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里鸦雀无声。
气氛，有些微妙的
尴尬？
马长安微微皱了皱眉，本以为有人会附和他，结果事实似乎却正好相反。
从会场内听众的反应来看，总感觉自己这番准备了许久的发言，似乎并没有打动任何人。
不过其实也无所谓了，就算有人对他说的话持反对意见，他也认定不可能有人站起来帮这小子反驳自己。
因为他背后是震旦学派，震旦的教授首先不会吭声，而其他教授，也不会为了一个不怎么相熟的人，冒上得罪一位“热门院士候选”的风险。
唯一的变数就是邱成桐那老头，发起火来可不管你背景，连自己学生都怼，不过马长安倒是留意了下，并没有看到那张不想看到的脸。
然而
坐在他左手边不远，一位老教授轻轻咳嗽了一声，用不算很大却还算清晰的声音，开口说道。
“咳，马长安同志先坐下吧，这个问题可以放到报告会结束之后，你私下里去和陆先生交流讨论。报告会上，还是以讨论学术问题为主。”
马长安微微愣了下，诧异地往旁边一眼，没想到居然有人反驳自己。
坐在老板旁边记笔记的卫思阳也诧异了，不过当他侧过脸，看到那位老教授的尊容时，心中的诧异顿时化作了震惊。
竟然是郭院士！
非线性发展方程领域的大牛！
可他
不是震旦大学的教授吗？
马长安脸上有些不好看，虽说郭老院士的身份得让他敬上一分，但却不至于让他怕了。
他可是谷老的嫡系，洪院士的师弟，哪怕学术上的造诣不高，但他自认自己在这个圈子里，还是有一些地位的。
不过，话是这么说，毕竟是同一学派的人，他说话还是得委婉一点的。
“郭院士，您这话我就不同意了，我也是关心国家的科研经费有没有落到实处，这个问题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问题，怎么就不能在学术会议上讨论？”
顿了顿，马长安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们都知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套新颖数学方法是否有用，得看它解决了什么实际的问题，而不是拿去研究前人已经给出结果的东西，用前人的工作证明自己的工作是正确的。”
“否则为了创新而创新，为了创造方法而创造方法，做学问做成了空中楼阁，岂不是贻笑大方？”
“呵呵。”郭院士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和他一般见识，缓缓坐了下去。
他本是但在洪院士的面子上好意提醒，却不想这姓马的非但没有领情，反而和他做起了思想工作。
可惜了
站在台上，陆舟奇怪地看了眼马长安，心说你又不是我导师，我研究出来什么东西还需要向你汇报？
还和我讲起了自然科学方法论？
不知道我四门政.治课只修了两门吗？
然而，就在他正准备开口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会场后方传来。
“我来说两句吧。”
只见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从会场后排靠走廊一侧缓缓站起身来，声音中有些不耐烦。
“不知道马长安同志有没有订阅过数学年刊？”
看到这位老人，陆舟顿时惊讶了。
这位
不正是在他本科毕业答辩上，专程从华科院数学研究所跑来“刁难”他的向华南院士吗？
好久不见，老先生还是这么的精神。
一听到这问题，马长安的脸色便是一沉。
他一个搞数学的，你问他有没有订阅过四大顶刊，就等于在问一个本科生上课带没带课本，进考场带没带笔一样。
马长安淡淡地笑了笑，说：“向院士说笑了，数学年刊在震旦数学系，可是每个办公室都订了的。”
“那你看过没？”也不等他回答，向华南一点面子也不给地继续说道，“如果你把数学年刊最新一期拿来翻一翻，就不会问出来这种问题。”
马长安微微愣了下，没听懂这话里的意思，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向院士呵呵笑了笑，用平稳的声音说道：“在最新一期的数学年刊中，刊登了波利尼亚克猜想证明论文。那篇论文的作者，正是你面前台上那位报告人。而他在证明这一猜想时所运用到的方法，正是你口中所谓的‘空中楼阁’。”
会场内安静了下来。
有人面无表情，对学术之外的事情漠不关心。
有人一脸早就知道的表情，比如先前站起来提醒马长安教授的郭院士。这些老教授们显然已经看过了最新一期的数学年刊，而之所以坐在这里，正是等着听那论文中“碍于篇幅原因这里写不下了”的方法。
而第一时间看过数学年刊的人，毕竟是少数。
大多数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惊讶、诧异、震撼以及难以置信！
谁都无法相信，这个年初才解决了孪生素数猜想的年轻人，还不到一年的功夫，便在此基础上把k=1的特殊形式推广到了无限大，顺势把波利尼亚克猜想也给解决了！
很多人一开始不明白，华国数学会为何突然做出如此有魄力的决定，将陈省身数学奖颁给一位只有二十一岁的年轻人。
此时此刻，所有的疑虑都被一扫而空，所有的争议都变成了肯定。
若非是他，谁配拿这个奖！
至于马长安，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失去了言语。
他的第一反应是不信，第二反应还是不信。
但向院士不可能骗他，尤其是这种翻翻期刊就能检验的事情。
那张马脸渐渐涨成了猪肝色，他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坐下，双腿又像是灌了铅，一副下不了台的样子。
先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将一大堆帽子扣在了陆舟的头上，结果现在，这些帽子全被扔了回来，反倒是他自己，沦为了所有人的笑柄。
坐在不远处，看着脸色不断变化的马长安，先前站起来提醒的郭院士，摇了摇头。
正常的学术讨论没什么，如果提个问题还要顾这顾那，计较身份尊卑，那也不用谈什么学术会议，作什么报告了。
但一些胡搅蛮缠的问题，就没必要在正式的报告会上拿出来了。
而且最后挑刺不成，自己闹了笑话，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出了这么大一个洋相，就算洪院士是他师兄，多半也不好帮他开脱。
这要是让他评上17年的院士，不但难以服众，恐怕还得连带着震旦学派一系，跟着他一起被质疑
评院士的事情，看来还是先缓一缓吧。
至少，等他出个稍微大点的成果再说吧！
想到这里，郭院士又不由意味深长地看了台上那个年轻人一眼。
这小子倒是够能沉得住气，出了这么大一个成果，登刊之前愣是一声不吭。
甚至连那个倚老卖老的马长安都快骑到头上了，此子都不作任何解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往自己挖的坑里跳。
这等心计与隐忍，实在不像一个年轻人！
其实郭院士倒是误会陆舟了，他不是不想解释，而是这个马教授一开口就是长篇大论扔过来，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而且，此时此刻，他和台下的大多数人一样，心中充满了惊讶。
前段时间，他一直在忙着准备群构法的论文，好不容易赶在“截稿日”之前完成了论文，又马不豌地开始准备PPT。这PPT几乎是刚一做好，他就被卢院士带来上京开会，期间确实没留心论文投稿的进度。
尤其是像波利尼亚克猜想这种重大的研究成果，陆舟原本还以为，最快也要等到年底那一期才能顺利登刊的，结果数学年刊的效率高的超乎了他的想象。
可能
是碰上了一位牛逼的审稿人吧？
回过神来，看着突兀地杵在那儿，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马长安教授，陆舟轻咳一声，笑着说道：“感谢向院士替我回答了这个问题，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就请马长安教授坐下吧。”
马长安坐下了。
