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和我做过生意的何掌柜。何掌柜是南洋小有名气的粮商，这次九州军大举收购粮食也有何掌柜的一份力。”克鲁斯在酒席上为普特曼斯引荐了一个华夏商人。
“幸会、幸会。”普特曼斯学着汉人对粮商何掌柜说道。
“克鲁斯，我何某人只是一个小商人，实在是愧不敢当，与那些家缠万贯的大商人差远了。”何掌柜抚了抚自己的胡须，说的话虽然显得谦虚，但是神态却一副倨傲之相，似乎对克鲁斯的吹捧很满意。
“何掌柜何须谦虚，据我所知，每次你一出手就是千石粮食以上，获利极丰。若联合你认识的一干粮商，一次可出粮食万石，就是西洋的粮价，都要看你们的脸色起伏。民以食为天，你们可以说的上是南洋华人暗中的国王了。”克鲁斯仍然厚着脸皮舔何掌柜。
“如果是以前还可以这么说，但是最近一年我们大粮商的日子不好过啊。”何掌柜举起手中的酒杯，仰着头一饮而尽。
“朋友，最近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普特曼斯敏锐地察觉到何掌柜语气的变化。
“最近一年，九州军在会安港成立了粮食公司，粮食的买卖由官府暂时接手，交趾布政司的粮价、买卖一切由粮食公司说了算。我们这些大粮商本来就靠着倒卖粮食的差价来牟取一些微薄的利润。而粮食公司呢，他们用极低的粮食向我们收购粮食，如若我们不答应，就会查封我们的粮店，没收我们的粮食。我们没有办法，只好将高价从农民那里收购的粮食转手以低价卖给粮食公司，几乎赚不到一点儿差价，还亏了人工的钱。这不断亏损之下，也就是我们有前几年的积蓄作底，才没有破产，不过距离破产也不远了。”
何掌柜想到近些日子的苦衷，不由滔滔不绝地向普特曼斯和克鲁斯诉苦。
普特曼斯察觉到其中套话的机会，向克鲁斯使了一个眼色。
克鲁斯心领神会，问道：“我远从欧洲来到南洋进行贸易，也听说过九州军设立的粮食公司，不失为远东地区一大创举。就是不知道九州军设立粮食公司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其中的缘由也很简单……”何掌柜本来要说下去的，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只是低头喝闷酒。
“这……”普特曼斯急得抖脚，尼玛这话都要说出来了，怎么又憋回去了呢，真叫人着急啊。
克鲁斯则一只手按住蠢蠢欲动的普特曼斯，让他不必心急。
克鲁斯显然很会和华商打交道，接下来不再追问何掌柜粮食公司的事情，而是聊起了家常，只顾向何掌柜劝酒。
何掌柜借酒消愁，对克鲁斯敬来的酒来者不拒，很快就一身酒气。
“何掌柜好酒量，再来，再来。”克鲁斯向其他在席的西洋人轮流向何掌柜敬酒，心里还是暗惊这个何掌柜酒量还真好。
终于在西洋人的车轮战之下，何掌柜脸颊红彤彤，眼神都有些迷糊。
“何掌柜，实不相瞒，我们东印度公司最近想要收购一大批粮食，但是知道粮商手头的粮食都被九州军设立的粮食公司买走了，所以想要向粮食公司购买粮食。不知道何掌柜你是否可以代为引荐？”克鲁斯问道。
“引……引荐？不……粮食公司只……只收不卖……你们买……买不到的……”何掌柜摇摇晃晃，话也说的结结巴巴，喉咙发干。
“为何他们只收不卖？”普特曼斯和克鲁斯几乎是同时问道。
“中原……中原大旱……粮食歉收，叛军四处抢掠……上面为了掩盖这件事……将南洋的粮食……收拢、收拢在会安港，再从会安港头偷……偷偷运到中原……秘而不宣……”何掌柜断断续续地说道。
原来缺粮食的不是安南国，而是九州军的大本营！普特曼斯和克鲁斯有些释然。如果是中原发生旱灾，以中原统治者素来注重自己的面子，偷偷在南洋搜刮粮食运送回去赈灾也是说得通的。
“你说中原缺粮，他们自顾不暇的话，我们趁机强占九州军在南洋的殖民地，逼迫他们退出南洋，不可可否？”普特曼斯突然想到了一个疯狂的主意。
“完全有这个可行性！粮食公司从南洋搜刮的粮食全都集中在会安港，如果我们偷袭会安港成功，那么中原就会陷入缺粮的困境中，到时候他们中原自顾不暇，就会放弃在南洋地区的殖民地。”克鲁斯赞同了普特曼斯的想法。
“好，待会儿我写一份报告给董事会，让董事会考虑制定一份对九州军的作战计划，召集东印度联军，联合西班牙人和佛郎机人袭击会安港。”普特曼斯胆大地说道。
“可是他们还有南洋舰队存在，我们的主力舰队在欧洲战场，以东印度联军的战船，不见得能够打败他们。”克鲁斯有些担心。
“所以我们还需要想办法弄清楚南洋舰队的船只、部署，为我们偷袭会安港制定必胜的作战计划。”普特曼斯似乎被引导向了一个奇怪的方向。
何掌柜晕头转向地对普特曼斯他们说道：“本人似乎喝得太多了，先告辞。”
“何掌柜，有空我们再叙。”普特曼斯和克鲁斯脑子里想着的都是浩大的偷袭会安港的计划，还恨不得何掌柜早点走。
何掌柜朝两人拱了拱手，然后撑着木墙离开了酒楼。
“呕……”何掌柜来到了墙角，找了个木桶，实在是喝得太多。
一个小贩走了过来：“何掌柜好酒量。”
何掌柜边呕边骂：“踏马的，为了提供个假情报，也太不容易了，这些西洋人也不知道出手轻重，要是换个酒量差的人就晕过去。”
小贩笑道：“我们情报处会记得何掌柜您的贡献的，您在粮食公司也参了股份，自然是不能让西洋人破坏了我们往暹罗运粮食这件事。”
“克鲁斯，你看这份作战计划如何？九州军与西班牙人在马尼拉有过冲突，我们只要让西班牙人镇压马尼拉的华商，则九州军肯定会有反应。如果西班牙人再狠一点，让他们像几十年前一样用上血腥的手段对来马尼拉的华商，自诩为南洋保护者的九州军肯定会派出他们的舰队去支援当地的华商。到时候我们提前在吕宋海域设伏，利用当地的水势和风向，有很大的可能给他们的主力造成重创。”
这几日，普特曼斯一直在想着怎么利用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打击九州军在南洋的势力。九州军在南洋，最让东印度公司忌惮的无疑是南洋舰队。南洋舰队有二十多艘大中型战船，在欧洲都能够排的上名号，除非集合西洋人在香料群岛的所有军舰、武装商船才能够和南洋舰队火并。要是能够给南洋舰队重创，那么他们还能够恢复昔日对香料群岛的霸权。
克鲁斯翻了翻普特曼斯准备给东印度公司董事会的报告，对在吕宋海域设伏的提议摇了摇头：“与其将九州军的舰队吸引到吕宋海域予以歼灭，不如在他们的家门口偷袭他们，这样会更加出其不意。”
“你有什么更好的计谋？”普特曼斯问道。
“我听说九州军的舰队常年驻扎在会安港，他们仗着自己坚船利炮，自认为自己已经是南洋最强大的船队，肯定不会想到有会有人敢去他们的大本营偷袭他们。”克鲁斯说道，“你仔细想想，如果我们派人摸清楚他们舰队出航、休整、训练的时间规律，找个适当的时机袭击会安港，肯定能够重创他们没有防备的舰队。相反，如果我们主动将他们吸引出来伏击，他们出海前肯定装备好弹药，而且早有防备，我们伏击也不一定就能够保证打得败他们。”克鲁斯说道。
普特曼斯想了一下：“你说的不无道理，可是其中有两大难点。第一，会安港口有炮台还有步兵驻守，我们主动袭击港口，要同时攻击他们的炮台和船队，恐怕火力不够。第二，袭击港口是极其机密的事情，我们这次的行动需要同时与西班牙人、佛郎机人合作，情报很有可能被泄露。一旦情报泄露，用汉人的话就是‘瓮中捉鳖’了。”
