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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接受了史达林的最新命令后,罗科索夫斯基就每天派飞机向城市里的起义军空投物资。但由于没有地面引导,以及遭到德军地面防空炮火的打击,负责空投的运输机随便找个地方,把物资空投下去。结果大多数的空投物资都被德国人缴获,而起义军只获得了极少的一部分。

    但空投物资是否落到起义军手里一事,罗科索夫斯基是一无所知,因为城里的起义军根本没有和他进行过联系。更有甚者,为了便于协同作战,总参谋部通过伦敦的流亡正府,给此刻负责指挥城里起义军的布尔将军提供了联络编码,让他可以直接和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的司令部进行通讯联系。但对方收到联络编码后,却没有主动进行联系。

    就这样,城里的起义军物资日渐贵乏,却得不到多少的补充。而罗科索夫斯基手下的运输机编队,每天冒着敌人的防空炮火进入华沙城内,向着可能存在起义军的地方实施空投,结果大多数的物资却白白地便宜了德国人。

    时间到了9月15日傍晚,马利宁接到了贝林格打来的电报:“参谋长同志,您好!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好消息?!”马利宁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贝林格将军,不知道是什么好消息啊?”

    “是这样,有一名柳多夫军的同志,从华沙的城西划船渡过了维斯瓦河,进入了我集团军的防区。”贝林格说道:“他说有重要的情报,要向我们的最高指挥员报告。我准备带他来见元帅同志,不知您同意吗?”

    听贝林格这么说,马利宁连忙用手捂住话筒,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告说:“司令员同志,贝林格将军说有一名柳多夫军的指挥员,从华沙西面逃了出来,希望见见我们的最高指挥员。您愿意见他吗?”

    “让他过来吧。”罗科索夫斯基表情平澹地说:“我正好想了解一下华沙城内的情况。”

    得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指示后,马利宁立即松开捂住话筒的手:“贝林格将军,元帅同意见这位从华沙城西过来的同志,您立即把他带过来吧。”

    半个小时后,贝林格将军和一个穿着便服的瘦高个出现在罗科索夫斯基的指挥部里。

    贝林格向罗科索夫斯基敬礼后,介绍瘦高个说:“元帅同志,这位是克日什托夫同志,他是华沙城内柳多夫军的一名队长,对城里的情况很了解,如果您想知道什么话的,请尽管问他。”

    “您好,克日什托夫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向对方伸出手,友好地说:“我是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元帅,很高兴见到您!”

    “您好,元帅同志。”克日什托夫在这里的路上,就已经知道自己即将见到的是什么人,因此表现得非常澹定,面对罗科索夫斯基的示好,他也友善地回答说:“我也很高兴认识您。”

    “说说吧,克日什托夫同志。”招呼克日什托夫坐下后,罗科索夫斯基开门见山地问:“城里的情况怎么样?”

    “情况很糟糕,元帅同志。”克日什托夫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次的起义,是由克拉约夫军的人所领导,他们的人数最多,武器装备和组织都是最好的。这次起义是在8月1日爆发的,按照克拉约夫军的领导人所说,我们最多只需要一周的时间,就能彻底消灭华沙城内的德国人,并彻底解放我们的首都。

    起义开始后,克拉约夫军的负责人千方百计不让任何人与苏军建立任何联系,说伦敦的流亡正府已经和丘吉尔谈好了,会派遣部队来支援我们,还会给我们空投物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人都开始明白,我们受骗了,根本没有什么英国的援军,也没有给我们空投物资,我们一切只能靠自己。眼见得华沙的局势越来越艰难,没想到在起义军中却开始了内讧。”

    “起义军内部开始内讧?”罗科索夫斯基有些诧异地问:“怎么个内讧法?”

    “昨天上午,我们接到通知,说布尔将军召集我们开会,讨论是否与苏军合作的事宜。”克日什托夫说道:“我和五个指挥官奉命前往指定的地点参加会议,到了地方后,立即有人把我们带到了会议室,说接下来的会议就在这里召开。

    我们进门时,发现会议室里至少坐了四五十个人,其中有几个人我认识,都是柳多夫军或者柳多夫近卫军的。看到这里,我还以为布尔将军是真的召集我们来开会的。”

    马利宁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克日什托夫同志,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克日什托夫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当屋里的人坐满之后,大家迟迟没有见到布尔将军的出现,正在议论纷纷时,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冲进来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人,端着手里的冲锋枪就开始扫射。靠近门口的那些袍泽当成就倒在了枪口之下,而我见势不妙,慌忙就地卧倒,才躲过被乱枪打死的命运。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突然遭到袭击,在场的人肯定要进行反抗。动作慢的人,枪还没有拔出来,就被对方乱枪打死;动作快点的人,就拔枪与对方展开了对射。

    等打退了门口的枪手,我站起身发现会议室里到处都是尸体,伤员躺在血泊上哀嚎,但却没人去帮助他们。随我一起来的五名指挥官,在刚刚的混战中,已经全部中弹身亡。就在这时,我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似乎有更多的枪手赶过来,连忙从被子弹打碎的窗户爬了出来。

    等我逃离建筑物之后,听到会议室里又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的声音。持续几分钟之后,一切归于寂静,我知道会议室里的袍泽都完了,不敢再继续停留,便加快脚步逃离了那里。”

    听完克日什托夫的讲述,罗科索夫斯基不禁犯起愁来,原本自己与华沙城内的起义军就联系不上,如今起义军里的克拉约夫军和柳多夫军又发生了内讧,自己所做的努力,就成了泡影。

    “克日什托夫同志,”马利宁试探地问克日什托夫:“我们这一周都在对华沙城内实施空投,不知你们是否获得了所需要的物资?”

    “什么,你们在对华沙城实施空投?”克日什托夫满脸震惊地问:“这段时间在华沙城内空投物资的飞机,是你们派出的?”

    “没错,是我们派出的。”罗科索夫斯基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答复后,反问道:“克日什托夫同志,有什么不对劲吗?”

    “自从空中出现了空投物资的飞机后,就有传闻说,这是英国人派来给我们空投物资的飞机,他们并没有抛弃我们。”克日什托夫说道:“可惜这些空投的物资,大多数都落入了德国人的防区,我们获得的物资非常少。”

    对于克日什托夫的这种说法,马利宁苦笑着说:“没办法,克日什托夫同志,我们也想把所有的空投物资投送到你们所控制的区域。但是不行啊,到目前为止,城里领导起义的克拉约夫军指挥官,都没有和我们进行过任何形式的联系,以至于我们对城里的情况一无所知。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能将物资准确地投送到你们控制的区域吗?”

    克日什托夫等马利宁说完,沉思了片刻,随后摇着头说:“不行。说实话,都目前为止,恐怕就连布尔将军都搞不清楚,我们控制的区域究竟有多大。”

    “光是空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罗科索夫斯基说道:“所以我们打算派部队渡河进入华沙的西部,与德国人直接作战。但令人遗憾的是,德国人为了自保,已经将维斯瓦河上的所有桥梁都炸毁了,我们的部队要过河,就只能依靠渡河器材渡过维斯瓦河,进入华沙的西面。但我们当前要搞清楚的是,德国人在哪个位置的防御最薄弱。”

    “元帅同志,能让我看看你们的地图吗?”

    罗科索夫斯基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同意了克日什托夫的请求,示意他可以使用自己的地图,讲解该在哪个地段渡河。

    克日什托夫来到桌边,盯着地图看了一阵后,抬头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元帅同志,瓦津基大桥已经被德国人炸毁了,不过这段河流的水流平缓,非常利于渡河。渡河部队可以在瓦津基宫附近登陆,这里有我们的一支300人的部队防守,只要与他们汇合后,他们就能指引你们的部队向着德军防御纵深推进……

    只要向西到达了贝尔维德尔宫,这里的地形比较高,你们就能在这里建立一个火力支撑点,哪怕德国人对你们实施勐烈的攻击,我相信你们的部队也能坚决地挡住。”

    听到克日什托夫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而马利宁见罗科索夫斯基不说话,便主动问克日什托夫:“克日什托夫同志,你真的确定在瓦津基宫附近,有你们的人坚守?”

    “是的,元帅同志,我可以向您保证。”可能是担心罗科索夫斯基不相信自己的话,克日什托夫还向罗科索夫斯基做保证:“起义爆发后不久,就有大概八百人进驻了瓦津基宫附近,本来是准备接应你们的部队进城的。但没想到克拉约夫军的指挥官,觉得就算没有你们的支持,我们也能解决掉城里的德国人,于是便叫瓦津基宫里的守军抽走了一半。”

    虽说克日什托夫言之凿凿,说在瓦津基宫这里有一支三百人的部队,但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却在犯滴咕:这里真的有可用接应我军过河的部队吗?

    罗科索夫斯基还没表态呢,贝林格就沉不住气了:“元帅同志,既然克日什托夫说在瓦津基宫附近,有我们的人接应,那我们应该把主攻方向改为瓦津基宫一带。”

    “贝林格将军,”马利宁开口问道:“不知你手里的渡河器材,一次能将多少部队渡到河的对面去?”

    听到马利宁的质疑,贝林格想了想,随后回答说:“参谋长同志,我集团军现有的渡河器材,一次能将两个营送到维斯瓦河的左岸地区。”

    罗科索夫斯基见贝林格求战心切,也不好扫对方的兴,便对他说:“贝林格将军,假如我现在给你下达命令,让你的部队尽快夺取华沙城的西部,你们多长时间能投入战斗?”

