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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龙岭,与西剑宗驻地遥望的山峰上,不知何时竟已耸立了一栋白玉琼楼。

    楼阁一层九间,共有三层,青檐玉柱,明珠点缀穹顶,虽是深夜,却照的彷如白日。

    大多房间皆有一人,或在打坐冥想,或在持书参悟,正是东剑宗万里迢迢赶来的比剑队伍。

    而在一层某处房间,竟有两个男子,一个男子身材瘦弱正在低声密语,另一个男子神情桀骜闻声仰头思索。

    “师兄,我真想不通!明明应该由你代表我们望云峰出战,结果竟然只落得一个观战名额!”瘦弱男子一脸的忿忿不平。

    “若是其他比武倒也罢了,可此战不仅事关剑宗颜面,还关系东西剑宗修行正统之争,凭什么他一个手下败将能上阵比武,而你却只能在台下观看!”

    “再说,此事若是传回师兄族里,少不得让人误以为那叶开境界还在师兄之上呢!”

    “不用说了,师傅自有道理!”神情桀骜的男子眼中恨意一闪而逝,随即摆手制止,此人正是与叶开一同入天剑山修行的叶垣。

    “什么道理?难道我们还怕了那西剑宗的人?”瘦弱男子越说越气。

    “师傅担心我出手没分寸,伤了西边的人!”叶垣摇了摇头。

    “哼,能赢已经不容易,哪里还能考虑这些!上次大比我们五战三败,东剑宗数载都无法抬头,这次竟然以这奇怪理由让你的手下败将出战!”瘦弱男子继续说道。

    “对手不强,叶开胜算很大。”叶垣略作沉思说道。

    “师兄,你这次可算错了。我刚刚得到消息,那边出战的是北峰峰主天悬剑的关门弟子,据闻天悬剑还赐了一件重宝给他,这第一战必输无疑!”瘦弱男子突然神神秘秘的说。

    “哦?重宝!你如何得到的消息?”叶垣闻声一愣,若有所思的反问。

    “这....师兄不记得我有次出门历练得了一只谛听狐,此兽虽然品阶不高,但是耳力奇佳。我们一到这里,我就将其放出打听那边的消息。

    这不刚刚听到他们几个弟子正在炫耀,说第一战必胜,还要争取今年五战全胜!”瘦弱男子被他一问,只一愣立刻解释道,

    “师兄,此事千万不能让师傅知道,不然我又要面壁思过。嘿嘿~~”说完他又小心翼翼的赔笑着补充。

    “放心吧,师傅一心想要交好西剑宗,你我心知肚明。”叶垣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唉~可事已至此,即便知晓敌人手段,我们也无可奈何,毕竟不是我出战。”叶垣虽有不甘,但还是叹了一口气。

    “是啊,本来要是师兄你出战,我这正好有一枚化剑符可以赠你一用。此符曾一击将金丹中期妖兽击成重伤!”

    “金丹中期妖兽!”叶垣一听顿时一惊,这可相当于金丹后期的修士了。

    “是啊,此符乃是我从一处上古洞府得来,有次我出门完成师门任务时,竟撞上一只金丹中期的啸风兽,我几乎以为必死,无奈祭出此宝,竟然一下将其双腿斩断,这才侥幸逃脱。可惜此符施展之后就灵气大损,到今日蕴养有十数年才算恢复。”瘦弱男子说着拿出一枚海棠色的薄薄玉牌轻轻的抚摸着。

    “好宝物!”叶垣感应着玉符上散发出的气息心中一凛,

    “能一击将金丹中期妖兽双腿斩去,这要是对战祭出,那西剑宗的人肯定也是重伤难逃!”

    想到此处他突然心中一动,眼珠一阵转动缓缓开口道:“师傅不在此地,而且明日就要比武,若是第一战就败了,我们望云峰岂不是颜面尽失!”

    “不如我们将此宝交给叶开,也好助他赢下第一场比武!”

    “这......恐怕不妥吧!若是师兄你出战,我定然绝不吝啬。但是将此宝交给那叶开,岂不是太便宜了他!”瘦弱男子有些不太情愿的说。

    “师弟,我虽与他不和,但是这第一战不但事关望云峰声望,更是事关东剑宗颜面,哪里还能考虑这点私人恩怨。”叶垣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说的瘦弱男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没想到师兄如此深明大义,惭愧惭愧!”说着他面带不舍有些犹豫的将化剑符递上。

    “我这就将你打探的消息通知他,随便将此宝交给他,毕竟剑宗之战最重要。”叶垣接过玉符语气凛然的说。

    “师兄言之有理。”瘦弱男子点了点头,眼中满是钦佩之意。

    望着叶垣离开的身影,他嘴角一弯微露一丝狡黠笑意,也转身离开了房间。

    。。

    近天峰。

    红袍老者已经被迎进宗门大殿,掌门摘星子与几位长老持晚辈之礼在一旁小心招待。

    师傅虽在闭关,但是刀宗老祖死而复生突然来访这般大事,他还是施展秘术通知了师傅。

    如此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殿中落下一团白云。

    云开雾散,走出一个发须皓白的枯瘦老者,老者长脸细眉,眼如星子,额头眉心处一点蓝光,仿佛铭刻了一颗星辰符文,老者正是近天宗闭关许久的师尊天上人。

    老者才一出现,只一瞥灭阳老祖,眼中竟然浮现一团氤氲之气:“灭阳老弟,我真以为你死在那老贼剑下了!”

    “唉~不过苟且偷生多活了几百年!”灭阳老祖苦笑一声,眼圈也微微有些泛红。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孤阴老弟....如何?”天上人感慨着,犹豫了一下问道。

    “孤阴与我一样,被那老贼斩去了双腿,也就最近才得以重见天日。”灭阳老祖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这次来是求老哥帮忙!!”他说罢,扫眼望了一下周围几人。

    “你们先下去。”天上人一听立刻心神领会,摆手说道。

    几位长老与弟子纷纷告退,仅剩掌门与天上人。

    “我想灭剑宗,回中州!”灭阳老祖冷冷的声音在大殿悠然回荡。

    “啊!”天上人虽有准备,依旧心头一惊!

    “那老贼虽已不在人间,剑宗也一分为二,但是想要灭剑宗恐怕有些难度!”天上人一番思索摇了摇头。

    “不如先回中州,其它的从长计议。”



    剑宗那几位剑圣确实有些能耐,单打独斗老夫都没有把握,你如今的境界更不是对手。”天上人感应着灭阳老祖身上的气息,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这数百年经历的折磨,他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我不是来请你出手,我已与人联手谋划妥当,准备围攻万仞山,到时只需.....”灭阳老祖声音越来越小,但是天上人的脸色变化却越来越大,一旁的摘星子更是一脸震惊,惊讶的张大了嘴!

    。

    与此同时,分龙岭一处秘窟中,孤阴老祖正在掐指盘算着,就见地底冒起一缕黑气,黑气袅袅升起显出一个黑袍人。

    “魔王此行可还顺利?没有被人察觉吧?”孤阴老祖问道。

    “嘿嘿~凭山上几个小辈的能耐,本王就是把鬼珠布在他们的门前,他们也看不到。”千面魔王轻笑一声,语气傲慢的回答。

    “哈哈,魔王所言极是。只是这阵法真如你所言那般强大?可以破了剑宗镇山大阵?”玄阴老祖试探的问道。

    “玄煞惊魂阵本就是魔宗三大绝阵,此番再配合十二颗恐惧珠布下,威力爆涨!

    不但可以隔绝天地,尤其擅长污秽法宝阵法,那诛仙剑阵虽是天下奇阵,但是被本王这惊魂阵困住也只有慢慢耗尽的结局。”千面魔王阴沉沉的回答。

    “噢!老夫可听说那诛仙剑阵乃是天下至阳之阵,专克妖魔邪物,你可有十足把握?”玄阴老祖虽然已经听闻这鬼珠魔阵的威力,但一想到对手是诛仙剑阵,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桀桀~~都是活了千年的老怪物,何必言语试探?

