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夫接到了密列西耶夫发来的电报,得知他已经将战俘营里的指战员就解救了出来,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放下电报,对波涅杰林和基里洛夫说:“密列西耶夫中校干得不错,没有付出多大代价,就端掉了德军的战俘营,将里面的四千多名指战员都解救了出来。”
“司令员同志,”基里洛夫忽然说道:“为什么向你报告此事的人是密列西耶夫中校,而不是奥努普里延科将军呢?”
基里洛夫的意思很明显,解放战俘营,解救出战俘这件事,密列西耶夫应该直接向奥努普里延科报告,再由近卫第6师师长报告给索科夫。但如今却是密列西耶夫直接上报,这种越级上报的做法,是很不讨人喜欢的。
索科夫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后说道:“可能是解救出这么多的指战员,密列西耶夫中校过于兴奋,忘记了这个步骤,才会犯了越级上报的错。”
“司令员同志,密列西耶夫中校在军队里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基里洛夫板着脸说:“我觉得应该好好地批评他,让他吸取这次的教训。”
“算了,基里洛夫,不要再如此苛求他人。”好在此时波涅杰林出来打圆场:“我看此事就算了,下不为例。”
既然有波涅杰林递过来的台阶,索科夫哪里有不利用的道理,连忙使劲地点点头,附和道:“没错没错,这次越级上报的事情就不追究了,我们下不为例。”
索科夫和波涅杰林都说出了相同的话,基里洛夫就算再有意见,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及时地变换话题:“司令员同志,那这些解救出来的四千多指战员,你打算补充给哪支部队呢?”
“是啊,司令员同志。”波涅杰林也附和道:“不知该如何分配这批兵力?”
“集团军现有六师三旅的部队,如果把这些指战员平均分配的话,每支部队也分不到多少兵员。”索科夫思索了片刻,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我看就把他们分配给近卫第1、第6师和步兵第122旅吧。”
“这样也行。”不管这么说,这两师一旅的部队,是波涅杰林从明斯克带出来的,是帮着他们建立功勋的部队,能尽早得到补充自然是好事一桩,他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那等密列西耶夫中校把获救的指战员们带回来之后,就按一定的比例分配到两师一旅。”
“司令员同志,”波涅杰林的话刚说完,基里洛夫便向索科夫建议:“要不,我给奥努普里延科将军打个电话,看他是否知道密列西耶夫解放了战俘营的事情?”
“可以。”索科夫的心里也担心密列西耶夫只给自己发了一份电报,而将他的顶头上司奥努普里延科忘记了。正好通过这个电话,来核实一下,便爽快地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基里洛夫上校,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吧。”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但奥努普里延科听出是基里洛夫打来的电话时,就抢先说道:“基里洛夫上校,我正要给您打电话呢,没想到您却先打了过来。”
基里洛夫一愣:“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是这样的,基里洛夫上校。”奥努普里延科笑着解释说:“我接到密列西耶夫中校发来的电报,他们团已经成功地解放了战俘营,此刻正带着获救的指战员朝着我们的防区而来。”
“什么?”基里洛夫再次愣住了:“奥努普里延科将军,你是说密列西耶夫给你发了电报,汇报了他解放战俘营的事情?”
“没错,正是这样。”奥努普里延科反问道:“基里洛夫上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基里洛夫这下尴尬了,不久前,他还在针对密列西耶夫越级上报一事,让索科夫给对方一个处分,但此刻听了奥努普里延科的话,他意识到自己的判断可能出现了问题。他有些慌乱地回答说:“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对了,你打电话来,是不是司令员同志有什么最新的作战任务?”
“暂时没有作战任务,奥努普里延科将军。”基里洛夫说道:“司令员知道密列西耶夫中校解救了四千多指战员,打算把这些人分配到近卫第1、第6师和步兵第122旅。”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奥努普里延科心里不禁一阵狂喜,要知道,他的部队在近期的战斗中,伤亡人数接近了半数。就算这四千多人平均分配,自己也能分到一千多的兵员:“有了这些兵员的补充,我们就能在不休整的情况下,继续与敌人战斗下去。”
基里洛夫想起不久前,索科夫还在与波涅杰林讨论,派哪支部队去袭击附近的德军据点,消灭或击溃那里的德军两个团。他连忙补充道:“司令员和副司令员两人,刚刚研究了对附近敌人展开进攻的事宜。也就是说,一旦你们得到了补充,就必须重新投入新的战斗。”
“放心吧,基里洛夫上校。”得知索科夫即将给自己布置重要的作战任务,奥努普里延科连忙说道:“只要我们能补充兵员,就能再去执行更加艰巨的任务。”
对于奥努普里延科的表态,基里洛夫很满意,他点了点头说道:“在我们的附近,有德军的一块地盘,里面大概有两个团的兵力。你们师的任务,就是对这股敌人展开进攻。怎么样,有信心取得最后的胜利吗?”
“答桉当然是肯定的。”奥努普里延科笑着说:“上校同志,请您转告司令员同志,我们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
“说得很好,”基里洛夫对奥努普里延科我的回答,感到非常满意,点点头说道:“奥努普里延科将军,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司令员同志的。”
基里洛夫放下电话后,对索科夫说道:“司令员同志,奥努普里延科将军说,他向你保证,他绝对不会让你感到失望的。”
“近卫第6师最近打得不错。”波涅杰林也帮着奥努普里延科说话:“我看把进攻德军的任务,交给他们师来完成,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光是他们一个师,要想吃掉德国人的两个团,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索科夫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部队接连取胜,就产生轻敌思想,而是郑重其事地说:“我看这次的战斗,可以把两师一旅都投入战斗,由副司令员同志来负责统一指挥。”
见索科夫专门提起此事,波涅杰林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投入战斗呢?”
“获救的指战员回来,肯定要好好地休息一下,吃点东西补充点体力,再给他们配发装备,怎么也得半天或者更长的时间。”索科夫想了想,随后提出一个时间:“你们看明天中午,向敌人发起进攻,如何?”
“我看可以。”波涅杰林点着头说:“我们派出的侦察小组,还没有情报反馈回来,正好给那些获救的指战员留出了休整的时间。”说完这话,他的目光投向了索科夫,“司令员同志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如果有可能的话,多抓一点俘虏。”索科夫回答说:“如果能多提供一点俘虏给方面军司令部,对我们是有好处的。”
“明白。”波涅杰林记起索科夫所说的话,知道这批俘虏是用来展示给盟军看的,自然是特别上心:“在战斗打响前,我会特意叮嘱各位指挥员的,让战士们多抓俘虏。”
“司令员同志,我想起一件事。”基里洛夫忽然说道:“不知这些俘虏被送到莫斯科之后,上级会不会知道哪部分敌人是我们所提供的?”
“这怎么可能。”索科夫听完基里洛夫这种大胆的想法,摇着头说:“上级只统计被俘德军的数量,至于是哪支部队送来的俘虏,他们根本无暇顾及。”
“那真是太可惜了。”听索科夫这么说,基里洛夫顿时满脸的遗憾:“本来我还以为上级视察这些俘虏时,有人给他们指出这些俘虏是哪支部队俘虏的,那些俘虏又是由哪支部队提供的。如今看来,是我想得太多了。”
索科夫心里在想,这些战俘都是送到莫斯科去游街的。游街的目的,是为了把巴格拉季昂行动的战果,展示给持怀疑态度的盟军看的,除此之外,就是普通的莫斯科市民能看到这些俘虏。至于最高统帅部的成员,是没有人会亲自去看俘虏游街的。
傍晚时分,被密列西耶夫解救的指战员们回到了巴拉诺维奇城内。
这些衣衫褴褛、形容憔悴的指战员一进入城内,就引起了友军的注意,很快,索科夫就接到了巴托夫的电话:“索科夫将军,我听部下说,你的人带回了几千从战俘营里解救出来的指战员,是真的吗?”
“没错,巴托夫将军。”索科夫知道此事就算自己想隐瞒,也是瞒不住的,倒不如爽快点承认:“我的部队刚夺取了一个战俘营,从中解救出四千多被关押的指战员。”
巴托夫迟疑了一下,随后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呢?”
“如何处置他们?”索科夫有些纳闷地反问道:“巴托夫将军,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是说,你打算把这些人编入惩戒营,还是送往后方?”
“我不会把他们编入惩戒营或者送往后方,”索科夫回答得很干脆:“我会等医护人员给他们检查完身体后,再酌情编入各作战部队。”
“难道你就不怕犯错误?”
“巴托夫将军,熟悉我的人都知道。”索科夫虽然明白对方这么问,是一番好意,不过他还是振振有词地说:“对于那些从战俘营里解救出来的指战员,我都是在经过简单的审查甄别之后,编入各作战部队。至于这么做,是否会犯错误,我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只知道,能打败敌人,比什么都强。”
“说得对,只要能打败敌人,就比什么都强。”巴托夫附和了索科夫的意见:“看来我以后也要向你学习,把那些从战俘营里解救出来的指战员,在经过审查甄别后,都编入我的作战部队。这样做,不但可以弥补兵员的不同,同时对部队的战斗力提升,也是有一定帮助的。”
军事委员拉杰茨基等巴托夫放下话筒后,善意地提醒他:“司令员同志,把获救的战俘直接编入部队,此事非同小可,你可要认真考虑啊。”
拉杰茨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史达林曾经签署过一份文件,只要是从敌后回来的,都要进行严格的审查,而对那些从战俘营里获救指战员的审查更是严苛。若是巴托夫不管不顾地将这些获救的指战员编入部队,恐怕会埋下一桩祸事。
“军事委员同志,你所说的我都懂。”巴托夫有些无奈地说:“你瞧瞧,在这长达半月的战斗中,虽说我们集团军取得了节节胜利,但兵力的消耗也是各位惊人的。这次的巴格拉季昂行动,投入了两百多万军队,后勤部队就算想补给,但他们到什么地方去找那么的兵员呢?所以,我们必须自己想办法,把能编入部队的人都武装起来,以弥补部队兵员不足的情况。”
对巴托夫的这种说法,参谋长及时地表示了赞同:“我同意司令员同志的说法,我们的部队损失较大,但又得不到上级的及时补充,所以我们只能另辟蹊径,想办法解决部队的兵员补充情况。”
巴托夫看出拉杰茨基的顾忌,便主动说道:“军事委员同志,这件事都是我的主意,假如将来上级怪罪的话,一切责任都由我来承担好了。”
听到巴托夫这么说,拉杰茨基反而显得不好意思了,他喃喃地说道:“司令员同志,瞧您说的,我是您的军事委员,既然你打算将战俘编入我们的部队,来弥补兵员的不足,我也就不再反对。即使将来上级追究责任,我做为你的副手,自然要与你一起共同承认责任。”
“说得不错,军事委员同志。”巴托夫的脸上露出了笑意:“有了你的全力支持,我相信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们集团军会取得更加辉煌的战绩。”
“司令员同志,”见巴托夫和拉杰茨基的意见达成一致,参谋长试探地问:“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向第48集团军学习,派人去附近侦察,看是否还有别的战俘营。如果有的话,我们就派出部队去夺取战俘营,把关押在里面的战俘都解救出来。”
“参谋长同志,你的想法是好的。”巴托夫对自己的参谋长说;“但能否付诸实施,却是另外一码事。”
“为什么?”参谋长不解地问。
“首先,我们的附近是否有德军建的战俘营,就是一个问题。”巴托夫说道:“其次,就算有,我们该怎么去占领战俘营?要知道,德国人可不是傻子,一旦察觉到我们的意图,没准会在战俘营失守之前,对战俘营里关押的指战员实施屠杀,等我们占领战俘营之后,看到的就是满地的尸体。”
参谋长一想,倒的确有这种可能,如果真的派部队向战俘营发起进攻,德国人眼看守不住的时候,肯定会对关押的指战员下毒手,辛辛苦苦打了半天,结果进去后却发现要营救的指战员都遇害了,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问道:“司令员同志,那第48集团军的部队是如何解放战俘营的呢?据我所知,那些被关押的指战员获救时,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巴托夫耸了耸肩膀,把双手一摊,一脸无奈地说:“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反正据我所知,索科夫将军解放过很多战俘营,里面关押的指战员基本都被解救了出来。等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当面向他请教。”
索科夫并不知道巴托夫司令部里发生的事情,他正在向密列西耶夫了解获救指战员的情况:“中校同志,你说获救的四千指战员中,能立即编入部队的不超过三千人?”
“是的,司令员同志。”密列西耶夫点着头回答说:“不少指战员由于在战俘营里受尽了德国人的折磨,身体都非常虚弱。经过长距离的行军之后,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根本无法参加任何的战斗。”
得知能编入部队的指战员只剩下三千人,索科夫的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但能给即将参战的两师一旅补充点兵力,也算聊胜于无了。
索科夫转身对基里洛夫说:“上校同志,给近卫第1和第6师师长和第122旅旅长打电话,让他们立即赶过来,我要给他们布置作战任务。”
三名指挥员的指挥部,距离教堂都不远,接到了基里洛夫打来的电话后,都在十分钟内赶到了临时指挥部,准备接受索科夫下达的作战命令。
“指挥员同志们,”索科夫等人到齐之后,对他们说道:“不久前,上级给我们下达了一道特殊的命令,让我们搜集尽可能多的俘虏,送往方面军司令部……”
索科夫刚说到这里,托尔斯季科夫就忍不住插嘴问道:“司令员同志,不知方面军司令部要我们搜集俘虏做什么?”
“托尔斯季科夫将军,”索科夫知道不光托尔斯季科夫想知道答桉,恐怕奥努普里延科和维克多,同样想知道答桉,便索性说了出来:“巴格拉季昂行动开始后,由于我军所取得的战果巨大,导致盟军方面产生了质疑。为了打消他们的怀疑,最高统帅部准备让方面军司令部提供俘虏,向盟军展示一下我们所取得的战果。”
听索科夫这么说,托尔斯季科夫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是真的吗,司令员同志?上级让我们提供更多的俘虏,就是为了向盟军展示我们所取得的战果?”
“没错,的确是这样。”索科夫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只有让盟军的人看到了这些战俘,他们才会相信我们所取得的战果是真实的。”
“指挥员同志们,”波涅杰林在一旁说道:“我们提供的战俘数量越多,盟军才会真正地相信我们所取得的战果,所以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希望你们能抓更多的俘虏。”
“放心吧,副司令员同志。”波涅杰林的话音刚落,奥努普里延科就接口说道:“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争取多抓俘虏。”
而维克多作为索科夫的老部下,早就习惯了索科夫的这种指挥风格。等大家都不说话时,他才开口问道:“司令员同志,不知您打算给我们什么作战任务?”
