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陆舟教授您好，很抱歉在百忙之中打扰您！】
【我知道您在收到了这封信的时候，肯定已经准备好了拒绝的措辞，甚至是已经在写了！但容我恳切地请求您，请不要这么着急拒绝我。】
【一直以来，解决社会资源的合理配置问题都是我们经济学永恒的命题，随着二十一世纪的到来计算机和数学为我们的研究推开了一扇新的大门。然而令我们困扰的是，往往专注于一门学科的研究，便很难再兼顾到其他的领域上了。像纳什这样愿意抛开成见的伟大的学者，对于我们而言实在是太少了！】
【我曾经试过去钻研那些晦涩难懂的数字，但遗憾的是到了我这把年纪，许多事情已经不是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了。】
【我吧，我能猜到你的脸上肯定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听一个糟老头子卖惨确实没什么意思。但我还是很感谢你没有把信扔进碎纸机里，耐心地看到了这里。】
【两周后有一场国际性的宏观经济学会议在沪上举行，就在您的国家里，如果您有空的话，不妨来一趟。】
【我想和您当面聊聊，同时也希望您能够看见，您的学术成果正在一个你所不甚了解的全新的大舞台上绽放异彩。】
【我期待与您的会面！】
开始死缠烂打了啊……
这锲而不舍的精神，快赶上打电话推销保险的了。
坐在大会堂的休息室里，已经换上西装的陆舟正翘着腿，一边忍受着化妆师往自己脸上涂抹摆弄，一边将这封信看到了最后。
“我说……能快点吗？”
对于一名直男而言，让他化妆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更不要说坐在化妆镜前，任别人摆弄那么久。
似乎是料到陆舟会怎么说，也或许是已经习惯了，负责帮他修饰仪容的小姐姐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公式化地柔声回答道。
“请耐心等待，尊敬的陆院士，马上就好了。”
靠，还要等？
一听到还得等一会儿才能结束，陆舟顿时不乐意了
“我觉得我素颜已经够帅的了，就这样吧。”
这次倒是没忍住，正化妆的小姐姐忽然噗嗤一笑，手中的眉笔差点没画歪了。
“您，您可真会开玩笑……啊，当然，我的意思您确实很帅气，只是这种正式的场合，适当的修容和化妆是对与会者的礼仪。”
虽然她的前半句话陆舟不是很爱听，不过他还犯不着和一个小姑娘家计较，于是只是嘀咕了一声。
“我开报告会从来不化妆。”
“但这不是学术报告会，”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陆舟看了眼面前的镜子，穿着正装的科工局的李局长，笑眯眯的走了进来，“陆院士可是代表着咱们华国学术界的形象，可不能随便了事儿啊。”
看着走进门来的老头，陆舟问了句。
“你也化妆了？”
李局长笑了笑说。
“抹了一点。”
陆舟皱了皱眉，盯着看了一会儿。
“我咋看不出来？”
“只是修饰了下皱纹……毕竟我年纪大了，底子和你们年轻人肯定没法比。”李局长清了清嗓子，换上了严肃的表情，继续说道，“准备好了吗？一会儿可是你第一个上去发言。”
轻轻整了整领带，陆舟笑了笑随口道。
“我没问题，什么大场面都见过了，就差没去过联合国了。”
“想去吗？到是有机会。”
“还是算了吧……我就随口一说。”
联合国讨论的议题，陆舟估计自己多半也提不起兴趣。
何况他又不是明星，需要给自己加那么多人设。
跑那里去刷个脸，似乎也没有必要？
“好了，”正在这时候，化妆的小姐姐停下了手中的眉笔，退后半步拍了下手，笑盈盈的说道，“一位帅气迷人的陆院士诞生了，要我帮你拍张照吗？”
“不用了，时间好像快要到了，”抬起手看了下表，陆舟随口说道，“何况我觉得还是不化妆的我比较帅。”
化妆师小姐姐：“……”
……
大会堂内，人头攒动。
来自世界各地的物理学界学者，以及航天工程领域的专家和各国航天领域的高级别官员，此时此刻纷纷坐在这里。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跟随导师来的，初出茅庐的学术界小萌新，一入就被导师扔在了一边不管，在人群中挤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了个位置坐下。
距离研讨会的开幕式，还有十来分钟的时间，趁着这10来分钟的空档，不少人都在小声的交头接耳着。
“你猜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了谁？”
“谁？”
“NASA局长卡森！”
“不会吧，连卡森局长都来了？”
“我确认我没有看错，就是他！”
“……难以置信，看来不止是物理学界，全球航天工业的格局也得变天了。”
“你是刚通网吗？”
“……什么意思？”
“全球航天工业的格局，不是早就变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台上的灯光忽然亮起。
随着那道光亮起，不少人都不自觉地止住了话头，朝着台上看去。
交头接耳的声音渐渐平息。
在一片万众瞩目之下，穿着正装的陆舟走上了台前。
面对着全场目光的注视，只见他扶正了话筒，清了清嗓子，用平稳而清晰的声音，开口了。
“很高兴在这里见到各位。”
有点不按套路出牌的第一句话，让不少注视着这里的视线，染上了几分好奇之色。
没有停顿，陆舟略微提高了自己的音量，继续说道。
“能够在这里见到这么多朋友，那么意味着我们在许多问题上达成了共识，或者说至少达成了一部分共识，这是一件相当令人愉快的事情。”
“这是我参与的、少有的、不带任何学术语言，或者说学术思想的研讨会议，而我相信坐在这里的不少学者和我也是一样。”
“我无比地相信着，政治、经济、文化、科研此四者之间的关系密不可分。而坐在这里的我们，来自不同领域，不同专业，不同国籍的我们，也是为了同样一个目的——”
声音逐渐高昂，环视了一圈安静无声的会场，陆舟轻轻放慢了演讲的节奏，语速平稳地道出了他的下一句话。
“那便是眺望更遥远的未来，共同去面对那些我们必须共同去面对的议题。”
讲话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开幕式的发言留给他的总共只有短短的两分半。
前面的大半部分大多是他的自由发挥，至于后半部分，则是演讲稿上的内容了。
面对着一双双注视着自己的视线，陆舟清了清嗓子，第一次看了眼放在手上的演讲稿，用平稳中带着力量的声音，说出了开幕式致辞的最后两句。
“……在这里，我谨代表华国学术界，华国学者，以及所有志同道合的人们，向全世界表达我们对月面强子对撞机这一世纪工程的美好愿景。”
“也希望那轮明月，能够见证我们共同的繁荣。”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万人大礼堂内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面对着掌声雷动的会场，陆舟微微鞠躬，向着台下走去。
就在月面强子对撞机研讨会正在进行的时候，远在地球另一边的普林斯顿，两位教授正坐在高等研究院一楼的食堂，一边喝着红茶聊天，一边享用着下午茶的甜点。
放在食堂一侧的液晶电视屏此刻打开着，右上角挂着哥伦比亚电视台的标志，银幕的正中央放映着的是对国际月面强子对撞机的报道。
这件事情从上个月开始就闹得沸沸扬扬。
对于月球这颗悬在人类头顶的宝藏，国际社会可以说是垂涎已久。可虽然一直有人宣布过宏伟的计划，但绝大多数的计划都停留在纸面上，还从来没有哪个人将其付诸行动过。
然而华国的月球轨道施工委员会却是个例外。
从天宫号的运行开始，全世界都见证了华国在工程领域的速度究竟有多么恐怖。
一旦那些亚洲人下定决心做一件事情，似乎就没有他们办不成的。
现在他们要在月球上建一座强子对撞机，让全世界的物理学家都去他们的国家打工，甚至是学习他们国家的语言……
从这个月的月初到现在，几乎整个互联网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不只是互联网，现实中也是一样。
这段时间以来，只要是坐在普林斯顿校园的咖啡厅或者茶室里，就能听到关于这件事情的话题。
对于华国人近乎疯狂的设想与这个超级工程背后所展现出来的广阔前景，几乎每一位在普林斯顿工作的物理学家都在兴奋的讨论着，将有哪些震撼人心的成果得到检验。
甚至于，这种强子对撞机的影响还不仅仅局限于物理学界，都已经辐射到了其他领域。
据克鲁格曼教授了解，甚至还有位知名的经济学大牛，以月面强子对撞机工程对国际关系以及全球贸易格局的影响为题目，撰写了一篇论文。
虽然在普林斯顿这种地方，总是能够听到这里的物理学家们津津乐道地讨论和物理相关的事情，但这还是克鲁格曼教授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觉到，物理学正在影响着他的生活。
看着电视机中放映的画面，同样拿过诺贝尔奖、且身为普林斯顿大学经济系一员的安格斯·迪顿教授，忽然开口说道。
“你确定他会去？”
根本不用问便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坐对面的克鲁格曼教授耸了耸肩，说：“老实说我不确定，但他的研究对我们来说真的很重要，我还是打算试一试。”
“我觉得你在白费力气。”
看着仍然不打算放弃的克鲁格曼教授，安格斯教授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那些纯粹数学家的经济学怀着很大的偏见，而他又是格罗滕迪克那一派的学者，更是直接传承了哈代的理念，认为数学应该是纯粹且高贵的，不应受到其他学科的影响。你知道我想找德利涅帮个忙有多费劲吗？不涉及到数学上的研究还好，一旦涉及到数学上的问题，他就……”
说着安格斯教授撇了下嘴角，做了个不耐烦的表情，随后向着克鲁格曼教授耸了耸肩。
“……他就这个表情。”
看着安格斯教授做出来的那怪异的“鬼脸”，克鲁格曼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终用一声干咳掩盖了自己差点笑场的失态。
