是完成任务了。”
一下子,底下那些士兵们内心低落到了低谷,最担心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吗?
以至于原来站列不动的队伍出现了轻微的骚乱,还好周边有军官不挺呵斥才算维稳了下来。
“诸位安静,不用担心。我说的不是诸位训练完三个月还继续训练,而是只要完成了任务就可以提前结束训练,回到家里去了。”看着场面相对安静下来,赫舍里.哈雷连忙开口解释道。
“不知道将军说的是什么任务?”这时,作为捧哏的军官在底下适时的发出了疑问。
“很简单。经过这两个多月训练,我认为诸位已经当的上是精锐的军队了,横扫对面的反贼完全没有问题。可是再精锐的军队,没有经过战场的检验都是空话。”
“如今,对面的丰县就盘踞着一群反贼,人数比我们还少,你们有没有信心同我一起去剿灭对面的反贼,以报浩荡皇恩?”赫舍里.哈雷大声的激励着,一股股豪迈之气让底下的士兵都感到了自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有,有...”
“好,所有的将领们都有,回去整备好武器,等用完早饭后,全部出发...”
随着赫舍里.哈雷的一声令下,整个军营再次运作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战事,今日军营早上的伙食自然得好点。
一时间,军营内便响起了各种杀猪宰羊的声音。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一顿丰盛的肉食就呈现在了即将出征的的八旗兵面前。
为了这顿肉食,赫舍里.哈雷可谓是下了血本,花费了不少的银子。所以每个要上战场的士兵都分得一碗满满的肉。
这肉要是放在这些八旗兵还没有来这之前,根本不算什么。可就现在,对于一直受着高强度训练又没有什么好吃补给的他们来说,这碗满满的一碗肉,简直就是人世间最美味的存在。
因此许多八旗兵都是边吃着肉,边对着身边的人述说:等打完仗,完成任务回家了以后,自己要吃上一个月的肉来满足一下自己。
这话自然惹得身边不少人大笑不已,但他们心里也是无比赞同这话。
这两个多月的训练,实在太苦了。
看着这些初生牛犊不怕虎,边吃肉边欢笑的新兵,那些老兵的心中是五味杂陈。
赫舍里.哈雷蒙骗得了那些新兵,却是蒙骗不了这些上过战场的老油条。
说什么“他们都是精锐,可以横扫反贼。”
这简直就是笑话。
如果燚军真有这么弱,怎么可能占据得了大清半壁最富裕的地方?怎么可能还需要训练他们这些新兵?单单出动绿营的兵马就足够了。
不过看着他们欢声笑语的样子,老兵们也不忍心说破这些事情。
毕竟这餐有可能就是他们人生中最后美好的一餐,自己实在没有必要去破坏这个氛围。
所以,除了一些实在是有亲戚关系的老兵会告诫即将要上战场的亲戚一些生存技巧外,绝大部分的新兵都是怀着无比美好憧憬,幻想着打完仗,完成任务后就可以回家的情景。
时入巳时,赫舍里.哈雷下令整队出发。
单县与丰县为毗邻,单县的练兵营距离丰县只有短短的四十余里。
这个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急行军的情况下,最多大半日的时间就可达。
但是急行军必定是对体力消耗很大,不利于接下来的战事。
在考虑到大军的锚重物资等搬运情况,一般四十里的距离都是大军一天的行军路程。
按赫舍里.哈雷的意思,现在出发,下午他们就可以抵达单县与丰县的边界处。
等到了边界后,再安营扎寨,让军队休整一个晚上,养好体力后。第二天一早就可以突发进攻丰县,打丰县驻守部队一个措手不及,那时候完成任务必然是手到擒来之事。
此时,双方都还处于和平协议的过渡时期。燚军方面没有派军队过界对赫舍里.哈雷的行军进行骚扰,所以赫舍里.哈雷的行军异常的顺利。
甚至是他们在靠近边界的地方进行驻扎,燚军依旧是没有发现。
一切都过于平静顺利,其中透露着一丝诡异的意思,让常年打仗的赫舍里.哈雷感到一丝的不安。
以他这些年来跟燚军交手的情况来看,燚军不可能会对他们完全没有察觉才对。
可现如今他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皇帝派来的使者也是跟在队伍之中,说明乾隆也是急切的想知道新练的兵马究竟能不能战胜不可一世的燚军。
赫舍里.哈雷如果敢此时退缩,天知道那使者回去后会跟乾隆说什么?
所以一路上,赫舍里.哈雷也只能是小心警惕并安慰自己不要多心,这一切也可能是对面的燚军被一直以来的胜利麻痹了自己,疏忽大意了而已。
不过怎么样,直到他们在边界安营扎寨,一切都很顺利。
翌日清晨,大军用完早饭后,继续开拔前进。
在他们刚进入不到两里地左右,燚军中的五人哨骑小队便出现在大军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面对敌人的突然出现,赫舍里.哈雷也是为之一惊。但是他仔细想想也觉得正常,要是自己的军队都深入丰县了还没有遇到燚军的军队,那自己就不得不考虑是否撤销这次行动,以免大军落入敌人的陷阱之中。
这时,只见哨骑中出列了一人,正在前面大声叫喊着:“对面的大清军队,你们已经越界,立刻回到你们的界线,否则将视你们的行为为战争挑衅,所造成的后果由你们一律承担。”
而就在哨骑刚喊完的瞬间,有几声枪响声传来。原来是几名八旗兵觉得这几名哨骑就是难得的移动靶子,也是难得的军功,就不听指令的开了枪。
而这名哨骑也是命大,几发枪弹都没有命中他的要害,而是命中了目标更大的座下马匹,虽然马匹已经是倒地不起了,但他只是左手的手臂不小心被子弹擦伤出血而已。
同伴见状,立马把摔在地上的他扯上了自己的马匹后,策马急速离开。
此刻,赫舍里.哈雷已经顾不得追究是谁擅自开的枪了,立马下令让大军急行军去发动奇袭。
整个丰县不算大,以骑兵的速度,他们很快就能把大军入侵的消息传达回他们的军营。到时候他们准备得越充分,自己这边的伤亡就会越多,所以现在只有急行军过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才能获得最大化的利益。
随着赫舍里.哈雷的命令下来,那些新兵们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嗷嗷的”往前冲,宛如看到自己就要大杀四方的模样,也好像看到自己顺利完成任何后,家人在对着自己招手欢笑时的情景。
乾隆派来的使者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由得对着赫舍里.哈雷大呼:军心可用。
而此时赫舍里.哈雷也不再多想,只是策马前行。
随着大军的急行军,很快他们就发现了燚军的营地前阵。阵地上的燚军在发现他们后,似乎表现得很惊愕,只是象征的开了几枪抵抗一下后就逃离了阵地。
赫舍里.哈雷总感觉有什么不对,但也容不得多想,只得下令让大军去进攻对面的燚军驻守营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