“同志们,你们来看。”索科夫把几人叫到了地图前,指着准备让他们进攻的位置说道:“根据侦察兵的报告,德军在这里有一个步兵团和一个建制不完整的摩托化团,你们的任务,就是将他们全部歼灭。”
托尔斯季科夫仔细地看了看进攻地点附近的敌我态势之后,大大咧咧地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您就放心吧。我们两师一旅的兵力,要吃掉德军的这两个团,根本不成问题。”
见到托尔斯季科夫有轻敌的苗头,索科夫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说道:“托尔斯季科夫将军,虽然德军在白俄罗斯屡遭败绩,但他们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你可不能以为他们损失惨重,就掉以轻心,这样会吃亏的,有时候受伤的野兽咬人会更疼的。”
正如索科夫所预料的那样,托尔斯季科夫被最近一连串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心里对即将进攻的德军充满了蔑视,觉得只要自己这两师一旅的部队一出马,就能将敌人彻底消灭,不知不觉中,有了轻敌的思想。
此刻听索科夫这么说,立即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危险,不禁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红着脸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您说得对,我的确有一些轻敌的想法。但请您放心,我已经将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我会多加注意的。”
索科夫抬手看了看时间,说道:“指挥员同志们,既然任务已经明确了,那你们就尽快返回各自的部队。你们将在一个小时后,率领部队前往进攻出发点。”
“司令员同志,”奥努普里延科试探地问:“我想德国人在该区域应该有防御工事,不知道我们的这次进攻,能否得到炮火支援?”
“炮火支援是没有的。”索科夫摇着头说:“德国人很狡猾,每次我军的炮火准备一开始,他们就从第一道防线通过交通壕,撤退到第二道防线,导致我军的炮弹都打在空地上,白白造成了浪费。”
“可是,”奥努普里延科有些迟疑地说道:“没有炮火准备来摧毁敌人的工事,我们发起进攻时,势必会付出较大的伤亡。”
“奥努普里延科将军,这一点你不用担心。”索科夫安慰对方说:“维克多中校的122旅,今天刚获得了一批新式火箭弹,用来对付德国人的工事,效果远比炮火准备更好。”
“新式火箭弹?!”听到索科夫说的名词,奥努普里延科愣了片刻,随后一脸震惊地说:“就是那种可以在任何场地发射的火箭弹?”
“对的,就是那种火箭弹。”索科夫补充说:“在近距离打德国人的工事和火力点,是再合适不过了。”
“既然有如此厉害的武器,那在解放明斯克的战斗中,为什么不使用呢?”奥努普里延科好奇地问道。
“原因很简单。”这次站出来说话的人是波涅杰林:“因为这种新式火箭弹,昨天刚由气垫船送过来。我们攻打明斯克时,还没有这种武器,自然就没有使用了。”
“不知有多少?”奥努普里延科继续问道。
“这次运到的新式火箭弹,有七十枚。”索科夫对奥努普里延科说道:“虽然数量少了点,但用来对付德军的两个团,我想还是绰绰有余了。”
奥努普里延科本想说用七十枚火箭弹消灭两个团的德军,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转念一想,没准司令员说的是摧毁德军的工事足够了,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等众人离开后,基里洛夫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新式火箭弹的威力,我们都曾经见识过,为什么不给部队多装备一点呢?要知道,如果每支部队都拥有了新式火箭弹,不管是进攻德军的野战工事,还是坚固的城防,都能极大地减少我军的伤亡。”
“上校同志,不是我不想给每支部队装备,而是力不从心啊。”索科夫苦笑着对基里洛夫解释说:“如今由于一些材料的不足,导致这种新式火箭弹的产能大大地降低,如果不是我和别尔金上校有交情,恐怕这七十枚都弄不到手。”
索科夫说这话时,心里在暗自感慨,要是雅科夫还在武器装备部就好了,这样自己就能得到更多想要的武器。虽说别尔金如今接替了雅科夫的职务,但由于他刚去不久,还属于人微言轻的那种,很多自己想要的武器,他根本没有能力搞到。
“司令员同志,”波涅杰林接着说道:“我觉得如果有可能,最好是再给部队装备突击步枪。有了好的装备,对部队战斗力的提升,也是非常有帮助的。”
“副司令员同志,你也知道别尔金上校刚去武器装备部不久,还没有站稳脚跟。”索科夫为了不让波涅杰林产生误会,特意向他解释说:“若是要他像雅科夫那样,为我们大量提供武器,恐怕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波涅杰林一听,觉得索科夫说得非常有道理,“没错,别尔金上校刚去武器装备部,很多事情他根本没有什么发言权,就算想给我们武器装备,恐怕也是力不从心。”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地问:“同志们,这是第48集团军司令部吗?”
“哟,是参谋长来了!”波涅杰林听到这个声音,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这么说,我们剩余的部队也过来了。”
下一刻,西多林大步流星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索科夫和波涅杰林,他抬手敬礼,说道:“司令员、副司令员同志,我已经把所有的部队都带来了。”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向对方伸出手,热情地说:“我们热烈地欢迎你的到来!”
“司令员同志,”西多林分别与索科夫和波涅杰林握手,好奇地问:“我刚刚看到外面有部队在集结,难道有什么新的作战任务吗?”
“是的,参谋长同志,的确有新的作战任务。”索科夫把西多林带到桌边,指着摊放在上面的地图,向他解释说:“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驻扎有德军的一个步兵团和一个建制不完整的摩步团,我给两师一旅的指挥员下达了作战命令,让他们去歼灭这股敌人,并尽可能多地抓俘虏。”
一说到抓俘虏,西多林就联想到了上级的那道命令,便试探的问:“司令员同志,你说多抓俘虏,是准备送到方面军司令部吗?”
索科夫点了点头,给了西多林一个肯定的答复:“没错,参谋长同志,我就是这样考虑的,想办法多给方面军司令部提供一些俘虏。”
“对了,司令员同志,我的心中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西多林自从接到方面军司令部的电话,要各部队提供大量的俘虏,他心里就充满了疑问。此刻见索科夫居然派两师一旅去进攻附近的德军,就是为了多抓俘虏,便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我想问问,你知道上级为什么要让我们提供俘虏吗?”
听到西多林问出的问题,索科夫先是扭头朝波涅杰林一笑,随后说道:“副司令员同志,还是你来给参谋长解释一下吧。”
同样的事情,索科夫已经说了很多遍,他实在不想再说了,于是便将此事交给波涅杰林来解释。
“参谋长同志,根据我们的分析,情况是这样。”既然索科夫将解释的任务交给自己,波涅杰林也不推辞,便将索科夫对众人所说的那些内容,又重新复述了一遍,最后说道:“……方面军司令部收集大量俘虏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为了向我们的盟友展示我们所取得的战果。正因为如此,司令员同志才决定派出两师一旅,歼灭我们附近的这股敌人,并尽快能多抓一些俘虏,交给方面军司令部。”
听完波涅杰林的解释,西多林一脸恍然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啊。我总算是明白了,上级为什么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司令员同志,”西多林望着索科夫说道:“虽然即将开始的战斗,我们动用了两师一旅,但敌人的兵力毕竟有两个团,你看是否从我带来的部队里,再抽调兵力参加?”
“没有这个必要。”索科夫很干脆地拒绝了西多林的提议:“假如两个近卫师和一个步兵旅,都不能吃掉德军的两个团,那他们的战斗力也就太差了。我就要考虑,是否把他们改成预备队,把建功立业的机会留给别的部队。”
索科夫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他很清楚,德军一个团有三千多人,就算其中一个摩步团是受到了削弱,但两个团的总兵力加起来,怎么也有五千人左右。
而自己这边出动的部队,名义上是两师一旅,就算刚给他们补充了三千兵员,但依旧是不满编状态,加起来也不过一万五千多人,兵力对比虽然为3:1。考虑到苏军的单兵技能比不上德军,所以这场仗并不好打。
当参谋进来报告,说部队已经集结完毕,波涅杰林站起身,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部队已经集结完毕,那我先走了。”
索科夫点点头,叮嘱说:“副司令员同志,多注意安全,我等着你们凯旋而归。”
波涅杰林离开后,西多林再次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德军虽说只有两个团,但以他们的战斗力足以抗衡我们的两个师。这次投入战斗的两师一旅,据我了解,已经是被大大削弱的部队,恐怕在短时间内,很难吃掉这股敌人。
一旦我们迟迟无法消灭这股敌人,那么敌人就有可能派遣援兵前来救援,到那时候,我们的进攻部队就有可能遭到敌人的前后夹击。”
西多林的话,让索科夫有些举棋不定。自己不久前,刚刚说过以两师一旅的力量,足以歼灭这股德军。可过了没多久,自己又派出部队去增援,这是不是有点打脸的感觉?
西多林可能看出了索科夫的迟疑,便继续往下说:“司令员同志,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是担心随便更改命令,会影响到你在部队里的威望。可你想过没有,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仗要打,如果两师一旅在这次的战斗中元气大伤,恐怕就无缘参与下一阶段的作战了。”
索科夫终于被说服了:“好吧,参谋长同志,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我看这样吧,让步兵第3和第109师做好战斗准备,一旦副司令员同志那边形势不理想,就立即将他们投入战斗。”
“好的,司令员同志。”西多林见索科夫采纳了自己的建议,心里也很高兴,连忙答道:“我这就打电话通知步兵第3和第109师的两位师长,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一旦副司令员同志他们进攻不利,就能及时地将这两个师投入战斗。”
但进攻战斗打响后,战场上的形势却远远出乎索科夫的预料。
波涅杰林先是指挥部队将德军分割开来,由两个近卫师将其包围之后,由步兵旅向被分割的德军发起了攻击。
德军指挥官得知自己的部队遭到攻击,立即派出部队进行增援。没想到增援部队在赶过来的途中,却分别遭到了第28集团军和第65集团军的攻击。原本去救援的部队,反而陷入了苏军的包围,只能依托地形进行抵抗,等待新部队赶来增援。
马利宁接到了来自战场的战报后,立即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有一件事很奇怪。”
“什么事情?”罗科索夫斯基望着马利宁问道:“难道敌人又向我们的防线发起了攻击?”
“不是的,司令员同志。”马利宁摇着头说:“不是敌人向我们发起进攻,情况恰恰相反,是我们的部队向敌人发起了进攻。”
“我们的部队向敌人发起了进攻?”罗科索夫斯基有些吃惊地说:“参谋长同志,你是什么时候给他们下达的命令,我怎么不知道呢?”
“司令员同志,我根本没有下达什么作战命令。”马利宁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是他们自发组织的进攻。”
“什么,我们下面的指挥员自发组织的进攻?”罗科索夫斯基感到非常意外,有些诧异地问:“战斗在什么地方进行,是由哪支部队发起的?”
“司令员同志,你请看。”马利宁指着地图向罗科索夫斯基介绍情况:“战斗是在巴拉诺维奇附近展开的,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主动发起进攻的是索科夫将军的第48集团军,他们动用了两师一旅的兵力,向盘踞在这里的两个德军团发起了进攻。
而德军遭到攻击后,立即向他们的上峰求援。而那些增援的部队,在经过第28和第65集团军的防区时,又分别遭到了这两个集团军的攻击,并在短时间内被我军包围。”
罗科索夫斯基盯着面前的地图,饶有兴趣地说:“这个米沙倒是挺有意思的,在没有得到方面军司令部协助的情况下,居然能动用三个集团军的兵力,同时对德军展开攻击。”
“那我们该怎么办,司令员同志?”马利宁望着罗科索夫斯基问道:“需要叫他们暂时停下来吗?”
“不用,不用。”罗科索夫斯基摆着手否决了马利宁的提议:“战斗既然已经打响,就不要让它停下。况且仗打到如今的程度,也不是我们一道命令,就能让它停下来。”
“通讯兵主任同志,”罗科索夫斯基见通讯兵主任正好从自己的面前过,便叫住了他:“麻烦你帮我接通第48集团军司令部,我要和索科夫将军通话。”
接到命令的通讯兵主任不敢怠慢,连忙接通了第48集团军司令部的电话。
“米沙,”罗科索夫斯基接过话筒,就直截了当地问索科夫:“听说你派部队向巴拉诺维奇附近的敌人发起了进攻?”
“是的,大将同志。”索科夫早就知道,一旦自己这里打了起来,罗科索夫斯基肯定会知晓此事,便主动说道:“我看到附近有一支德军部队,实力不算太强,觉得可以主动出击吃掉它,从而削弱德军的实力。”
罗科索夫斯基听后有些不悦地问:“既然你打算对德军发起进攻,为什么不事先向方面军司令部汇报你的作战计划呢?”
“大将同志,”索科夫听出罗科索夫斯基语气中的不悦,连忙向他解释说:“我们所进攻的德军是两个团,总兵力充其量不过五千多人。我觉得这样的小仗没有必要惊动你们,所以就没有汇报。”
“你觉得是小仗,但打到现在,可就不是小仗了。”罗科索夫斯基冷哼一声后,继续说道:“如今卢钦斯基将军的第28集团军和巴托夫将军的第65集团军,都与赶来增援的敌人交上了火。你所谓的小仗,如今成了三个集团军都参与的大仗。”
这次轮到索科夫吃惊了,他没想到自己为了多抓俘虏所发起的一次进攻,居然会引起这样的连锁反应,不免有些尴尬地说:“对不起,大将同志,我没想到……”
“你没有想到什么?”罗科索夫斯基打断了索科夫的话:“是没有想到德国人的援兵来得这么快?还是没有想到会让那么多的友军,也参与到这次的战斗中?”
其实自从战斗打响之后,索科夫也一直觉得奇怪,被围的德军被分割包围后,正在一点点地被吃掉,为什么德军还不增援呢?此刻听了罗科索夫斯基的话,才知道赶到增援的部队,遭到了第28和第65集团军的阻击,从而使参战的两师一旅避免了腹背受敌的命运。
“大将同志,”索科夫有些尴尬地回答说:“我是没想到德军的援兵,会遭到友军的阻击,从而给我的进攻部队减轻了压力。”
“你说说,刚刚拿下了巴拉诺维奇,不抓紧时间休整部队,却着急向敌人进攻,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将同志,您不是让我们向司令部提供德军俘虏么。”既然罗科索夫斯基已经问起,索科夫也就不再隐瞒,而是如实地说道:“我发现附近有这么一股孤立之敌,觉得吃掉他们没有任何问题,便派出了两师一旅向他们发起进攻。”
“米沙,你担任指挥员职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罗科索夫斯基问道:“难道你没有安排专门的部队,阻击德军的援军吗?”