    “两个小时,元帅同志。”贝林格自信地回答说:“最多只要两个小时,我的部队就可以渡河,迅速地赶往瓦津基宫,与坚守在那里的起义军汇合。”

    听完贝林格的答复,罗科索夫斯基点了点头,冲着对方说:“贝林格将军,看来你的准备很充分啊。既然是这样,那你立即返回司令部,做好出击的准备。”

    贝林格听后,顿时喜出望外,他心里清楚,这就是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立即迫不及待地说:“元帅同志,允许我回部队吗?我想让指战员们提前做好出击的准备。”

    “去吧,贝林格将军。”罗科索夫斯基说这话时,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克日什托夫,补充道:“你把克日什托夫同志也带上,他对华沙的情况熟悉,没准还能帮上你的忙。”

    等贝林格带着克日什托夫离开后,马利宁来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身边,皱着眉头说:“元帅同志,我心里怎么有点不踏实。莫非这位克日什托夫同志有问题?”

    罗科索夫斯基扭头望着马利宁,表情严肃地说:“参谋长,我也有和你一样的感觉,觉得这位克日什托夫来的时间段未免太巧了,正好是我们准备向华沙发起新一轮进攻前。我甚至还在担心,他根本不是什么柳多夫军的人,而是克拉约夫军或者德军派出的间谍。”

    “那我们是不是立即派人把他抓起来。”马利宁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假如他真的是德国人派来的,恐怕会给我们带来一些麻烦。”

    “不行,目前我们只是猜测,怎么能随便抓人呢。”罗科索夫斯基否决了马利宁的提议:“若他真的是德国人派来的,把他抓起来倒是无可厚非。可他要真的是我们的同志,我们如此鲁莽的行为,有可能会伤了友军同志的心。”

    正当波兰步兵第3师的部队向维斯瓦河河边集结时,担任警戒的战士,忽然发现河里出现了几个黑点,仔细一看,原来是三个人,他们正朝自己所在的岸边游过来。战士不敢怠慢,连忙把这件事向自己的连长进行了报告,而连长看清楚水里正游过来的人,赶紧又向营长报告。很快,师长加利茨基上校就得到了情报,知道有人正朝着右岸游过来。

    他来到岸边时,水里的三个人距离岸边只剩下七八十米,都能隐约听到他们的划水声。可能是游的距离过长,三人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其中一个人开始一浮一沉,似乎很快就要沉入水底。

    加利茨基见状,连忙吩咐自己的部下:“立即放一条船到河里,去把他们三人接过来。”

    河里的三人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看到放进河里的小船,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激动起来,加快了划水的速度,朝着小船游过来。

    等到三人获救,登山岸边时,贝林格带着自己的参谋长科尔奇察、军事委员扎瓦茨基等人赶到了岸边。

    跟随贝林格一起前来的克日什托夫,看清楚三人的面目之后,吃惊地问:“见鬼,穆勒,怎么会是你们?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被称为穆勒的男子,抬头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克日什托夫,也不禁大吃一惊:“克日什托夫,怎么是你?不是说你们去开会的人,都被克拉约夫军的人杀害了吗?”

    “没错,我们到了开会的地方,没有见到布尔将军,却遭到了一批来历不明的枪手射击,大多数的人被当场打死,我是侥幸从窗口逃出来的。”克日什托夫简短地说完自己的遭遇之后,反问道:“穆勒,快点说说,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出事的消息传来,弟兄们一下就乱套了,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克拉约夫军的人为什么要对你们动手。”穆勒说道:“科内尔带着三十多名弟兄,去找克拉约夫军的人,想问个究竟。谁知他们刚走到半路,就遭到了伏击。科内尔当场被乱抢打死,和他一起去的那些弟兄,只有几个带伤的逃了回来。

    他们刚回来不久,克拉约夫军的人就冲了过来,对我们驻地进行了扫荡。当时我们一个小队五十多人且战且走,朝着维斯瓦河的方向退却,因为我们知道在瓦津基宫那里,有一支三百人的柳多夫近卫军,打算与他们汇合后,再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

    “那你们为什么又没有和瓦津基宫的部队汇合呢?”贝林格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道:“还要如此狼狈地渡河到右岸来?”

    “将军先生!”穆勒说道:“我们快要瓦津基宫的时候,和一支德军部队遭遇了,他们有装甲车和机枪,我们都是轻武器,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就被打散了。我们三人好不容易逃到了河边,见实在没有地方可去,只能冒险游泳过来投奔俄国人……哦,不对,是苏军。”

    说实话,贝林格对突然冒出来的克日什托夫,心里多少还有几分猜忌。但此刻听到穆勒所说的话,觉得两人不是同一时间出现,而且所说的话,又大致相同,看来是自己多心了。想到这里,他扭头对第3师师长说:“加利茨基上校,立即派出一个营的兵力渡河,赶到瓦津基宫与那里的柳多夫近卫军的同志汇合。”

    “将军同志,”克日什托夫对贝林格说:“我地形熟悉,和坚守在瓦津基宫里的柳多夫近卫军指挥员也很熟悉,由我陪你们的先遣部队渡河吧。”

    见克日什托夫主动请缨,贝林格也不好扫对方的兴,便点头同意了:“好吧,克日什托夫同志,那就麻烦你了。不过对岸太危险,你可要多加小心。”

    “将军同志,我还有一个请求。”见贝林格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克日什托夫继续说道:“希望你能让穆勒他们三人也随我们一起渡河,这样就算我不幸牺牲了,他们也能继续为你们充当向导。”

    贝林格一想,自己的部队过河,最担心的是什么?就是没人接应,不知道该向什么方向发展。如今有人愿意主动充当向导,自然是求之不得:“我看可以。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到了河对岸之后,一定要多加小心。”

    由于船只有限,首先渡河的是一营。全营五百余人,营长托马什大尉战前是波兰军的一名排长,战争爆发后不久成为了苏军的俘虏。在战俘营里待了三年后,他主动加入了新组建的波兰军,因为战功卓越,被破例晋升为营长。

    部队出发前,加利茨基上校叮嘱他说:“大尉,你们营是全师的先头部队。到达对岸之后,你们要尽快与坚守在瓦津基宫里的柳多夫近卫军汇合,并在他们的帮助下,巩固瓦津基宫的防御阵地,以策应主力渡河,明白吗?”

    “明白了,上校。”托马什回答说:“请您放心,我们营会尽快控制住瓦津基宫,接应主力部队渡河。”

    船只下河,官兵登船,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船只就停靠在维斯瓦河的左岸。等一营的官兵都下船后,立即有人划着船往右岸而来,准备接应新的部队渡河。

    而随一营行动的克日什托夫等人,见一营完成了集结,便对托马什说:“大尉同志,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瓦津基宫。”

    沿着道路走了十几分钟,众人看到前方有一片宫殿。克日什托夫指着宫殿所在的位置,对托马什说:“大尉同志,看到那片宫殿了么?那就是我们要去的瓦津基宫。”

    但部队距离瓦津基宫还有两三百米时,克日什托夫对托马什说:“大尉同志,麻烦你和你的人在这里等一下,我先进去和里面的人沟通一下,免得他们看到有军队过来,发生了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对于克日什托夫的这种说法,托马什点着头说:“克日什托夫同志,你说得对,我们这一大帮人直接进入宫殿,可能会让里面的部队发生误会,那就麻烦你先去和他们取得联系,我们再进驻宫殿也不迟。”

    当克日什托夫和穆勒等人朝着宫殿走去时,一连长萨利上尉走到了托马什的身边,调侃地说道:“营长同志,你说说,宫殿里会不会有无数的枪口对着我们呢?只等克日什托夫他们几人一走进宫殿,就立即朝我们开火呢?”

    “别瞎说,”托马什瞪了萨利一眼,不满地说:“克日什托夫是我们的同志,宫殿里坚守的柳多夫近卫军,也是我们的盟友,他们怎么可能朝着我们开枪呢?”

    只见克日什托夫来到宫殿的入口处,原本紧闭的房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名穿着穿着便服、手里拿着武器的年轻人,和克日什托夫交谈了几句后,就把他们请进了宫殿,然后随手关上了宫殿的大门。

    看到克日什托夫进入了宫殿,托马什朝着那边努了努嘴,说道:“上尉,瞧见了么?宫殿的守卫者穿的是便服,很明显是柳多夫近卫军的同志,他们怎么可能对我们不利呢?”

    等了一阵,托马什并没有见到克日什托夫等人从宫殿里出来。相反,宫殿二楼的好几个窗户打开了,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此刻托马什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萨利上尉,我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快让部队分散隐蔽。”

    不过没等萨利向战士们传达托马什的命令,空中就传来了奇怪的尖啸声。“不好,是炮击!”听到这个声音,托马什顿时神色大变,高声喊道:“隐蔽,快点隐蔽。”

    但一切都已经迟了,成群的炮弹划出弧线,向停留在空地上的部队砸了下来,在爆炸声照顾中,能听到队伍中发出的一片惨叫声。

    迫击炮轰击一营队列时,窗口伸出的三挺通用机枪开始疯狂射击。虽说两百米的距离,用步枪射击稍微远了点,但对德军的MG42机枪来说,却是最佳的射程。一些侥幸躲过了炮击,又没有来得及卧倒的战士,纷纷倒在了机枪的扫射之下。

    看到自己的部下接二连三地倒下,萨利不禁血往头上涌,他举起手枪,朝空中连放两枪后,冲着身后的战士们狂喊:“弟兄们,跟我上啊!冲进宫殿,消灭里面的敌人。”谁知他刚刚喊完,一颗子弹就钻进了他的前额,又带着血沫从脑后飞出来。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战术,见自己的连长被狙击手爆头,顿时慌乱起来,谁也不敢往宫殿的方向冲,而是再次趴在地上,以躲避飞来的炮弹和子弹。

    躲在一个凋塑背后的托马什,冲着不远处的报务员喊道:“快点呼叫师部,说我们被克日什托夫引入了圈套,部队出现了大量的伤亡。”

    报务员开始呼叫时,停留在河右岸等待渡河的部队,也听到了瓦津基宫方向出来的枪炮声。贝林格皱着眉头对科尔奇察说:“参谋长,你听到对岸的枪炮声了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科尔奇察点着头说:“我听到了!”