    山上不过两个婴后晚辈,你们却多此一举,让本王在此地布阵杀敌,未尝不是想看看本王的手段!”千面魔王倒也不争辩,只是冷笑着说,一张脸藏在黑袍里让人看不出表情。

    “魔王多心了!刀宗久别中州,贸然出手胜算不大,所以才由大哥定下这借刀杀人挑拨离间之计!

    若是魔王的阵法真如你所说那般玄奥,那这次剿灭剑宗之战就已胜了大半!”玄阴老祖轻笑一声捋了捋胡须,眼神中带了一丝喜悦之情。

    “哦?借刀杀人?”千面魔王虽然与他俩人合作,但一直以来两人对其心有戒备,所以有些计划只知道大概目标,却不知细节。

    “老夫一共送去三片杀符,乃是三连环之策,可保万事无忧。明日魔王只需等信号开阵杀敌即可。”玄阴老祖负手仰望,一脸的神秘莫测的表情。

    “如此甚好!”千面魔王见他不愿细说,倒也不再追问,浑身冒起阵阵黑雾隐入地底。

    。。

    而在分龙岭百里之外的一个小村,则迎来了两个风尘仆仆的和尚。

    和尚年纪不大,一个眉清目秀,一个圆脸憨态。两人应是赶了极远的路,此时终于见到一片房屋,顿时兴高采烈的加快了步伐。

    此刻天色已晚,却连一点灯火都没有,待走近村中,入目不见一人。

    两人一番查看,发现四周房屋皆是破败不堪,早已没了人家。也不知是因为此地贫瘠,还是常有山兽出没。

    不过虽然人去楼空,倒也算有了住处。

    两人四下张望,寻了间漏了一角的小庙住了进去。

    “哎哟,好累!”胖和尚看见地上一块大石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他扭头打量了一下庙中的供案,案子上的供碗已经碎成几瓣,上面一个残缺大半的神像被蛛网裹满全身,已经辨不出身份。

    “二师兄,我们这都走了几年了,怎么还不见师傅所说那人?”他语气低落的说。

    “自然是时机未到。”瘦和尚也寻了一块石头,用手轻轻掸去浮灰,再一整僧袍,慢慢的坐下。

    “时机未到,每次问你都是这句话!越走越偏,越走越难走!最惨的是几个月不见人烟,想吃顿好的都找不到地方!你看我这都瘦一圈了!咕噜~~”胖和尚咕哝着,脑中顿时浮现诸多珍馐佳肴,不禁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肚子也应景的跟着配合叫了几声。

    “会不会我们已经遇到了那人,但是没有认出来?要不我们往回走吧!”

    “师傅说见面即可认出,那就一定不会错过。”瘦和尚淡淡的说。

    “这....走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胖和尚经过几年的风餐露宿,早已没了开始时游山玩水的心情,再加上越走越偏僻,也不能大快朵颐,所以已经几次三番絮絮叨叨想要往回走,或者换个人多的方向。

    “师傅说一直向东便可,只要方向对了,再远总能到达。”瘦和尚说着拿出几颗青色果子扔进了嘴里,“嘎嘣”嚼了咽下,便手握佛珠开始每日修禅。

    “唉~”胖和尚见他如此模样,似乎早已习惯,摸出几个果子看了又看,却一点想吃的欲望都没有,他将屁股下的石头朝墙壁挪了挪,然后靠墙开始休息起来。

    看来他确实有些乏了,不过片刻功夫,庙中就鼾声如雷。

    山中湿气大,夜幕才降,雾气就笼罩山林,那些张牙舞爪的树枝,在浓重的夜色中,仿佛一只只食人的恶魔影影绰绰。

    。。

    万里之遥的一处崖间,一栋悬空阁楼。

    崖外有疾风吹过,卷起崖间阵阵云雾,仿佛白浪翻滚而至,眼见就要淹没阁楼,却被一层无形禁制挡住,只得分散开来朝四面八方扑去。

    楼中闭目诵经的老和尚似有感应,悄然睁开了眼睛。

    “风起云涌,中州大变将至!”

    他抬头朝外望去,眼神空洞仿佛落在了九天之外的漆黑苍穹上,那里有万千星子,其中有几颗略大的星辰此时正熠熠生辉,更因为光芒太盛,竟然将周围星子光芒掩盖的黯淡无光。

    “太阳落了,星辰的光芒终于要绽放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一改古井无波的表情,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欣慰的喜意。

    “你的光芒注定要照耀这片天地,可你愈明亮,却愈孤独。”

    “改变不了,改变不了!”

    “唉~”

    说完,那明亮的眼神随之黯淡,他叹了一口气又再次闭上眼睛。



    第二日。

    晨光如剑,劈开山中浓雾,氤氲白气才散小半,就见分龙岭一处半山腰上光华绽放,刺目惊魂。

    定睛望去就见那平台上一东一西站了两拨人,众人皆是目不转睛盯着中心霞光处两道人影,那两人一人青衣,一人白袍,脚下踩的是八卦步,口中念的是乾坤咒,手中持的是三色旗,布下的是擂台阵。两人犹如蝴蝶穿花带出一溜溜虚影,又似百鸟投林震落一点点彩羽。

    就见手中小旗上灵光涨缩不定,随着咒语如箭般钉在周围山石之中,万年磐石仿佛豆腐般直没其中,仅仅留一点旗角露出地面。

    如此不一盏茶的功夫,数十道阵旗尽数布完,“轰隆隆”一阵惊天响动,四根双人难抱的大柱拔地而起,柱子上盘得是吞云吐雾玄青龙,四周围绕的是千层万朵波涛浪。柱子才长十几丈,一道道灵光如匹练从柱顶激射而出,不过须臾间显出四道虹桥,东方桥上站了一只闲庭信步火麒麟,南方桥上卧了一条碧色如渊紫金蟒,西方桥上跑着一头金脊红尾花貔貅,北方桥上飞着一只七彩斑斓彩凤凰。

    一时间金霞吞吐,光柱如虹,一个四方七色的禁制大阵显在了场中!

    正是东西剑宗的两位阵师在布置比武场地。

    剑宗虽然分东西,根基依旧是一家,为了保证公平起见,所以这道四兽佑龙乾坤阵由双方一起布下。

    阵法完成,两人额头已经微微见汗,看来这一番施展也是极其耗费精力,两人互相一拱手各自返回队伍。

    “有劳了。”北峰峰主一拱手,良辰也随之点了点头。

    “分内之事。”老者还礼,随即服下一颗丹药束手不再言语。

    眼见阵法完成,东剑宗人群闪开一条路,走出一个目光冷峻眸含剑光的皂衣老者。

    “在下东剑宗虚凌峰峰主,不知贵宗何人领队?”他环视场上然后开口说道,语气清洌洌的犹如冬日冰河。

    随着这声问话,北峰峰主看向良辰示意他前去交涉,其他众人眼光也都齐齐朝他望来。

    眼见这般情景,良辰朝前走了几步,朗声道:“在下剑宗南峰峰主,今日受千秋宗主重托,带队参加此次东西之战,但是具体事宜皆由北峰峰主安排。”说完他转头朝北峰峰主点了点头,然后直接退回队伍中去。

    北峰峰主见他如此做派,心中暗暗赞许,倒也不推托直接迈步而出:“虚凌峰主好久不见!”

    “原来是莲北峰主,许久未见不知怒霄剑圣身体可还安康?”虚凌峰主还没有来得及和良辰讲上话,就见换上了一个老熟人。

    “呵呵,托藏龙剑圣的福气,他老人家一直气色不错。”北峰峰主轻轻笑了一声,似乎看不惯这些虚情假意。

    而几乎同时,在东剑宗的队伍里一个眉如利剑面容刚毅的男子却仿佛见鬼一般长大了嘴巴!