“你说的那些东西我明白，但陆教授不一样，他拿过诺贝尔化学奖，他对于计算材料学的贡献丝毫不弱于他在数学上的成果，还有强电相互作用理论……你能说他是一名纯粹的数学研究者吗？并不能！至少他的思想是开明的！他仅仅只是对经济学不感兴趣而已。”
安格斯教授叹了口气，抬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是啊，他对经济学根本不感兴趣，你又打算怎样去引起他的兴趣呢？”
克格曼教授咧嘴一笑，自信说道。
“我亲爱的安格斯·迪顿教授，你追求过女孩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起这个话题，安格斯教授皱了皱眉，说道。
“年轻的时候当然有过……怎么了？”
克鲁格曼：“你不可能让一个人从一开始就对你说的东西感兴趣，你得先循序渐进地和他建立一个友善的关系，并且将对他有利的一面呈现在他的面前，他自然会做出对你有利的选择。”
安格斯教授目瞪口呆的张了张嘴，隔了好一会儿才合上了嘴巴。
“……听起来很有意思，但我觉得你的想法八成还是得落空。”
“为什么？”
“因为陆教授好像并不怎么关心国际事务，对你所描述的那些事情也根本漠不关心。你没注意到吗？即便他的研究涉及到了许多数学之外的问题，但有一点不变的是，那些有资格被他选入课题的东西都是他感兴趣的。”
“如果他真正对经济学感兴趣的话，恐怕现在早就已经从政了。显然他有能力这么做，用官职来拉拢学术界的人也是那个国家的传统，但对于这唾手可得的东西，他似乎好像从不关心。”
耐心听完了老朋友的劝说，但克鲁格曼教授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那也未必，是否关心国际事务与是否愿意亲力亲为地介入到国际事务中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两人正说着话的时候。
摆在旁边的液晶电视中，画面已经从主持人的解说转到了国际月面强子对撞机研讨会的现场。
万人大礼堂的台上，陆舟正站在那里，用清晰而庄严的声音，宣布了开幕式的开始。
看着在电视机前发表讲话的陆舟，克鲁格曼教授的瞳孔微微放大。
那副表情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决定性的证据一样，他表情兴奋的用拳头轻轻捶了一下桌子。
“瞧吧！我就说过，他并不是一个对世俗漠不关心的学者！”
“要打个赌吗？安格斯！”
看着有些兴奋过头的老朋友，安格斯教授愣了愣说。
“赌什么……”
兴奋的搓了搓手，克鲁格曼教授继续说道。
“我赌他一定会来沪上的经济学论坛，而我一定能说服他加入我的课题。让我想想赌什么……10美元如何？”
十美元？
听到这个数字，安格斯差点没笑出声来。
虽然不介意有人白送钱给自己，但赌注太少他实在是提不起下注的兴趣。
至少，得让对方感到肉疼才行。
“10美元对你我来说都太少了，如果你真这么笃定的话，还是把筹码改成十枚斯德哥尔摩蓝厅晚宴的金币巧克力吧。”
“该死，你想掏空我的口袋……”
克雷格曼教授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
“成交！”
对于陆舟而言，今天这一整天，绝对是他今年以来最忙碌的一天……
即便今年才刚刚开始。
刚刚从万人大礼堂的讲台上走下来，前脚才刚刚跨过了离场门槛，后脚跟子就被赶来的记者们给追上了，而紧随其后的便是没完没了的采访，和一大堆无聊问题的追问。
匆匆应付完记者们，陆舟大概用十分钟的时间解决了自己的午饭，然后月球轨道施工委会委员长办公室的秘书，又接着将一份行程表塞到了他的面前……
不出他的意料，下午的安排同样是满的，甚至于几乎精确到了分钟的最后一位，连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留给他自己。
如此紧凑的安排，和前两天的悠闲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差点让陆舟没有适应过来。
总算是忙完了一天，就在陆舟以为自己总算是可以回去一觉睡到天亮的时候，李局长又笑眯眯地找到了他，通知他晚上还有一场晚宴。
毫无疑问，身为月球轨道施工委会的总设计师，这场第一天的晚宴是怎么也缺席不了的……
“我知道你很累，很辛苦，但咱们都一样，我到现在连中午饭都还没吃呢。”
“看在两百亿美元的份上，你就稍微忍耐一下吧。哪怕你什么也不做，就在那儿站着当个吉祥物，让人们知道你这个月球轨道施工委的总设计师在那里也足够了！”
面对着李局长苦口婆心的劝说，虽然陆舟是不愿意向金钱低头的……
但两百亿美元……
好吧，如果是现金的话，他还真掏不出来。
看在钱的份上，陆舟还是老老实实地去了……
……
晚上，同样是上京大会堂，只不过地点却是从位于中央的万人大礼堂，换到了专门用于举办国家级宴会的金色大厅。
相比起上午的那场面向所有与会者的开幕式，这场晚宴只有收到一张特殊的金色邀请函的宾客，才有机会入场。
至于其他宾客的晚餐，则分别安排在了其他四个酒店。
其实单论用餐体验和菜品丰富程度而言，另外四个酒店的伙食反而要好一些，不但是自助式的，而且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都管够。
哪像是金色大厅里的立式晚宴，除了红酒是不限量供应且随时都有意外，其他的美食几乎是一端上来很快就撤走换成其它的了，若是社交活动比较繁忙的话，甚至连吃东西的机会都不多。
不过，要是有机会选的话，相信除了陆舟之外，没有人会选择金色大厅以外的地方用餐。
毕竟参加这种国际盛会，几乎没有人是奔着吃去的。
能够站在这座金色大厅里的，最低也是准诺贝尔奖级学者，以及各国的政要、航天领域以及科学发展领域的高级别官员。
处在这样的圈子中，哪怕是随便找个感兴趣的人碰个杯，随便聊上两句，那收获也是往常任何学术会议的晚宴都比不了的。
当然，以上这些东西，仅仅是对于那些需要大腿的人。
但对于那些本身就是大腿的人来说，这些好处就显得有些鸡肋了。
进了宴会厅之后，和自己的老朋友们分别匆匆打了声招呼，然后陆舟便马不停蹄地直奔了那张铺着白桌布的长桌。
在那里放着经过精心摆盘的红酒，以及刚刚从后厨端上来的美食。
原本中午就没怎么吃好的他，立刻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这张长桌上，拿着餐盘大快朵颐了起来。
这里的美食虽不算丰富，但每一样都很精致。
尤其是一道由厨师推着小车上来，边切边摆盘的烤鸭。
陆舟尤其喜欢将那烤的外焦里嫩、切得汁多皮薄肉的鸭皮裹在面片里，再夹上一两根青白小葱沾上甜酱，一口咬下去酥脆中带着几分软糯的口感和顺着味蕾弥散开甜咸简直绝了。
就在陆舟细细品味着那人间美味的时候，两位穿着很正式的俄罗斯大汉向他走了过来。
“陆院士您好，我是俄国能源部部长诺瓦克，”找准了一个陆舟没有正在咀嚼的时机，那位胡子剃得很干净的俄罗斯人，伸出了右手，热情说道，“很高兴能够在这里见到你。”
陆舟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伸出了右手，“您好，诺瓦克先生……您也出席了这次研讨会？”
如果说在这次大会上遇到了华国数学理事会的前理事长还能够用“数理不分家”来说通，连俄罗斯能源部门的高级官员都碰到了，就让陆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
仿佛是看出了陆舟的困惑，这位诺瓦克部长笑了笑解释道：“我这次来华国是来参加一个和可控聚变能源有关的峰会的，在回国之前正好听说陆教授在这里用餐，于是就情不自禁过来拜访了。”
依依不舍地看着厨师将装着烤鸭的小车推走，陆舟顺口回道。
“……您客气了。”
“哪里，我倒是有点儿担心会不会打扰到了你享受宴会。”
看着爽朗笑着的诺瓦克部长，陆舟很想告诉他，你确实打扰到我用餐了。不过考虑到一名学者的自我修养，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并没有注意到陆舟的心理活动，诺瓦克部长伸出右手，向他介绍了跟在自己旁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那个俄罗斯人。
“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这位是Rosatom公司的总工程师西瓦里院士。”
终于等到了部长的介绍，这位看上去稍显年迈、但面向看着依旧孔武有力的俄罗斯老头，热情地伸出了长满老茧的右手。
“您好陆院士！久仰您的大名了。”
“您好，”陆舟礼貌地和这位西瓦里院士握了握手，同时也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几眼。
虽然他并不认识这位西瓦里，但Rosatom公司的大名他还是听说过的。这家俄罗斯的核工业巨头，可以说是世界核燃料生产领域三巨头之一，控制着西伯利亚绝大多数的铀矿，并且其产业囊括了俄罗斯核工业上中下游的所有公司。
这其中包括904家核能设备制造厂，540家核能服务机构和公司，39个核材料及放射性废物贮存场，75个研究堆，6176个辐射危险项目等等……
可控核聚变谈判结束之后，Rosatom公司作为俄罗斯核工业巨头之首，代表俄罗斯与东亚电力签下了订单，同时也在欧盟之前拿到了第一台可控聚变堆芯。
目前这座堆芯被放在圣彼得堡，配套设施由华国核工业集团、曾经负责“伏羲堆”建造的华国广核集团以及Rosatom公司旗下子公司负责。
这位西瓦里院士既然是Rosatom公司的总工程师，想必在俄罗斯也是一位大牛级的学术带头人了。
至少在核工程领域是如此。
不过让陆舟感到奇怪的是，都说毛子性格很暴躁、很傲气，尤其是学术界的，更是倔的像西伯利亚上的斑羚，一言不合就上拳头的那种。
比如最出名的数学界的“死亡宣告”，在学术会议上一言不合暴揍自己导师的柯尔莫哥洛夫，就是一名俄罗斯的暴躁老哥。
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位西瓦里院士，陆舟完全一点儿这种感觉都没有。
