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拍张照吧，俞点姐！”
“不、不用了。”俞点下意识的摆手拒绝，脸红扑扑的。
“这条走廊很适合取景诶，不要害羞嘛，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程云握着手机说。
“那……好吧，随便拍几张就行了。”俞点犹豫着如此说，她将没吃完的蛋糕放在旁边的长椅上，抬头看向他的手机镜头，却发现自己忽然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我该……怎样摆姿势啊？”她求助的看向程云。
“不用摆什么姿势，你就把你的蛋糕拿起来，像刚才一样吃着就行了。”
“哦哦……”俞点小姑娘连连点头。
她还是有些窘迫，脸红红的，拿起草莓蛋糕小口小口的吃起来，但很明显可以看出她已经在很努力的使自己显得不那么僵硬，很努力的控制自己余光不去偷瞄镜头了。
程云则拿着手机调整着画面构图，采光等等，很久他才按一下快门。
旁边蹲着的小萝莉抬起头愣愣的盯着他，小脸上满是困惑。
小法师也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手上拿着小勺子，一勺一勺的把奶油舀进嘴巴里。
没一会儿，程云拿着手机坐到了俞点旁边，小萝莉只能用小爪子拨着蛋糕盒，不情愿的也往俞点那边挪了挪。
“虽然手机虚化效果不好，成像也一般，但还是拍得挺好看的。不过我觉得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俞点姐你本身就长得好看。”程云将手机递给俞点看。旁边小法师听着翻了个白眼，像是吃蛋糕被腻着了似的。
画面中的背景自然是这条略微弯曲的长廊，一根根红木柱子重叠排列着，一盏盏古典的灯笼散发着光晕，头顶是细小灯光构成的星空，都被软件的模拟虚化弄得稍显模糊。长廊上的行人、小摊也有些模糊，画面既有人间烟火气又有夜晚的清冷。
坐在长椅上的俞点是最清晰的，她穿着一身有点旧的白色羽绒服，戴着和殷女侠同款的红色围巾，头发从耳边自然垂落，侧面看去隐隐可见清秀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肤。
她也没有戴手套，一手托着蛋糕盒子，一手拿着小塑料勺子，认真的将奶油送进嘴里，手指关节被冻得有点红。
俞点小姑娘睁大了眼睛，有些出神。
对于平常生活中几乎不自拍，也很少拍照的她而言，这大概是她见过自己最美的照片了。当然，她这大半年来气色也确实好了很多。
俞点小姑娘很快反应过来，点头怔怔的说：“拍得真好。”
程云笑了笑：“是你长得好看。”
“你……你太谦虚了……”
“真的。”程云认真的说，然后他指了指长廊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放低音量说，“你看，路上有很多男的在偷看你诶。”
俞点小姑娘脸一下红了，窘迫的抬头看了眼那些行人，很快又低下了头。
确实，虽然绝大部分行人都会将目光投向小法师，无论男女，还有一部分眼尖的则会注意到穿着小衣服戴着围巾蹲在地上的小萝莉，但旁边的程云和俞点小姑娘也因此多了很多关注。看程云的大部分是些女孩子或者被小萝莉颜值捕获的宅男，看俞点小姑娘的则多是男生。
毕竟俞点小姐姐还是很好看的。
她不是那种容易令人惊艳的大美女，而是会让人觉得很舒服的邻家小姐姐。
程云扯开嘴角笑了笑，又凑到俞点旁边小声的说：“我说真的，如果不是我坐在旁边当护花使者的话，今晚上肯定会有人来问你要>俞点小姑娘低着头用小勺子一下一下的舀起蛋糕送进嘴里，脸红红的憋了半天，才憋出两个字。
“说……说谎……”
“嘿嘿。”程云也不逗她了。
没一会儿殷女侠便过来了，身材小小裹得像是企鹅一样的她两手都抓满了羊肉串，像是随时可以掉几串下去似的，但本领高强的殷女侠拿得稳稳的。
“喏，我们平分。”殷女侠将其中一只手的羊肉串递给他们。
她一半，他们一半，这就是平分了。
“吃完了再到我这来拿。”她又补充了句。
“我觉得你可能会比我们先吃完。”程云用两只手接过了她一只手的羊肉串，然后分了一把给小法师，又分了一把给俞点，都还剩下好多。这个地方的烤串格外便宜，十块钱就能买一小，但一串上的肉也要少一点。
小法师又将一小盒草莓蛋糕递给殷女侠，说：“给你买的蛋糕。”
“我暂时没空。”
“哦，那我帮你拿着。”小法师用一根手指头勾着装蛋糕的塑料袋，跟在程云和俞点身后，一边吃着烤串一边往前走着。
程云一路上不断问他们想买什么，想玩什么，只要殷女侠或小法师的其中一人开口了，他都会给每人买一份，有时候小萝莉也能跟着沾点光。
他们吃得很慢，很悠闲，大概走了十分钟，羊肉串还没吃完。
忽然，殷女侠挤到程云和俞点中间，用两只手的手肘同时戳了戳他们：“快看，程烟姑娘和夭夭姑娘在前面。”
程云和俞点同时抬头看去。
两道穿着羽绒服依然显得窈窕的身影赫然站在前面桥头，夜晚的水面上寒气萦绕，她们似乎也感到有些冷。唐夭夭同学不断的走过去走过来活动身子，程烟也时不时跺一跺脚、抬起头往他们这方张望一眼。
看样子是在等他们。
骤然，程烟看见了他们。
程云有些尴尬了。
俞点小姑娘也有些无措的转头望向他。
程烟伸手将在她面前走来走去的唐清影拦了下来，然后在唐清影不解的目光下朝着程云这方扬了扬精致的下巴。
顿时，两人都看向他们。
唐清影呆了呆，接着表情精彩至极。
程云连忙用手心擦了擦嘴角的油，加快脚步走了上去：“那个……”
程烟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一脸‘我看你怎么解释’的表情。
唐夭夭同学则满脸都写着‘我不听我不听’，委屈巴巴的说：“好啊，姐夫，我们在这里挨着冻等你们半天了，结果你们在后面悠哉悠哉的吃着烤串！我是说你们怎么还没赶上来呢！”
程烟又适时的向她指了指小法师手里的袋子。
唐夭夭同学立马补充道：“好啊！居然还有小蛋糕！”
程云一脸无奈，只得将手中的烤串统统交了上去，说道：“谁让你们偷偷跑了的，找不到你们，怪我们咯？”
唐清影反驳道：“我明明是被绑架了！”
程烟则很自然的接过烤串，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然后嫌程云手上的烤串太少，她又瞄向了殷女侠。
殷女侠也十分大方的将自己的烤串分给她们。
没一会儿他们便走到了最热闹的会场中心，彩灯的花样越来越多了，游客也越来越多了，几乎是人挤人，稍微一不注意就会踩到前面的人的脚。这种场面倒是让程云想起了小时候在农村赶集的时候，那时候几天一次的市集一开，十里八乡的人都会赶过来，整条街上都是人。
这种场合是很容易有小偷的，别人把手伸进你包里你都很难察觉。
程云作为家长，刚想提醒大家年前是小偷出没高峰、让大家揣好手机钱包等贵重物品，小法师便发现了不对。
在法师锐利的目光中，一个挤在俞点小姑娘旁边的男人正将手伸进她的衣兜，只有食指和拇指伸进去了。大概是周围环境实在太乱，与俞点小姑娘并肩走在一起的殷女侠只顾着低头吃小蛋糕，对此毫无察觉。
小法师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走了上去。
不过几秒钟，那名男子便从俞点小姑娘衣兜里抽出了一个很旧的小米手机，他低头悄悄瞄了眼，甚至还嫌弃的皱了皱眉。
正在这时，他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道比女明星还漂亮得多的面孔。
他不动声色，把手机往自己兜里揣，同时继续往前走着。
忽然，他的手腕被人一把抓住了！
“你干什么？”他转身低声道。
“干什么？”小法师皱眉，这人居然还问他干什么，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
听见动静，俞点小姑娘和殷女侠都停了下来，疑惑的看向这边。
小法师手臂一阵用力，便将这名男子的手举了起来，他微笑着看向俞点，提醒道：“俞点姐，贵重物品要揣好哦！”
俞点一愣，看着那名男子手上抓着的那个几乎现在已经没人用了的小米2S，她立马低下头摸自己衣兜。很明显摸了个空。
她又抬起头，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
倒是殷女侠嘴里含着舀蛋糕的小勺子，呆呆的看着那男的，嘴上喃喃道：“不……不想活了吧……”
那男子见被发现了，脸色微微一变，立马松开了手。
刷的一下，手机掉了下去。
“啊！”
俞点小姑娘惊呼一声，本能的便想冲上去接住。
那个五年前买的旧手机可是她全身上下最贵重的物品了！
“啪！”
小法师另一只手稳稳的接住手机，随手递给冲过来的俞点小姑娘。
这时旁边的行人也停了下来，都愣愣的看着这方，渐渐围出了一个圈。他们你一眼我一语的，加上一点点猜测，很快便弄清了事实经过，‘小偷’、‘偷手机’之类的词不断响起。
包括已经走到前面去了的程云几人也回过头来，疑惑的看向这后面。
“姐夫，好像是殷丹姐他们。”唐清影扯了扯程云的衣服说。
“嗯。”程云往前走去。
程烟也紧随其后。
看见他们两兄妹已挤开人群，唐清影正好跟在后面，乐得清闲。
那偷东西的男子看见情势不对，他瞥了眼人群中的两名同伴，然后手用力一抽，从小法师手中抽了出来。
他又打量了眼虽然长得高但是格外‘苗条’的小法师，还有怯怯弱弱的俞点和身材矮小的殷女侠，一点没在怕的，冷冷的看了一眼小法师和俞点，没说什么，扭头便准备离开。
他断定这三个女孩子不敢闹事，当然他也不敢在这里闹事。
但他刚刚转身，深谙打架精髓的小法师便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往后狠狠一扯，一点也不在意会不会把他头发给扯掉。
嘭！
那男子往后狠狠倒了下去！
小法师松开了手，看向旁边的殷女侠：“喂，这个一般该怎么处理啊？”
“报……报警？”殷女侠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报警，随后反应过来的她连忙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驱散掉，报警麻烦死了，又要在这傻等又要去做笔录，甚至还可能出庭当证人，殷女侠已经很有经验了。
虽然她很想拿那个小锦旗和见义勇为奖金，但今天她灯会还没逛够呢！站长大人难得带她出来逛一次灯会！
“打一顿吧！”殷女侠点头说。
“打一顿？”小法师一愣，“这么野蛮的吗？”
“嗯。”殷女侠认真的点头。
这时躺在地上的男人翻身爬了起来，他一边捂着屁股一边怒骂道：“妈的！想死是不是？”
小法师很淡定的看着他。
那男人瞥了眼周围的围观群众，看见大多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大叔大妈和女孩子，没什么热血青年，而对方也只是三个女孩子，他便舒了一口气，同时更加凶神恶煞了。
