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
郊区的某间公寓楼，一间不透光的房间合着窗帘，冷气开的很足。房间里那阴暗的色调和冻得人可以发抖的寒冷，让人不禁想起了医院的停尸间。
若不是放在桌上的三面大屏幕和几罐空掉的可乐，以及那呜呜轻响的机箱，整个房间里可以说一点儿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拎着一份刚点的披萨从玄关回来，一个看上去表情有些阴暗的男人，回到了电脑桌前坐下，握着鼠标点了两下。
只见在他面前的那三面屏幕中黑底白框的界面上，正如同瀑布般地铺开着一串串代码。
若是寻常人看见了定会这代码的复杂程度给弄得眼睛昏花，但对于他而言，屏幕上的每一串字符他都了如指掌。
“一条大鱼……”
“让我抓到你了！完美！”
砸了砸舌头，孤狼的嘴角勾起一丝得意，抓起披萨咬了一口。
这一次是“便民网”。
虽然没有BOSS的指示，但他认为已经可以开始将战场扩大到媒体之外的领域了。
毕竟，反正他们也不是什么纪律严明、作战统一的组织，而且他已经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华国媒体的官网没被黑过了。
透过那一行行致命的代码，他仿佛已经看见了，那些和他隔着上万公里、在服务器机房里急的焦头烂额却束手无策的人们，脸上是何等气急败坏的表情。
不过就在这时，他挂在暗网某个交易论坛上的账号，忽然收到了一条私信。
“……是我点的‘外卖’到货了吗？”
这里的外卖指的自然不是真的外卖，而是常被用于DOS攻击、或者干其他坏事儿的肉鸡。
对于一名黑客而言，抓肉鸡可以说是基本功，他自己也有不少肉鸡储备，其中还有不少优质的货色，然而他现在要干的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从暗网的同行那里买一点远比自己慢慢抓有效率。
看着未读消息的标记，孤狼的嘴里自言自语着，握着鼠标在私信上点了一下。
然而就在这时候，看到私信内容的他，忽然愣住了。
【那个，善良的主人让我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要不你还是自首吧(′???)】
“……噗嗤。”
“哈哈哈哈哈！”
捧腹大笑着靠在了电脑椅上，孤狼一边憋着笑，一边随手将私信扔进了回收站，然后下线了这个用来交易的马甲账号，随手登陆了备用的。
“真是搞笑……找到了我用来交易的马甲就以为能搞定我了？还自首？吃屎去吧！”
想要找到他们的交易马甲并不难，现在整个黑客圈都在关注这件事情。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交易肉鸡的，不是想给他们提供子弹的卖家，就是掠食之鹰的成员，也就是自己人。
只要看到了他的交易信息，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这个马甲是谁的。
然而他一点都不慌，因为想要从暗网上的马甲找到它的真身，简直比往北美的地图上随便扔一只飞镖，正好扎中他的住址还要难。
不过就在这时候，他忽然用余光发现，左边的那张屏幕中的界面上，一行对应着华国金陵大学官网服务器的地址信息，忽然亮起了绿色的标记。
这意味着，原本那台被他植入木马、并且被管理员物理断网的服务器，居然开机连接了网络？！
这么不怕死的吗？
“哼……不自量力的蠢货。”
嘴里轻轻冷笑，孤狼将手放在了键盘上，准备给那些不自量力的人一点点教训。
然而就在他敲下第一个按钮的时候却是愣住了。
只见一个对话框忽然毫无预兆地跳了出来，并且还带着一串意义不明的字符。
【(*?ω?)?╰ひ╯】
孤狼：“？？？”
……
网监局。
2.17特大网络犯罪重案组办公室。
虽然墙上的挂钟已经转钟，但坐在这里的人们依旧在加班着。
电脑桌的旁边放着一瓶空调的健力宝，一丝不苟盯着电脑屏幕的洪处长，忽然骂骂咧咧地说了一句。
“MMP的，简直像打地鼠一样！”
是的，就是打地鼠。
对方就像一群窜进粮仓里筑了窝的老鼠，东啃一口，西啃一口，让他们在救火中疲于奔命，却治标不治本。
站在网监办公室里，刚刚从上京国立大酒店那边过来的科工局李局长，皱着眉头问道。
“安全警示文件发下去了吗？”
坐在旁边的技术员看了眼自己的上司，见上司点了点头，这才看向李局长，表情苦涩地说道。
“已经发下去了，但说实话根本没多少用，像是腾讯、阿狸那些企业就算没有我们通知，他们的安全团队也能将防护工作做得很好，一些中小企业就算接到了我们的通知，除了在那儿听天由命也没什么作用……我反而觉得，咱们的安全警示文件可能散布了恐慌。”
洪处长低声训斥了一句：“有准备总比没有准备好，要不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没有办法，在网络战中最好的办法就是化防守为进攻，转换攻守立场，让对方疲于奔命。”
这句话出口之后，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敲打键盘的声音。
洪处长轻轻咳嗽了一声说。
“好了，这个就不要再说了，主动出击这个上面肯定不会批准。一旦我们主动进攻，那就意味着华国官方力量参与到了对境外服务器的攻击，不管是谁先动手，理亏的都是我们……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到足够的证据，让IP所在当事国配合我们抓人，而不是扩大事端。”
且不说对方的服务器在哪都不知道，一旦华国网络战部队主动出击，引起的外交损失是瘫痪几个网站远远比不了的。
更何况现在国际月面强子对撞机研讨会正在进行，如果因为引发的外交波澜影响了会议的进行，反而正中了对方的下怀。
清了清嗓子，洪处长继续问道，“网站恢复情况怎么样了？”
坐在电脑前的信息安全工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用带着些疲惫的声音说道。
“头条新闻网域名劫持已经恢复……到现在我已经至少恢复十个网站了，但这么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就在这时候，坐在旁边电脑桌前、穿着部队衣服的技术员，忽然声音洪亮地说道。
“接到报警，又有新的网站发现流量异常现象，经过检查之后确认域名遭到劫持。”
网监办公室的洪处长还没开口，李局长便急的越厨代庖地问道：“这次又是哪里？”
“便民网。”
听到又是一个网站沦陷了，洪处长脾气暴躁地捶了下桌子。
“干特么的！”
战火已经烧到了新闻媒体领域之外，开始向政府部门的网站蔓延了。
洪处长的额前滑过了一滴冷汗。
虽然几个主要政府部门的网站都进行了防御加固，但华国面积这么大，除了中央还有地方，那么多网站他们根本不可能兼顾得过来，只能依靠当地网络部门的力量自己着手防御，而到了那时候他们又得陷入新一轮的救火，并在此之中疲于奔命。
而且他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
如果对方进一步扩大战场，将攻击的目标从网站服务器，扩大到各地的医疗、电力、物流、交通系统，引发更大的危害……
那样的话，损失可能就让人有点无法承受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坐在电脑桌前的信息安全工程师，忽然皱着眉头凑近了屏幕。
“等等，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
洪处长一个激灵，赶紧问道，“怎么了？”
“我们正在追踪的几条流量数据突然中断了……”
听到这句话，洪处长顿时脸色一沉。
“是被对方发现了吗？”
那信息安全专家摇了摇头，“我可以肯定，对方没有发现我们……但他们就是莫名其妙地突然一个接一个撤退了。”
洪处长皱了皱眉头，刚想问是怎么回事儿，一道洪亮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
“便民网域名劫持被解除！”一名穿着军装、坐在电脑前的男人忽然站了起来，语气兴奋的说道，“他们好像真的撤退了！”
洪处长皱紧眉头，咬着牙盯着面前的屏幕，仔细思忖着。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撤退？”
坐在旁边的信息安全专家摇了摇头。
“不知道……”
以他的专业能力，他可以百分之一百地肯定，他追踪的那几条流量数据绝对不可能察觉到自己的监视。
然而，对方却是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收手了，一点预兆都没有。
虽然对于那些被攻击的网站来说，这是一件令人庆幸的事情。但对于网监局的专案组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抓不到人，那就意味着他们随时可以卷土重来。
如果搞不清楚那些不法分子们究竟为什么撤退的话，恐怕他们今天晚上依然没法睡个安稳觉。
环视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众人，洪处长用坚定不移的语气说道。
“继续侦查，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理由收手，不管他们躲到天涯海角，都一定要给我把他们找出来！”
“是！”
虽然不算是胜利，但能让敌人知难而退，也算是一个阶段性的战果了。
办公室里的战士们斗志昂扬，继续奋斗在岗位上。
洪处长点了点头，正准备坐回到办公椅上，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外却是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门推开，一名模样看着消瘦的科员，快步走了进来。
“处长！”
洪处长：“什么事？”
“刚才我们部门的邮箱收到了一封……有点特别的报警邮件。”
“什么邮件？”
“邮件的正文只有一串奇怪的代码，然后落款处还写着……”那个科员满脸迟疑的表情，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凶手们的IP找到了……之类的话。”
凶手的IP找到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洪处长先是一愣，随即脸上一阵狂喜。
意识到一种可能性的他，立刻问道：“邮件是谁发来的？报警人有留下联系方式吗？”
“没有……”被洪处长抓着肩膀追问，那科员战战兢兢地摇了摇头，“……邮件只在落款处留了一个名字。”
“谁？”
“Z博士……”
洪处长：“……？”
李局长：“？？？”
暗网。
某个不知名的论坛。
一群人纷纷披着常用的马甲登陆了讨论组，兴奋地汇报起了自己的战果。
“央视的官网是谁搞定的？域名劫持了足足一小时，有点厉害啊！”
“基本操作，我觉得我做的跳转页面更有创意。”
“得了吧，你那狗屎一样的P图技术，白瞎了你的黑客技术。”
“……”
BOSS：“安静。”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等待着他们的头儿发话。
BOSS：“显然华国人已经无视了我们的诉求，白宫方面对我们的威胁也视若罔闻，看来我们的攻击还没有让他们感觉到疼。”
“既然如此的话，第二阶段可以开始了。”
猎手：“我已经准备好了。”
小孩：“哈哈哈哈，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幽灵：“我混在华国红客联盟里的马甲注意到，他们好像已经在组织人手，准备对白宫官方网站的投票系统发动报复了。”
小孩：“哈哈，这群蠢货总算是干了一件好事儿，我早就看那些国会山的蠢驴们不爽了。”
猎手：“白宫和国会山好像是两个地方。”
小孩：“谁在乎？反正都一样！”
幽灵：“对了，孤狼怎么没有来？他不是说他查到了那个总设计师陆院士的工作单位，把他们大学官网顺手给干掉了吗？”
小孩：“你们谁去叫一下他，每次不听他吹牛我浑身不舒服。”
Z博士：“他不会来了:P”
一个陌生的ID突然出现在讨论组里。
整个讨论组就像是开了全体禁言似的，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洛杉矶的二层小别墅。
摆满电脑机箱和屏幕的房间，一个约莫三十来岁、正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男人，忽然微微愣了一下。
Z博士？
谁的圈名？
难道是孤狼的马甲？
不会吧，他可是说过好几次了，讨论组了不许乱开马甲……
与此同时，讨论组里。
猎手：“你是谁？”
鬼魂：“这是哪位兄弟的马甲？”
小孩：“嘿，伙计，请换上我们平时交流用的ID，否则我们不仅会把你踢出去，还会给你一点颜色瞧瞧。这可不是在开玩笑。”
Z博士：“我就是Z博士呀，主人说这就是我的网名，你们这么称呼我就好啦。(??????)??”