克鲁斯说道：“针对这两点，我也有考虑过。奇袭当天，我们可以提前派几艘藏满火药的商船充当前锋，他们一旦混入会安港，就想办法靠近停泊在会安港中的战列舰，然后点火引爆。到时候烽火四起，我们就可以率领船队杀进去，混乱之中九州军的船队不攻自破。至于情报的问题，可以提前封锁消息，出发之日就和船员说我们要去吕宋岛，实际上目的地是会安港。”
“如果计划周详的话，这是一个好方案！”普特曼斯颇为惊喜。
他被九州军撵着从台湾城赶到了巴达维亚，恨不得立刻向九州军找回面子，这次终于有机会了。
不过克鲁斯的方案是建立在知道了九州军南洋舰队的活动规律的基础上，还需要找人观察记录南洋舰队的活动规律。
普特曼斯专门找了手下，让他们事先前去会安港布局，自己还留在升龙城稳住交趾布政司的人。
他的手下到了会安港，发现事情有些不妙，于是又折回了升龙城，其间耽搁了不少日子。
普特曼斯见到这些折回来的手下，很是奇怪：“我不是让你们去会安港探听九州军舰队的情况，一切安定下来以后再派人回来传话即可么？你们为什么自己回来了？”
手下焦急地说道：“普特曼斯长官，我们是去了会安港，一切遵照您的指示。可是按照当地码头工的说法，我们到达会安港的七天前，会安港突然出现了一大批空船，载着到达会安港的士兵，在战船的护卫下向南方行驶去了。具体到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什么！？”普特曼斯和克鲁斯差点当场去世，这消息无异于一个炸弹在他们面前爆炸，让他们脑袋嗡的一下空白！
他们这几天一直在图谋消灭的南洋舰队竟然提前离开了会安港，而且不知所踪！
普特曼斯可以听到自己咽下口水的声音，嘴唇发干：“多少船只？运走了多少士兵？”
“当时有很多居民见证了那次出征的空前盛况，所以很容易就能找到目击者，属下对比了几个目击者所说，当时有差不多两百艘船只，一两万士兵。”
“两百船只，两万士兵……”克鲁斯有些被这个恐怖的字数吓到了。
如果不考虑附庸的土著部落的话，他们西洋人在香料群岛的势力加在一起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多……
手下继续焦急地说道：“不只如此，我们在会安港还看到九州军步兵的营地，还有差不多一万人的士兵驻扎在那里，似乎是预备部队，还来不及运送！”
普特曼斯听到还有一万步兵没动，整个人无力地瘫在太师椅上，双目失神：“该死，我们被欺骗了，他们大规模收购粮食根本就不是因为中原出现了什么旱灾，而是为了供给军队出征。”
克鲁斯心里仿佛有一万头草拟吗奔腾而过，想要破口大骂华夏商人的无耻，让他和普特曼斯这段时间一直在纠结怎么算计九州军的舰队，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马尼拉是在会安港的东边，如果他们的舰队是向南方出征，那么他们的目的是马六甲还是巴达维亚！”普特曼斯想到这一点，整个跳了起来。
两百艘船只载着精锐的军队向南部进军，肯定不会是南洋观光的，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九州军开始大举扫荡南洋了！在普特曼斯看来，香料群岛也就只有两个地理位置最重要，一个是佛郎机人的马六甲，还有一个是他们尼德兰人的巴达维亚。不管哪一个据点失去了，对于西洋人在南洋的势力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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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特曼斯和克鲁斯两人在升龙城焦急地等待会安港安插的人手带回来消息。他们总算是发现了，作为交趾布政司治所的升龙城已经位于九州军探子严密的控制下，他们在这里根本无法得知任何有用的消息。普特曼斯都懊悔自己不去会安港，而是来到升龙城了，这里分明就是敌人的贼窝。
不过他们也低估了九州军对会安港的控制力，派去会安港的尼德兰人只能够收集到平民百姓见到的情报，但是对于军部保密的事情就没有一点头绪，比如说他们知道这支舰队离开了，但是无法确定这支舰队到底去了哪里。
这样憋屈的感觉让普特曼斯很难受，他就像是被绑住眼睛、捂住耳朵、无法行动的人，明明知道九州军出动，却没法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
他在派人前去会安港的时候，同时派人回去巴达维亚港通知巴达维亚总督科恩。尽管他们不知道九州军的舰队去了哪里，但及时通知巴达维亚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
“九州军的舰队和士兵到底去了哪里？”普特曼斯在自己的木屋里来回踱步，神情憔悴，眼球中充满了血丝，还是没有收到九州军舰队踪迹的消息。
“普特曼斯，远东实在是太危险了，我想我只是一个商人，不应该蹚浑水，明日我便启程返回欧洲。”大肚腩商人克鲁斯在房间里把玩一个象牙木雕，疲惫地对普特曼斯说道。
他只是一时兴起参与东印度公司和九州军的争斗，完全没有想到九州军会对自己的地盘有这么强大的控制力，他觉得自己如果再不离开龙潭虎穴的升龙城，很有可能就走不了了。
“克鲁斯，我们有多年的交情，你就舍得在这样的危难关头抛弃我，独自逃难吗？”普特曼斯愁眉苦脸地问道。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根本无法打听到有用的消息，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克鲁斯摇了摇头。
嘎吱，木门被推开，一个大汗淋漓的尼德兰人闯进来：“有消息了，终于得知九州军的舰队去了哪里！”
“是会安港安排的人带来的消息吗？”普特曼斯和克鲁斯同时站起来。
“不，是巴达维亚传来的消息，这是总督科恩给你的信件。我们在暹罗国贸易的商人冒着战火返回巴达维亚，他们声称在暹罗国见到了九州军的舰队和步兵。九州军的军队正在攻打暹罗国的国都！”进来的尼德兰人双手撑在膝盖上不停喘气，为了传达这个消息几乎耗光了他的体力。
“竟然是暹罗国！？”终于知道九州军下落的普特曼斯觉得这些日子都白费了，自己来到升龙城打听消息，结果反而是巴达维亚那边最先得知了九州军的动态。
“我们现在该要怎么应付？虽然是九州军进攻的不是马六甲、也不是巴达维亚，而是进攻暹罗国，不过这并不是一个好的讯号。他们今天打暹罗国，明天就敢打香料群岛。”克鲁斯说道。
“先看看总督是怎么说的。”普特曼斯打开巴达维亚总督科恩送来的信件，粗略地扫了一眼，“我们再去求见交趾布政司的民政官。”
交趾布政司的府衙，普特曼斯带着一群尼德兰人嚷嚷着要进去。其实他们期间不止一次想要再找熊文灿，只是熊文灿有意避开他们，所以他们还真没有办法见到熊文灿。