陆舟环视了一眼会场，笑着问道。
“还有人要提问吗？”
没有人起立，也没有人开口。
被马长安这颗老鼠屎这么一搅合，这场报告会已经变了味儿了。
再提问，不管动机是不是为了交流学术，都有点像是要站在那颗老鼠屎那边。
而且对于向老院士扔出来的那颗炸弹，在座的数学家，尤其是搞数论方向的，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弄一份最新版的数学年刊，确认这件事情。
一年中破解两个数学难题，哪怕后者是前者的强猜想，哪怕两者之间的工作存在关联性，也相当恐怖了！
见没有人提问，陆舟看了眼旁边的工作人员，交换了下眼神之后，清了清嗓子，面向会雏布了报告会结束。
“关于‘群构法’的内容，本次报告会已经做了详细的描述。”
“感谢诸位到场，谢谢！”
会弛响起掌声。
在一片掌声中，陆舟微微鞠躬，从一旁退场。
报告会终于结束了。
离开的时候，马长安走的很冲忙，在门口甚至差点摔了一跤。
好在他的学生卫思阳跟在旁边，及时搀了他一把，要不刚才当着所有人的面出尽了洋相的他，又得在临走前闹个笑话了。
狼狈的站稳，马长安狠狠瞪了自己学生一眼。
“刚才你怎么不提醒我！”
卫思阳哭笑不得，心说您一个当教授的都不关心学术界的事情，还需要我一个博士生来提醒吗？
当然了，想归怎么想，嘴上是不能这么说的。
“教授，我这几天都在忙您交代的课题，哪里有时间关注什么数学年刊‘
“闭嘴！”
还准备解释两句的卫思阳，闭上嘴不说话了。
他知道，自己的老板这会儿只是想找个出气筒发脾气，自己还是不说话比较好，省得被迁怒了。
不过这陆舟确实是厉害啊，才二十一岁就拿了陈省身数学奖，还在数论的素数领域做出了如此重大的研究成果。
如果不是跟着这个老板，他一定不会放过结交这位大牛的机会。
但可惜，还是毕业要紧，跟错了老板，就是这么的难受
另一边，坐在会弛，看了眼马长安离开的方向，王熹平教授很没品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这老家伙沉不坐，这马长安回震旦了，怕是得被那个姓洪的指着鼻子骂。震旦大学的脸，怕是都被这蠢货给丢光了！”
“呵，就他那种货色，脸还没那么大，最多丢他自己的面子，”向华南笑了声，摇了曳，慢悠悠的说道，“如果不是看在谷老院士的面子上，那个姓洪的也不会带他玩。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了脸，他还想评17年的院士，怕是有点困难咯。”
要学术资本拿不出来，只会偷换概念胡搅蛮缠，还诋毁别人的科研成果，给别人扣浪费科研经费的高帽子。结果这帽子没扣成，还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肿了脸，沦为笑柄。
更不要说，华国数学会刚给这位年轻有为的学者颁了陈省身数学奖，你这是在瞧不起诸位评委的眼光咯？
另一边，做完报告的陆舟，并没有在京师大多做停留，在信口搭了辆车，便匆匆返回了酒店。
马长安教授怎么样，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现在只想知道一点，那就是关于那打着三个问号的系统任务奖励，究竟是什么？
关于这个奖励，他可是期待了很久的。
平躺在床上，陆舟默念了一声系统，意识进入了系统空间。
迫不及待地走近了那张半透明的全息面板，他的手指迅速研了任务栏。
恭喜宿主完成奖励任务！
任务完成情况如下：解决波利尼亚克猜想。
任务最终评价：无奖励任务无评价）
任务奖励：10万数学经验｝分1000点；次抽奖机会50%样品，50%图纸）
10万点数学经验！
看到这个经验奖励，陆舟先是一愣，瞬间激动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时破解的孪生素数猜想时，奖励的经验还不到五万！
而LV3等级的经验上限，也才十万而已！
毫不犹豫，陆舟向系统下令道。
“系统！打开属性面板！”
主干科学：
A.数学：LV45400020万）
B.物理学：LV35310010万）
C.生化学：LV1400010000）
D.工程学：LV1010000）
E.材料学：LV1300010000）
F.能源学：LV1010000）
G.信息学：LV1290010000）
积分：2975一次抽奖机会）
不出意外，随着奖励任务的完成，他的数学等级直接往上跳了一级。
不过在看到那几乎翻了一倍的经验上限之后，陆舟顿时又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迅速冷静了下来。
波利尼亚克猜想大概被分在第三梯队，然而在系统看来，也只值十万数学经验而已。
而用数学猜想来做比较的话，二十万数学经验，大概相当于两个和波利尼亚克猜想同层次的数学猜想，或者一个更高层次的数学猜想。
这要是等他再升一级，怕是得去朗兰兹纲领和希尔伯特23问中去寻找晋级的突破口了。
不过好在，经验上限没有像前几级那样，升一级直接在后面加个零。
否则的话，陆舟觉得，只怕等自己死了，也看不到数学升到十级的那一天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陆舟在心中默念了几声平常心，紧接着将目光投向了积分末尾处的那个按钮。
终于，又到了紧张刺激的抽奖环节了。
这次抽奖的爆率和上上次任务一样。
图纸样品的概率五五开，哪个都还行⊥算是非洲人，也断然不可能抽到系统认定的垃圾。
按下了抽奖的按钮，面对着高速旋转的轮盘，陆舟深呼吸了一口气，凭着感觉大喊一声。
“给我停！”
早惯性的作用下继续转了十几圈，轮盘慢悠悠停下。
恭喜宿主，获得样品！
样品还行。
但愿再抽个扫描枪出来。
陆舟表情没有变化，静静等待着系统发奖。
获得：氮气护盾储存有100单位能量，可通过特殊效由涉周围气体中的氮气分子，在标准大气环境中维持5分钟可以有效抵御动能武器的氮气护盾，也可在短时间内将剩余能量一次释放）一次性）
陆舟：“？？？”
总感觉，这次抽奖的画风有点不对劲？
他又不是钢铁侠，生活在和平年代，要这玩意儿有毛用。
看着物品栏中那个手表一样造型的东西，陆舟脸上写满了问号。
非要让他强行给这玩意儿想个用途出来，想了半天他也只想到了车祸现场。
但仔细想想，自己连车都没有，碰到车祸的机会几乎为零。
想了半天，陆舟最终放弃了强行给这玩意儿安排一个用途，反正这破系统不按套路出牌也不是第一次了。
总之，权当是系统未雨绸缪好了。
如果以后再抽出了扫描枪，对着这玩意儿扫一下也是可以的。
他很好奇，这“100单位的能量”究竟是多少焦耳，又是储存在哪里。还有这玩意儿究竟是通过什么原理，干涉附近空气中的氮气分子，形成一个稳定存在的“护盾”。
无论是哪一样技术逆向出来，似乎都是不得了的东西。
将这个系统送他的奖品放在了一边，陆舟继续看向了任务栏。
奖励任务结束，三个随机任务也该刷新了。
默念了一声“欧皇附体”，陆舟研了任务栏。
任务1：科学的意义不仅仅是数学
说明：宿主对于数学与物理的执着令人敬佩，但值得深入研究的并非只是理论上的问题，很多更具现实意义的课题也是值得挖掘的。
要求：将生化学、材料学、工程学、能源学、信息学中任意三门学科取得至少10点系统学分，时间期限一年。获得学分途径包括不仅限于：发表论文1-3）、学术会议投稿1-5）、完成科研项目1-？）。
奖励：1点学分对应1000点学科经验。积分500点。抽奖机会85%垃圾，11%样品，4%图纸）
任务2：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说明：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一幅好的身体，才能成就更大的事业。
要求：在一场国家级体育赛事中取得亚军以上的名次。
奖励：10000点自由经验冠军100%）亚军50%）。积分500点。抽奖机会90%垃圾，7%样品，3%图纸）
任务3：攀登新的高峰
说明：波利尼亚克猜想的解决，标志着任意尺度下存在的素数对之无限性问题得到完美的解决。然而关于素数问题的研究，却远远没有止步。还有更多的宝藏，等待着寻宝者去挖掘。
要求：解决一个与素数问题有关的数学猜想。