他站着和小法师对峙，虽然他身高比小法师矮了不少，却要壮实得多。
与此同时，又有两个男人从人群中走出。
其中一个男人阴沉的盯着小法师，试图给他压力，还有一个则凑到矮壮男人身边小声说：“不要闹事，走了，这里面很多公安。”
矮壮男人虽然很气，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蹦哒的时候，便阴沉着对小法师威胁道：“当心这点，小姑娘！”
说完，他便和自己同伴们扭头就走。
小法师：“……”
俞点小姑娘一手与殷女侠的手十指相扣，牢牢拉着她，一手则扯了扯小法师的衣服，说：“算了算了，我手机也没有丢。”
她是个很胆小怕事的性格，因为从小就没有任何人能给她撑腰。
如果换了普通的女孩子，估计也就忍了，但小法师既不是女孩子也不是普通人！他出身于一个法治社会，从来没见过这种偷了东西就想跑还要威胁当事人的野蛮行径，甚至无法想象！比女孩子还漂亮的皮囊下藏着一颗战斗法师的炽热心脏的他如何能忍？
只见小法师二话不说，一步踏前，又抓住了那男人的头发，往后更用力的一扯！
嘭！
一声更沉闷的声响传来，仿佛能让人联想到头盖骨与水泥地面的碰撞。
这次那男人的后脑勺碰到了地面！
他本身比上一次更有准备的，奈何小法师力气太大，他无法抵抗。
其他两个同伙顿时一愣，看了眼在地上几乎站不起来的同伴，又看了眼冷冷盯着他们的小法师，一个从兜里摸出一条波士顿皮拍子，另一个则抽出了皮带。
“妈的！给脸不要！”
“动作快点。”他们怕有人已经报警了。
两人一左一右走向小法师。
这时，殷女侠挣脱了俞点小姑娘的手。俞点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呢，程云便挤开人群走了进来，第一时间把她拉到了身后。她本来想劝住殷女侠的，可这时眼前已经被程云的背影挡完了。
小法师满脸嫌弃的拍了拍手掌，虽然手上沾的头发被拍掉了，但他感觉那人头上全是油，让他很恶心。
抬头看着那一高一矮两名男人手上的东西，他没有理会他们口中‘现在给老子滚开还来得及’、“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就不要给我们添麻烦”之类的话，而是估算着他们手上那条皮拍子和皮带的杀伤力，大脑高速模拟着自己在不使用搬砖法术的情况下有多少种办法胜过他们，并选择了其中最轻松的一种。
“殷丹姐，交给你了！”小法师退后一步，恭恭敬敬的对殷女侠说。
“小事。”殷女侠大佬风范十足。
她刚说完还没来得及动手——
“嘭！”
只见一块红色砖头忽然从人群中飞出，精准打中了其中一名男人的肩膀！
“卧槽！”那男的痛呼一声，身子一偏便失衡倒了下去。
殷女侠呆呆的扭头看向砖头飞来的方向，只见程烟拍着手上的灰走了出来，她身后的唐清影手里同样拿着一块红色搬砖。
“愣着干什么？趁他病要他命啊！”打架经验同样丰富的唐夭夭同学大喊道。
“额……”殷女侠迟疑了，她好歹也是飞升了的江湖高手，对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使用暗器是不是有点……当然，飞刀不算在暗器里，辣椒水和石灰统统不算暗器！
地上的两名男子很快爬了起来，看见这几个姑娘好像十分凶狠，而且还多了一个一米八的年轻男人，他们不敢在这里多停留，二话不说便朝人群跑去。
殷女侠动了！
疾步如风！
嘿！哈！哈撒给！
三人随声倒地。
程云一边喝止住超级想要冲上去凑热闹的小萝莉，一边对殷女侠喊：“够了！回来！”
殷女侠瞬间收手，一溜烟小跑着跑回程云身边，一脸‘我好厉害’的骄傲表情。
程烟怔怔的看着殷女侠。
唐清影怔怔的盯着殷女侠。
俞点小姑娘怔怔的盯着殷女侠。
她们都有些呆住了。
殷女侠的战斗力她们倒是早有耳闻，殷女侠的力气她们也见识过很多次，但这还是她们首次亲眼看见殷女侠‘见义勇为’。感觉……比吃鸡里面从后面用平底锅拍人还爽快，一巴掌就是一个。
只有程云皱着眉，说道：“走了，估计已经有人报警了！我们就不掺和了！”
程烟都已经摸出手机了，闻言又困惑的道：“我们不等警察来吗？”
“不了！”程云说，“逛灯会吧，不能被打扰了兴致！”
“不会！”殷女侠拍着胸脯，“这纯粹是来给本女侠助兴来的！”
程云余光瞥见人群中好像有个大妈拿起手机在拍照，便拉了下小法师的胳膊，转身走进人群中：“报警太麻烦了，说不定还得当证人出庭。”
程烟眉头微蹙，但还是听了他这个‘伪·一家之主’的话，收起手机。
小萝莉最后扭头对那三人呲牙发出一声威胁的哈气声，眼中幽光一闪即逝，感觉到那根绳子越绷越紧了，便不情愿的转身跟上了程云。再不转身它又要被拖着走了，堂堂雪地之王被拖着走，面子往哪搁。
因为殷女侠和小法师都心态超然，而且动手利落，很快就把麻烦解决了，这件事并未在几人心里激起太大波澜，至少在逛庙会的时候，他们很快就把这件事给放下了。
唯有俞点小姑娘和小萝莉耿耿于怀。
俞点小姑娘是还有点后怕，心情还没平复下来，毕竟她以前受了欺负都是打落牙往肚子里吞，没经历过这么刺激的事。
小萝莉则是耿耿于怀——它都还没动手呢事情就结束了！
按它的想法，那几个敢对它领地内的臣民张牙舞爪的凡人应该被冻成冰雕立在北极修灵宫……啊错了，应该是立在宾馆门口当警示！其它的雪地之王都是这么做的。
程云则抽了空对小法师悄声道：“注意点啊，你可是没有身份证的，要是发现警察，你稍微避一避就行了。”
小法师点头：“明白。”
程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避不开也不要慌，我会处理。”
“我当然不会慌，小偷又不是我。”
“嗯对，就是要这么想！”程云如是说着，继续欣赏起灯会来。
没一会儿，小法师忽然哎哟一声。
程云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连忙看去，却只见他手上拿着一个传单折成的纸飞机，抬起头到处看。
“谁家小孩这么调皮的，这么多人飞纸飞机，撞死人了怎么办？”
远处几个小孩子迅速缩回了头。
程云无奈笑了笑。
会场中除了卖小吃和小东西的地方之外，还有一些简单的游乐设备，以及观赏平常锦官看不到的奇珍动物的微型动物园，小型恐怖屋之类的地方，都在会场的最中心。
殷女侠和俞点小姑娘手牵着手，她很快对那些游乐设施有了浓厚的兴趣：“看，那是什么！”
程云和俞点小姑娘闻声看去，只见那是一个大概十五米的小跳楼机，正有很多年轻男女坐在上面，发出一阵阵惊呼声。
俞点小姑娘光是听着那些尖叫脸色都有些发白。
殷女侠则双眼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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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楼梯上的尖叫声持续不绝！
不止殷女侠双眼放光，唐清影也双眼放光。
也不止俞点小姑娘脸色发白，程烟面色同样有些不好看。
她倒不是恐高，她是害怕出事故！
听起来好像和恐高差不多，但二者是有本质的差别的。比如恐高的人只要站在高处往下看，就算站在山上也会怕得要死，但程烟不会怕。她怕的是这种可能出现事故而自己无法掌控的东西。不止是跳楼机，还有教室里很常见的那种吊扇，她总是害怕吊扇转着转着掉下来把人的脑袋给削掉，所以她从不坐在吊扇下面。
这时程云看了眼殷女侠，说：“想玩吗？”
“嗯嗯！”殷女侠连连点头。
“想玩就去玩呗，反正公费报销！”程云直接把自己的钱包递给了她。庙会的门票仅仅只包含游览费，里面除了看彩灯以外的所有东西都是要单独收费的。
“谢谢站长！”殷女侠兴奋接过钱包，然后扭头看向俞点小姑娘。
“你……你去吧，我在下面等你。”俞点小姑娘连连摇头，说着便想把手撒开。
“诶……”殷女侠紧紧抓着她的手，可怜的说，“我一个人不好意思去，我也不知道怎么玩……”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好吧，就玩一次！”看着殷女侠那期冀又可怜的眼神，俞点小姑娘勉强同意下来。她也从来没玩过这种东西，觉得还是很新奇的。
“真耿直！”殷女侠说完便拉着俞点小姑娘前去买票了。
她们正好赶上下一批的最后几个名额，当正在跳楼机上的人下来之后，她们就上去了。
俞点小姑娘贴心的帮殷女侠将安全措施弄好，然后才弄自己的。
殷女侠便坐在跳楼机上，两只小腿随意的晃啊晃，还伸出手对程云比手势，示意程云帮她拍照片。
俞点小姑娘坐好之后，便闭着眼睛不断深呼吸，像是马上要上战场了似的。
5、4、3……
倒计时过后，跳楼机陡然升了上去。
一连串的尖叫顿时传来！
俞点小姑娘瞬间花容失色！
程云在下边瞄了眼跃跃欲试的唐清影和面色越来越不好看的程烟，又看向身边的小法师，说：“你想不想去玩？”
“有什么好玩的！”小法师翻了个白眼。
“你也没玩过这种东西吧？”
“那又怎么样？你指望用这种小儿科的东西来刺激我吗？我可是一名法师诶！”小法师不屑道。
程云便不说话了。
忽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扯自己的裤子，低头一看，只见小萝莉正蹲在他脚边，头高高仰起盯着他，一只小爪子抓着他的裤子往下一拉一拉的。
见程云看向自己，它又连忙扭头期冀的看向前方跳楼机。
程云只得很无奈的说：“不行的，你太小了，坐那个椅子坐不稳的。而且这个东西是给人类设计的，工作人员是不会让你玩的。”
小萝莉闻言回过头，小脑袋又仰了起来，一脸懵逼的盯着他。
为什么凡人都能玩本王不能玩？
工作人员是什么，竟敢不让本王玩，干脆本王把他们咬死算了！
它带着商量的眼神看向程云，但程云已经没在看它了。
小萝莉只得收回目光，眼巴巴的看着跳楼机倏的一下落下来，那些凡人惊呼不断，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跳楼机上去很快，下来也很快，没多久殷女侠和俞点小姑娘就出来了。
这时的殷女侠满脸兴奋，仿佛意犹未尽，走路都像是要蹦起来了。反观俞点小姑娘则脸色发白，脚步有点飘，她紧紧抓着殷女侠的胳膊才得以站稳。
“好好玩啊！站长大人！好想再玩一次！”
“那就继续玩呗，玩个够。”程云微笑着看着殷女侠说。
“我说……”程烟看了看依然很害怕的俞点小姑娘，又看了看兴奋的殷女侠，然后抬头看着那大约有五六层楼的跳楼机，说，“殷丹姐你一点都不怕吗？”
“怕什么？”殷女侠反倒不解的看着她，“反正那么一点点高又摔不死人。”
“……”
程云一边把钱包递给殷女侠，一边看向唐清影：“你也想玩吗？”
唐清影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她正想说点什么，程烟便抢在她前面开口了。