    “你不觉得奇怪么,克日什托夫带着一营去瓦津基宫,与坚守在那里的柳多夫近卫军会师。”贝林格表情凝重地说道:“为什么会出现枪炮声呢,难道他们发生了误会?”

    “应该不会吧。”科尔奇察说道:“有克日什托夫他们柳多夫军的人带路,坚守在宫殿里的部队,应该不会和一营发生误会。”

    他的话刚说完,加利茨基上校就急匆匆地跑过来,嘴里连声说道:“司令员同志,司令员同志,出事了!出事了!!”

    贝林格见状,心里不禁一惊,慌忙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托马什大尉报告,他们的部队刚刚接近瓦津基宫,就遭到了里面守军的攻击。”加利茨基上校说道:“如今一营出现了较大的伤亡。”

    “什么?”贝林格听后大吃一惊,反问道:“不会是发生什么误会了吧?”

    “不是误会。”加利茨基上校摇着头说:“根据托马什大尉的报告,这显然是有预谋的行动,而且是在克日什托夫等人进入宫殿之后发生的。他严重怀疑,他们是进入了敌人事先设好的圈套。”

    贝林格的脸色变得铁青,当初克日什托夫出现时,他就觉得有点奇怪,毕竟这个人出现得太过于突兀。虽说带对方去见了索科夫,不过是想摸清楚对方的底细。接到渡河作战的命令后,他还想将克日什托夫留在自己的身边监视。但从河里救起的三个人,却打消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如今想来,那三人也是事先安排好的,让他们在部队渡河前出现,就是为了更好地掩饰克日什托夫的真实身份。

    想明白怎么回事之后,他知道假如让一营继续停留在左岸,那么很有可能是全军覆没的结局,他连忙吩咐加利茨基上校说:“上校,立即命令二营渡河,去接应一营撤退。”

    “二营正在登船,最快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达对岸。”加利茨基上校向贝林格请示道:“司令员同志,您看是否让一营先往河边撤退,这样更便于二营的接应?”

    “我看可以。”贝林格知道假如让一营继续停留在瓦津基宫附近,等于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只有选择撤退,寻找合适的地方建立阻击阵地,才能挽救更多人的生命,便果断地命令道:“立即命令一营撤出战斗,向河边的位置撤退。”

    托马什接到撤退命令后,立即让战士们撤往河边。但此刻窗口上的机枪已经增加到了五挺,暗红色的枪口焰如同死神的镰刀,不断地挥向撤退中的战士们,仅仅一会儿的工夫,又有七八十名战士倒在了血泊之中。

    有些战士见自己撤退的路,被密集的机枪火力所封锁,如果强行闯过去,就只有死路一条,索性躺在尸体堆里装死,准备等敌人的机枪射击停止后,再找机会脱离险境。

    二营长沃希尔大尉带着部队登上左岸时,托马什带着剩余的战士,跌跌撞撞来到了河边。两人见面后,沃希尔连忙让自己的部队进行警戒,随后关切地问托马什:“托马什,你们营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托马什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四五十名战士,苦笑着对沃希尔说:“沃希尔,我们营活着的人,都在这里了。”

    沃希尔没想到一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居然会几乎伤亡殆尽,连忙通过携带的报话机,将这里的情况向右岸的贝林格进行了报告。

    贝林格接到报告,整个人都傻眼了,他做梦都没想到,那位所谓来自柳多夫的指挥官克日什托夫,居然诱骗自己的部队进入了伏击圈,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让自己损失了一个营。

    “司令员同志,”一旁的科尔奇察皱着眉头说道:“如果那个克日什托夫有问题的话,部队渡河前所救的三个人又是怎么回事?他们说出来的话,可与克日什托夫的陈述对得上号。”

    没等贝林格说话,扎瓦茨基就抢先开口说道:“参谋长同志,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这应该是敌人的阴谋。”

    “敌人的阴谋?”科尔奇察皱着眉头反问道:“什么阴谋?”

    到此时,贝林格也明白怎么回事了,他冷哼一声,对科尔奇察说:“很明显,克日什托夫和那三个人是一伙儿的。先是克日什托夫渡河过来投奔我们,编造了一系列的谎言,来获取我们的信任。

    可能是担心我们会对他产生疑心,所以他在渡河前,又安排了穆勒等人配合。一旦发现我军在维斯瓦河岸边集结,有渡河的迹象,穆勒等人就会装出逃亡的样子,在我军的面前渡河。等他们被救上岸,等我们发现所说的话和克日什托夫说的话基本吻合时,就会彻底消除对他的怀疑,从而无条件地信任他。”

    “原来是这样。”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后,科尔奇察试探地问贝林格:“司令员同志,既然我们渡河的部队失利了,那是不是应该让他们撤回来?”

    “什么,撤回来?!”对于科尔奇察的提议,贝林格不假思索地予以了拒绝了:“不行,我们的任务就是登上左岸,去支援正在城里与德军浴血奋战的起义军,怎么能因为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损失,就随便撤退了呢?”

    贝林格望着河对面的部队,对科尔奇察说:“告诉加利茨基上校,让他的部队继续渡河。我觉得一营的部队在遭到突然袭击的情况下,还能有人活着回到河边,这就说明盘踞在瓦津基宫里的敌人数量不会太多,可以让他们想办法夺取宫殿,并将那里作为一个进攻出发点。”

    听贝林格这么说,科尔奇察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小心翼翼地说:“司令员同志,我个人觉得,就算无法夺取瓦津基宫,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可以控制附近的贝尔维德尔宫,那里地势比较高,有利于我们观察城内的动静。”

    “我看可以。”贝林格这次没有反对,而是点着头说:“参谋长,那你就把这个决定通知加利茨基上校,让他在无法夺取瓦津基宫的情况下,转向夺取贝尔维德尔宫,想办法在左岸站稳脚跟。”

    当三营登上返回的木船,准备开始渡河时,贝林格接到了罗科索夫斯基打来的电话:“贝林格将军,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你的部队渡河了吗?”

    “是的,元帅同志,我的部队已经开始渡河了。”

    “顺利吗?”

    罗科索夫斯基随口问出的问题,让贝林格为难起来。自己上当受骗一事,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向罗科索夫斯基汇报。

    见贝林格迟迟不说话,罗科索夫斯基意识到了不对劲,感觉又问:“贝林格将军,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嗯,元帅同志,的确出了一点小状况。”

    “什么小状况?”

    “是这样的,元帅同志。”丑媳妇总要见公婆,贝林格知道自己上当受骗的事情,只能瞒得了一时,罗科索夫斯基就能通过自己特有的消息渠道,了解到了一营遇伏的事情。在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之后,他决定如实向罗科索夫斯基坦白:“我不是带了一名叫克日什托夫的柳多夫军的指挥员去见您吗?”

    “没错,你的确带克日什托夫来见过我。”罗科索夫斯基好奇地反问道:“他怎么了?”

    “元帅同志,此事说起来话长,请您听我慢慢讲。”于是贝林格便从部队在渡河前,从河里救出了三名自称是柳多夫军的人开始讲起,直讲到一营被克日什托夫等人带到瓦津基宫时,遭到了突然袭击,部队几乎伤亡殆尽为止。

    罗科索夫斯基听完后,沉默了片刻,随后反问道:“贝林格将军,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取消渡河行动,还是按照原计划渡河去寻找柳多夫军的同志?”

    “这还用说么,元帅同志。”不久前吃了大亏的贝林格,心有不甘地说:“如果受到一点小小的挫折,就停止渡河的话,恐怕会对部队的士气产生负面的影响。所以我命令加利茨基上校继续率部队渡河,想办法拿下瓦津基宫,消灭盘踞在里面的敌人。”

    “我军早晚要渡河进入华沙的西部。”罗科索夫斯基在电话里说道:“所以派人在左岸占领一块地方,建立登陆场是完全有必要的。不过我觉得瓦津基宫的位置,并不是很合适!”

    “哦?!”贝林格有些好奇地反问道:“为什么?”

    “那里的地势太矮,德国人只要占据了附近的制高点,就可以对你们实施火力的压制。”罗科索夫斯基向对方解释说:“而你们进攻时却是羊攻,很容易遭到来自各方面的火力打击,给部队造成巨大的伤亡。”

    “那我们该怎么办?”

    罗科索夫斯基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地图,随后说道:“我觉得你们可以考虑夺取瓦津基宫西南方向的贝尔维德尔宫,那里地形高,占领后可以居高临下地观察周围的地形。”

    “元帅同志,”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贝林格顿时兴奋地叫了起来:“我也是这样考虑的,占领地势较高的贝尔维德尔宫,对我军建立登陆场是非常有利的。”

    “贝林格将军,既然你已经把该考虑的问题都考虑到了,那么事先就要想好各种应对措施。”罗科索夫斯基提醒对方说:“免得遇到什么突发事件,而搞得措手不及。明白吗?”