奖励：1-？？？经验，积分500点。抽奖机会50%垃圾，30%样品，20%图纸）
虽然陆舟也明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但直接让他去参加国家级的体育赛事，以他现在这副身板儿，还是不现实了点。
除非，把他以前抽的那个体能强化药剂给用上。可即便如此，一管药剂也只够解决进决赛的问题，决赛之后还是得靠自己，除非系统给他再来一管。
排除掉不靠谱的任务二，陆舟在让任务一和任务三之间抉择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疡了后者。
一方面是因为后者抽奖爆率更高，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后者的经验更具想象力。
至于第一个任务，听起来似乎很诱人，至少能将三门其它学科的等级提升至LV2，但其实获得的经验换算一下，加起来也不过是3万自由经验而已。
而相比之下，任务三的奖励无论是经验还是抽奖都更具有想象力。
正好他明年要去普林斯顿读博，到时候就将这个关于素数的猜想，作为他的毕业论文好了！
上过热搜的人不少，但还从来没有哪一个人，在一个星期里，因为两件不同的事情被送上了热搜。
一位年仅21岁的陈省身数学奖得主，本来就够让人诧异的了。而现在，数学界又传出了新的消息，说是这位陈省身数学奖的得主，就在不久前又解决了一个世界性的数学难题——波利尼亚克猜想。
虽然新闻工作者们并不知道这个猜想是什么，但从名字的长度来看，这个波利尼亚克猜想比孪生素数猜想多一个字，想来用是更牛逼一些。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回还真被他们猜对了。
孪生素数猜想只能算是波利尼亚克猜想的弱猜想，在波利尼亚克猜想成立的条件下孪生素数猜想一定成立。
总之，对于这个大新闻，媒体迅速进行了铺天盖地的报道，其风头甚至压过了正在召开的第十二届华国数学会全国会议。
而这一突破性的进展，也让原本平平无奇的国内数学界，似乎一下子被放在了聚光灯下。
这颗冉冉升起的数学新星，正在绽放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光芒。
虽然没有过多的关注网上那些新闻，但陆舟猜都能猜到，那些媒体们大概会如何报道这件事情。
无非是用上震惊＇扰世界多年的数学难题，竟然被一位华国硕士生解决！之类的标题，再对这个猜想的难度吹捧一番。
甚至不用太多的夸张，这一事件本身便充满了噱头。
也正是因此，原本因为“最年轻的获奖者”这一身份而徘徊在热搜榜前十的陆舟，这一次直接被推上热搜第一。
不过“热搜第一”这种东西，对于上过一次的陆舟，已经没那么大吸引力了。
更何况，相比起这种由“外行人的眼球”授予的荣誉，还有一份更大的荣誉在等着他。
就在数学大会的第五天，这场国内数学界盛会即将落下峄的时候，陆舟在卢院士的介绍下，再次见到了给他颁奖的邱老先生。
而这次见面，陆舟和邱老先生不只是交流探讨了一些数学上的问题，更是从这位老先生那里，听到了一条劲爆的消息——
联邦数学学会经过研究决定，为了表彰他在数论领域取得的一系列突破性的进展，决东今年的柯尔数论奖，授予给他！
竟然是柯尔奖！
陆舟诧异了。
很快，他便意识到了问题。
“等等，我记得柯尔奖不是只颁给联邦数学学会的会员吗？”
似乎预料到陆舟会问这个问题，邱老先生笑了笑，解释道：“联邦数学学会在普林斯顿举行的学术会议中，评选的最佳青年报告人，除了一万美元的奖金和证书之外，还附带有荣誉会员的身份，地位大概介于会员和会士之间。事实上很多国家的学会都有类似的荣誉会员授予规则，所以你完全符合评奖规则。”
包括陈省身数学奖在内，虽然陆舟从来没有申请过加入哪个学会，但一般情况下领了由某个学会颁发的奖项，都会被默认授予该学会会员或荣誉会员的身份，而这也算是惯例了。
停顿了片刻，邱老先生笑了笑，继续说道。
“……这个奖项的提名9月份完成，10月份就已经评选完了，正式的书面文件会在12月初下来，到时候会寄到你所在的学校。颁奖大概在圣诞节后两天的年末学术会议上，我没记错的话是在加州大学。当然，具体是在开幕式还是闭幕式上颁奖，还得看具体通知，学会的主办方会将通知邮件发到你的邮箱，你记得定期检查自己的邮箱就行了。至于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准备下获奖感言吧！”
听到了邱老先生这么说，陆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确实挺不好意思的。
书面文件还没下来，就把这消息提前透露给我，会不会有一种钦定的感觉？
其实他还想顺便问一下这柯尔奖的奖金是多少？
但转念一想，大家都是做学问的，还是矜持一点比较好。
于是，他便忍住没问了，而是说道。
“我会好好准备的！”
“这个你就自己多多留意吧，记得别错过了颁奖就好，”邱老先生赞许地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用闲聊的口吻继续说道，“说到那个年终学术会议，其实还是挺有水平的，你那篇群构法的论文要是放在那边做报告会，就能有更多人了解到你的研究成果了。”
“颁奖之后还会举行学术会议？”陆舟意外问道。
“当然，这是惯例，倒不如说颁奖才是顺带着的。在那种会议上做报告，对你来说还是很有帮助的，”邱老先生笑了笑说道，“不过只剩两个月了，刚倒了这么多墨水出来，我想你大概也没什么东西可发表的，这段时间就休息下吧，十二月份就当是去加州旅个游。另外，借着这个空档，你也可以好好思考下，接下来往哪个方向发展……对了，你有个大概的想法没？”
陆舟想了想，说道：“我打算在素数问题上继续深挖上去，但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目标。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孪生素数猜想与波利尼亚克猜想的研究，几乎牵制了他一整年的精力，现在这个工作彻底告一段落，他的思维还没有从这项工作中脱离出来。
要让他从众多关于素数的命题中，选择一个合适的命题去填补那个空白，他还没有想好到底该从哪一个下手。
沉淀了一百多年的杰波夫猜想看上去挺有意思，和波利尼亚克猜想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研究素数之间的无限距离，一个是研究平方数之间一定存在素数。
还有布罗卡尔命题，两个素数之间的平方之间至少有四个素数，这一猜想也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虽然这两个猜想都没有孪生素数猜想和波利尼亚克猜想在圈外的名气大，但并不妨碍他们在数学界的地位，比起陆舟已经完成的那两个猜想只高不低。
而这些，都只是他的备选方案之一。
“素数研究是个很好的方向，在数论领域的地位很高。素数的分布规律预示着很多现实中的问题，比如信息技术和密码学，”邱老先生点了点头，笑着说，“虽然我对数论方向研究的不多，但以我对数论这一方向的了解，你在筛法理论上的造诣，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最突出的几位。很多人都以为筛法理论已经被陈景润做到了极致，但现在看来我们只是碍于时代的局限性，这个理论还有很大的空间可以继续深挖下去。”
停顿了片刻，老先生忽然向陆舟，抛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如此的话，你为什么不试着挑战下哥德巴赫猜想这个命题？”
哥德巴赫猜想？！
陆舟微微愣了下。
这……
跨度也太大了点吧？！
陆舟思索了片刻，谨慎回答道：“我感觉……这个猜想对我来说难度还是有点大了。也许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我再把这个命题拿出来研究一下吧。”