猎手：“……？”
小孩：“？？？”
讨论组里的画风有些诡异。
他们在暗网上混迹了这么多年，虽然也见过不少秉性古怪的黑客，但还从来没听说过哪个擅长用颜文字的高手。
是的，这家伙是个高手。
几乎所有人都毫不怀疑这一点。
这个挂在暗网上的论坛，服务器在BOSS手上，能够从BOSS的服务器那里拿到加密讨论组的权限，要么是这个马甲就是BOSS本人，要么就是有人在他的服务器里装了后门。
这家伙到底是谁？！
盯着讨论组看了一会，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从座椅上迅速起身，带着笔记本电脑做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开始在另一台连接着服务器主机的键盘上操作了起来。
他的名字叫米尼特，一名在洛杉矶的软件公司上班的不起眼的小职员，如果说他唯一哪里和其他人不同，大概就是他在暗网上还有着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圈名——BOSS！
身为掠食之鹰的领袖，暗网上的风云人物，他本身的黑客技术自然是没话说的。无论是在入侵还是在防守方面，都相当的有一套。
也正是因此，这么多掠食之鹰的高手，才会放心地把论坛服务器交给他来管理。
这不仅仅是因为信得过他的人品，更是因为信得过他的技术。
现在有人居然越过他的权限进入了保密的讨论组，在他看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将服务器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被留了后门的迹象，米尼特的表情渐渐浮现了一丝凝重，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阵不妙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来不及思考对方是如何锁定他的服务器的，也来不及思考他们的论坛是如何被对方从深不见底的暗网中挖掘出来的，他立刻扑到了笔记本电脑前飞快打字道。
BOSS：“大家立刻退出讨论组！直接启动计划第四阶段，现在开始不限手段，不限目标，化整为零，各自为战！掠食之鹰万岁！星条旗永不落！”
显然不止他一个人察觉到了。
几乎在他这条消息发出来的时候，讨论组里的ID一个接一个下线。
虽然对于这些自由散漫惯了的黑客而言，平时大多没什么纪律，也不怎么听指挥，但唯独在威胁到自己生命财产安全的时候，他们的表现往往出乎意料的统一……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米尼特迅速推开了笔记本电脑，沉着地双手敲击着键盘。
对方既然能够进入他设置了加密的讨论组。
悲观点想，可能已经拿到了他服务器的管理员权限，拷贝了他服务器里的全部数据……包括可以在庭上作证的聊天记录。
米尼特冷汗直冒，键盘上的双手已经化作残影。
现在就算拔网线也没用了，他必须找到对方入侵的痕迹，并且在对方做出下一步反应之前攻入他的电脑，删除所有证据。
否则的话，光是他服务器里的那些东西，就够他在监狱里蹲到下个世纪去了……
所幸的是，对方居然愚蠢到跑到他的服务器上来留言，这倒是省掉了他不少时间。
不过即便是如此，他的机会也只有一次！
十指在键盘上化作了残影，就在米尼特正在拼命求生的时候，他忽然用余光看见，那个如同幽灵一般的ID，在讨论组里再次出现了。
Z博士：“那个，我觉得你们还是自首会比较好一点。虽然你努力的样子很辛苦，但我觉得不管是退出讨论组还是黑进我的电脑里，好像都没什么用的。(′???')”
看到这段文字的瞬间，米尼特的心中一惊，先是左右张望了一下，最后目光迅速锁定了身后搁在桌子上的另一个笔记本电脑。
这一看不要紧，他的脸色唰的就白了。
果然，他最害怕、也最不敢相信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标志着摄像头的红点已经亮了起来。
因为经常需要带出去的缘故，那是他整个房间里摄像头唯一没有贴上胶带的笔记本，同时也是最不可能被黑进去的本子……
面如土色的米尼特，表情颓然地坐到在了办公椅上，在这近乎超自然一般的力量面前，彻底放弃了挣扎。
背对着那台笔记本电脑，他自言自语似地说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我根本找不到你入侵的痕迹？甚至在你出现在讨论组里之前，我设置的警报一个都没有出发。你这家伙……到底是人还是鬼？”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一样。
或者说，原本就听到了。
在他先前敲出代码的位置上，像是有幽灵在帮他打字似的，敲出了一串字符。
Z博士：“因为你们的密码太弱了，我直接用你的备用管理员账号就进来了。(╯▽╰)”
脸上浮现了一丝惨然的笑容，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的米尼特，面对着满屏的代码沉默了一会儿。
挣扎已经没有用了。
掏出打火机点了一只烟，从来不在机房里抽烟的他，这会儿却是破戒了。
留恋似的吸了一口这浑浊的气味，他长出一口气似的吐了个烟圈。
“我现在自首还来得及吗？”
Z博士：“不知道，那得看警察叔叔的车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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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GeorgeMiao”的盟主打赏~~~昨天本来准备咸鱼一下来着，但看到月票这么多，打赏这么多，忍不住又爬起来爆肝了。（疯狂暗示.JPG））
对于活跃在暗网上的黑客们来说，今天绝对是非同寻常的一天。
以“上京正在召开的月面强子对撞机研讨会”和“五十亿美元”为导火索，知名北美黑客组织“掠食之鹰”向华国互联网宣战。
不到12个小时的时间，超过50家网站服务器瘫痪或者域名被劫持，超过20家企业申报损失超过五十万美元。
眼看着战火有进一步扩大的态势，就在所有人都做好了看戏吃瓜的准备的时候，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却是戛然而止了。
是的，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不只是如此，原本活跃在黑客圈内的几个知名的ID都没了生息，也不知道是逃难去了还是隐退了，总之就是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从暗网上消失了。
尤其是BOSS这个人。
哪怕是抛开掠食之鹰的组织，他也是个在黑客圈内技术数一数二的大牛，FBI找了他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他的下落，足以可见他的本事有多么强悍。
然而现在这个人却像是被从网络上抹去了一样，不但挂在黑市上的交易帖没了回应，个人技术博客也停止更新了，个人论坛更是直接“not-found”了。
简直就像是发生了灵异事件一样……
暗网某个圈内知名的互联网技术交流论坛。
许多搞信息安全技术的学者、服务于知名互联网企业的白帽子、或者是依然没有金盆洗手的黑帽子，都在论坛上有着自己的马甲，并且时不时交流一些业内的消息或者是切磋技术。
因为这次掠食之鹰对华国互联网宣战的事情闹得特别大，论坛上几乎一半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于是版主干脆给话题拉了个独立的版块出来……
【有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已经过去1个小时了，那些“小鸟们”是不是放弃了？】
【不会吧，好像1小时前我看华国那边的防守还很被动的样子，基本上在疲于奔命地救火，他们没道理防着这么大的优势不乘胜追击，反而打退堂鼓。】
【哪位大佬有BOSS的邮箱？要不去问问那位大佬现在在干什么？打都开始打了，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据说是被抓了。】
这条消息出来之后，帖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过了十几分钟，才有一条回复打破了沉默。
【不可能吧？】
【是啊，他可是BOSS！我可是见过他让纽约长岛十四号街的ATM狂吐钞票的神技，FBI找了他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他人，没道理就这么被抓到了吧？】
【就是就是。】
几乎没有人相信，这位在黑客圈叱咤风云多年的黑客圈元老，就这么折戟在了西太平洋的战场上。
在绝大多数圈内人看来，那些掠食之鹰的“小鸟们”就算是露出马脚失败了，也顶多是蛰伏一阵子，等到风头过去便会再次浮出水面。
想要在三次元的世界定位一名技术高超且经验丰富的黑客，实在是太困难了。
尤其是对于BOSS这种大牛，只要他自己不想被抓住的话，几乎不可能会被抓住。
就在所有人都在议论着掠食之鹰的成员正在谋划着什么惊天大动作的时候，一则刊登在洛杉矶某不知名晚报的新闻，不但狠狠打了所有人的脸，更是让所有关注着事件最新进展的人，惊的几乎下巴掉在了地上……
《人赃俱获！知名犯罪组织“掠食之鹰”头目BOSS落网！》
消息一出……
整个黑客圈都沸腾了！！！
……
自从深夜里收到了那封邮件之后，2.17特大网络犯罪重案组的重点任务就从加固防御，变成了对邮件揭示的那些IP的侦查。
虽然对邮件的来源存在诸多的怀疑，但现在这似乎也是他们掌握的唯一线索了。
尤其是在看到了这个Z博士的ID之后，李局长仿佛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向洪处长拍着胸脯保证顺着这个邮件提供的线索追查下去，一定能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虽然不是很相信这个从科工局来的外行的意见，但毕竟官不止大一级能压死人，洪处长还是提起了足够的重视，照着李局长说的话去做了。