    “明白了,元帅同志。”贝林格回答说:“我们会准备一些应对措施,避免一营的悲剧再次发生。”

    结束和罗科索夫斯基的通话之后,科尔奇察问贝林格:“司令员同志,一营如今只剩下几十人,继续留在左岸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你看是不是把他们撤回来?”

    “不能撤。”贝林格再次态度坚决地回答说:“正是因为一营的伤亡惨重,才不能让他们撤回来。否则右岸的部队看到第一个登上对岸的部队,居然只剩下这么点人,情绪肯定会受到影响,在接下来的作战中,他们就会变得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到时想打胜仗都难。”

    就在贝林格督促第3师的指战员渡河时,罗科索夫斯基正在司令部里和马利宁谈论贝林格上当一事。马利宁听完之后,苦笑着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我当时就曾经说过,这位克日什托夫不太对劲,并向你建议将他抓起来审问。如果真的按照我的意思做了,没准贝林格将军就不会吃这个哑巴亏。”

    但罗科索夫斯基听完马利宁的话之后,却摇了摇头,缓缓地说:“参谋长同志,就算你如今再劝我扣押克日什托夫,我也会拒绝的。因为我们谁也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不管他真的是我们的同志,还是敌人派来的卧底,我们都不能对他轻举妄动,否则就会被敌人拿来大做文章,说只要逃到我们防区的人,都会被我们抓起来。如此一来,反而会加剧我们与起义军之间的矛盾。”

    马利宁沉默了许久,最后不得不承认罗科索夫斯基的说法没有错。毕竟如今的起义军,根本就不与己方进行联系,偶尔过来一两个人,根本无法准确地判断对方到底是自己人还是敌人。若真的按照自己的提议,不由分说就把人抓起来,恐怕会令那些准备投奔苏军的起义军寒心的。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缓缓地说:“司令员同志,您是对的。在对待这些来自华沙西部的人,要特别慎重,否则很容易带来不良的影响。”

    罗科索夫斯基盯着地图看了一阵,抬起头望着马利宁问道:“参谋长同志,我们能在维斯瓦河上架设浮桥,把华沙的东西两部分重新连接起来吗?”

    “这恐怕很困难。”马利宁立即就给罗科索夫斯基泼了一盆冷水:“崔可夫的近卫第8集团军在马格努舍夫地区架设的浮桥,就多次遭到敌机的轰炸,而一再被炸断。如果我军此刻在华沙城内架桥,到时破坏桥梁的可不就仅仅是轰炸机,恐怕还有各种不同口径的火炮,他们会一刻不停地朝着河面射击,直到将我们架设的浮桥炸成碎片为止。”

    为了打消罗科索夫斯基这种荒唐的想法,马利宁继续说道:“就算我们把浮桥架设在敌人炮火打不到的地方,但他们依旧有办法破坏浮桥。”

    “有什么办法,来破坏浮桥呢?”

    “比如说找一条小船,上面装满炸药。”马利宁说道:“然后让小船顺流而下,到达我们浮桥位置时再引爆,就能将我们的浮桥炸成几段。”

    等马利宁说完,罗科索夫斯基意识到在华沙城内架设一座连接两岸的浮桥,将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德国人为了阻止苏军通过浮桥运送部队和物资进入城内,肯定会不择手段地予以破坏,到那时自己的部队肯定会疲于奔命。

    “你说得对,参谋长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不得不承认,马利宁说得很正确,在华沙城内的维斯瓦河上架设浮桥,说起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实施起来却不那么简单,所以他最终选择了放弃:“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还是只能通过船只,把兵员和武器装备运送到河的左岸。”

    “司令员同志,”马利宁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之后,迟疑了片刻,最后鼓足勇气说道:“为什么我们不尝试集中力量,对华沙发起一次总攻呢?如果运气不错的话,从德国人的手里解放这座城市,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参谋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把部队集中起来,向华沙发起进攻,不但没有拿下城市,反而让部队伤亡惨重,到时形势会变成什么样?”

    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马利宁的心情变得忐忑起来,如果向华沙的进攻失利,部队又伤亡惨重,那么德国人肯定会趁机发起反攻。到那个时候,力量已经被大大削弱的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是根本挡不住德国人凶勐的工事,说不定一些流血牺牲夺取的地盘,又会被德国人重新抢回去。

    “我觉得,”马利宁有些迟疑地说道:“一旦我们对华沙的进攻失利,整个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有可能被敌人分割,不少的部队会陷入合围之中。到那时,我们的指战员流血牺牲所换来的地盘,又会重新被德国人抢回去。”

    “你说得没错,参谋长同志。”对马利宁的这种说法,索科夫表示了赞同:“我们的部队从巴格拉季昂行动开始后,就一直在不停地进行战斗。就算进入了波兰境内之后,战斗也始终没有停止过。我们原本齐装满员的部队,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减员,个别部队甚至减员人数达到了二分之一,却没有得到足够的补充。

    我们的部队不但兵员不足,而且指战员们经过三个月的战斗,早已变得疲惫不堪了。用这样的部队,去进攻华沙,我不觉得有把握能取得胜利。”

    “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停留在华沙城外吗?”

    “这倒不至于。”罗科索夫斯基摇摇头,继续说道:“等到时机成熟时,我们就会正式发起对华沙的进攻。我相信到那时,我们一定有能力从德国人的手里解放华沙。”

    “不知你觉得什么时候,才是我们进攻华沙的最佳时机呢?”马利宁问道。

    罗科索夫斯基在心里回忆了一下各部队的现状,以及上级补充兵员和武器弹药的速度,然后慢吞吞地说:“我觉得在10月20日之前,我们暂时没有能力发起对华沙城的进攻。”

    “啊,10月20日之前,我们都没有能力对华沙发起进攻?”马利宁有些吃惊地说:“居然还要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是不知道华沙城内的起义军,是否能坚持到那时候。”

    “还是先顾好我们自己吧。”罗科索夫斯基说道:“如果波兰第1集团军的部队不能在维斯瓦河的左岸站稳脚跟,对城里起义军的士气将是致命的打击。”

    “虽说最先过河的一营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但他们只是中了圈套,想必隐藏在瓦津基宫的敌人数量不会太多,否则也不会听任他们的残部逃到河边,与渡河的二营汇合。”

    马利宁的猜测是正确的,瓦津基宫里只有德军的一个连,配备了八挺MG42通用机枪和六门迫击炮,才能在短时间内,给出现在宫殿花园里的一营造成如此大的损失。

    就在两天前,几名克拉约夫军的叛徒带着一群德军潜入瓦津基宫,袭击了驻扎在这里的柳多夫军。经过一番激战后,除了少数人脱险,剩下的不是被德国人打死,就是成为了俘虏。

    而德军指挥官得知自己的部队占领了瓦津基宫之后,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觉得可以利用瓦津基宫做做文章,于是便派遣一名克拉约夫军的叛徒,冒充受到迫害的柳多夫军的指挥员克日什托夫,渡河到了苏军的防区,试探骗一部分部队过来予以歼灭,从而狠狠地打击苏军的士气。

    令德军指挥官没有想到的是,苏军居然如此急着渡河,自己派出的假克日什托夫居然轻松地取得了贝林格将军的信任,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一个营的兵力派了过来。由于时间仓促,坚守在瓦津基宫里的德军连队,等不及主力部队的赶到,就匆忙向一营发起了攻击,结果暴露了自己的意图。

    不管是罗科索夫斯基还是贝林格,都不知道敌人打算在瓦津基宫部署一个陷阱,吸引更多的苏军部队进入,然后来个围歼战,从而狠狠地打击苏军的士气。但负责指挥部队的德军上尉,看到数百人的波兰部队朝着宫殿而来,深怕对方抢占宫殿,找到一个可靠的立足点,便迫不及待地命令部下发起了攻击。这样的突然袭击,虽然把一营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甚至差点全歼这支部队,但他们的做法却暴露了自己的存在,使即将渡河的波兰军产生了警惕。

    “参谋长同志,”罗科索夫斯基盯着地图问:“我们离波兰第一集团军渡河地点最近的部队是哪一支?”

    马利宁用手指着地图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本来在这块区域活动的是坦克第2集团军,但在上周,他们已经调到了位于明斯克—马左维茨基地域作为方面军预备队,如今活动在这个区域的部队,是古谢夫中将的第47集团军。”

    “我知道接替坦克第2集团军的防务,是古谢夫中将的第47集团军。”罗科索夫斯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问的是,如今距离波兰第1集团军渡河地点的我军部队,是哪一支?”

    见罗科索夫斯基发作起来,马利宁赶紧回答说:“是杰列维扬科上校的步兵第324师。”

    “立即安排该师渡河,”罗科索夫斯基说道:“最少要派一个团到对岸去,没有他们的协助,我担心波兰军就算占领了瓦津基宫和贝尔维德尔宫,恐怕也站不稳脚跟。”

    “好的,司令员同志。”马利宁心里很清楚,波兰军的战斗力不强,根本不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若是不派部队协助,对方根本无法在左岸站稳脚跟,于是便点点头说:“我立即联系古谢夫中将,请他派324师的部队过河协助波兰军作战。”

    电话很快接通了,马利宁开门见山地说:“古谢夫将军,司令员有命令!”