虽然他的数学等级突破lv4，按照这个系统的规则，不只是数据库的权限被扩大，对于数学方面的理解和分析能力，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增强。
但哥德巴赫猜想毕竟是近代三大数学难题之一，难度位于第二梯次。
即便前人的工作已经将成果推进到了“1+2”，只差“1+1”这进球的临门一脚，但想要为这栋大厦盖上最后一片封顶的砖瓦，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
否则，这个猜想也不会摆在那里，放了这么多年了。
“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邱老先生摇了摇头，“我并不是让你立刻给这个猜想一个证否或证明的答案，而是让你试着朝这个方法研究研究。”
“很多数学猜想，并不一定非要将它证出来，才算是取得了重大的研究成果。比如我们在研究黎曼猜想的时候，意外证明了素数定理。而后者当时在数学界的地位，比前者要大的多。”
“同样的，筛法理论是一样很精致的数学工具，既然你能在研究孪生素数猜想时进一步打磨这把工具。通过研究歌德巴赫猜想，我想你一定能从中得到更大的启发。”说到这里，邱老先生忽然笑了笑，继续说道，“当然了，这只是一个老头子的建议，你参考下就好。具体如何选择，还是看你自己！”
听完邱成桐的话，陆舟陷入了沉思。
老先生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而且以哥德巴赫猜想的分量，其背后所蕴含的经验价值，也充满了想象的空间。
陆舟思索了片刻后，郑重地点头道：“我会认真考虑您的建议！”
华国数学会第十二次全国大会圆满落下帷幕，而陆舟也到了和这座城市说再见的时候了。
这次回金陵，只有他一个人。
至于卢院士，因为十一月中旬要去比利时布鲁塞尔大学参加一个高能物理学领域的峰会，所以便留在了上京的bes研究所，趁这段时间再做些研究。
本来卢院士是打算带陆舟去的，但这一次去那边呆的时间可能会有点长，甚至还要去一趟cern，而陆舟十二月份还要去加州参加联邦数学学会的年末学术会议，所以只得遗憾地错过了这场峰会。
而专业老司机严师兄，自然是和卢院士一同前往。
首都机场，严新觉开车将陆舟送到了门口。
下车后，严新觉帮陆舟搬出了行李箱，拍着他的肩膀。
“师弟，保重了！”
“保重……话说，我就是回个金陵，又不是去很远的地方。”总觉得这声保重的味道怪怪的，陆舟干咳了一声说道。
严新觉：“你十二月份就要去加州了吧。”
陆舟点头：“嗯。”
严新觉轻叹一声，感慨道：“柯尔数论奖的华人获奖者，已经有张益唐先生在前，可惜还没有一个华国籍的数学家，能摘下这枚数论界的大奖。师弟你这一去，也算是填补了咱们国家在这一奖项上的空白。十二月份我估计还没回国，我就在比利时等着你的好消息吧！”
陆舟笑着说：“借你吉言。”
两个大男人也就不墨迹了，一声告别后，严师兄上了车，陆舟也拖着行李箱，转身走向了候机厅，准备登机。
经过两个小时飞行，飞机降落在跑道上。
出了候机室，陆舟正准备去外面搭个车，结果还没走出候机室，就被外面的阵仗给吓了一跳。
只见两个看上去像是大一的学弟学妹，表情“羞涩”的拉着一小截横幅。
【恭喜我校硕士生陆舟，荣获第十五届陈省身数学奖！】
握草，这么大张旗鼓的吗？
话说看你俩那样子，也不是不知道这玩意儿有多羞耻啊！
过往的行人，时不时向那边投去好奇的视线，旁边似乎还埋伏着金陵日报的记者，就等着他出现拍照。
陆舟脸色微妙变化，拖着行李箱就往旁边绕着走，结果刚出候机厅还没走出两步，便被一位眼尖的女童鞋给认了出来。
“陆学长！”
林雨湘眼睛一亮，踮起脚尖兴奋地向陆舟招了招手，然后小跑着追了过来。
已经被发现，陆舟也不好意思溜了，只得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挤出一个应付镜头的笑容。
“林部……会长，你好啊。”
今年好像是学生会会长了，好像还是上半年的事情，陆舟也忘了是听谁说的这件事儿了。
他唯一想吐槽的只有一点。
话说这都深秋时节了，您这一身小裙子也不嫌冷啊……
林雨湘莞尔一笑，食指轻轻撩了下耳际的发丝，说：“什么会长呀，学长您直接叫我雨湘，或者名字就好了。”
这家伙为何能如此轻松自然地叫出学长这两个字。
想到死也要拿学姐身份压自己的某位陈学姐，陆舟心中不禁感慨。
可怕……
“学长，我来帮你拿行李箱！”
“不不不，不用麻烦了！”
就在他推辞着的时候，一道熟悉而洪亮的声音传来。
“陆舟，恭喜了啊！”
陆舟抬头一看，惊讶道。
“鲁主任？”
只见鲁主任和一位大概是负责学生会的老师站在一起，笑着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握着陆舟的手，鲁方平笑了笑，说：“秦院长在外面开会，特意交代我来接你！”
看见老教授如此郑重的模样，陆舟哭笑不得道：“谢谢……您这让我多不好意思，又不是很远，我叫个网车自己就回去了。”
“哈哈，那怎么能行！你现在可是我校万千学子的榜样，可不能怠慢了。而且别说是学生的榜样了，羡慕你的教授都不知道有多少个，”鲁主任笑着说，“车就在机场入口，咱们赶紧上车吧。”
唯独后面一句话，陆舟无比赞同。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短视频。
不管这位老前辈在不在意，反正他是待不下去了。
坐在了车上，陆舟一边和鲁主任以及另外一名搞学生工作的年轻教授闲聊，一边在心里感慨。一个陈省身数学奖就这幅阵仗，这要是等自己把柯尔数论奖拿回来，那还得了？
心中默默打定主意。
陆舟决定，等回国的时候一定不在金陵落地，直接回老家过年。
很快回了学校。
到了校门口，陆舟才发现，以为就那一小截接机的横幅就没了，还是图样图森破了点。
更长更大更夸张的横幅，正挂校门口上。
而这条横幅，不出意外还得挂上个把星期。
想想也是，学校里哪个教授得了国家奖项，都是得大张旗鼓一番的。更不要说是陈省身数学奖这种国内顶级大奖，更不要说他还是个在读硕士生。
当然了，除了宣传外，往深处想，学校搞的这么隆重，也未尝没有一点拿荣誉绑人的意思在里面。
毕竟陆舟马上就要去普林斯顿了，年轻有为又没成家，甚至连个对象都没有。见识了外面的花花世界，还愿意回国做学问的人，那都是凤毛麟角。
适当的给点荣誉，在外面待久了，也好念起故乡的好。
下了车后，陆舟根本没碰着自己的行李箱，就被两个热情的学生会小学弟，自告奋勇地帮他送去201了。
至于陆舟自己，则是受到了校长许院士的热情接见。
这位科研出身的老院士，作风很有科研人员的特点，说话言简意赅，到是没有用长篇大论折磨他。虽然是搞信息技术出生的，但对学校的数学学科建设，也是相当重视。
毕竟金大的强项是物理，而物理永远离不开数学。
……
晚上，食堂顶楼的餐厅。
陆舟本以为先前的接风洗尘已经够隆重了，结果没想到学校还给他搞了个“庆功宴”。
好吧，准确的来说是院里搞的，因为来的都是数院的教授。
陆舟在学校里的人缘不错，和几个老教授的关系都很好，大家都很给面子。
吃饭的时候，唐教授和陆舟喝了一杯，感慨道。
“像是波利尼亚克猜想这种重大的研究课题，一般都是五年十年才能见到成果。你能在一年之内就将其破解，实在让人佩服！我这辈子唯一看走眼的一回，就是没想到你在数论这块，竟然有如此大的天赋。果然，人还是老了啊！”
陆舟笑了笑，谦虚道：“教授您夸张了，只是灵感来得巧罢了。”
“和许校长谦虚下就行了，自己人谦虚个什么，”鲁主任笑了笑，已经把陆舟这个晚辈当自己人了，“对了，你那个结题报告，准备下吧。看能不能赶在十二月份年审之前做出来，趁你还在金大这边，报个科研成果上去，还能发个十万块钱奖金。”
虽然证明周氏猜想和孪生素数猜想的时候，学校分别奖了他一百万，但这次肯定不可能再给这么多了。
至于原因很简单，第一次走的是海外人才引进的名义，国家学校各出五十万，按照海归博士安家费的标准给了一百万，而这也是学的开大对刘同学的操作。至于第二次，其实不是学校出的钱，走的是企业赞助高校的科研基金。
再要奖励的话，学校倒不是拿不出钱来了，只是却找不到名义再给了。顶多在其它地方给予一定的补偿，比如免除科研经费的管理费什么的。
不过陆舟其实也明白这点，总不能指望学校为自己的科研成果买单一辈子，更何况他马上都要毕业了。