侦查境外的IP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当事人所在国的警方不一定会配合出警，不过当它们发现有一个IP居然位于境内的时候，一切问题似乎都迎刃而解了。
洪处长立刻打电话将消息报告了公安部，通过公安部联络上了当地派出所，经过20分钟的侦查和围捕，当场锁定并抓获了那个ID叫“小孩”的黑客。
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与ID名称截然不同，被抓获的那个黑客怎么看都和“小孩”这个词不搭边，明显一副三十多岁中年大叔的模样。
据被动静惊醒出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称，这位犯罪嫌疑人已经在家待业多年，家底也不算丰厚，但好像平日里大手大脚不怎么缺钱的样子。
在这个“小孩”的家中，民警很轻松地便搜到了用于作案的电子备，以及他本人使用的手提电脑和手机。
通过对其社交账号的调查发现，民警发现这位涉案者不但平时喜欢发表一些反社会的言论，而且对国家和组织具有极度仇视情绪。
根据他的口供，他从去年开始被BOSS带进了名为“掠食之鹰”的黑客组织，并且为组织提供了不少位于境内的“肉鸡”，用于作为网络攻击的跳板。
至于作案动机，根本都不用问，自然是为了发泄对社会的不满……
……
深夜四点，天都已经要亮了。
喝着咖啡的洪处长看着李局长问道：“你认识那个Z博士？”
吹了吹保温杯上的热气，越熬夜反而越精神的李局长笑着说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其实我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认不认识他。”
不确定认不是不认识？
“那你怎么笃定他一定是对的……”忽然意识到了些什么，洪处长咳嗽了一声，“当然，事实证明他确实是对的，出于对举报者的保护，我也无意打听他的身份，只是有点好奇，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解答我的困惑。”
李局长：“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我之所以相信他，是因为他曾经帮过我们。”
洪处长不明所以地皱眉问道：“帮过我们？”
“那是大概半年前的事情了，”眼中浮起了一丝对过往的回忆，手中捧着保温杯的李局长，用带着些怀念地声音继续说道，“就在半年前，阿瑞斯计划捅了大篓子，出于人道主义原则，我们向火星发射了一艘飞船……”
办公室里响起了老头讲故事的声音。
从火星营救讲到了火星细菌的入侵，李局长越讲精神越亢奋，甚至放下了手中的保温杯，声情并茂地用手比划了起来。
直到办公室里响起了打呼噜的声音，他才尴尬地止住话头，停了下来不在说话……
2.17特大网络犯罪案件破获，“掠食之鹰”黑客犯罪组织主谋“BOSS”被捕的消息，不仅仅是轰动了黑客圈，轰动了网络信息安全领域，更是在整个互联网上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谁也没想到，抓个小贼都得十天半个月的洛杉矶警方，破案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转眼功夫就抓住了这么大一条大鱼。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被FBI通缉了快十年的“BOSS”，居然就住在繁华的新港滩的二层小别墅里，五百米之外就有一座警察局。
据不愿透露姓名的有关人士表示，洛杉矶警方之所以如此快速地锁定犯罪者，是因为接到了一封匿名报警的邮件。
这位报警者并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只有一个令人云里雾里的名字——Z博士。
这个名字确实挺让人云里雾里的。
《洛杉矶日报》的记者几乎踏遍了整个洛杉矶从事信息安全领域工作的专家的大门，都没有打听到一丁点儿关于这个名字的线索。
就好像，这个人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有人猜测，这个Z博士可能是华国网络战部队中的信息技术高手，毕竟就在主谋落网的消息发布之后不到10个小时，华国那边接着便有媒体报道了ID为“小孩”的从犯落网的新闻。
也有人推测，这个Z博士可能是一位本领高强的红客，而这一种言论也是最有市场的，毕竟在不少美国人眼中，亚洲人更擅长学习数学和计算机，几乎已经成为一个快上升到种.族歧视高度的共识了。
还有的人根据这个名字联想到了前段时间的火星细菌事件，当时好像也是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生物学家，发表了一篇关键性的论文，为攻坚疫苗技术的国际专家团队提供了解决问题的关键思路……
不过这种猜测的说服力不是很大，毕竟那个Z博士是一位生物领域的大牛，和信息技术八竿子打不着边。人们更愿意相信，这个Z博士也许只是那个不愿透露姓名的黑客，从那个去年轰动一时的新闻上借来的名字。
就像是蝙蝠侠的飞镖，V字仇杀队的面具……
它比起某种象征，更像是一种符号……
不管怎么说，能够直接把“掠食之鹰”的领袖BOSS的IP锁定，连同他以前干的坏事儿的证据一起扔给国际刑警，这种电脑技术实在是太恐怖了。
不只是FBI在调查这位Z博士的身份，硅谷的各大互联网公司也在垂涎着这位大牛的本事。
据说亚马逊、微软等几个互联网企业已经在打听这个Z博士究竟是谁，苹果公司的CEO甚至在个人脸书上公开表示，如果这位Z博士有意用他的技术为这个世界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可以考虑来苹果上班，而苹果将为他支付至少五百万美元的年薪……
……
那天晚上，将反击的事情交给小艾之后，陆舟坐在床上翻了一会儿关于黎曼猜想的笔记，回顾了一下前段时间的研究，觉得困了便倒在床上睡过去了。
或许是因为昨天白天太累了的缘故，这一觉他直接睡到了中午。
由于今天需要讨论的议题基本上在昨天白天被他干掉了，所以今天整个一天他的时间安排都比较宽松，直到下午三点开始才有研讨会需要他出席。
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陆舟从床头柜上摸起手机瞄了眼，发现微信消息被刷了十几条，而且还都是罗师兄发来的。
“……MMP，一个大男人一大清早发这么多消息骚扰我搞毛线。”
嘴里嘀咕了一句，睡眼惺忪的陆舟随手点开未读消息扫了眼。
越过满屏的骚表情和感叹号，他只看见了两个大写的“牛逼”和“服气”二字。
看到这里，睡衣顿时一扫而空，陆舟翘起嘴角笑了笑。
想来，罗师兄大概是在围脖上刷到了自己想吃的瓜。
如此说来的话，他期待的事情大概也有结果了。
摇了摇头，陆舟也没回他消息，将手机丢在了一边，拿起遥控器打开了正对着床的电视，调到了国际新闻频道。
不出意外，新闻中正在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主谋落网、嫌疑犯被抓获、这次网络战可以说是以华国的大获全胜告终。
对于这些新闻陆舟一点儿都不意外，虽然理解能力有时候存在一点点小问题，但信息技术领域小艾还是强的没话说的。
唯一让陆舟有点儿惊讶、甚至于目瞪口呆的就是，那个什么鹰什么的黑客组织里，居然有个倒霉孩子是国内的？
这特么的……
是得多想不开？
看完了新闻之后，陆舟随手关掉了电视，刚刚放下遥控器，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便震了震。
这一次，消息是小艾发来的，他甚至不用看都知道，这小家伙肯定是来邀功的。
小艾：【主人，小艾是不是超厉害！φ(≧ω≦*)♪】
陆舟：“全都搞定了？”
小艾：【嗯！按照主人吩咐的，证据全部交给警察叔叔了！(๑•̀ㅂ•́)و✧】
恨不得抱着手机亲一口，陆舟忍不住赞美道：“干得漂亮！”
小艾：【不用客气，请再多夸夸我！φ(≧ω≦*)♪】
陆舟：“……”
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谦虚。
就不能学学自己的主人吗？
将正在兴奋头上的小艾暂且放在了一边，陆舟从床上爬起来之后，也没顾着穿衣服，便走到了桌子前坐下，打开了电脑。
登陆浏览器上围脖转了一圈，他发现这个叫“掠食之鹰”的黑客组织再次被顶上了热搜，只不过这一次上去的是他们被捕的消息……
【从上网到落网，惊魂24小时，“啄米小鸡”为您深情演绎！（滑稽）】
【太强大了，我们的神秘部队用一天时间就击败了美国佬的黑客！】
【据传闻是一个叫Z博士的红客出手干的，一个人单挑了北美黑客组织，将所有成员的真实IP一网打尽，从骇入到报警一气呵成！】
【不可能吧，我记得Z博士不是研究生物的吗？】
【也许是重名吧？或者是挂了个Z博士的马甲，不管怎么说多亏了他，要不还不知道有多少网站的服务器得遭殃！】
看到这些评论，陆舟不禁莞尔，甚至有一种变身为超级英雄的感觉。
当然，他也清楚，这主要还是小艾和量子计算机的功劳。
不过，考虑到小艾和量子计算机都是他的东西，四舍五入一下算是他的功劳也是没问题啦。
就在陆舟正得意着的时候，电脑的右下角忽然弹出了一串气泡。
【主人，你要不要先穿个衣服什么的？虽然小艾也不是很在意就是啦。(///ω///)】
看到这行文字，陆舟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看了眼旁边镜子里的自己。
emmm……
好吧，他承认，不穿衣服玩电脑的样子却是有点辣眼睛。
不过这房间里也没其他人，就算不穿又有什么关系吗？
想到这里，陆舟古怪地看了眼电脑，无语道。
“你不是AI么。”
小艾：【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小艾才7岁半诶，这样真的好吗？(´◔‸◔')】