“放我们进去，我们已经知道你们进攻暹罗国的事情了，你们再隐瞒也没有用！”普特曼斯在府衙外面大叫，让一些街道上的升龙城居民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那个红毛人在叫什么？”
“他好像说什么暹罗国……”
升龙城的居民不禁过来围观布政司衙门门前发生的闹剧。
“放他们进去，布政司大人愿意接见他们。”似乎是熊文灿也怕事情闹大，引起一些市井传言，就让一个小官吏放了他们进来。
普特曼斯带着一群金发碧眼的西洋人闯入交趾布政司的衙门，让衙门中忙碌的官吏都抬头看向他们。
“几位这边请。”领路的官吏将他们引到了偏院，不让他们打扰其他的官员处理政务。
偏院的拱门石道内，有一个穿着丝绸的商人手握一把折扇走了出来。这个人见到进来的普特曼斯等人，面露尴尬之色。
这个人竟然是当日普特曼斯和克鲁斯两人套话的对象何掌柜。
“是你……”克鲁斯指着何掌柜，恨不得上上去一掌拍死他。何掌柜在这交趾布政司的衙门出没，用脚指头都能够想得到是他和交趾布政司的人沆瀣一气。
“两位尼德兰的朋友，近来可好？”何掌柜略带愧色，向普特曼斯等人做了一个揖。
“卑鄙的家伙！”普特曼斯唾弃道。
“各为其主罢了，何某在这里谢过两位当日的招待。”何掌柜说完拍拍屁股走人，他怕自己再在这里待久一点时间的话，说不定普特曼斯和克鲁斯等人真的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暴打自己。
普特曼斯、克鲁斯两人见何掌柜脚底抹油溜走了，不禁咬牙切齿。
但没有办法，这里是交趾布政司衙门，有衙役在守卫，他们有心无力。
“不知道两位又来找本官，有何贵干？”熊文灿在客厢等着普特曼斯两人。
“熊大人，你们太过分了，竟然敢设下圈套，欺骗我们！”普特曼斯一进来，便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熊文灿等人。
“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两位如此生气？我这里有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茶，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来一杯？”熊文灿一副不清楚事由的样子，反而用双指指了指自己身边红木桌上的紫砂壶。
普特曼斯和克鲁斯对视一眼，虽然很愤怒、很生气，还是坐下来喝了一杯龙井茶。
“好茶……不对，现在不是喝茶的时候，刚才那个出去的何掌柜是你们的什么人？”
“哦，何掌柜和九州军合作很久了，早在辽东的时候就从江南运粮贩卖给九州军，六七年了吧，比我的资历还要老许多。”熊文灿说道。
“噗！”普特曼斯和克鲁斯差点将口中的茶水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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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克鲁斯很想死，他找来套话的商人竟然是和九州军有密切合作的粮商，而且还合作了那么多年，自身的利益已经和九州军的兴衰捆绑在一起，怎么也不可能向他们透露哪怕一点有关的九州军的真实情报啊。
普特曼斯看向克鲁斯的眼光充满了幽怨，就是他轻信了克鲁斯找来的粮商，导致这些天他们一直被九州军蒙在鼓中，以瞒天过海之计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跑去攻打暹罗国，一直到暹罗国的尼德兰商人回报，九州军的战略意图才发现。
“我们东印度公司总督科恩将军已经给我们发来了信件，上面言明你们九州军派遣了大量的舰队去攻打暹罗国，大军包围暹罗国王都。是否有此事？”普特曼斯仍然开门见山。
熊文灿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么我们也不怕直截了当地跟你们说，暹罗国得罪了我们九州军，所以我们才起兵讨伐他们。”
“暹罗国是怎么得罪你们九州军？”克鲁斯问道。
“东吁国侵入我们的领土，我们原打算向暹罗国王借道前去讨伐东吁国，谁知道他们不识抬举，竟敢不答应。因此我们打算先打下暹罗国王城，再去讨伐东吁国。”熊文灿说道。
普特曼斯和克鲁斯听得直翻白眼，这种攻打暹罗国的理由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分明是九州军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世人之口罢了。在他们这种纵横四海的老江湖面前，哪能接受这样轻率的理由。
“对于这件事情，我们尼德兰人绝不同意！”普特曼斯使劲拍了拍桌子，指责九州军的行为，“我在这里要代表我们东印度公司对你们表示强烈谴责！暹罗国是一个独立的王国，那里的百姓听从暹罗国王的命令，幸福地在神灵赐予他们的湄南河平原上生活，你们为何要将战火、恐慌、瘟疫带到那里？！”
“嗯？”熊文灿摆出一脸疑惑的表情，“当初你们尼德兰人占领巴达维亚的时候，巴达维亚还不叫巴达维亚，而是叫做雅加达，当时被万丹王国统治，他们的百姓就没有不幸福地在那里生活吗？”
普特曼斯被问到痛处，支支吾吾起来：“不一样，我们只是占领了他们的王城……万丹王国现在还存在，我们现在正在努力和他们和平相处。”
熊文灿冷哼一声：“算了吧，你们只是缺乏控制整个香料群岛的兵力而已，而且控制那些荒芜的岛屿对你们来说性价比太低了。只要控制了香料群岛几个进出的地方，你们就可以垄断香料群岛所有经济作物的贸易，何须每个地方都征服呢？而且留着这些土著部落，用武力奴役他们，逼迫他们干活，或者定期交纳你们需要的东西，不是更加划得来？”
普特曼斯和克鲁斯听得大汗淋漓，这的确是殖民者在殖民地的惯用手法，只需要很少的兵力便能够控制巨大的人口。
“那……那是我们迫不得已。只有印度和东印度群岛有我们想要的香料和一些作物，印度的海外贸易被佛郎机人、大不列颠人控制，我们尼德兰人连喝汤的份都没有。如果不在香料群岛拥有据点，我们就没办法获得这些东西。”普特曼斯见自己说理说不过对方，只好打起了感情牌。
“按你的意思，小到小偷小摸，大到杀人放火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所以他们所做的一些恶行都可以被原谅了？”熊文灿反问道。
“……”普特曼斯一时语塞。
“所以说，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必要下了红尘又立牌坊，拳头大才是硬道理，我们九州军说了什么那便是什么。”熊文灿敲打敲打两人。
本来打算来向九州军表示强烈不满的普特曼斯和克鲁斯两人被熊文灿说的哑口无言，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反驳。
大航海的殖民时代，实力就是一切，他们西洋诸国之间的殖民地都是可以互相抢夺的，而且最开始也是从土著的手中夺取而来的。