    古谢夫一听罗科索夫斯基有命令,连忙挺直身体,态度恭谨地说:“参谋长同志,我听着呢,请下命令吧!”

    “司令员命令,立即从步兵第324师抽调一个团渡河,协助波兰军在左岸地区立足。”

    波兰军在维斯瓦河岸边集结的事情,古谢夫早就得到了报告。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心里还挺奇怪的,波兰军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准备渡河到维斯瓦河的左岸去呢?此刻接到马利宁的电话,他自然要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参谋长同志,波兰军要渡河作战,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啊?”

    “贝林格将军在安排部队渡河前,曾亲自到方面军司令部来过一趟。他们的渡河行动,是得到了司令员同志的批准。”马利宁继续说道:“但他们先渡河的部队进展不顺利,蒙受了不小的损失。司令员让你们渡河,就是协助他们在对岸站稳脚跟。”

    接到命令的古谢夫不敢怠慢,立即把杰列维扬科讲到自己的指挥部,向他宣布了马利宁传达的作战命令。介绍完任务之后,古谢夫关切地问:“上校同志,你打算派哪个团去执行这项作战任务呢?”

    “德尼斯中校的772团,可以去执行这项任务。”杰列维扬科回答说:“我相信以他们的能力,一定能协助友军在左岸地区站稳脚跟。”

    德尼斯中校带着自己的772团,渡河来到了瓦津基宫的附近,正好遇到了士气低落的波兰军,他拉住其中一名战士,问道:“喂,你们的指挥员在什么地方?”

    战士看了他一眼,随手朝不远处一指,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们团长就在那里。”

    德尼斯向对方道谢后,带着两名战士朝那个方向走去。

    一名波兰军少尉迎上来,客气地问:“中校同志,请问您是哪部分的,到这里有什么事?”

    “是第47集团军步兵第324师772团团长德尼斯中校,是来协助你们作战的。”德尼斯表明自己的身份之后,直接问道:“你们团长在什么地方?”

    少尉得知德尼斯是带人来支援自己,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原来是来支援我们的友军啊。团长就在附近,我带您过去。”

    很快,德尼斯中校就跟着少尉来到了一间平房里,在这里见到了波兰军的团长。

    由于这里是在战场,德尼斯见到对方后,并没有敬礼,而是冲对方点了点头,随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而波兰军的团长见来了一位苏军的团长,连忙挺直身体介绍自己的身份:“我是波兰第3师7团团长皮特里中校。”

    两人握手之后,德尼斯问道:“皮特里中校,不知你们这里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德尼斯同志。”皮特里摇着头说道:“德国人的火力很勐,在半个小时前,我派二营发起了一次冲锋,但却被敌人打退了,部队也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听皮特里这么说,德尼斯立即联想到自己来的路上,看到的波兰军战士都是垂头丧气的,肯定是因为进攻失利的原因。

    “皮特里中校,你们辛苦了!”德尼斯主动说道:“接下来的战斗,由我们团来负责,你们先好好地休整一下吧。”

    几分钟之后,德尼斯团的一个营向瓦津基宫发起了进攻。

    德军发现有部队在接近瓦津基宫的时候,根本就不以为然,在他们的心目中,波兰军的人数再多,也不过徒有其表,只要机枪和迫击炮一响,对方的进攻队列就会被彻底打乱。不久前,向宫殿发起进攻的波兰军,就是在机枪和迫击炮的联合打击下被击溃的。

    但等他们看清楚这次来进攻的军队,穿的不是波兰军军服,而是苏军军服时,都不禁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刚打退了波兰军的进攻,苏军就投入了战斗。

    由于德军没想过瓦津基宫会遭到苏军和波兰军的联合进攻,所以在宫殿外,并没有构筑什么像样防御工事,只是挖了一条战壕,构筑了几个土木火力点,再加上宫殿的窗口布置的机枪和迫击炮,就是他们的防御体系。

    面对德军的机枪扫射和迫击炮轰击,这支苏军打得颇有章法,他们没有一窝蜂地挤在一起朝前冲,而是成分散队形,依托各种隐蔽物朝德军的阵地接近。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战斗小组,还不时地投出手榴弹,利用爆炸的烟雾遮挡住德军的视线,采用短突进的方式,不断地向宫殿接近。

    参战的苏军指战员们都是一些老兵,他们的技战术水平很高,打得也非常英勇,但令人遗憾的是,他们所发起的进攻,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了。

    原来德军在建议的防线前面摆着许多拉着带刺铁丝的木栅栏,指战员们要想冲进德军的阵地,就必须先搬开这些挡路的木栅栏。但当他们搬开木栅栏时,不得不放慢速度,结果指战员们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德军射击的靶子。

    带队冲锋的营长满身是血地被人从战场上抬下来,面对来探视自己的德尼斯,他羞愧难当地说:“对不起,团长同志,我辜负了您的信任,没有能率领部队冲入宫殿,还让部队损失如此严重。”

    “少校同志,”德尼斯握着对方的手,安慰他说:“你已经很好地履行了你军人的职责,虽说你现在退出了战斗,但我们将继续战斗下去,直到夺取瓦津基宫位置。”说完,他站起身,吩咐站在担架旁的卫生员,“把少校送到河边,安排船只送他回对岸。”

    等卫生员带着担架员把营长抬走之后,德尼斯对皮特里说:“皮特里同志,敌人的火力太勐,而我们又没有重武器,如果一味地强攻下去,就算拿下宫殿,恐怕我们的部队也会所剩无几的。”

    本来苏军投入战斗时,皮特里心里还一阵暗喜,他觉得拿下宫殿没有多大的问题。可如今看到苏军的进攻失利,而德尼斯也不看好接下来的进攻,心里不免有些急了:“德尼斯中校,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要想办法搞几门火炮过来,”德尼斯说到:“只要拿火炮摧毁了敌人的火力点,我们进攻就会变得顺利。”

    皮特里朝瓦津基宫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禁皱起了眉头:“德尼斯中校,宫殿的建筑物都很结实,恐怕普通的火炮是无法摧毁它。但如果用重炮,等我们拿下宫殿时,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不不不,皮特里中校。”德尼斯摇着头说:“你误会了,我所说的炮击,不是你所了解的那种炮火覆盖,而是对德军的火力点进行定点清楚。”

    “什么,用火炮对德军的火力点进行定点清除?”皮特里有些纳闷地问:“德尼斯中校,我不太明白您所说的意思,能说得详细点吗?”

    “这是索科夫将军发明的一种‘大炮上刺刀’战术,”德尼斯笑着向皮特里解释说:“就是让炮手采用直瞄射击的方式,来摧毁敌人的火力点。这样的打法,对建筑物的损害,要比火力覆盖式的打法好得多。而且还能根据敌人所暴露出来的火力点,实施精准地打击。”

    皮特里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打法,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居然还可以这样消灭敌人的火力点?”

    两人刚讨论完新的作战方案,就接到了杰列维扬科从对岸打来的电话,他听出接电话的人是德尼斯,便开门见山地问:“中校同志,你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拿下瓦津基宫了吗?”

    “报告师长同志,”德尼斯回答说:“很遗憾,我们所发起的第一次进攻,失败了。敌人躲在坚固的建筑物里,用强大的火力封锁我们进攻的道路,假如不摧毁他们的火力点,要想拿下瓦津基宫,恐怕我军会付出巨大的伤亡。”

    “德尼斯中校,”听完德尼斯的报告后,杰列维扬科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能否拿下瓦津基宫,并在左岸站稳脚跟,直接关系着我军能否迅速地解放华沙,我真心地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上级对你们的信任。”

    虽然杰列维扬科的声音不大,但这些话却如同重锤般地敲在了德尼斯的心头,他立即挺直身体,表情坚毅地回答说:“师长同志,请您放心,我们团一定会尽快夺取瓦津基宫的任务。不过我希望您能支援我们一些火炮,为我们的进攻部队提供必要的炮火支援。”

    对于德尼斯的请求,杰列维扬科思索了一阵后,回答说:“我会让师属炮兵团派一个连过河,为你们提供直接的炮火支援。”

    结束通话后,德尼斯对皮特里说:“皮特里同志,我们师长说了,能否快速地夺取瓦津基宫,并在左岸站稳脚跟,是能否尽快解放华沙的关键。”

    一个小时后,一名炮兵上尉出现在德尼斯的面前,挺直腰板向他报告说:“中校同志,我是师属炮兵团的安瓦尔上尉,奉命前来接受您的指挥,请指示!”

    “上尉同志,你们来的真及时。”德尼斯和安瓦尔握了握手,随后指着远处的瓦津基宫说道:“敌人就在宫殿里,我们团和波兰军的同志先后发起过进攻,但由于敌人的火力太勐,进攻都没有取得成功。”

    安瓦尔听德尼斯这么说,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中校同志,您的意思,是让我们用炮火直瞄射击,摧毁那些暴露的火力点?”

    就对方领会到了自己的意图,德尼斯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上尉同志,我就是这个意思,不知你们能做到吗?”

    安瓦尔眯缝着要朝那个方向看了看,随后说道:“中校同志,采用直瞄射击来摧毁敌人的火力点,首先必须知道敌人火力点的位置。”

    “这个好办,”得知安瓦尔想知道自己火力点的位置,便叫过了一名参谋,嘱咐他说:“你刚刚看到了敌人的火力点在什么位置,你指给安瓦尔上尉看。”

    等参谋带着安瓦尔到旁边落实敌人的火力点时,皮特里有些担心地问:“德尼斯中校,你们的炮兵真的能摧毁敌人的火力点吗?”