陆舟：“……”
真是毛病，有什么不好吗？
忽然想到了什么，陆舟心中微微一动，立刻开口说道：“对了，以后不许随便开摄像头，除非是我允许，或者是我的命令确实有让你这么做的必要。”
小艾：【唔……Σ(°△°|||)︴】
伸手合上了电脑盖，起身走到了衣架旁边取下挂着的正装穿上，站在镜子前的陆舟整了整领带，摆弄了下头发，最终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今天本教授还是一如既往地帅气。
就在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走上前去拿起了电话，陆舟清了清嗓子说道。
“喂？”
电话那头，李局长的声音传来。
“有空没？”
陆舟看了下表，随口回道：“有，怎么了？”
李局长：“正好也饭点了，来一下自助餐厅吧，趁午饭时间我想和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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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
酒店自助餐厅。
陆舟刚一进来，一眼便看见了坐在窗边那张桌前的李局长。
走过去在他的对面的座位坐下，看着那熊猫似的眼袋，陆舟微微愣了下，诧异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也就一宿没睡，”捏着眉心的手挪开摆了摆，李局长打起精神，表情郑重地看着陆舟继续说道，“记得我昨天和你说的那件网络攻击事件吗？根据国际刑警组织那边的消息，主犯已经在洛杉矶落网了。”
陆舟：“……哦。”
已经知道的新闻在听着别人说一遍，总感觉有种炒冷饭的感觉。
不过李局长自己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继续表情严肃地说道。
“……从犯那边，目前我们已经抓获了一个位于境内的犯罪分子，至于其他的犯罪分子，我们将信息提交给了国际刑警组织，公安部的人也带着文件前往了疑犯所在国，协助当地警方办案。”
陆舟：“嗯。”
李局长：“你好像不奇怪？”
陆舟：“……”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别说这新闻都已经被顶上热搜一个上午了，你说的这些还不一定有吃瓜群众们脑补的精彩呢。
一直盯着陆舟的眼睛，李局长突然开口问道。
“说实话，你是怎么知道黑客身份的？”
对于这个带有暗示性的问题，陆舟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做出莫名奇妙的表情地看着他回道。
“网上看到的，怎么了？我一大早就知道了。”
然而，试探失败的李局长并没有灰心，继续不死心地继续说道：“……说起来，这件事情我们也是得到了高人相助，要不是有人向我提供了那些线索，只怕现在还在四处救火的劣势下。”
陆舟笑了笑说道：“我听说过了，好像叫Z博士吧，一个人带枪匹马杀进北美黑客的大本营，一锅端了‘掠食之鹰’的老家，是个高手啊。”
没有从陆舟的脸上看到什么马脚，李局长的表情略微有些失望，不过很快也就恢复了过来。
本来这个Z博士是不是陆舟也没有任何关系，何况除了他之外，也完全有可能是金陵高等研究院的信息安全专家做的。
之所以试探一下，纯粹只是想满足个人的好奇心罢了。
即便陆舟真的就是这个Z博士，如果他自己不打算公开的话，他也不会自作多情地替他公开了。
停止了试探，李局长清了清嗓子，说起了自己此行过来找他的真正目的。
“这次2.17特大网络犯罪案件虽然化险为夷，以我方的大获全胜告终，但也给我们提了个醒，必须加强网络安全领域的防御工作。尤其是这次网络攻击中，敌对势力利用网络作为媒介，非法散布了相当的敏感信息，对我们的社会稳定造成了威胁。中央准备——”
陆舟轻咳了一声说道：“大概情况我了解，但我只是个搞数学的，你和我说这事儿……是不是找错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总感觉这李局长，好像已经默认他就是Z博士了一样。
这可不行啊……
就算最后一定要曝光出来，好歹也得让你们猜一会儿吧？
要不他这马甲不是白穿了？
“你听我说完，”清了清嗓子，李局长表情严肃地继续说道，“为了应对可能存在的威胁，中央打算斥巨资开发成熟的量子计算机技术，来强化我们网络的主动防御以及必要的反制能力。”
成熟的量子计算机技术？
虽然对于中央的这个决定，陆舟是支持的，只不过总感觉哪里都是槽点。
犹豫了一下，陆舟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天天吃橘子，哪来的橘子呢？”
已经在搞得超级工程不说，还有第五大半导体产业群也是个烧钱的大项目。
去年一年被他烧掉的钱没有一百亿也快一千亿了，这老开印钞机也不是个事儿啊。
“这个……说起来还得感谢你，”李局长不好意思笑了笑，“东南亚区域电网计划实施以来，到现在已经初见成效，东南亚各国在享受到了清洁廉价的核聚变能源之后，已经停不下来了。目前光是这一块就已经为我们至少创造了五百亿美元的财政收入，而且还在持续增长，今年国家的科研经费给的还是相当充足的。”
听到这里，陆舟心中了然地点了下头。
原来如此。
难怪有钱给他瞎折腾。
这要是搁两年前，就算他磨破嘴皮子，也不见得能把这个月面强子对撞机的工程给办下来吧。
目前航天产业这块，只能说是勉强收支平衡，证明他的决策是正确的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现在看来还是核聚变最赚钱。
过剩的电子力直接便宜输出给邻国，靠着十分之一的价格挤垮当地的煤电这类高污染发电厂。随着跨区域电网继续向着西亚、东南亚推进，早晚有一天东亚电力会变成第二个中烟草。
李局长：“总之，经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钱是不可能少了的。上次你不是和我聊过吗？那个碳基芯片有可能成为‘量子拓扑计算’的敲门砖么？我们局里还在研究怎么花这个钱，我就是想问问，这个用碳基芯片来开发实用型的量子计算机这条技术路线，到底靠谱不？”
陆舟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这话问的……我能说不靠谱吗？你好歹找个利益不相干的人咨询吧？”
“疑人不问，问人不疑，”李局长摇了摇头，认真说道，“我相信你是个实事求是的学者，不可能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出卖自己的信仰。”
其实陆舟很想表示，这已经不是蝇头小利了，也很想表示他是个无神论者，除了对宇宙真理的追求之外根本没有信仰这种东西。
不过，有一点李局长倒是说对了。
他确实是个实事求是的学者。
叹了口气，陆舟想了一会儿，认真开口说道：“碳基芯片采用的材料中能够发现马约拉纳费米子，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开始。理论上来讲，只要能在某种材料上实现了对纯马约拉纳零能模的直接观测，就有实现量子拓扑计算的可能。”
李局长心头顿时一热，双手拍在膝盖上，激动地问道。
“你的意思是，这方法有搞头？”
“我可没这么说，”看着他激动过头的样子，陆舟严肃说道，“可不可行必须经过严谨的技术论证，而不是看到点苗头就往里面大把撒钱，否则有希望都能给你砸没了。”
渐渐冷静了下来，李局长沉思了片刻，认真问道。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陆舟想了一会儿说道：“我的意见是，先不急着拿出大动作来，可以找几个该领域的专家，对技术可行性论证进行仔细的检验，等确认这条技术路线有可能走得通之后，再往里面砸钱也不迟。”
这是最稳妥的做法，也是最保险的做法。
如果技术路线证实可行的话，直接将搞技术可行性论证的专家小组原地升级成研发小组，项目马上就可以快速上马。
在看不到明朗前进的情况下冒然投资，轻则浪费社会资源，重则还有可能因为资本过热，反而对行业造成不良影响。
这些事情都是需要预防的。
“说的也是，”李局长叹了口气，“是我急功近利了，还是稳一点好！”
思忖了片刻之后，他开口继续说道。
“等回到局里，我会把相关的文件做出来，成立量子拓扑计算技术可行性论证的专家小组……你有什么牛人能推荐不？”
陆舟想了想说道：“吴天群教授，碳基半导体技术就是他的团队搞出来的。除此之外，还需要一些搞量子计算方向的专家。你让我直接报名字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要不我回去准备一份名单发给你好了。”
见陆舟愿意帮忙，李局长顿时大喜道。
“那就多谢了！”
吃完了午饭之后，李局长并没有在酒店这边多留，已经一宿没睡的他很快便和陆舟告辞，坐上停在门口的车走了。
看着那老头摇摇晃晃的样子，陆舟真有点儿担心他会不会摔一跤什么的。
一宿没睡，就是自己这年轻人的身体，也不一定扛得住啊。
摇了摇头，陆舟取出手机，将给技术论证的专家组推荐人选的事情写进了备忘录里。
不过就在这时，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这个专家组的人选怎么安排，基本上就看自己怎么往上推人，这要是全推荐“自己的人”上去，岂不是垄断了华国整个量子计算研究方向的未来？
不过，这个想法也仅仅只是一闪而逝罢了……
不知为何，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曾经在可控聚变项目上和他互有倾轧周老院士，据说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那副做派的。
摇了摇头，陆舟将手机塞回了兜里，悠悠感慨了一声。
“难怪这么多人挖空心思了想当学霸，想做学阀。”
“权利这杯毒药，确实会让人上瘾啊……”
虽然，对他吸引力相当有限就是了。
。m.
