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风大楼，总裁办公室。
正值午休时间。
“本来是打算雪中送炭，没想到最后成了个锦上添花。”看着屏幕中的热搜第一，王伟笑着摇了摇头，顺手给人人日报转载的那篇博文点了个赞。
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王伟没有抬头，随口道：“请进。”
进来的是人力资源部门的主管。
“王总，您交代的那张offer，继续等到周末再发吗？”
王伟想了想，说：“就现在寄过去吧，再等也没什么意义。”
这场闹剧竟然惊动了《人人日报》，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他却也没有感到太过意外。
政Z嗅觉，是一名商人必须具备的基本素养。
从两年前那场大会开始，上面的意思就已经很明确了。
互联网从来不是法外之地，言.论自.由不等于肆意妄为。像祝方才这种靠炒作社会热点，大放厥词，靠无端抹黑的营销号，日子注定会越来越难过。
更不要说，他带来了恶劣的社会影响。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利用自身社会影响力，公开抹黑一个积极向上的大学生，并依靠炒作“一个月十篇论文”、“学术毒瘤”这些莫须有的东西，为自己博取所谓热度。
这和嗡嗡嗡的小将们有什么区别？
现在祝方才害怕了，不蹦跶了，开始想低调处理了，然而哪有那么容易？
这已经抬起的手，总是要拍下去的，就看这一巴掌拍的多重了。
如果那个祝大嘴识相点的话，自觉地抽自己两耳光，自罚三杯认个错，没准这巴掌念起改过，到最后还真轻轻放下了。
然而，这位仁兄显然不是个聪明人……
王伟想了想，忽然笑了下，手指戳着屏幕，顺手转发了人人日报的那篇博文，并附上了一行文字。
【小兄弟，年薪五十万，要不要来顺风上班？（狗头）】
点击。
发送。
评论区和私信，可以预见地炸了锅。
……
从这场舆论风波开始，到华国青年报站出来，只过去了不到一周的时间。
陆舟也没想到，最后竟然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收场。
人人日报等媒体的转发，让舆.论的风向彻底转变，本来看戏围观的吃瓜群众们，在看到官方公开的澄清之后，纷纷加入到了对祝大嘴的口诛笔伐中。
一位本科生，数学论文获得了纽约大学和瑞士保罗谢尔研究所的肯定，计算机论文得到了市值千亿企业的青睐。然而如此优秀的一个学生，竟然被抹黑成了学术毒瘤？！
简直是魔幻！
【现在骂祝老狗还有人点赞吗？】
【我早说过了，那些论文肯定没问题，祝老狗日常泼妇骂街，看看就好。】
【给学霸跪了，一年我都写不出来两篇。】
【都坐下，基本操作！（狗头）】
【感觉四年大学白读了……】
【身为一枚麻省理工大学的留学生，表示这样的现象在我们那儿很常见，我们一般称这些人为curve-wreckercurve，意思是曲线破坏者，因为他们的成绩总是破坏成绩正常分布的正态曲线……】
【少年强则国强，给人人日报点赞！（拳头）（拳头）】
【……】
最让陆舟哭笑不得的是，不知道是谁把他的围脖，从茫茫人海中给挖出来了，以至于他收到了两百多条求代写论文的私信。
紧接着，这个刚注册没多久的新号，粉丝数就从个位数变成了五万，这更是让他始料未及。
另一边，被宣传口径炮火齐轰，祝方才则是彻底当起了缩头乌龟，也不删围脖，也不表态。
至于道歉，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然而当乌龟有用吗？
就算你是铁做的龟壳，上面的人想拿你当典型拍死，那也是一样的拍死啊。
祝方才永远不会想到，他那泼妇骂街式的第三篇博文，竟然成了他这个账号的最后一篇博文。
当他打开电脑，登陆账号，想看看自己的粉丝掉了多少的时候，惊讶地发现。
他的账号被围脖封停了……
看到封停信息的瞬间，祝方才只觉得自己眼前顿时就是一黑，差点儿就晕了过去。
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他木木地看着电脑屏幕。
三百多万的粉丝……
顷刻之间化作乌有。
让他心疼的不只是那些关注他的粉丝，更是那一个月五十万的广告流水。
单说价值，他的账号一千万都不止！
心痛的像在滴血，心中怒不可遏，祝方才拿起电话，打给了围脖客服，转到人工服务。
电话刚一接通的瞬间，他便破口大骂道：“你们凭什么封了我的围脖，我犯了哪条规定！我告诉你，你们今天不给我解释清楚，我就特么的投诉你们！”
人工客服很平静地听完了他的谩骂，然后彬彬有礼地说道：“先生您好，请问您的围脖账号是？”
喘着粗气，祝方才想到自己还没报上大名，缓缓平静了下来，说：“……祝方才，就叫这个。”
“请稍等……”过了一会儿，人工客服继续说道，“尊敬的先生您好，您的围脖因为发布有害信息，根据《围脖服务使用协议》做出封停账户的决定——”
祝方才怒了，打断客服的话，言辞激烈道：“我违反了哪条规定！我合法行使我的言论权力，凭什么封停我！我警告您，立刻给我解封，否则我就去法院起诉……”
然而对于祝方才怒火中烧的话语，围脖客服像是没听见似得，依旧是那彬彬有礼的声音，微笑着回答，“抱歉，违规认定由公安网络监管部门决定，站方无权解封，请务必通过司法途径申诉哦。”
公安网络监管部门决定……
站方无权解封……
请务必通过司法途径哦……
每一句话都像是现世对他的无情嘲讽。
祝方才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在键盘上。
然而厄运似乎并没有就这样结束，就在他挂断电话不久，另一个电话紧接着又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按下了接通键，祝方才用生无可恋地声音回答：“喂……”
“EMS快递，来楼下拿个包裹。”
快递？
我最近没网购啊……
祝方才愣了下，皱眉问：“什么快递？”
“是个文件……我帮你看看，好像是个文件袋啥的，”站在面包车旁边的快递小哥，肩膀夹着电话，把包裹捡起来翻面，“金陵市……人民法院？电话是你的没错，赶紧下来拿吧！”
祝方才默默地挂了电话，扔在了桌上。
整个人靠在椅子上，他掏出烟盒，颤抖的手指伸进去，点了根烟抽上。
透过缥缈的烟雾，看着倒影在手机屏幕中的自己。
忽然间，他觉得屏幕中的自己，就像是老了几十岁一样……
令陆舟没想到的是，在看到有人在顺风老总转发的那篇围脖下面艾特他后，本来只当是个玩笑的他，竟然真的收到了从顺风集团寄来的offer。
因为没有他的邮箱，这offer是直接快递到学校传发室的，用的自然也是顺风快递。
而且最不巧的是，传发室打他手机叫他过去取件的时候，他当时根本没往什么offer上面想，直接就在那里拆了件，结果被旁边几个拿快递的学长学姐们看见了。
或许是有人有在顺风求职经历的缘故，总之那offer被认了出来。
联想到前些天被推上热搜的那件事……
这回所有人都知道了，原来顺风的王总不是开玩笑啊！
这下好了，陆舟不只是在围脖上出了一回风头，在学校的朋友圈里面更是被刷了屏。各种“膜拜牛人”“膜拜学霸”的转发，让他想低调都难。
虽然在金大这种地方，学霸不算罕见，然而牛逼到这种程度的学霸，还真没几个人见过！
大一就拿到了五十万年薪的offer，要是等这妖孽毕业了，那还得了！
甚至于一些毕业了的校友都在感慨，这四年书简直是白读了。学的是最热门的方向，考了一大摞的证书，在职场打拼了三五年，跳了七八次槽，最后也不过是拿着20-30k的税前月薪。
再瞅瞅镜子，人到中年，快要谢顶。
五十万的年薪，这是一个足以令大多数人仰望的数字。
然而此刻陆舟却是有些心烦意乱。
他现在有些纠结，这封offer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昨天刚收到这封offer的时候，他就已经读过好几遍了。不得不说，顺风集团开出的条件相当诱人，向他承诺五十万的年薪，以及三年后的股权激励等等。
老实说，看到这笔薪水，陆舟确实心动了。
不心动不行啊，一年就五十万，以后还有各种加薪和股权激励，干个三五年房子车子都有了，再找个能配得上他帅气的白富美，妥妥的人生赢家了啊！
然而，想到自己那个坑爹的系统，陆舟忽然沉默了。
虽然系统坑他千百遍，但他总觉得，拥有这个系统的自己，价值应该远远不止于此。
至少，不是区区五十万就能买断的……
“肘……陆哥，你那个offer，决定好了吗？”刘瑞本来是想喊肘子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被那由内而外的人生赢家气场给压制，不自觉就改口了。
陆舟看向刘瑞，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你现在是不是很羡慕？”
刘瑞愣了下，随即道：“这不废话吗……谁不羡慕啊！”
这种问题有必要问出来吗？！
陆舟叹了口气：“但我……准备拒绝掉。”
刘瑞：？？？
虽然知道肘子又要装逼了，但他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忍不住问。
“为啥啊？这么好的机会。”
陆舟望天，说：“因为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看到刘瑞，他忽然就想通了。