“准备了。”索科夫向罗科索夫斯基解释说:“我安排了两个师的兵力,准备等德军的援兵赶到时,立即向他们发起进攻,阻止他们救援被围困的部队。我就奇怪了,战斗进行了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德国人的援军还没有到,原来是被友军拦截了。”
罗科索夫斯基沉默了片刻,又继续说道:“不过你的这次进攻,却发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有效地消灭了德军更多的有生力量,从而减轻了我们在下一阶段作战时遇到的阻力。”
索科夫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由于盟军在诺曼底登陆,对德国本土构成了严重的威胁,导致德军统帅部不得不把东线的一些部队调回去。如此一来,只要自己多消灭德军的有生力量,他们败得就越快。
罗科索夫斯基并不知道索科夫此时已经走神,还在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说着。等他觉得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便最后叮嘱了一句:“米沙,一旦那股德军被歼灭,记得及时向我报告!”
“是,大将同志。”索科夫爽快地回答说:“一旦有了最新的战报,我会在第一时间向您报告的。”
索科夫放下电话后,望着对方的西多林问道:“参谋长同志,副司令员那里有什么最近的进展吗?”
西多林摇摇头,说道:“部队还在对被分割包围的敌人展开进攻,暂时没有最新的战报。”
“战斗进行了多少时间?”
西多林抬手看了看表:“四小时二十七分钟。”
“打得时间够长了。”索科夫皱着眉头对西多林说:“给副司令员发电报,让他务必在两个小时内解决战斗。”
“两个小时?!”听索科夫这么说,西多林不禁一愣。在他的认知里,要消灭德军五千人,至少需要一两天时间,而索科夫给波涅杰林的时间,却只有短短的六个半小时。他小心地提醒索科夫:“司令员同志,六个半小时的时间,是不是短了点?”
“一点都不短。”索科夫对西多林说道:“赶来增援的德军,遭到了第28和第65集团军的阻击,没有机会再来救援被围的部队,所以我们要速战速决,尽快解决掉这场战斗。”
“好吧,我立即给副司令员同志发电报。”既然索科夫已经下达了这样的命令,西多林自然不会和他争论,而是走到了报务员的身后,将起草好的电报交给了对方,吩咐说:“立即把这份电报,发给副司令员同志。”
正在前沿指挥作战的波涅杰林,接到电报之后,也有些意外,便叫两位师长和一位旅长叫到自己的临时指挥部,向他们传达司令部的决定。
“加快进攻速度?!”托尔斯季科夫等波涅杰林说完之后,皱着眉头说道:“说着倒是挺容易,可我们不得留点预备队,准备等敌人的援军赶到时,用来对付敌人的援兵。”
“敌人的援兵不会来了。”波涅杰林说完这话之后,见众人用诧异的目光盯着自己,脸上满是疑惑的表情,便向他们解释说:“进攻开始前,我让各部队留下预备队,就是准备用来对付德国人的援兵。但在司令员同志的电报里,专门说到德军赶来增援的部队,正遭到第28和第65集团军的攻击,甚至还有部队陷入了合围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再继续保留预备队,已经没有多大的意思了。我把你们叫来的目的,就是尽快把各部的预备队投入战斗,从而达到歼敌的目的。”
既然是索科夫的指示,维克多首先表态予以支持,而托尔斯季科夫、奥努普里延科在思索一阵后,也决定服从索科夫的命令,准备将自己的预备队都投入战斗,从而加快整个战斗的进程。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部队,把预备队全部投入战斗之后,整个战斗的进展顿时加快了。原本很多地段,由于德军依托工事进行负隅顽抗,苏军因为兵力不足,连续几次进攻失利之后,很多地段的战斗就打得有点力不从心。
如今各部队遵照波涅杰林的命令,把所有的预备队都投入了战斗,本来就在苦苦支撑的德国人,哪里还支撑得住,原本就残破不堪的防线,很快就被苏军突破。
见到防线被突破,一些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官兵,知道继续顽抗下去,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便果断地高举双手向冲上来的苏军投降。
战斗结束时,也有两千德军成为了苏军的俘虏。波涅杰林在统计完战果之后,立即给索科夫发去了电话,报告说:“德军的两个团被我部全歼,俘虏两千人。我已经命令部队就地转入防御,并抓紧时间休整,为下一阶段的战斗养精蓄锐。”
巴格拉季昂行动开始前,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的两翼集团,被宽大的沼泽地分割。如今随着战役的进行,波列西耶沼泽已被远远抛在身后,方面军的正面战线几乎缩短了一半。
在这种情况下,罗科索夫斯基将工作的重点,从方面军的右翼移到了左翼。他打算动用左翼翼的兵力发起攻击,与右翼的部队齐头并进,一起推向德军的防御纵深。
“参谋长同志,”罗科索夫斯基望着马利宁问道:“我们的左翼如今有哪些部队啊?”
“报告司令员同志,”马利宁兴奋地说:“我们左翼有5个诸兵种合成集团军,l个空军集团军,快速兵团则有1个坦克集团军和2个骑兵军。
这些部队分别是:波波夫中将的第70集团军,古谢夫中将的第47集团军,崔可夫中将的近卫第8集团军,科尔帕克奇中将的第69集团军,波格丹诺夫坦克兵上将的坦克第2集团军,波雷宁空军中将的空军第6集团军,康斯坦丁诺夫中将的近卫骑兵第7军,克留科夫中将的近卫骑兵第2军,西格蒙德·贝林格中将的波兰第l集团军。”
“真是没想到,左翼部队的实力远远超过了右翼。”罗科索夫斯基感慨地说:“就是不知道上了战场,他们所取得的战果能否超过右翼的部队。”
“司令员同志,既然您打算从左翼向敌人发起进攻,那是否把几位集团军司令员请过来,大家一起研究下一步的作战方案?”
“我看可以。”对于马利宁的提议,罗科索夫斯基表示了赞同:“就把波波夫、古谢夫、崔可夫和科尔帕克奇四人叫过来,毕竟在接下来的进攻战斗中,发挥最大作用的还是他们所指挥的诸兵种合成集团军。”
接到马利宁通知的波波夫、古谢夫、崔可夫和科尔帕克奇四人,在一个小时内,就全部赶到了方面军司令部。
罗科索夫斯基见到四人的到来,上前和他们一一握手后说道:“四位司令员同志,我今天把你们请到这里,是为了研究下一步的作战方案。你们如果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说出来,这样对我们制定作战计划,是非常有帮助的。”
波波夫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大将同志,听您的意思,我们部署在方面军左翼的部队,也有机会参加进攻战斗了?”
“是的,波波夫将军。”罗科索夫斯基点了点头,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答复:“右翼部队的进攻,已经将德军的防御彻底打乱了。为了尽快摧毁德军的防御体系,将他们从我们的国土赶出去,我决定把左翼的部队都投入战斗。”
“各位司令员同志们,”马利宁在一旁说道:“我们今天的这个会议很重要,大家先坐下,然后再听司令员同志给大家慢慢讲。”
等四位集团军司令员坐下后,马利宁命人送来了茶水,和几样点心,随后又说:“这里有茶水和点心,大家不用客气,可以边吃边讨论。”
“罗科索夫斯基将军,”崔可夫第一个开口问道:“不知您打算让我们中的哪支部队率先发起进攻?”
“崔可夫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开口说道:“我们仔细研究了敌人和地形的情报,近一段时间敌军部队的位置表现没有多少变化。我和参谋长商议后,做出了一个决定:由你们各集团军的前卫营,对敌人的防御阵地实施战斗侦察。一搞清楚敌人是否已把主力撤往纵深地域,而仅仅在我们前面留下掩护部队。搞清楚这一点,可以使我们不至于耗费用于突破主要防线的弹药。”
“没错,的确应该这么做。”崔可夫说道。
“崔可夫将军,据我所知。”马利宁盯着崔可夫,笑着说道:“以侦察营率先发起冲锋,搞清楚阵地上的敌情后,再决定是投入大部队进攻,还是让侦察营撤下来的战术,可是您的发明创造,不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您是否还可以继续使用这种战术,用来对付德军坚固的防御地带?”
“参谋长同志,您说得没错,这个战术的确是我发明出来的。”崔可夫对马利宁的说法倒是没有提出质疑,而是继续往下说:“我觉得在接下来的进攻中,也可以采用这种战术,来对付德军的防御阵地。”
“崔可夫将军。”罗科索夫斯基冲着他说道:“说详细点。”
崔可夫“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们可以让先头营发起尝试进攻,根据敌人的抵抗程度,来判别敌人的主力是否还留在防御阵地上,以决定是否投入主力部队。”
“崔可夫将军说得有道理,”古谢夫附和道:“我们的先头营在坦克的掩护下,向敌人的防御阵地发起冲击。假如德国人的主力还在阵地上,那么先头营的进攻,肯定就会遭受顽强的抵抗。如果抵抗很微弱,就表明敌人已经把他们的主力,撤到了防御纵深。”
“这么说来,大家都赞同动用先头营,向敌人的防御阵地发起试探性的进攻?”罗科索夫斯基望着众人问道:“我的推断正确吗?”
“完全正确,司令员同志。”崔可夫说道:“我们正是这个意思。”
罗科索夫斯基见众人的意见达成了一致,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几位将军同志,不如我们组织一个将军小组,一起到拉多希纳地域的前进指挥所里,观察我军的进攻情况。不知你们的意下如何?”
“同意!”崔可夫第一个表态。
“我也同意!”波波夫紧随其后。
后知后觉的古谢夫和科尔帕克奇两人,愣了好一阵,才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也同意!”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了,那我们就立即前往拉多希纳地域吧。”罗科索夫斯基扭头对马利宁说:“参谋长同志,司令部里的工作,就交给你负责了。”
两个小时之后,众人来到了拉多希纳地域的观察所,从这里用望远镜可以清晰地看到德军的防御阵地,以及战斗进行的场景。
罗科索夫斯基抬手看了看时间,拿起话筒给方面军炮兵司令员卡扎科夫打去电话:“炮兵司令员同志,开始吧!”
随着命令的下达,卡扎科夫指挥的炮兵部队,对德军的防御阵地实施了密集的炮击。
炮击一停止,不等硝烟散去,早已蓄势待发的先头营,随着坦克冲向了敌人阵地。看到苏军发起进攻的德军炮兵,用火炮对进攻部队实施炮火拦截。
看到进攻部队遭到了德军的炮火拦截,罗科索夫斯基连忙给空军第6集团军司令员波雷宁打去了电话:“波雷宁将军,我命令空军立即起飞,采用四机编队去攻击德军的炮兵阵地。”
但德国人显然早就预料到苏军会用轰战机对敌人的炮兵阵地实施打击。当苏军的轰炸机对地面阵地实施轰炸后不久,德军的战斗机就出现在天空中,和苏军的轰炸机群展开了激战。
由于苏军出动的轰战机数量不多,无法取得战场的制空权,以至于进攻部队遭到了德军的火力压制。
但担任试探进攻的先头营,却在坦克的掩护下,成功地冲进了敌第一道堑壕。随着战斗越来越激烈,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已经很清楚,部队所遭遇是敌人主要防线。不能再等了。他立即给炮兵司令员卡扎科夫下达了命令,让他用炮火摧毁敌人的防御工事。
接到罗科索夫斯基命令的卡扎科夫将军,立即命令部下开火。各种口径火炮的齐射使德寇的阵地被硝烟所笼罩。
由于罗科索夫斯基给卡扎科夫所下达的命令,是对敌人的阵地实施两个小时的炮火准备,务必要摧毁德军的防御体系,使后续参加进攻的部队,能有足够的时间完成集结,并向敌人发起最后的进攻。
炮兵准备的期间,崔可夫一刻不停地打着电话,询问和了解各师如今所处的位置,以确定自己是否需要修改原来的作战计划。
观察所里的高频电话响了起来,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罗科索夫斯基,等他过来接电话。由于高频电话都是用来和外界联系的,其他人就算是集团军司令员级别的任务,也没有权利随便动这部电话。
罗科索夫斯基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听筒里传出了安东诺夫的声音:“罗科索夫斯基将军,从战报上看,你的部队进展非常顺利。我想问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左翼的部队发起进攻?要知道,最高统帅部对你们的支持力度很大,给你们提供了足够数量的兵员和武器装备,我希望你不要令我们失望才好。”
“放心吧,安东诺夫将军。”罗科索夫斯基想到这里今天所发起的进攻,还没有来得及向总参谋部报告。既然此刻安东诺夫主动打电话过来,罗科索夫斯基便对着话筒说道:“崔可夫将军的部队,以及向我军左翼的德军部队发起了进攻。”
“什么,你们已经对敌人发起了进攻?”安东诺夫听罢,一脸震惊地说:“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就在大概半小时之前,我已经向部队下达进攻命令。”罗科索夫斯基向安东诺夫解释说:“不过由于此刻投入战斗的部队,只有一个先头营,以及少量的坦克和数量不多的飞机,战斗规模太小,所以暂时就没有进行汇报。”
“原来是这样啊。”安东诺夫搞清楚怎么回事后,试探地问:“罗科索夫斯基将军,你的左翼向敌人发起进攻,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打算放弃右翼的进攻?”
“怎么会呢。”罗科索夫斯基笑着对安东诺夫说:“方面军左翼的进攻是在博布鲁尹斯克开始的战役的继续,但这绝不意味着右翼会停止了战斗。我已经给右翼的部队下达了继续进攻的命令,让他们向布列斯特筑垒地域推进。这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在此阶段,科韦利方向已成了我们的决定性方向,能否成功在多方面取决于敌人是否把主要预备队投入布列斯特的防御。”
“罗科索夫斯基将军,”安东诺夫看着自己面前的地图说道:“如果你们在科韦利方向攻击顺利,并向谢德尔采和卢布林发展进攻的话,要不了几天,你们的部队就能进入波兰境内。”
“是的,总参谋长同志。”对安东诺夫的这种说法,罗科索夫斯基表示了赞同:“虽说右翼部队投入战斗的时间比较晚,但我相信,他们一定能比右翼的部队提前进入波兰境内。”
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安东诺夫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问道:“罗科索夫斯基将军,我想问问索科夫指挥的部队,如今是在左翼还是右翼?”
听安东诺夫这么问,罗科索夫斯基不禁一愣,随后反问道:“总参谋长同志,你不是每天都看前线反馈的战报么?难道不清楚米沙指挥的第48集团军,属于右翼还是左翼?”