白宫。
总统办公室。
自从FBI局长穆勒进去之后，坐在办公室门口的总统办公室助理便能时不时地听见，门背后传来某个男人大发雷霆的声音。
“你们这群蠢货是干什么吃的！”
站在总统的面前，穆勒局长屏着呼吸，战战兢兢地承认错误道：“这件事情是我们的失职……我们料到那些人会动手，却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
虽然看到华国人蒙受损失是一件让人感到愉快的事情，但白宫方面绝对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这个事情。
关于国际月面强子对撞机的谈判还在进行，他们好不容易通过外交手段拉拢了一批队友，准备在预算委员会的问题上向华国施压，并且给负责预算审批的各国委员会争取到更多的审批预算之外的权力。
然而现在，他们的计划被全盘打乱了。
因为网络攻击的事件爆出，不但他们的盟友对他们投去了诧异的视线，更是让不少摇摆的中立国，对美国人是否是真心想要参与到这个国际工程中表示了怀疑。
也许，他们美国佬们只是想在这个会上搅局？根本不是抱着合作想法来的？
是个人都会产生这样的怀疑。
毕竟华国是美国太空霸权的挑战者，双方的关系也一直不太融洽……
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电话响起。
总统深呼吸一口气走过去，看了眼是谁打来的，直接按下了免提。
电话接通，卡森局长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是我。”
总统：“我知道是你，有话赶紧讲！”
虽然感觉总统的心情好像不怎么好，但这种事情也不方便问出来。
用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电话那头的卡森清了清嗓子说道。
“华国那边正在向我们施压，那群该死的蠢货，我起草了一晚上的关于预算委员会的预案，今天上我刚在会议桌上拿出来，就被那些华国人扔出了网络攻击的事情给挡了回去。他们现在是铁了心的打算将这件事情小题大做，并且打算拿到谈判桌上解决。”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用带着一丝颓然的语气继续说道。
“这下好了，我们现在在谈判桌上正处在绝对劣势的地位，甚至就连原本已经倒向我们的中立派也表示，对我们国内的网络安全问题和新恐bu主义问题表示严重担忧。”
总统忍不住问道：“你就没和那群华国人反驳，网络攻击和强子对撞机，这是两码事吗？”
“我说了，但他们开始栽赃我们，说是掠食之鹰可能受到联邦政府的支持，并且捕风捉影的表示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证据，只是还需要进一步确认……”说到这里卡森局长停顿了一下，迟疑说道，“我顺便问一下，该不会……”
微微愣了，听出了这句话的意思，总统断然否决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批准这么愚蠢的计划！摧毁几个华国网站的服务器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你说呢，穆勒先生。”
被总统用杀人的目光盯着，穆勒赶忙点头：“当然！我绝对不会让我的手下去干这种蠢事儿……不过以防万一，我建议我们还是把CIA的人叫来问一下，没准他们会干。”
“现在不是追问是谁的责任的时候，”电话那头的卡森局长头疼地按着眉心，用疲惫的语气说道，“现在情况对我们可能不妙，我的建议是……在华国借题发挥之前，做出适当的让步。否则的话，很难说他们是否会重新考虑，我们的参与是否真的那么有必要……”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清晰可闻。
是否有参与的必要……
总统的眼中，渐渐浮现了一丝苦涩的味道。
如果是十年前有人和他这么说，他肯定会认为这个人在和他开玩笑，并且配合的笑出声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产业链，是可以脱离美国存在的。没有任何一个超过五十个国家参与的大型国际科研工程，是可以在没有美国的情况下被组织起来的。
然而现在……
居然有人正在考虑，如何委婉地将他们踢出群？
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沉默了大概十分钟那么久，总统走到了办公桌后面的椅子前坐下。
食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他用疲惫的声音开口说道。
“……其他条件你酌情适当放宽，盟友的诉求暂且放一放，但你必须确保我们在预算委员会上拥有至少三个完整投票权的席位，这一点没得谈。”
不管华国人是不是真在这么打算，他不敢去赌。
华国需要美国是不假，但现在很明显的是，相比之下美国更需要华国……
电话那头的卡森局长点了点头，也松了口气。
“……我尽量。”
挂了电话之后，总统狠狠地一拳头锤在了桌子上，也不知是在咒骂谁似的咒骂了一句。
“这群该死的蠢货！”
看着发脾气的总统，穆勒局长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因为掠食之鹰的搅局，现在美国在整个谈判中正处在劣势的地位。
如果俄罗斯不能在预算委员会的谈判上坚定立场，让狡猾的华国人占据上风几乎是必然的……
不，准确的来说，那群西伯利亚的狗熊们一定不可能坚定立场。
只要华国人稍微给他们一点好处，他们就会在这个关系到其他合作国切身利益的问题上松口了，毕竟本身他们也没出很多钱，只是来凑个热闹的样子……
……
对于陆舟而言，发生在网络上的事情只是一段小插曲。
不管掠食之鹰是否受到白宫的支持，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儿都根本不重要。
所有发起攻击的IP最终源头都是来源于美国，只要死死地咬住这点，华国便能在这场舆论战中立于不败之地，并且在关于预算委员会的谈判上取得足够的“补偿”。
当然了，问题的关键的还是在于，这场研讨会是在上京开的，主动权一直都在月球轨道施工委员会这里。
绝对的实力才是合作的保证。
否则就算发生了这样的“误会”，根据美国人的习惯，大概率也根本不会当一回事儿。
这些天来，陆舟一边在积极参与着月面强子对撞机研究中心的筹建工作，一边在帮李局长挑选那个做技术可行性论证的专家小组的名单。
真正开始干这件事儿的时候陆舟才发现，想要避嫌还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软件工程这块，金陵大学本身在前五强的高校中，就算是比较强势的。软件院那边更是有两个搞量子计算方向的大牛，一个甚至还是院士级的。
如果仅仅是为了避嫌就将他名字拿掉，对他来说未免也有些不太公平了，于是再三思忖了之后，陆舟还是将他俩的名字给写了上去。
至于其他的几个专家，有的来自燕大有的来自水木，总共十个人，阵容还算是均衡，算是雨露均沾。然后直到人选完了陆舟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考虑起学术之外的事情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哑然失笑的陆舟摇了摇头，心中却也暗自下定了决心，下次再也不将这种麻烦事儿往自己身上揽了，然后便将这份邮件发送到了李局长的邮箱。
总算是搞定了！
做完了这些事情之后，陆舟伸了个懒腰，正准备起身去弄点咖啡喝。
不过就这时候，一封未读邮件忽然飞进了他的邮箱里。
看到名字，陆舟眉毛微微挑了下。
吴天群教授？
这算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吗？
怀着好奇的心情点开了邮件，陆舟很快扫了一眼。
俗话说字越短，信息量越大。
这封邮件的正文，总共只有一句话。
【碳基芯片的研究有进展了！！！】
……
（感谢盟主“medking”的白银盟打赏！人参中第一个白银大盟啊啊啊！而且还是一次两个，好激动！待我去朋友圈膨（xuan）胀（yao）一下，再次感谢！！！
感觉爆发真是一件痛并快乐的事情，虽然肝有点疼，但我会努力坚持的！这个星期，继续爆发！QAQ）
。m.