    “良辰!?”

    “莲南峰峰主!”

    “这怎么可能!”

    “外界传了这么多年的西剑宗十一剑,竟然是你!”

    男子的眼珠微微一缩,仿佛白日见鬼般,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盯着转身走回人群的良辰,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与其相认,但两人虽是同宗,却已站在了敌对阵营,大庭广众之下连心中想法都不敢表露,如此心中波澜四起反复猜测,连场中两人的对话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片刻之后就听一声喊:

    “闲言少叙,五年一战,规矩如前。”

    “第一战东剑宗开天剑对战西剑宗飞云剑!”

    旁边一个师兄轻轻碰了他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略一稳定心神,勉强压下疑问,纵身一跃落在了阵中。

    另一边则是落下一个方脸男子,男子神情倨傲,仿佛胜券在握一般斜眼看着叶开。

    随着两人步入场上,嗡鸣响起阵法启动,四座虹桥落下点点灵光,仿佛瀑布般将两人罩在其中。

    “请!”叶开祭出宝剑,拱手一礼。

    看着眼前男子,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叶垣的话,不禁心中更加纠结。

    这东西之战五年一次,失败虽然没有太大损失,但是面对对方时却不能再称剑宗,必须要在前面加上一个东字。虽然一字之差,却仿佛矮了半截。

    上次一战让东剑宗的弟子颜面尽失,一直抬不起头。今日之战必须要胜,而自己这第一战更是要赢,否则后面的师兄更难打。

    不过先前师傅曾说,这五战中第一战问题不大,往常这第一战几乎从来没有失败过。可昨天叶垣的一番话,倒让他心中没了底。

    “不管如何,此战必须赢!”他心中一个声音响起,双手一握手中大剑,爆喝一声:

    “剑可开天!”

    一道白色匹练卷起点点光芒,仿佛天空星河,轰然斩下!



    剑光未至,庞然气势已经笼罩场中!

    飞云剑一感剑势,虽然面带几分惊讶,但不过瞬间就换了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单手一弹,一溜剑芒犹如白虹鱼贯而出。

    “叮叮当当”一阵细密响声,白虹瞬间撞在巨大剑光上,那道开山裂石的剑光竟然被虹光打碎一般,剥落出许多细碎光斑。

    再落在面前时,气势已经弱了大半!

    飞云剑双手一抓,手中一亮,百道白虹一弹即回竟化成一柄流云飞虹般的细长宝剑在手中闪烁不定。

    他将手中宝剑一挥!

    “当!”一阵震天巨响,响在场中!

    叶开只觉身体一震,连忙侧身抬剑卸下巨力,而那飞云剑却脸色一白,身体一抖向后直接连退两步。

    本意是准备轻松接下第一招,灭一灭对手的气焰,哪里想到被削去大半威能的剑气依然有这般威力!

    飞云剑顿时表情变得凝重几分,但仅仅是片刻,只见他双手再推手中宝剑腾然飞出,竟然化守为攻。

    手中宝剑再次化成一团白虹蜂拥而出,不过须臾间,叶开头顶就多了几团白云。

    白云初时极淡,却随着飞云剑口中咒语渐大而愈厚,不过呼吸间一团团仿佛棉花团般的白云东一团西一团三三两两的飘在了半空中。

    此人师从北峰峰主,悟得是浮云剑意,学的是一套剑宗有名的流云银光阵。剑阵虽然看似闲淡清雅,但是其间杀机重重,端的是万分凶险。

    叶开又怎会任由他布下剑阵,双手猛然一握手中阔剑,再朝天一举,全身剑意如风卷残云尽数涌入剑中,手中宝剑吸纳诸多法力剑意猛然一亮,竟然显出一道十倍宝剑的巨剑虚影!

    “剑斩乾坤!”叶开一声爆喝,再不管头顶白云,猛然斩下!

    巨剑拖着长长的尾巴当头劈来,声音才落,巨剑已到飞云剑的头顶。

    如此强悍一击自然无法硬接,飞云剑似乎早有准备,口中咒语猛然一停,双手法决一变,整个人就瞬间消失不见。

    “轰!”一声巨响,巨剑斩在场中地上,只见那青石地面上立刻浮现一团巨大的涟漪向四周散去。

    见到这一剑之威,场外众人顿时浮现了几丝讶色。

    “以金丹初期之境,能有这般威力,不简单!”北峰峰主看着禁制涟漪,眼中多了一丝赞美之意,同时也多了几分担忧之色,不过也只是一个瞬间就再次变得胸有成竹老神在在。

    “瞬移身法?”良辰看着眼前一幕,脸上浮现一丝讶色。

    这瞬移之术虽然都是秘传,但是以剑宗这般大宗门的家底,自然还是有的。再加上此人又是北峰峰主亲传弟子,施展出来倒也不意外。

    “只是这瞬移术太过耗费法力,这才第一招就开始施展,未免太鲁莽了!”良辰心中思量着转头望向北峰峰主笑着接话:

    “峰主,你这徒弟身法不错,想来也是受过峰主不少苦头。”

    “哈哈,这云影诀乃老夫的秘传身法,不吃苦头哪里能学成。东边的人都是这样,招式动静极大,只要能挡下前几招,后面待剑阵布下一切就稳妥了。”北峰峰主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两人议论之间,场上叶开已经连斩数剑。可是那飞云剑身法飘逸变化多端,隐隐与空中飘浮的白云还有联系,时而在天,时而落地,瞬移术接连施展,令人难以捕捉轨迹。

    叶开连番落空之下,攻击对象却悄然换了目标,而是对着天空白云斩去。

    但那朵朵白云仿佛真是棉花般,剑来即散,剑走即合。

    几十回合下来,白云虽然依旧凌乱,但是朵朵盛开已成气候,翻滚之间似乎暗含星斗方位,与此同时云中传来一道声音:

    “斩我这么多剑,你也来试试我这云中光剑!”

    声音未落地,一道细如雨丝的剑光已经落下,从叶开头顶直直刺下!

    “破!”叶开感应着落下的剑光,单手一挥,“叮”一声脆响,就轻易将那道细线击散。

    但下一刻天空所有乳白云朵突然一亮,模模糊糊间云朵飞速变大,不过眨眼之际,头顶已出现一片厚厚云层,几乎将四兽阵的天空挤得满满当当。

    一条,四条,七条,百条,千条剑丝,仿佛从天空垂下的白线接二连三的落下!

    顿时阵中白茫茫的一片,仿如天空有十几架纺纱机在一起结丝,又好像云层中藏了千百只狰狞蜘蛛在织网。

    “剑破鸿蒙!”叶开面色一紧,手中宝剑朝天一撩顿时化成一团金光,抵挡着天空落下的剑雨。

    一阵清脆的密集声响,如雨打芭蕉,又似水入油锅!

    噼里啪啦乒乒乓乓,听的人几欲掩耳。

    不论是被叶开击飞的剑丝,还是落空打在地上的剑丝,都瞬间在禁制上留下一团团拳头大小的涟漪。

    涟漪阵阵,接天连地,如此多的涟漪布满四面八方,仿佛突然出现的雨幕,遮住了众人的眼睛,让场外的人看不清场中的情况。

    雨一直下!

    一盏茶,两盏茶,禁制中的剑丝还在不停的落,仿佛阴沉无边的乌云笼罩了万里天地,毫无放晴的意思。

    涟漪虽然可以挡住视线,但是许多神念强大的人还是可以清晰的洞察场中的一举一动。

    这段时间,叶开不但防守的密不透风,而且还追踪到飞云剑的踪迹,奋力反击过数剑,可惜都被他那身法险险的躲了过去。

    而这剑阵仿佛无穷无尽般丝毫不见停止,顿时让他如陷泥潭难以逃脱。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以为对方应该会法力不继攻势放缓,可惜还未等到那一刻自己的动作却开始变得缓慢,全身法力也不再如先前那般运转自如。而飞云剑却藏在云层之后,气定神闲的盯着自己。

    “按照这样打下去,落败几乎已成定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心中不禁疑问起来,按说这第一战,即便对方是金丹中期也绝对不会这般轻松。

    叶开在阵中猜测之际,场外也是议论纷纷。

    “这不可能!”