年薪五十万，足以令不少人仰视，但那终究也不过是普通人的奋斗目标罢了。别说是五十万，就算是百万年薪，世界百强甚至十强发来的offer，本质上其实也是一样。
既然有了系统，干嘛还要给别人打工？
陆舟彻底想通了。
打工是不存在的，这辈子都不会打工的。
刘瑞一阵无语，问：“你想过哪样的生活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有钱了你想过啥样的生活不行？”
“我想当科学家。”
刘瑞：“……”
我胖虎好特么想打架。
……
别人毕竟郑重地寄了一份邮件过来。
陆舟觉得自己要是用offer上的电子邮箱回信，还是显得太不庄重了些。于是他想了想，最终决定，挑在午休的时间，照着offer上的号码打了个电话过去，委婉地表达了自己拒绝的意思。
听完他的说辞之后，对面沉默了大概十秒钟，忽然开口：“嫌少了？那你来一趟深城，往返机票我报了，我们可以当面聊聊。”
陆舟：？？？
现在的HR这么霸道总裁的吗？
见陆舟没有说话，电话那头的人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自我介绍下，我是王伟。”
卧槽？
offer上留的电话竟然不是人力资源部的？
这个总裁得多闲……
如果让王伟知道陆舟此刻在想什么，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吐血。
并没有因为打电话给自己的是福布斯财富榜上的大佬而被震住，陆舟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我觉得自己才疏学浅，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所以，虽然您的提议很诱人，但我目前没有就业的打算，实在抱歉了。”
然而对面并没有就此放弃，用一个长者的口吻，继续说：“很多东西可以在工作上学，在社会上学，并不一定非得在象牙塔里。我相信你来了我们这里，可以学到更多你感兴趣的东西。而且说实话，我觉得你现在就能写出这样的算法，大学能交给你的东西已经不多。你需要的是资源和实践的机会，而这些是学校很难给你的，但我可以。”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笑了笑，继续说道：“如果你是担心学历会对你以后的升职造成障碍的话，你完全可以不用担心。学历是用来筛选庸才的，对特殊人才不适用，我这个人更看中的是能力，是业绩，而不是他的绩点。”
陆舟心中叹了口气，暗暗佩服。
不愧是白手起家杀上福布斯财富榜上的牛人，这气度，这求贤若渴的精神，换成两个月前的自己，只怕早就感其知遇之恩，叩头便拜，认作大哥了吧？
看来自己要学的东西，确实还有很多……
“抱歉，”陆舟摇了摇头，清醒地说道，“虽然很感谢您如此高看我，但我现在和未来，都没有就业的打算……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是以合作伙伴的身份。”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下，随即毫不掩饰地笑了出声来。
“哈哈哈哈，那还真是令人期待。”
拒绝的如此彻底，剩下的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挂断了电话，王伟笑着摇了摇头，将手机扔在了桌上。
“这小子说话挺有意思。”
成为顺风集团的合作伙伴？口气倒不小。
想走到这一步，不如先想想怎么扛过天使融资再说吧！
自主创业的技术员太多了，扑死在沙滩上的也太多太多了。没有资本的青睐，光是空有一身技术，也根本没有将技术实现的机会。
光是那些以创业为名目递上来的辞呈，他都看过不知道多少份了。
下午，依旧是那个阶梯教室，陆舟接受了《华国青年报》的采访。
说起来，这已经是他一个月内，受到的两起采访了。
而且这次采访和上次不同，这次华国青年报的记者和他说，采访的内容不只是将出现在报纸上，视频还有可能会登上网络。也正是因此，采访开始之后，陆舟还稍微有些小紧张。
采访他的是一个漂亮的小姐姐，声音很好听，大概和播音员一个级别。
记者微微笑了笑，说：“陆同学您好，请问可以开始了吗？”
陆舟点头：“可以了，您问吧。”
“不用这么紧张，只是些很简单的问题，”记者微微笑着，点头示意摄影师可以开始，然后换上了职业化的口吻，继续说，“首先我想采访您一下，您平时都是怎么学习的？有什么诀窍吗？”
陆舟想了想，说：“也没什么特别的诀窍吧，平时我也就是正常的泡图书馆，正常的学习，和其它同学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是吗？看来陆同学是属于比较天才的那种类型了，”记者笑了笑，继续问：“在我们对其它学生的采访中得知到，听说你在平时还有进行兼职。请问您是如何在勤工俭学的同时兼顾学习的？”
陆舟笑着说道：“兼职主要还是因为家庭条件的问题，我相信只要协调好时间的分配，还是能够兼顾学习的。”
虽然他心里的想法正好相反。
兼职不影响学习？
骗鬼呢！
记者问：“听说您的妹妹在读高中？”
陆舟说：“是的，过了这个暑假就要高二了吧。”
记者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那请问对于您的妹妹，还有所有正在备战高考的莘莘学子们，您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陆舟看向摄像头，阳光地笑了笑：“加油，我在金大等你！”
over。
流程就这么短，采访结束。
除了最后那个问题是学校要求植入的“软广”，其它答案都是他的真实回答。
采访结束之后，华国青年报的记者们便在校方的工作人员协助下，开始收拾器材。回去之后，他们还要针对对其它学生的采访，撰写今天的报道。
对于金陵大学来说，这场论战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不但为自己洗清了不白冤屈，还在媒体上狠狠扬了一次名。
哪个大学能培养出这么牛的本科生？
不管是不是学校培养出来的，总归是替学校挣了口气！
在上次校领导大会上，校长许建反复点了陆舟的名字两次，很是让数学院的领导们涨了一会面子。尤其是鲁主任，从大会开到一半到最后，满面红光，乐得就没合拢过嘴。
对于院系领导来说什么是政绩？
这就是政绩啊！
陆舟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正好看见鲁主任向他这边走了过来。
拍了拍陆舟的肩膀，鲁主任笑着说道：“刚才表现的不错。另外，刚才校领导和我打了个电话，让我转告你一下，以后那种发传单和快递分拣的兼职，尽量就不要去做了。生活上有困难，学校是有奖学金的。”
这话几乎已经在暗示了，下一次奖学金就是你了。
陆舟谨慎地问道：“那……家教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举双手支持！”鲁主任笑着说：“学校不是不让你平时做兼职，只是……选择兼职的时候，还是考虑下工种的问题，做那些苦力不是浪费时间嘛。”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怕被人说闲话。
万一再跳出来个角度刁钻的人，吐槽学校怎么让这么一位优秀的大学生，去大街上发传单，当吉祥物，奖学金被谁吃了之类的鬼话，那到时候再找谁说理去？
听到鲁主任的话，陆舟松了口气。
还让他继续做家教就行。
奖学金撑死一万块，还是一次性的，还真不一定有他做家教赚得多。
“对了，还有一件事，”鲁主任清了清嗓子，笑着说，“关于前段时间对你的正常生活造成影响的那个祝方才，我们学校已经决定，向他正式起诉。受理案件的律师是法学院王海升教授，咱们不说告他个倾家荡产，至少要让他付出应得的代价！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出庭作证，你没意见吧？”
请大学教授来打官司，这面子也没谁了。
指不定往金陵法院的法庭上一站，法庭里面得有几个是他学生呢。
陆舟想一想都觉得有画面感。
二话不说，陆舟拍胸脯道：“我没意见！如果有需要，请务必通知我到场！”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啊！
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存在的。
对于这种苍蝇，就得往死里拍！
此前陆舟没提起诉的事，是没钱也没精力打官司，现在学校帮他出面找场子，他哪里会拒绝，恨不得现在就开庭了。
采访结束后，陆舟去了一趟实验楼。
昨天他把收到offer的事情和唐教授说了之后，唐教授便让他今天来一趟办公室，说是想和他聊聊这件事。
“……那个五十万年薪的offer，你真的推掉了？”听完陆舟的选择之后，唐教授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因为这小子见钱眼开的性格，他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而且，那可是五十万。
昨天他办公室里的两个研究生聊起这件事儿，还在那儿小声抱怨，这么好的运气怎么没落他们头上。别说是五十万的年薪了，有一半他们都果断卷铺走人了。