“你们就不怕我们西洋人介入你们与暹罗国的战争吗？虽然你们拥有不少战船，可是我们的武装商船组成的船队一旦中途介入，将会切断你们海上的航线，让你们在暹罗国的军队成为一支孤军。”普特曼斯见无论抗议还是诉苦都无法动摇九州军哪怕分毫，只好与九州军在桌面上拿实力说话。
“你们可以试试……如果你们再早一段时间就出动舰队相助暹罗国的话，也许能够行得通。但是现在嘛，我们的舰队应该快要和陆军攻陷暹罗国王城了。当你们的舰队参战的时候，我们的舰队将会在航道上巡逻，你们只能够选择和我们的船队硬撼。”熊文灿说道。
“卑鄙！如果不是你们设计将我们耽搁在这里长达半个多月，我们怎么会错失时机！”普特曼斯又想到自己被坑的事情，不由大怒。
“普特曼斯先生，你要注意和我们大人说话的态度，我们大人可是交趾布政司的民政官，管理着广袤的土地、三百万人口，比起你们尼德兰联邦也不遑多让，更别说交趾布政司只是我们九州军刚刚设立的一个行省罢了。”旁边的官吏提醒道。
熊文灿则摆手表示不必在意：“《孙子兵法》始计篇有云，兵者诡道也。我们出招，你们中招，无可厚非。我们说到底只是想要收回自古以来便属于我们的土地罢了，对于香料群岛什么的，我们并不感兴趣。我们天朝地大物博，要什么没有？我不希望因为收回我们自古以来的土地，而引发我们和西洋之间的冲突。希望我们能够继续保持和平。”
“暹罗国以前也是你们的领土？”普特曼斯惊讶道。
“是的，不信请看这幅地图，早在一千多年前汉朝的时候，中南半岛便是我们的疆域。”熊文灿令人铺开一张地图，上面画着的汉朝的疆域覆盖了东吁、暹罗、澜沧、安南、高丽、东瀛等国，还有大半个西伯利亚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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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挺手摇加特林机枪一字排开，机枪手疯狂地摇动机括，一发发金属子弹射出，落在对面的象兵群中。
皮粗肉厚的战象在金属子弹的面前和豆腐一样脆弱，子弹轻易钻入它们体内，让战象发出悲鸣声。一头头笨重的战象中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将骑在上面的几个暹罗士兵从木架上甩出来，血肉模糊。
一些架在战象上的子铳也因为战象倒下而脱落，大刀、长矛、弓箭、盔甲落了一地。
啾的一声，几枚榴霰弹落在了战象群的上空，起爆信管燃尽，轰然炸开！里面几十颗铁弹丸飞散，将骑在战象上面的暹罗士兵当场击杀！
后面被驯化的野象因为机枪和火炮的巨响而惊慌失措，竟不听指挥相互践踏起来，一些战象回过头向自己的步兵方阵践踏，想要逃离这个战场。
步兵方阵的暹罗士兵本能地让开一条路，而没来得及躲开的一些农夫则被失控的战象踩成了肉泥。
“阵型不要乱了！”暹罗将领在撕扯着自己的嗓子，骑着战马在方阵中来回奔走，极力想要稳住暹罗军队的阵型。
在暹罗国巴真府的平原地区，将近一万的暹罗国地方部队在这里摆开阵势，与从吴哥窑方向入侵的征南第三兵团展开了决战。
一百头战象作为攻坚主力被摆在了军阵的中间，这些战象上面都有用来固定士兵的木架，上面的士兵有些手持弓箭、火铳进行远距离射击，还有些手持长矛近战。在暹罗将领的设想中，巴真府的平原十分适合大规模的象兵作战，只要象兵击穿对方的阵型，后面的士兵掩杀过去，就能够打败邪恶的九州军部队。
不过当象兵开始冲锋的时候，九州军的火炮和机枪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就开始轰击象兵方阵，将暹罗国引以为傲的象兵打得落花流水。
“火炮营调整攻击目标，目标为对方步兵阵地！”
“各步兵营做好准备，准备进攻！”
曹变蛟连连下达命令。
火炮已经摧毁了对方象兵的斗志，他们的象兵已经控制不住战象，下一步就是要摧毁对方的步兵。
几轮火炮下去，暹罗国的地方步兵就如同象兵一样迅速崩溃。或者说早在他们的杀手锏象兵崩溃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精神紧绷，在九州军火炮的攻势下，直接土崩瓦解。
“冲锋！”各个步兵营的营官拔出锋利的指挥刀，身边排成列队的士兵手持德莱塞步枪发起了收割人头的碾压之战。
他们边向前突进边进行填装射击，密集的子弹凭借更加出色的射程杀死在前列的暹罗士兵。在拉近了距离以后，这些九州军士兵取出刺刀套在步枪上，开始了更加血腥的白刃战。为了避免误伤，后方的火炮已经熄火，炮兵阵地里面的炮手就待在那里看步兵如何收割战场。
比起子弹的射杀，拥有更加严格军纪的九州军组成的刺刀阵杀伤效率竟然更高，但凡是阻挡在他们前进道路上的暹罗士兵，都会成为刀下亡魂！
一个暹罗士兵手持大刀盾牌，看到一面刺刀组成的刀墙向自己压迫而来，吓得连连后退几步，被后方的尸体绊倒，眼睁睁地看着刺刀墙将他给淹没。
本来暹罗军队前方是三米长的长矛方阵，也许可以在白刃战中阻挡九州军步兵的刺刀冲锋。不过长矛方阵在九州军火炮、火枪的射击中已经崩溃，后面的近战步兵和一些凑数的农夫暴露出来发，没有一丁点的抵抗之力。
“将军，将军呢？！”满脸都是灰尘的暹罗副将在混乱不堪的军阵中来回寻找不久前还在指挥战斗的将军。
“他已经带着亲兵跑路了！”一个低级军官除去自己身上的盔甲，从一个死去的士兵身上拔下衣服，然后换到自己身上，“我们也该逃了，根本就不可能是这些华夏人的对手！”
“该死，逃走也不带上我！”副将看到全线崩溃，气得将铁头盔摔在地上，然后也蹲下身扒衣服。
大概经过了两个时辰以后，征南第三兵团便结束了对巴真府地方部队的扫荡，接下来还要掩埋尸体，以免在这里引起瘟疫。
征南兵团没有多少战马，也没有足够的精力截杀所有参战的暹罗部队，所以让一些暹罗士兵给逃走了。不过曹变蛟也没打算能够一次性摧毁暹罗地方军队，现在他的任务是尽量击溃在各个地方集结的勤王军队，给进攻王城的主力部队争取时间。
“此次我们斩杀一千多人，俘虏两千多人，还有相当一部分暹罗士兵逃走了。”一个军官向曹变蛟汇报这次的战果，“我们仅仅伤亡数十人而已。”
“尽量保持这样的状态吧，向巴真府的治所进军，让这个府归降我们。”曹变蛟带领着军队继续挺进。
暹罗国有十几个重要的府，每个府有地方的将军，地方势力十分强势。在大城府被九州军主力围攻以后，各个地方的将军纷纷起兵，各怀鬼胎。其中不乏对大城府忠心耿耿的将军，正在组织兵力支援大城府。
曹变蛟这一支从陆地上攻进暹罗的偏师打乱了暹罗地方将军的计划，他们不得不考虑要救援大城府还是阻击这一支出现的偏师。
暹罗国打成一锅粥，特别是暹罗国的大城府，外城墙已经被九州军的火炮给轰塌，还有一些爆破手在其间出没，几乎将大城府的外城破坏得体无完肤。
大城府的两万王师龟缩到了内城中，凭借摇摇欲坠的内城做最后的抵抗。从内城往外城看去，可以看到烽火四起，外城着火的木屋、草屋还在冒着黑烟。还有火炮和火枪的零星声音传来，那是九州军在清扫外城的残余敌军。