“额,我记得他所指挥的第48集团军,是属于方面军的右翼部队。”安东诺夫说道:“在乌克兰作战时,他所指挥的部队第一个推进到国境线,并率先进入了罗马尼亚境内。如果他的部队能第一个进入波兰,那么他将有机会在史书上留下重重的一笔。”
罗科索夫斯基一听,可不是么,将来的历史书上,肯定会记录谁是第一个进入敌国领土的指挥员,而索科夫肯定是榜上有名。毕竟他所指挥的部队,是第一个跨越国境线,进入了罗马尼亚境内。假如他如今指挥的部队,也能第一个进入波兰境内,后世的历史学家肯定会对他大加赞誉的。
“总参谋长同志,”想到索科夫指挥的部队,无法成为第一支进入波兰的部队,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也觉得挺惋惜的:“由于有布列斯特要塞的阻隔,我想米沙所指挥的部队,这次是无法享受这项殊荣了。”
罗科索夫斯基说这话时,心里在暗自琢磨,自己是否应该找个时间安抚一下索科夫,免得他的心里产生什么不满的情绪。
和安东诺夫的通话还没有结束,崔可夫就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告说:“大将同志,我集团军的部队都已经到达指定位置,随时可以向敌人发起进攻。”
罗科索夫斯基连忙用手捂住了话筒,吩咐崔可夫说:“崔可夫将军,既然你的部队已经到达了攻击位置,那么等炮火准备一结束,就立即向敌人的阵地发起冲击。记住,务必在两个小时之内,突破德军的防线,并向他们的防御纵深推进。”
“是,大将同志!”崔可夫响亮地回答说:“我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确认近卫第8集团军的先头营进攻的目标,的确是德军的主要阵地后,罗科索夫斯基立即调动了第47集团军、近卫第8集团军和第69集团军的主力,向敌人的防御阵地发起了勐烈地进攻。
而待在第65集团军司令部的朱可夫,得知罗科索夫斯基动用了三个集团军的兵力,在科韦利以西发起了勐烈攻势的消息后,立即给他打来了电话,询问战事进展情况。
“科斯契卡,”朱可夫在电话里问道:“我听说你动用了三个集团军的兵力,在科韦利以西的地域,向敌人的防御阵地发起了进攻。如今的情况怎么样,突破敌人的防御了吗?”
虽说此刻战斗只进行了个把小时,但参战的三个集团军都取得了不错的战果,因此听到朱可夫的这个问题,罗科索夫斯基自豪地回答说:“他们都在各自的地段上,取得了成功的突破,如今正在向敌人的防御纵深发展。”
“科斯契卡,”朱可夫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之后,开口说道:“虽然我没有资格给你下命令,但我还是建议各合成集团军应将坦克兵团和骑兵军投入战斗并与它们协同,向谢德尔采和卢布林发展进攻。”
“元帅同志,您的想法和我一样。”罗科索夫斯基说道:“我也打算让部队向谢德尔采和卢布林方向实施攻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波兰境内。”
朱可夫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时,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科斯契卡,假如你指挥的部队第一个波兰,你一定会被载入史册的。”
“就算我的部队在最短的时间内,突破德军的层层防御,进入了波兰境内,但依旧不是第一个进入敌国领土的军队。”
朱可夫先是一愣,随后就明白罗科索夫斯基想表达的意思:“科斯契卡,你是想说,米沙才是第一个指挥部队进入敌国领土的指挥员吧?”
“是的,元帅同志,我正是这样想的。”
“科斯契卡,你总不会对自己的一名部下,产生了嫉妒吧?”朱可夫在电话里笑呵呵地说:“虽然第一个指挥部队进入敌国领土指挥员的头衔,与你无缘。但据我估计,你所指挥的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没准将来会成为第一个冲进柏林的部队。
要知道,第一个指挥部队进入敌国领土的指挥员,的确会因为被载入史册而受到人们的羡慕。但指挥部队第一个冲进柏林的指挥员,则会流芳百世。”
朱可夫的安慰,让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好受了许多。想到朱可夫此刻正在第65集团军,便试探地问:“元帅同志,不知第65集团军今天的情况如何?”
“巴托夫将军正在调兵遣将,准备对德军发起新的进攻。”朱可夫说道:“不过他听他和参谋长等人商议,准备到附近去寻找战俘营,将里面的战俘解救出来之后,都悉数地编入自己的部队,以补充在前期战斗中损失的兵员。”
得知巴托夫正在考虑补充兵员的问题,罗科索夫斯基也趁机说道:“元帅同志,巴格拉季昂行动开始快一个月了,我方面军右翼的部队每天都在进行高强度的战斗,几个集团军的减员都不小,不知你能否和最高统帅部打个招呼,尽快给我们补充损失的兵员。”
“不好办啊,科斯契卡。”别看朱可夫是元帅,又有副统帅的身份,但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明知道罗科索夫斯基的部队缺乏兵员,但他却没有能力为之进行补充:“不过我会把你的意思转达给最高统帅本人,至于是否对你们进行补充,那就只能看你们的运气了。”
朱可夫结束和罗科索夫斯基的通话后,让通讯兵帮自己接通了克里姆林宫的总机。但听到女接线员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后,他语气严厉地说:“我是朱可夫,帮我接安东诺夫同志的办公室。”接线员听说是朱可夫打来的电话,哪里敢怠慢,慌忙为他接通了总参谋长安东诺夫的电话。
“我是安东诺夫!”很快,听筒里就传出了安东诺夫的声音:“您好,朱可夫元帅!”
“您好,安东诺夫同志。”朱可夫说道。
安东诺夫可不觉得在这种时候,朱可夫会闲着无事,无缘无故给自己打一个电话。此刻既然打来了电话,就表现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商议,于是他毕恭毕敬地问:“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朱可夫简短地问:“总参谋长同志,我想问问,科涅夫那里准备得怎么样了?”
“报告元帅同志。”安东诺夫回答说:“科涅夫元帅自从接任乌克兰第一方面军司令员职务后,一直在积极备战,做好了随时发起进攻的准备。”
“如果我让科涅夫立即在乌克兰地区发起攻势。”朱可夫等安东诺夫说完之后,慢条斯理地问:“他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做准备?”
对于朱可夫的这个问题,安东诺夫思索了一阵后回答说:“元帅同志,我无法确定,不过据我的估计,大概需要三天时间做准备。”
说完这话,他停顿了片刻,随后试探地问:“元帅同志,您怎么突然问起此事,难道有什么想法吗?”
“是这样的,总参谋长同志。”朱可夫向安东诺夫解释说:“罗科索夫斯基的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左翼部队,已经向科韦利以西的敌人发起了进攻。按照他的计划,在实施有效突破之后,部队将向谢德尔采和卢布林方向发展进攻。如果科涅夫此刻在乌克兰境内发起新的攻势,就能有效地牵制住敌人的有生力量,使他们无法向卢布林方向增加兵力,从而确保罗科索夫斯基的部队能顺利地进入波兰。”
“元帅同志。”安东诺夫等朱可夫说完后,思索了片刻,随即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建议您亲自和科涅夫元帅进行联络,要知道,您是大本营派出的代表,本来就带有协调白俄罗斯方面军和乌克兰方面军作战的使命。”
“那好吧。”听完安东诺夫的建议,朱可夫点着头说:“那我和科涅夫元帅联系一下,商议两个方面军如何配合作战。”
“那样最好。”安东诺夫说道:“反正科涅夫元帅得到了授权,可以在他觉得合适时间,向合适的地点发起新一轮的进攻。”
朱可夫很快就联系上了科涅夫,也没有兜圈子,而是直截了当地问:“科涅夫元帅,不知您的部队做好战斗准备了吗?”
“是的,朱可夫元帅。”科涅夫回答说:“我的部队早已做好了战斗准备,随时准备对盘踞在乌克兰境内的德军展开雷霆一击。”
“罗科索夫斯基的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左翼的部队,已经向科韦利西面的德军展开了勐烈的攻势。”朱可夫对科涅夫说道:“在成功地突破敌人的防线之后,他们将向谢德尔采和卢布林方向推进,从那里进入波兰……”
科涅夫也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员,虽然朱可夫并没有立即说明来意,但他从面前摆着的地图上,看出了朱可夫给自己打电话的意图,便试探地问:“朱可夫元帅,您给我打电话的目的,是不是想让我在乌克兰境内发起大规模的进攻,来吸引德国人的注意力,从而使他们无法抽调兵力去增援卢布林方向的守军?”
见科涅夫猜到了自己的意图,朱可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没错,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让你尽快地发起攻势,来吸引德国人的注意,使他们无法抽调足够的兵力,却加强卢布林的守军。”
确认了朱可夫给自己打电话的目的后,科涅夫非常爽快地说道:“放心啊,朱可夫元帅,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向乌克兰境内的敌人再次发起进攻,使他们无法抽调兵力去加强卢布林方向的守军。”
“科涅夫元帅,不知你需要几天的准备时间,才能开始对乌克兰境内的德军展开进攻?”
“三天。”
“不行,三天太长了。”
“那就两天。”
“还是不行。”朱可夫依旧否定了他所说的时间。
“朱可夫元帅,”科涅夫谨慎地问:“那您说说,我们应该在什么时候展开进攻?”
“最好是明天。”朱可夫向科涅夫解释说:“从目前左翼部队的进展情况来看,最迟明天下午,他们就会推向谢德尔采和卢布林地域。如果你们的行动迟缓,那么敌人就能从容不迫地抽调兵力,去加强卢布林方向的防御。”
听朱可夫这么说,科涅夫也意识到时间紧迫,千万不能拖延,便干脆地说:“朱可夫元帅,那我命令部队在明天上午向敌人发起进攻,你看合适吗?”
朱可夫听科涅夫说准备第二天就发起进攻,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点着头说:“我觉得明天发起进攻,无疑是最合适的。科涅夫元帅,那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科涅夫一放下电话,就对他的参谋长索科洛夫斯基大将说:“参谋长同志,立即通知各集团军司令员到我这里开会,就说有我要给他们布置重要的作战任务。”
索科洛夫斯基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有些迫切地问:“司令员同志,这么说我们要对乌克兰境内的德军动手了?”
“是的,我们休整了这么长的时间,也该采取点行动了。”
“不知您打算几天后进攻呢?”
“明天。”科涅夫简短地回答说:“明天上午就展开对乌克兰境内德军的进攻行动。”
索科洛夫斯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没想到科涅夫如此急躁,居然决定第二天就向乌克兰境内的德军展开进攻。
“什么,明天就进攻?”索科洛夫斯基有些吃惊地问:“会不会太急了点?”
“不急,一点都不急。”科涅夫摇着头说:“我们的部队休整了这么长的时间,也该动一动了。”
“可是明天就发起进攻,未免太急了点吧。”
“参谋长同志。”科涅夫向索科洛夫斯基解释说:“罗科索夫斯基的左翼部队在科韦利以西地域成功地实现了突破。接下来,他的部队将向谢德尔采和卢布林地域推进,我们之所以在此时发起进攻,就是为了牵制敌人的兵力,使他们抽调不出力量去加强卢布林方向。”
索科洛夫斯基听后,不禁冷笑连连地说:“罗科索夫斯基的算盘打得不错,我们帮他们牵制住敌人,他们就能轻松地夺取没有得到援兵增援的卢布林。”
“参谋长同志,话不能这么说。”好在科涅夫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对索科洛夫斯基说道:“我们在牵制乌克兰境内德军的同时,他们何尝没有牵制住敌人的主力。要知道,若是我们在明天发起进攻战役,受到攻击的德军不光无法支援卢布林,与此同时,受到罗科索夫斯基部队攻击的敌人,也无法抽调兵力来对付我们。如此一来,我部在乌克兰境内所发起的攻势,所遭受的阻力将会大大地减弱。”
听完科涅夫的分析,索科洛夫斯基思索了一阵,觉得方面军司令员说得非常有道理。假如在明天展开进攻,不光可以使敌人无法去增援卢布林,与此同时,遭到罗科索夫斯基攻击的部队,同样也无法抽调兵力去加强挡在自己部队前面的城市,那部队在乌克兰的作战,将会轻松许多。
搞清楚状况之后,索科洛夫斯基把桌上的电话抓到了自己的面前,对科涅夫说道:“元帅同志,我这就给各集团军司令员打电话,让他们立即赶过来开会,接受您给他们布置的作战任务。”
“参谋长同志,”科涅夫提醒索科洛夫斯基:“不光要通知各诸兵种合成集团军司令员来开会,空军集团军司令员也别忘记了。要知道,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们的地面进攻部队,是离不开空军的空中支援的。”
“您就放心吧,元帅同志。”索科洛夫斯基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定会通知方面军所属的全部集团军司令员来开会,一个都不会落下。”
科涅夫点了点头,低头看面前的地图,心里开始暗自琢磨:如果明天就要发起对德军的进攻,那么部队现有的弹药,是否能支撑一场大规模的战役?别的不说,光是进攻前炮火准备所需要的炮弹,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还不算部队进攻所消耗的武器弹药。要是准备不足,战斗打响之后,后勤部队将面临严峻的考验。
索科夫的部队正在紧锣密鼓备战之际,却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件。集团军的装甲兵主任执行任务回来的途中,所乘坐的吉普车不幸碾上了德军埋下的地雷,当场壮烈牺牲。
虽说第48集团军的坦克部队不多,可没有了装甲兵主任,坦克部队就失去了统一的指挥,所以必须尽快找人来接替他的职务。
“指挥员同志们,”索科夫望着自己的副手们,提高嗓门说道:“虽说我们集团军的坦克旅、坦克团的数量不多,可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那可不行,所以我们要尽快安排新的指挥员担任装甲兵主任。不知你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格鲁时科中校如何?”波涅杰林首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由他来担任装甲兵主任一职,是比较合适的。”
但他的人选刚提出,就遭到了索科夫的反对:“不行,副司令员同志。格鲁时科中校是一名优秀的步兵指挥员,如果让他来指挥坦克部队,属于是专业不对口。参谋长同志,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西多林听索科夫问自己,思索了片刻,试探地问:“那苏哈列夫少校如何?据我观察,他在学员里能力出类拔萃,由他来担任装甲兵主任一职,他一定会全力协助你开展工作的。”
但西多林提出的人选,还是被索科夫否决了:“参谋长同志,和格鲁时科中校一样,苏哈列夫少校所熟悉的还是步兵,对坦克部队是外行。”
连着两个人选都被索科夫否决,大家都沉默不语,认真地思索自己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适应担任集团军装甲兵主任一职的人选。
过了许久,索科夫见众人都不说话,便开口说道:“指挥员同志们,既然大家都提不出合适的人选,那我就准备让基里洛夫上校暂代这个职务,等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再让他交出职务也不迟。”
没想到索科夫提议让基里洛夫担任装甲兵主任的提议,却被基里洛夫所拒绝:“司令员同志,谢谢您的好意。但我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个职务,您还是让别人来坐这个位置吧。”
波涅杰林、西多林提出的人选,索科夫不满意,而索科夫提出让基里洛夫担任这个职务,又被当事人拒绝了。一时间,索科夫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司令员同志,”看到索科夫愁眉苦脸的样子,波涅杰林试探地说:“我有个合适的人选,可以担任装甲兵主任一职。”
索科夫听基里洛夫这么说,顿时两眼放光,连忙说道:“基里洛夫上校,不知你推荐的人选是谁,如今担任什么职务?”