    “第一战我们东剑宗还从来没有失败过!”带队的虚凌峰主冷眼看着场上情景,语气冰冷的低声说道。

    另一边的西剑宗众人见到胜利在望,顿时个个喜气洋洋眉开眼笑。

    而良辰看着场上这一幕心中总感觉有些不对,但是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一时间他也陷入了迷惑。

    眼见叶开被困剑阵,法力渐渐消耗,最后只能全力抵挡剑阵,再也无法反击,这般局面已是必败之局。

    而云层之后的飞云剑则带着一丝笑意,似乎早已料到结果。

    良辰看着他的笑容,突然心中一动想到了关键所在。

    “瞬移!”



    瞬移身法需要强大的法力做支撑,即便是自己在金丹初期也无法如此连续频繁施展,更不要说还要分心分神一边布置剑阵。

    除非....除非他的法力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良辰心中一亮终于猜到了问题关键,再看了看一旁气定神闲的北峰峰主,突然心中一片了然。

    先前就曾经听说他已经为徒儿准备了一件重宝,良辰还在考虑究竟是什么宝物,毕竟这剑宗正统之争只能用剑,防御也只能用剑盾或者宝甲,若用其它手段,即便胜利也不会认可。

    而两人对战的过程一直没有见到飞云剑有祭出法宝动作,所以良辰几乎已经忘了这事。

    不过见到此刻场景,他顿时明白这所谓的重宝一定是能快速恢复法力的灵液灵丹,或者类似的宝物。

    如此才能靠身法躲避前期的强力攻击,中期安然布下阵法,后期源源不断的控制阵法攻击敌人。

    这般手段即便对手猜出几分,也是让人抓不住把柄。

    若是这一战赢了,不但是对东剑宗士气极大的打击,也相当于锁定了今年的胜局!

    毕竟越往后,西剑宗的优势会愈加明显。

    场上这种情景也让东剑宗的众人炸开了锅,自从数百年间有东西剑宗之战,这第一战都是东剑宗必得的一场,即便有几次西剑宗出了几位天资卓越的弟子,也不过勉强打了个平手,而似今日这般几乎压倒性的战局确实是闻所未闻!

    “难道此人已入金丹中期,偷偷压制了境界?”一个方脸弟子从惊愕中缓过神来,猜测道。

    “应该不是,即便提前压制境界,依旧不是金丹中期。开天剑可是曾经和一位初入中期的师兄打过一场,当时也未曾这般难堪!”旁边一个短眉弟子摇头道。

    “那就是提前服用了临时提升境界的丹药?”旁边一个弟子气得满脸通红的指着场上飞云剑说出心中猜测。

    “此类丹药大多对境界有损,想不到他们为了赢,竟然做出这等卑鄙的事情!卑鄙之人如何能肩负剑宗正统之称!”先前猜测的方脸弟子似乎认定西剑宗作弊,开口骂道。

    “哼!想不到西剑宗的人是越来越卑鄙!”若不是有师门长辈在场,红脸弟子肯定已经跳起来骂了。

    而在边缘的一个瘦弱弟子盯着场上情景,眼中却闪烁着一丝喜悦,好像对这个局面非常期盼,突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你果然没有骗我,虽然我不知道他身上藏了什么宝物,但可以肯定西边的人使了诈。”

    声音响起,瘦弱男子顿时面色一变,立刻换成愤怒表情扭头望去,却见叶垣正盯着场上战况面带一丝思索。

    “师兄,我就说这西边的人心坏,可是师傅们总是不信,还时刻想着让他们几分。这若是让师兄你上场,怎么会搞成这般局面?”瘦弱男子小声嘀咕着,似在发泄心中不满。

    “不过幸亏有你的提醒,他只需祭出剑符,未必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叶垣面无表情阴沉沉的说道。

    “可是为何迟迟不见他施展?”瘦弱男子听他所言心中一喜,故作疑惑的开口问。

    “估计是怕被人识破了,不便施展吧。”叶垣摇头回答。

    “那枚化剑符蕴含的乃是一道剑气,若是施展巧妙,绝对可以鱼目混珠!”瘦弱男子说道。

    “静观其变吧!”叶垣点了点头,再不言语。

    场外议论纷纷之际,场上局面愈发明朗。

    在几近源源不绝的法力支撑下,身陷剑阵的叶开法力消耗越来越快,如此落败就在眼前。

    就在这危急关头他心中一动,突然想起腰间那块玉符。

    昨日叶垣深夜来访,说宗门一个师弟探查到对方第一场将会使用卑鄙手段,所以送来了一块剑符。若是对手施展不光明的手段,到时候祭出剑符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今日虽然不知对手施展了什么手段,但是他心中隐隐已经明白被算计了。

    思量着他伸手摸到了腰间的玉符,

    “符上剑意极强,想来破开此阵不难。”

    “可是借助外力未免太有失身份!”

    “不过对手使诈在先!”

    心中百转千回,变幻了无数念头,这让他心中犹豫起来。

    可是看到场外师兄弟义愤填膺的表情、垂头丧气的模样,他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火,他有些不甘的再次摸到玉符。

    “东剑宗必胜的第一战,难道要让自己终结?那自己岂不是成了东剑宗的千古罪人!”他感应着躲在云层中飞云剑一脸狂妄的表情,心中越想越是气愤,不由的抓玉符就要祭出。

    就在此时,突然心中一惊!

    “难道仅凭自己的猜测,就算定对方使诈?

    若仅仅是因为技不如人,自己岂不是变成真正使诈的卑鄙小人!”

    “再说即便对手使诈,事后师门长辈自然会讨回公道,我也不能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如此他心中一阵清明,缓缓松开了玉符,挥动宝剑全力抵挡天空落下剑丝攻击。

    眼见他几次动作,应该是准备施展剑符,可最后竟然什么都没有拿出,这般情景让场外的瘦弱男子顿时面带失望,而一旁的叶垣也是一脸的不解。

    如此不过十几回合,叶开渐渐不支,败局已成。

    就在此刻那瘦弱男子却一脸阴沉,眼珠骨碌碌的一转,偷偷朝胸口一摸,手中多了一块相差无几的玉符,

    “你主动祭出当然最好,若是没有使用,也不妨碍!”

    他心中暗暗想到,手上轻轻一捏!

    意外出现了!

    就见场上白茫茫的一片剑雨之中,一团红光猛然一亮!

    仿佛一个小小太阳,喷薄出现在场上!



    细细一看竟是开天剑叶开提起仅余法力,施展出破釜沉舟的一击!

    “开天辟地!”一道赤红大剑虚影腾然显出,叶开一挥宝剑,剑光轰然落下斩向云中的飞云剑!

    随着这一剑挥出,他腰间也随之显出一团光芒,红光只一亮就瞬间消失不见,随着剑光斩了出去!

    本以为对手已是强弩之末,再无法对自己构成危险,所以飞云剑渐渐放松了警惕,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还手之力!

    只见这一剑快若闪电,居然无视剑阵阻隔,瞬间就在脸前浮现一丝极细的红芒!

    如此骇人的速度,想要施展瞬移躲闪已经来不及!

    不过想到他一身法力所剩无几,所以虽然惊讶剑芒速度,心中却并不担心。飞云剑一掐剑诀,身前云光浮动,须臾间显出一块银色剑盾挡在身前!

    但是让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红芒一触银盾,仿佛红线切豆腐一般,直接将剑盾划成两瓣,然后打在了飞云剑身上!

    “啊~!”一声惨叫从云中传来!

    “啪~啪~”两声闷响,仿佛有东西跌落下来!