“不用了，听说那边礼堂晚上有表演，今天庙会第一天开，还有明星到场。我和唐夭夭准备过去看看。”她镇定的说，“八点开始，直到十点，现在九点半，过去还能赶上最后半小时，我们准备试试能不能让工作人员不收钱把我们放进去。”
“诶？”唐清影懵逼的看向她，“你在哪听的消息？还有，我什么时候准备过去看看了？”
“我替你准备的。”
“我拒绝！”唐清影坚定的扭头道，“我要玩跳楼机！”
“表演更好看。”程烟淡淡说。
“不好看！”
“有明星。”
“有陆子明吗？”
“有。”程烟依旧很淡定的说。
“少哄我！我才不信你呢！”唐清影油盐不进，“我要玩跳楼机！”
刚说完，她就感觉程烟抓住了她的手。
唐清影心中顿觉不妙，当感觉到程烟的手开始用力之后，她立马顺势蹲下，双脚并拢作刹车状，双手紧紧抓住程烟的手，表情十分坚定，宣誓般的说道：“我不走！我不去！我要玩跳楼机！”
程烟低下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这一招她之前就用过了。
唐清影还鼓着脸用坚毅的眼神与她对抗，说：“我是不会起来的！”
“呵！”
程烟笑了笑，轻轻松松的就把她拖走了。
“啊啊啊！”
唐清影便一边被拖着走一边看向程云，喊道：“姐夫救我！我不去啊！”
程云扯了扯嘴角。
唐清影见他不为所动，顿时不再浪费力气，收回目光一边专心和程烟大魔王作斗争一边哀嚎：“我要坐跳楼机，我还要坐大摆锤，我不去……”
两个身材容貌都极好的青春少女在这方打打闹闹的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有她们在，好像庙会的景色都变得好看了许多。
“大摆锤？”殷女侠则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扭头看向远处一个摆来摆去的大锤子，眼睛一亮。
“你们俩在这里玩吧，我们就不站在下面傻等了。”程云对她说。
“你们去哪？”殷女侠一愣，
“我们到处逛逛，俞点姐会带着你玩的，你好好跟着她，保证自己不走丢、保护好她就是了。”程云说着顿了顿，又抽出几百块钱递给她，再次强调，“看见想玩的就去玩，想吃的就买来吃，喜欢的就买，钱花完了就自己垫着回来找我报账。”
“好嘞！”
“照顾好俞点啊！”程云说着，便带着小法师和小萝莉继续往前走了。
小萝莉还对跳楼机依依不舍。
它觉得这时的它就像刚才那只撒泼无效反被拖走的凡人一样，只是它堂堂雪地之王，当然不可能像个凡人似的当街撒泼。
就这样，一行人兵分三路。
程烟拉着唐清影去看表演了，殷女侠和俞点小姑娘还在玩游乐设施，程云则带着小法师和小萝莉继续到处逛。
大概半小时后，两人一兽从一个鬼屋里出来。
两人都倍感无聊，倒是小萝莉觉得很有趣，这只没见过世面的幼年灭世猛兽对什么都很感兴趣。
“好无聊啊，你们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就靠这些玩意儿给自己带来刺激吗？”小法师拿着一瓶可乐灌了一口，“还不如刚刚那个珍奇动物园呢，好歹还能让我了解你们这个世界的生物和我们那个世界的同异。”
“呵~~”程云打了个呵欠，没接话。
“嗯？那是什么？”小法师忽然盯着路边的一个夹娃娃机，疑惑的看向程云。
“夹娃娃机啊。”程云答道。
“夹娃娃机？干什么的？”
“夹娃娃的啊。”
“怎么夹？”小法师停下脚步凑了过去，在炫目灯光的照耀下，橱窗内那些小巧的卡通布娃娃显得格外可爱。
小萝莉也仰起头，呆呆的盯着橱窗内那些布娃娃，是各种各样的卡通动物。
它看见有浅蓝的小海豚，还有粉色的小猫，白色的小狗……
“这里有投币口，这边还有二维码，扫码或者投币，就可以操作这个机器一次。但并不是每次都可以把娃娃夹起来。”程云解释道，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一般小女生很喜欢玩这个。”
小法师没理他最后那句话，继续问道：“这个是靠运气还是靠技术的？”
“有技术靠技术，没技术靠运气。”
“噢……”小法师有些为难了，如果是靠技术的话，他身为一位法师，在这方面当然厉害得不行，可如果是靠运气的话，他能用钱把这个机器塞满！
前提是他有那么多钱。
“要试试吗？”程云掏出手机，“报销。”
“等等，我研究一下先。”小法师目不转睛的盯着夹娃娃机的钩子和下面的布娃娃，然后又看向这个机器的内部构造，那双闪亮的眼中开始有微光乍现，并不断跳跃着，像是一台机器正在扫描处理某件物品。
虽然站长为他报销，他仍然不想浪费站长大人的钱。
小萝莉也仰起头，时而困惑的盯一眼他，时而又呆呆的看着夹娃娃机里的布娃娃。
很快，小法师收回了目光。
“试试吧！”小法师说。
“好！”程云拿出手机开始扫码。
小法师盯着他的手机。
小萝莉也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手机。
这个娃娃机还挺便宜的，一块钱就可以夹一次，用支付宝支付还打八折，大概是里面的布娃娃都很小的原因。
没一会儿，夹娃娃机上的指示灯就亮了，程云也示意小法师可以开始了。
“这个怎么操作？”小法师问。
“额……这个很简单的。”程云只得再给他讲一遍夹娃娃机的操作。
“明白了明白了！”小法师一只手握住了操纵杆，但紧接着他却盯着橱窗内的布娃娃们陷入了迟疑。
“这么多布娃娃，每个都好可爱，我该夹哪一个呢？”小法师自言自语道，他就像其他玩这个机器的人一样，刚握上操作杆就觉得自己能一夹一个准，明明操作只需几秒钟，却要为自己要夹哪一个娃娃而苦恼大半天。
“挑一个位置比较好夹的吧。”程云提醒道，他也是在这上面吃过亏的人。
“额……”
“能不能干脆利落点儿！”
“好吧，就选这只粉色的猫了。”
“等等，选这只猫会不会显得有点娘……那还是选这只浅蓝色的小海豚吧！”小法师挑中那只海豚后，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然后操作着钩子移了过去。
啪的一声，他按下了按钮。
滋滋……
钩子缓缓的降了下去，夹着那个小海豚的尾巴，并向出口移动。
小法师松开了手。
二人一兽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橱窗内的钩子，忽然小萝莉愣了一下，偏着头盯着那只小海豚，又扭头看了眼小法师伸进衣兜里的手，片刻后才困惑的收回目光继续盯着已经抓住小海豚的钩子。
只见钩子摇摇晃晃，连带着小海豚也摇摇欲坠，但都没有中途掉落，安安稳稳的到了出口才掉落下来。
刷！
程云有些呆。
第一次就完美成功吗？
小法师转头看了眼程云的表情，嘴边再次勾起一抹弧度，将手从兜里伸出来，弯腰捡起了掉下来的小海豚，很开心的拿在手里。
“好不好看？”他将小海豚贴着他的脸，笑着问程云。
“你作弊了？”程云反问道。
“没有！”小法师连忙矢口否认，然后说，“这就是法师的智慧。”
“厉害！”程云夸奖道。
他不由想起当年和唐清焰谈恋爱的时候，他中了唐清焰的‘降智大法’，两个人在万达广场不断往夹娃娃机里送钱的时候。
难道这就是法师和普通人的差别？
小法师偷瞄着他的表情，很是得意。
是的，他作弊了。
通过一名法师的分析，他得出了勾中这只小玩偶的最佳方法——
被同系的同学们戏称为‘搬砖大法’的法师之手真好用啊！
小法师正得意呢，忽然觉得手上一空，自己刚刚才抓住的小海豚不翼而飞！
他顿时怔了怔，连忙低头看去。
小萝莉把他那个浅蓝色的小海豚叼在嘴上，仰起头平静的盯着他，那眼神好像在说：人类施法者，本王发现你的小动作了！
于是乎，作为给他的惩罚，小萝莉决定没收他的非法所得！
小法师扯了扯嘴角，看向程云：“那个，你能让它把我的小海豚还给我吗？”
“呜呜！！”
“那可是我抓到的，殿下。”小法师看着即使处于发怒状态下也叼着小海豚不肯松口的小萝莉，很无奈的试图同它讲道理。
“呜呜！！”
“额……”
“呜呜！！”小萝莉死死的盯着他，喉咙里不断发出威胁声音。
“咕噜！”小法师咽了口口水。
程云低头瞄了眼小萝莉，又抬头看向小法师，说：“算了，就给它吧，你再抓一个就是了。”
“好吧。”小法师明显有些不情愿，那可是他这辈子抓的第一个布娃娃，也是他这辈子所拥有的第一个布娃娃。但谁让这只小东西这么凶呢，而且又不讲理。
惹不起惹不起！
小萝莉这才余怒未平的收回目光，又伸出爪子拉了拉程云的裤子，然后高高抬起头，将嘴上叼着的小海豚举到最上面。
程云立马懂了，这是在让他帮忙拿。
几分钟后，程云和小法师一人拿着一个布娃娃，继续在会场里转悠着。
小萝莉走在最前面，迈着欢快的小碎步，每当走出一段距离，它还要回头看一眼那只人类走丢没有。即使用绳子牵着那只人类它还是有点放不下心。
庙会是彩灯展览，也是游乐园，还是小吃街和地摊一条街。
此时路上行人依然很多，但已经没开始那么挤了，倒是夜里的雾越来越浓了。
程云不由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这会儿已经十点半了。
无论是殷女侠她们两个还是程烟她们两个都没有联系他。
程云感觉有些无聊。
转着转着，他们便转到了礼堂门口，程烟和唐清影之前应该就在这里面。
但现在礼堂门口已经没有人了，里面倒是点着白亮的灯，从大门往里看座位全是空的，只有几个保洁阿姨正在打扫卫生。
不远处停着几辆车，倒是有一群人正站在那里客套的交谈着。
忽然，其中一辆丰田商务车的窗户降了下去，里面是一个戴口罩和鸭舌帽的女子，正盯着他看。女子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笑。
“嗯？”
程云忽然发现那个女子有点眼熟。
虽然她的脸被口罩遮了大半，但那眉眼还是让他觉得有点眼熟。
程云皱起了眉。
这个人怎么穿得像个明星似的……
对了！还真可能是明星！
明星？
程云愣了愣，与那名女子对视。
小法师疑惑的看着程云，小声问道：“怎么了？遇上熟人了吗？”
小萝莉也抬头看了看他们，然后顺着他们的目光转头看向商务车上的女子。
“嗯。”程云点头。
这时商务车的门忽然被推开了，里面的女子穿着很平常的浅蓝牛仔裤和慢跑鞋，车内温度似乎不低，她只穿了件白色毛衣，身材曲线十分优美。
她和车里的人打了声招呼，拿着一件驼色大衣下了车，她站着看了眼礼堂门口的游客，见没人注意她，便快步往程云这里走来。
“嘿！”她停在程云面前打招呼，鸭舌帽下的眼神有些揶揄。她瞄了眼程云旁边只比程云矮一点点的小法师，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淡淡的惊艳——小法师的美貌超过她的想象，虽然她还没来得及打量身材，但长得这么高又有这么漂亮的一张脸，简直比圈内那些有名的大美人还要出众……程云这是上辈子拯救了世界吧！
“你居然在这里！”程云说。
“是啊，因为我本身就是锦官人嘛，庙会主办方请艺人的时候很快就想到了我。”程秋雅说着，忽然又假装愠怒，道，“瞧你这话问得，姐姐怎么就不可以在这里了，姐姐好歹还是有点名气的好吧！”