经过了长达一个星期的“友好磋商”，第一届国际月面强子对撞机研讨会议，终于迎来了最后的闭幕式。
不管会议中讨论出的结果，是否能让所有人都感到满意，但聚在一起的各国总归是拿出了一个可以让绝大多数人都接受的方案。
至少，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接受……
会议的闭幕式上。
在全球各大新闻媒体记者们的镜头前，站在红地毯上的华国航天局局长与NASA局长卡森握了握手，并且微笑着说道。
“很高兴与贵方达成了共识。”
“是的，我也是，很高兴……”
与华国航天局局长握了握手，卡森局长的脸上扯开一个勉强的笑容，然而那表情怎么都无法让人感受到高兴的样子。
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伫立在一旁的镜头，记录下了这世纪性的一瞬间。
站在会场的边缘，找了个没什么人的位置站着，看着台上强颜欢笑的卡森局长，陆舟不知为何都有点儿替他心疼了。
“我们的卡森局长似乎不是很高兴？”
听到了这句话，站在陆舟旁边的李局长哈哈笑了笑，表情略带眉飞色舞地说道，“刚刚在预算委员会的谈判上被逼着大出血，我想是个人都不会感觉到高兴。”
陆舟看向了李局长问道：“其实我很好奇，你们到底提出了什么要求。”
这七天来，陆舟负责的主要是技术上的讨论。
或者说的更准确点，就是确保最初的设计方案，能够不被来自合作方推荐的奇葩改进意见骚扰，在月底之前顺利实施。
至于官方层面的谈判，涉及到利益分配上的问题，他还真没有太关注过，因此难免有些好奇。
听到了陆舟的提问，李局长倒也没有瞒着，笑了笑说道：“不是我们提出什么要求，而是我们驳回了他们绝大多数的要求。”
脸上浮现了一丝惊讶的表情，陆舟问道。
“他们同意了？”
“算是吧，不管同不同意，这次我们占据了上风。下一次会议是一年后，希望那时候我们依旧能占据上风，”笑了笑，李局长转身看向了陆舟，拍了下他的胳膊，“外交上的谈判说是磨嘴皮子的事情，但关键还是得看双方的实力对比，谁有求于谁，否则别人根本不愿意和你谈，你也没辙。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保住我们现在的优势，终归还是得靠你们啊。”
陆舟笑了笑：“唯独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李局长郑重点了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随着国际月面强子对撞机研讨会议的结束，具体的施工计划也很快提上了日程。第一批实验型轨道组件已经运输到了金陵航天发射中心，等待祥瑞号将其送往外层空间高轨道处，再由鹊桥号接手运输至月球轨道悬停。
除此之外，负责施工的工程师团队，也将于月底之前搭乘航天器前往月宫号空间站，开始按照既定的施工计划按部就班地推进这一世纪工程。
与此同时，月面强子对撞机的地面研究中心，也随着会议讨论的结果，顺理成章的落地沪上。
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陆舟也是心中一阵感慨。
其实他以前认为，这个国际月面强子对撞机的总部大概率会落地在上京，结果现在看来，在政Z嗅觉这方面，还是从小耳濡目染的学姐比他更胜一筹。
正如前些日子学姐造访他家里时说过的那样，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中央确实在推进长三角都市群的建设。
这次IMCRC的总部落地沪上，便是一个明显的信号。
未来的上京将是华夏的中心，而未来的长三角城市群，将成为整个亚洲地区，乃至世界的政Z经济文化科研中心……
一张宏伟的蓝图已经在陆舟的脑海中隐隐浮现了出来。
如果她的推测是正确的话，或许他确实应该对那份计划书，更加重视才行了……
……
国际月面强子对撞机研讨会议落下帷幕的第二天，上京国立大酒店的门口，排队经过的出租车络绎不绝。
随着会议的结束，在华国待了一个星期的来自世界各地的学者和各国高级别官员，也到了该返回各自国家的时候了。
看着这番人来人往的盛况，站在酒店门口的法国物理学会理事长张文龙院士，用带着几分感慨的语气，同站在他身旁的上京理工大学校长杨先知院士说道。
“还记得第一次去CERN的时候，那会儿是跟着我导师一起去的。当时我第一次看见那些只在书本上、论文引文上见过的物理学界大牛，把我激动的一整晚上都没睡着觉。”
“第二天去报告厅开会，我导师就和我说，以后咱们国家也能像这样，我当时还不相信，现在看来，还是我的导师有先见之明，没想到我还真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这一天。”
站在张院士的旁边，杨院士心中同样是感慨万千，开口说道：“确实啊，半个物理学界的牛人都来了咱们的上京，看着实在是令人心潮彭拜！对了，说起来陆院士呢？这里等了半天了，我怎么都没看到他人？”
“你说陆院士？”听到这个问题，张院士笑了笑说道，“那你可晚来了整整一天，人家好像昨天一大早开完闭幕式就收拾行李走了！电梯上我还碰到他，和他打了个招呼，听他说好像是有什么急事要赶回金陵的样子。”
听到张院士的话，杨院士微微愣了一下，语气带着些遗憾说道：“这么急着走？我还打算请他去理工大转转呢？”
张院士哈哈笑着说：“哈哈，那你可得早点和他说才行啊，陆院士可是个大忙人，我听说燕大的那个王诗成吧，絮絮叨叨的和人家念了几年，人家才去了一回。而且这一去好像还被顺手挖走了一块墙角。”
杨院士惊讶问：“还有这事儿？那，那个老王……脸不是丢干净了。”
张院士叹了口气：“哎，可不是呢！”
这两人正说着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
正说着八卦的张文龙院士一个激灵，连忙回头看去，只见面无表情的王诗成院士正站在那里。
想到自己刚才才说到他的坏话，张文龙院士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连忙打了个哈哈，厚着脸皮说道。
“王院士？幸会幸会，你怎么……也在这里？”
“……张院士说笑了，我当然是来开会的，自然是住在这里。”
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王诗成勉强维持风度地揭过了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谈笑风生地和两位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然而，无论他如何转移话题，都能感觉到两位老院士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微妙的不自然。
就好像……
是在同情，或者说可怜他一样。
一想到这里，王诗成的心中便是升起一团无名之火。
现在整个学术界都传遍了，陆舟从他的国际数学研究中心挖了块墙角的事情，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这个燕大学派掌门人、当面着他的面把人挖走的那种。
拳头不自觉的捏紧，指甲深深地刺进肉里，王诗成简直恨不得把陆舟和那个叛徒给活剥了。
MMP！
好气啊！
最气人的是，偏偏又拿那家伙没办法，见面的时候脸上还得笑嘻嘻的……
太可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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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收到了吴教授的那封邮件之后，虽然人还在上京这边开会，但陆舟的心思早就已经飞到十万八千里外的金陵去了。
大会落幕的当天，刚刚在闭幕式上发表完闭幕致辞的陆舟，便赶去了首都机场，乘坐飞机离开上京返回了金陵。
飞机刚一落地，离开了机场的陆舟连行李也顾不上放回家里，二话不说便让王鹏开车直接将他送去了金陵高等研究院。
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碳基半导体实验室，当陆舟前脚刚刚跨进大门的时候，吴天群教授正带着他的学生和研究员们围在一台实验设备前忙活着。
当看到出现在门口的陆舟，吴教授明显愣住了一秒钟，惊讶地开口说道。
“陆院士？您都已经……从上京回来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早上还在新闻联播的直播节目中看见这位大佬来着……
“刚到金陵，就迫不及待地赶过来了，”言简意赅地说着，陆舟看了眼他身后的实验设备，紧接着问道，“我没有打扰到你们的实验吧？”
“没有没有，”吴天群教授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实验刚刚已经做完了，我们正在对实验数据进行收集，你这时候来影响不大。”
“没有打扰到你们的实验就好，”陆舟点了点头，紧接着便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个碳基芯片呢？我可是冲着它来的。”
听到陆舟问起这件事情，吴天群教授脸上露出果然的表情，笑着说道。
“谭晶芯片在旁边那间实验室，出于安起见，我把它锁在样品柜里了，请随我来吧！”
将研究上的工作嘱咐给自己的学生了之后，吴天群教授便带着陆舟走出了门外，来到了紧挨着旁边的那间实验室里。
走到了一个模样和保险箱似的样品柜旁边，吴教授熟练地掏出钥匙解开了柜子的锁，然后带上手套，从样品柜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支巴掌大小的茶色玻璃器皿。
“因为是碳材料，这种芯片对强光源比较敏感，我就把它保存在这里面了，您要看看吗？”
盯着那个茶色的玻璃器皿端详了一会儿，看着安静躺在容器正中央卡槽内的拇指甲大小的芯片，陆舟开口说道“打开看就不用了，你和我简单地说说吧，”
“好的！”
清了清嗓子，吴天群教授用简洁的话语向陆舟介绍起了这枚芯片的技术细节。
顾名思义，碳基芯片自然是继承了碳基晶体管的处理器，根据吴天群教授的描述，这枚小小的碳基芯片中包含了十万个碳纳米管晶体管。
虽然相比起动则上亿的硅基芯片来说，这个数字还存在着不小的差距，但这枚芯片已经能够像普通的计算机芯片那样，进行一些不是很复杂的数学运算。
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陆舟心中顿时一阵激动。
碳基芯片的样品已经诞生！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吴天群教授的研究团队，已经成功的实现了从碳基晶体管到碳基芯片的飞跃性突破！
这意味着华国第五大半导体产业群的第一个战略目标，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目前我们仿照已经公开的芯片设计方案，已经能够将芯片做到150n制程，虽然距离成熟商用芯片还具有一定的差距，但它已经在运算速度、能耗以及发热上展现出了远胜于传统硅基芯片的优越性。”