    与此同时场中云雾翻滚,白气如潮褪去,一把如虹宝剑哀鸣一声从半空摔落!

    “啊——!”

    “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阵阵惊呼和疑问从场外传来!

    而在这片惊呼声中,一声爆喝如雷鸣响彻山间:

    “杂碎!找死!”

    伴着怒吼,一个老者拔地而起悬在半空中,正是满脸惊怒的北峰峰主!

    而下一刻众人定睛细望,才发现先前跌落的竟是飞云剑的身体。飞云剑被从头劈开,两半身体一动不动已经毫无气息,而北峰峰主手中握着一块淡青色玉佩,此时也已经断成两截。

    看着场上一幕,东剑宗的人皆是目瞪口呆,心中由转败为胜的喜悦变成了难以置信,虚凌峰主双眼微眯盯着场上一人一尸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而西剑宗皆是一脸愤怒义愤填膺的冲了出来!

    “启阵杀敌!”北峰峰主只是一扫便知徒儿已经殒命,更何况手中夹杂着他一丝本命精血的剑佩也已断裂,他朗声喝令就要替徒儿报仇雪恨。身后先前布阵老者立刻拿出两枚阵旗,阵旗一动立刻变大,老者手摇阵旗,阵上虹桥闲庭信步的麒麟与彩凤猛然一声爆喝,就朝着呆若木鸡的叶开扑去!

    “哼!尔敢!”一声冷哼,却是虚凌峰主发话。

    在其身后一人手握阵旗也是双手连挥,虹桥上另外两只异兽也连声咆哮随之扑下,与麒麟彩凤厮打在一起。

    顿时场上焰火四溅灵光乍现,四兽阵顿时变得颤抖连连。

    而场外两拨人也已经全部站了起来,双方怒目而立,手中宝剑皆已经祭出,随时准备大战。

    “莲北峰主,怎么这么大火气!?既然是比武,失手伤人也是在所难免。你摆下这阵势是准备向东剑宗开战?”虚凌峰主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敢在老夫面前施诈杀我云儿,必须以死抵命!”北峰峰主面容狰狞盯着困在阵中的叶开,一副恨不得食血啖肉的表情。

    “众目睽睽之下如何使诈?令徒技不如人还想含血喷人!”虚凌峰主丝毫不给他面子,直接反驳。

    “嘿嘿!那最后一剑的威力岂是他能施展而出,明显是偷偷摸摸施展了见不得人的手段,还想瞒过老夫法眼!”

    “我先将这狂妄小贼拿下,再细细审问!”北峰峰主不想太多废话,飞身而起朝场中叶开遁去。

    虚凌峰主见状身影一动,挡在了北峰峰主面前。

    “是谁偷偷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你自己看看!”

    虚凌峰主一指场中大阵,就见阵中除了那个愣在场上的叶开,一旁的尸体应是被四兽焰火轰中,不知何时滚出一颗白濛濛的圆珠。

    “雾仙珠!”

    “老夫记得这可是你的压箱宝物!”虚凌峰主冷笑道。

    一见白珠,北峰峰主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势仿佛都矮了几分,但是片刻之后他立刻再向前走了一步,浑身气势尽数涌出:“不管如何,杀徒之仇不共戴天!是你让他束手就擒还是老夫亲自去抓?”

    “嘿嘿!你怕是想多了!”虚凌峰主闻声浑身气势也随之攀升,顿时场上两股强大的气息碰撞在一起,压得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过几个呼吸,场上形势急转日下,局面已经变得错综复杂难以收拾,良辰站在人群中还未来得及反应,双方已经剑拔弩张就要大打出手。

    如此场面,良辰从未经历过,毕竟是第一次带队,哪里会想到遇到这般棘手的事情。

    不过突然想起临走时千秋宗主的嘱咐,他顿时明白自己的作用。

    ”现在只能先稳住局面再禀告宗主,一切由他定夺最好。“

    想到此处,他立刻走上前来:“两宗本是一家,又岂能自相残杀?峰主稍安勿躁,相信虚凌峰主定会给我们一个公道的!我这就禀告宗主,将此地情况向他汇报一番。”

    言罢,良辰立刻拿出峰主令牌,一道灵光打入其中,立刻将此地情况简要讲了一下。

    随着良辰发话,场上气氛终于平静几分,但是随着一声巨响,四兽阵在两名阵师的内斗下四分五裂轰然炸开。

    北峰峰主看着一分为二的尸体,他单手一招将那颗白珠收入囊中。

    此子不但是他的亲传弟子,而且还有几分血缘关系,所以才舍得将这件雾仙珠赐予他。

    哪里想到竟然酿成这般局面!

    想到此处他顿时火冒三丈,单手一指还呆在场中的叶开,“先把此子拿下!”

    话音才落,就有几个北峰弟子冲了上去。

    “欺我东剑宗无人?!”虚凌峰主见状一声怒吼,立刻出现几人冲上去挡在叶开身前。

    ”拿人!“北峰峰主见状再次发令。

    手下弟子闻声挥剑扑了上去,双方竟然直接混战在一起!

    见到这一幕良辰立刻就要上前制止,就在此时,意外再次出现了!

    “啊!”

    一声凄厉的惨呼响在场中!



    众人循声望去,一名东剑宗弟子竟然被拦腰斩杀,花花绿绿的内脏伴着血雾洒了一地!

    “河影师兄!”

    “师弟!”几声声嘶力竭的呼喊,众人眼中顿时要喷出火来。

    “好!好!好!”

    “既然如此,今日比武即分高下也决生死!”虚凌峰主一见对方竟然如此狂妄,当面将门下弟子斩杀身前,顿时火冒三丈,他发须轻颤连说三个好字,双手一扬一柄如薄如蝉翼的冰剑出现在他身前!

    “染思剑!”

    伴着他冰冷的声音,一阵刺骨寒气瞬间弥漫场上!

    “霜染万重山,相思三千尺。

    虚空一剑动,凌锋惊九州,!”

    不知是剑招口诀还是法术咒语,四周温度急剧下降,不过呼吸间整片山谷就被一层薄薄冰霜覆盖。

    “先不要...!”良辰正要上前劝说,只觉一道寒流袭来,浑身一颤,体内法力竟然都变得运转不灵。好在这些年他经历过数次极寒环境,对这类情况已经司空见惯,随即祭出一颗赤红宝珠,一道火光缭绕升起,顿时浑身一暖寒气骤降,可是劝说的话却被生生咽进了肚子。

    但旁边一些境界低微的弟子却没有他这般轻松,不但连连后退,而且纷纷祭出各式法宝,勉力抵挡着无边寒气和元婴后期修士的剑威!

    “早就听说虚凌峰主的染思剑又有精进!今日可要好好请教一下!”

    北峰峰主见状张嘴一吐,一柄宝剑滴溜溜的旋转而出,才离体就一个模糊瞬间化成四柄一模一样的宝剑,宝剑交错斩出四道剑光,在身前组成一个井字。

    几乎同时,那柄冰剑光芒一敛,卷起一道凌冽无双的寒气斩向半空中的北峰峰主!

    “来的好!”

    “冰封万里,又岂能近我身前三尺!”北峰峰主双手一推,

    “当当当当!”四声清脆响声!

    冰剑仿佛射入井中,竟然无法逃脱!

    而随着北峰峰主的剑阵施展开来,周围冰霜开始飞速消融。如此身边的弟子终于可以喘一口气,祭出宝剑与东剑宗弟子战在一团。

    一时间剑光闪烁匹练横飞,呼喊与惨叫此起彼伏,山谷中顿时杀声震天!

    “怎么突然变成这个局面!?”良辰看着场上一幕,顿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本来自己的话还有些作用,可是随着局面的发展,那些北峰弟子再也没有把自己当回事。

    就在此时,手中玉牌上一团灵光亮起,良辰立刻侵入心神,一道熟悉声音传来:

    “天悬剑本就厌恶东剑宗,弟子身亡定会大打出手,你先稳住他,不可让事态失控。与他说我会启禀师父,让他老人家向东剑宗讨个公道!”