“老师，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要为科研事业奉献我的青春，金钱是不能腐蚀我的梦想的。”陆舟义正言辞道。
唐教授忽然发现，这小子除了喜欢钱之外，还有个坏毛病。
那就是不老实，太爱吹牛逼了点……
但总归……这似乎也算不上坏事儿？
至少，他能拿得出成绩，可比那些只会吹牛不会办事的人有用多了。
“你能做出这么明智的决定我很欣慰，你的未来绝对不只是五十万年薪可以估量的。本来我还打算劝劝你，但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停顿了片刻，唐教授继续说道：“还有，关于那个纽约大学的邀请，虽然站在金陵大学教授的立场，我希望你留下来。但站在一个老师的立场，我必须告诉你，纽约大学的那封邀请信对你来说这是个机会，你好好考虑清楚在做决定。”
如果是一般的好学生，去与留对学校来说其实是无所谓的。但对于陆舟这种能够出成绩的特殊人才，学校自然还是希望他能留在国内，留在学校里。毕竟，本科就能往SCI核心期刊投稿，指不定等成了研究生，连菲尔茨奖都拿到了呢？
去美国留学吗？
一听就要花不少钱的样子。
更不要说语言和文化习惯也是个大问题。
陆舟思考了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还是不了，我觉得金陵大学挺好的，而且我和我妹妹说过，要在这里等她。”
唐教授的脸上也浮现了欣慰的笑容：“你能这么想当然好，校领导那边让我做一做你的思想工作，现在看来也是用不上了。如果你留在咱们金大，别的我不敢打包票，未来三年的奖学金和保研还是稳得。”
陆舟笑着说：“那还真是……太感谢了！”
“这些都是应该的，”唐教授点了点头，笑着说，“行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回去记的给纽约大学写一封回信，然后好好准备你的建模大赛吧。希望能在国一的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
陆舟微笑着点头：“嗯，一定！”
上午，图书馆。
总算从舆.论风波中解脱出来的陆舟，一如既往地来到这里自习。
和往常一样，撞见了正在备战考研的陈学姐。
讨论数学题目的时候，正好聊到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当听闻陆舟把那张offer给拒了的时候，陈玉珊睁大了眼睛。
“你把顺风的offer给拒了？”
那可是五十万年薪的offer啊！
不像他的作风啊……
“对啊，难道我不读书了，跑深市给人打工去？”陆舟翻了个白眼，“那还不把我老爹给气死。”
“哦哦，也是，你要是接了，就没办法继续读大学了，”陈玉珊恍然点了点头，用笔戳着下巴，“那还是别去了，拿个文凭还是挺重要的。”
陆舟笑了笑。
在现在的他看来，那张文凭还真没什么重要的。
只不过，从系统布置的那些任务来看，还是在学校这种地方完成起来方便些。想看什么书都能在图书馆找到，知网的文献也能免费下载，不会地还能找教授聊聊。
天晓得等他出了校门之后，这破系统会甩给他些什么匪夷所思的任务。
在把等级升起来之前，还是老老实实的呆着吧，反正他要创业也是走高科技路线，还有比学校更适合搞科研的地方吗？
陈玉珊：“对了，我姨妈让我问问你，晚上有没有空。”
陆舟：“有空，怎么了？”
陈玉珊：“她想请我们吃个饭。”
“吃个饭？为什么？”陆舟莫名其妙地看着陈玉珊。
无功不受禄，无缘无故请什么吃饭？
当然，如果有人执意要请的话，他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陈玉珊笑着说：“你不是一直在帮我表妹补习吗？这个月的月考成绩出来了，她的数学成绩出人意料的好。我姨妈就是想请你吃顿饭，感谢下你。当然啦，作为你的引荐人，我也有一份功劳，所以我肯定也是要去的。”
陆舟问笑着：“她考了多少分？”
“116！听说分数下来后，把她给高兴坏了。我姨妈也是，我都很久没有看到她笑的样子了。”陈玉珊嘴角翘了翘，说，“看不出来你教人数学还是挺有一套的嘛。”
高中数学嘛……
复习提纲、错题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有了这三大件，肯花时间学，考的分数都不会太差。至于想拿高分，那还是得看天赋。有的人天生对数字敏感，这你没办法，通过努力是很难追上的。
比如，陆舟以前高中隔壁班里就有个牛人，二元二次的方程组，不用拿笔算，一眼就能看出答案。每次数学老师讲卷子的时候，讲到那些很蠢的丢分点，都会像他们提到那个怪胎。
韩梦琪的话，看得出来还是有些学习理科的天赋，至少自己教过她一遍的东西，再考她的时候都不会出错。相信只要她肯端正态度去学习，追上来的问题还是不大的。
陆舟笑了笑，继续说：“可能是因为你表妹和我妹妹年龄差不多大吧，处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重要的还是沟通。”
“你还有个妹妹？”陈玉珊眼睛一亮。
就在这时，前排传来重重地咳嗽声。
一股强大的怨气飘来，让两人下意识闭上了嘴巴。
那是来自单身狗的怨念。
陈玉珊吐了吐舌头，那起草稿本，搬着凳子挪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在图书馆里面有说有笑确实不太好，即便很小的声音，也会影响到其他人学习。陆舟这会儿也意识到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再讲话，继续啃起了手中的书本。
昨天晚上爆肝啃完了最后一本《拓扑学》，书单上关于数学学科的教材算是啃完了。下一个等待着他去征服的科目，便是信息学了。
在系统给出的书单中，关于信息学领域的书籍不多，总共只有三本。其中一本涉及到一种全新的算法，另外两本教授的主要都是一些C++方面进阶的知识。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想要学习进阶的编程知识，光是看书是难以深入的，还得配合一大堆文献一起食用。而想要从大海一般广阔的计算机论文中，挑出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也正是这一刻，陆舟才深刻地体会到，那些在期刊上疯狂灌水的真正“学术毒瘤”，是多么的令人深恶痛绝。
……
傍晚，陆舟收拾了东西，跟着陈玉珊一同去了校门口。
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停在路边，穿着夏装的少女站在敞开的车门口。
看到两人后，韩梦琪踮起脚尖，向着两人的方向挥了挥手。
说起来，这还是陆舟第一次见到，杨女士的座驾，这高档的车型着实把他给惊艳到了。
不愧是自己开公司的有钱人。
就这么一辆车，怕是得抵得上普通人一套房子了。
一见面，韩梦琪便抱住了姐姐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姐，你终于出来了，等你好半天了。”
这小丫头大概属于那种对熟人热情，对陌生人很拒绝的类型，至少陆舟从来没见过她在自己面前笑的这么开朗，这么毫无防备。
当然了，也没准是因为月考考得不错，再加上马上要放20天的暑假，小丫头这会儿有些得意忘形。
这时，杨女士也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了下来。
看到陆舟的时候，她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陆老师，梦琪的数学谢谢你了。”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陆舟笑了笑。
说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杨女士脸上露出笑容的样子，而不是那种礼节性的微笑。不过母女之间的紧张关系，似乎并没有因此缓和多少，至少在看到自己母亲的时候，韩梦琪便收敛了笑容，不去看她。
并没有在意女儿对自己的冷淡，杨女士和自己的外甥女打了声招呼，然后便笑着说了句“快上车吧”，转身回到了车里。
韩梦琪率先占领了后座，陈玉珊和陆舟对视一眼，一瞬间交换了意见。
陆舟：谁坐前面？
陈玉珊：要不……我去？
陆舟：那行吧。
陈玉珊拉开车门，坐到了前排，而陆舟，则是坐在了韩梦琪旁边。
车子启动，缓缓上了路。
韩梦琪侧目看了陆舟一眼，嘴角翘了下，清了清嗓子：“喂，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感觉这句话大概是和自己说的，陆舟笑了笑，问：“什么好消息？”
韩梦琪眼睛转了转：“嗯……先不告诉你。你猜猜我月考成绩……数学多少分！”
“116？”
“切，泄题了，不算！肯定是姐姐告诉你的对不对！”韩梦琪一脸不满地撅起小嘴，坐在前排的陈玉珊肩膀不停地抖，很明显在那里偷笑。
不算就不算呗，咱们又没赌钱。
陆舟一脸无奈。
“梦琪。”正在开车的杨女士轻声道。
韩梦琪依旧噘着嘴，可却是不说话了。
看得出来，这丫头还是有些怵她老娘的。
不过想想也是，碰到往家里装十几个摄像头的老娘，是个人都会怵吧？