一群暹罗国将军跪在暹罗国王的面前：“王，内城失守是迟早的事情，请您与诸位王公及时逃出城外。只要您还在，我们还能够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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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手持步枪的九州军步兵在大城的外城区歼灭还在抵抗的暹罗士兵。
偶尔有几声枪响响起，躲在木屋里面的暹罗士兵倒在血泊中，而几个暹罗平民则惊恐地蜷缩在木屋内的角落。
嘭的一声，木门被踹开，手持步枪的九州军士兵闯入了木屋内。
“刚才是他用弩射杀了我们一个弟兄。”一个九州军士兵用步枪指着倒在地上的暹罗士兵，他的身边还散落着一把狩猎用的手弩。
“这些士兵的斗志还真顽强，外城都被我们攻破了还在抵抗，虽然是我们的敌人，也值得钦佩。”一个下级军官说道。
“这些平民该怎么处置？”一个九州军士兵用步枪指着蜷缩在角落中的暹罗平民。
“他们只是平民而已，不过这里并不安全，一些残余的暹罗士兵还在外城的巷子里作困兽之斗，将他们送到城外的避难区。”下级军官说道。
“遵命。”两个九州军士兵向这几个暹罗平民示意让他们出去。
几个暹罗平民看上去十分紧张，不知道九州军士兵将他们交出去会不会对他们进行屠戮，一直在惊恐地摇头，其中的长者护着身后的暹罗女孩，跪在地上向九州军士兵拼命磕头。
几个九州军士兵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说道：“他们好像误会我们的意思了，这该怎么办？”
下级军官也是头疼无比，沟通是对外战争时候遇到的最大的问题。战争中攻击对方的士兵是天经地义的，但是不能伤害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可以如何让对方每个人都知道他们的意图，这就十分困难了。
就在这一支九州军小队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穿着暹罗服饰的男子走了进来：“各位军爷，我是住在暹罗国的华侨，你们的兵团长将我们召集过来，帮忙疏散这里的平民，就交给我吧。”
下级军官有些惊喜：“有你们来处置这样的事情真是太好了，我们这些人不会说他们暹罗国的话，跟他们交流起来就是两眼一抹黑。”
这个暹罗国华侨到来以后，在他的劝说下，木屋内的几个暹罗平民才在两个九州军士兵的护送下离开。
下级军官从木屋里面走出来，望向黑烟弥漫的内城城墙，在九州军遣散外城平民的时候，南洋舰队已经从水面上对内城的西城墙进行炮击。
“只剩下内城，除非有奇迹再现，不然破城是迟早的事情了。”即使只是一个下级军官，不知道上级的具体战略部署，但是他凭借直觉已经意识到了攻陷王城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征南第一兵团的兵团长昌义在湄南河畔，迎接到来的征南第二兵团的黄得功。
在第一兵团和南洋舰队将外城夷为平地以后，运兵船从会安港将第二兵团运送到了大城府，与第一兵团汇合。
现在九州军在暹罗国大城府的岸上作战部队达到了两万人。
“兵团长，我们遣散了大城府几万户人家，暂时安置在附近的村落或者城镇中。不过他们不少人怨气冲天，在遣散的过程中与我们的士兵爆发了冲突，因此死了不少人。”一个统计官对昌义说道，语气中有一些担心。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些反抗的士兵还躲在外城的不知道什么地方，需要清扫一遍。大城府这里会沦为一个大战场，我也无法判断什么时候战争才会结束。等攻破了内城，这里很有可能还会成为与各地勤王军队交战的战场，百里之内的农田都会被破坏。他们留在这里，再经过几场战争的摧残的话，下场会很惨的，到时候十个人不一定能活下两三个。”昌义感慨道。
迁移几万户人家是很困难的事情，还要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其实九州军完全可以不理会他们，任由他们在大城外城自生自灭。
“有想好怎么安置他们吗？”黄得功初到暹罗国战场，好奇地问昌义。
“军部已经做好了安排，大城府经过战火的摧残，短时间内很难恢复过来，而且这里还是暹罗贵族根深蒂固的地方，已经不适合充当暹罗国的治所。所以军部打算将里面的居民迁移到更加靠近湄南河入海口的一个地方，被军主命名叫做曼谷的渔村。”昌义说道。
“曼谷？渔村？为何要以一个渔村作为暹罗国新的治所？”黄得功有些意外。
“我估计应该有几个理由吧。曼谷就在入海口附近，如果出现了叛乱，我们的舰队可以第一时间赶到，平定叛乱。其次，在战乱过后肯定会有很多流民，不能白白浪费我们的粮食赈灾，正好让他们前去建设新城池。还有脱离原来暹罗贵族的影响，建立起我们的势力也是值得考虑的问题。最后，当然这是军主的想法，应该不会有错的。”昌义说道。
“我有点明白了，军部考虑的也太多了一些。”黄得功说道，“这次攻打内城的主力还是你们第一兵团，我们征南第二兵团则负责在外围阻击增援过来的勤王军。”
“嗯，第三兵团应该已经攻下了巴真府，正在从东面过来，相信很快能够平定东南部的几个府。到时候我们三个兵团在攻下了大城府以后，再与北边而来的勤王军决一死战。”
昌义打开了暹罗国的地图，对黄得功说道：“你看这里，暹罗国可以分为南北两个部分，北部的土地辽阔，但是南部临海又是富庶的平原地区，所以南部比北部繁荣，人口也更多，我们许多华人迁移到暹罗国时都选择在南部居住，我们可以对这里进行强有力的控制。北部靠近东吁国，时常爆发战争，当地民风彪悍，地方势力强大。即使我们攻克了大城府，很有可能还是无法让暹罗国投降。”
黄得功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到时候很有可能会造成一种局面——暹罗国被分成南北两半，北部由暹罗国地方军队控制，而南部由我们控制。”
“倒塌了，城墙倒塌了，大家快避开！！！”
待在城墙上方的暹罗士兵惊恐地看到地面龟裂，裂缝像是蜘蛛网一样迅速蔓延到他们的脚下，重心一空，随着城墙跌落下去。
刚才城墙下方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火光冲天，黑烟笼罩了天空，伴随而来的是早就在火炮下摇摇欲坠的城墙终于轰然倒塌！
暹罗国的大城府曾经在东吁国的攻打下陷落，现在遭遇到九州军更加猛烈的炮击，无法逃避同样陷落的命运。
大城府在城墙倒塌的瞬间，已经相当于宣告陷落！
昌义满意地放下望远镜，并将望远镜递给了身边的黄得功。不需要望远镜，用肉眼也能够看见火光冲天的城墙。
“军械局生产的爆破炸药威力越来越强了，假以时日要是能够用在火炮上就好了。如果火炮的威力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一轮破击下去，城墙很快就能够轰塌。不像是现在，我们还打了好几天才拿下内城。”昌义说道。