    良辰耳中听着千秋宗主的传音,眼睛望着已经混乱不堪的局面,不由的苦笑一声,不知该如何回复。

    片刻之后,一丝灵气打在玉牌上,他低声道:“北峰峰主已和虚凌峰主大打出手,局面我已无法控制!”

    说完他看了看场上战况,双方有来有往互有伤亡,打的是势均力敌。

    “已经打成这样,这梁子越结越深!”

    他想出手阻拦,但是又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思量间,正在考虑如何平息争斗,却迟迟不见千秋宗主的音讯。

    突然他猛一抬头,仿佛被蛇蝎叮在后背,只觉脖子一凉心中一颤!

    四下望去,本来旭日当空的朗朗白昼,不知从哪飘来几团乌云,投下几团黑乎乎的影子将整片山谷都盖在其中。

    乌云越聚越多,也越来越厚,悄然遮蔽了阳光。

    “这是什么情况!”

    这般异状,顿时让他感觉有些不妙!

    如此古怪的场景,场中打斗众人也意识到有问题,纷纷停下了动作。

    “有埋伏?怪不得敢如此猖狂!”虚凌峰主感应着天空异变,再看了看北峰峰主,口中喃喃自语,立刻拿出一块如琥珀般的冰晶,手中连番点动不知在做些什么。

    而在远处一团团黑雾从大地上绵绵不绝的升起,黑雾纠缠交错间一道道黑色旋风也随之拔地而起,黑雾在旋风的搅动下如乘风黑龙扶摇直上,不过片刻间就与天空乌云连成一片!

    顿时众人直觉眼前一片漆黑目不能视,而下一刻,无边的黑暗中突然显出一颗亮晶晶的光团,光团呈猩红色,仿佛一颗硕大的眼睛在天空瞪着众人。

    一颗,两颗,十颗,百颗!

    眼睛越来越多,不过呼吸之间,整个漆黑的天幕上就布满了一颗颗猩红光团。

    与此同时一阵阵鬼哭狼嚎的惨叫从四面八方传来,伴着惨叫还有一股股令人闻之作呕的血腥气息!

    而地底的黑气也已经完全冒出,从天空望去,仿佛一只黑色的巨大鬼头将整片山脉都罩在其中!

    在鬼头的边缘处,走出一队人。

    “阵法布置的如何?老魔王。”玄阴老祖感应着眼前巨大的鬼头阵法,朝某处浓雾问道。

    “桀桀~此阵已经完全启动,方圆百里已经被鬼雾笼罩其中,莫说是这几个小鬼,就是那个老不死的被困在阵中,也休想轻易逃脱!”浓雾中一团若有若无的黑影飘忽不定,其间传来的声音也忽东忽西。

    “不过如此大费周章浪费本王的鬼珠魂力,未免小题大做!”黑影似乎有些怨言。

    “嘿嘿,魔王不用心疼,有这么多元婴精魂做你补偿,应该损失不大!”玄阴老祖安抚道。

    “你太小看本王这大阵了!”黑影里千面魔王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接下来,就看魔王的手段!”玄阴老祖含笑说道。



    “终于可以大开杀戒了吗?桀桀!”千面魔王活动了一下手脚,身体愈发模糊,几乎要融入整个大阵之中,眼见就要消失不见,突然身影顿了一下,声音再次传来:

    “这样杀光了,你那挑拨离间之计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呵呵,只要这鬼阵真如你所说那般强大,一切就都在掌握中!玄阴老祖轻笑一声回答。

    “威力如何,等下便知!”话音未落,人影就已经变的极淡,仿佛一道虚影。

    “不过要是持有紫刀信物的人还劳烦魔王将其扔出来!”玄阴老祖似乎想起什么,朗声嘱咐。

    “嗯...”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随着千面魔王消失不见,阵中鬼啸声音猛一拔高,仿佛突然变得狂躁起来。

    与此同时,漆黑的鬼阵中数百颗猩红光团也慢慢悠悠的从四面八方飘荡而来。

    良辰定睛一望,那一颗颗巨大的光团竟然是一盏盏巨大的灯笼。

    随着灯笼越来越近,他才发现灯笼是用白骨做骨架,人皮做灯膜,薄薄的皮膜上还泛着极细的血管,而在灯笼中放出猩红光芒的竟然一颗一颗密密麻麻的眼珠!

    那些眼珠通体鲜红,瞳仁却是灰白色,有的惊恐,有的绝望,有的无神,有的狂暴,一颗一颗散发着淡淡的血光挤满了整个大灯笼。

    “这是什么魔器,竟然如此骇人!

    这么多眼睛若是生魂炼制,恐怕也有百万之数了!”良辰粗略估计一下,这一盏灯笼里就有上万颗眼珠,一番猜测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魔宗不是已经被打的龟缩魔窟,怎么会在此地现世!”北峰峰主见到这般场景,已经明白被人埋伏了,再一番感应顿时被这滔天鬼气惊得心头巨震!

    这阵中鬼气浓稠程度简直令人不敢相信,以他元婴后期的强大神念不过穿出十几丈就再也无法前进分毫,可想而知其间蕴含了多少阴魂!

    再也来不及与东剑宗的人争斗,他大喝一声:

    “剑宗弟子听令!结御魔剑阵!”

    闻声西剑宗弟子立刻以北峰峰主为中心里三层外三层围在身周,手中长剑齐齐向外扬起,身上光芒陡然绽放,一道道凌冽的剑意冲天而起,剑意在这浓稠的鬼雾中破开一道极细的光芒,不知刺出了多远,下一刻剑气猛然一凝,剑光飞速缩回竟与身体一合,再望去时,每个人都仿佛变成了一把绝世宝剑!

    “三尺青峰天地裁,

    斩妖除魔灭鬼怪。

    为得人间光万丈,

    剑胆琴心皆可埋!”

    众人齐声吟唱,脚下开始踩着奇妙的步伐飞速走动,脚步越来越快,人影也越来越模糊。不过几个呼吸之后,人影消失不见,一座如莲台般的五彩剑阵就出现在场中!

    另一边东剑宗众人看到这个情景也只得放下刚才恩怨,祭出一道道剑盾挡在身前,手中剑芒吞缩不定,小心翼翼的盯着半空中漂浮而来的万眼灯笼。

    “这该如何是好!”

    良辰看着骇人灯笼,再感应了一下无边鬼气,心中一阵阵悸动,正在思量对策突然一道强大的神念仿佛笤帚一般扫过,他顿时一个激灵,后背冒出点点冷汗!

    一种针芒在背,被人一览无余的感觉泛起心头!

    “这般强大的神念,难道是化神修士!”良辰心中猜测着额头也微微见汗,立刻放出几道神念朝四方探测而去,却只离体十几丈就如陷泥潭再难寸进。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而且应该知晓我们的身份!”

    “情况不妙!”

    他心中想着,再看了看身侧的五彩莲台剑阵,悄然掐起一个手印,一阵淡青光芒流过全身,整个人竟然在众人的眼皮下消失不见了!

    良辰身影才消失,天空的千百灯笼竟然猛然一亮!

    原本漆黑如墨的天空,瞬间变成的猩红刺目!

    “呜呜~!”

    “哇哇~!”

    一片凄厉鬼叫响彻整片空间!

    东剑宗的几位境界低微的弟子,只觉头脑一阵轰鸣,纷纷以手抱头拼力抵挡这音波攻击,却丝毫阻挡不了魔音入耳。

    鬼啸越来越大,音波一浪高过一浪!

    “啊!”一声惨叫,一名弟子双目通红仿佛发狂一般撒腿狂奔起来!