因为这母女俩的缘故，车里的气氛有些迷之僵硬。除了陈玉珊偶尔和她姨妈聊上两句之外，韩梦琪基本上只是侧着脸盯着窗外，没再说一句话。
这时，正在开车的杨女士，忽然问了句：“听说你推掉了顺丰集团的offer？”
陆舟微微愣了下，随即笑道：“嗯，是的。连您都知道了？”
杨女士问：“打算创业？”
陆舟说：“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目前还是以学业为重。”
杨女士点了点头，继续说：“如果有什么好的想法，需要融资的话，可以打我电话。虽然我帮不上很大忙，但帮你介绍几个天使投资人还是没什么问题。当然了，能不能成，关键还是得看你的项目本身是否有闪光点，以及BP和ppt做的怎么样……”
陆舟正襟危坐，很认真地听着。
这些东西是成功者的经验，是课堂很难教给他的。
不过韩梦琪似乎并不喜欢老妈的说教，轻轻哼了一声，小声道：“都下班了，就不能少说点工作上的事情嘛……”
女儿的话让杨女士微微愣了下。
车子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车停了。
出乎了陆舟的意料，他本以为杨女士会带着他们去那种看上去逼格就非同寻常的地方，结果目的地却是在一条远离城市喧嚣的小街上。
大理石装修的门面，坐落在其貌不扬的街道深处，却意外没有被那排萧条的小商铺所埋没，反而被衬托出了一种鹤立鸡群的味道。
或许，这就是有钱人的格调？
陆舟不是很懂。
下了车后，杨女士走在前面，带着一行人向餐厅里面走去。
餐厅内的装潢，与餐厅外的低调，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世界。进门处的大理石雕像下，流水潺潺而过，各种盆栽与西式景观相得益彰，衬托出了一种中西合璧的美感。
陆舟现在可以肯定了，在如此深的小巷中开这么一家如此格调的西餐厅，这餐厅的主人不是特别有钱，就是钱多的没地方花……
“四个人。”
“这边请。”服务员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一行人向二楼的卡座走去。
韩梦琪依旧是不愿和妈妈坐在一起，强势坐在了陆舟旁边。
陈玉珊还是和在车上的时候一样，坐在了姨妈的旁边。
一行人在卡座上入座后，服务员为四个人分别端来了一杯柠檬水，同时在餐桌上放上了两份菜单。
翻开菜单后，杨女士淡淡笑了笑，说道：“这家餐馆的味道很不错，尤其是安静，没有城市内的喧哗。在金陵市这样的地方，找到这么一家餐厅不容易。我推荐这里的牛排，如果牛排不合口味的话，海鲜饭也相当不错。今天我请，请务必不要客气。”
“那我就不客气了……”陆舟拘谨地笑了笑，看向菜单，眉毛却是狠狠跳了跳。
握草，好尼玛贵！
888的牛排什么鬼，还是来盘炒饭吧……握草？炒饭都上百了？
宰人呢这是！
不过看杨女士的表情，似乎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的样子。
陆舟心中不禁感慨。
不愧是有钱人，感觉消费观念和自己都不在一个次元上了。
韩梦琪倒是没和她老妈客气，抢过陆舟手中的菜单快速翻了翻，指着上面的图片说道：“我要一份菲力苹果木牛排！还有这个冰淇淋……”
陈玉珊也很自然地点了餐。
轮到陆舟了。
陆舟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西班牙海鲜饭。
一是反正都没吃过，不想太墨迹。二是对于他来说，用刀叉吃东西还是太讲究了，他这个人随便习惯了，还是不丢人比较好。
至于杨女士，只点了一份沙拉。
看着图片上的份量，陆舟不禁怀疑，这东西真的能吃饱吗？
或许是因为餐厅里没多少人的缘故，菜很快就端上来了。
看着热气腾腾的海鲜烩饭，陆舟不禁食指大动。
尤其是那一颗颗洒在蒜蓉的青口贝和扇贝，看上去就相当可口的样子。
坐在旁边的韩梦琪趁他还没开动勺子，迅速偷走了一块青口贝。
陆舟眉头跳了跳，但不想和她一般见识，所以装作没看见。
然而，韩梦琪的小动作显然没有逃过她母亲的眼睛。
“梦琪。”果不其然，杨女士训斥了一声。
韩梦琪脸上的笑容褪去，哼了一声看向旁边。
“杨……女士，我觉得其实没必要这么严厉，韩梦琪她可能就是开个玩笑。”陆舟笑了笑，从中调解道。
“这是礼貌问题。”杨女士并没有退让，认真地说道。
陆舟一脸无奈，没说什么了。
别人教育自己的小孩，他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顶多有些同情罢了……
晚餐开始之后，气氛就有些沉默。
感觉到了母女俩的冷战，陆舟和陈玉珊对视了一眼，纷纷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无奈。
陈玉珊：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啊。
陆舟：没关系，其实我早有预料……
嗯？
陆舟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掌握了一项了不得的新技能。
竟然单靠眼神就能和人交流？
这算什么？
图书馆里多日用眼神打哑谜培养出来的默契吗？
还是系统……
为了确认这一点，陆舟看向了韩梦琪。
Emmm……
好像没用。
被陆舟盯得有些不自在，韩梦琪脸一红，狠狠瞪了回去：“看，看我干什么？”
“呃，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吃的很香的样子。”意识到自己的唐突，陆舟迅速收回了视线，随口找了个理由。
也幸好这会儿杨女士起身离座接了个电话，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
否则，总觉得被那个严厉的女人看到了会有些不太妙……
总之，韩梦琪居然信了陆舟的理由，将一小块牛排丢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的说着：“嘛，还行吧……还没有你做的好吃就是了。”
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陆舟笑着谦虚了句：“你就算这么夸我也没有任何好处。”
“我这人从来不说假话，你不信我就没办法了。”韩梦琪翻了个白眼。
“你还会做菜？”陈玉珊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陆舟，惊讶地小声道，“看不出来啊……”
“那当然了，他做的可好吃了！尤其是那个，叫什么……麻婆豆腐，反正超级好吃。”还没等陆舟开口，韩梦琪便抢在前面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表情就好像是在炫耀一样。
“一听就很辣的样子，”陈玉珊缩了缩脖子。
上次陆舟带她吃麻辣烫，把她给辣出阴影来了。
这时候，杨女士回到了卡座，跟在她旁边的还有一个看上去模样很儒雅的男人。
“梦琪啊，不和叔叔打招呼？”那个男人笑了笑。
“叔叔好，叔叔再见。”韩梦琪头也不抬，大大咧咧地说道。
“你这孩子……”杨女士叹了口气，略带歉意地看向了那个男人，“不好意思了，梦琪现在……对谁都是这样。”
“没事。”那个男人尴尬地笑了笑，对陈玉珊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陆舟，忽然眼睛一亮，“你就是陆舟吧？”
陆舟有些惊讶，他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有名了，居然被人一眼认了出来。
明明即便走在校园里，也没几个人能认出他的。
虽然困惑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名字的，但陆舟还是下意识站了起来，礼貌地握住了他伸来的手：“您好……请问您是？”
“我是这家餐馆的经理，也是杨女士的朋友。”男人笑了笑，和陆舟伸来的手握了握，然后松开，“小伙子不错啊，连王总的offer都拒了。”
“只是学业繁忙，感到无力从心。”陆舟谦虚推辞，心里却是在吐槽着。
不就是推了一张offer吗，这都已经是第几个了？
“鄙人杜海峰，认识下，以后有机会再聊。”递了张名片到陆舟的手上，杜海峰笑着说道，“你们先吃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可能是因为韩梦琪的冷淡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也或许是因为有事要忙，总之他果真没在这里多停留，转身便走了。
坐回到卡座上，陆舟拿起那张名片，看了下：海峰资本的股东？
总之这名片先收着好了。
多一条路子，总没有坏处。
以后他要是创业的话，也确实需要这方面的人脉。
看到陆舟收下那个男人的名片，韩梦琪似乎有些不高兴。
捕捉到了这一表情的变化，陆舟心中胡乱分析了一波。
难道是这个杜先生，和杨女士的关系不一般？
大家都是成年人，一个是遭遇家庭不幸但风韵尚佳的女强人，一个是一表人才的成熟男士。就算发生些国产电视连续剧中喜闻乐见的剧情，似乎也不是很奇怪。
emmm……
有些难以评价。
感情方面的事情，一旦牵扯到家庭，一切都会变得复杂起来。
陆舟并不想介入别人的生活太多，在这一点上他还是很明确的。
韩梦琪瞥了母亲一眼，压低声音，凑近陆舟旁边小声说：“这个家伙不是好人，你可得小心他。”