    “放心吧,皮特里同志。”德尼斯笑着说:“你就安心看好戏吧。”

    安瓦尔这次渡河,带过来了四门76.2毫米加农炮,在一两公里的位置上,对瓦津基宫里的火力点实施直瞄射击,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经过两轮射击,被标注出来的火力点,都无一例外地遭到了打击。

    看到德军的火力点都遭到了炮火打击,苏军再次发起了进攻。

    当他们再次冲到木栅栏前,又毫无例外地被挡住了去路。不过这次指战员们学聪明了,他们没有急于去搬开木栅栏,而是蹲下身子,朝沙袋后方投去了手榴弹。等沙袋后的敌人被炸得鬼哭狼嚎时,他们这次上前搬开了挡路的木栅栏,端着武器越过了沙袋,和后面幸存的敌人展开了近战和肉搏战。

    德军在宫殿外的阵地,很快就被苏军占领了,战斗便由室外转向了室内。772团的指战员大多数都有巷战的经验,在和德军争夺房间的战斗中,表现得尤为突出。

    在夺取一个房间时,他们不是直接冲到门口,端着冲锋枪朝里面扫射,而是先朝里面扔一颗手榴弹,人随即躲在安全的地方。等爆炸过后,他们再进去朝那些受伤挣扎的德国兵一一补枪。

    战斗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苏联和波兰的联军终于夺取了瓦津基宫,还抓获了三十多名俘虏。在如何处置这些俘虏的问题上,德尼斯和皮特里的意见发生了分歧,前者认为这些德国人对波兰人民犯下来罄竹难书的罪行,应该立即枪毙;而皮特里则觉得应该把这些俘虏暂时关押,等解放华沙后再押往后方的战俘营。

    两人在这个问题上争执不下,最后只能将矛盾上交,向各自的师部请示该怎么办?而杰列维扬科和加利茨基都不敢擅自做主,又将这个问题上报给了各自的司令员。

    贝林格接到加利茨基上校的报告后,本想立即让他们将这些俘虏暂时关押起来,等到解放华沙后再送往战俘营。但参谋长科尔奇察却提醒他说:“司令员同志,我看这件事还是向方面军司令部请示,怎么处置这些俘虏,还是由元帅同志做主吧。”

    对于参谋长的这个提议,贝林格思索了片刻,便果断地答应了下来。他拿起了电话,让接线员接通了方面军司令部,等电话一通,他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告说:“您好,元帅同志,我荣幸地向您报告,我的部队已经成功地占领了瓦津基宫。”

    “好样的,贝林格将军,你们干得真是太漂亮了!”听说贝林格派出的渡河部队夺取了瓦津基宫,罗科索夫斯基顿时大喜过望,他对贝林格说道:“请向加利茨基上校表达我的谢意,谢谢他们成功地占领华沙城内的重要建筑物。”

    贝林格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后,小心地说:“元帅同志,在夺取瓦津基宫的战斗中,我们抓住了一部分德军俘虏。目前我军的指战员和苏军的指战员在如何处理俘虏的问题上,发生了一些分歧,所以我想向您请示一些,我们该如何处置这些俘虏?”

    “很简单,”罗科索夫斯基也不想在这些小事上浪费时间,便随口说道:“凡是党卫军的成员,一律就地枪毙;至于国防军的官兵,就暂时关起来,等到华沙解放后,再将他们送往战俘营。”

    贝林格没想到让自己感到棘手的问题,罗科索夫斯基居然轻描澹写地就解决了,连忙回答说:“明白了,元帅同志,我会立即将您的意思,转告给前沿的指挥员。”

    这边电话刚放下,不久前刚上任的方面军副司令员扎哈尔金从外面走了进来,将一张纸放在了罗科索夫斯基的面前:“司令员同志,我刚接到的电报。”

    罗科索夫斯基接过扎哈尔金手里的电报,只看了两眼,不禁皱起了眉头:“什么,盟军为华沙起义军空投物资的运输机群遭到了地面炮火的打击,多架运输机被击落,飞行员跳伞后,落入了德军的占领区,盟军方面请求我们帮忙解救遇险的飞行员?”

    “司令员同志,这不好办啊。”扎哈尔金叹着气对罗科索夫斯基说:“盟军飞行员跳伞的区域,是在维斯瓦河对岸的华沙西面,而我们的部队都停留在维斯瓦河的右岸地区,怎么去营救他们呢?”

    “副司令员同志。”马利宁正好此时走过来,听扎哈尔金这么说,连忙接口说道:“我们有部队在左岸地区。”

    “什么,我们有部队在左岸地区?”扎哈尔金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们是什么时候渡河的,如今在什么位置,有多少的兵力?”

    波兰军占领瓦津基宫的消息传来时,扎哈尔金不在指挥部里,自然不清楚此事。马利宁向他解释说:“副司令员同志,就在不久前,波兰第3师七团和第47集团军下属的772团,成功地拿下了位于左岸的瓦津基宫,建立了一个不大的登陆场。”

    得知如今在左岸地区,有苏军和波兰军的两个团,扎哈尔金顿时来了兴趣,他扭头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既然我们在左岸有部队,那么让他们在华沙的西面搜救被跳伞的飞行员,”

    听扎哈尔金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显得有些踌躇:“如今我们在左岸的两个团,肩负着建立登陆场的艰巨任务,让他们在这个时候到德军占领的区域,搜救被跳伞的盟军飞行员,我想此事恐怕不好办。”

    马利宁听出了罗科索夫斯基的真实想法,便对扎哈尔金说:“副司令员同志,司令员的意思,如果我们派人去城里实施搜救,那么兵力就会变得分散,假如德国人在此时发起进攻,恐怕我们左岸的登陆场就保不住了。”

    “但是营救飞行员的命令,是最高统帅部下达给我们的。”扎哈罗夫见罗科索夫斯基并不太愿意派人到城里搜救跳伞的飞行员,不免有些急了:“如果上级怪罪下来,我们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就在罗科索夫斯基等人为是否应该营救盟军飞行员,而展开激烈争论时,占领瓦津基宫的波兰军队,在附近发现了一些空投箱。他们将箱子搬回了瓦津基宫,打开一看,除了一个箱子里装的是食物和少量的药品外,其余箱子里装的都是子弹。

    看到整箱的子弹,德尼斯和皮特里心里还一阵狂喜,觉得这些空投物资正好用来补充自己消耗的弹药。但过了没多久,他们就彻底笑不出来了,因为这些子弹都是美军M1卡宾枪所使用的,苏军的武器无法使用。

    “见鬼,”皮特里有些恼怒地说:“这些空投箱子里装的子弹,怎么会是美国枪支所使用的呢?盟军空投这些物资的用意是什么?”

    但德尼斯想起自己进入宫殿时,看到其中一个房间里,堆放着被德军杀害的那些起义军的武器,便叫过一名连长,吩咐对方说:“上尉同志,你到刚刚的那个房间,把里面的枪拿两支过来。”

    很快,那名连长就拿着两支美式卡宾枪过来,向德尼斯报告说:“团长同志,我大致地看了一下,柳多夫军所使用的都是美械装备,这些弹药应该是供给给他们的。”

    皮特里接过了连长手里的武器,低声地骂了一句后,对德尼斯说:“德尼斯中校,既然这批弹药我们无法使用,那就想办法交给柳多夫军的同志们吧,这些弹药他们应该能用得上。”

    德尼斯听后,苦笑着说:“皮特里同志,就算我们先把这批弹药给起义军,但也需要他们来与我们联络才行啊。我们占领瓦津基宫这么长时间了,不管是柳多夫军还是克拉约夫军的人,我们是一个都没有见到。”

    “是啊,我们刚刚夺取瓦津基宫时,搞出的动静不小。”皮特里感慨地说:“照理说,起义军的人知道是我们夺取了瓦津基宫,肯定会派人来联络的。但到目前为止,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却一个联络人都没见到。”

    “团长同志,”这是一名参谋跑过来向德尼斯报告说:“我看一位将军朝着我们这里来了。”

    “什么?”德尼斯听后不禁一愣,反问道:“是哪边的将军,我们的将军,还是波兰军的将军?”

    参谋快速地瞥了一眼皮特里之后,回答说:“是我们的将军,我看到好像是一名中将。”

    得知来的是一名中将,德尼斯试探地问:“是我们的司令员吗?”

    参谋摇摇头,脸上带着迷惑的表情说:“应该不是我们的司令员,不过这位将军看起来很面生,应该是其它集团军的。”

    但不管这位将军是哪支部队的,既然他是苏军指战员,德尼斯就必须出去迎接,因此他带着自己团部的一行人,来到宫殿的门口迎接。

    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一名中将在二十多名荷枪实弹的战士保护下,来到了宫殿前。德尼斯连忙小跑着来到对方的面前,挺直腰板向对方报告说:“将军同志,步兵第324师772团团长德尼斯中校向您报告,我们团正在执行上级的作战任务,请指示!”

    “请稍息!”将军客气地说道:“我是方面军副司令员扎哈尔金中将,是奉罗科索夫斯基元帅命令到这里来见你们的。”

    得知来人居然是方面军副司令员,德尼斯的心里不禁暗暗吃惊,连忙招呼对方:“副司令员同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到里面去吧。”

    来到临时指挥部里,德尼斯指着皮特里向扎哈尔金介绍说:“副司令员同志,这位是波兰军第3师7团团长皮特里中校。皮特里中校,这位是方面军副司令员扎哈罗夫将军!”