别说什么斑羚了，简直温顺的像只小绵羊。
“……我读过你关于等离子体湍流的论文，那篇论文对我而言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以前从来没有人想到如此巧妙的设计，向混乱的等离子体发射He-3粒子，通过反射落点去分析反应堆芯内混沌体系的状况……你无法想象，当我看到那篇论文的时候，心中究竟有多么的震撼。”
被握着手不放，看着滔滔不绝的瓦西里院士，陆舟表情有些微妙的不自然。
好在诺瓦克部长一眼便看出来了他的不适，赶紧不动声色地轻咳了一声，打断了瓦西里院士的热情。
“好了，瓦西里院士，我们不是来这里交流学术问题的，这些东西可以在其他场合讨论。”
猛地回过神来，这位滔滔不绝的俄罗斯老人，这才松开了陆舟的右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抱歉，我有点激动了。”
陆舟点了下头，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
“没事。”
来这宴会厅里只是为了和陆舟结识一下，诺瓦克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一会儿还要和华国的大长老聊些能源领域的合作问题，于是便笑着向陆舟挤了挤眉毛说道。
“那我就不打扰您用餐了。如果有空的话，希望陆院士来我们俄罗斯做客，我相信莫斯科的美食一定会给您留下深刻的印象。”
陆舟微笑着点了点头。
“会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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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更献上！求月票~~~~没有存稿的我肝好疼QAQ）
掌声如同狂风骤雨。
几乎掀翻了万人大礼堂的屋顶。
看着从台上走下的那个男人，坐在会场中央附近的克利青教授拍着手，笑着同坐在他旁边的克雷伯教授说道。
“非常出色的演讲……你觉得呢？”
同样拍着手，克雷伯教授笑了笑说道。
“我的意见和你一样，只是除了这一点之外，更多的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克利青侧过头，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什么？”
“我一直以为他是个专注于自己的研究，对于与之无关的事情不管不问的学者，但没想到他并不是这样的人。”
“我曾经找到他，希望他能够给我们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双手触摸太阳的机会，或者说共同分享和平与繁荣的机会，”望着那个已经消失在门背后的身影，克雷伯陷入回忆似得眯起了双眼，语气有些感慨的继续说道，“当时的他虽然拒绝了我，我也一度怀疑自己看错了人，并且对未来持悲观的想法……不过事实证明，我是错的，他只不过是以另一种能够让所有人的诉求都尽可能得到满足的方式，将太阳带到了地上。”
对于任何国家而言，能源都是永恒的问题。一旦能源的问题得到解决，在物质不是特别匮乏的情况下，一切来自于生产资料和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都将得到解决。
而由此带来的社会变革，将是极其恐怖的，甚至将超越前两次工业革命对人类社会影响的总和。
而与此同时，这项技术的诞生，也势必会以一个激烈的方式，打破长久以来勉强维持平衡的国际秩序。
面对这一打破均衡的力量，各国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可能将比反应堆芯内躁动的等离子体还要难以预测。
稍有不慎，甚至于仅仅只是一个误判，便可能会酿成所有人都无法承受的后果……
听懂了克雷伯教授话里的意思，克利青教授笑了笑。
“你是在说可控核聚变吗？”
身为一名学者，他倒不是很在意那些政客们彼此之间的利益交换，因此只是语气轻松地继续说道，“我听说欧盟和美国付出了不少代价，才让华国将初代聚变堆的堆芯从禁售列表中移除……但我没记错的话，那不是各国讨论之后的结果吗？”
摇了摇头，克雷伯教授从台上收回了视线，开口说道。
“克利青教授，国家也是由人组成的，每一个人的声音都发挥着一定程度的作用，唯一的区别只是在于有些人的声音像蚊子一样细小，且微不足道，有些人的声音却比雷声还要洪亮，让人无法忽视。这既是权利，也是责任。”
“他是华国学术界的带头人，也是华国全体学者的代表，更是曾经完成可控聚变工程这一伟业的总设计师。我甚至可以肯定的说，华国愿意就可控核聚变的技术与各国谈判，而如今的世界依旧运行在和平的轨道上，一定他的贡献在里面。”
与此同时，万人大礼堂的另一侧。
停下了鼓掌的双手，眯着眼睛看着丛台上走下的陆舟，弗兰克·维尔泽克教授忽然没由得开口说道。
“我们共同的议题。”
坐在他旁边的爱德华威腾眉毛轻轻挑了下，感兴趣地随口问道。
“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我是说，他说的那句话，”双手比划了一下，维尔泽克教授试着复述到，“这场研讨会议，以及即将成立的国际月面强子对撞机研究中心的理念，是为了能让我们共同去面对那些我们必须共同去面对的议题。”
威腾：“……他的原话是这句吗？”
“大概是吧，也许有点区别……但总之就是这个意思，”维尔泽克教授打了个哈哈，将这个话题快速带了过去，“说起来，终于有慷慨的人站出来，愿意推动我们的学科向未来迈进了……准备好了吗？威腾先生。”
“你是在叫我吗？”
“不然呢？”维尔泽克笑着挤了挤眉毛，“你以前一直抱怨CERN的对撞机太弱了，根本没有办法验证你的理论，现在更大的对撞机有了，正好你和那个负责人的关系还不错。”
听到这句话，威腾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否认你刚才的前半句话，对于物理学而言，这绝对是史诗的一刻，但对于弦论来说还太早了。”
“别这么悲观，伙计。”
“不是悲观，而是我们暂时根本没有任何观测手段，能够揭示比我们更低一个维度的世界的奥秘，这不是光靠对撞机就能解决的问题，”停顿了片刻，威腾继续说道，“不过，即便是如此，它的意义同样重大，正如我所说的，这是史诗的一刻。无论是在学术之内的意义上，还是在学术之外的意义上。”
“物理学之外？”维尔泽克皱了下眉头，“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威腾笑了笑。
“我的学术直觉告诉我，世界正在连成一个整体，就想两根交错缠绕的弦一样，从今往后我们的物理会更加的繁荣……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再等等吧。”
维尔泽克嘟囔了一句说道：“还早吗？再晚点我们估计也看不到了。”
听到老朋友这句话，威腾哈哈笑了笑。
“有什么关系？普林斯顿会替我们看到，有人会替我们看到！”
……
随着在陆舟走下了台前之后，紧接着上台的是CERN理事长克莱梅尔夫人。
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奶奶，用缓慢却条理清晰的发言，表达了CERN阻止对于即将成立的国际月面强子对撞机研究中心（IMCRC）的支持与肯定。
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这次国际性质的研讨会上，学术界代表的发言被安排在了C位，放在了政界代表的前面。
在陆舟和CERN代表的发言都结束之后，紧接着上台讲话的是华国科工局的李局长，以及俄罗斯、美国、欧盟等各国航天部门的高级别官员，纷纷代表本国官方，发表了对于这项世纪工程的看法，并且送上了美好的祝愿。
无论心中怀着怎样的想法，无论在这背后还有着怎样的明争暗斗和博弈，至少在这一刻，面对着决定这地球文明高度的世纪工程，来自世界各地的手是紧握在一起的。
而这一历史性的画面，也被立在万人大礼堂两侧的摄像头永痕地记录了下来，并且通过网络实时转播到了千万家的电视机上。
开幕式很快落下了帷幕。
第一届月面强子对撞机研讨会议正式开始。
而与此同时，对于物理学来说，一个新的时代也随着这场开幕式的幕布的落下，就此拉开了新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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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月面强子对撞机研讨会议开幕式圆满落下帷幕，陆院士代表华国学术界以“见证我们共同的繁荣”为题在上京大会堂发表重要讲话》
对于《人人日报》而言，今天头条的标题有些格外的长。
而这标题背后所蕴含着的信息量，也和它的长度一样惊呆了所有看到这张报纸的人。
月面强子对撞机施工项目将于一个月之内启动！
工程总预算200亿美元！
全球超过200家高能物理研究所以及相关研究机构，将参与到该工程中！
这其中包括著名的世界物理学中心CERN，也包括以学论和数学物理闻名世界的普林斯顿物理学系，等等不仅仅是内行人，就连外行人也耳熟能详的著名世界级研究机构。
当然，最让人们诧异的还不只是这些参与者。
真正让人惊讶的是，在这200亿美元的总预算中，作为项目的发起方华国，竟然只出了100亿美元。
而剩下的100亿美元中，居然还有美国人的50亿？！
几乎就在这张报纸出来的第一时间，相关的讨论便已经在围脖、各大时政类BBS上刷了屏……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美国人居然还能安这好心？】