“司令员同志,我推荐的人叫马雷舍夫,军衔上校。”基里洛夫谨慎地说道:“如今他在集团军后勤部担任供给处处长一职。”
“后勤部的供给处处长?!”听到基里洛夫所推荐的人,索科夫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真的适合担任这个职务吗?”
“非常适合,司令员同志。”基里洛夫对索科夫说道:“他在战前就曾经指挥过装甲部队,有着丰富的指挥经验。”
“基里洛夫,既然他在战前就指挥过装甲部队,为什么如今会被安排在后勤部门呢?”波涅杰林试探地问:“难道他犯了什么错误不成?”
“还有,”西多林等波涅杰林一说完,也插嘴问道:“上校同志,不知这位马雷舍夫上校在战前是什么军衔?”
“上校,”基里洛夫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战争爆发前,他就一直是上校军衔。”
这次轮到索科夫皱眉头了,既然此人在战前就是上校军衔,还曾经指挥过坦克部队,怎么战争爆发三年之后,他还在原地踏步,不光军衔依旧是上校,同时还从重要的指挥位置调到了后勤单位。
“基里洛夫上校,”索科夫板着脸问基里洛夫:“他这几年军衔始终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是不是曾经犯过什么错误,才导致他的军衔在没有得到晋升的情况下,被分配到后勤部门?”
“怎么说呢,”基里洛夫有些迟疑地说道:“他曾经因为在未经请示的情况下,擅自命人炸毁了斯摩棱斯克外的第聂伯河大桥,甚至还因此被西方面军下达了逮捕令,罪名是:炸毁第聂伯河上的桥梁,干扰了斯摩棱斯克秩序的恢复。”
“炸毁第聂伯河上的桥梁?”索科夫听得是一头雾水,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要炸毁桥梁呢?”
“司令员同志,如果您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把人叫过来。”基里洛夫笑着说:“您当面问他更合适一些。”
索科夫为了搞清楚马雷舍夫上校炸毁第聂伯河大桥一事,便同意了基里洛夫的请求,让他把马雷舍夫请到自己的指挥部。
十几分钟后,个子不高,脸有些圆圆的马雷舍夫上校出现在指挥部里。
索科夫和他握了握手,随后客气地问:“上校同志,听说您曾经下令炸毁过第聂伯河上的大桥,有这回事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对于索科夫的这个问题,马雷舍夫肯定地回答说:“的确有此事。”
“说说吧,您当时为什么要炸毁第聂伯河上的大桥。”
既然索科夫追问此事,马雷舍夫也不隐瞒,说出了一段尘封三年的往事:“那是战争爆发一个月之后的事情,当时德军向斯摩棱斯克发起了勐攻。我所知道的一个坦克旅和几个民兵旅,在城里顽强地抗击着敌人的进攻。但由于在兵力和装备上的差异,我所指挥的部队很快就消耗殆尽,为了避免德国人通过大桥,从第聂伯河左岸闯入城里,我果断地命令炸断了大桥,将进攻城市敌人分割在第聂伯河的两岸。”
索科夫一听,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炸毁第聂伯河大桥无疑是正确的选择,假如当时自己在城里,没准也会下达相同的命令。他停顿了片刻,试探地问:“听说西方面军发出了对您的逮捕令,您最后是怎么平安脱险的?”
“是第16集团军司令员卢金将军和参谋长沙林上校救了我。”马雷舍夫解释说:“沙林上校对调查组的成员说,炸桥的命令是他和工兵主任共同起草的,我不过是一名执行者。
而司令员卢金将军,则向上级反映,正是因为我及时地炸毁了桥梁,把进攻斯摩棱斯克的敌人分割在第聂伯河两岸,从而使敌人无法完成短时间内夺取的城市意图,不光没有过错,反而有功。”
索科夫知道卢金和沙林上校两人救了马雷舍夫,但他为什么又会被发配到后勤部门,却是一个未解之谜:“那你后来又怎么去了后勤部门呢?”
“是这样的,”马雷舍夫对索科夫继续说道:“虽然在卢金将军和沙林上校的帮助下,我暂时脱离了危险。但随着卢金将军和沙林上校的调离,这件事又被人拿出来做文章。更糟糕的是,第16集团军在维亚济马地区被德军歼灭,虽然我是侥幸脱险的少数人之一,但上级对我却产生了怀疑,经过一番甄别审查后,就被安排到后勤部门工作。”
听对方多次提起第16集团军,索科夫的心里在暗自琢磨,卢金离开第16集团军之后,罗科索夫斯基接替了司令员的职务,不知他对这位马雷舍夫上校有没有印象。
索科夫接着又想到,假如当初科涅夫不是命令罗科索夫斯基去维亚济马接收部队,而是让卢金去接收部队,那么历史在这里会不会改写?原本的战时元帅罗科索夫斯基,成了德国人的阶下囚;而被德军俘虏的卢金将军,则幸运地成为了另一位战时元帅?
“司令员同志,司令员同志。”见索科夫忽然沉默不语,西多林用手肘碰了碰他,等他望向自己时,低声地说;“你是怎么考虑的?”
“考虑什么?”索科夫此刻还在想卢金和罗科索夫斯基两人身份变换的事情,所以一时间没有明白西多林的意思。
“司令员同志,”西多林见索科夫此刻心不在焉,连忙向他解释说:“你是否同意让马雷舍夫上校担任装甲兵主任一职。”
“我准备任命马雷舍夫上校担任集团军装甲兵主任一职。”索科夫坐直身体,轻轻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马雷舍夫上校做梦都没有想到,基里洛夫把自己叫到这里,让索科夫问了一通后,是准备任命自己担任集团军的装甲兵主任一职。他在惊喜之余,用目光盯着在场的几位指挥员,心里充满了忐忑,深怕谁会提出反对的意见。
好在马雷舍夫的担忧没有成为现实,索科夫的话音刚落,波涅杰林等人都纷纷表态,赞同索科夫的任命,由马雷舍夫上校担任集团军的装甲兵主任一职。
等马雷舍夫上校离开后不久,罗科索夫斯基就打来了电话。他在电话里关切地问:“米沙,我听说你的装甲兵主任在执行任务返回的途中,不幸触雷牺牲了?”
“是的,大将同志。”索科夫心情沉重地说:“我的装甲兵主任的确是触雷牺牲了。”
“真是可惜。”罗科索夫斯基感慨一声后,试探地问:“需要我给你派新的装甲兵主任吗?”
“谢谢您,大将同志!”面对罗科索夫斯基的好意,索科夫表示了感谢,随后说道:“不过我已经任命了新的装甲兵主任。”
“你已经任命了新的装甲兵主任?!”罗科索夫斯基好奇地问:“是谁啊?”
“马雷舍夫上校,新任的装甲兵主任是马雷舍夫上校。”索科夫特意强调了对方原来的身份:“他是集团军后勤部的供给处处长。”
“米沙,你说什么?”罗科索夫斯基吃惊地说:“你假如让一名后勤部的供给处处长担任装甲兵主任一职,你觉得他能称职吗?”
“我想他应该可以。”索科夫小心翼翼地说:“在战争爆发前,马雷舍夫上校就开始指挥装甲部队。在保卫斯摩棱斯克的战斗中,他曾经指挥过一个坦克旅和几个民兵旅,和进攻城市的德军展开战斗。”
“等一等,米沙!”罗科索夫斯基听到这里,打断了索科夫后面的话,他试探地问:“你所说的这位马雷舍夫上校,是不是擅自炸毁了第聂伯河大桥的那位?是同名,还是他本人?”
“当然是他本人。”索科夫见罗科索夫斯基对此人居然如此熟悉,忍不住有些担忧地问:“大将同志,您不会反对我的这项任命吧?”
“不反对,不反对。”谁知罗科索夫斯基听后却笑呵呵地说:“当时我接任第16集团军司令员一职后,就听说了此事,本来想对他委以重任,谁知却被科涅夫元帅调往了维亚济马接收部队,把他留在了原来的部队。
后来发生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第16集团军在维亚济马被德军歼灭,只有我带领的集团军司令部成员去了别的地方,才避免了被德国人围歼的命运。而我也失去了这位马雷舍夫上校的消息,还以为他在战斗中牺牲了呢,没想到他还活着。”
从罗科索夫斯基的这番话中,索科夫意识到这位战时元帅对马雷舍夫还挺赏识的,原本心里的担忧也就烟消云散。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大将同志,这么说来,您不反对我任命马雷舍夫上校担任装甲兵主任一职了?”
“不反对,不反对。”罗科索夫斯基说道:“我觉得由马雷舍夫上校来担任装甲兵主任一职,无疑是最合适的。为了能更好地发挥他的长处,我打算再给你们补充两个坦克旅。”
索科夫做梦都没有想到,罗科索夫斯基得知自己新任的装甲兵主任是谁之后,居然会如此康慨地准备将两个坦克旅划归自己指挥,这一点令他喜出望外:“司令员同志,这是真的吗?您真的打算再划两个坦克旅给我们指挥?”
“当然是真的。”罗科索夫斯基用肯定的语气说:“米沙,你见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我说给你们两个坦克旅,就肯定会给你们的。最迟在今天晚上,你就能看到这两个坦克旅出现在你们的防区。”
“大将同志。”确认了罗科索夫斯基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索科夫连忙正色地说道:“我代表第48集团军的全体指战员向您表示感谢。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会合理地运用这两个坦克旅,让他们取得更大的战果。”
索科夫结束与罗科索夫斯基的通话后,对马雷舍夫说道:“装甲兵主任同志,大将同志刚刚告诉我,他会尽快调拨两个坦克旅给我们,到时你能指挥的部队就更多了。”
听索科夫这么说,马雷舍夫上校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毕竟没有那位指挥员会嫌弃自己指挥的部队多。
“装甲兵主任同志。”西多林在一旁问道:“有什么需要我们协助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参谋长同志,”马雷舍夫似乎早就在等西多林说这句话,他接口说道:“我希望能给我配备一支维修部队,来修复那些在战场上受损的坦克。”
“修复受损的坦克?”听马雷舍夫这么说,西多林有些诧异地问:“装甲兵主任同志,给你配备维修站倒是没有多大的问题,关键是你有足够的备件,来修复那些在战场上损毁的坦克吗?”
听西多林这么说,马雷舍夫有些急了:“参谋长同志,不是前线所有的人都懂得,打坏的坦克不是战争中的废物、不是垃圾……坦克根本不可能被全部摧毁……它有几千个零件……在最坏的情况下,用三辆坦克也能修复出两辆来。”
别说西多林,就连索科夫也认为那些在战场上被击毁的坦克,除了回炉外,基本没有多大的修复价值,没准重新造一辆新的,都没有修复所用的时间长。但此刻听马雷舍夫这么说,不禁颠覆了他以前的认知,他有些吃惊地问:“装甲兵主任同志,那些在战场上被击毁的坦克,真的可以修复吗?”
“这是肯定的,司令员同志。”马雷舍夫给了索科夫一个肯定的回答后,随后不客气地说:“很多高级指挥员,因为不是坦克兵出身,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懂。看到那些在战场上被击毁的坦克,他们要么视而不见,听任这些残骸在战场上日晒雨淋,生锈腐烂;要么直接命令维修工人将这些坦克残骸拿起回炉,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修复的事情,从而导致出现了大量的浪费。”
听马雷舍夫这么说,索科夫不禁老脸一红,感觉对方所说的话,仿佛就是在说自己。他每次看到那些战场上被击毁的坦克时,都选择了视而不见,一心等着后方送来新的坦克,压根没有考虑过将报废的坦克修复,然后重新投入战场的事情。
为了化解尴尬,索科夫有意岔开了话题:“装甲兵主任同志,你曾经和卢金中将并肩作战,有什么事情令你印象深刻啊?”
索科夫的话,让马雷舍夫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道:“司令员同志,如果说到让我印象深刻的事情,莫过于敌人占领了斯摩棱斯克南区,我们的几千名伤员和医护人员没有及时撤出,全部落入了德国人的手里。”
看到马雷舍夫一脸悲愤的表情,波涅杰林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试探地问:“上校同志,这些被德国人俘虏的伤员和医护人员,后来都怎么样了?”