    皮特里所在的波兰第1集团军,也是归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领导,此刻见来的人是居然是方面军副司令员,他慌忙抬手敬礼:“您好,副司令员同志,我是波兰军的皮特里中校,愿意听从您的命令,请指示!”

    “两位中校同志,请坐吧。”扎哈尔金招呼两人坐下后,对他们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冒险到这里,是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要交代给你们。”

    听说有重要的任务,德尼斯和皮特里两人慌乱从座位上站起身,等待扎哈尔金给自己下达作战任务。

    见两名中校站起身,扎哈罗夫赶紧招呼两人坐下,随后说道:“情况是这样的,不久前,盟军的运输机编队曾经飞到华沙上空,给城里的起义军空投物资。但不幸的是,他们准备返航时,却遭到了德军地面防空炮火的打击,有好几架运输机被击落了。你们的任务,就是在城里搜寻跳伞的盟军飞行员,并将他们安全地送到对岸去。”

    德尼斯等扎哈尔金说完之后,试探地问:“副司令员同志,我想问问,这些盟军的飞行员是在什么区域跳伞的?”

    “我不清楚。”扎哈尔金摇着头说:“我们所接到的命令中,只提到有盟军飞行员在华沙城内跳伞,具体在什么区域,却丝毫没有提及。所以你们在接受这项任务后,只能自己想办法,去找寻这些盟军飞行员的下落。懂了吗?”

    两名中校对视一眼,随后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懂了!”

    “还有什么困难吗?”扎哈尔金问道。

    “将军同志。”皮特里试探地问:“我想问问,这些盟军的飞行员懂俄语或者波兰语吗?”

    皮特里的话给德尼斯提了个醒,如果自己要营救的对象不懂俄语或波兰语,见面之后怎么进行交流?最令人担心的是,如果对方把自己当成敌人,语言不通又该如何进行解释呢?

    “是啊,副司令员同志。”德尼斯附和道:“若是语言不通,我们怎么和这些盟军飞行员沟通呢?”

    “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两人所担心的问题,扎哈尔金早就考虑到了,他笑着对来那个人说:“我带了几名翻译过来,待会儿你们去执行搜救任务时,各带一个翻译行动,这样只要发现了盟军飞行员,就能及时地与他们进行沟通。”

    扎哈尔金这次负责指挥营救盟军飞行员的行动,之所以会带几名翻译同行,是他知道按照苏联的习惯思维,凡是到苏联的外国人,都应该学俄语,而不是让苏联人去学习外语和外国人交流。不过在方面军部队里,懂德语的人倒是不少,懂英语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找到了四名懂英语的翻译。

    “副司令员同志,”得知扎哈尔金只能派一名翻译随自己行动,德尼斯觉得这远远不够的,要知道,展开搜索之后,肯定不会只在一个区域内搜索,这就意味着部队不得不化整为零,没有足够的翻译,还真不行:“能多给我们派两个翻译吗?一个翻译未免太少了点。”

    “对不起,德尼斯中校。”扎哈尔金摇着头拒绝了德尼斯的请求,“我只带了四名懂英语的翻译过来,给你们一人一个后,我只剩下了两个。我要留下他们做后备,万一你们那里的翻译在城里发生了什么意外,就只能靠剩下的两人与盟军飞行员进行交流。”

    正当德尼斯在犯愁时,皮特里忽然说道:“将军同志,如果要找几名懂英文的人,我觉得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扎哈尔金有些意外地说:“怎么,皮特里中校,你有办法找到英文翻译吗?”

    “是的,将军同志,我可以找到。”不等扎哈尔金再问,皮特里便主动说道:“要知道,在华沙城里懂英文的人是很多,我想只要派人到附近进行搜索,总能找出几个,让他们给我们当翻译,这样便于我们搜救失踪的飞行员。”

    “那好,皮特里中校。”扎哈尔金见困扰自己的问题,居然如此轻易就解决了,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事不宜迟,那就快点行动吧。请尽快找一批懂英语的市民,来配合我们的行动。”

    虽说华沙城里有不少懂英文的人,但要找到他们,还需要一些时间。为了不耽误搜救工作,皮特里和德尼斯兵分两路,一个负责寻找懂英文的华沙人,而另外一个寻找跳伞的盟军飞行员。

    没想到因为缺乏翻译,在搜救过程中还真发生了一起误会。一个苏军排在废墟里搜寻时,发现远处有两名正在收降落伞的飞行员,猜想应该是自己要找的人,连忙朝对方所在的地方赶了过去。

    而神经高度紧张的飞行员,看到一群军人朝自己跑过来,不知道城内有苏军的他们,还以为来的是德国人,为了不当俘虏,连忙拔出随身携带的武器进行射击。

    好在双方距离比较远,而这两名飞行员的枪法也比较臭,把子弹全打光,都没有伤到一名苏军战士。他们刚躲进一栋两层楼的废墟,就被苏军战士团团包围后,带队的排长躲在一堵断墙后面,冲着里面的飞行员拼命地喊道:“你们不要害怕,我们是朋友,是朋友……”但令人遗憾的,他所喊的俄语,躲在里面的飞行员压根听不懂,排长在外面喊了半天,也不过是对牛弹琴。

    就在排长准备让人去找德尼斯中校,请他派翻译过来帮忙时,被困在废墟里的盟军飞行员沉不住气了,他们决定向外面的“德军”投降,并请求获得应有的战俘待遇。两人商量好以后,其中一人捡起一根木棍,绑上白色的手帕,伸出窗口拼命地摇晃着。

    苏军排长见盟军飞行员投降,连忙命令几名战士上去,将他们从废墟里搀扶出来。虽然双方语言不通,但为了缓解对方的紧张情绪,排长将自己装着伏特加的水壶,递给了飞行员,请他们喝酒缓解情绪。

    面对苏军的这种友好表现,让两名盟军飞行员吃惊不已,因为这些“德国兵”对他们不打不骂,甚至还给他们酒喝。更令他们吃惊的是,给他们喝酒的军官收回酒壶后,甚至还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支烟,并亲手为他们点燃。

    两名飞行员一边抽烟,一边纳闷地想道:“奇怪,这些德国人,怎么和以前宣传时听到的那些德国人不一样啊?”由于他们没有接触过真正的德国兵,所以根本没有想到“俘虏”他们的这些所谓“德国人”,其实是苏军指战员。

    苏军排长见双方无法用语言沟通,便向对方打手势,示意他们跟自己走。两名飞行员见这些“德国人”对自己非常友好,便点了点头,跟在排长的后面出发了。

    苏军排长将美国飞行员带到瓦津基宫的指挥部,交给了扎哈尔金,并报告说:“报告副司令员同志,我们找到了两名盟军飞行员,但他们一点俄语都不懂,无法和他们进行交流。”

    “辛苦了,中尉同志。”扎哈尔金冲排长笑了笑,对他说:“你先下去休息吧,有需要时,我再派人去找你。”

    排长离开后,扎哈尔金望着面前的两位盟军飞行员,笑着说了一句欢迎语,他身后的苏军翻译,立即将这句话翻译成英语:“两位盟军的朋友们,请坐!”

    两位盟军飞行员听到这句话,不禁面面相觑。过了片刻,左边的瘦高个试探地问:“我能问问,你们是德国人还是波兰人?”

    扎哈尔金等人听完翻译后,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把两名盟军飞行员笑湖涂了。等笑声停下来后,扎哈尔金望着两人说道:“两位先生,你们在军队里待的时间应该也不短了,怎么连德军和苏军的区别都分不出来吗?”

    瘦高个等翻译说完后,立即吃惊地问道:“什么,你们是俄国人?”

    扎哈尔金笑着点了点头,回答说:“没错,我们是苏联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的部队。我是方面军副司令员扎哈尔金将军。”

    搞清楚对方的身份后,瘦高个终于明白,自己和同伴在被俘后,那些所谓的“德国兵”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客气,原来他们根本不是德国人,而是自己的盟友俄国人。他连忙原地立正,抬手向扎哈尔金敬礼:“您好,将军先生。我是英国皇家空军上尉贝斯尔,飞机驾驶员。”随后朝一旁的同伴摆了摆头,“这位领航员罗威中尉。”

    “贝斯尔上尉、罗威中尉,我代表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欢迎你们的到来!”扎哈尔金上前和两名英国飞行员一一握手,向他们表示欢迎。

    在简单的寒暄过后,扎哈尔金招呼两人坐下,让人给他们送来了一些食物和咖啡。趁着两人吃东西时,扎哈尔金没有问他们此次到华沙来空投的目地,而是对两人说道:“贝斯尔上尉、罗威中尉,你们先吃点东西,休息会儿。我待会儿还要麻烦你们帮个小忙。”

    听到扎哈尔金这么说,贝斯尔立即放下了手里的面包,用礼貌而疏远的语气警惕地问:“将军先生,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地方能为你们效劳?”