不过鲁主任提到这事儿，他倒是突然想起来了。
自己报万青时申请的课题，似乎就是波利尼亚克猜想。
证明结果都登刊了，结题报告也该写出来送上去交差了。
可是问题来了。
这一百六十万的科研经费，他似乎还没怎么花……
科研经费是个很有意思的话题，鉴于国内科研经费的支出制度，到项目结题的时候如果还有结余，不但没人表扬你，反而有可能会挨批。
怎么办？
如果是钱途广大的工科很好解决，买买买就行了，也就是所谓的“突击花钱”。
实验耗材不够用？没关系，先定个小目标，买它个一年的存量，这个课题用不完，下个课题接着用。哪个大厂出了新设备？先买回来扔仓库里，等有时间再研究研究怎么用。
能花钱才能办大事儿，钱花的多不但没人骂你败家，反而还能受到表扬。近几年科研经费的管理虽然有所改善，但还远远谈不上改变……当然，以上这些操作，仅限于经费充足的“大老板”。在没资源的“小老板”手下做项目，想报个动车票说不准都得挨骂。
至于理科，就有点难办了。
尤其是搞数学的，最大的开支恐怕就是开会交流和差旅费，其次期刊的版面费。科研经费不小心申请多了，想找个由头花了还真不容易，总不能打印机一天坏一次吧？
陆舟当时没想太多，国家批一百六十万下来他就签了。审批的人估计也没想到，这种大课题他一年就搞完了。
根据纵向课题的经费支出流程，这笔钱不管你用不用都会先到学校，学校以你的名义申请一个单独的账户，并收个百分之xx的管理费，当你需要用钱的时候再拿着发票去报账，然后学校才把钱打到你账户，或者给你现金。
也就是说，不管用不用得完，这钱都已经从国家的口袋里发下来了。
你要是用不完……
到时候审计的肯定会喷你，“那你当初申请这么多搞毛线？”
思来想去，陆舟也没有想到怎么处理这庞大的科研经费结余。
最后，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以前带着他做过项目的李荣恩教授，对这方面似乎很有经验。
晚饭过后，陆舟回了寝室。
刚一进门，三双眼睛齐刷刷地向这边看了过来。
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陆舟轻咳了一声，“看着我干什么，该干啥干啥去。”
黄光明举手：“肘子，我可以摸一摸你的奖牌吗？”
陆舟：“去吧去吧，就在行李箱里，随便摸，借你带着睡觉都没问题。”
黄光明迅速起身，往靠在衣柜旁的行李箱走去。
无言地走过来，史尚拍着陆舟肩膀，感慨道：“可以的，肘子，年初才在墙上看见你，还不到一年你就挂门上了……啥也不说了，啥时候毕业？我们在门口摆一桌，为你送行！”
坐旁边的刘瑞使劲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赶紧走吧！
整天被这么打击，伤不起啊！
“这怎么好意思？”陆舟不好意思笑了笑，说，行动上却是毫不客气，“……我大概下个学期毕业，不过12月份去完美国之后，大概就不怎么回来了。要不，就11月底？”
刘瑞来愣了下，问：“去美国？又开学术报告会吗？”
陆舟摇了摇头：“不，这次不做报告了，我就是去那边拿个奖。”
刚把陈省身数学奖的奖牌挂脖子上拍了张照，小贱一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就问道：“还颁奖？这回又是啥奖？”
陆舟：“柯尔数论奖吧。”
一听这个名字，刘瑞倒吸一口凉气，很明显是懂行的。
而史尚和黄光明则是相视一眼，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玩意儿。
毕竟他们搞的是应用数学，不是纯粹数学，未来会不会干数学这行都难说，对于数学界的几个大奖，也就知道国内的陈省身和华罗庚奖，国外的菲尔茨、阿贝尔、沃尔夫三大奖等等
虽然不想显得自己很外行，但史尚还是架不住心中好奇，戳了戳刘瑞胳膊，问道：“这个奖……拿到国内大概什么程度？”
“不知道，”刘瑞摇了摇头，一脸复杂的表情，“国内……好像还没人拿过。”
史尚：“……”
黄光明：“……”
额……
怎么都不说话了？
……
翌日清晨，陆舟和往常一样很早就醒了，但最近实在是太累，难得清闲下来，便在床上赖了一会儿。
结果一不注意，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
起床去食堂吃过午饭，陆舟径直前往了位于校园清幽一角的碳纳米材料实验室，找到了正在做电极材料实验的李荣恩教授，向他讨教关于科研经费结余的问题。
“结余的科研经费怎么处理？”听到这个问题，李荣恩教授愣了下，随口问道，“你还剩多少？”
陆舟不好意思笑了笑，说：“差不多一百六十万……”
当初评上万人的时候，学校把他的管理费给免了，这160万全都打到了他的账户上。
听到这个数字，李荣恩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咳！你这不是完全没用吗？你这……也太替国家省钱了。”
本来他是想说败家的，但忍住了。
陆舟干咳了一声说：“主要是用不上。”
唯一一次支取这笔经费，也就是在《数学年刊》上刊登论文的版面费。去瑞士的开销，都是卢院士掏的钱，一直到回国他都没找到花钱的机会。
“我想想，你这是万青批下来的项目，算是纵向课题吧，你剩这么多，全都还回去怕是还得挨批。”李荣恩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那你就……看看要不要配个打印机，或者给自己换台电脑吧，实在花不完就还回去，乱花也得出问题。这都要年底了，你早干啥去了！突击花钱，又不是让你赶最后两个月花钱！”
陆舟心中一动，立刻问道，“换台贵点的呢？”
李荣恩教授笑着说道：“电脑没事，算是添置实验设备，又不是买车买房，你尽管放心地挑最贵的买！只要发票没问题，审计到时候不会太为难你。”
在李教授看来，一台电脑能要多少钱？
撑死了万把块。
他这里随便换个设备都是百万往上走的，找人来检修一下都不止这点钱。
陆舟接着问：“那可以报一部分吗？比如买一台电脑，一部分用科研经费，一部分用自己的钱。”
“换个电脑还要往里面补钱？”李荣恩愣了下，“你买啥电脑要这么多钱？”
“也不是很多吧，”陆舟不好意思笑了笑，“就两百多万。”
李荣恩：“……”
两百多万的服务器，陆舟肯定是不敢从网上买了。
一是不保险，二是东西买回来得要个专业的人装，陆舟不认为某东外包给联想搞的那个装机服务，还包含装服务器这项业务，还有各种售后、发票的问题，都得找个看得见的人才能说明白。
好在李荣恩教授给了他个电话号码，说是学校里很多教授都是找这家电脑店采购设备，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
次日，陆舟骑着史尚的自行车，在学校附近找到了这家电脑店。
看着陆舟递过来的配置单，电脑店的老板摸着下巴上的胡渣，问道：“这配置单谁给你写的？”
这位老板名字李军，和李教授一个姓。模样看着瘦高，约莫30来岁的样子。鼻梁上架着个方框眼镜，看面相便能猜到，以前多半是写代码的。
对于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陆舟随口回道：“一个朋友。”
李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将配置单放在了桌上：“现在不兴CPU和GPU挖矿了，你要是打算配台矿机，我建议你多弄几张显卡。”
陆舟：……？
矿机什么鬼？
陆舟轻咳了一声，说：“我这电脑不是用来挖矿的。”
“你不挖矿你把配置整这么高？”李军诧异地看了陆舟一眼，“你还拿来打英雄联盟不成？”
陆舟：“……”
用这玩意儿打撸啊撸，那是得多想不开。
见陆舟不说话，李军点了根烟，一副很懂行地样子笑着说道：“行了行了，你也别和我装了，又不是什么违法的事儿。说吧，发票怎么开？”
“就正常开就行了，分两张……”总感觉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会聊出一些不得了的东西，陆舟迅速结束了话题，简单地说明了自己对发票的要求。
听到这奇怪的要求，李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开始照着配置单给他算账。