“噢……”程云点头。
“倒是你……”程秋雅眼睛微微眯起，戴着口罩都知道她在笑，“带着小女朋友出来逛庙会啊？还挺浪漫的呢！”
程云无语。
小法师同样无语。
片刻后，程云指着小法师，平静的对她说：“来，我来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宾馆的员工，采知非，性别男。”
“噢，宾馆的员工啊，看不出来你……诶等等！性别男？”
程秋雅十分惊讶的看向小法师。
小法师满脸黑线。
“少来！”程秋雅撇嘴道，“我不会到处宣传你谈恋爱了的！我又不是大舌头！”
小法师脸上黑线更多了。
“他真的是男的。”程云无奈，“人家只是长得比较女性化而已。而且我是带着程烟她们一起出来的，唔，宾馆全体员工庙会半日游吧，只是她们有的想玩这个有的想玩那个，我们就分开走了。”
“不……不可能吧？”程秋雅的注意力还是在小法师身上。
“……”
“好吧。”程秋雅扯了扯嘴角，她是说程云的口味怎么变了呢，小法师虽然长得好看，但这中型化的打扮确实和程云的上一个女朋友差别挺大的。
不过这个年代，一个男的居然可以长得比女生还漂亮，简直没天理啊！
“你遇上程烟没啊？”程云问。
“程烟？没啊。”
“她说要来看表演来着，不过她是九点半才去的，也不知道进去了没。”
“哦，那肯定见不到我了，我是前半场出场的，真替烟烟感到遗憾。”
“……”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让他们送我回去了。”程秋雅思考了下对程云说。
“嗯？”
“走！姐姐带你喝咖啡去！喝完就由你保护姐姐逛庙会了，说起来我为庙会表演却连庙会都不逛，太可惜了！”程秋雅说。
“额……”
“等我一下。”程秋雅说着穿上她那件驼色大衣，又快步走回商务车，与里面的人交涉了大概半分钟，拿了个吉他背在身上，这才又快步走回到程云身边。
“你……不怕被狗仔偷拍？被粉丝堵住要签名什么的？而且你经纪人就这么把你给放了？”程云愕然问道，他印象中的明星不是这样的啊！
“切！这种小活动，哪有狗仔啊！而且我这种小艺人，要是戴着口罩逛街都能被粉丝认出来堵我，我睡着都能笑醒！”程秋雅完全没在怕的，“所以你就好好抓住机会吧，等姐姐我成了大明星，你可就没办法再像这样和姐姐我一起逛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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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兽一下子变成了三人一兽。
在逛街的过程中，程云不断打量着程秋雅背着的吉他包，程秋雅则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走在前面的小萝莉。
感受到这只凡人不礼貌的注视，小萝莉很不满，时不时的就得回头瞪一眼她。
然而这只凡人心里一点X数都没有，也理解不到它目光里隐含的提醒。
锦官冬天算不上多冷，但冬天的晚上戴着帽子、口罩出门的人还是很多。
程秋雅大衣的扣子没扣，虽然全副武装，充其量就是身材好了点，根本引不起路人的注意。而且路人的注意力都被小法师和小萝莉给照单全收了。
程云身高一米八，身材挺拔，得益于这半年来女侠对他的调教，他身材宽了很多，整个人也多了几分压迫感。他左边是一米七八的小法师，在路人眼里是个绝色美女，右边是背着吉他包慢步走着的程秋雅，老程家的基因出了很多帅哥美女，程秋雅是其中的佼佼者。
程云觉得路人看他的目光饱含嫉妒。
嫉妒啥呀嫉妒……
一个异界的男的，一个中二的堂姐。
还有一只……嗯小萝莉除了经常凶人以外倒是挺乖的，反正程云也不知道它凶人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盯着小萝莉的屁股，程秋雅开口了：“诶，我说，你这只猫血统不纯吧？”
小萝莉闻言顿时回过头来，死死盯着她：“哈！！”
它小萝莉这辈子最恨两件事：一是在盘玉世界的时候别王说它血统不纯，二是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别人说它是猫；
这只愚蠢的凡人！
刚才它已经用眼神提醒她很多次了！结果还是没有用！
它停了下来，也不走了，就瞪着程秋雅，小小稚嫩的脸上满是凶相。
程秋雅被它瞪得一愣，有些发怵。
程云摇了摇牵引绳，淡淡问道：“怎么血统不纯了？堂姐。”
小萝莉一怔。
堂姐？
好吧本王给你点面子。
程秋雅浑然不觉自己刚刚在生死门前走了一遭，自顾自的说：“哪有猫这样啊，跟只狗似的！”
小萝莉眼睛里蕴藏着怒意。
小法师则一声不吭，悄悄打量着这位‘灭世兽王’殿下的脸色。
没一会儿，三人一兽走进了一家贵得要死的咖啡厅，这是整个庙会中唯一可以坐下来喝水的地方。
程秋雅找了个角落，面朝墙壁坐下，把吉他放在旁边，点了一杯美式咖啡。
程云也要了一杯美式。
小法师则奔着苦味点了意大利浓缩。
“你还会音乐啊？你不是个演员么？”程云疑惑的看着程秋雅的吉他问道。
“……”程秋雅翻了个白眼，“你对姐姐也太不了解了吧？谁说演员就只能演戏不能唱歌的？”
“也是。”程云点点头，感觉这个年代的演员啊歌手啊导演啊全都是混着来的，你以为某某某是个歌手，说不定哪天就在某部圈钱电影中看到他了，当你以为他是个演员的时候，说不定哪天人家就把自己唱的歌改编成电影了。
“所以你刚才是上台唱歌吗？”程云又问。
“那不然呢？我表演十分钟脱口秀吗？”程秋雅又翻了个白眼。
“咳咳……”程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真是的！还是一家人呢，对姐姐的事业一点都不清楚！”程秋雅说。
咖啡很快就上来了，程秋雅也取下了口罩，露出一张白净精致的瓜子脸。她用围巾挡住了下巴，帽檐压得很低，平常人估计也认不出她。
毕竟十八线。
程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和这个久未见面的堂姐聊着天，小萝莉蹲在桌上偷瞄着他，时不时趁他不注意伸爪子从他咖啡杯里掏一点咖啡出来偷偷的舔着。
小法师虽然看见了，但不敢吭声，他只默默的品尝着咖啡里的苦涩味道，同时打量着程秋雅旁边搁着的吉他包。
程云确实很久没见过程秋雅了，哪怕是在电视上——他对程秋雅演的那些脑残电视剧丝毫不感兴趣。
上次见面还是程秋雅过来接程连心的时候。
没聊一会儿，程秋雅就被这个堂弟气得不轻——他简直完全没把自己当明星看嘛！
真是的！连一点崇拜都没有就算了，这个堂弟居然连她最近的动态都不知道，这是对他那身为大明星的姐姐有多不上心啊？
难道他不是应该每天偷偷关注着自己这个‘大明星’堂姐的动态，在网络平台上为自己这个堂姐与喷子大战，默默的支持着堂姐，甚至还把自己的照片设为墙纸、微信聊天背景什么的吗？
“呼~”
堂姐大人长呼出一口气，不打算和这个弟弟计较，气呼呼的端起咖啡喝了口。
忽然，她余光瞄到了小法师。
顺着小法师的目光，她看到了自己身边的吉他。
“你会音乐？”程秋雅向小法师问道。
“会吧……”小法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他偷瞄了程云一眼。
“什么叫会吧……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啊。”程秋雅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淡定喝咖啡的程云，扣了扣脑袋，有些狐疑。
“额……我也不知道。”
“难道是学过吉他但是没学精？”
“不是，我学过其他类似的乐器，但是不会你这个……吉他。”小法师说道。
“噢！我看你一直盯着这把吉他看，我还以为你会弹吉他。”
“我应该能弹。”小法师很想摸一摸这玩意儿。
“是吗？试试？”程秋雅愣愣的说道，同时拿起身边的吉他放在桌上递给他。
“给我吗？”小法师又有些犹豫。
“没关系，这把吉他我也是拿来练手用的，不值钱，尽管拿去玩。”程秋雅说着，又笑了笑，眼睛眯成两道好看的桥，“本身你应该在和程云逛庙会的，结果我把你们拉过来喝咖啡……我看你坐在旁边也挺无聊的。”
“我可以玩吗？”小法师又问了句。
“当然！我不是说了吗……”程秋雅还没说完就反应过来，他问的并不是自己。
“enmm……”她觉得有点怪。
“既然都给你了，你就随便玩吧。”程云扯了扯嘴角说。
“谢谢！”小法师双眼放光的接过吉他，摸索了一下，很快就拉开了吉他包的拉链，取出一把民谣吉他。
“不……不客气。”程秋雅觉得更奇怪了。
小法师拿着这把吉他，却没有慌着下手，而是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起来。他像是要把这把吉他的构造扫描进脑海里似的，眼中微光闪烁，显得他眼睛格外的亮。
片刻后，他的手指在琴弦上划过。
一连串琴声顿时响了起来。
小法师思考了下，他似乎短短片刻便掌握了这门乐器的要领，开始笨拙的弹了起来。
一个个音符略显迟滞的跳出，很快便变得流畅起来。
咖啡厅中开始叮咚流响。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环境迅速安静了。
程云和程秋雅停止了说话，两人都有些诧异的看向小法师。
四周的其他顾客也渐渐停止了说话，向这方看了过来。
就连小萝莉也困惑的看向小法师——这只愚蠢的人类施法者在搞什么名堂？
优美……
安静……
这首曲子用古典吉他弹奏起来效果应该会更好，但即使小法师用的是民谣吉他，人们同样能领略到曲子的意境。就像一只高贵优雅的天鹅在静谧的湖面上停着不动，时光静好，夕阳西下，美如画。
程秋雅虽然背对着其他人，但还是下意识的戴上了口罩。
少顷，小法师停了下来。
他似乎极为高兴，眼中都流溢着笑容，就好像他终于找到了一件好玩的事，或者终于借着音乐同自己的故乡有了交集似的。
“你刚才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程秋雅眼睛亮晶晶的问道。
“怎么？”小法师一愣。
“很好听！”
“我……我忘了名字了。”
“是一首古典乐曲吧？”程秋雅问。
“不是。”小法师摇了摇头，“是一首流行乐曲的配音。”
“流行音乐？我怎么没听过？”
“额……”小法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扭头求助式的看向程云。
程云面色如常。
“呼！”小法师松了口气。
“太可惜了。”程秋雅皱着眉，“这首曲子非常优美，如果配词得当的话，肯定是一首很好听的歌曲。只是我都没听过，应该不怎么有名。”
“是吧……”小法师附和道。