“好的。”因为擅自产生的误会，陆舟用关爱的眼神看着她，甚至可能还带着些许同情。
虽然嘴上不建议后爸，但父母真要再婚的话，孩子果然还是会抵触的吧？
见陆舟明显没将自己说的话当一回事，韩梦琪急了，说：“我是说真的！”
陆舟一脸奇怪地看着她：“我没有不信你呀。”
“你！”咬了咬牙，似乎是决定豁出去了，韩梦琪的眼神左右晃动了下，微妙地看向一边，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我看到了的，这个杜叔叔……他喜欢男人。”
陆舟：？？？
最后一句话太过惊悚。
联想到那句“小伙子不错啊”……
吓得陆舟，差点没把口袋里的名片给扔出窗外。
晚饭过后，杨女士开车将陆舟和陈玉珊送回了学校。
临走之前，韩梦琪依依不舍地说了声再见。
从明天开始，她的暑假就要开始了。
按照杨女士的说法，她暑假会到沪上去过，在她爸爸那边一直待到月底。在这段时间里，补课自然是没法进行了。
下一次补课，得等到九月份再继续了。
走在通往宿舍楼的林荫小道上，陈玉珊侧过脸问：“一会儿我准备去寝室背单词，你呢？”
陆舟想了想说：“我再去图书馆坐一会儿吧。”
陈玉珊感慨道：“学弟呀，你才大一就这么努力，让学姐压力真的真的很大。”
陆舟笑了笑，谦虚道：“也不算特别努力吧，也不只有我一个人留校，我寝室里还有一位呢。”
陈玉珊望天，叹气道：“现在的萌新都这么变.态了吗？”
两人在宿舍楼附近分道扬镳，陆舟先是去了一趟图书馆，收拾了桌上的东西，然后才去了a教学楼的空教室。
打开灯，找了个位子坐下，陆舟将背包里的东西倒在桌上，向教室前面的挂钟看去，现在正好是八点整。
“现在服用专注胶囊，绝对有效时间五小时，药效结束正好是一点钟。”
“根据前几次测试的结果，极限状态可以一直维持到早上五点的样子。”
“醒来大概是十二点，正好去食堂吃个午饭……然后再去一趟学校机房。”
拧开了矿泉水瓶，陆舟深呼吸了一口气，从药瓶里磕出一颗胶囊在手里，扔进嘴里喝水一口吞下。
那种如蚂蚁爬过的感觉，再次从后脑勺爬向眉心，视域之中的一切，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
就好像开了挂一样……
不对，他本来就开了挂。
一分一秒也不愿浪费，陆舟迅速拿出了桌上的《python语言入门教程》，越过目录看向了第一页，顺着上面的文字一行行扫去。
有个笑话是这么讲的，让一群弱不禁风的程序猿们大打出手的最好方法，就是当着这群程序猿的面大喊一嗓子——“哪种编程语言最流逼。”
然后他们大概会分成“C++”、“java”、“python”等等五花八门的派系，再然后他们就会大打出手，非要打个你死我活才停下。
所以，争论哪种语言的优劣性其实没有意义，只有最合适的语言，而不存在最好的语言这一说法。
一位优秀的程序员，不可能只掌握一门语言。就好像一名将军，光是会指挥步兵是远远不够的，还得会指挥高机动的骑兵，远程支援的弓兵……
至于坦克、大炮、飞机这些东西，或许在系统的数据库里储存有，只不过现在他还接触不到。
从功能上来讲，C++更像是一把瑞士军刀，具有很强的操作性，几乎是万能的。你能用它完成一些精细的工作，但面对一些大工程量的东西，却显得不是那么得心应手。
比如你想造一辆车，可能得从车轮开始造起。
相比之下，python和java类似，属于一种解释型语言，本身就是一个车轮。
如果想快速造一辆车，选择python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它足够简单粗暴，它就是代码界的骑兵！由于代码本身有很高的阅读性，使用者不用在语法上花太多时间。它能在最短时间内，把使用者的“想法”实现。比如你想做个网页，用python会比用C++轻松的多，看上去也会更简洁。
对于已经掌握了C++基础使用技巧的陆舟，攻克python并不算太难，需要的只是时间，将那些基本知识牢记于心。
至于实机操作和方法总结，可以放到明天进行，即便没有专注胶囊的帮助，他相信自己也能做得很好。
……
翌日，趴在桌子上的陆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半边脸上还挂着红印子。
和前几次一样，当大脑超负荷运转到了临界点，最后他自己就晕过去了，连入睡的过程都省去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爽，比喝酒喝断片儿的感觉还过瘾。一边是大脑被知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填满，另一边是精神高度亢奋至极限，就好像修仙到了渡劫后期，距离渡劫只差一步之遥……
只不过后遗症也很明显，尤其是这次睡姿有些问题，半边屁.股悬了空，以至于他站起身来的时候，右边的大腿几乎毫无知觉，差点儿没摔地上。
“看来得和学校申请在教室里安个床位了……呃，好像不太现实。”扶着课桌稳住了身子，陆舟甩了甩昏昏沉沉的大脑。
【任务进度11/30】
昨天一天的时间，他已经啃完了整本《python入门教程》，对于整个python语言虽然算不上精通，但基本的使用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起来现在几点了？
抬起头看了下挂钟，陆舟脸色一变。
糟糕，都下午两点了，食堂这会儿绝壁收班了！
想去学校外面吃，怕是在路上就饿死了。
神色一阵变换，陆舟最终叹了口气。
算了，中午就吃碗泡面对付对付得了。
昨天刚吃了顿山珍海味，今天就吃的朴素点好了。
走去超市买了桶泡面，陆舟晃悠回了教学楼。
开水机每栋教学楼都有，刷卡就能用，而且还是免费的。唯一不爽的是，出水的时候时快时慢，容易烫着手。
端着泡好的泡面，在一楼随便找了个教室，陆舟就这么坐在第一排，毫无形象吸溜了起来。
一碗面下肚，胃里总算有了些东西。
陆舟抹了抹嘴，正准备起身把垃圾带出去，便听见重重地咳嗽声从后排传来。
咦？
教室里居然有人？
陆舟的表情有些尴尬，因为进来的时候他完全没注意到。
回过头去一看。
巧了！
居然是王同学！
陆舟上去打了个招呼，笑着说：“你也没回家？”
王晓东没有说话，一脸“这还用问吗？”的表情。
然后，话题自然就中断了。
有些微妙的尴尬，陆舟正准备打个招呼就开溜，不过就在这时候，王晓东却是眼尖地注意到，从他的单肩包里露出来的书本侧面，正好是他看过的。
眉毛不禁挑了挑，王晓东开口问：“你在看编程的书？”
咦？
这家伙难道不玩围脖也不看朋友圈吗？
陆舟一脸古怪地看着这位学霸。
上次《华国青年报》来金大采访的时候，他和那九篇计算机论文应该刷屏了才对，竟然还有人对自己会编程感到意外？
不过奇怪归奇怪，陆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本来就是属于比较低调的那种类型，所以只是笑了笑，谦虚地说道。
“嗯，最近比较感兴趣，就稍微看了点。”
“python语言吗？这确实是一门优秀的语言，尤其适合编程初学者。你现在大一的话，应该已经学完了C++，想对编程有更深入的了解，从python入手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书单呢？有做个学习计划没有。”一聊起自己擅长的东西，王晓东罕见的话多了起来。
“呃，我只是随便看看，还没什么计划……”
陆舟忽然觉得，这家伙热情过度了似乎也挺难应付的。
“那可不行，语言是一门深奥的知识，只有有计划的系统性学习，才能将地基打牢，我给你推荐几本书，图书馆都能借到，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一边说着，也不管陆舟是否答应，他便拿着笔，信手拈来地在草稿纸上默写下了一长串书单。
看着写在草稿纸上的书单，陆舟一阵头皮发麻，心中不禁想，这家伙和林雨湘待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个画风吗？
也亏她能受得了啊……
当然了，对于这位学霸先生提供的书单，他还是很感谢的，只不过很难说他是否有机会用得上。
“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推了推眼镜，王晓东面无表情地说道。
“一定……”
陆舟尬聊了几句，端着吃完的泡面桶便溜了。
机房里相当冷清，看不到一个人。
毕竟这会儿在放暑假，考研大军们一般也用不上电脑。
走过去打开空调，陆舟随便找了台机子坐下，输入自己的学号和密码，熟练地登录电脑。
之所以选择学校的机房，主要是因为python语言编写的程序主要都是在Linux系统下运行，直接在Linux环境下学习python语言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而陆舟自己的二手笔记本实在太垃圾了，论文转个pdf格式都得假死一会儿，玩个撸啊撸别人都开始对线了他才站上泉水，装双系统或者虚拟机这些骚操作是不用想的。
“虽然书上都讲得很清楚了，没想到这玩意儿用起来这么麻烦……果然纸上的东西和实际操作起来完全是两回事，想学到东西还是得靠实践啊。”
第一次使用Linux系统的陆舟只感觉两眼抓瞎，照着从图书馆借来的说明教程看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摸清楚了门道。