【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其中必有蹊跷。加我这条评论顶上去，让陆院士看到！（拳头）（拳头）】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航天竞赛去年还打得惨烈吧，怎么今年美国佬居然服软了？（惊讶）（惊讶）】
【不管怎么说，基础学科的研究整个人类社会都将从中受益，能够多一个国家分摊经费总归是好的。美国之所以会参与，估计也是不想让本国的物理学界，被世界物理学界给边缘化的太远……】
【就怕他们趁机提一些过分的要求。】
【那就把他们踢出去！】
《人人日报》的新闻在互联网上引发了相当程度的热议，关于这个话题的关键词纷纷被顶上了热搜。
很快，不只是《人人日报》，几乎所有国内新闻媒体平台上，都不约而同地被这场物理学界与航天工程界共同的盛会的相关消息占据了头条的版面。
一个由全球50多个全世界主要国家共同参与的超级工程……
一个连接着人类历史的过去和未来的未来工程……
这所有的一切居然是由华国来主导。
放在十几年前，乃至几年前，这都是绝大多数人不敢想象的。
毕竟当初研究可控聚变那会儿，他们才刚刚被美国带着一帮小弟逼着退群过。而现在，这些曾经落井下石的人不但变成了自己的“小弟”，手中更是捧着钞票上门来求合作，如此身份和地位的转变，着实让人不禁一阵唏嘘。
虽然无论是什么样的新闻，都一定存在着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但看着祖国的国际影响力越来越强，绝大多数人还是对此感觉到欣慰的。
一百亿美元虽然不是一个小数字，但相比起“能够让全世界的科学家为我们打工”这一机会而言，无论怎么想都是值得的。
不过，相比起欢呼雀跃的就差没在报纸上唱起歌来的华国媒体而言，北美的媒体就显得不怎么高兴了。
那些支持全球主义的媒体都还好，然而对于那些立场保守的媒体而言，白宫的这一举措简直就像是抽了他们一记耳光。
虽然对那些唯利是图的狡诈政客们的底线有所心理准备，但他们还是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某位知名的时政类脱口秀节目主持人，在最新一期的节目上，便当着所有观众的面抱怨道。
“国会山的那些蠢驴们难道就不知道动动脑子吗？华国可是我们在航天竞赛中的对手！他们居然花五十亿美元去支援他们的项目！简直是疯了！”
华国可是与美利坚争夺太空霸权的劲敌！
然而白宫居然掏钱帮对手去修建这台月面强子对撞机！
在北美许多保守者们的眼中，他们的总统一定是疯了！
弄得人们甚至组织了游行，走上了街头，高举着标语，口中喊着口号，用行动抗议白宫的决定。
“西太平洋的疯子要在月球上建对撞机！这是本世纪最大的庞氏骗局！”
“这些钱我们本来是可以投资到民生上！美国还有许多人正面临着失业的困境，你知道洛杉矶的地铁里有多少流浪汉吗？你们这些议员们去瞧过吗？”
“……”
食指轻轻拨开窗户的百叶窗帘，为光线有些昏暗的屋内放进了一道阳光，看着从街道上穿过的队伍，副总统迈克低声咒骂了一句。
“这群蠢货……芝麻大小的脑子里装满了浆糊，连问题的根本在哪都不知道，只知道像个苍蝇似的在阴沟里打转。”
作为对华国的月球轨道施工委员会以及一系列登月举措的回应，上任总统签署了“重建美国国家太空委员会（NSC）”的行政命令，而根据这项行政命令，副总统将同时兼任NSC委员会主席一职，负责重启美国国家登月计划，以及重建美国在太空上的霸权。
虽然很高兴看到自己的权力得到提升，再也不是一个只是摆在白宫里的吉祥物，但从接手NSC到现在，迈克却几乎没有一天为自己的这份工作感到开心过。
原因无他。
站在一个外行的角度来看，想要重建美国在太空上的霸权，几乎已经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们现在所能做的仅仅是减小损失。
在尽可能放开本国市场、并且参与到华国主导的科研项目中的同时，守住自己仅有的阵地，再慢慢地去找回那些他们失去的东西……
这些只知道抗议却想不出解决问题途径的乌合之众们永远不会知道，他们做出了怎样的牺牲！
迈克的拳头微微捏紧，然而就在这时候，办公室的门推开了，一位穿着西装、模样瘦高的男人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
“你这句话要是被纽约时报听去了，明天的头条恐怕就得从陆院士换成你的名字了。”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看了眼自己的秘书，迈克微微皱眉，接着目光落在了他夹在腋下的那份文件上，“什么事情？”
收敛了说笑的表情，那秘书严肃说道。
“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迈克面无表情问。
“什么麻烦。”
“您看看这个。”
说着，那秘书将夹在腋下的文件，放在了桌上。
迈克微微皱了皱眉，朝着桌上的那份文件看去。
只见摆在桌上的，是一封匿名信。
在匿名信的右下角，映着一只黑色的老鹰，鹰爪下面抓着一把美式突击步枪。
所有的这些符号，和那黑色的底色，都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迈克伸出手碰了碰信封，不过又迅速缩了回来。
“放心，信封在收发员那里已经检查过，没有奇怪的东西放进去。”耸了耸肩，秘书当着迈克的面拆开了那封信，轻轻的将它推到了他的面前。
眼睛微微眯起，迈克向着那封信上的内容看去。
【尊敬的副总统先生、NSC委员会主席迈克先生您好，我们是掠食之鹰，一群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或者，您也可以称我们为一群有理想有抱负的黑客。】
【我们深知信息技术不应该被用于恐bu主义，因此即便看着伟大的星条旗在航天的赛场上节节败退，我们依然保持了最大的克制，选择了沉默。】
【然而人的耐心都是有限度的，当看着我们的信任被一点点辜负，看着星条旗一步步滑落深渊，尤其是充当旗手的那些人正在主动地为它降旗……我们意识到，我们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了。】
【在强权的面前你们选择了屈服和妥协，那么我们会用我们自己的方式，来阻止这场愚蠢的会议，阻止你们的卖国行为。】
【这是一场战争，在战争的面前没有一个无辜的人。】
【在你们满足我们的诉求，中止与华国人的合作之前，我们不会停止我们的行动。】
办公室里陷入了迷之沉默。
大概过去了五分钟那么久，秘书看了一眼手表，随后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副总统。
“……我们该怎么做？”
迈克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嘴角抽搐了一下。
随后，他伸手抓起了这封信，像是扔垃圾似的，随手将它丢回了自己秘书的怀中。
“拿着它去找FBI的人。”
看着慌忙接过这封信的秘书，迈克语气暴躁的说道。
“以后芝麻大点的小事别来烦我！”
“是……”
看着心情不好的迈克，那秘书带着这封信，迅速的退出了办公室外。
看着重新关上的办公室的门，迈克的右拳狠狠地锤在了桌子上，随后向后坐倒在了办公椅上。
黑客？
卖国？
游行就已经够让蠢的了，还特么连“战争”都来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群蠢货们当大国之间的博弈是过家家吗？！
不过……
这些渐渐激化的情绪，倒是让迈克产生了一些警觉。
虽然总统和他的幕僚团队们对国际局势进行了系统性分析，并作出了风险最小的判断，但他们似乎有点低估了舆情的反应。
抬起隐隐作痛的右手捏了捏眉心，他伸出手抓起了放在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打给了总统办公室。
虽然不确定总统是否也收到了那封信，但他必须立刻将这件事情报告上去。
除此之外，还有正在上京参加研讨会的美方代表团。
或许他一会儿还应该通知卡森局长一声，让他们应该在会上表现的稍微强硬一点了。
至少得让他们的民众看见，他们并不是在“服软”……
参加这种国际盛会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除了第一天大家的气氛还算和谐之外，第二天开始便是无休无止的扯皮。
经费这块倒是没什么问题，在开会之前华国外交部便已经与各国谈好，华国这边出资一百亿美元，美国跟投50亿，欧盟跟投30亿，日国跟投8亿……总共两百亿美元。
唯一的分歧出在了预算委员会上。
不知是不是嗑了什么不该嗑的药，第二天的大会上美国那边的代表团就像和川剧里的变脸似的，昨天还一幅风度翩翩、共创繁荣的模样，今天便一改常态地拿出了咄咄逼人的态势。
尤其是卡森局长，在讨论关于成立预算委员会的议题上，和昨天那个笑容满面的老头简直是两个人，就差没把皮鞋脱下来敲桌子了。
不过，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也无可厚非。
毕竟预算委员会可是关系到整个国际月面强子对撞机合作组织财政大权的问题，理论上每一笔经费花在哪儿、项目招标用哪家公司的货、修改的设计方案能不能上马……一切关系到资金流动的事情都需要预算委员会签字才能通过。
需要争夺对整个项目的控制权是不现实的，美国只能退而求次的争取财政大权。
而为了平衡华国在整个项目中的话语权，即便是暂时和华国站在同一阵线上的俄国，也更倾向于支持美方的诉求。
当然了，这些东西到不需要陆舟去头疼，自然有人会替他头疼这些。
比如科工局的李局长，负责磋商的外交部官员，以及担任月球轨道施工委员会委员长的长老……
真正令陆舟头疼的问题，还是来自学术界的同行那边。
虽然早在去年的时候，他的罗师兄便代表金陵高等研究院，联合华国科学院和CERN等大型研究机构，集合了理论物理、工程物理、材料学、航天工程学等等多个领域的顶尖大脑，完成了对整个月面强子对撞机的设计方案，但现在“合伙人”的规模扩大了，全世界的物理学家和航天工程领域的工程师都参与了进来，难免有一些人会想站出来挑毛病。
毕竟这对于不少人来说，这可是一个在国际舞台上崭露头角的绝好机会。