“我觉得你可以去当明星的。”程秋雅忽然认真的上下打量着小法师，“你刚才弹吉他的样子很帅，非常帅，虽然动作还不熟稔，但有一种音乐人的气质在里面。……而且你这个硬件条件，光靠脸就能吃饭了，不去当艺人简直可惜了。”
“额……我没有这个想法。”
“好吧，唉。”程秋雅叹了口气。
“你还会其他曲子吗？”程秋雅又问。
“会……”小法师刚说出口，又偷瞄了眼程云，连忙改口，“会……还是不会呢……”
“……”程秋雅满头黑线。
她瞄了眼自家堂弟，目光有些担忧了。
但看着小法师的颜值，她又升起几分‘理所应当’的荒谬感觉。大概就是……如果她是男的，也会不介意小法师的性别吧？
诶等等！想歪了想歪了！
程秋雅连忙在脑中来了个刹车，她这还只是有点怀疑呢，怎么能就盖棺定论了呢！
程云也觉得小法师之前弹的伴奏很好听，是那种即使不用开口唱也能让人酥醉的感觉，于是他放下咖啡杯，饶有兴趣的对小法师说：“继续吧，我也还没听够呢。”
小法师顿时喜笑颜开，说：“这次给你们弹一首古典六弦琴乐曲。”
……
咖啡厅中沉醉于音乐的男男女女们大概都不会想到，他们现在正享受着来自异世界的文化洗礼。
时间渐渐逼近十二点。
外面越来越清冷了，湿气肉眼可见，仿佛能穿透羽绒服构建的护甲。
庙会会场里的人还是不少，只是大叔大妈们都已退去，还在外面玩的几乎只剩下了年轻人。
三人一兽漫步在路上，这时候的彩灯倒是比之前人头攒动的时候更纯粹了。
程云摸出手机看了看，还是没人联系他。
他有种自己被抛弃了的感觉。
不过仔细一想，这会儿殷女侠应该玩得更尽兴了吧。她从来没玩过这些东西，一时半会儿肯定玩不够，现在人更少了，不用排队了，她肯定都不想停下来。
但程烟那两妮子去哪了呢？
程云皱了皱眉，摸出手机给程烟发了条微信：“你们还在玩啊？”
没一会儿，程烟便回复了：“你要是玩够了就先回去，我们待会儿自己回去，放心，一定会向你报账的，不用强调。”
程云：“……”
他还懒得为这丫头操心呢！
没一会儿，程秋雅身体抖了两下，觉得有点冷，微微的吸气。
“嘶……”
“冷了？”程云看向她。
她穿的是一双很轻巧的慢跑鞋，夏天估计也不会嫌脚闷。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应该是十分裤，然而因为腿的比例长而硬生生被她穿成了九分裤，露着一截白白的脚脖子。上半身倒是穿得挺多，然而大明星姐姐是不可能为了暖和做出扣大衣扣子这种lo行为的，里面一件白色的毛衣虽然厚，可也不见得挡得住夜晚的寒气。
不冷才怪！
程云撇了撇嘴。
“是啊，冷！”程秋雅点头道。
“再逛一会儿回去了吧！或者先吃点关东煮暖和暖和。”程云说。
“不行，会发胖的，姐姐现在可是靠身材脸蛋吃饭，不能乱吃东西。”程秋雅认真的说，“在镜头下你的每一分瑕疵都会被放大无数倍，如果我长胖了，我的粉丝们会失望的。”
“哪来的粉丝……”
“你说什么？？”
“没什么。”程云摇头，“逛也逛得差不多了，我们从这边出去吧，我送你回去！”
“也行。”
“要不要见见程烟，我把程烟叫过来给你玩玩？”程云说。
“她还没回去？”
“还没呢，我刚问她，她也不说她在玩什么，只是让我们玩够了就先回去。”
“……还是算了吧，万一烟烟在约会，打扰了她是我这个姐姐的过失。”
程云笑了笑，没有否认。
他小时候在农村待过好几年，那时候程祖安和程秋雅也在农村，所以他们感情是还不错的，即使这么些年也没生疏多少。在农村长大的孩子基本都这样，堂亲甚至表亲关系都不错，因为从小就在一起玩嘛。
但程烟不一样。
程烟懂事的时候已经在锦官了，她和这些堂哥堂姐接触的机会并不多，更别说一起玩了，所以关系也就很一般。
血缘是不带来亲情的，亲情来自于日复一日的朝夕相处、扶持照顾。
很快，三人一兽便出了庙会会场。
程云打了个滴滴，将程秋雅送到她家门口，看着她上楼，便又坐着车回庙会。
因为回宾馆也要从庙会会场经过，他索性叫上殷女侠和俞点一起回去。
小法师感到有些不安，坐在车里小声的对程云说：“对不起，站长大人，刚才是我没忍住……”
“什么？”程云一愣。
“弹吉他的事。”
“噢！你说这个啊！我还以为你在车上干什么了呢！”程云有些好笑，停顿了下，又摆了摆手，说，“这个没什么关系，音乐而已，你喜欢尽管可以做，只是你不要傻到把这些音乐的来历说出去就行了！这点小东西本站长还是能够容忍的。”
“真的？”小法师惊喜道。
“嗯。”程云点头，“你买个吉他都没问题。”
“真的？”小法师又惊喜道。
“嗯，我也不能过于压抑你是吧。”
“我……我能不能向您打听一下，一支吉他大概多少钱啊？”
“烧火棍几百上千块吧，要是你要追求质量，那上限就很高了！”程云瞄了眼兴致冲冲的小法师，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听小法师立马说：“这样啊！那我能不能把下个月的工资也预支了？”
果不其然。
程云扯了扯嘴角。
这个月的工资他已经预支完了，下个月的工资估计用不了多久也会被预支掉。
小法师见程云这幅表情，连忙又说：“我人品很好的，站长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是那种泼皮无赖！对了刚才你拿给我买蛋糕的那一百块还剩好几十……”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向衣兜，口中的话为之一滞，显然摸了个空。
接着他又摸向另外几个衣兜，还有裤兜。
渐渐地，小法师的表情凝固了，他扭头眼巴巴的看向程云，倒是一点也不沮丧，说道：“站长，我要是给你说那几十块钱不见了你信不信？”
程云：“……”
“真的，我也不知道是被偷了还是掉了，反正就是不见了。”小法师保证道。
程云：“……”
当他们回到宾馆时已经凌晨一点半了，程云发现宾馆的公告小黑板底下被人用娟秀的字迹写下了一行字：老板真是太浪了！！！！！
后面有好多个感叹号。
他摇了摇头，打开前台钱柜，数出一千块钱面无表情的递给小法师，说：“拿去！”
小法师却不敢接：“不要，还是您给我拿着吧，要是我拿着，说不定今晚就被偷了，或者明天上街就又掉了。等买吉他付款的时候您帮我付就行了。”
程云：“……”
又过了半个小时，程烟和唐清影才回来。
一回到宾馆唐清影便躺在了沙发上，捂着平坦的肚子，一个劲的叫唤：“好撑啊，撑死我了！程烟你个恶毒的女人，你就是想把我喂胖，别以为我不知道！”
程烟坐在了她旁边，脸上满是一副‘吃撑了不想说话’的样子。
程云对她说：“你猜我在庙会里遇上了谁？”
“谁？”
“你猜。”
“我干嘛要猜。”
“你肯定猜不到！”
“无聊！”程烟眯起眼睛，“难不成你遇上唐清焰了？”
“什么？什么唐清焰？”听到唐清焰三个字，唐清影顿时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像是身上安了弹簧似的。
“……”程云不由翻了个白眼。
“不是？那是谁？”
“重新猜！”
“也不给个范围！”程烟皱起了眉，虽然嘴上说着无聊，但她脸色却很认真。
“明星。”程云给出了范围。
“刘德华？”
“……”
“张学友？”
“……”
“周杰伦？”
“……”
“不会是蕾蒂嘎嘎吧？”程烟满脸狐疑。
“……你猜东西的水准能再低一点吗？”程云满脸无奈的看着她。
“陆子明？”唐清影在旁边出声道。
程云不由叹了口气。
“是堂姐。”他说。
“堂姐？她也算明星？”程烟皱着眉看向程云，一脸‘不能怪我没猜对，你这题的题干就有问题’的意味。
“唐姐是谁？和我一个姓吗？”唐清影一脸懵逼的在边上凑热闹。
“是我们的堂姐，叫程秋雅，早年进入娱乐圈，现在已经有好几个作品了。”程云解释道，又补充了句，“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没有……”唐清影老实说道。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程云为他的大明星堂姐大人感到扎心了。
“二堂姐也去表演了？”
“嗯，她说她是前半场出演的，唱了一首歌来着，后来她还请我们去喝了杯咖啡，我把她送回去了。”程云说。
“她不是演员吗？还唱歌？”程烟和程云的脑回路基本差不多。
程云闻言顿时咧嘴笑了。
他们几个今晚的精神似乎都很好，都凌晨两点了，还窝在前台沙发上聊了好久。这让程云找到了以前在老家过年，大年三十晚上不睡觉通宵打牌聊天的感觉。
凌晨三点，他们才上楼睡觉。
这晚程云又梦见了小法师。
梦中内容大多是一些很细碎的片段。
比如还在上启蒙学校的小法师独自站在操场边上看着其他同学们在操场上玩耍打闹，满脸的木然。显然他已经被排斥在外很久了，以至于他都习惯了。
比如放学过后小法师会躲进卫生间里，因为其他同学都有父母的悬浮车来接，而他只能走路坐公车回去。所以他通常会在卫生间里呆十来分钟，等其他同学都被悬浮车接走了，他才会一个人慢慢的走出校园。尽管事实上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孤儿，没有人会来接他回福利院。
……
从启蒙学校，到入门学校，再到进阶学院，许许多多的片段串起了小法师的成长历程。
在这些片段中，程云经常能看到一道模糊身影，似乎这道身影在小法师之前的生命中出现的频率很高，但程云并不能有意识的控制自己在梦中想去看什么，他只能被动的去接受这些内容。
不过程云也能猜出个大概。
大概是青春懵懂的少男情怀吧！
不光少女情怀才是诗啊！
2018年2月5号，清晨。
除了要值班的小法师，大家都起得很晚，早餐由外卖解决。
吃了饭，众人又都回房了，前台又只留下小法师一个人。
他也乐得清闲安静。
早上退房的人少，小法师又从前台柜子里抽出好几张A4纸，拿着圆珠笔埋头写写画画起来，也没人打扰他。
程云回房后，很快把昨晚拍的照片发到了微信群里。群里一下子就炸开了。
他拍得最多的是殷女侠，其次是俞点和小萝莉，再其次是小法师，程烟和唐清影总共加起来也没两张。
所以唐清影有些不乐意了：“为什么姐夫你不拍我！”
程云回道：“谁让你不跟我在一起。”
唐清影发了几个大哭的表情，然后说：“那是我能做主的吗？是程烟把我绑架走的！我又拗不过她！”
说完，她还@了一下程烟。
程烟没有吭声，她只是默默的把所有小萝莉的照片都保存了下来。
倒是在隔壁房间，殷女侠抱着手机坐在床上，一张一张的翻看着程云拍的照片，不时傻笑两声。没多久她又跳下床穿上拖鞋，跑到俞点小姑娘床前，举着手机给她看。
“快看！这是我诶！”殷女侠指着一张她坐在跳楼机上，额前刘海都被吹了起来的照片。
“我看到了。”俞点小姑娘说。
“还有这个！这是你！站长大人拍得和我拍的一样好看！”殷女侠又指着程云在长廊上给俞点小姑娘拍的那张照片说。
“我已经在我的手机上看过一遍了。”俞点小姑娘很无奈的说。
“哦。”殷女侠低沉的哦了一声，兴奋劲有点受打击，但她刚翻到下一张照片，立马就把俞点小姑娘刚才说的话给忘了，又指着照片兴致冲冲的和她分享。
“程烟长得好好看。”
“嗯。”
“采知非也长得好好看。”