黄得功从望远镜中看到苦味酸为材料制作的爆破炸药的威力，也颇为吃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用量如此之多的爆破炸药。平常的火炮都是用火药推动铁球来造成伤害，但是爆破炸药却是靠火药自身爆炸造成伤害，不知道后者的原理能不能用到火炮身上？”
“我也不知道，不过科学院那些怪人就是在研究这样东西的吧。”
昌义和黄得功已经对火炮和火药的原理有所探究，但是更加深层次的东西他们都还不懂。
“杀、杀！”
内城的城墙一倒塌，相当于里面两万暹罗军队最后的屏障被推平，九州军士兵开始沿着缺口进行突击。
困守在里面的暹罗将军们不甘心束手就擒，有些将军凭借街巷、王宫、寺庙进行抵抗，有些将军则率领军队突围，内城乱成了一团。
一向神圣的王宫随后宣告失守，九州军封锁了王宫的各个出入口，不准任何人出口，防止逃兵、宫女将其中的金银财宝带走。
暹罗国作为一个东南地区的大国，积攒了不少的财富，九州军急需这一笔金银来填补因为发动战争而产生的财政亏损。
混乱不堪的内城也陷入了烽火中，动荡一直持续了两天，才逐渐平息下来。
黄得功在内城攻破时，便率领第二兵团向大城府北部移动，在北部阻挡暹罗国北部地方将军的勤王军。他需要给第一兵团争取清扫暹罗国王城的时间。
昌义来到了暹罗国的王宫，这里是暹罗国王权和财富的象征。
“这里的金库没有人动过吧？”
昌义带着情报处、监察处、后勤处的统计官员亲自前来清查暹罗国的国库。
“报大人，我们攻占这里的时候，暹罗军队正在想办法转移这里的财宝，被我们截下。除了一些已经被暹罗逃兵卷走的财宝，其余金银财宝都在这里面了。”暂时看守国库的营官说道。
“你所说的一切我们三个部门都已经记录在案，如果有人举报，日后追查起来，与你所说不符合的话，你将承受一切后果。”情报处的统计官将冷冷地说道。
“是……是……”这个营官汗流浃背。
在九州军里面谁都害怕神秘的情报处，一旦被他们盯上，基本上就要脑袋落地了。这里除了情报处，还有监察处、后勤处这样同样手握重权的官员，他一个营官要是真的趁机捞了一笔好处，如果封不住所有人的口的话，后果是很惨的。
“军部对你们不薄，作为军人除了自己本分的事情，什么心思都不应当有，知道了吗？”昌义趁机借着三个部门的威严对部下训话。
这个步兵营上至营官，下至普通士兵，都大汗淋漓，自己的顶头上司加上三个部门的人在这里，他们哪敢耍什么心思。
昌义送了三个部门的官员来清查国库以后，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
金银财宝是目前九州就最需要用来弥补损失的东西，不过只是短期的利益，还需要对暹罗国进行长远的部署。
“暹罗国的巴塞通王有没有抓到？”昌义招来封锁王宫的将领。
这个将领额头有汗珠：“属下无能……没……没能够抓住他们的国王。”
昌义眉头一皱：“这是怎么一回事？”
“根据抓住的俘虏，在内城被我们攻破的时候，他们的国王在国王近卫军的掩护下从北部的城门突围，逃往北部的信武里府。”这个将领不安地答道。
“信武里府距离大城府多远距离？”
“约二百里。”
“二百里的距离，已经不好追捕他了。”
“都怪属下无能，让他们的近卫军突出重围，当时属下还纳闷遭遇了一支十分顽强的军队的阻击，现在想来应该是他们为了掩护自己的国王，所以才会舍命战斗……”
昌义摇了摇头：“暹罗国与东吁国、安南国并列为南洋三大国，数百年来都屹立不倒，不是没有缘由的。再加上我们的兵力还是太少了。一万人的军队包围两万人据守的城池，怎么也会有漏网之鱼，不是你的过错。”
封锁王宫的将领说道：“不过兵团长大人，我们倒是抓到了不少王公贵族、宫女太监。他们有些人来不及逃出去，还有些人是为了掩护国王出逃，成为吸引我们耳目的牺牲品，其中就包括巴塞通王之弟。当时保护他的暹罗士兵大约有两百人，被我们赶回了王宫。王宫失守以后，守卫他的暹罗士兵有些战死，有些投降。这个家伙见大势已去，于是想要在王宫用白绫上吊自尽。幸好我们的士兵及时冲入王宫，将他虏获。”
“真是一个不错的收获……”昌义有些惊喜，“被俘虏以后他是否有再次尝试自尽？”
将领冷笑道：“这个家伙是有想过自尽，不过落到了我们的手上，他就算是想要自尽也没有办法，毕竟他作为王公还有很多妃嫔儿女需要顾虑……”
“这个人好生招待着，还有些用处。”昌义说道。
“你们打算对我做什么？我的妻儿何在？”
巴塞通王之弟塞帕见九州军对自己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将他安置在一处还算不错的宅院中，反而觉得毛骨悚然。
“这是我们兵团长下达的命令，你就乖乖呆着吧，说不定我们兵团长什么时候就会召见你。”这些士兵将押来这里以后，便将他严加看守起来。
在大城府被彻底控制以后，九州军将这里变成了阻挡勤王军的据点，两万人的军队布防在大城府。曹变蛟的第三兵团在横扫了暹罗国东南方以后，其中一个步兵营到大城府与第一兵团、第二兵团汇合，其他主力还在东南方继续镇压当地可能出现的叛乱。
虽然九州军已经攻克了王都，但是被对方的国王逃走，暹罗国暂时一分为二，分成了南北两个部分。最繁荣的南部给九州军控制，而疆域比较广阔的北部则被勤王军控制，双方以大城府为分界线对峙。
在勤王军看来，大城府作为暹罗国的王城所在，必须要夺回，以振奋人心。
但他们不知道九州军已经放弃了大城府，将这里变成了屯兵的地方，而新的治所，靠海的曼谷城正在兴建。
一支千人的九州军部队控制了曼谷这个小渔村，并征收了渔村的所有土地，发配从大城府迁移过来的居民在这里搭建他们的新家。沿海地区多是暹罗国华侨的势力范围，他们听闻来自华夏的九州军要在这里建立新的城池作为治所，纷纷派遣人手前来帮忙，或者运输粮食过来。
暹罗王弟塞帕和一群被俘虏的暹罗王宫贵族被押到了曼谷，暂时居住在对他们来说显得破烂的农舍里面。没有了下人的他们，就连打水都要亲力亲为。在他们居住的地方，还有九州军的士兵在监视。
“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能让我们住在这里！”一个王公将粘在肩膀上的稻草拍落，不满地嘟囔。
“如果只是在这里睡觉还好，没有个奴仆做事，竟然要我们自己打水做饭，这样的生活简直不是人过的！”另一个贵族放下木桶以后，拼命揉自己的肩膀。
塞帕则蹲在农舍的门槛上，看着正在湄南河畔忙碌搭建新房屋的百姓，说道：“我们不被他们杀死就算好了。”
“可他们夺走了我们的财产和土地，和杀了我们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了。”一些贵族叫苦不迭。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队九州军士兵走了过来。
塞帕为首的暹罗国王公贵族们见到了九州军士兵过来，纷纷起身，警惕地看向他们。
这一支九州军士兵拥簇着一个军官和一个官员过来。
见到可能是九州军大人物到来，这些王公贵族更加慎重。
军官问道：“塞帕在哪里？”
塞帕不知道九州军的军官要找他有什么事情，有些紧张地答道：“我便是塞帕。”
军官向到来的官员说道：“这个便是暹罗国王的亲弟，在暹罗国也颇有影响力。”