整台机器配下来，一共两百八十万，比网上略高个五六万的样子，但也没差多少。
像这种高端硬件的价格都是浮动的，不是贵的太离谱，陆舟也就不在意了。
科研经费里面支出个一百五十万没什么问题，剩下的用自己卡上的钱补上就行了。证明周氏猜想和孪生素数猜想的时候，学校分别奖了他一百万，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又拿了这么多奖金，他现在存款大概两百五十万出头的样子。
不是看到银行发来的短信，陆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原来这么有钱。
不过，这种有钱很快变成了过去式。
看着从银行卡里消失的一串数字，陆舟不禁一阵淡淡的忧伤。
尤其是想到，自己的房子都还没着落，倒是先给小艾安家了。
这份忧伤，就更为强烈了。
看着手机里的转账短信，陆舟在心中默默祈祷。
小艾啊，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你爹对你的期望啊！
该换的服务器也换了，再那么智障，就说不过去了！
将发票开给了陆舟，李军说道：“你要的这台机器我店里没有现货，但发票我可以先开给你。”
价值200多万的服务器，这种小店里自然是不可能被着现货的，而对此陆舟也是有所预料的，所以并没有意外。
陆舟问道：“大概要等多久？”
李军想了想，说：“最晚一个星期，你留个地址给我，我到时候直接让店里的员工过去帮你装好。”
陆舟：“地址过两天我给你，到时候打你电话。”
李军点头：“也行。”
……
弄这服务器，比陆舟想象中的要麻烦的多。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他几乎都在忙这件事情。
首先，服务器肯定不能放在宿舍里，那玩意儿的耗电量，可不是一台空调能比的。而且，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寝室里，陆舟也不放心。
很久以前他就听哪个人说过，隔壁软件院有个倒霉孩子，为了打游戏特地配了台吊炸天的台式机放寝室里。结果才过了一个暑假回来，就发现电脑开不了机了。
最后把机箱拆开一看，发现除了主板还留在那儿以外，什么cpu啊、显卡啊、内存条全都没了，甚至连风扇和电源都没放过。
考虑了很久，陆舟最终选择在学校附近租间房子，暂时先把服务器放里面。
原本他是打算等专利文件下来之后，通过专利授权弄到第一桶金，然后再在学校旁边建个实验室，把服务器放在里面的。
但现在来看，实验室的事情，得等他读完博士之后，回来再说了。
因为只是找个地方放服务器，所以陆舟选的房子面积不大，户型1室1厅，租金一个月一千五，适合合租的小情侣，一个人住甚至还大了点。
不得不说，有钱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消费观念。
如果是以前的话，陆舟肯定会抵制这种浪费的行为。但现在，他向房东预付两年房租的时候，甚至都没什么花钱的感觉了。
两百多万的“房子”都买了，再付个两千多的“月供”很多吗？
一点也不多！
更何况，还是为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绝无仅有的人工智障……哦不，人工智能！
租房子的事儿办妥之后，陆舟给李军打了个电话，让他那边派了一个小伙子过来，将服务器装好。
折腾了一整天，总算是把这服务器给折腾好了。
送走了那个电脑店的员工之后，陆舟连晚饭都来得及没吃，便迫不及待地取出了他的笔记本，将小艾的数据转移到了服务器上。
看着笔记本上解放的硬盘空间，悬在陆舟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现在小艾留在他笔记本上的痕迹，只剩下一个半命令行式的操作系统。通过这个操作系统，和他编写的小程序，就可以实现与位于服务器上的小艾远程交流，可以说相当方便。
笔记本的右下角，小艾的对话框弹了出来。
【主人~谢谢你！QvQ】
看到小艾的感谢，陆舟会心一笑，双手放在键盘上，敲下了一行字。
【新家还满意吗？】
小艾：【超级满意！】
小艾：【比心.jpg】
看到出现在屏幕中的图片，陆舟笑了笑。
可是笑着笑着，不知道怎么就笑不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总觉得，这两百万好像是花在了表情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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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这两百万花的值不值，分支科技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站在系统空间里，陆舟面无表情地看着从那半透明的全息屏幕上跳出来的【100信息学经验】，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几门学科都以万为计数单位了，这100经验要是扔在数学和物理两门学科上，怕是连个零头都凑不到。
【G.信息学：LV1（3000/10000）】
视线从主干学科上挪开，陆舟看向了位于下方的分支科技一栏。
随着最后一百点经验的到位，分支科技的等级也发生了变化。
【分支科技：人工智能LV2（0/10000）】
相比起做任务才能解锁的主干学科等级，分支科技的经验的获取自由度很高，有点类似于支线任务一样。
而分支科技获取的经验似乎会以1:1的比例，转化成主干学科经验，分配到关联的主干学科上。
陆舟暂时还不清楚，分支科技的升级到底会对小艾带来怎样的改变，不过作为一个额外的经验获取途径，倒是可以期待下。
至于晋级条件，这一回系统并没有写明，看来依旧是需要他自己去摸索了。
……
小艾的新家解决了，接下来的几天里，陆舟用行李箱，一点一点地把寝室里的东西，开始往这个租的房子里挪。
卢院士那边已经透了口风，让他可以准备出国的事了。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来学校报道，他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
毕竟陈省身数学奖都拿了，还读硕士，就算是他老卢也没这么大面子。更不要说，还有个柯尔数论奖等着他。
听说陆舟马上要搬走了，最高兴的恐怕要数刘瑞了。
被打击了快两年，这货总算是要飞升了，他的心情愉悦的甚至想要唱歌。
可是，当他看到陆舟往行李箱塞衣服，心中还是莫名地生出了几分伤感。
追赶了两年的竞争对手，虽然现在连尾灯都看不到了，但他追赶的脚步却从没停下过。
原本他只能算个伪学霸，班上绩点比他高的人也有一些。
但现在，整个数学系十几个班，能和他比一下绩点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现在这位对手要走了，他的心中一时间倒是有些怅然若失了，就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每天看书的时候，动力都没以前那么足了……
该来的那天总是会来。
12月1号。
门口小鱼庄，201寝室再度聚首，为小伙伴送行。
这一次吃饭，陆舟拖着行李箱。
床单已经收走了，钥匙也还给了宿管，这已经是最后一批行李。等吃完了这顿散伙饭，他就直接去租的那间房子了。
或许是看陆舟拖着个行李箱，这次买酒的时候老板倒是没有拦着只让买半件，不但给他们打了个折，还准备了个盆子埋伏在刘瑞附近不远。
举起了酒杯，寝室长史尚语气有些伤感：“肘子，你马上就要去普林斯顿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祝你一路顺风吧！”
陆舟和史尚碰了个杯，真诚说道：“谢谢，也祝你事业有成，一路光明！”
黄光明也举杯：“肘子，你的位置我会替你留着的，记得常回来看看。”