而且一些像是Space-x、波音之类的航天企业，也会倾向于支持一些学术界的人去推动设计方案的改变，让最终的设计图纸或者说设计图纸上的某一部分，变成对自己公司有利的样子。他们甚至会花钱，请一些学术界的人来找茬……
上京国立大酒店。
会议室内坐着一群物理学界、航天工程领域的专家。
一位穿着格子衬衫、带着厚边框眼镜的老人站在幕布前，用和他的年龄远不相符的激动语气，滔滔不绝地讲道。
“……根据以上这些原因，原本的设计方案中许多部分都是存在设计上的不合理的，需要进一步改良。”
“如果运用我的这套改进方案，不但能够至少让整个工程的预算下降13%，更能够将施工风险控制在一个很小的区间内。”
“诸位，想象一下，两百亿的13%是多少？这是一个多么惊人的数字！如果能够将这笔不菲的开支节省下来，就能将它用在那些需要它的人身上……”
完全没有听懂他在鬼扯些什么。
看着台上滔滔不绝的那人，陆舟忍了很久，但最终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哈欠，侧过头和坐在他旁边的CERN理事长克莱梅尔夫人说道。
“我们能把他赶下去，换下一个上来吗？”
眼角的鱼尾纹咧开了几道弧度，克莱梅尔夫人很有风度地笑了笑说道，“恐怕不行，确保德拉斯教授能够讲完60分钟，可是来自欧空局方面的要求。”
陆舟忍不住低声说道：“……怎么会有人提出这么愚蠢的要求。”
克莱梅尔夫人微微笑了笑回答：“因为在回到布鲁塞尔大学任教之前，他曾经在欧空局工作过一段时间，并且担任的是学术顾问一类的职务，而且取得了不少人的信任。在将PPT和报告拿到这里之前，他很聪明地将自己的想法向欧空局那边发了一份。”
陆舟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人脉狗吗？”
“人脉狗？”克莱梅尔夫人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慈祥地莞尔一笑，“很有趣的称呼……也许是吧。”
很显然，台上的这位德拉斯教授，巧妙地运用他曾经在欧空局工作时积累的人脉，让自己的报告得到了欧空局的重视。
正如他在会议中提到的，两百亿的13%可不是一笔小数字，如果有机会省下这笔钱，哪怕机会不那么大，欧空局也会给他一个机会来这里试一试。
反正，增加的是陆舟他们的工作量。
最后看了眼那花里胡哨的PPT，陆舟接着再次翻了一下桌上的那篇据说是附有改进方案的报告。
以他LV6的工程学等级来看，这张报告虽然谈不上漏洞百出，但上面画的那些图和相关的参数，怎么看都不像是靠谱的样子。
当然，这只是直觉而已。
真要让他挑出毛病具体在哪，即便是陆舟也得花费不少时间。毕竟工程领域的东西，和数学还是有很大区别，很多东西表现的都不是那么直观……
不过，虽然通过“一般方法”，确实很难在短时间内挑出这份报告中的毛病。
但对于陆舟而言，还有许多“不一般”的方法可以选择。
是你逼我的……
叹了口气，不想浪费时间的陆舟掏出了手机，翻着手中报告的同时录了个小视频，然后将视频附上一行简讯给小艾发了过去。
【我这里有一份报告，但写的太烂了，我需要你帮我将它整理成三维构图，并且将关键的数据标注上去……用我能够看懂的方式呈现出来。】
虽然陆舟觉得自己的描述似乎也有点儿抽象，但小艾好像意外地能听懂，很快便回了他一条消息。
【好的主人~(??????)??】
看到这条消息之后，陆舟便将手机放在了膝盖上，开始安静地在心中读秒。
就在他数到十的时候，一个大小差不多在2G左右的文件传输请求，便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陆舟点开看了眼，一张由简单的点和线绘制的三维立体的工程图纸，很快呈现在了屏幕上。
只见所有复杂的参数，全部都被完美地融入到了图纸当中，就连哪一个结构用什么型号的材料以及用量多少，在真空低温环境下的物理参数如何，甚至是利用量子计算机对对整个模型进行月面环境的理论模拟都能做到。
缩放着这张图纸，陆舟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惊讶的表情。
不愧是小艾。
连他打算干什么事儿都猜到了。
台上那人继续滔滔不绝的讲着，陆舟从包里摸出了一支笔，拿在手中转了两圈，然后便在草稿纸上算了起来。
就这么大概过去了五分钟的时间，台上的那个带着厚边框眼镜的德拉斯教授正讲到高chao部分的时候，陆舟将手中的笔扔到了桌子上，随手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两下，然后举起了右手。
当他的右手举起的时候，整个会议室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几乎没有人还停在德拉斯教授身上。
眼睛微微眯了眯，当看清这位“搅局者”的身份之后，原本心中还有些不满的德拉斯，本能地怂了一下。
直觉告诉他，这位陆教授可能会怼他，而且还是往死里怼的那种……
不过，他还是怀着一丝“这家伙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验证他的报告”、“至少还得开几场报告会研究”、“自己还有机会修改”之类的侥幸，硬着头皮问道。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尊敬的陆教授。”
没有和他客气，陆舟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我就直说好了，PPT上的东西暂且不提，你的报告充满了问题。”
“抱歉，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德拉斯教授皱了皱眉，“你说我的报告存在问题？我可以问下问题出在了哪里吗？”
听到这句话，陆舟顿时乐了。
拿着根本没完善过的改进方案上来忽悠，你自己心里没一点逼数？
“打开多媒体设备的蓝牙。”
德拉斯教授微微愣了下，但还是照做了。
就在陆舟的手机连接到蓝牙数据的一瞬间，投影仪的光芒微微闪了闪，一张三维立体构图顷刻间投射在了幕布上。
“哗……”
骚动的声音瞬间从阶梯会议室的前排向后排传开，不少人都被这张没有在报告中出现的三维立体构图给惊讶到了。
看到那张三维构图，德拉斯教授先是微微一愣，接着整张脸都绿了。
让他脸绿了的倒不是因为陆舟帮他把各种图纸根据图层顺序叠加在了一起，而是那张三维立体构图上标注红色记号的位置。
所有的这些红色区域，都是整个设计存在问题的地方。
虽然这张设计图“并不完美”这一点他是清楚的，但却没想到问题会这么多……
而且这家伙……
究竟是怎么在如此短时间内做到的？！
不只是德拉斯教授意识到了这一点，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的全场所有学者们，纷纷将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了坐在那里的陆舟。
这家伙……
是个怪物……
就坐在陆舟的旁边，克莱梅尔夫人也一脸惊讶地看着他，想不出来他究竟是如何在短短一两分钟的功夫，就挑出了德拉斯教授报告中的问题，并且将所有的问题都绘制在了一张三维工程概念图上……
然而，陆舟显然没有和他们解释的打算。
因为根本不需要解释什么。
所有的错误一目了然。
在如此直观的证据面前，就算是对工程学只是略知一二的物理学家，也能很明显地看出来，这位德拉斯教授的是根本行不通的。
“这不可能，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你是如何做到——”
“如图所示，漏洞百出。”
打断了德拉斯教授垂死挣扎的争辩，陆舟用笔盖敲了敲桌子，毫不留情地说道。
“下一个。”
暗网。
某不知名的黑客论坛。
版主在技术交流区开了个名为“掠食之鹰”的讨论组，一群挂着马甲的ID纷纷涌入，没一会儿就开始在讨论组里面吹牛打屁了起来。
不过，灌水并没有持续很久的时间。
很快随着一个ID叫“BOSS”的人进入了讨论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结束了闲谈，这个讨论组也顷刻之间安静了下来。
BOSS：“人都到齐了？”
猎手：“到齐了。”
BOSS：“很好，开始作战会议吧。”
孤狼：“收到！”
秃鹫：“收到！”
“……”
对于活跃在虚拟世界的黑客而言，想要将这么多大牛聚集在一起干一件大事儿，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虽然他们所属于同一个名为“掠食之鹰”的黑客组织，但这种组织其实并没有什么约束力。
一来这些人平时散漫惯了，本身就不怎么喜欢被约束的感觉，二来是不少人手上也不干净，甚至身上背了不少案子，也不太放心用本尊的名号抛头露面。
平时大家除了偶尔登陆BBS交流技术、进行一些黑市交易之外，大多数时候都在潜水或者干自己的事情，甚至在其他黑客组织还有别的马甲。
不过若是有圈内人看到这些ID，肯定会倒吸一口凉气。
除去那个顶着马甲的BOSS看不出是什么来头，其他ID一个个都是暗网上来头不小的“大人物”，其中一些ID更是让信息安全领域的业内人士谈之色变。
不过，虽然这个BOSS的身份很难猜到，但看这些人对这个“BOSS”尊敬的样子，想来他的本事也不弱。
毕竟对于黑客这个群体而言，能够让一个人服气的最好办法，就是在技术上更胜一筹，甚至是掌握对方的一些把柄……
不管是出于哪一层理由，这位BOSS的强大都不容小觑了。
孤狼：“区区几台服务器而已，有BOSS带队，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小孩：“是啊是啊，赶紧开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给那些该死的华国人，还有那些卖国求荣的国会山蠢驴们留下一些深刻的教训了！”
BOSS：“千万不可大意轻敌，华国也是有很多信息安全领域高手的。和我们相比虽然进攻能力不足，但防守能力有余。记住，我们这次的目标，是阻止国际月面强子对撞机工程，以美国黑客的名义对他们的互联网进行无差别打击。只有让他们感觉到疼了，他们才会认真考虑我们的诉求。”