“看上去身体有些虚，怕不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不过这样的人正好。”官员打量了一下塞帕，然后取出一封密信，“塞帕听令。”
塞帕则愣在这里，九州军给自己命令？！他作为自己的暹罗国的贵族，怎么可能跪下听九州军的命令？
到来的军官见到塞帕愣在那里，喝道：“还不跪下听令？难道你想这里的人都被杀了吗？”
一些贵族听说如果塞帕不听九州军的命令的话，就要杀了他们，于是赶紧催促塞帕：“我们王城都被他们攻破了，国王逃走不在，你还是听他们所说吧。”
塞帕在同伴的催促下，不得不硬着头皮给眼前九州军的人跪下。
“经上面决定，交趾布政司任命你暂代暹罗国王，成立暹罗地方军。暹罗地方军将在征南兵团的带领下，准备北伐平定叛军。”到来的官员十分简单地念了这个重大的决定。
暂代国王？！塞帕和诸多王公贵族都大为震惊，而且还要成立新的暹罗地方军。
“九州军到底是想做什么？”
“我们的国王已经顺利逃出去了，明明还没有被他们抓住，他们怎么心急成立新国王？”
“还要组建地方军，他们疯了吗！”
一些王公贵族在私底下窃窃私语。
塞帕毕竟是跟着兄长巴塞通王混了很长一段时间，谙熟一些政治手腕，瞬间知道九州军的意图。这摆明了就是要扶持一个傀儡国王暂时稳定人心。而组建暹罗地方军很明显是九州军的兵力不足，或者说用来维护暹罗国稳定的兵力不够，所以用来以暹罗人治理暹罗人。真正的控制权还是在九州军的手中。
他这些天暗中观察了九州军的兵力，发现九州军的士兵精锐是精锐，不过数量不足，要是用来进行会战绰绰有余，但是要用来维持暹罗国百万人口，就有些勉强了。
“我拒绝，真正的国王是我的兄长巴塞通王，他是我们暹罗国真正的国王。”塞帕言辞拒绝。
“恐怕你没有权力拒绝我们的提议，他们这些人的性命、还有你的妻儿的性命，都在我们一念之间。”这个军官说道，“我数十声，如果不答应，我就将他们全部捆绑起来，扔到湄南河里面喂鱼。十、九……五……”
随着九州军军官倒计时，塞帕的额头上尽是汗珠，所有人的眼光中聚集到他的身上，还有被九州就抓起来的妻儿，他的决定关系到上百条性命。
“三……二……”
“我……我答应你……”塞帕在最后的关头颤颤发抖地答应了九州军的要求。
所有在场的王公贵族都松了一口气，至少他们不用被丢到湄南河喂鱼了。
九州军军官拍了拍塞帕的肩膀：“你可以起来了，暹罗国的国王陛下。”
塞帕欲哭无泪，这个国王的位置虽然他以前不止一次幻想过，但绝对不是以一个傀儡的身份登上这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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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半岛，暹罗国也在这里拥有一大片领土，这里与佛郎机人占领的马六甲海峡只隔着一些马来城邦。
在暹罗国本土被九州军打烂的时候，暹罗国在马来半岛上的华侨开始不安分起来。
马来群岛上的大北年府，华侨中颇有影响力的林凤提前从大城府逃回来，也给当地的华侨带回来了九州军进攻暹罗王城的消息。
得知这个消息以后，马来半岛的华侨开始向大北年府聚集，在积蓄力量，还暗中联系了马来人。
不久以后，九州军攻陷暹罗王城，拥立新的国王的消息传来，大北年府的华侨立刻组建了军队，开始进攻大北年府的官府衙门，一时间马来半岛风雨飘摇。
大北年府的衙门，烽火四起，数百由汉人、马来人组成的军队破门而入，慌张的暹罗官吏想要走后门逃走，不过后门也被堵住了。
“林老，主要的官吏都抓到了。”
几十个大北年府的官吏被五花大绑，推到了林凤的面前。
暹罗官吏还有些恍惚，华侨的突然发难让他们措手不及，连军队都来不及调动，衙门就被攻破了。
大北年府的官吏见到了管事的林凤，焦急地问道：“林老，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老顿了顿拐杖：“你可知道王城已经被九州军攻陷了，现在新国王塞帕王即位，已经宣布效忠九州军。”
大北年官吏刷的一下变得煞白，他们已经明白过来林凤带领的华侨军队的用意了。
其中一个官员说道：“林老，难道你们也要效忠九州军？”
“不错，无论是为了避免这里遭受大规模战火的损失，还是为了我们华商的利益，都需要这样做。”林凤说道，“不只是大北年府，其他马来半岛上的府衙也应该遭到攻击了。”
“九州军这是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攻打我们暹罗国！”大北年府的官吏歇斯底里地叫道。
“应该是为了将我们华侨足迹所到之处全部并入华夏的版图，很快我们就不是华侨了。”林凤说道。
华侨和马来人接连攻占了马来半岛上的几个府衙，如同星火燎原。暹罗人驻扎马来半岛的部队还受到了华侨和马来人联军的封锁，当他们知道了九州军已经攻陷了王城以后，也没有继续抵抗的斗志，被联军给收缴了兵器。
华侨和马来人组成的联军推举林凤作为头领，向九州军效忠，竟然在半个月的时间内聚集了两万人，而且这两万人在攻占了暹罗国在马来半岛的领地以后，还不满足。
林凤是广东海盗之后，虽然来到了暹罗国以后都是从事海运，不过在对外贸易的时候难免会玩一些肮脏的手段，年轻时候为人也很凶狠，所以他起事以后一举抓捕了一大批暹罗国的官员。
而且他带领的一些华侨也很凶猛，两万人的大军失去了目标以后，竟然挟持着胜利之势，大举侵入马来半岛南部的一些马来城邦。这些马来城邦可不是暹罗国的领土，而是独立的城池。这些彼此独立的城池多的只有两三千士兵，少的只有几百士兵，突然遭遇两万大军的入侵，一个个沦陷，只有少数几个城邦能够凭借西式的堡垒苦苦支撑。
华侨和马来人组成的联军一瞬间爆发，有统一马来半岛的趋势，仅仅是一个月的事情！这个行动使得整个南洋震动！
马来半岛有暹罗人、东吁人、马来城邦，还有佛郎机人的马六甲城！现在华侨带着一批和他们关系较好的马来人席卷了暹罗人、东吁人、马来城邦所有领土，其面积都快接近整个安南国！
如果他们攻陷了马来城邦，很难想象他们会不会南下攻打佛郎机人的马六甲城。
佛郎机人慌了。他们一直防备着来自海上的敌人，从来没有想到马来半岛突然崛起一个新势力，而且领头人还是华侨，效忠的是九州军！他们不需要经过海路，可以直接从陆路进攻和包围马六甲城！
没错，马六甲城是按照他们西式的棱堡建筑的城池，即使承受来自战舰上舰炮的轰击也不容易被摧毁，但是如果被九州就从水路包围，那么马六甲城很有可能会陷入兵粮寸断的危险境界。
马六甲总督X得知马来半岛突然有统一的趋势，吓得立刻召集了几百佛郎机士兵，前去支持马来城邦对抗南下的华侨联军。
九州军对这个事件也大为吃惊，特别是和林凤交流过的邓千龙和昌义。他们两人在湄南河上与林凤交涉过，主要交代了林凤两件事。一件事是等他回到大北年府以后，能够联络当地的华侨，给他们从马来半岛上收集粮食，支援攻打暹罗国的九州军。另一件事是希望将来九州军进军马来群岛的时候，当地华侨能够提供适当的帮助，包括人员、粮食、情报。
但是九州军也没有想到林凤他们这么猛，当暹罗国王城攻克以后，林凤他们就立即起事，还席卷了整个马来半岛，将佛郎机人都卷入了战争中，直接开辟了第二战场。