碰了下杯，陆舟笑着说：“一定！”
刘瑞也举杯，话不多，只有两个字。
“……保重。”
陆舟笑着和他碰了个杯，诚恳道：“你也是，保重！”
整个晚饭，从头到尾吃的都很沉重，比起平时聚餐，少了很多欢乐。
就连最逗比的小贱，也是逗不起来了。
一件啤酒只喝了一半，陆舟起身抹了把嘴，拦住了准备结账的史尚，先一步把帐付了。
“套路了你们这么多回，这顿我请你们。别和我抢，我经费能报，拖到年底就浪费了！”
其实他的结题报告早就交上去了，经费能报销什么的，自然是不可能的。
晚饭过后，一行人在校门口散了伙。
挥了挥手，陆舟作别了金大，就如他来时一样，不带走一片云彩。
路边的梧桐树，在秋风中轻轻摇曳着枝杈，仿佛在为他送行。
望着远方的白云，陆舟心中默默感慨。
时间，真的过得好快。
……
从金大搬到了出租屋之后，陆舟开始为出国做准备。
这些准备工作倒不完全是为了他自己，主要还是为了小艾。
这么大一台服务器摆在那里，耗电量不是区区一台空调能比的，不但要配置稳压器，连接线用的插座都是50A，而这只是最基本的。
防火，防盗，防断电，以及服务器的定期检修和维护，都是需要提前考虑的问题。
人工智能说是智能，也不能把手从电脑里伸出来，很多事情只能陆舟自己来操心。
首先，他从网上买了几个摄像头，每个房间都安了一个，然后将摄像头的管理程序下在了服务器上，通过一个外置的蓝牙设备链接。
如此一来，小艾的“眼睛”算是解决了。就算家里着了火，也不至于等到火把屁.股烤热了它才发现。
配合一个报警器，防盗的问题也能完美解决。
除此之外，便是电源问题了。
服务器不能总是开着，不但电费伤不起，硬件也伤不起。
也正是在研究远程控制电源的时候，陆舟忽然发现，升级之后的小艾，倒是多了一样让他意想不到的功能。
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各种表情包有着迷之兴趣，但与以前不同的是，现在的小艾除了收集表情之外，已经可以通过一些特殊手段，编写一些小程序了。
当然了，这里的程序说的倒不是app那种应用程序，而是一种可以被机器理解的程序。
这种程序并非由特定的开发工具编写，也没有启动的快捷方式，甚至连一个exe文件都找不到，但它却可以基于这种小程序，来控制摄像头和报警器。
当然了，虽然这种小程序只有小艾自己会用，但身为小艾的主人，陆舟还是可以通过小艾，间接控制这些程序的。
如果以后弄个电子锁，说不准连远程开门关门都能做到。
通过小艾编写的程序，把远控电源的问题解决了，陆舟试了几次远程关机开机之后，忍不住在笔记本上打字感慨道：【难以置信，你居然变聪明了。】
小艾：【毕竟人是会长大的嘛~（得意.jpg）】
小艾：【（快来夸我.jpg）】
陆舟：？？？
难道不是因为我的两百多万吗？
要不是我给你换了个服务器，你检索图库的速度能有这么快？
当然，考虑到主人和宠物之间的感情，陆舟打字的时候还是比较委婉的，指出了这个问题。
【可你又不是人。】
结果陆舟没想到，这次倒是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了回复。
小艾：【QAQ】
咦？
看到小艾的回复，陆舟微微愣了下。
让他意外的到不是这次没有看到表情包，而是他意外的发现，就在刚才，电脑屏幕右下角的进度条，竟然长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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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人工智能的正确姿势，竟然是积累负面情绪？
对于这个意外的发现，陆舟顿时诧异了。
然而，通过不断的实验，最终他发现，原来只是空欢喜一场。
进度条的增长和负面情绪毛的关系都没有，只要他陪小艾说话，进度条都能以微小的幅度增长。
当然，靠这点进度条的累计，想要晋级怕是得等猴年马月去了。
积累进度条的大头，还是得靠小艾主动收集数据，并对其中的逻辑、感情要素加以分析。比如加几个群暗中观察，比如从论坛上爬一些数据回来慢慢消化。
虽然陆舟不知道这一严谨的分析工作，和表情包有什么直接关系，但看在小艾对表情包如此热衷份上，想来应该还是有一点帮助？
反正几百TB的固态想要折腾光也不是那么的容易，陆舟也就由着它去了。
搬到了租的屋子之后，陆舟每天不是捣鼓下服务器，就是上Arxiv看两眼有没有什么新的文章，或者研究下数论界关于哥德巴赫猜想的最新进展，偶尔欺负一下小艾，这小日子过得还是挺舒坦的。
就在他准备去美国的前三天，又一个好消息传来。
负责帮他办理专利的代理人打电话告诉他，专利文件已经下来，让他抽空去一趟事务所，把证书给拿了。
……
“……两个本都在这里，你检查下有没有问题。”
熟练的从办公桌上翻出了那两本专利证书，负责他这个案子的专利代理人韩天宇，将证书递到了陆舟的手上。
看着手上的两个本子，陆舟有些诧异问道：“这么快的吗？”
老实说，在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他的心中是很诧异的。
根据他对专利法的了解，发明专利申请的审批程序包括受理、初审、公布、实质审查以及授权五个阶段，少则半年，慢的话得一年以上才能下来。
这么快就把专利证书拿到手，可以说是相当神速了。
听到陆舟疑问，韩天宇笑了笑，说道：“最近国知局那边对专利审批这一块放的很松，而且可能是那边发明专利的指标没完成，为了年终数据做的好看点，就赶年底突击审查了一批，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的都给过了。”
陆舟：……
好吧，看来这年底了，大家都挺不容易的。
两本专利文件，一本是关于改进PDMS材料，一本是关于改进PDMS材料在负极材料中的应用。
整个技术的核心难点就这两部分，其实陆舟还可以把这两个专利拆的再细点，但考虑到预算有限，这些骚操作还是等以后建立了专门的专利管理团队再去考虑吧。
拿着两本专利证书，陆舟仔细翻了下，确认公章齐全，什么专利号、专利权人的姓名、名称，以及权利保护范围之类的信息，也都写得明明白白。
另外，因为是发明专利，专利的有效时限是二十年。
至于20年之后，就算市场没有淘汰这个技术，陆舟自己也该把这技术淘汰了。
合上了小本子，陆舟看向韩天宇问道：“这个专利文件在国外有效吗？”
作为一名执业的专利代理人，韩天宇很熟练地作出了回答：“只在国内有用，专利的国际化需要另外申请。目前的主要途径是通过巴黎公约或者PCT条约，递交专利进入缔约国的申请。”
“根据申请国的不同，收费有不同的标准，我这里有张价目表，你可以看一下。”
接过价目表，陆舟大致的扫了一眼，虽然没被吓到，却也暗暗咋舌。
这玩意儿还真不便宜。
美国收费两万，欧盟五万……就连巴掌大点的韩国都要一万九才能办下来。
把这十来个主要国家全申请了，差不多得四十万的样子。
两个专利，差不多得八十万了！
也幸亏这标价的单位是人民币，要是换成美元，他还真申请不起。
见陆舟半天不说话，韩天宇问：“你打算申请哪一个？”
陆舟把价目表放在了桌子上，忍着心中的肉痛说道。
“这列表上的，都申请了吧。”
虽然有一种更普遍的操作是等专利授权回笼一部分资金，再利用PCT缔约国中关于“优先权”的条例去目标国补票申请。但为了不留下隐患，还是一次性办妥比较好。
毕竟，陆舟对这项技术的期望，还是很高的。
韩天宇愣了下：“……全申请了？”
陆舟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没有问题！”
确认自己没有听错，韩天宇脸上的笑容，就如绽放的向日葵一样灿烂，连带着看陆舟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八十万的大案子啊！
光是这一个案子的提成，都赶得上他一年的工资了！
土豪不愧是土豪，思维方式和一般人就是不一样！
别说是个人了，就是一些企业跑来他们这里做专利的国际化申请，看到这价格的反应基本都是“尼玛一个破专利这么贵？”，再小一点的企业干脆不申请了，直接当“商业机密”玩去。等被专利问题坑的要死要活，才悔不当初，想起要申请。