“是啊。”
十来分钟后，她看完了照片，沉吟片刻，忽然说：“我也要把我拍的发到这个里面。”
“别！”俞点小姑娘脱口而出。
“诶？”
“额……你拍的不好看。”
“啥？你觉得灯会不好看？”殷女侠有些理解不了地球人的审美。
“不是，我是说你拍得不好看……”
“胡说！我拍得可好看了！”
殷女侠固执的将她那些完全没对过焦，没构过图，还开了闪光灯照糊了的照片发了出来。
*********************
早上九点半，节点空间。
程云在节点空间中不断变换着位置，一下子从这里出现，瞬间又移动到那里。
殷女侠便盘膝坐在地上，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看着站长大人咻咻咻的飞来飞去——时而出现在她的左边，时而又出现在她的右边，有时候还跑到她头顶、背后乃至屁股下面去。她的脑袋便跟着转来转去，有时候还得把自己的身子也转个方向才能跟得上站长大人的身影。
她呆呆的，不明白站长大人在干什么。
大概是脑抽了吧？
或者是……觉得这样好玩？
她心里如是想着。
的确好玩，她光是看着都觉得好玩。
如果程云在地球宇宙尝试呼唤节点空间，会令节点空间和地球宇宙有一定范围的重合，而他是可以在节点空间随意移动的。从理论上来说，他可以利用这两个特性来完成在地球宇宙的瞬间移动，他瞬间移动的范围大小便取决于节点空间和地球宇宙的重合范围。
他之前已经掌握了‘回城’技能，同时他也掌握了如何在地球宇宙植入被节点空间承认的‘虚拟坐标’的方法。于是他可以从地球随意穿梭回节点空间，也可以在回到节点空间后仍然令地球存在一个‘坐标’。
这为他的‘瞬间移动’技能增加了很大一部分可行性。
但想攻破这个技能仍然很难。
他必须在节点空间和地球宇宙重合的一刹那完成‘进入节点空间’、‘在节点空间中移动位置’，还要赶在节点空间和地球宇宙分离之前回到地球宇宙中。
这个时机十分短暂！
如果他不能让自己的反应力大大提升，便只能通过不断的练习使自己‘熟能生巧’，或者找到延长这个时机的方法。
总之这是一个非常麻烦的过程。
许久，程云气馁的送了口气，停了下来。
殷女侠已经没在看他了，她又取下了雪地之王统领留给她那本又厚又大的书，就地盘膝坐下，将盾牌似的书平放在膝盖上，试探着将书的封面掰开。
程云平静的看着她。
万万没想到，平常殷女侠无论怎么掰都掰不开的书，今天居然刚一使劲，就翻开了！
刷！
殷女侠表情一呆，睁大眼睛愣在了当场。
随即她扭头看向程云，然后又低头看看手中的书，竟好似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程云也怔了怔，然后笑了：“瞧你这样，你不是一直很想把它翻开吗？”
“是、是啊，可它怎么一点……一点提前的动静都没有啊。”
“翻开看看。”程云说。
“嗯。”殷女侠翻开了第一页。
她顿时又怔住了。
程云只见那页书页上什么都没有，却不断闪烁着光，他也不敢去打扰殷女侠。
大约二十分钟后，殷女侠才恢复神采。
“怎么样？”程云立马问道。
“它……它给了我三个选项。”殷女侠眼巴巴的看向程云，连忙问道，“站长我是不是要成仙了？”
“……哪三个选项？”
“一个法术，一个身体，一个法术和身体的结合，让我选一个。”
“你选了哪个？”
“当然是身体啊！我是习武之人嘛！”
“哦。”
“怎么？”
“没，然后呢？”
“然后我就莫名其妙会了几种小神通，我现在暂时还没练，要等我练了才能用。”殷女侠说完，又眼巴巴的看着程云，“站长我这是马上就要成仙了吗？”
“你已经会那些神通了？”程云问。
“昂！莫名其妙就会了。”
“统领大人真体贴啊。”程云感慨了句。
“啊？”
“没、没什么。”
“站长你还没回答我呢！我是不是马上就要成仙了啊？”殷女侠急切的问。
“去去去！好好修炼！”
“唔……”
离开节点空间后，他去了前台一趟。
此时小法师仍然伏在前台桌面上，专心致志的构建着法术模型。
程云对此皱了皱眉，问道：“这又是什么？”
“法师之手的完整版。”小法师头也没抬的回答。
“什么叫法师之手的完整版。”
“就是完整版的法师之手。”
“有什么区别啊？”
“嗯……”小法师沉吟了下，终于抬起头来，说，“法师之手本质上是控制空气对一个物体施加力量，它的力量非常大，是我们学建筑学的人的必修法术。但我们学的搬砖之手是修改版的，或者说阉割版，它虽然可以让我们举起很重的物体，也保存着精细的操控性，但却杜绝了原版法师之手‘迅速发力’的特性。也就是说我们的搬砖之手只能缓慢发力，在原版的基础上杜绝了很大一部分攻击性。”
“噢！”程云明白了，这很类似烈性炸药和普通火药的差别。
“你构建原版的法师之手要干嘛？”程云又问。
“学习攻击法术啊！”
“你学习攻击法术干嘛？你不是已经会搓小火苗了吗？”
“……那是小火球，爆裂火球，谢谢！”小法师不满的纠正道，然后才说，“战斗法师是我的终极梦想，在我的故乡，我从来没接触过管制法术，也从来没想过要去接触。好不容易到了另一个世界，我觉得这是命运给我的一种指导，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你学了也没用啊！”程云说，“我不会允许你用的。”
“没关系，我不用在人身上，我找个没人的地方放着玩。比如站长大人你的节点空间。”小法师嘿嘿一笑，“不止是法师之手，还有法术冲击、电流传导、高温力场、爆炸光束，我全都要学！等回去了，我就使用封存术把这些法术全部封存！”
“……”程云犹豫了下，还是没说什么。
宾馆中比这些法术危险的东西貌似还不少，小法师的性格算是很好的了。
“我觉得你该配个手机。”程云说。
“啊？给我配个手机？”小法师一愣，随即喜笑颜开，“真的？太好了！”
虽然手机于他而言十分落后，但在他的个人计算机无法启动的情况下，他也是很需要一个这种设备的。
“嗯。”程云点头，“没有手机太奇怪了，你毕竟要在这里生活很久。”
“多谢站长！”
“不用谢，从你下个月的工资里扣就行了。”
“……”小法师脸瞬间垮了下来。
“买个低端机很便宜的。”
“……”
“真的，便宜又好用。”
“那……好吧。”小法师苦兮兮的答应下来，他感觉他下个月的工资已经快要被安排完了。
“对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去买吉他？”小法师忽然又问道。
“你什么时候换白班？”
“下周去了……晚上不能买吗？”
“也行吧！那就今晚吧，顺便把手机也一块儿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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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换由俞点值班。
程云上楼换了一双好走路的运动鞋，穿上厚厚的羽绒服，戴上围巾往外走去。
程烟正在厨房洗碗，看见他走出来不由一愣，问道：“这么晚还出去？”
“是啊，出去买点东西。”
“小萝莉也去吗？”程烟瞥了眼他身后。
小萝莉正兴致冲冲的跟着程云。
程云回头看了眼它，说道：“它不去。我出去很快就回来。”
小萝莉闻言顿时抬起头，愣愣的看着程云。
它顿感无聊，又兴致乏乏的走了回去。
看这只人类换了衣服鞋子，它还以为他要带它出去玩呢！
程烟顿时睁大眼睛看着小萝莉。
旁边和她一起洗碗的唐清影再次说：“看吧，这小东西是真的听得懂人话。”
程烟点点头：“真有灵性啊！”
唐清影一脸木然的说：“那叫妖怪！”
说完她又看向程云：“姐夫你要去哪？我马上洗完了，我跟你一起去！”
“不准！”程烟立马冷声说道。
“我是陪采清出去买吉他，没什么好玩的。”程云也说。
“他还会弹吉他？”唐清影一愣。
“是啊，弹得可好了。”
“他长得比本夭夭还好看，音乐还玩得好？”唐清影又呆呆的说道，然后看了眼程烟，啧啧咋舌，“我们这些女生简直毫无竞争力嘛！”
“……我走了。”程云往外走去。
“姐夫你可要守住性取向啊！”唐清影不放心的叮嘱道。
程烟瞪了她一眼，然后也对程云叮嘱道，“今晚比较冷，所以如果你回来得比较早，就顺路给我买两个锅盔回来暖暖身子吧。”
程云：“……”
现在这个年代，手机店到处都是。
益州大学附近琴行也很多，卖吉他的占了九成以上。毕竟很多大学生在寝室呆着无聊，骚劲上来了都会想学一门乐器并梦想着能籍此令那些清纯诱人的妹子们纷纷爱上自己然后自己为该选哪一个而苦恼，而吉他是一个非常棒的选择。
程云大学时就没上过这个当。
一个红米5，799。
还办了一张卡，五十块。
小法师对这个世界的货币概念不强，但他知道他一个月工资在2、3千左右。
一下子没了近三分之一，他还是很心疼的。
虽然宾馆包吃包住，但谁兜里能不揣点零花钱呢？在路边看见想吃的小吃都没钱买，那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刚走出手机店就站在一家糕点店门口走不动路了的小法师如是想道，接着他恳求的看向程云，说：“站长大人，走这么久也累了，冬天消耗大，买个蛋糕补充一点热量吧！”
程云很无语，只得给他买了个蛋糕。
没多久，两人走进一家琴行。
小法师一手捧着蛋糕一手拿着木质小勺子，很久才舀一小口送进嘴里。他舍不得一下子将之吃完，毕竟他又没有钱，吃完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厚着脸皮让站长大人请客。
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吉他，他双眼放光。
“可以试吗？”他看向老板。
“可以。”老板点头。
“站长，帮我拿着蛋糕。”小法师转过身面向程云，把蛋糕递给他，然后便开始取下墙壁上的吉他一把一把的弹弄着。
一边弹奏着，他一边问着老板价格。
老板看他手法虽然生疏，拿吉他的姿势也不是很熟稔，但偶尔弹出几个音符又十分流畅优美，便也没胡乱报价。
大学附近的吉他一般都很便宜。
小法师很快看上了一把老板报价1200的吉他，没等程云提醒，他便熟练的开始和老板砍起价来。一会儿说这个吉他有杂音，一会儿说长得不好看，总之胡扯出一堆毛病。
最终吉他以800块成交。
小法师背着吉他包走出琴行，手上捧着蛋糕，脸上笑意很浓，感觉世界好像都美好了许多。
“站长？往哪边走？”他转头看向程云。
却只见程云低头拿着手机急着备忘录，口中还喃喃道：“800+50+800……”
小法师灿烂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哪有两个800，明明就有一个是799。”
程云瞄了他一眼，没理会他，很快又说：“对了，还有十块。”
“哪有十块？”
“你打赌输给我的。”
“额……”小法师脸黑黑的，只觉得自己下个月如果想吃蛋糕估计又只能厚着脸皮让站长请客了，这工资……真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对了！我还有个事想要拜托你！”程云放下手机说。