猎手：“如果华国黑客也采用同样的方式报复我们呢？”
BOSS：“那正好，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了，等于替我们扩大战果。（笑）”
他们最核心的目标，是向白宫施压，胁迫白宫退出国际月面强子对撞机工程。
至于终止在上京举行的国际月面强子对撞机研讨会，那只是次要目标而已。
因此，像是NASA、白宫官网这些原本就在他们的打击范围之内的服务器，如果华国人愿意替他们去攻陷，替他们散播恐慌，他们当然会感到开心。
毕竟如果是由他们亲自攻击北美本土的服务器，尤其是政府机构的服务器，还是存在很大风险的。而且，一部分成员也反对这么做，至少不赞成自己来动手……
BOSS：“第一批需要攻陷的服务器我已经安排在讨论组的置顶里，大家在行动之前报告下自己的目标，避免重复打击。”
“记住，我们是掠食之鹰，我们在用自己的方式捍卫美利坚的尊严。”
“在座的各位都清楚，我们的敌人是谁。”
“不用犹豫，亮出你们的利爪，动手吧！”
……
就在上京的国际月面强子对撞机研讨会正在进行着的时候，一股看不见的黑暗势力，正在悄悄地逼近着。
最先沦陷的是人人日报的官网。
一张写满各种脏话、辱骂的涂鸦被印了上去，而背景是一根竖起的中指。
不过网站的管理人员很快发现了问题，及时从物理上关闭了服务器，将相关事情上报给了网监部门。
然而，就在网监部门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紧接着沦陷的是央视官网，这一次是域名直接被劫持，进入官网之后直接被跳转到了另一张高仿的页面上。
而接下来的遭遇就和人人日报官网几乎一样了，一只大大的中指就那么竖在网页的中央，旁边写满了谩骂词汇，如果随意用鼠标点击网页，就会自动下载一些被和谐的敏感信息……
而与此同时，写着同一句话的数千条邮件，如同万箭齐发一般飞了过来，塞满了有关部门的工作邮箱。
【立刻终止国际月面强子对撞机研讨会，否则下一次我们的打击，将不仅仅局限于你们的媒体。】
【掠食之鹰。】
显然这一次，事情闹到的有些大了，从一般的网络安全案件，上升到了恐bu主义。
网监部门的负责人在听完属下汇报情况之后，气得脸都绿了。
终止终止国际月面强子对撞机研讨会是不可能的，华国从来没有向绑匪妥协的传统，不管他们绑架的是什么。
更不要说他们提出的诉求，是华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出让步的。
网监部门立刻召开了紧急会议，动员信息安全领域的专家、甚至是院士，进入临时成立的工作组，全力应对这次网络攻击，尤其是最好针对金融、物流领域的安全防护……
……
孤狼：“BOSS，华国人开始反击了。”
BOSS：“很好！我们这边只需要保持攻势，将局势进一步搅乱就可以了！”
猎手：“华国那边的安全部门应该是出手了，我差点丢掉了好不容易拿到的央视官网的控制权……不过他们的反应还是太慢了。”
在信息安全领域，防守的难度永远要比进攻的难度大得多，尤其是在进攻方已经得手，成功在服务器植入病毒的情况下，想要收复已经丢失的阵地更是难上加难。
再加上袭击之前他们根本没有进行预告，面对如此恐怖的网络攻势华国那边一点准备都没有，要是连几个小小的服务器都拿不下来，也太给黑客这个词丢脸了。
猎手：“几个主要华国官方媒体的网站已经全线瘫痪，下一步呢？”
BOSS：“各自为战，守住我们现在的阵地，并且继续扩大战果。我已经为他们准备了一份大礼，我有预感，距离胜利已经不远了。”
猎手：“好的！”
小孩：“哈哈，头儿终于要出手了！干死他们！（大笑）”
孤狼：“BOSS，我发现那个国际月面强子对撞机的总设计师，和月球轨道施工委员会的总设计师是一个人……名字叫陆舟，好像是华国最出名的学者，曾经获得过诺贝尔奖、菲尔茨奖。就在刚才我查到了他的工作单位在金陵大学，要不我顺手给他点教训好了。”
BOSS：“不用犹豫，想到就去做就行了。这是战争，在战争的面前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孤狼兴奋地说道：“是，BOSS！”
……
金陵大学机房。
看着在服务器旁边忙活着的王老师，一直伸着脖子看着的秦院长忍不住问道。
“情况怎么样了？”
“还是搞不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些秃顶地教授头疼地说道，“我怀疑这服务器是不是和咱们的陆教授有仇，上次也是因为他炸了一回，这次又是因为他……”
就在十几分钟前，原本还好好的金陵大学官网服务器，忽然遭到了攻击。原本官网页面被篡改成了一张带有侮辱性质的陆院士的照片，教务系统更是彻底打不开了。
在接到通知之后，软件院的老师立刻赶了过来。
而因为陆院士是数院的人，秦院长在了解到情况之后，也迅速赶到了这里了解情况。
“别这么说，谁没得罪点人，陆教授帮了咱们这么多，咱们帮他擦擦屁.股也是应该的。”秦院长咳嗽了一声，说道，“你在尽量试试，能不能把这服务器给修好。”
“现在不是修服务器的问题，服务器肯定是好的，就是里面现在被装了病毒，我根本不敢随便开机……MMP的，谁特么这么无聊，有这本事跑来黑个学校服务器，秀尼玛呢秀……”一边敲着键盘，王老师一边骂骂咧咧地说道。
站在门口的老师忽然开口问：“会不会是学生黑进来想改成绩？我听说陆教授的数论课好像挂科了不少……要不没道理黑了服务器，还顺带着把那张P的和鬼似的陆教授的照片扔官网页面上吧。”
王老师摇头道：“绝对不是学生干的，一般学生要是有这本事，也别上什么学了，直接来咱们软件院当信息安全课的教授得了。”
听到那张照片，秦院长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说道：“不管是不是学生干的，那张照片的事情以后千万别提，你们也别保存，尤其是别让陆教授知道！他这么在意自己形象的人，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气炸……”
机房里的几个老师面面相觑，似乎是想到了那画面，纷纷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候，站在机房门口的那名数院的教授，摸了摸头发稀疏的脑门说道。
“好像情况有点不对头。”
秦院长：“怎么了？”
“你上一下围脖热搜就知道了，”刷着手机，那教授表情古怪地将手机递给了秦院长，“好像不只是我们遭了秧。就在十分钟前，人人日报和央视的官网，也沦陷了……”
一整个上午，陆舟发现自己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下一个。
自从发现了小艾居然还这么方便的能力之后，玩得开始有点儿不亦乐乎了的他根本停不下来。
拿到报告之后扫描录入手机，由小艾负责将各种文字和参数翻译成直观的图形，配合量子计算机的模拟功能以及陆舟自己的计算，基本上绝大多数的漏洞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当然，这不完全都是量子计算机的功劳，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怪那些“挑战者”们实在是太菜了，拿着根本没有完善过的改进方案过来浑水摸鱼。
如果把改进方案编的像那么回事儿点，即便是工程学等级带给他的学术直觉再强，也不可能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大概出在了哪。
然而没有如果。
这些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关系，带着自己的改进方案走进会议室的报告者们，哪里想得到会议室里还坐着这么一位可怕的怪物。
除了少有提出有建设性建议的报告者之外，大多数的报告都被当场毙掉了。
整个研讨会议，几乎是变成了陆舟个人炫技的表演。
以至于到了午饭前的最后一场报告会，几乎就在陆舟刚刚举起右手的时候，站在台上的发言人就心虚的怂了，带着自己的东西灰溜溜的滚下台去了……
而也正是因此，原定需要两天完成的会议内容，没想到半天就搞定了一大半。
如此效率的研讨会，令会上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瞠目结舌。
不管是上台做报告的人，还是台下的听众……
……
上午的会议终于结束了，一个关于“魔鬼”的传说，也开始在参与会议的众多物理学家以及航天专家的口中流传。
午饭时间。
端着盛满食物的餐盘的克利青教授，坐在了陆舟的对面，一脸感兴趣地问道。
“我刚刚听说了你在会上的神奇事迹，我可以问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的？”
正将打来的自助烤肉拌在炒饭上的陆舟微微愣了一下，问道。
“什么做了什么？”
“别装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克利青教授笑了笑，用和他年龄不符的兴奋的语气，右手食指比划着说道，“在报告会上展示出的那些图像，恕我直言，简直太酷了！”
原来就这事儿啊。
挪开了视线，陆舟想了想说道：“……还行吧，毕竟我总不能让那些漏洞百出的报告，在我们的研讨会上被反复讨论，并且不断地浪费我们的时间。”
看着挪开视线的陆舟，克利青教授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打算，继续追问着说道。
“你在转移话题，我想问的是你是如何做到的？是不方便说吗？如果是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见自己的想法被看穿了，陆舟也不再掩饰，叹了口气说，“倒也不是不方便，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克利青教授：“我可以猜猜吗？”
陆舟：“你猜吧。”
克利青教授皱着眉头苦思冥想道：“我猜……你的背后有一只强大的工程师团队为你服务，同时这其中还有精通建模的高手。在你将报告发给他们的时候，他们用十几分钟的时间分析了整份报告中的漏洞，并且绘制出改进方案的三维结构图……等等，让我再想想，这好像有点不太现实。”