    不过才跑出十几步,就如倒栽葱一般,“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而西剑宗的莲台剑阵上,一柄柄七彩的宝剑也在啸声中微微颤抖起来。

    居中的北峰峰主见状,立刻双手连番点动,一阵阵灵气拂过莲台,剑阵终于慢慢安定下来。

    “咻——!”一声如夜枭的长啸响起!

    万眼灯笼似是得了命令竟然齐齐咧开了嘴,千百颗眼珠仿佛重获自由,尖鸣怪叫呼啸而出!

    不过眨眼之间,整片天空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灰白眼珠,仿佛戳破了蜂窝的马蜂倾巢而出!

    那一颗诡异的双色眼珠如小小流星朝两宗人群坠落而去,速度快若闪电带出阵阵破空之声。

    “莲花印御!”一个声音响起场中,那五彩莲台仿如活了过来,竟然开始轻轻扇动每一瓣莲叶,一道道五色弧光立刻朝四面八方射去。

    弧光打在眼珠上,“刺啦——”一声,好像烙铁如水,冒起一溜黑雾。但是眼珠只一顿好像并无大碍,就再次朝剑阵撞去。

    “当当当当!”一阵密集的响声,万千眼珠如潮水般前赴后继不停冲击着莲台剑阵,一缕缕黑雾纷纷扬扬从眼珠上洒落下来,将整个剑阵都罩在其中。

    许是剑阵对这魔气有一定的克制功效,任鬼气如何包围,眼珠如何冲撞,一时半会竟然好像拿这莲花剑阵没有办法!

    另一边的东剑宗却没有这般好运,每个人身周都围了上万颗眼珠,剑盾虽然坚固,但是却禁不住这么密集的冲击,不过片刻功夫,又有一人倒在地上。

    那些眼珠彷如鲨鱼见血,瞬间附在身上,眨眼之间地上仅剩一架白骨。

    如此惨状,看得众人是又惊又怕,手中宝剑威势更盛几分,诸多压箱法宝也纷纷祭出。一时间灵光搅动,剑气穿梭,打的是难解难分。

    无奈眼珠太多,随着时间流逝,地上又多了几具白骨。

    东剑宗一人眼见地上白骨增多,再看了看四周情景,突然脸色一横祭出一条黄色锦缎,锦缎一出手,他就喷了一大口精血打在其上,锦缎吸了精血光芒一盛,竟然散发出一团金光,金光散去,一条金色细蟒已经盘在身上,做完一切,他又扔下一颗龙眼般大的丹药含在嘴里,然后周身一阵模糊与身前宝剑融为一体。

    “人剑合一!”

    一声疾呼,宝剑如电射出,竟然一下冲出眼珠包围,直刺苍穹!



    光芒速度极快,如长虹划过猩红昏暗的天空,万千灰白眼珠蜂拥扑上,只听“当当当当”一阵响动,却被宝剑外缭绕的淡黄长绫反弹而回!

    宝剑毫不停歇,再冲十几丈,速度太快竟然带出一溜虚影!

    如此不过眨眼间,宝剑就已经冲入虚空,直接消失在众人眼中!

    “快看!”

    “晚风师兄逃出去了!”

    原来此人就是比武五人中境界最高的的晚风剑秋叶生,此人已是元婴中期巅峰之境,剑如疾风,擅长的就是速度。

    见到这一幕,众人顿时纷纷动了心思,许多东剑宗弟子纷纷祭起宝剑就要施展人剑合一之术逃之夭夭。

    但是下一刻,虚空中传来“叮咚”一声脆响,好像什么折断了一般。

    声音不大,却仿佛响在众人耳边,紧接着就见一团人影从空中跌落,“啪嗒”一声,摔成了一滩肉泥!

    紧随其后,两截乌黑黯淡的断剑从半空中落下,“叮当”两声,崩起几丈高摔得老远。

    “救我!师伯!”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半空中传来!

    只见一个小小元婴手举一面月牙形状的镜子,正朝众人逃来。

    众人定睛一望,不是晚风剑又能是谁?

    虚凌峰主见状脸色一变,虽然对他刚才他直接逃走的行为有些不喜,但此刻见他剑毁身亡,还是面色凝重的脚踏冰剑朝其迎去。

    但是他才动身,一道扑天盖地的恐怖气息猛然降临场中,虚凌峰主只觉胸口一闷,动作也为之一凝,他连忙放出剑意抵挡这道气息,再抬起头时,天空一个漆黑的裂缝正在缓缓合上,而那个小小元婴呼救声也戛然而止。

    “呜呜~~”一阵尖啸,原本没有追上他的眼珠嗡得一声扑在地上肉泥中,三两呼吸只留下一堆白骨扬长而去。

    “啊!”

    “师兄!”

    “晚风!”

    几声惊呼同时响起,众人的动作纷纷停下,再也不敢轻易朝外闯。

    尤其最后出现的那个裂缝,仿佛像一张嘴,直接将晚风师兄的元婴吞食了。

    如此诡异的场面,吓得众人魂飞魄散!

    晚风师兄已是元婴中期巅峰境的强者,也是同辈中的佼佼者,还是东剑宗队伍中境界仅次于虚凌峰主的人,只是眨眼之间就在众人眼皮底下陨落,落的尸骨全无的下场。

    这个打击太大,几乎让他们失去了斗志。

    不给众人思考的时间,密密麻麻的灰白眼珠,前赴后继的撞击着众人的护体盾光。

    时而传来的惨叫伴着劈劈啪啪的撞击声,听在耳中仿佛是催命的鼓点。

    而在边缘一处战团,叶垣正在和一个弟子联手挣扎。

    不知是运气使然,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两人身前的眼珠只有稀稀落落的数百颗,与别人面前动不动上万的数量简直是天差地别!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还有你给我的剑符,怎么威力如此恐怖?竟然一下就把那人斩杀当场!”

    叶垣看着天空如蝗虫般眼珠,脸色惨白言语不清的嘀咕着,原来身后的人就是昨夜送剑符的师弟。

    “师兄,剑符本就威力强大,再加上对手大意,当场击杀也在情理之中。”瘦弱男子一边挥剑抵挡眼珠攻击,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小刀形状的紫色吊坠。

    “嗯。看来这次凶多吉少了!”

    “唉~!”叶垣听了答案点了头,没时间再纠结剑符之事,他望着四周无边鬼气和遮天蔽日的眼珠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们境界低微,想必没有引起布阵者的注意,所以最好离他们远一点,再伺机逃走。”瘦弱男子看了看别的地方被眼珠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同门师兄弟,低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唉~!”叶垣环视场上,心中早已没了注意。

    这般场景哪里见过,虽然感觉毫无逃生希望,但也只得死马当做活马医随着他的步伐向边缘挪去。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两人惊得抬头望去,却见西剑宗的莲台剑阵竟然也被击碎,许多境界低微弟子直接倒地不起!

    北峰峰主脸色一变,长剑一抬,在天空左一画,右一画,不过寥寥几剑,就在众人头顶布下一道银色剑幕。

    万千眼珠噼里啪啦的撞在剑幕上,剑幕光芒飞速暗淡,不过几个呼吸就再次碎裂!

    但就是这几个呼吸的功夫,一众弟子终于得到喘息时间布下自己的拿手剑阵!

    一时间,场中再次出现十几座或圆或方,或金或银,或青或紫的各式剑阵。

    “砰砰砰砰...”仿佛雨打芭蕉一般,无数眼珠打在各式剑阵上激起万朵涟漪,惊得众人是心慌意乱胆战心惊。

    即便峰主为众人争得了布阵时间,这般无穷无尽的攻击又能抵挡多久?

    北峰峰主一扫场上情景,已经清楚今日凶险,他再无保留张嘴一吐,一团如瓷如玉的晶球就悬在眼前,张嘴再喷出一口精血打在其上,一阵云雾飞速升起如潮水般朝四周弥漫,竟然将一众弟子都笼罩其中!