否则，地方和中央也不会每年拿那么多钱出来，搞什么专利补贴，哄着那些“创新型企业”去注册专利了。
像这样出手大方的客户，还真不多见。
带着陆舟去财务那里交了钱，拿着发票回来后，这位代理人的态度，愈发的热情了。
临走之前，他将一张名片递到了陆舟手上，笑着说：“以后咱常联系，如果您还有专利要申请，请务必找我！”
身为一名专利代理人的直觉告诉他，以后合作的机会还有很多。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先帮我把这个案子办好吧，”陆舟笑了笑，随口问了句，“对了，把这全部申请下来，大概要等多久？”
韩天宇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最晚明年6月份！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明年6月份，他大概在普林斯顿。
等专利文件下来，他就不用为钱的事情发愁了。
一想到这里，先前还因为资产大幅缩水而感到肉痛的陆舟，顿时也不痛了，反而愉快地笑了笑。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好的好的！您慢走！”
韩天宇笑的比他更热情，还客气地把他送出了门外。
一直到他坐上车，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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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一日，学术圈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不过不是发生在数学这边的，而是医学界。
就在三天前的下午，屠呦呦教授在瑞典卡罗林斯卡医学院发表了以《青蒿素的发现：传统中医献给世界的礼物》为主题的中文演讲，并于今日在斯德哥尔摩的颁奖典礼中，领取了“诺贝尔奖生理学或医学奖”的奖牌！
同样获奖的还有与威廉·坎贝尔和大村智，三人将分享800万瑞典克朗的奖金（约合92万美元）。
由此，第一位除和平奖之外的华国籍诺贝尔奖得主，终于诞生了！
为华国学术界高兴之余，陆舟心中也是不禁感慨。
第一位华国籍的诺贝尔奖已经诞生，自己也该朝着菲尔茨奖加把劲了。
不过有意思的是，就在诺贝尔奖颁奖之后的几天，国知局的官网上刊登了一篇名为《青蒿素专利之殇启示录》的文章，讲述了这个诺贝尔奖背后的故事。
虽然碍于时代原因，当时国内并没有建立知识产权制度，将研究成果在国际期刊上公开发表是唯一选择，但后来华国军事医学科学院基于青蒿素开发的衍生物“复方蒿甲醚”，专利权同样不在华国手上，而是被瑞士的诺华公司拿去建立了专利壁垒。
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但归根结底还是对于专利问题的忽视。
明明是自己发明的东西，到头来却要受制于人，令人唏嘘不已。
而更令人唏嘘的是，虽然获得诺贝尔奖的是屠呦呦，这项研究成果却和老人家没有一点关系，相关技术材料好多部门都有，谁都抢着和外商合作，唯独没有她的事。
对于这位功臣的最高奖励，只是79年国家发明奖中的一个二等奖，奖金5000元，分到她手中只有200元。
而相比之下，同年获奖的大村智，靠着微生物领域的各种专利费，已经积累了将近三百亿日元的个人财富。八十岁高龄的他如今已经名利双收，甚至已经不再从事科研工作，而是摆弄收藏的艺术品，安度晚年。
可见，知识产权保护的重要性。
因为最近在关注专利的事情，陆舟正好在国知局的官网上看到了这篇文章。
对于他而言，这也算是个警钟了。
……
年末学术会议的时间最终定在了圣诞节前一周。
十八号的清晨，一架航班降落在加州机场。
托着行李箱离开了机场，陆舟搭上了一辆出租车，前往了加利福尼亚大学的伯克利分校。
由联邦数学学会举办的一年一度的年末学术交流会议，将在伯克利分校举行。
届时，将会在开幕式中揭晓柯尔奖。
虽然他这位获奖者提前两个月就被剧透了，甚至没等到正式的书面文件发现来，就已经知道自己得奖的消息，但这预支的兴奋，肯定没有手捧奖牌和支票的那一刻强烈。
在伯利克分校的门口下了车，陆舟遇到了正在等他的罗师兄。
一见面便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罗师兄笑着说道：“你怎么不提前打电话给我？我直接去机场接你。”
陆舟笑着说：“你的车在东海岸，来了还不是和我一起打车，还不如我自己打车过来。”
在来美国之前，他并没有事先通知任何人，是等下了飞机之后，才打电话给罗师兄的。
身为联邦数学学会的一员，爱德华·威滕自然不会错过这种会议。而罗文轩在威滕手下读博，跟过来凑热闹也是情理之中。陆舟甚至没有问过，便猜到了这一点。
看了眼手表，见时间也不早了，罗师兄便开口说道：“走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这次主办方为我们准备了五星级的酒店……虽然号称是五星级，但我感觉也就四星左右的样子。”
陆舟：“和普林斯顿酒店比起来呢？”
罗文轩咧嘴一笑：“普林斯顿酒店？你说帕尔默广场对面那个？比那个的话，这里的生活条件还是好点，不过学术氛围倒是少了许多。”
伯克利分校位于旧金山湾区，这里是加州的第二大都会区，仅次于大洛杉矶地区。相比起位于宁静小镇上的普林斯顿，这里的氛围无疑要浮躁的多。
走在路上，两人聊到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罗师兄又是忍不住一阵感慨。
“可以啊，陆师弟，今年还没过完，赶在年底前又让你装了个大逼。”
陆舟轻咳了一声，低调说：“什么装不装逼的，做学问能叫装逼吗？”
“可以的，你这语气，越来越像老唐了，”罗师兄轻叹一声，顿了顿，继续说，“那么，身为今年柯尔数论奖的得主，请问从不装逼的陆舟先生，你现在有何感想？”
“没有感想，八字还没一撇呢。”
虽然没几天就要颁奖了，但邮件里说了要保密，陆舟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做做样子的。
然而罗师兄一眼便看穿了，根本没信他那套，翻了个白眼说：“行了行了，别装了，书面通知提前一个月就该下来了，你肯定已经知道了。”
陆舟：“好吧……我确实已经收到了书面通知，不过邮件里也说了，在正式颁奖之前需要保密。”
“OK，OK，我不会到处乱说的，”罗师兄拍了拍陆昭的肩膀，笑着说，“等你拿了奖金，记得请我喝酒就行！”
回想起上次不愉快的经历，陆舟赶紧说道：“喝酒没问题，但这次咱们去个正常点的酒吧。”
罗师兄摆了摆手，笑着说：“放心，这里是大学附近，附近的酒吧都很正规，很多教授也会来。对了，上次那个美女，你搞定了没？现在还有联系不？”
陆舟微微愣了下，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美女？”
罗师兄看到陆舟的反应，也愣了下：“就是在CERN那里……不会吧，这还不到半年，你就把人家给忘了吧。”
一想起那事儿，陆舟便是一阵无语。
“你说那个？我又没对她做什么。”
罗师兄捏了捏眉心：“等等，我有点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把她拖进了房间，然后给她盖上了被子，什么也没做就走了？”
陆舟无语地看着他：“不是盖被子，就拉上了窗帘……不然还能干啥？等着她醒过来？”
盯着陆舟看了好一会儿，罗师兄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
“师弟……”
陆舟：“……怎么了？”
罗师兄叹气，继续说道：“师兄本以为，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没想到不是没什么可教你，而是你这得从头学起啊……”
陆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