顿了顿，吴天群教授压抑着声音中的激动，继续说道。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种芯片采用的是和sg-1常温超导材料相仿的‘化学沉积+蚀刻’的制备方法，我们在技术上将不再受到光刻技术精度的限制。而且在理论上，这种方法还存在着很大的改进空间！我们目前正在想办法进一步缩小芯片制程，并且提高每平方毫米的晶体管数量。”
“只要我们能够将每平方毫米的晶体管数量做到3000万以上，将制程工艺提高到10n以上，这种芯片就能够具备商业化的可能！并且这种碳基芯片在本身物理性能上的优越性，将是硅基芯片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
陆舟“量产难度呢？”
吴天群教授“生产难道不会比硅基芯片高！至于成本，虽然稍微贵了点，但考虑到性价比的问题，也是完可以接受的！”
陆舟忍不住赞叹道“干得漂亮！吴教授，你立了一件大功啊！”
听到陆舟这句话，吴天群教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哪里的事，如果不是您那两篇发表在《nature》上的论文给这条技术路线提供了理论基础，还有金陵高等研究院的sg-1常温超导材料，我也不可能做出什么碳基晶体管，更不可能攻下碳基芯片这道关口了。”
“行了，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也别这么商业互吹了，”陆舟笑了笑，随后换上了认真的表情，继续说道，“关于这些研究成果，麻烦你写两份报告，一份不需要带上具体的技术细节，简单的谈谈成果就行。另一份就得麻烦你多花点心思，除了不用按照论文的格式之外，基本上是按照论文的模式走，把该写的技术细节都写上去，注册专利的时候会用到。
听完陆舟的嘱咐之后，吴教授认真点了点头，说道。
“好的，等一会儿我就去准备，您大概什么时候需要？”
陆舟“这个不急，一个星期之内给我就行了，或者太忙的话晚几天也可以，还是以你的实验为主。”
吴教授笑着说道“没关系，这个东西不耽误实验，我保证一个星期之内你肯定能看到。”
陆舟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你了，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你的工作了。”
芯片算是看过了，该交代的事情也交代完了，陆舟正打算离开实验室，不过就在这时候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于是接着又回过身来，看着吴天群教授开口说道。
“对了，过段时间中央会成立一个关于拓扑量子计算技术可行性论证的专家小组，我把你的名字推荐上去了。”
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过听在吴天群教授的耳中，却是在他的心中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中央成立的技术可行性论证专家小组！
不管要论证的是什么东西，但凡打头的两个字带了中央，那必然是院士级以上的大牛才能跨进这个门槛的，至少也得是某一领域的学术带头人才有发言权的。
自己只是区区一介教授，顶多挂着个长江学者的头衔，若是一般情况下的话，想进这样的专家小组，去做那种能够影响国家战略方向的关键技术的技术可行性论证，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站在门口的陆舟，吴教授用感激地语气说道。
“谢谢您的提拔！”
虽然自己的年龄比他大得多，说这句话的感觉总觉得怪怪的，但这确实是他此时此刻心中的感想。
能够进入这样的专家小组，无论是从拓宽人脉的角度来讲，还是从学术资历本身的角度来讲，对于他往后的学术之路都将是大有帮助的！
看着一脸感动的吴教授，陆舟笑了笑说道。
“不必谢我。”
“何况这并非我的提拔，而是你通过自己的努力和付出争取来的。”
“如果一定要谢的话，就谢你自己付出的那些汗水好了。”
。
身为一名有节操的学者，陆舟自己是很反感学阀作风的，也很反对在学术界里搞什么派系。
不过对于那些他认为有潜力的，值得培养的人才，他还是会倾注一定的资源帮助其成长的。
就好像从燕大数学中心那儿把陈阳给挖过来了一样，倒不是他和王院士有什么过节，纯粹只是因为看着这么有前途的一个人才就那么被搁在那儿荒废掉看着心疼。
能在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就将他的超椭圆曲线分析法领悟到如此深刻的程度，并且能够融会贯通的运用到解决黎曼猜想之外的其他问题上，这已经不单单是天赋的问题了，更是一种对数学问题近乎于忘我的专注。
处在学术界这个浮躁的大环境中，能够真正心无旁骛地进入到这种状态的人，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而这一点，也是比与生俱来的天赋，更加难能可贵的。
阻止了吴教授的感恩戴德，将需要交代的事情已经交代完的陆舟并没有在实验室里多做停留，转身就走了。
相信以他的阅历，应该能把好好握住这次机会，到时候有哪些需要注意的东西，应该也不需要自己多说什么。
离开了碳基半导体实验室之后，陆舟正准备顺路去看下他从燕大挖过来的那个副教授。
不过就在这时，他忽然想到这么好的消息他居然忘了和人分享，于是便拿出手机将电话打给了学姐。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接通了。
意外中带着几分揶揄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咦？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和我打电话了？”
陆舟笑着说道：“我这儿有个好消息正打算和你分享下，不能打电话过来吗？”
陈玉珊好奇问道：“什么好消息？”
陆舟微微一笑说道：“集成了一万只碳基晶体管的芯片样品，已经在实验室里成功做出来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钟。
随后，传来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带着一丝丝不敢相信的颤音，陈玉珊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开口确认道。
“……真的？！”
“碳基芯片？”
“你确定你没在开玩笑？”
听着这连珠炮一般的问题，陆舟笑了笑反问道：“我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
陈玉珊深吸了一口气问：“……你现在在哪？”
陆舟：“高等研究院。我已经从上京那边回来了。”
“难怪……”
长出了一口气，靠在了办公椅上的陈玉珊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用仍然带着几分不敢相信的声音，感慨说道，“我原本以为至少还得再等两年才能看到成果，没想到居然这么快……距离碳基芯片技术成熟还需要多久？我的意思是大概。”
听到了陈玉珊的问题之后，陆舟仔细地思忖了一会儿，用保守的口吻说道。
“技术成熟这个不好说，目前还不确定碳基芯片的物理极限在哪，缩小制程的技术瓶颈又在哪，不过如果是商业化价值的话，一年之内做出具有商业化价值的碳基芯片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即便制程工艺稍逊于技术成熟的硅基芯片，碳基晶体管在物理属性上的优越性，也能够将差距弥补过来。”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
“具体的技术细节和测试性能，我已经让吴教授去准备报告了，大概一个星期之后你就能看到。相信他写的东西，应该比我讲得清楚，你到时候直接看报告上的内容就知道了……”
将碳基芯片技术突破的好消息分享给了担任CEO的学姐之后，陆舟正好也走到数学研究所这里了。
闲聊了几句便挂掉了电话，将手机塞回兜里的陆舟，走到了陈阳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然后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当他走进办公室里的时候，浓郁的粉笔灰顿时扑面而来。
抬起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陆舟忍不住说道。
“你怎么也不开个窗户？”
仿佛这时候才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站在黑板前的陈阳转过身来，表情木讷地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好像忘了。”
“赶紧去把窗子打开，小心得尘肺……我的天，你这还不如在外面搞研究。”
听到这句话，陈阳一本正经地说道，“可是在外面的话，雨天就用不了粉笔了。”
陆舟：“……”
不知道为什么，陆舟忽然有点理解，这家伙为什么会被赶到外面去了。
窗户打开了之后，办公室里的空气状况总算是缓解了不少。
看了眼黑板上的那些算式，陆舟点了点头，笑着问道。
“这里的工作环境还习惯吗？”
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起伏，陈阳木讷地点了点头：“挺好的，不过对我来说，有一块黑板就够了。”
“还行就好，看样子你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工作和生活，”一刻也不愿在这屋子里多待的陆舟，开始打退堂鼓道，“我就是过来看下你情况如何，没别的事儿……我就走了。”
眼见陆舟要走，陈阳连忙叫住了他：“等一下。”
陆舟：“怎么了？”
陈阳：“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下您……您现在有时间吗？”
有问题请教我？
眼中浮现了一丝好奇，陆舟也不急着走了，笑了笑说道：“有没有时间，那得看什么问题，你先和我说说吧。”
“我也不确定这个问题会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我在研究您发表在《数学年刊·特刊》上的超椭圆曲线分析法时注意到，您在论文中指出由于复完全交的同伦型只在中间维数以下是确定的，所以Surgery理论并不能直接应用于对于流行分类问题的研究，我试着验证了一下，这当然是对，但由此我也产生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联想……”
说着，陈阳拿起了粉笔，在黑板上书写下了几行算式。
【……】
【……当n大于2时两个n维复完全交X^n(d)，X^n(d‘)微分同胚，当且仅当它们的Euler数、全次数和Pontrjagin类都相等.】
退后两步看着黑板上的这些式子，陈阳皱着眉头说道，“如果以上这些算式成立的话，我们就能够建立一个将拓扑学问题和复分析问题进行自由转换的模型。”
盯着黑板上的算式，陆舟饶有兴趣地抬了抬眉毛。
这确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他以前就一直有考虑过，试着用偏微分方法去解决黎曼猜想，不过一直没有什么好的思路。如果能够将拓扑学问题和复分析问题关联起来，将微分流形引入到超椭圆曲线分析法的理论中，说不准会发生什么神奇的化学反应。