“什么事？给钱吗？”
“不给钱。”
“什么？”
“你学过时空理论方面的知识吗？尤其是空间、宇宙方面的。”程云没有急着说。
“时空理论……空间、宇宙……你问这个干什么？”小法师愣愣的看向他。
“你们建筑系的法师要学这些吗？”
“你这样问的话，我们建筑系的法师是不学时空理论的。”小法师说着顿了顿，“但时空理论这种东西，男性法师应该多多少少都会涉猎一点，比如当做兴趣去了解，或者从影视作品、科普动画中了解一点。但多是一些很基础的概念性的东西。”
“噢。”程云有些失望。
“额你这什么意思？我提醒一下，我是个男性法师！”小法师黑着脸道，“而且我对古代法师所要学的东西都很感兴趣，尤其我还是个学霸！”
“嗯？”程云来了兴趣。
“你大概是想要多了解一些有关宇宙的知识吧。”小法师很快猜出了他的意图，然后说，“我看过不少时空方面的书，在进阶学院的时候我还选修过时空理论的课程，但我觉得很无聊就翘了。不过因为平常我的钱老是莫名其妙的跑掉，所以我买了很多书，其中有不少时空理论的入门书，记载着先贤们对宇宙的探索。”
“前提是你的个人计算机要能唤醒，是吧？”程云补充道。
“是的。”
“……”
“你想干嘛？”
“你不是都猜到了吗？向你了解一些有关宇宙方面的知识啊！”程云说。
“时空吗？”
“空间为主。”
“时间和空间可不是分开的。”小法师一边吃着蛋糕一边淡淡说，“把时间视作一个可以独立存在的实物是对时空理论一无所知的人常犯的错误，这证明你对时空的了解还停留在很原始的感知层面。”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普通人和学者的差别。普通人靠自己的感知和想象去判断一个事物——觉得是这样、应该是这样……而学者从普通人中脱离了出来，他们通过理性的计算、研究、观察等方式去判断一个事物，有很多东西是和我们感知到的样子截然不同的。”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
“是的。”小法师看了他一眼，“我的水平虽然低，但如果你要从头开始研究时空的话，我教你是绰绰有余了。”
“是吗？”程云眼睛又亮了。
“是的，请相信我。但为了弥补我向你讲解时空理论所耗费的时间和精力，你可不可以……”小法师有些扭捏了，“你可不可以把昆真球借我研究研究……毕竟我可以从昆真球里获得很多珍贵的知识，这里面也包括你想要的时空理论知识。我可以把这些知识消化过后再反哺给你。”
“你说得好恶心。”
“那……”
“给你个表现自己的机会吧！”程云说。
“谢谢站长……诶等等，好像不该我说谢。”小法师扯了扯嘴角，又舀起一勺蛋糕送进嘴里，把它抿化。
“嗯？这好像不是回去的路！”小法师狐疑的说。
“嗯，买几个锅盔。”
回到宾馆，一人一个锅盔，小萝莉也分了一个，程云便带着小法师进了节点空间。
小法师还搬上了前台的公告小黑板。
于是，在空无一物的节点空间中，一块小黑板凌空竖立着。两人把外衣脱了扔在一边，一个拿着筷子似的小法杖站在小黑板前，黑板上被他随意的画了一个圈表示宇宙，另一个悠悠闲闲的躺坐在不远处，像是屁股下面有一把透明的藤椅似的。
“采老师课堂开课啦！这位同学请摆正姿态，对待知识要严肃。”
“……快点。”程云不耐的说。
“请这位同学尊重老师。”小法师语气弱弱的说道，然后指着小黑板，说，“鉴于站长你对时空理论方面的小白程度，我们从宇宙诞生之初说起。”
“嗯。”
“咳咳，这位同学请多配合配合老师，在课堂上可以适当的多点热情。”小法师似乎已经代入了角色。
“……”
“宇宙是怎么来的，其实没人知道，生活在宇宙中的人几乎都不可能知道。我们可能知道的只是它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小法师用他那已经修好了的筷子法杖指着黑板，“大爆炸是最常见的说法，但如果什么都没有是不可能大爆炸的。而且宇宙并不具备唯一性，所以你也不能说所有宇宙都来自大爆炸。”
“嗯。”程云深以为然。
像是地球宇宙这种大宇宙还有可能通过大爆炸形成，而盘玉世界那种由无数位面组成的蜂巢宇宙却绝不可能由大爆炸形成。
而且无论是小法师那个世界还是地球，认知其实都还很狭隘，所以他对很多推论都要存有推翻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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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任何东西都不可能从无到有，这是哲学定理，也是宇宙真理。如果我们一直向上追溯，对于我们的生命来说，这可能是一条看不到底的路。”采老师握着他的法杖，表情严肃，声音铿锵有力，乍一看去真的像是一个正在传道受业的老师。
“所以我们不可能追溯到头。”他沉声说。
“所以宇宙的奥秘是学者们永恒的研究课题，是智者们毕生的追求。我们那个世界存在过很多宇宙模型，都是贤者们的智慧结晶，用来推演宇宙的变化过程。”
“这个模型被一代代贤者不断重塑、完善，至今仍然存在被修改乃至推翻的可能。”
“嗯。”程云不断点头附和着他。
“在我们那个世界推演至今的宇宙模型中，宇宙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最有可能的是奇点大爆炸。”小法师平静的说道，“奇点大爆炸理论在我们那个世界的古代就存在了，千年来被不断修改完善，正好，你们这个世界也有相同的理论。所以我直接把我们那个世界的这个理论翻译成奇点大爆炸，但实质上它们是有区别的。”
“奇点从何而来？无人能知。”
“古代法师们可以说它是无中生有，但现代法术科学不支持‘无中生有’这四个字。以我们的生命，或许我们穷尽一生也没办法探索它的来历，这是我们的悲哀。有很多愿意用生命换取真相的大法师，但没有人给他们这个‘朝闻道，夕赴死’的机会。”采老师说着这段话时眼中满是感慨。
从他那炙热的眼睛里，程云看得出，如果有一个能让他闻道的机会，他也必然是可以夕赴死的。
“说重点吧。”程云提醒道。
“额……”采老师被他噎了一下，刚刚调起的情绪顿时熄灭大半，随即他不满的瞪了一眼这位对知识一点也不尊重的学生，但他的学生却毫不理睬。
想起这位是宇宙大佬，他缩了缩脖子，接着说：“我们暂且不去追溯这个奇点从何而来，也不去争论它为什么会爆炸、它由什么构成、它是一出现二话不说就原地爆炸还是存在了一段时间才爆炸，对于爆炸之前的事情我们都无从猜测，我们唯一可以接触到的就是它爆炸之后产生的能量。如果宇宙真的来源于爆炸的话。”
“根据爆炸之后产生的能量，通过无数贤者们的长久研究，我们可以推测出它在爆炸之前蕴含的能量。这是万物的起源。”采老师的声音越来越低沉，逼格也越来越高。
“继续说。”程云本来是对这些废话不感兴趣的，但逐渐听着，他不由正襟危坐，收起了之前那副随意的姿态。
“这可能就和你们这个世界的大爆炸理论有所区别了。最初有很多大法师、贤者对奇点的构成进行过猜测，众说纷纭，但现在最被广为接受的说法是奇点由高度浓缩的一种能量构成，这种能量是万物起源，所以我们称他为起源能量。当然这是翻译后的结果。”
“起源能量！”程云对这个词可是一点也不陌生。
“是的，它是宇宙初始的能量、是万物的源头，起源能量这个称呼是对它最好的形容。”采老师眼中星光熠熠，让他眼睛显得格外的亮。
“因为宇宙之初是一个原始的太初状态，类似混沌，什么都没有。没有空间，也没有物质，没有运动，所以时间也不存在意义。正是起源能量的爆炸拓展了空间，我们那个世界的宇宙至今还在不断扩张。也正是起源能量构成了最初的物质，随后演化出了世间万物，包括恒星，包括你我，包括草莓蛋糕。”
“我们这堂课着重要讲的就是能量。”
“再讲仔细一点，我们普遍认为起源能量在爆炸后一分为二。”采老师竖起两个手指，然后又转身拿着马克笔在黑板上划出了两道斜线，分别写了两个符号，“原始的起源能量几乎已经快不存在了，我们那个世界的美索联邦耗资巨大投建实验室，捕捉到的起源能量也少得可怜，还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没关系，最起码起源能量分化出的两种能量你都接触过。”
“是嘛……”程云说。
“是的。”采老师严肃点头，“它们分别是物质能量和神秘能量。我们是这样称呼它们的。”
“噢！”程云立马明白了。
“物质能量很常见，凡人所能接触到的任何形式的能量，包括凡人本身，都是物质能量。”采老师说，“我刚才说了，宇宙之处是没有物质的，但现在宇宙却有满天星辰，有山有水有花草，有会跑会跳的各种生物和好吃得不得了的草莓蛋糕，这些从何而来呢？……这位同学请回答。”
“……由物质能量转化而来。”程云很蛋疼的看着他，但还是配合了他的演出。爱因斯坦的质能转换理论他还是听说过的。
“没错！回答得很棒！”采老师肯定的看着他，十分满意，“在宇宙之初，正是这种能量创造了物质和反物质，包括我们如今看得见的普通物质，还有看不见也摸不着的隐藏物质，都由这种能量创造。当然，你我本身也来自于这种物质能量。”
“神秘能量你也接触过。”采老师说，“那是另一种用于支撑宇宙的能量。本身这种能量是无法被我们接触的，可是在后来漫长的演变过程中，我们不知从何时开始，身体内掺杂了这种能量，于是我们开始渐渐研究并掌控这种比物质能量更稳定、能量密度却更高的能量。”
“……”程云觉得脑袋有点大了。
“其实很简单，如果我们说宇宙是个气球的话，里面的空气就是物质和能量。你可以说宇宙是个容纳物质和能量的空间，也可以说是物质和能量撑开了宇宙。”采老师自己都有点说不通了，干脆打了个比方，然后他又直接将这个话题给跳过了。
“其实我对时空理论了解都不多，如果你肯把昆真球借给我的话……”他说。
“我想要明白宇宙和宇宙之间的关系，或者说空间和空间的关系。”程云皱着眉。
“宇宙和宇宙之间的关系啊……”采老师有些为难了，“因为我们那个世界还不存在可以打破宇宙壁垒的力……不对，已知的已经有两个穿梭宇宙的人了。好吧，尽管如此，也只有我和昆真导师穿越过宇宙，所以除了我和昆真导师，我们那个世界不存在任何一个见过第二个宇宙的人。”
“我们只能通过推测、侧面观察、猜想与验证等其他方法来探索它。”
“我们确认世界不止一个宇宙，但具体怎么确认的，我不知道，我的知识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但肯定不是有个人去了其他宇宙之后回来告诉大家的。”
“对于宇宙和宇宙之间……我大概只知道一个距离关系，还是某个电影里的科普。”小法师努力回想着，“宇宙和宇宙之间肯定是存在距离的，但空间法师们认为这个距离不是物理上的距离，而是从一个宇宙穿梭到另一个宇宙所要耗费的能量多少。他们通过在空间穿梭时以指向不同的方式挑战宇宙壁垒，然后对反馈进行计算、推测得出，一个宇宙可以通往很多个宇宙，但耗费的能量都不一样。”