不得不说，别人windows系统占据这么大的市场份额还是有道理的，全图型的操作系统即便是完全没碰过电脑的小白，也能很轻松的上手。
然而Linux系统却不一样，基本上是命令行操作模式，通过键盘就能完成一切操作。也幸亏学校装的是带有桌面环境的发行版，要不陆舟还真不知道鼠标这玩意儿有啥用。
当然了，Linux的优点也很明显，超强的可定制性和安全性使得它比windows系统更适合服务器等领域。而且一旦熟悉了命令行操作，效率将比windows系统高个数倍不止。所以很多企业在招聘服务器前后端程序员的时候都会问一句，会不会用Linux系统。
熟悉了Linux系统的基本操作，陆舟打开了python软件，翻开了书本，坐在电脑面前发呆。
“说到python的运用之一就是编写网络爬虫，想要检验学习成果的话，从这个开始是最好的……可是做个什么爬虫呢？”
陆舟不禁陷入了沉思。
爬围脖上的博文？
爬贴吧的帖子？
好像挺无聊的。
关键是爬下来的数据拿在手上没用，多了连放的地方都没有。
忽然，他心中一动，不知怎么的就回忆起了每次回家痛苦的抢票经历。倒不是因为他电脑卡，而是因为铁道部官网的ui设计实在是太反人类了。
“用爬虫技术爬取12306网站的各车站、车次、余票数据信息……这个好像可以搞啊。”
一想到这里，陆舟也不再磨蹭了，立刻开始干活。
毕竟作为python语言的一种典型运用范例，爬虫程序的模板在书中都是有提到的，而且针对不同种情况，书中还针对算法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改良。
当然了，12306毕竟不是一般BBS论坛，把这个作为初学者的练习目标，还是有不小难度的。
不过也仅仅是不小而已，对于已经吃透了整本书的陆学霸来说，问题却是不大。爬虫本身并没有太高的技术难度，不到30行代码就搞定了整个程序，完美运行无bug。
然后紧接着就是抓取了。
将网站的url复制在代码后面，陆舟选择运行，并且将数据生成表格，导入到预先建好的文件夹中。
紧接着机箱的风扇开始嗡嗡作响，电脑变的卡顿起来，一行行编码从黑色的对话框中闪过，被迅速整理进表格中。
看着不断被填充的文件夹，靠在椅子上的陆舟心中感慨。
“python语言真尼玛方便，难怪那么多大牛推荐这玩意儿。”
看着一行行数据闪过的信息，陆舟还真有种过把黑客瘾的错觉。
不过当然了，也仅仅是错觉而已，连感觉都谈不上，毕竟这玩意儿和黑客技术完全八竿子打不着边。从服务器上爬取公开信息是不犯法的，顶多有挤占别人服务器资源的嫌疑，会被各大站长痛恨不已。
所以很多“小气”的网站会设置有反爬虫程序，技术高点的要么让你什么东西都爬不到，要么爬下来的都是乱码，技术含量低的也可以通过访问次数监控，直接锁了你的ip。
不过12306网站显然没那么小气，想想一个连用户体验都不在意的垄断巨头，会在意那点服务器资源？只要你们别把老子的服务器折腾扑街了，谁管你！
看着文件夹里不断堆积的车次数据，陆舟眼睛转了转，寻思着要不要用它来干点啥？
“做个订车票网站？好像有些脱了裤子放屁……”
忽然，陆舟心中一动。
要不……
做个网上订票的app？
这个临时起意的想法一冒出来，便不可控制地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虽然网络上有不少第三方订票app，但官方的订票app还真没有。如果他能做出来一个与众不同的，卖给那些感兴趣的运营商，说不定还能赚点生活费。
一涉及到钱的问题，陆舟顿时就上心了，心中开始不断盘算了起来。
技术上，独立完成一个app从前端到后端的开发，难度很高，远非写一个简单的爬虫程序能相提并论，不过却并非无法完成。更何况，解决不了的算法还能问系统嘛，消耗积分查询资料本身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
等他完成了奖励任务，解锁了人工智能LV0这一分支科技，这些宝贵的经验肯定能派上用场。
只不过购买并维持一台服务器恐怕得花不少钱，运营服务器的电费和各种维护费用，恐怕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而他的卡里只有不到一万块，恐怕烧出个小火苗都困难。
咬了咬牙，陆舟还是决定克服这些难题。
连50万的年薪都放弃了，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就算扑街了，权当是做课设练手也无妨。
于是，陆舟关闭了程序，并没有急着开始改代码，而是打开word的文档，就像编写论文的大纲一样，开始设计app的开发流程大纲。
“火车票查询必须爬取实时数据，对服务器的性能要求很高，代码必须尽可能简洁！”
“界面可以简单，但信息一定得准确、全面，这一点可以参考主流第三方订票app，不过一定不能完全相似，必须有创新点……”
写到这里，陆舟的食指轻轻摩擦着键盘，思考了很久，才继续开始敲打键盘。
“首先是自动抢票。这个应该算不上创新，好久以前猎豹、360几个浏览器已经有了这个功能。”
“不过挂机自动刷票……好像还没见过。”想着去年寒假的时候，订票订晚了，寝室里的几个牲口坐在电脑前按了快半个小时的f5，才刷出了几张回去的票，陆舟就深切地感受到，广大劳苦群众过年回家的不容易。
通过不断刷新官网数据，有一定玄学概率会刷出一些票，其中有的是其他用户的退票，有的陆舟也不确定是怎么出来的，不过这个功能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比如设定一个时间段和几个车次，由服务器代劳帮用户自动刷新数据，在余票出现的一瞬间提交订单。就目前他看到的几款抢票软件中，好像还没这个功能。
而且在算法上，实现起来好像也不是很难。
想到这里，陆舟抬头看了下挂钟。
现在是下午1点！
保存了word文档，陆舟干劲十足地撸起袖子，双手放在了键盘上。
“开始干活！”
忙活了一整天，到晚上十点的时候，陆舟将程序拷进U盘，关了电脑。
连续爆肝是不可能的，昨天刚熬夜刷了本Python入门，今晚上怎么也得早点睡，毕竟他还想多活几年。
按照原计划，明天他是准备照着系统推荐的书单，开始研究C++的进阶知识。
不过现在看来，他的计划得做出一些微小的调整。
比如，在不耽误正常任务进行的前提下，多看两本关于python语言的进阶用法书籍。
“没想到这份书单竟然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看着那张王学长硬塞给自己的草稿纸，陆舟心中默默说了句，“好人一生平安。”
暑假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八月中旬。
不知道是不是系统暗中搞鬼，最近陆舟发现自己越来越沉迷学习，不可自拔了。
刘瑞说他魔怔了，但陆舟自己并不觉得。
他很认同学习是件枯燥的事情，但获得知识的过程却是快乐的。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是矛盾的，但其实不然。
毕竟，并非所有“学习行为”都是能够获得知识的。当一个人面对课本发了几个小时的呆，一行字也没有看进去，就是换个天天念经的和尚来也会感到枯燥。
但如果你能把每一个字、每一行知识点都看进去，并充分理解，感受那从无到有的过程，即便没人督促，也会自然而然地沉迷进去。
截止到现在，系统的“奖励任务”他已经完成到了“25/30”，只剩下最后五本机械工程以及ic设计等等专业性较强的书籍。
如果让两个月前的陆舟来看，那肯定是看不懂的，但如果是现在的话，有了数学和物理这两门课的理论基础做支撑，只是以入门为标准的话，他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另一方面，陆舟主攻的重点，依旧在信息学上。
再怎么说信息学LV1的等级也是他花了那么大代价身上来的，不利用起来实在是太可惜了。
前前后后花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APP的开发工作终于完毕，并且通过了最后的bug排查。这个过程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困难，不过好在最终还是被他克服了。
由此，陆舟的APP开发经验，也实现了从0到1的突破。
APP的名字叫校园火车，顾名思义重点做的是各大高校学生群体的推广。没钱请专门的原画，APP界面做的很一般，图片素材都是网上找的免费素材，不过胜在风格简约，运行流畅。
为了学习安卓程序的开发，他还自学了一些堆开发工具，看了不少技术大牛的编程视频，而这些工作都是他用挤出来的时间去做的。
至于IOS平台的移植，陆舟实在没有那个精力去搞了，还是等到以后慢慢来吧。
现在的问题就是，需要找一台质量说得过去的服务器。如果没有服务器的话，最多也只能挂电脑上让201寝室里的小伙伴们用一用，也谈不上什么造福社会了。
就在陆舟为服务器的事情发愁的时候，老唐忽然打了个电话过来，把他叫去了办公室。
……
进了办公室，唐教授笑着示意他随便坐，然后便和颜悦色地问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都挺好，请问老师有什么事？”陆舟笑着说。