    在云雾的笼罩中,那俯冲而下的眼珠仿佛陷入泥潭般,速度顿时降了大半,而众人也惊奇的发现体内法力恢复速度居然有了惊人的提升!

    如此众人只觉压力骤降,终于可以勉强抵挡一波接一波的攻击,不由得升起了一些信心!

    “咻——!”可是才松了一口气,天空再次传来一声夜枭咆哮!

    百万眼珠突然一停再猛然一暗,仿佛闭上了眼睛一般,一阵阵阴气缭绕其上,再亮起时竟已变了颜色,与此同时一道碧绿的光丝从瞳仁中射出,顿时漫天绿丝笼罩整片天空!

    “滋啦~!”绿丝一触云雾,就冒起一股股恶臭烟气,再打在剑幕上,剑幕出现一团绿色斑点,仿佛被污秽一般,斑点慢慢扩大,须臾就已遍布剑幕。

    万条绿丝射下,一些低阶修士布下的剑幕直接就被击穿,再被绿丝击中立刻倒地不起浑身腐烂,不过眨眼之间就只剩一滩碧油油的臭水和几根白骨。

    “唉~!”天悬剑也已经祭出最强的悬天剑阵,但也只能自保,他望着一个个倒下的弟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峰主,不如抛下恩怨,联手破魔如何?”



    “正有此意!”北峰峰主虽然极其厌恶东剑宗的人,但是眼下形势哪里还能拒绝,他是略一思索就传音答应了这个提议。

    “事不宜迟,你我合力杀出一条血路!”虚凌峰主再次传音,然后浑身气势疯狂提升,一片刺骨透心的雪白寒气瞬间将周围几十丈都笼罩其中。

    寒气所到之处无数眼珠瞬间蒙上了一层冰霜,彷如洒了一层白砂糖般。

    寒气渐浓,如乳白水汽翻滚蔓延,眼珠表面的冰霜也飞速沁入其中,不过呼吸之间,“啪嗒”一声响动,裹满冰霜的眼珠就如一颗冰雹砸落在地。

    周围一阵噼啪响动,面前顿时空出了一片。

    “跟着我!”虚凌峰主一声喝令。

    周围几个弟子猛然发力,手中宝剑仿佛初升骄阳,爆发出惊人的威力,一阵风卷残云顿时扫出一道缺口,几人身影一闪就已经出现在虚凌峰主身后。

    但更多的弟子根本无法冲出万千眼珠所化的包围圈,只能在原地苦苦挣扎。

    虚凌峰主扫眼一望,身边仅仅逃出五人,不由泛起一丝悲凉之意。

    “唉~”

    “此时此刻连自己性命都无法保障,哪里还能顾得了那么多!”

    他摇头叹息单手一招手中冰剑,周围寒气尽数涌入其中,冰剑一阵模糊,一把宽两丈,长十几丈的巨大冰剑就出现在他身前。

    单手一指,冰剑轰然落下朝前劈去!

    剑未至,而寒气先行,无数眼珠被寒气一凝,顿时纷纷扑簌簌坠落下去,而那绿丝也随之少了大片,身后五人立刻跟着他朝西剑宗汇合而去。

    北峰峰主一见几人飞来,立刻呼喊:“众弟子听令,准备与东边的人合力闯阵!”

    身边众人一听顿时精神一振!

    毕竟两位峰主已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若是能联手破阵,逃脱升天的希望就多了几分。

    想到此处,他们立刻信心大增,全身法力尽数施展,身前剑阵不增反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变小,最后变成一个个贴身护盾挡在身外,然后慢慢朝北峰峰主身前移动。

    待几道剑光汇合在一起,北峰峰主打眼一望,竟然只剩下四人,另外几个弟子被困在密密麻麻的包围圈中,仿佛随时都会被淹没。

    他放出神念一扫而过,好像在搜寻什么,待全场都查遍却面露疑惑之色:

    “南峰峰主可在?”

    他朗声高呼,却迟迟不见一丝回应。

    “他境界虽然不高,但是气势不凡,想必应该有些手段,不应该这么快就陨落啊!”他心头想着,却搜索不到良辰的一丝气息。

    而此刻虚凌峰主也已经操纵着巨大冰剑连砍带劈冲到面前。

    “走!”虚凌峰主大声疾呼!

    “稍等片刻,本宗领队南峰峰主生死未明,老夫再寻一下。”北峰峰主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能顾得上找人!”虚凌峰主脑海中浮现先前良辰模样,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却听说过许多传闻,想到那些不堪传闻,他开口道:

    “本宗晚风剑已是元婴中期巅峰境界,不过一合就陨落当场,想必他早已化成白骨了!”

    “不可能,南峰峰主有些手...”北峰峰主正要说什么,却被虚凌峰主直接打断。

    “此阵应是魔宗顶阶煞阵,刚才老夫传讯求救,却迟迟不见回音,想必这煞阵还有隔绝神通,你我今日能逃出去已是万幸!”虚凌峰主心中有些着急,想到刚才那道巨大裂缝散发的气息,心中早已萌生退意。

    “如此也罢!”北峰峰主闻声无奈的点了点头,将身前晶珠笼罩范围缩小几分,悬天剑阵一阵变幻,竟然变得如一把插满宝剑的剑伞挡在众人头顶。剑伞没有雨布只有剑骨,飞速转动间射出道道剑光,将飞来的眼珠绿丝打的七零八落。

    虚凌峰主以冰剑开路,北峰峰主用扇阵护体,两人合力一路披荆斩棘,不过片刻就已经冲出百丈。

    就在这时,在十几丈外一阵灵光闪烁,半空中显出一个背生双色翅膀的人影。正是一直藏在暗处的良辰。

    他仗着隐身术的玄妙躲过了万千眼珠的追击,可惜后来阵法变幻,眼珠射出的绿丝不但将整片空间全部笼罩,而且还附带着一道道毒雾攻击,这让他难以躲闪,被一道毒丝扫中显出了身影。

    良辰才一现身,立刻就有一团诡异眼球蜂拥而来,与此同时绿色的毒丝也后发先至,将他身周十几丈笼罩的严严实实。

    “南峰峰主快快跟上!”北峰峰主望着突然凭空出现的良辰,面带诧异朗声高呼。

    但良辰只一看众人,就望向了另一边,然后双翅一扇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直接朝相反的方向射去。

    北峰峰主顿时脸色一变,猜不出他这般自投罗网的做法究竟是何用意,想要去救他,可虚凌峰主挥动冰剑再次劈开一条通道,北峰峰主长叹一声再不管良辰死活,直接跟了上去。

    另一边,一处战团中三个男子背靠背而立,身前各式彩盾盘旋,手中宝剑舞的密不透风,皆是满脸惊惧在拼力抵挡四周攻击。

    虽然眼见师门朝外冲去,但是几人境界不高连抵挡都已经用尽全力,再没有任何机会冲出包围,所以只能在原地垂死挣扎。

    而其中一人,手中一把巨剑虚影如门板一般挡在身前,不停抵挡着绿丝连绵攻击,绿丝每击中一次,虚影就黯淡一分,如此不过片刻功夫,巨剑虚影几乎模糊不见。

    此人正是开天剑叶开。

    刚才比剑之战战局发生惊天反转,他还没想明白其中关节两宗就已经混战在一起,等他想出一丝头绪时就再次落入魔阵。

    好在他被众人围在中间压力最小,后来又与几人联手,但也已经无法支撑下去。

    “想不到我竟然要陨落此地!”今日接连变化让叶开心中波澜起伏,再看到周围师兄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也已猜出了自己的下场。

    随着攻击,剑光愈发黯淡,最后啪的一声巨剑虚影终于破碎,手中宝剑也随之断成数截,一道道绿丝出四面八方再次袭来,他想遁走,却发现早已精疲力尽法力耗干,

    “吾命休矣!”叶开仰天长叹束手等死,千钧一发之际却见一个带翅人影出现在头顶:

    “叶开!我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