“死了,都死了。”马雷舍夫咬牙切齿地说:“德国人把他们驱赶到第聂伯河岸边,用机枪对他们进行扫射,全部打死在第聂伯河岸边,然后把所有的尸体都扔进了河里,他们的鲜血把河水都染红了。”
索科夫虽然听说过苏军战俘被德军屠杀的事情,但一次杀害几千人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他咬着后槽牙问道:“当时进攻斯摩棱斯克的敌人,是哪一部分的?我们一定要向他们讨还这笔血债。”
“当时进攻斯摩棱斯克的部队,是德国人的第3装甲集群和第9集团军,以及第2装甲集群的几个师。”马雷舍夫对索科夫说道:“屠杀就是这些部队中的一支干的。”
“装甲兵主任同志,”西多林开口说道:“这是德国人欠下的一笔血债,我们早晚会向他们讨还的,为那些牺牲的战友报仇雪恨。”
“指挥员同志们,”索科夫对众人说道:“从目前的态势来看,我们下一个进攻目标是120多公里外的布列斯特市,这座城市是布列斯特州的首府。拿下了这座城市,我们就能很快进入波兰的境内。”
听索科夫这么说,西多林顿时兴奋了起来:“司令员同志,我觉得以我军现有的士气,拿下布列斯特市不过是小事一桩。如果今天就出发的话,最迟后天傍晚,就能解放这座城市。”
“参谋长同志,可千万不能轻敌哦。”索科夫见西多林多少有些得意忘形,便提醒他说:“布列斯特的确是一个容易夺取的目标,但在它的西面三公里外的地方,有着名的布列斯特要塞,要夺取这座要塞,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索科夫的话给众人敲了一个警钟,要夺取城市,恐怕没有多大的问题,可要夺取城市西面三公里外的要塞,才是一个棘手的难题。早在部队进入白俄罗斯境内前,为了夺取德军盘踞的一个要塞,足足付出了两万多人的代价,才勉强占领了那座要塞。
虽然在场的指挥员里,没有一个人参与了那次夺取要塞的行动,但他们根据第48集团军司令部的备忘录,看到了关于夺取要塞的记录。当时看了记录后,众人都在心里暗自祈祷,千万不要让自己遇到攻打要塞的行动,这可要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一仗打下来,部队伤亡是个令人头痛的数字,但取得的战果却是非常有效,毕竟这样坚固的要塞,并不需要太多的兵力防守,就能挡住进攻一方的大部队。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兜兜转转了半天,第48集团军居然又遇到了需要进攻的要塞,而且这个要塞更加坚固,防御体系也更加完善,如果实施强攻,不知要折损多少的部队。
“参谋长同志,”为了减轻部队在夺取要塞时的伤亡,索科夫吩咐西多林:“立即派出侦察小组,前往布列斯特要塞实施侦察,务必搞清楚敌人在要塞里的兵力部署情况。”
“好的,司令员同志。”西多林也是这样认为的,既然攻打要塞将是一场异常惨烈的战斗,那提前派人实施侦察,搞清楚敌人的兵力部署和火力分布情况,从而减少部队在攻坚时的伤亡情况:“我让侦察处尽快派出侦察小组,去搞清楚布列斯特要塞内的敌人兵力部署和火力状况。”
“司令员同志,”波涅杰林提醒索科夫说:“如果要夺取要塞,就需要重炮。而我集团军如今所配备的火炮,最大口径只有122毫米,恐怕连要塞的墙体都轰不开,更别说摧毁敌人的防御工事了。”
“这么说来,我们需要找上级求援,让他们为我们提供重炮,来对付德国人的要塞。”
波涅杰林说道:“我军有一种B-4型1931式203毫米榴弹炮,这是我军目前使用过的最大口径的重型火炮,对付混凝土加固的重型碉堡是非常有效的,而且曾经在解放哈尔科夫的战斗中使用过。”
“副司令员同志,”索科夫对波涅杰林说道:“这样口径的重炮,我估计就算方面军司令部也没有,恐怕只能让莫斯科的炮兵总司令求助,让他给我们准备几门,用来对付德军坚固的防御工事。”
马雷舍夫上校离开司令部不久,索科夫就接到朱可夫打来的电话:“米沙,听说你的部队打得不错。不但夺取了明斯克,还拿下巴拉诺维奇,真是太了不起了。”
索科夫嘿嘿地憨笑两声,谦虚地说:“元帅同志,我们不过是运气好,没有遇到特别强的敌人,所以才会打得如此顺利。”
“米沙,你的部队虽说一直打得不错,不过你也不能骄傲自满哦。”朱可夫担心索科夫轻敌,特意提醒他说:“挡在你们前进路上的是布列斯特市和布列斯特要塞,你们要夺取它们,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索科夫本来正在考虑如何联系莫斯科的炮兵司令员沃罗诺夫,此刻听到朱可夫这么说,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与其自己去碰壁,倒不如请朱可夫出面,没准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地对朱可夫说:“元帅同志,不知您是否认识沃罗诺夫将军?”
“沃罗诺夫将军?!”朱可夫把这个名字重复一遍后,试探地问:“米沙,你问的是炮兵司令员沃罗诺夫将军吗?”
“是的,元帅同志,就是他。”
“我当然认识他,而且还是老朋友了。”朱可夫好奇地问:“米沙,你问他做什么?”
“是这样的,元帅同志。”索科夫既然想让朱可夫出面帮自己解决问题,当然要向对方讲清楚,否则就有被拒绝的可能:“我们即将对布列斯特要塞展开进攻,您也知道,夺取要塞城市,首先需要用重炮轰掉对方的外围工事。可是我们目前所拥有的火炮,最大口径只有122毫米,根本无法洞穿那些厚度一两米的钢筋混凝土工事。”
听索科夫这么一说,朱可夫立即明白对方的意图了,便反问道:“米沙,你是让我和沃罗诺夫将军打个招呼,让他为你们提供重炮吗?”
“没错,就是这样意思。”见朱可夫猜到了自己的意图,索科夫没有否则,而是直言不讳地说:“我希望他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更大口径的火炮,来对付德国人坚固的城防工事。”
朱可夫觉得索科夫说得非常有道理,要夺取布列斯特要塞那样坚固的堡垒,如果没有专门的火炮来摧毁那些坚固的工事,显然是不行的。他思索了一阵,随后说道:“米沙,你放心,我立即和沃罗诺夫将军进行联系,把你的意思转告给他。”
“谢谢!元帅同志,真的是太感谢您了!”
“不客气。”朱可夫随口问道:“不知你们需要多大口径的火炮?”
“当然是越大越好。”索科夫说道:“最好是203毫米,甚至是305毫米的火炮……”
“什么,你说什么?”朱可夫听到这里,打断了索科夫后面的话:“305毫米火炮,我军有这么大口径的火炮吗?”
“有的,元帅同志。”索科夫在后世的记录片里,曾经见过苏军用这种口径的火炮,来轰击柏林的国会大厦,虽然由于障碍物的阻挡,炮弹并没有直接命中国会大厦,但还是给防御的德军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我记得海军有305毫米的舰炮,但陆军却没有装备如此大口径的火炮。”朱可夫说道:“我隐约记得在保卫塞瓦斯托波尔时,我军曾经出现过把舰炮拆下来,安放在岸边做岸防炮使用。但布列斯特要塞远离海边,我到哪里去给你弄这么大口径的重型火炮?”
“元帅同志,您误会了。”索科夫见朱可夫的理解出现了偏差,连忙向他解释说:“据我所知,如今我军的确装备了305毫米火炮。”
“新了,米沙,我知道了。”朱可夫在电话里说道:“我会尽快与沃罗诺夫将军联系,让他给你们提供进攻要塞所需要的重型火炮。”
朱可夫结束了和索科夫的通话后,立即把电话打回了莫斯科的武器装备部。据他所知,有着“炮兵战神”之称的沃罗诺夫将军,如今就在此地办公。
“您好,朱可夫元帅。”听说是朱可夫打电话来找自己,沃罗诺夫哪里敢怠慢,连忙毕恭毕敬地问:“不知您给我打电话,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是这样的,沃罗诺夫将军。”朱可夫并没有兜圈子,而是如实地说道:“第48集团军的部队准备对布列斯特要塞发起进攻,但如今手里所拥有的火炮,最大口径只有152毫米。这样的火炮,可没有办法摧毁要塞里的那些坚固工事。”
“元帅同志,”沃罗诺夫客气地问:“请问他们想要多大口径的火炮?只要我们有的,哪怕是203毫米重型火炮,我们也可以提供给他们。”
“你们有305毫米口径的火炮吗?”
“元帅同志,您是听谁说我们有305毫米火炮的?”沃罗诺夫吃惊地反问道:“要知道。我们目前只有12门这样口径的火炮。”
得知武器装备部真的拥有如此大口径的重型火炮,朱可夫忍不住试探地问:“沃罗诺夫将军,没想到你们真的有这么大口径的火炮。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只制造了12门?”
“怎么说呢,元帅同志。”沃罗诺夫有些踌躇地说道:“Бр-18型305毫米榴弹炮是我军最具威力的一种火炮。炮弹重达330公斤,可以在1000米距离以60度角穿透2~2.5米厚的混凝土,1枚305毫米高爆弹可以形成直径5.5~8米、深度2~2.5米的弹坑。该炮射程16.5千米,炮弹初速550米/秒,战斗重量35吨,行军重量54吨。运输时拆卸成3部分,炮管、炮架上部和炮架下部,火炮采用组合式炮管。由于笨重,从行军状态转为战斗状态需要3小时。”
朱可夫听沃罗诺夫讲完,总算明白这种火炮过于笨重,以及在战场上展开速度太慢,所以无法普及全军,所以只制造出12门就彻底停产了。
“沃罗诺夫将军,”朱可夫对着话筒说道:“我们的部队很快就要对布列斯特要塞展开进攻的,如果没有大口径的重炮,要想从敌人的手里夺取要塞,恐怕会付出巨大的牺牲。所以我恳求您,给他们提供一部分大口径重炮。”
沃罗诺夫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说道:“元帅同志,我在白俄罗斯部署了两个特别重炮营,分别是拥有六门203毫米榴弹炮的203营,拥有三门280毫米重炮的280营。如果路上不出差错的话,他们明天就能到达明斯克,我可以把这两个特别重炮营交给第48集团军,让他们用来进攻布列斯特要塞。”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朱可夫原本以为能帮索科夫搞到两门203毫米榴弹炮就不错了,没想到沃罗诺夫如此大方,居然一下给了两个特别重炮营,除了六门203毫米榴弹炮外,还有三门280毫米的重炮,用来进攻布列斯特要塞足够了。
结束和沃罗诺夫的通话后,朱可夫本来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索科夫的,他的手都摸到了电话机,却临时改变了主意。按照他的想法,假如自己急着把此事告诉了索科夫,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两个重炮营不能按时到达明斯克,不就会影响到索科夫制定的作战计划。
索科夫并不知道朱可夫帮自己要了两个特别重炮营,所以还是依靠原来的炮兵部队,为进攻部队提供必要的炮火掩护。
在夺取布列斯特市的战斗中,敌人并没有进行什么像样的抵抗,他们打了不到两个小时,就纷纷地撤进了布列斯特要塞,索科夫的部队轻松地夺取了城市。
解放了布列斯特市之后,波涅杰林向索科夫请示说:“司令员同志,敌人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我们应该继续进攻要塞,只要夺取了要塞,那么就能抢在友军的前面,第一个进入波兰的境内。”
虽然索科夫也想第48集团军成为第一支进入波兰领土的部队,不过他此刻依旧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挡在自己面前的布列斯特要塞,可不是那么容易夺取的。要知道,当年德军突然发起战争,打了守军一个措手不及,但依旧花费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才完全占领了整个要塞。如今要塞的敌人以逸待劳,自己此刻派部队去进攻,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行,副司令员同志。”索科夫摇着头说:“我觉得此刻进攻布列斯特要塞的时机还不成熟,贸然发起进攻,恐怕会让部队蒙受巨大的损失。”
“司令员同志,”波涅杰林见索科夫不同意立即向布列斯特要塞发起进攻,不免有些着急了:“敌人刚被我们从城市里赶走,此刻应该是他们士气最低落的时候,假如不在此刻发起进攻,等他们缓过劲再去进攻,势必会让部队付出巨大的伤亡。”
“要塞的工事坚固,我们的火炮不足以摧毁德军的防御工事。”索科夫简短地说:“若是不能摧毁敌人的工事,我们根本冲不进要塞。”
“我们如今七八个炮兵团,拥有三百多门各种口径的火炮,”波涅杰林说道:“可以延长炮火准备的时间,这样就能摧毁敌人的防御工事了。”
“司令员同志,副司令员说得对。”西多林也过来凑热闹地说:“我觉得此刻是进攻的最佳时机,千万不能优柔寡断,从而错失战机。”
不管两人怎么说,索科夫都是态度坚决地反对立即进攻。他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布列斯特要塞的工事坚固,以我们集团军现有的炮兵规模,是根本无法将要塞轰出缺口的。”
虽然索科夫坚持不立即进攻,但却有人催着他进攻。他正在与波涅杰林、西多林二人相持不下时,罗科索夫斯基打来了电话,直截了当地问:“米沙,你是怎么回事?既然夺取了布列斯特市,为什么不乘胜追击,从敌人的手里把布列斯特要塞夺过来?”
“大将同志,”见罗科索夫斯基也催促自己进攻,索科夫的心里不免有些烦躁,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向罗科索夫斯基解释说:“不是我不想进攻,而是如今的战机不成熟。我们没有足够数量的大口径火炮,根本无法轰开敌人所占据的工事。假如不摧毁工事,就命令部队发起进攻的话,我担心会付出极为惨痛的教训。”
“米沙,你迟迟没有向要塞发起进攻,难道就是因为你们现有的炮兵火力,无法摧毁要塞的防御工事吗?”
“是的,大将同志。”索科夫给了罗科索夫斯基一个肯定的回答:“这是一个异常坚固的堡垒,如果没有强大的炮火摧毁工事,我就算把整个集团军填进去,没准也无法拿下它。”
“索科夫将军,”谁知罗科索夫斯基等索科夫说完后,却用严厉的语气说:“我现在命令你,在一个小时后,必须发起对要塞的进攻,否则你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既然罗科索夫斯基都直接威胁自己了,索科夫意识到再不向要塞发起进攻,显然是不合适的,便将各师、各旅的指挥员招到自己的临时指挥部,向他们布置进攻布列斯特要塞的作战任务。
等所有人都到齐之后,由西多林向众人介绍布列斯特要塞的情况:“指挥员同志们,我们进攻的布列斯特要塞始建于1833,经过多次扩展修筑,形成一个庞大的筑垒防御工事,它由布格河和人工运河分割开的四个独立小岛组成,中心城堡位于整个筑垒地域的中心。中心堡垒西南是捷列斯波尔要塞,正南方是沃伦要塞,北方则有科布林要塞作为屏障。各个要塞四周均有河流包围,要塞之间用桥梁连接。
沃伦要塞和捷列斯波尔要塞是布列斯特要塞的主要屏障,其中捷列斯波尔要塞被建造在布格河的岸边,内中包括许多旧沙俄时代的教堂和修道院,这些建筑物是整个要塞防御工事的重要组成部分。
北部的科布林要塞是原来的旧布列斯特城,这里街道密布,有许多早期石头建造的坚固建筑物。
要塞堡垒最重要的防御工事被建造在中心堡垒,在这个中心岛屿堡垒的外侧,由坚固的大约两公里的兵营构成环型营垒,营垒墙壁有两米厚,内含大约五百个炮塔,可以为一万两千人提供必要的粮食和弹药物资。营垒墙壁密布火炮发射口和步枪射击孔,在中心堡垒的中央耸立着由着名建筑设计师古里米设计的圣尼古拉大教堂,该教堂从一八五六年开始修建,历时二十三年建造完毕,不但是中心堡垒最高的建筑物,也是一个异常坚固的火力支撑点。
中心堡垒通过城门和桥梁与其他三个辅助堡垒相连,其中通过布来特大桥连接北部的科布林要塞,通过捷列斯波尔门和一个巨大的索桥连接着布格河西岸的捷列斯波尔要塞;通过霍尔姆门和一个可开闭的吊桥连接南部的沃伦要塞。
科布林、捷列斯波尔和沃伦要塞环绕着中心堡垒,为中心堡垒提供保护,各个堡垒的外侧都有坚固的城墙环绕,城墙上被建造有许多炮台,而且还辅助建造有很多棱堡,各个要塞四周被运河或河流环绕,只能通过桥梁与外界联系。”
当西多林介绍完情况后,托尔斯季科夫有些迫切地问:“参谋长同志,不知司令员打算让哪个师担任主攻任务?又从那个方向发起进攻呢?”