唐教授笑了笑，继续说道：“马上要到9月份了，鲁主任那边就是想让我来找你探探底，问下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准备的还行吧，反正我觉得我这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就看其他两位队友准备的怎么样了。”陆舟笑着回答道。
“那就好，这个比赛是个机会，希望你能把握住，这方面我也就不多问了，你们的刘老师这方面比我懂得多，有不会的地方尽管问他，”说到这里，唐教授停顿了下，看着陆舟笑着说道，“最近在研究些啥呢？是不是又搞出来些啥新名堂？”
神了！
这都被你发现了！
陆舟惊讶地看着唐教授，问：“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就这么随便一问！你小子还真没让我省心啊，”唐教授笑着靠在办公椅上，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说吧，这次又是什么？”
“这次倒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研究成果……”陆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是听有同学抱怨过节上学放假高峰期买火车票不容易，试着写了个抢票的APP。”
陆舟的回答倒是让唐教授愣了下，不禁皱眉问道。
“你怎么开始研究起计算机来了？”
他本来以为陆舟这段时间不声不响的又弄出来什么研究成果，结果没想到这段时间陆舟根本就没有捣鼓数学，又跑去捣鼓计算机去了。
明明上次碰面的时候，还在问他梅森素数的问题啊。
这都不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了，这不是猴子掰苞米嘛！
陆舟也挺纳闷的，怎么连唐教授也是这样，难道他数学上的天赋，完全把计算机上的天赋给掩盖了吗？
明明就在大半个月前，华国青年报还在赞扬他这种“全能型”人才的。
“……呃，我不是一直都有研究计算机吗？”陆舟试图纠正道。
唐教授微微愣了下，好像是想起来了这回事儿，才尴尬地笑了笑，咳嗽了声问：“你下学期打算转计算机专业？”
陆舟摇了摇头说：“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我觉得学好数学挺重要的，对其他科目的学习很有帮助，而且就算换成了其他系，也不一定适合我。”
这句话他倒是说的没假，前段时间学习有大物和有机无机化学基础的时候，数学方面的知识确实派上了很大用场。
“计算机也算是个热门专业，如果你想转专业的话我不反对。虽然按我个人的观点，如果你能在数学这方面一门心思地继续钻研下去，会有更大的作为。我教了这么多年书，你这样的天赋着实罕见，”唐教授叹了口气，“当然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耐得下性子，能坐在实验室里踏踏实实搞研究的人。太浮躁了！”
陆舟有些琢磨不透，老唐这究竟是在批评自己，还是在夸奖自己。
亦或者，是惋惜？
“算了，不说这些，你自己去领悟。”唐教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今天找你过来，主要就是想和你聊聊论文的事儿，看看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成果，没想到这个月你跑去捣鼓计算机了，我这算是白问了。”
陆舟眉毛跳了跳，心说我这论文出的多了，你们怕我灌水，我这个一月没动笔，你们没又抱怨我没干正事儿，横竖都是我有毛病对吧？
当然了，心里这么想，话可不能这么说。
陆舟干咳了声，笑着说：“老师，数学这东西……哪有这么好出成绩，我也是尽力了啊。”
唐教授摆了摆手，也不反驳，把保温杯放在了办公桌上：“那行，就这样吧，你留个银行卡号在我这儿就可以回去了。”
银行卡号？
陆舟愣了下。
看着学生脸上惊讶的表情，唐教授眯着眼睛，呵呵笑了笑，“怎么？你看上去倒挺惊讶，没听说过这事儿？”
“呃，什么事儿？”陆舟眉头狂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几天前学校开了个会，说是要大力支持个人科研活动，鼓励学生知识创新，让我们回去统计下，上个学年各学院发表了多少篇SCI，”说到这里，唐教授停顿了片刻，笑了笑继续说道，“简单来讲，就是要发钱了。这钱怎么发？按SCI论文投稿期刊的影响因子算！具体多少我记不太得了，总之不低于五千！”
五千！
心中倒吸一口凉气，陆舟一脸严肃：“……老师，我突然有几个很好的想法，现在回去发SCI还来得及吗？”
“滚蛋吧你，”唐教授哈哈笑着骂道，“晚了！”
也不知为什么，看着陆舟这吃瘪的样子，他的心里那叫一个爽。
简直说不出的痛快！
“亏大了啊！”
登录学校官网，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更新的公告，陆舟心中感慨。
谁特么能想到，写论文也能发家致富？
也就领导开了个会的功夫……
官网公布的奖励规则如下。
【奖励金额=(IF+1)*5000元。】
if很好理解，就是期刊的影响因子。
比如《理论与应用数学通讯》影响因子是3.130，他发表在这份期刊上的两篇数学论文，学校便会予以他一共41300元的奖励。而且根据唐教授的说法，这笔奖金将以科研奖励的方式发放，根据个人所得税法第四条第一项，是不用缴税的！
至于另外9篇论文，由于是发表在了普刊上，虽然也是SCI，也有影响因子，但对不起，不在奖励范围之内！
看到这儿，陆舟心疼不已。
从某个上市公司总裁对他的评价来看，他的这9篇论文无疑是有价值的，只不过为了贪那150块稿费的小便宜，结果把自己给坑了。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好说究竟是亏了还是赚了。
如果不是发在普刊上，由更专业的学术编辑审核，他的论文不一定能从众多论文中脱颖而出，通过的这么迅速。
他之所以能够拿到S+的评价，解锁系统的奖励任务，很大程度上还是多亏了普刊的过稿速度。
无论怎么说，服务器的钱算是有着落了……大概？
“肘子，在看啥呢？”
见陆舟罕见地没有去图书馆自习，而是坐在寝室里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刘瑞便好奇地凑了过去。
过了这么长时间，这家伙对自己的称呼总算从陆哥是变了回来。
看来任何热度都是有时效期的……
“没什么，”陆舟叹了口气，“就是在心疼我的小钱钱飞走了。”
“什么小钱钱……SCI论文奖励？卧槽，流弊啊……”刘瑞眼睛瞪大，大呼小叫道，“那你能拿多少？”
“大概能拿个一两万吧。”
陆舟决定谦虚点儿，就打了个对折。
结果没想到，即便打了个折，还是把这家伙给吓到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刘瑞没有说话。
良久，他叹了口气，语气无限惆怅地说道：“肘子，啥也不说了，今晚上请客吧。”
陆舟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毕竟当初可是说好了的，苟富贵勿相忘，不说一起富贵，但一顿饭还是少不了的。
他这人虽然见钱眼开了点，却也不是抠门的那种人。
于是，他带着刘瑞去了校门口附近的小吃街，挑了个麻辣烫的馆子坐下……
……
选好的麻辣烫端上来后，刘瑞这个不怎么爱喝酒的人，罕见叫了两瓶啤酒。
一人开了一瓶。
麻辣烫上来之后，刘瑞忽然开口道：“暑假留校的感觉怎么样？”
一边咬着豆棍，陆舟想了想，一边回道：“还行吧？挺充实的。”
“真羡慕你，”刘瑞叹了口气，“我是感觉自己越来越笨了，什么都看不进去。”
说真的，他有些后悔报这个数学建模大赛了。
虽然校内的一轮选拔很荣幸的过了，由学校安排了队友和教师组培训，但真正的培训开始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和那些真正的牛人到底差距多远。
比如他组里的那个大三学长，已经拿过两届国二奖了，参加这一届大赛是想着在毕业之前冲一把，奔着国一去的。和那个牛人一笔，自己完全像是个抱大腿的小弟。
然而就这样的牛人，还谦虚地说自己才疏学浅。
再后来刘瑞又听说，除了这些学校组织的队伍之外，还有几支院里撮合组建的“正规军”，那才是真正的牛人云集。只不过那些牛人不和他们一起训练，所以平时他们也见不着。
现在刘瑞算是明白了，陆舟所在的队伍，应该就是那传说中的“正规军”了。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他心里既感慨，又复杂。
因为差距实在太大，他甚至都开始自我怀疑，到底还有没有必要忌妒这个突然崛起的室友了。
和刘瑞碰了下杯，陆舟随口说道：“是你自己把自己搞得太累了吧。”
“没办法，比我优秀的人都这么努力，不努力不行啊。”猛灌了口啤酒，刘瑞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要将胸中那团浊气，吐向渐渐深沉的夜空，随着拉长的夜色飘远。
然而喝了点小酒的陆舟，并没有理解他的惆怅。
而且人一喝酒，就喜欢说骚话。
“我记得……这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吧。”