马来半岛事变发生以后，整个南洋都乱了，九州军、暹罗勤王军在暹罗国战场交战，华侨联军、佛郎机-马来城邦联在马来半岛上交战。
除了这几个势力在大战，还有真腊国这样的附庸国在看他们神仙打架，只能够给九州军提供粮食。
东吁国、澜沧国、东印度公司，还有香料群岛上一些其他的土著王国也都被震动，所有势力人心惶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不仅仅是这样，会安港到来了一支新的舰队——一直守护在黄海、东海海域，没有怎么动静的直隶舰队。直隶舰队主要由楚云召唤过来的战舰组成，因为是系统召唤过来的，保证绝对的忠心，所以楚云一直用它们守护京城。这次直隶舰队到来会安港本来是为了在发动对暹罗国的战争时，加强对航道的控制，但是南洋突然局势大动荡，让九州军考虑起来是不是要提前发动对南洋的全面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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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文灿现在忙得不可开交，本来九州军进攻暹罗国这对于交趾布政司来说是一件大事，本来就事务繁忙，结果马来半岛上华侨和佛郎机人干架，再加上直隶舰队到来，熊文灿需要处理的事务量立刻翻倍。
“直隶舰队带了多少船只过来？”
“四个主要编队，主舰分别是胜利号、亚特兰特号、海神号、君王号，还有一支独立编队，主舰是宪法号。”
“直隶舰队的规模比南洋舰队还要庞大，已经很久没有离开北海和东海，看来这次军主已经下定决心要解决南洋的事情了。”
“不能随意猜测军主的意思，不然可能会产生误解，说不定军主只是让直隶舰队在我们征服暹罗的战争中，替我们镇住场子。”
“可是南洋舰队已经从暹罗战场中基本出来，暹罗国水师基本被摧毁，湄南河、暹罗湾航道被我们控制在手中。若是将南洋舰队和直隶舰队联合起来，五十门以上火炮的风帆战列舰就有八艘，二十门以上火炮的护卫舰、驱逐舰有四十艘，合计一千门火炮以上，南洋的西洋人的战船和武装商船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么多。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拿下南洋，等西洋人有了防备，恐怕就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战机。”
“如果爆发对南洋的全面战争，我们交趾布政司作为南洋的据点，那么我们需要提供大量的粮食、淡水、其他物资，对我们来说负担未免太大了一些。”
熊文灿正在和一群官吏讨论怎么应付现在南洋的变局，一个负责通报的衙役进来向熊文灿通报：“熊大人，东印度的普特曼斯再次求见！”
熊文灿听说普特曼斯又来求见，有些不耐烦：“让他等一下，我只给他一刻钟的时间，让他组织好语言，像是上次强烈谴责的屁话就不用多说了，直接进入重点。”
“是……”进来通报的衙役第一次见到平日里温和的民政官说话都有些暴躁，看来这一段时间对他来说相当的难熬。
熊文灿还在和许多交趾布政司的官员在争论到底要不要让直隶舰队插手南洋的事情，插手到什么程度，是不是要打一场全面的南洋战争，甚至争吵起来。
几十个官员闹哄哄地围着南洋的地图，始终争执不下，原因很简单，全面战争这件事牵涉到九州军的军运，他们的权限都不够。真正能够拍板而且可以从容调动直隶舰队、南洋舰队的普天之下就只有军主楚云一个人。南洋舰队司令官和交趾布政司民政官之间基本上是平级，谁也调动不了谁，直隶舰队司令官纳尔逊干脆是海军部的部长，比普通行省的民政官还要高一级，直接接受楚云的指挥。
熊文灿拍了拍桌：“现在问题的根源就是派人去京城军部上报军主，一来一回，怕错失战机。如果由我们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为由擅自调动军队的话，一切后果都将会由我们自己来承担。而且直隶舰队和南洋舰队不一定会认可我们的做法，到时候军部追究起来，会成为我们政途上的一个污点。”
“正是如此。”在场的交趾布政司官员纷纷点头。
熊文灿综合了众人的看法，左右踱步，在众多官员希冀的目光下说道：“令人左右为难啊……直隶舰队停留的地方是会安港，我会邀请纳尔逊司令官前来升龙城，尽快商讨完毕如何应对南洋的变局。如果海军部与我们的意见一致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边通知军部，一边和海军部一起抢占战机，先尽量扩大在南洋的优势。”
交趾布政司的官员眼神亮起来：“不错，如果将海军总部拉到我们这条船上，到时候上头怪责下来，还有比我们高一级的海军总部顶着，而且纳尔逊将军还是军主的……”
“那就先这样吧。大北年府的华侨联军还能够撑一段时间，西洋人没有十天半个月也反应不过来，我们还有时间，大家先处理完自己手头的事情。”熊文灿说道。
熊文灿暂时解决这边的事情以后，他的案台上还有许多待处理的文书。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想要接见普特曼斯，毕竟他是东印度公司的高层之一，代表了东印度公司的利益，从他这里应该能够探一下东印度公司对马来半岛事态的态度。
他再见到普特曼斯的时候，普特曼斯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普特曼斯不经意间成为了东印度公司驻升龙城的代表，被九州军玩得团团转，先是听到了暹罗国被九州军进攻的消息，现在又来一个马来半岛上华侨势力崛起的消息，吓得他睡不着觉。
目前南洋，除了香料群岛没有被九州军染指以外，南洋的大陆部分已经被九州军打得破破烂烂，没有被征服的地方只剩下东吁国、澜沧国、暹罗国北部、以及几个马来城邦和佛郎机人的马六甲城。按照目前的趋势下去，普特曼斯已经可以预见九州军将会完全占领南洋的大陆部分，下一个目标就是香料群岛，一个无比庞大的帝国正在成形……
“普特曼斯先生，你这次找本官又有何贵干？”熊文灿的声音将普特曼斯带回现实之中。
“熊大人，听闻贵国的马来侨民联合了当地一群土著，不但推翻了暹罗国在当地的官府，而且大举南下入侵马来城邦，可有此事？”普特曼斯问道。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熊文灿心里有底，说道：“确有此事。”
“贵国的马来侨民的行为不仅给当地的百姓造成了困难，而且他们还在试图攻打马六甲海峡，对我们西洋诸国过往船只造成了巨大的威胁，我代表尼德兰东印度公司向你们提出严肃抗议，要求你们立刻停止这样的行为。”普特曼斯说道。
熊文灿却说道：“这是当地侨民和当地部落的行为，我们九州军对此一无所知，也无权支配他们的行动。”
熊文灿也没有欺骗普特曼斯，因为九州军确实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