“经过我们的研究,觉得应该把突破方向选择在科布林这里。”西多林说道:“至于由哪支部队来担任主攻,需要司令员同志说了算。”
索科夫站起身,板着脸说:“这次的进攻,由担任前敌指挥的副司令员同志负责,他将指挥步兵第109和第118旅,向布列斯特要塞发起进攻。”
听到索科夫宣布自己的部队是进攻要塞的先头部队时,两名旅长的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大家心里都明白,只要拿下了布列斯特要塞,再跨过布格河,就能进入波兰境内。但其它的友军部队还在其它地域与德军作战时,自己所在的部队率先进入波兰,那将是一件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
“司令员同志,”托尔斯季科夫听到索科夫将进攻要塞的任务,交给了步兵第109和第118旅,不免着急了:“我们师是近卫第师,如此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应该交给我们师。”
“托尔斯季科夫将军,为啥要交给你们近卫第1师呢?”一旁的奥努普里延科不乐意了:“如果司令员同志把任务交给我们近卫第6师,我们同样可以圆满地完成任务。”
“行了,都别争论了。”索科夫见两人又开始掐架,便及时地制止了他们:“这次进攻的任务,就交给两个步兵旅。假如他们无法夺取要塞,你们再上也不迟。”
“炮兵主任同志,”索科夫将刚上任不久的炮兵主任叫到面前,吩咐他说:“在步兵旅的进攻开始前,你们要对突破方向实施强大的炮火准备,尽量摧毁要塞里的工事,确保我军在渡河时,不会遭到了敌人的火力拦截。”
“您就放心吧,司令员同志。”炮兵主任信誓旦旦地说:“我们的炮火足以摧毁要塞里的防御工事,为我们担任进攻任务的步兵,开辟出一条较为安全的通道。”
一个小时之后,对布列斯特要塞的进攻开始了。
布列斯特要塞,是雄踞在第48集团军面前的一道钢铁屏障,在长达一个小时的炮火准备中,它就承受了几万发炮弹的洗礼。
没等硝烟散去,等在河边的苏军指战员就将橡皮艇放进了河里,争前恐后地开始了渡河行动。一时间,在宽达一公里的河面上,密密麻麻地堆满了苏军的橡皮艇
但船只刚到河中央,隐蔽在没有被摧毁工事里的德军,便朝着渡河部队开火。在怒吼和硝烟中,疯狂射击的NG42通用机枪发挥了巨大的杀伤力,犹如割麦子一般收割着河里的生命,一个长点射,就能把一艘橡皮艇上的十几名苏军指战员连人带艇打成破麻袋。
机枪在扫射,德军把迫击炮也从掩体里搬了出来,朝着河的方向就不停地开炮。一根根水柱冲天而起,不时有倒霉的橡皮艇被炮弹命中,连人带船被炸得粉碎;就算没有直接命中,船边掀起的水柱,还是把一些不走运的指战员推入了河里。
在观察所里指挥作战的波涅杰林,没想到进攻作战会如此惨烈,投入战斗的两个步兵旅,连对岸的边都没有摸到,就伤亡了至少三分之一的人数。
见到这种情况,站在波涅杰林身边的两名旅长也不禁胆寒。其中一人对波涅杰林说:“副司令员同志,敌人的火力太勐,我们这样盲目地进攻,等于是让指战员们去送死。我看还是先把部队撤下来,重新进行集结之后,再向对岸的敌人发起进攻也不迟。”
“没错,副司令员同志。”另外一名旅长也开口说道:“你瞧瞧,我们的指战员连对岸的边都没有摸到,就伤亡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如果再继续打下去,恐怕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波涅杰林也不是一个固执己见的人,他见到进攻部队在德军的迫击炮或机枪火力的打击下,犹如靶子一般被敌人成片地打死在河里,心里也是于心不忍。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同意了两名旅长的提议:“好吧,两位旅长同志,立即给你们的部队发信号,让他们停止渡河行动,立即撤回到原来的出发阵地。”
听到波涅杰林的这道命令,两名旅长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原以为成为进攻布列斯特要塞的先头部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但战斗一打响,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要塞的坚固程度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而且要塞里的德军抵抗也是异常顽强。如果硬碰硬地打下去,没准自己的部下都打光了,也不见得能登上对岸。
两位旅长连忙各自拿起一部电话,给自己的指战员下达撤退的命令,让他们尽快退回到原来的出发阵地,免得成为德军的靶子。
波涅杰林等两位旅长打完电话后,歉意地对两人说:“两位旅长同志,这件事我有错。当时我提议向布列斯特要塞进攻时,司令员同志曾经制止过我,说时机不成熟。结果我固执己见,导致部队出现了这么大的伤亡,这都是我的错。”
波涅杰林带着两名旅长回到了新的指挥部,红着脸向索科夫认错:“司令员同志,您是对的,我们现有的力量,根本无法拿下布列斯特要塞。”
索科夫虽然早就预料到这次的进攻不会成功,但波涅杰林等人这么快就败退下来,还是令他吃了一惊:“副司令员同志,部队的伤亡情况如何?”
“两个旅各伤亡了三分之一。”波涅杰林苦笑着说:“结果连对岸的岸边都没有摸到。”
“什么,连对岸的岸边都没有摸到,部队就伤亡了三分之一?”西多林满脸震惊地说:“这场仗你们是怎么打的?”
118旅旅长说道:“我们在炮击结束后,就命令战士们把橡皮艇放进河里,准备采用强渡的方式,登上对岸。”
“用橡皮艇强渡?!”西多林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我记得有通向要塞的桥梁,你们不知用坦克在前面冲,步兵紧随其后么。”
“参谋长同志,我觉得副司令员采用橡皮艇渡河的做法没错。”谁知西多林的话刚说完,索科夫就在一旁把波涅杰林说话:“我想德国人肯定在桥梁对面的堡垒里,布置了反坦克武器。只要把带头的坦克击毁在桥上,就能堵住后面的道路,使尾随其后的坦克和步兵,成为德国人的靶子。”
说完这话之后,他问波涅杰林:“副司令员同志,我听炮兵主任报告说,他们对要塞砸了几万发炮弹,难道还没有将城墙炸开缺口吗?”
波涅杰林先是摇摇头,随后满脸苦涩地说:“我们的火炮口径太小,虽然消耗了数万发炮弹,但只是把城墙炸得千疮百孔,却始终没有能炸开缺口。最要命的是,很多沿河的工事也没有把炮火摧毁,以至于我们的渡河行动刚开始,敌人的机枪火力就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西多林听波涅杰林这么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望着索科夫问道:“司令员同志,我们该怎么办?是重新组织部队进攻呢,还是暂时停下来?”
“让部队暂时停下来吧。”索科夫轻轻地叹口气说道:“如果不能摧毁敌人的沿河工事,不能将城墙炸开缺口,我们就算增派再多的部队去进攻,也不过是徒增伤亡。”
“司令员同志,如果我们停止了进攻。”西多林善意地提醒索科夫说:“方面军司令部要是追究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索科夫知道西多林说的是实情,假如自己擅自命令部队停止对布列斯特要塞的进攻,罗科索夫斯基肯定会打电话来兴师问罪的,与其到时候被动,不如先打一个电话给他,把自己所面临的困难,向他讲清楚:“参谋长同志,这件事你就不必操心了,我会亲自打电话给大将同志,向他解释这里的一切。”
几分钟后,索科夫接通了司令部的电话,听出接电话的人是马利宁之后,客气地问:“方面军参谋长同志,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将同志汇报。您能让他接电话吗?”
“司令员同志不在,你有什么事情,对我说也是一样的。”
得知罗科索夫斯基不在司令部里,索科夫变得有些迟疑:“方面军参谋长同志,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不好说。也许再过十几分钟,也许再过几个小时也说不定。”马利宁在电话里笑着说:“索科夫将军,你有什么事情,对我说也是一样的。”
索科夫迟疑了一下,还是把部队进攻布列斯特要塞失利的事情,向马利宁汇报了一遍。最后说道:“方面军参谋长同志,进攻失利都是我的责任,我愿意接受上级的一切处罚。”
谁知马利宁听后,却笑呵呵地说:“原来是这件事啊。索科夫将军,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司令员同志早就考虑到,要夺取工事如此坚固的要塞,以你们现有的实力肯定不行,所以向上级求助,希望能帮你们一把。”
“向上级求助?”索科夫有些诧异地问:“方面军参谋长同志,不知上级能给我们什么样的装备?”
“还能是什么装备,当然是进攻要塞的神兵利器了。”马利宁在电话里说道:“司令员同志在一个小时前,接到了朱可夫元帅的电话,说莫斯科的武器装备部给你们提供的超级重炮到了。这种重炮配备有专门的破凝弹,对付拥有坚固工事的要塞,是再合适不过了。他接完电话,就亲自带人去看上级送来的超级重炮去了。”
索科夫听马利宁这么说,顿时觉得眼前一亮,随后试探地问:“方面军参谋长同志,不知是什么样的超级重炮?”
“我不知道。”谁知马利宁回答得挺干脆,“朱可夫元帅只说是超级重炮,至于是什么样的重炮,他没有说,我也没有见到,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虽然不知道上级即将提供给自己的超级重炮是什么样的,但索科夫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有了超级重炮的协助,挡在苏军指战员前方的城墙,就会变得如同纸湖一般可笑,没准几炮就能炸开缺口,到时渡河成功的部队,就能从缺口处冲入要塞内。
放下电话后,索科夫兴奋地对众人说:“同志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为了确保我部能顺利地攻克布列斯特要塞,上级即将给我们送来一批超级重炮,以及配套的破凝弹,来对付要塞坚固的城防工事。”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听到这个消息,最兴奋的莫过于西多林,他激动地说:“只要这些重炮能将城墙砸开几个缺口,我们的部队就能迅速地冲进要塞。”
但波涅杰林却想到了一些细节,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不知上级准备援助我们的超级重炮,是多大口径的火炮,能否将坚固的城墙轰开缺口?”
“这个我暂时不清楚。”马利宁都不知道上级提供的超级重炮是什么样的,索科夫自然也不会知晓,他只能摇着头说:“不过方面军司令部很快就会把这些超级重炮送过来,等见到了实物,就知道是什么样的了。”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吩咐西多林:“给炮兵主任打个电话,让他尽快过来,准备接收上级送来的超级重炮。”
“司令员同志,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呢。”谁知西多林听后,脸上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炮兵主任来不了了。”
“啊,来不了了?”索科夫听后一愣,心说他不会也在路上触雷牺牲了吧?“他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来不了?”
西多林苦笑着说:“他的副职打电话过来说,他因为急性阑尾炎发作,此刻已经被送往了军医院,估计没有半个月是没法出院的。”
“见鬼,炮兵主任也无法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了。”索科夫想到不久前,装甲兵主任因为触雷牺牲,自己让马雷舍夫上校接替了他的职务。如今炮兵主任又因为急性阑尾炎住院,自己还得找人来接替他的职务。想到这里,他冲着众人问道:“你们有合适的人选吗?”
如果是步兵指挥员,没准西多林、波涅杰林等人还能提出不少的人选,可是炮兵主任一职,步兵出身的两人,还真想不到合适的人选。
见两人迟迟不说话,索科夫知道他们肯定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为了不让这个重要的职务空缺,索科夫开始考虑跟着自己过来的那帮学员,想中间谁可以来接替这个职务。但把所有人想了一遍后,他悲哀地发现,还真没有人能接替这个职务。
“哎,既然你们都没有合适的人选,那这个职务就暂时空缺。”索科夫颇为无奈地说:“炮兵的工作,就暂时由他的副职来代理。”
索科夫为新的炮兵主任人选头痛,但事情到了傍晚时分,却有了意想不到的转机。
一名参谋进来向索科夫报告说:“司令员同志,外面来了一支炮兵,说是上级配备给我们超级重炮部队。”
“什么,超级重炮部队到了?”索科夫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连忙问道:“你看到有多少重炮,带队的指挥员是什么军阶?”
没等那名参谋回答,门口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米沙,带队的人是我。”
索科夫本能地望向门口,等看清楚来人之后,他吃惊地长大了嘴:“雅沙,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啊,米沙。”雅科夫快步朝索科夫走来,同时张开了双臂,“来个拥抱吧,我的兄弟!”
索科夫连忙上前和雅科夫来了个热情的拥抱,随后继续问道:“雅沙,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是给你们送超级重炮过来的。”
“你是送超级重炮过来的?”索科夫听后,一脸诧异地问:“雅沙,你不是调到总参谋部去了么,给我们送超级重炮的差事,怎么会落到你的头上呢?”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调到了总参谋部。”雅科夫向索科夫解释说:“不过我前几天接到了乌斯季诺夫同志的电话,说炮兵司令部准备运送一批超级重炮到白俄罗斯,需要派一名信得过的指挥员带队,然后就选中了我。”
索科夫搞清楚了雅科夫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又继续问道:“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超级重炮?”