刘瑞愣了下，以为陆舟有何高见，不由认真问：“那是咋说的？”
陆舟打了个酒嗝，也没多想：“既然比你优秀的人都还在努力……那你努力还有什么用？”
刘瑞：“……”
最后两个人一共喝了七瓶，其中五瓶都被刘瑞一个人喝完了。
……
刘瑞这小子本身就不是那种能喝酒的类型，而且属于那种醉了也不吭声的闷葫芦。喝到最后一杯的时候，整个人咚的一声就趴在了桌子上，把陆舟给吓了一跳，也把卖麻辣烫的老板给吓得不轻，以为自己进到了假酒。
后来，把这小子翻了过来，发现他在那儿胡言乱语，陆舟和店老板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结了帐，总算是把喝的歪歪倒倒的刘瑞扛回了寝室，陆舟实在是没力气把他搬上梯子了，就直接从他柜子里扯了张席子出来铺在地上，算是给他打了个地铺。
接着又伺候他在席子上躺好，顺手还给他盖了张毛毯。
做事儿做到这一步，也是没谁了。
打开空调，坐在了椅子上，陆舟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口，长出了一口气。
这一路可把他累坏了。
刘瑞这小子倒好，人一躺下，就打起了鼾，睡得不知道有多香。
“明早醒来头疼不死你。”
陆舟摇了摇头，打开了电脑，登陆了网购网站，开始搜索起合适的服务器。
按照老唐的说法，最晚明天学校的财务就会把钱打到卡上。今天选好了，明天钱一到账，直接就可以下单。
如果可能的话，他想尽可能买一台质量好点的。
倒不完全是为了那个练手做出来的抢票app，更是为了那个解锁“人工智能LV0”的任务奖励而准备的。
用积分把人工智能LV0升级到LV1会发生什么？
这将是他得到系统之后，解锁的第一个分支科技。
对此，陆舟的心中充满了期待。
然而当他一看到服务器的价格，脸顿时就黑了。
“戴尔……2U机架式机箱，56核112线程256G内存，自带十二块8T硬板……二十七万！走了走了。”
“联想IBM，双控制器存储阵列，使用Storwize实时压缩技术，64G缓存8个8GB光纤接口，24块3.5寸磁盘！报价……四万？这个好像不错……握草，看掉了一个零！惹不起惹不起。”
翻了一页，都是这个价。
我屮艸芔茻……
怎么这么贵？
陆舟按照价格排了下序，发现低价几万块的服务器也有，但是能不能满足的了运营就不知道了。而且，他也不可能把身上的钱全拿去买服务器。
维持服务器的运营，可是也要花钱的！
时在拿不定主意，陆舟忽然想到了组里的那个计算机系的学霸。
对啊，为什么不问问他？
看时间还早，陆舟立刻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
“你用Python写了个爬虫？”听完了陆舟的表述之后，握着手机的王晓东皱了皱眉。
陆舟解释道：“准确的来说是抢票APP，我准备买个服务器试试，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别折腾了，”王晓东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陆舟的话，说道，“你会搭服务器吗？你有地方放吗？你放寝室里试试看，运行不了半分钟，整层楼陪着你一起拉闸。”
呃？！
有这么夸张吗？
不过听他的语气，总感觉他试过的样子……
隔着电话，王晓东一脸冷漠地继续说道：“想赚些零花钱可以接些外包项目，没必要费力不讨好的运营APP。如果你有闲钱想玩玩，可以试着租用云服务器，肯定比你自己倒腾服务器省钱。电费网费噪音还有散热这些都不需要你操心，有按流量收费，也有按小时或者包月的。”
“还能这样？”陆舟愣了下。
“所以说外行凑什么热闹，”王晓东叹了口气，耐心地继续说道，“还有，你开发的app最好去注册个域名，我估计你也没考虑过。”
“直接用服务器IP不行吗？”陆舟问道。
“不行，”王晓东果断回答，“比如你在ios系统上开发了一个app，如果在代码里写了固定的服务器IP地址，一旦云服务运营商更换服务器设备，你不但需要重新打包上传Appstore，还可能被直接砍掉一大半用户，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打开自动更新。”
握草？！
好险，陆舟还真没听说过这个。
停顿了片刻，王晓东继续说：“而且最关键的是，你的爬虫程序要从第三方网站上采集数据，可能会被网站运营方封锁IP，用云服务器可以避免这个问题。毕竟像是阿里这种级别的运营商，IP池都是个天文数字，也省去了你搞虚拟IP的麻烦。”
一旦聊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这位学霸意外的变成了话唠，讲起来那叫一个滔滔不绝。这让陆舟不禁想起了他们寝室的光明同志，一旦讲到妖姬的玩法，他足足能讲上半个小时。
当然了，王学霸讲的这些东西，还是相当有价值的。
陆舟不仅很用心的听着，还随手拿了个小本本记着。
“……如果是从12306网站上，爬虫本身消耗不了太多服务器资源，尤其是现在正处在面向中小企业推广阶段，价格上有很大优惠。我想想……初期你租个收发包能力一百万PPS的服务器就行，一个月三百多块就够了。等到用户访问量上去了，你可以直接花钱升级服务，比你自己折腾服务器绝对方便的多。”
握草，学霸不愧是学霸。
陆舟感觉自己就这么一个电话的功夫，至少省了几万块的冤枉钱。
当然了，自己的服务器还是得买，只不过可以稍微延后一段时间，等他资金周转过来。
“谢谢，改天请你吃饭。”陆舟郑重感谢道。
“再说。”
话题从计算机变成了吃饭，王晓东开口讲话的热情瞬间归零，重新回到了惜字如金的状态。
不过正好陆舟准备问的问题也都问完了，也没心思继续尬聊下去，再次说了声感谢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握着鼠标，陆舟登陆了阿里云页面，开始搜索服务项目。
确实如王晓东所说，阿里云目前正在做推广，服务器都有相当大的优惠折扣。
“一个百万pps的服务器月租只要300元，含100G免费ssd云盘，加两百元可升级1TB……超出部分按每G数据0.3元/月收费。CPU和内网带宽以及收发包能力都可以自主升级服务，三年之内五折优惠……”
这个价格可以说相当优惠了，不发生意外的话，短期内他可以将运营APP的开支控制在一千元以内。如果用户突破了预期数量，只需要交钱升级服务就行了。
“那就这样吧，接下来就是推广app的问题了，得赶在开学季之前。”陆舟寻思道。
去贴吧打广告，在新生群里宣传……
总之首要目标是把流用户量做起来！
填写的租用服务器的申请，陆舟去卫生间里洗了个澡，擦干头发便返回了寝室。
然而就在他准备爬上梯子睡觉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味。
回头一看，只见侧躺着的刘瑞吐了个稀里哗啦。
卧槽！
这小子刚才不还睡的好好的吗？怎么就吐起来了？
陆舟也来不及犹豫了，立马从梯子上跳下来，架着刘瑞就往厕所里拖。
“走开……我还能喝。”刘瑞迷迷糊糊冒出来一句，伸手去推架着自己的陆舟。
一看这小子这反应，陆舟顿时就慌了，赶紧说：“我操，瑞哥，你可得给我忍住！我警告你，我刚洗的澡！”
“呕……！”
陆舟：“……”
这澡是白洗了，觉也是没法睡了，寝室里一股子胃酸味儿，那简直叫个酸爽。
陆舟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和刘瑞这小子一起喝酒。
最后，刘瑞吐着吐着也清醒过来了，看着满地的狼藉和陆舟的衣服，尴尬地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关掉空调，两个人一起把残骸物清理了，打开前后门通风。
做完了这些之后，陆舟重新洗了个澡，出来之后，二话不说抱着自己的席子，果断溜去班长的寝室打地铺去了。
这个鬼天气，没有空调简直睡不着。
……
翌日，陆舟起了个早床。
回寝室的时候，刘瑞还在床上打鼾。
陆舟没去管他，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打开了电脑。
申请的云服务器很快到位，上传了数据之后，网络爬虫开始工作，将12306官网的车站车次余票信息等等数据爬下并整理归纳，任何人都可以通过保存在本地的账号密码，在网上实现一键购票，开售提醒、自动购票、定时刷票等等操作。
该有的功能都有，而且相当方便，淡蓝的界面虽然单调了点，但至少不会让人讨厌。
现在自己的手机上下了个，陆舟随便选了个站再次测试了下，发现正常下单完全OK，最后在付款环节点选了取消订单。
接着他又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他按照流程将app上架了安卓市场、百度手机助手、360助手等几个国内较大的安卓软件下载平台。
通过开发者后台，看着那个稳定在0的下载量，陆舟叹了口气。
“果然运营app也不是那么好做的，酒香不香都怕巷子深，没有用户是个大问题啊。”
“几个平台申请的免费推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来。”
摇了摇头，陆舟关掉笔记本电脑，把今天要看的书塞进了书包里。
“不管了，先试着运营半年左右，实在不行权当是积累经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