至少，值得一试。
“所以它们是正确的吗？”
抓了抓头发，陈阳表情有些苦闷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说实话，我感觉它们是对的，但我想不出如何证明他们。”
“很有意思的问题，”盯着黑板上的算式，陆舟沉思了许久，随后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黑板上的算式拍了张照片，看向陈阳说道，“我可能没办法立刻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等我回去研究研究再给你一个答案可以吗？”
陈阳点了点头：“没问题，我也会试着研究的。”
听到这句话，陆舟不由笑了笑。
“行，那就看咱们谁先搞定这个问题好了。”
南加州监狱。
在两名预警的推搡押解下，米尼特被粗鲁地带到了会见室里。
随着厚重的铁门关上，整个狭小的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虚了虚有些浮肿的眼睛，双手被铐着的米尼特，勉强提起精神，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几眼。
那是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男人，穿着一身熨过的西装，打得很整齐，带着像是名贵的手表，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然而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却让他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经常坐在办公室里、养尊处优的人。
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米尼特咧开嘴角笑了笑。
“我猜你不是我的律师。”
“律师可救不了你，但我们可以，”穿着西装的男人微微一笑，脸上的沟壑像刀片一样立起，接着他伸出了满是老茧的右手，用还算是有绅士风度的声音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比德尔·曼森，你未来的上司。”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米特尔将被手铐靠着地双手搁在了桌子上，咯咯咯地干笑了起来。
一直到笑够了，他才直起了身子，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曼森瞥了瞥嘴，语带嘲讽地说道。
“你找错人了，虽然我愿意为美利坚做任何事情，但这可不意味着我愿意当白宫的狗。”
“我们不是白宫，我们是CIA。”
凑近了米尼特的脸，原本面带微笑的曼森忽然收敛了笑容，用毒蛇审视猎物一般的视线盯着他，直到他的眼中露出一丝畏惧的神色，才轻轻后退了几寸，坐回到了位子上，语气轻松地说道，“虽然法院还没有对你的罪行做出宣判，但根据我们从你的家中搜集到的那些证据，我保证你就算把洛杉矶最好的律师请来，我们也可以让你在这里待到下个世纪中叶去。”
说到这里，曼森顿了顿，脸上露出了恶魔一样的笑容。
“而且米尼特先生，你平时大概是经常待家里不出门的那种人吧。”
脸色紧张的绷着，听到这个不明所以的问题，米特尔皱了皱眉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曼森笑了笑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这样的小白脸在这里一定会很受欢迎。”
这一刻，米特尔的脸色终于彻底的变了。
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前渐渐滑下。
仿佛是很满意他脸上的表情，仔细盯着欣赏了一会儿的曼森，微微笑着说道。
“一直到开庭之前，你都有足够的时间考虑我的提议……当然，如果你想体验几个月的狱中生活再反悔，我不确定那时候我还需不需要你。”
喉结上下动了动，米尼特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肩膀一松，开口说道。
“你们要我干什么……”
曼森微笑着说道：“CiA还缺一名精通信息技术的专家，所以我现在正式的向你提出邀请，只要加入了我们，你可以在我们指定的地点服刑，而不需要和那些真正的罪犯待在一起。并且，如果你能立功的话，还可以适当的减免刑期，说不成五六年后你就能刑满释放了。”
这一次，米特尔沉默了很久。
曼森看了眼手表，按下了计时的按钮。
他只打算给他十分钟的时间，如果十分钟之后他依然没有点头的话，那么大概也不可能会点头了。
不过幸运的是，他并没有将这十分钟用光。
仅仅等待了三分钟，坐在他对面的米尼特便开口了。
“我接受你的提议……”
“很好，那么我们现在是一套船上的人了。”
虽然有些意外他点头的这么快，但对于眼前这位犯人会选择妥协，曼森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
微笑着靠在了椅子上，这位CIA的官员游刃有余地继续说道，“虽然现在我还不能给你解开手铐，但我敢保证三天之内你就会被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去。”
米特尔语气中带着几丝忌惮，顿时紧张起来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双手在膝盖上合十，曼森微微压低了身子，用带着几分压迫意味的视线盯着他，继续说道，“现在，我需要问你一些事情，你必须如实回答我，这关系道我们先前的约定是否奏效。”
“你问吧，”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米特尔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地说道，“不过以防万一，我先提醒你一下，就算我是掠食之鹰的BOSS，我也不知道其他成员在现实中的身份。”
曼森笑了笑，摇头说道：“你是说你的那些‘小朋友们’？这个你不用操心，就在你被捕之后的半小时内，你的小伙伴们基本上都已经落网……让我想想被抓住的ID都有谁……猎手、孤狼、还有一个小孩……不过那个是华国人抓住的。”
“还有一些人在逃，不过抓住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毕竟他们的真实身份我们已经掌握了，哪怕我们放他们一马，华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说真的，要不你劝他们自首算了，至少被我们抓住还能好过一点。”
已经被……
抓住了？
听到曼森报出的这一个个ID，米特尔的脸色渐渐苍白，额前渗出了豆大的汗珠，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
这不可能！
他原本以为，就算是他被抓住了，其他人至少也能逃掉追捕。
然而现在这个CIA的官员，居然告诉他，他的同伙在他被捕半小时之内基本上都被抓住了？
这意味着，那个Z博士在和他交手的时候，不但夺取了他的电脑和服务器的控制权，甚至还腾出了一只手来，把掠食之鹰的其他成员也挨个摁在地上摩擦了。
这家伙……
还是人类吗？
盯着米特尔不断放大又缩小的瞳孔，曼森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但还是继续问道，“现在，我要你告诉我，你到底遇到了什么。”
如同梦呓似的，听着手铐的米尼特，喃喃自语地说着。
“幽灵……”
“幽灵？”对于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曼森皱起了眉头，不满地说道，“我劝你认真回答。”
“不是幽灵，那就是魔鬼！恶魔！或者类似的东西……”
眼中不知何时布满了血丝，米特尔用戴着手铐的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像是疯掉了一样，“这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绝对不可能！”
曼森严肃说道：“冷静，把话说清楚，我们怀疑与你们交手的那个人，是华国东部战区网络战部队中的高手，现在我们已经锁定了三个可能的身份，我需要你帮助我们锁定——”
忽然发出了嗤笑的声音。
米特尔摇了摇头，看着表情带上了几分错愕的曼森，开口说道，“那些人？我承认他们是很厉害，但还没有厉害到那种程度。你知道吗，CIA先生，就算是再强的黑客也是有物理极限的，除非你能够用意念敲代码，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无话可说，但只要不是……不存在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的情况。”
曼森皱着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你们在面对那个人的攻击时，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就不得不重新评估华国人网络战部队的实力了。
而与此同时，这也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是的，”米特尔抬起了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曼森，“就是一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甚至在和我交手的时候，他还能一边打字一边用一些稀奇古怪的字符表情羞辱我……我知道我的想法可能很荒诞，但我怀疑，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人！”
“很抱歉我是无神论者，”耸了耸肩膀，曼森沉默了片刻之后，继续问道：“那么继续刚才的问题，他用什么ID和你交流。”
“你都不看新闻的吗？曼森先生。”
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米特尔的嘴里发出了干枯的笑声，像是在嘲讽坐在对面的那人，也像是在嘲讽他自己似的继续说道。
“他的名字叫Z博士，快去找他吧！”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找得到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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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字挑战第八天，好像是5.15活动的最后一天了，肝有点疼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