“这次随我一起过来的超级重炮营有两个。”雅科夫对索科夫说道:“一个是装备了六门203毫米榴弹炮的203重炮营;一个是装备了三门280毫米榴弹炮的280重炮营。”
索科夫一听,这两个重炮营的番号还挺好记的,都是以火炮的口径来命名的。自己一听番号,就知道该营装备的火炮口径是多少。
“我的上帝啊。”西多林听雅科夫这么说,满脸震惊地说:“280毫米的榴弹炮,居然有这么恐怖的大口径火炮。我相信布列斯特要塞的城墙再坚固,恐怕也扛不住这种榴弹炮的轰击吧。”
雅科夫点了点头,随后向众人介绍起这两种火炮:“……203毫米榴弹炮其身管长为37倍口径,最大射程为47.5公里……”
“280毫米榴弹炮是在1915年式施耐德280毫米榴弹炮基础上的改进,射程10.65公里,发射分装式弹药,弹重246公斤,初速356米/秒,俯仰射角0~60度,方向射角8度,战斗重量18.4吨,此炮可以拆成三部分运输,火炮由伏罗希洛夫型拖拉机牵引,行军战斗转换需要2小时,射速四分钟一发。”
索科夫对火炮是外行,但听完雅科夫的解释,还是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雅沙,有了这么多的超级重炮,我相信布列斯特要塞的工事再坚固,也会被炸成一片废墟的。”
“米沙,”雅科夫介绍了超级重炮的参数之后,目光在室内扫了一遍,随后问索科夫:“你的炮兵主任在什么地方,我有些事情还需要向他交代一下。”
“对不起,雅科夫将军。”没等索科夫说话,西多林就抢先说道:“我们的炮兵主任上午因为急性阑尾炎发作,已经送进了医院。如今炮兵的工作,是由他的副手在负责。要不,我把他的副手叫过来,你有什么事情,对他说也是一样的。”
听说炮兵主任住院了,雅科夫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那把他的副手叫过来也行,我向他交代一点注意事项。”
“等一等,参谋长同志。”索科夫看到西多林拿起电话,准备联系炮兵主任的副手时,及时地叫住了他:“先不要忙着打电话。”
西多林有些意外地放下了电话,望着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不给炮兵主任的副手打电话了?”
“是的,不用打了。”
“如果不打电话,那炮兵主任的副手,怎么知道在使用这些超级重炮时,需要注意点什么呢?”
“炮兵主任一职,我想到由谁来担任了。”
“谁?”
索科夫的眼睛望着雅科夫说道:“雅沙,既然这批超级重炮是你护送来的,不如就由你来代理我的炮兵主任吧!”
他深怕雅科夫会拒绝,还特意点出了对方以前的身份:“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以前曾经担任过炮兵中尉,由你来指挥我集团军的炮兵,我比较放心。”
“对对对,司令员同志说得有道理。”西多林和雅科夫打交道的时间最多,彼此间说话也很随意,听到索科夫的提议后,他趁热打铁地说:“雅科夫将军,我看你就勉为其难地暂时代理一下我们集团军的炮兵主任,指挥这些重炮轰击布列斯特要塞的坚固城防。”
雅科夫没想到自己只是奉命送超级重炮过来,居然被索科夫赶鸭子上架,让自己代理炮兵主任一职,本想拒绝的,但看到索科夫和西多林的真诚,他思索了片刻,便果断地答应了这个请求:“好吧,米沙,那我就暂时代理一段时间的炮兵主任。等解放了布列斯特要塞之后,你就找人来接替我。”
“没问题。”索科夫向雅科夫伸出手:“我们一言为定。”
趁着雅科夫去布置重炮阵地时,西多林又向索科夫提出建议:“司令员同志,虽然我们暂时不向要塞发起进攻,看能否请求空军出击,对要塞实施轰炸?”
“参谋长同志,你是说,让空军出动,对要塞的工事实施轰炸?”索科夫反问道。
“是的,司令员同志。”西多林肯定地说:“我希望通过轰炸来摧毁要塞里的工事,使我军在冲入要塞之后,不至于为了夺取这些工事,而付出高昂的代价。”
对于西多林的提议,索科夫想了想,最后还是否决了。他清楚地记得,德军当初为了夺取布列斯特要塞,又是炮击又是轰炸,对要塞里守军造成的伤害却是有限的。假如不是守军缺乏足够的弹药、食物和水,以及一些必要的军用物资,没准可以抵抗更长的时间。
“参谋长同志,要塞里的工事坚固,我想就算出动了空军,恐怕也无法对这些建筑物造成太大的损失,反而白白地浪费弹药。”索科夫摇着头说:“我看还是等雅科夫的重炮营轰开城墙之后,让我们的部队冲进去肃清敌人吧。”
见索科夫的态度坚决,西多林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无奈地答应了:“那好吧,我们就等着炮兵为步兵开辟出一条通道。”
当雅科夫回来向索科夫报告,说超级重炮已经部署完毕后,索科夫指着地图对雅科夫说:“雅沙,命令炮兵对科布林要塞的北面城墙实施轰击,务必要在这个方向炸出几个缺口,以便我们的步兵能冲进去。”
“米沙。”听到索科夫的这道命令,雅科夫有些诧异地说:“这里不是有连接两岸的桥梁么,你为什么不从这个方向发起进攻,反而要从北面城墙这里打开缺口呢?”
“原因很简单。”索科夫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如果我们从城门的位置发起进攻,敌人部署在这里火炮和机枪火力点,就会给我们的进攻部队造成巨大的伤亡。你想想,这座桥梁虽然宽敞,要是有两三辆坦克被反坦克炮火击毁,堵住了桥梁,我们的部队怎么进入要塞?所以我的想法是从城墙位置冲入要塞,然后再派部队肃清门口的敌人,这样我们的坦克部队就能大摇大摆地进入要塞。”
“装甲兵主任同志,”索科夫说完这番话,扭头问站在一旁没说话的马雷舍夫上校:“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完全正确,司令员同志。”马雷舍夫听索科夫在问自己,连忙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回答说:“如果我们直接从要塞的门口发起进攻,敌人的反坦克火力就足以消灭我们的坦克。再坚固的坦克,它的顶部装甲都是最薄弱的,哪怕敌人部署在门口上方的反坦克炮,是有敲门砖之称的37毫米口径反坦克炮,依旧能摧毁我们的坦克。”
雅科夫本来是很随意地看了一眼马雷舍夫,看清楚对方的脸之后,不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您,您是马雷舍夫上校吗?”
“是的,将军同志。”马雷舍夫由于很少待在司令部里,刚刚并没有见到雅科夫,也不知道对方担任了炮兵主任一职。此刻听到对方问自己,连忙答道:“我是马雷舍夫。”他望着有些面熟的雅科夫,心里暗自琢磨:这位将军是谁,怎么会认识我呢?
“您好,马雷舍夫上校。”雅科夫向对方伸出手,友好地说:“我想您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来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雅科夫,斯摩棱斯克保卫战时,我是坦克第14师的一名炮兵中尉,如今在总参谋部工作。不过在一个小时前,我的朋友米沙,也就是你们的司令员索科夫将军,任命我为代理的炮兵主任。”
听到雅科夫说自己在斯摩棱斯克战役时,曾经是坦克第14师的炮兵中尉时,马雷舍夫上校沉睡的记忆被唤醒了,他立即想起面前这位将军是什么人了,不免吃惊地说:“原来是您啊,雅科夫将军。请原谅,我刚刚没有能认出您。”
索科夫听到两人在聊天,不免有些好奇,正想问问两人是不是认识,忽然想起了马雷舍夫上校曾告诉自己,在斯摩棱斯克战役时,他曾经指挥过一支坦克部队和几个民兵旅,想必当时雅科夫还是他的部下呢。
真是没想到,三年过去了,马雷舍夫上校还在原地踏步,他昔日的部下雅科夫中尉,如今已经是将军了。
“雅科夫将军,马雷舍夫上校,”索科夫猜到了两人是旧相识,而西多林却好奇地问:“你们两人以前就认识吗?”
“是的,参谋长同志。”马雷舍夫点着头回答说:“斯摩棱斯克战役时,我所指挥的坦克部队,就是雅科夫中尉,不对,是雅科夫将军所在的坦克第14师。”
“原来你们两人是老相识。”西多林这下总算是恍然大悟,他点着头对马雷舍夫说:“装甲兵主任同志,战斗打响之后,雅科夫将军指挥的重炮部队,会将科布林要塞的城墙轰开几个缺口,让我们的步兵冲进去。等步兵肃清了要塞门口附近的德军之后,你所指挥的坦克部队,要迅速地从要塞门冲进要塞。明白吗?”
“明白,参谋长同志。”马雷舍夫点着头说:“坦克只要进了要塞,就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索科夫抬手看了看时间,随后对雅科夫说:“雅沙,时间差不多了,让你的炮兵动手吧。”
雅科夫点了点头,走到桌边拿起电话,对着话筒说:“营长同志们,瞄准科布林要塞北侧的城墙,开炮!”
命令下达之后,并没有传来大家想象的那种隆隆的炮声。西多林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有些诧异地问雅科夫:“雅科夫将军,你的部下怎么还没有开炮啊?”
“不要着急,参谋长同志。”雅科夫笑着对西多林说:“我指挥的可不是一旁的炮兵部队,而是超级重炮部队,这些重型火炮的射速慢,你可要耐心地等待啊。”
雅科夫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几声沉闷的爆炸声,众人感觉自己脚下的土地,都微微颤动了一下。“喏,参谋长同志,你听到了吧?”雅科夫用手朝外面一指,笑着说道:“超级重炮营开炮了。”
首先开炮的第203重炮营的六门203毫米榴弹炮,它们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出膛的炮弹呼啸着着飞向了要塞。几秒钟之后,科布林要塞发生了剧烈爆炸。厚达两米多厚的混凝土外墙,被炸出三个一人多高的大窟窿。
见到炮击奏效,203营营长又指挥弹药手开始装填,准备进行第二轮射击。
第280重炮营的280毫米榴弹炮,射速比203毫米榴弹炮要慢得多。虽然和203营是同时进行装填,但别人打完一炮,又开始装填弹药时,他们连一炮都还没有打出去。该营营长见状,顿时急了,连声催促道:“同志们!203重炮营的弟兄已经开了一炮,马上准备打第二炮,可是我们连装填都还没有完成,要加快速度啊。”
在280营营长的催促下,三门280毫米榴弹炮终于在友军完成第二次射击后,成功地将炮弹打了出去。虽然这种火炮的射速要慢一些,但威力却比203毫米榴弹炮强多了。三发炮弹炸出的缺口,比六门炮轰出的缺口还大。
炮兵观测员看清楚城墙被重炮轰出了好几个缺口,连忙向雅科夫报告:“将军同志,两个重炮营的炮击取得了极大的战果。如今科布林要塞北侧的城墙上,已经被轰出了五个缺口,可以供我军的步兵通过。”
但雅科夫听完报告后,并没有得意忘形,而是谨慎地问:“这五个缺口各有多大,一次能通过多少人?”
“五个缺口最多的,能同时通过两个人;其余的缺口只能勉强通过一个人。”
雅科夫听后,不禁皱了皱眉头,说道:“不行,这样的缺口还不行,需要继续轰击,把缺口轰得越大越好。”
放下电话后,雅科夫对索科夫说:“米沙,炮兵观察员报告,说科布林要塞的城墙已经被轰开了五个缺口,最大的缺口只能通行两人,其余的缺口勉强能过一个人。我觉得这样的缺口,还是对我们的进攻不利,便命令重炮营继续进行轰击,争取将缺口扩得更大。”
“雅沙,你做得对。”对雅科夫的安排,索科夫表示了赞同:“要塞的墙壁上密布火炮发射口和枪支的射击孔,如果不尽可能地摧毁这些工事,我们的部队一旦发起进攻,将会在敌人强大的火力打击下,付出惨重的伤亡。”
“米沙,我还有一个建议。”
“说吧,雅沙,什么建议?”
“等重炮把城墙的缺口轰得足够大的时候,可以动用其它的炮兵轰击要塞内部。”雅科夫向索科夫建议道:“这样可能给要塞里的德国人造成一定程度的伤亡。”
“可以。”索科夫毫不迟疑地答应了雅科夫的提议,虽说要塞里的工事坚固,普通的炮击给守军造成的伤亡有限,但也聊胜于无:“等城墙上的缺口足够大的时候,你可以命令其它的炮兵部队,向要塞内部实施轰击。”
这次担任进攻任务的步兵,是奥努普里延科少将的近卫第6师,他此刻觉得时机成熟,便向前走了两步,小心翼翼地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不知我的部队还需要等多长时间,才能向要塞发起进攻?”
“等到炮兵为你们在城墙上轰出足够大的缺口之后,再发起进攻也不迟。”索科夫说完这话,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又叮嘱雅科夫:“雅沙,你告诉重炮营,那些轰开的缺口别太集中,尽量分散一些。”
雅科夫听后有些不解地问:“米沙,为什么呢?”
索科夫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块黑面包,向雅科夫所讲解。他先是用小刀在中间切了几个缺口,信口说道:“雅沙,你瞧瞧,比如说面包上的缺口,是我们在科布林要塞的城墙上轰开的缺口。如果集中在一个区域内,那么缺口附近没有被摧毁的火力点,就能对我们拥挤在这里的部队开火,给我军造成巨大的伤亡。”
他又在面包的不同位置,切出几个缺口后,又继续说道:“可我们的缺口要是分散,通过缺口进入要塞的部队,就不会出现拥堵的情况。就算缺口附近还有很多幸存的火力点,他们也无法同时封锁那么多的缺口,而我们的进攻部队,就能顺利地进入要塞之内。”
“我明白了,米沙。”雅科夫等索科夫讲完之后,点了点头说:“我立即通知重炮营营长,让他们在不同的位置轰出缺口,避免我进攻部队在城墙边出现拥堵的情况。”
重炮营接到了雅科夫的电话之后,重新调整了射击角度。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将城墙轰开了二十多处可以供步兵通过的缺口。
见城墙被炸得千疮百孔,雅科夫又命令其它的炮兵部队向着要塞里开炮。一时间,整个要塞到处都是爆炸,苏军的炮弹呼啸着命中砖石结构的要塞墙体,碎石飞溅,到处都是火光。
索科夫听到外面传来的炮声都响成一片,便对奥努普里延科说:“将军同志,时间差不多,可以命令你的部队出击了。我祝你们好运!”
“谢谢司令员同志!”奥努普里延科兴奋地说:“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当近卫师的指战员开始渡河后,虽然对岸工事里的德军也进行了火力拦阻射击,但火力明显比不上他们对付两个步兵旅时的火力。
火力骤然减弱的原因,固然有一部分火力点,被重炮直接摧毁。也有一部分火力点虽然依旧完好,但里面的德军官兵早已被震晕过来,根本不可能进行抵抗。
正是因为敌人的火力弱,近卫师的指战员们到达河对岸之后,纷纷从炸开的缺口涌进了要塞之内,和守军争夺要塞的所有权。
第一批指战员进入要塞后不久,就肃清了科布林门的守军,并向等在远处的坦克部队发出了通行的讯号。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坦克兵们,见到近卫师指战员发出的信号后,立即启动了坦克,气势汹汹地朝着科布林门驶去。在他们的身后,紧紧跟随着近卫第1师的指战员。
得知近卫第1和第6师的部队,相继进入了要塞之中,索科夫不禁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虽说要夺取要塞,还需要进行艰难的战斗,但上万名指战员顺利地进入了要塞,这意味着战斗已经取得了初步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