“如果把这能量代算成长度，把宇宙化成平面上的点，它恰好附和物理边长定律。这倒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
“当然，因为这些理论也只是理论，尚未被证实，所以我也不敢说它一定就是对的，我也不知道宇宙之间的距离到底是物理之间的距离还是某种更神秘的关系。但如果你是把宇宙和宇宙之间的存在关系看成是一个平面上的一个个盒子那样，肯定是不对的。”
“我还知道宇宙的组成与结构……”
“这是公言贤者的理论……”
“啊对了！还有昆真导师隐世前对空间结构的猜想……”
“……”程云听得十分无奈。
但总归还是有点收获。
有些理论小法师自己都不确认真伪，提出者也无法对它进行验证，但程云却是可以验证的。
他面前这颗椭圆的光球就是连接无尽宇宙的节点，而他本人也是掌控宇宙穿梭的大佬，每次有穿越者来往，每次他靠近节点光球，甚至只要他待在节点空间用心感受，他都能感受到很多东西。在没有这些理论之前他对他的那些感受是茫然的，是模糊的，但有了这些理论，他在心里一验证，很多东西就变得有条理了、清晰了许多。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小法师拿起抹布将小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擦干净，然后迅速脱离‘采老师’状态，讨好的看着程云。
“站长大人，您看，那个昆真球……”
“拿去拿去！”程云一招手，昆真球就飞了过来，落到小法师手上。
“谢谢站长！谢谢站长！”小法师双手捧着水晶球，像是捧着一道圣旨，连连对他道谢。
他看向水晶球的目光满是虔诚。
小法师并非一开始就是学霸。
尽管成为一名法师是昆真世界很多人童年时期的梦想，但这个梦想就和地球的孩子们长大后想当科学家、宇航员差不多。
要是能一下子变成科学家或者宇航员，谁不愿意呢？
要是能一下子变成法师，谁不愿意呢？
这是一条通往社会更上层的路，但它注定要用无数的汗水和辛苦去实现。
地球人梦想着学习法术，成为强大的法师，或者修行仙术，成为强大的金仙，因为地球没有法术，也没有仙术。如果地球真的有法术，真的有仙术，想必绝大多数人的热情是不足以坚持他们走完这条路的。就像地球人还爱幻想自己学习武功，成为武林高手，但很多人连健身房都懒得去，更遑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了。
估计是因为这些人比较懒，只幻想了成为法师、神仙后的逍遥自在，却懒得去幻想那一步步往上攀登的阶梯究竟有多难。
六岁那年，小法师被送进了启蒙学校。
启蒙学校应该是地球学前班和小学的结合，但他那个世界的很多富人早在上启蒙学校之前就把自己的孩子送入培训班提前学习知识了。
小法师没有这个待遇，但他听福利院的院长教过他读书写字和基础的算法。
上启蒙学校的前两个月大家都很认真，到两个月后，每个人的习性就开始渐渐展现出来了。再多上几个学期，很多小孩子的贪玩不耐便打败了学习的热情。
渐渐地，出身福利院，长得瘦瘦小小的小法师成为了一群人欺负的对象。
他们让他帮忙做作业，不做就打他。
那时小法师不敢还手。
他怕啊！他怕挨更多的打，也怕打了人被学校找麻烦、被那几个同学的家长找麻烦。他没有靠山，就必须谨小慎微的活着。
他还怕让院长操心。
不同于其他对父母的辛劳视而不见的同学们，院长爷爷的苦，福利院的孩子们看得很清楚。
小法师要是做错了题，也挨打。
每个人都做得一模一样，也挨打。
到后来，老师要是因为作业批评了那些同学，他还要挨打。
就是这么可笑，为了不挨打，小法师每天做完作业都要仔仔细细的检查，保证不出错。除此之外，他还要研究，研究如何让一道题错得有水平，因为大家写得不能一样，不能都全对，要有错有对，他还不能让那些大佬们因为错得太低级而被老师批评。
小法师很快成为了全班第一名。
因为成绩好，好像他天然和那群大佬站在了对立面，在这几年里他受到了更多欺负。
也因为这个成绩，他收到了全市最好的法术入门学校的通知书，私立的。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里，越发年迈的院长找到他，对他说：“私立学校学费很贵，消费也很高，而且你这个成绩去了之后估计只能当中等水平。你上普通的公立学校不需要花钱，还有补助，你也能一直当第一，你想去哪个学校？”
院长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但小法师年纪还小，他思考了很多，哽咽着说：“我想去好学校。”
“好！”
院长回答得也很果断。
于是，小法师就这么上了那所私立学校。
法术入门学校已经开始教人法术的基础知识了，远离了那几位大佬，小法师的生活过得滋润了很多。但私立学校的学费和生活费又让他十分头疼。
他已经很省吃俭用了，但还是要用很多钱。
他听说院长找了个卖东西的活计，平常不太累也能挣点钱补贴福利院。
不太累？
院长都多大把年纪了？
补贴福利院？
怕是都补贴到他身上去了！
小法师越发的省吃俭用，与同学们的差距也显得越来越大。
穷苦的他备受冷眼。
不再是以前的第一名了，却保留了以前的自卑和内向，小法师除了长得好看以外，一点不起眼，也不敢和其他同学说话，一年下来认识的同学还不到一半。但还好，没有了那些欺负他的大佬们。
他只得疯狂的学习符文、法术知识，他参加奥术竞赛，拿过第一名。
当他把奖金拿到院长爷爷面前时，他看到院长苍老的脸上挤出笑容，脸上沟壑堆叠起来，像是能吞噬人的深渊。
第四学期的期末考试，小法师考了全年级第二名，数学满分。
对于一名法术学习者而言，数学是最重要的一门基础学科。
小法师便就这样埋头学习，熬过春秋。
忽然有一天，有一名十分漂亮的女孩子来到了他面前，她坐在前排的座椅上，反过身来面向着他，将一张纸质试题放在他桌子上，抬起头笑着看着他，眼睛亮得可怕，笑容像是一朵小百花，又纯净又无害。
“你数学考了满分诶！你能给我讲一下费普公式应该怎样代算吗？”
“这……这道题啊……”小法师结结巴巴的说，他低着头看着试卷，不敢抬头看那女孩子的脸。
没过多久，老师调整座位时把那女孩子调到了他的前桌，于是几乎不主动与人说话的小法师要开始经常为一名女孩子讲题了。
慢慢的，他好像习惯了前桌的女孩子忽然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画面。
那是他童年的唯一彩色。
他甚至忽略了其他同学对他投来的嫉妒目光，因为那名女孩子是班花，是学霸，大小姐，是大家的暗恋对象……但小法师不觉得她长得多好看，他审美高着呢，他只觉得这女孩子的心远比她的容貌美一百倍。
她不介意小法师每天穿着破烂的球鞋，不介意他每天吃最便宜的饭。
她不介意他的懦弱性格，不介意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浅薄见识。
她与他说话，与他谈心。
她下雨时为他撑伞、她邀请他一起玩，尽管都被怯懦的他拒绝了。
下课上完厕所出来碰到，他们会会心一笑；好不容易下了雪，会一起惊呼；昨晚做了个噩梦，也要分享一下……
小法师学习间的间隙好像被她填满了。
春去秋来，时间不断过去。
从十一二岁，但十六七岁。
她长得越发漂亮了。
小法师也越来越开朗，他拿了很多奖，奥数奖、符文奖……他成了全校名人，每个老师都知道他，每个同学都知道他。他越来越自信，以前那个内向软弱的他好像死掉了。
入门学校结束就剩下一年了，小法师知道她家境很好，会上全国最好的学院继续进修，她家人希望她念生物改造学。小法师想和他上同一所大学。
他也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自己。
会试结束，小法师因为太紧张发挥有点失常，但还是考入了归璨学院，和她考在一起。
然而却不在同一个系。
小法师第一志愿填的是能量武器开发，然后选了个服从调剂。
调到了建筑系。
从此，他们见面的时候变少了。
并且越来越少。
小法师有了自己的圈子，她也是。
小法师埋头学习，她也是。
他们最近一次见面是在学院举行的法术设计比赛结束后，小法师拿了冠军，他们在学院食堂的一棵树下碰见。
她眯着眼睛笑着，眼神中带着几分喜悦还有和以前差不多的一点点崇拜，眼睛还是那么亮，笑得还是那么好看，对他说：“恭喜你啊，拿了这个冠军，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会很有优势的！我就知道你超级厉害！”
那一刻，时光好像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小法师看着她一如既往的神情，怔怔出神，心想这才是我拿冠军的意义所在。
他笑着低声说：“谢谢。”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一边夸他越长越好看了一边邀请他一起吃饭。
后来，后来他们就再也没见过了。
听说她拿了全校唯一的几个名额去美索留学了，小法师本来也有资格去留学的，但去美索留学至少得六年才能回来，他想了想还是算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姑妈，好不容易可以赚钱反哺福利院了……
马上就要进行法师考试了，这场考试至关重要，但小法师并不虚，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看着最近陨石坠落的新闻，他甚至还想去捡几颗陨石回来玩玩，说不定是太空站或者太空堡垒的碎片呢……
2018年2月6号，农历腊月21。
程云起得很早，吃了早饭，便在前台操作着网络平台的店家后台，看看明天的订房情况如何。
他之前就设定了，网上订票最多能订到今晚，今天入住、明天离店。
从明天过后，宾馆就放假了。
所以他还得在官方微信和微信公众号里发一条公告，告诉大家宾馆放假。
有些已经入住的朋友习惯不断续住，为了防止他们不知道宾馆放假，程云还得写在公告小黑板上，以便提醒他们早点定其他宾馆。
是的，安居宾馆放假就是早。
小法师拿到了昆真球之后，他就把他之前用于构建法术模型的A4纸全部扔掉了，此时他坐在前台椅子上，却低着头，据说是在脑海里构建法术模型。
忽然他抬起头来，对程云说：“站长，马上放假了，你不打算放我出去走吗？”
程云想了想，便答应了：“行！批准了！”
小法师却是一愣。
他不知道平常一点也不好说话的站长今天为什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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