话说到一半儿，克利青教授忽然又皱着眉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这听起来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究竟什么样的团队能在十几分钟内完成这样的工作？
他虽然是研究高能物理的，对工程学不甚了解，但也不至于一窍不通。毕竟为了设计一些高能物理实验，他还是经常需要和一些工程师们打交道的。
他经验告诉他，哪怕这并非什么创造性的工作，也绝对不是短短的十几分钟就能完成的，尤其是那张图……
然而就在这时候，正埋头吃饭的陆舟忽然开口了。
“算是吧，你猜对了。”
听到陆舟这句话，和克利青教授微微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道，“我猜对了？你确定我猜对了？”
陆舟随口说道：“……嗯，就是你想的那样的。”
与其让他一直没完没了的猜下去，不如直接认了算了。
何况他猜的也没不完全是错的。
入驻量子计算机的小艾，别说是一支团队了，就算是比作一支军队也没什么夸张的。
不过说起来，也多亏了这家伙的脑洞，帮自己想出来了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回答。
陆舟已经在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一会如果还有人拿这件事儿问自己，他就把这套说辞搬出来。
没想到陆舟会这么快就承认了，原本兴致盎然的克利青教授，一时间也是有些兴趣缺缺。两人的话题也很快从上午的研讨会，转到了对高能物理的讨论上。
不过就在这时候，一个电话忽然打到了陆舟的手机上。
“我去接个电话。”
克利青笑了笑说：“没事，不用在意我。”
从餐桌上站起身来，陆舟一边按下了电话的接通键，一边走向了旁边没人的地方。
就在他将手机凑到耳边，刚准备说声“喂”的时候，秦院长的声音便迫不及待地从对面传了过来。
“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得罪人？
被这句话搞得有些懵逼，陆舟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就在他刚想说没有的时候，忽然想到自己得罪的人好像都到海里去了，甚至于就在刚刚才得罪了一名来自布鲁塞尔的教授，于是沉默了一会儿，轻咳了声说道。
“……你突然这么问我，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你指的是谁……要不你直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好了。”
秦院长：“咱们金大的官网和教务处网站服务器被黑了！”
陆舟愣了下，赶忙问：“……啥？被黑了？问题严不严重？”
其实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奇怪，最多是有些意外。
就学校那渣服务器，别说是被黑了，就是没人去黑，学生们随便选个课，都能给它挤抛锚了。
至于为什么说意外……
谁这么无聊去黑学校的服务器，除了给自己惹一身麻烦，完全想不到有啥收益啊！
秦院长一脸沉痛的说道：“还好，有些影响，但影响不是特别大。虽然丢了一些文件，但学生们的成绩好歹保住了！”
“哦哦，那还好……”松了口气的陆舟拍了拍胸脯，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间反应了过来，“等等，你们官网被黑了抱紧，和我有什么关系？”
秦院长犹豫了一下，但想着说出来可能会有助于找到“事故原因”，最终还是轻咳了一声，说了实话。
“……因为黑客在官网挂的是你的照片，你再好好想想。”
陆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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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也就是这么想想而已。
一来，学校不可能陪着他这么胡闹。
二来，在了解到事情的真实情况之后，陆舟发现这次网络攻击事件，好像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上京国立大酒店。
某间小型商务会议室里，陆舟见到了刚刚开完会过来的李局长，从他那里简单地了解了下情况。
“美方那边什么反应？”
“美方那边也是一头雾水，卡森局长今天一大清早就找到我，向我们澄清这件事情和联邦政府无关，说是有敌对势力企图破坏华美友谊而发起的网络恐bu袭击……说实话，他们这么快就接到消息，反而让我有些怀疑是不是他们搞的鬼，但我后来又仔细想了想，他们大概干不出这么低级的事情来。”
陆舟：“……”
敌对势力是什么鬼。
几个超级大国都坐在这里谈判，还能有哪个敌对势力？
外星人吗？
喝了一口茶，李局长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嗓子，继续说道，“我将相关情报通报给了有关部门……不过好像已经晚了。”
陆舟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损失情况如何？”
李局长表情严肃地说道：“目前人人日报、央视等多家官方媒体机构的官网已经从瘫痪中恢复，不过又由新的媒体服务器遭到攻击……目前网监部门还在抢救中。虽然负责应对此次袭击事件的相关责任人表示，化解攻击并不是什么难事儿，但现在麻烦就在于，谁也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对哪个地方下手。”
这也是最让网监部门的安全人员头疼的地方。
在敌对势力不明的网络战中，被动防守的一方永远是处在弱势地位的。
如果对方的攻击有明确的动机还好，比如为了报复某家企业，比如为了经济利益等等。只要知道了对方的动机，只需要布置好防线等着对方来就行了。但如果对方的攻击是那种无差别式的袭击，就算想要防御也根本无从下手，只能在对方动手了之后再反击夺回阵地。
就好像“我上街随便杀个人”一样，这种犯罪是根本没法预防的。
听完了李局长的描述，直觉告诉陆舟，这是一次有组织的网络攻击，但他还是想不明白，这么做对那些人到底有什么好处。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想胁迫我们解散正在进行的国际月面强子对撞机研讨会议……就在刚才好像还加了一条，希望我们辞退你。”
陆舟笑着说道：“要是只有最后一条，我到可以勉为其难满足他们。”
李局长严肃道：“想都别想！你就算不想干了，也别这时候想不开！你真要是这么做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我们的麻烦只怕得——”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就是开个玩笑，咱们当然不可能满足他们的诉求，哪怕一毫米都不可能让步……”
这家伙，开不起玩笑啊……
赶忙安抚了李局长的情绪，陆舟紧接着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道，“那有什么好的应对方法吗？”
李局长头疼地说道：“麻烦就在于没有……我们目前已经联系美方希望他们能够重视起来，配合我们调查，但美方那边表现的积极性似乎并不是很高，仅仅只是表示如果我们能够提供足够的证据，且嫌疑人又在美国境内，他们会配合我们对罪犯进行抓捕，并且给出一个令我们满意的判决。”
陆舟想了一会儿说道：“关键还是抓到人咯。”
李局长：“是的，只有锁定了犯罪者的身份，我们才能结束这场网络战。否则就算我们短时间内击败了他们，他们只需要换一台设备，随时有机会卷土重来。”
陆舟：“行吧，我想想办法。”
“你？”李局长微微愣了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这事儿还是交给我们来办吧，我只是告诉下你，小心别把重要的个人信息或者什么学术资料放在网上，现在是非常时期，难保他们不会对你下手。”
陆舟：“……”
已经下手了好吗？
把我的照片P那么丑，还挂在了官网上！
陆舟叹了口气，一脸沉重地说道：“……那可不行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们不来惹我也就算了，既然惹到了我头上，这要是还能饶了他们，我还怎么见陆家的列祖列宗。”
李局长：“……？”
看着一脸懵逼的老人，陆舟轻咳了一声，概括了一下说道：“总之，我饶不了他们！”
脸上带着明显不相信的表情，李局长摇了摇头，“行了行了，你那点编程水平……还是别添乱了，我们已经从东部战区抽掉了一支网络战部队入驻网监办公室，做好了和那些鼠辈们打一场持久战的准备。”
说到这里，李局长看着陆舟，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
“至于你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将精力放在这场研讨会上。你代表的可是咱们整个华国学术界，还有月球轨道施工委员会的意见，你的表现可是决定这其他国家的学者对我们的态度啊！”
……
持久战是无奈之举，或者说也是迫不得已之举。
如果对方在境内还好说，各大网络运营商以及电子设备供应商都留有有关部门的后门，查到IP直接抓人就行。
但现在麻烦的是，对手在境外，并且据传闻还是暗网上的高手。
虽然以前没听说过这个“掠食之鹰”的名字，但这件事情出来之后，这个名字在国内网络上彻底的火了。
虽然绝大多数都是在骂他们的……
【靠，这群美国佬简直欺人太甚！我们的红客呢？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愤怒）（愤怒）】
【现在那还有什么红客，不是被有关部门收编，就是给BAT打工去了。（叹气）】
【我听说某个战区的网络战部队已经开始行动了，很快就会给那些小兔崽子们一个教训！】
【我看这场战役还是难打，我们在明，敌人在暗，除非我们把每一个网站的安全系统都做的和支付宝一样牢固，否则他们只需要随便挑一个好欺负的下手就可以了。】
【卧槽！这群美国佬真是闲的蛋疼，有时间干点啥不好？黑几个网站服务器有意思吗？】
【呵呵，帝.国主义往我之心不死，这怕是有美国官方力量的支持……】
送走了李局长之后，回到酒店房间的陆舟，打开围脖刷了一下，发现“掠食之鹰”这四个大字居然都已经占据热搜榜榜首了。
只怕看到这样的状况，背后的幕后黑手们正偷着乐呢。
不行啊……
放着他们不管的话，总觉得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想到这里，陆舟心中一动，拿出电话打给了秦院长。
“喂，是我，机房的服务器情况怎么样了？”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陆舟的声音，秦院长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服务器里头的病毒还是删不干净，网警那边派人过来看了眼，都说没办法，做了个备案之后就走了……我们已经放弃挣扎了，准备把服务器系统整个重装一遍，该换的内存硬盘全换了应该能行。”
这就放弃了？
那可不行。
陆舟立刻想了套说辞出来，开口说道：“先别急着重装，我们金陵高等研究院还是有不少电脑高手的，我一会儿打电话派个人过去帮你们看看。”
听到陆舟的话之后，秦院长微微愣了下，显然是没想到陆舟居然会提出这个要求。
“你们那儿……还有搞信息安全的专家？”
“那不然呢？”陆舟笑了笑说道，“好歹我们金陵高等研究院，也是有独立的信息技术研究所的，找个做信息安全方向的专家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听到这句话，秦院长心中叹了声“年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行行行，那你就快点让人过来吧。”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中根本没有抱很大的希望。
金陵高等研究院确实牛逼，但那是在数学、计算化学、以及材料学上。
像是信息技术这一块，尤其是做信息安全方向的，研究机构里的大牛还真不一定能比得过那些大企业里头搞信息安全的工程师。
退一万步，金陵高等研究院的信息技术研究所再大再牛逼，能比得上金陵大学的软件院么？作为强势专业之一，别说是搞信息安全方向的院士，连许校长自己都搞信息技术研究的。
连软件院的专家和网监部门的信息安全专家都没办法，他实在不相信金陵高等研究院能有办法……
没有在电话里浪费时间，挂了秦院长的电话之后，陆舟将需要做的事情吩咐给小艾，紧接着便将电话打给了罗师兄。
电话响了三声接通，罗师兄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喂？”
“是我。”
“……有啥事儿直接说吧，我猜你肯定又有事儿要麻烦我。”
听到这句话，陆舟顿时不好意思笑了笑。
这都被你猜到了啊……
不过，很快他便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正色说道。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时间已经是傍晚。
金陵大学，服务器机房。
终于等到陆舟口中的那名“信息技术专家”的秦院长，有些傻眼地盯着出现在门口的罗文轩，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这……不是物院的罗教授吗？”
“是啊……”看着一脸失望的秦院长，罗文轩略微迟疑了下，点了下头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心中仍然怀着一丝丝这家伙只是路过的期待，秦院长不死心地开口继续问道，“是陆院士让你过来的？”
被问得一头雾水的罗文轩再次点了点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秦院长说道，“……不然呢？不是他让我来，我来这里干啥？”
秦院长：“……”
虽然对金陵高等研究院的专家没抱什么指望，但他还是没想到，陆舟居然派了个物理教授过来。
这是都已经放弃治疗了吗？
本来他都还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想法的，不过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站在服务器旁边的软件院的王教授，有点儿不耐烦地说道。
“别挣扎了，我都研究了半天了都搞不定，只能说对方是个高手，这台服务器基本上已经报废了。赶紧准备重装吧，再在这儿待下去我都得饿死了。”
机房的钥匙在他手上，只能他自己带着，要不出了事儿他得担责任。
如果不是秦院长在这里，他早就锁门去吃饭，顺便给设备供应商打电话，安排他们明天过来重装服务器并且更换硬件了
被软件院的教授催着，秦院长叹了口气，看向罗文轩说道，“……情况你也看到了，咱们软件院搞信息安全的专家都束手无策，如果你只是过来帮忙出出主意，或者重装系统来的，我看还是算了吧。”
虽然认同秦院长的最后一句话，但前半句话王教授怎么听都觉得有点儿不舒服，于是在后面接了一句说：“我补充一下，不是我束手无策，是情况发现的太晚了。如果早一点的话，我还有办法抢救，但现在整个服务器都被干掉了，就算是我也没辙。”
罗文轩摸了摸后脑勺说：“……你们说的东西我不太懂，总之陆舟让我去他的办公桌上拿个U盘，然后让我把这个U盘送到机房这边，插在服务器上。”
早就已经不耐烦的王教授迅速让到了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赶紧的，别磨蹭，你想试试就试试。”
“行吧……”
点了点头，罗文轩也没再磨叽，带着U盘快步走上前去，在机箱的边缘摸索了一会儿，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插进去的接口。
看着他这外行的动作，王教授一阵无力吐槽，不过想着反正明天就要重新装服务器了，也就由着他随便搞了。
总算是将U盘插对了位置，罗文轩后退两步拍了拍手，然后看向了王教授。
“能开下机吗？”
王教授也没含糊，直接打开了服务器。
随着电源的接通，机箱的风扇呜呜地转了起来，很快放在旁边的屏幕亮起，然后整台服务器就像是回光返照似的活了一会儿，然后很快又回到了假死状态，连带着屏幕上的画面也一动不动了。
看着已经歇菜的服务器，王教授不耐烦地问道：“然后呢？”
“我一个研究物理的，又不是搞电脑的，我哪知道……”
有点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罗文轩见机房里的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自己，感受到一股强大压力的他赶紧拿出手机把电话打给了陆舟。
电话响了三声，很快打通了。
电话刚一接通，还没等陆舟开口，罗文轩立刻说道。
“你办公桌上的那个U盘，我已经带到机房插上去了！”
陆舟：“好的，辛苦了。”
等了半天没等到陆舟的下一句话，罗文轩忍不住问道。
“……然后呢？”
陆舟微微愣了一下问：“……什么然后？”
这是在要跑腿费吗？
不至于吧……
下次请你吃顿饭不就行了。
罗文轩尴尬地摸了摸头：“我的意思是，这就……完事儿了？”
听到这句话，陆舟总算是明白了他在想些什么，不由笑着说道：“哦，差不多完事儿了一半吧，剩下的也只是时间问题了。谢谢了，你可以去忙你的事情了。”
U盘中装着的是小艾编写的程序，只要将U盘插在服务器上然后开机，U盘里的东西会自动安装到服务器上。
等到数据的传输完成，整个服务器基本上就已经在小艾的控制之下了，只要将服务器联网，安装在服务器中的程序就会为放置在金陵高等研究院地下的量子计算机敞开一到后门……
再然后，那些活跃在网络世界的黑客们，所要面对的对手就不是金陵大学的教授了，而是被量子计算机武装到牙齿的人工智能。
在0和1的世界里，小艾是没有对手的，不仅仅是因为它本身的强大，更因为量子计算机的边界，早已经超越了0和1的物理瓶颈，应用量子比特的它可以在计算中同时处在多个状态……
这种恐怖的计算力，就算对方把超算榜单上的老大和老二都弄来，也是不可能比得了的。
听到居然这么简单就完事儿了，罗文轩顿时一阵无语。
“我还以为能看到什么骚操作呢。”
一听到这句话，陆舟顿时乐了，呵呵一笑道：“想看骚操作？这个好说，你抱着手机找个地方坐着刷会儿围脖，一会儿就看到了。”
罗文轩无语道：“……行吧，反正我是没感觉服务器被你抢救过来了的样子。”
“别想太多，让秦院长他们保持服务器的电源和网络连接正常，别发生突然断电之类的意外状况就行。”
清了清嗓子，陆舟继续说道。
“至于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在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之后，陆舟便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丢在了桌上，陆舟惬意得伸了个懒腰，然后从酒店的靠椅上起身，不紧不慢地踱步到了酒店的落地窗前。
夜幕已经渐渐降临。
玻璃窗上正印着灯火斑斓的夜景。
想必此时此刻，地球的另一面应该是晴空万里。
不过，很快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陆舟笑了笑，用轻松的口吻说道。
“小艾。”
“交给你了。”
背后那个放在木桌上的电脑，屏幕的右下角弹出了一串气泡。
上面写着一行干净利落的回答。
【是，主人！(｀?ω?′)ゞ】
【交给小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