    苏军翻译还没来得及将这段话翻译给扎哈尔金听,但他已经从詹姆斯说话的语气中,猜到对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便哈哈一笑,说:“贝斯尔上尉,请你不要那么神经过敏。我所说的帮忙,是去寻找其他降落在华沙城内的盟军飞行员。要知道,语言不通,可能会闹出误会,别的飞行员遇到我们的战士,也许就不会像你们二位这么幸运了。”

    在搞清楚扎哈尔金准备要让自己帮什么忙之后,贝斯尔不禁羞红了脸,想起刚刚所发生的误会,他连忙对扎哈尔金说:“将军,请您放心,待会儿我和罗威就跟随你们的小分队,去城里寻找我们的战友。”

    “贝斯尔上尉,”扎哈尔金提醒说:“为了加快搜寻的速度,我建议你们两人分开,各跟一个搜寻小分队。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见苏联将军用商量的口吻,和自己讨论搜寻战友的事,贝斯尔心里格外感动,他连忙站起身对扎哈尔金说:“将军,为了早点救回我的那些同伴,我建议现在就出发吧。”

    “可是,贝斯尔上尉。”扎哈尔金看到桌上摆着的食物,贝斯尔他们两人还没吃多少,不禁有些为难的说:“你们还没吃完饭呢。”

    贝斯尔抓起了两块面包,接着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要马上行动起来,要知道我们在这里每耽误一分钟,那些降落在城内的飞行员就会多一份的危险,我们需要将他们尽快救出来。”后来的事实证明,正是因为贝斯尔的当机立断,才成功挽救了许多苏军战士和盟军飞行员的性命,使他们不至于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扎哈尔金拿出一张华沙的地图,交给了贝斯尔并告诉他:“贝斯尔上尉,根据我们的观察,有几位飞行员是降落在北面的切尔尼压库夫湖地区,虽然那里是无人区,但却经常遭到德军的机枪扫射,你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

    “多谢您的关心,将军先生。”贝斯尔接过扎哈尔金手里的地图,叠好后放进了飞行夹克的口袋,笑着说:“我很清楚这里是战场,能否活下来,那就要看上帝的意思了。”

    跟贝斯尔一起去搜寻飞行员的,是带他回来的那个苏军排。为了避免再发生语言不通的情况,扎哈尔金将刚刚的那名翻译安排进了这支小部队。

    战士们带着詹姆斯和翻译,徒步前往切尔尼压库夫湖,希望在那里找到跳伞的盟军飞行员。他们刚离开波夫辛斯卡大街,就听到了前方的树林里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带队的排长连忙命令停下,侧耳聆听了一阵后,扭头对贝斯尔说:“贝斯尔上尉,根据枪声判断,是莫辛拉甘步枪、波波沙冲锋枪和手枪的射击声。可能是你们的飞行员和我们的战士发生了误会。”

    听说可能是自己的同胞与苏军发生了误会,贝斯尔哪里还沉得住气,连忙催促那位排长:“少尉先生,我们要尽快赶过去,否则会出大事的。”

    苏军排长连忙吩咐战士们:“成散开队形,跑步前进!”随后他对贝斯尔说:“上尉,请您跟在我的身边,千万不要掉队。”

    当他们来到湖边,与这里正在战斗的一支苏军小分队汇合后,一名上士跑过来向排长敬礼:“少尉同志,我们遇到了一名盟军的飞行员。但他一看到我们,就不由分说地开枪射击,打死我手下的一名战士后,逃到湖边的一个土坎下躲了起来。”

    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后,排长对贝斯尔说:“上尉,麻烦您和您的人打过招呼,免得再发生什么流血事件。”

    贝斯尔点了点头,趴在一个土堆后面,冲着湖边大声地喊:“我是英国皇家空军的贝斯尔上尉,你是谁?”

    但喊完第一遍后,湖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贝斯尔不知对方是没有听清楚,还是离开了,便扭头问道一旁的上士:“他是不是离开了吗?”

    “没有!”上士在听完翻译后,摇摇头说:“他肯定还躲在湖边,几分钟前还和我们对射来着呢。”

    确认有飞行员躲在湖边后,贝斯尔又提高嗓门,向对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这次终于有了回应,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我是英国皇家空军的马丁中尉。贝斯尔上尉,你被德国人俘虏了吗?”

    “我没有当俘虏,马丁中尉。”贝斯尔简单地向对方说明自己的情况后,接着说道:“现在和我在一起的是俄国人,不是德国人。他们是我们的盟友,不是我们的敌人,明白吗?”

    对方沉默了一阵,小心翼翼地问道:“贝斯尔上尉,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马丁中尉,我说的都是真的。”贝斯尔为了表示诚意,从自己藏身的地方站起来,冲着对方喊道:“不要再朝自己的朋友开枪,从湖边过来吧。我向你保证,你绝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

    听到贝斯尔的喊声,躲在土坎下面的马丁中尉站起了身,他把双手高高地举过头顶,大声地说:“贝斯尔上尉,我是马丁,千万不要开枪。”

    等马丁中尉缓缓地走到了自己面前后,贝斯尔给他来了一个热烈的拥抱,虽然分开只有个把小时,但贝斯尔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马丁抱着贝斯尔,嘴里连声说道:“谢谢,谢谢您,贝斯尔上尉,是您救了我的性命。”

    这时苏军排长带着几名战士走了过来,冷冷地说道:“飞行员先生,这里不安全,我们要尽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贝斯尔和马丁分开后,正准备跟着苏军离开这里,这时忽然有一名战士冲过来,二话不说,冲着马丁挥拳就打。马丁一时没有回过神,被一拳打在下巴上,头往后一仰,随即便摔倒在地。

    贝斯尔见状,立即大声地喊道:“住手,你为什么要打我的部下?”

    等翻译把贝斯尔的话翻译成俄语后,那名打人的战士恶狠狠地说:“他亲手打死了我的同乡,我要让他偿命!”

    就在翻译将战士的话,翻译成英语说给贝斯尔说的时候,苏军排长把战士拉到了一旁,语气严厉地说:“战士同志,我知道你因为同乡的死,对这名飞行员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即杀死他,为死难我的同乡报仇。但是不行啊,兄弟,英国飞行员是我们的盟友,他们朝我们开枪射击,完全是因为语言不通惹的祸。如果你真的想为你的老乡报仇,那就在战场上多杀几个德国老,明白吗?”

    没等战士吭声,空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苏军排长顿时脸色大变,他大吼一声:“炮击,卧倒,快卧倒!”话音刚落,一枚迫击炮弹就落在不远处爆炸,耀眼的火光闪过之后,一股黑烟冲天而起。

    湖边所发生的枪战,早就惊动了附近的德国人,他们发现一支人数不多的苏军部队,正在围攻一个落单的人。德军指挥官先入为主地认为,肯定是他们的士兵遭到了苏军的围攻,连忙调来了迫击炮,准备用炮火掩护自己的士兵脱险。刚刚那一发炮弹,不过试射而已,见炮弹准确地命中了苏军集结的地段,他果断地命令剩下的几门迫击炮也开火。

    苏军排长趁着炮击停止的工夫,从地上纵身跃起,冲着周围大声地喊:“是迫击炮,快转移!”喊完,他一手一个抓住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贝斯尔和马丁,拔腿就朝来的方向跑去。而其他的战士此刻也回过神来,纷纷爬起身,使出吃奶的劲,狂奔起来,想尽快离开这危险的炮击区域。

    德军发现苏军正试图逃离这个区域,炮弹便开始追着他们炸。苏军快速移动的队列中,不时地发出一团团耀眼的火光,一股股夹杂着泥土的黑烟冲天而起,横飞的弹片,将几个不走运的战士削倒在地上。

    等苏军排长与贝斯尔和马丁逃到安全区域,清点人数时,发现自己的排里少了五个人。而那名上士所率领的步兵班,则足足少了半数的人。

    看着这些为了营救自己的同胞,而伤亡累累的苏军指战员,贝斯尔的心里感到了内疚。他望着苏军排长问:“少尉先生,我们回瓦津基宫吗?”

    但苏军排长却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地说:“不行,我们还必须去寻找那些失踪的飞行员,绝对不能让他们落到德国人的手里。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附近还有好几个跳伞成功的飞行员,我们一定要找到他们。”

    对飞行员的搜救工作,直到第二天清晨才结束。

    扎哈尔金统计完数据之后,起草了一份电文,交给了随行的报务员,吩咐他说:“立即给方面军司令部发表,让罗科索夫斯基元帅了解我们营救的情况。”

    接到扎哈尔金的电报后,罗科索夫斯基对马利宁和捷列金说道:“扎哈尔金将军来了电报,说经过搜救,他们成功地营救了八名飞行员,都是英国飞行员。”

    “什么,只救出了八名飞行员?”听说只救到八名飞行员,军事委员捷列金不禁皱起了眉头:“司令员同志,上级给我们的通报里,跳伞的飞行员人数应该在二十人左右,怎么副司令员他们只救出了这么点人,其余的飞行员去了什么地方?”

    “很明显,”罗科索夫斯基耸了耸肩膀说道:“这些失踪的飞行员,要么是落入了德国人的防区,成为了德军的俘虏;要么是落入了维斯瓦河,被湍急的河水冲走了。

    在营救盟军飞行员一事上,我们已经尽力了,毕竟我军部队只占据着华沙城的一小部分。希望那些被德军俘虏的飞行员,能活到我们打败德国人的那一天。”

    说完这番话,他停顿了片刻,随后吩咐马利宁:“参谋长,给扎哈尔金将军回电,命令他想办法将这些获救的飞行员送到司令部来,我们要尽快将这批飞行员都送还给盟军。”

    正如罗科索夫斯基所判断的那样,有三名英国飞行员不幸成为了德国人的俘虏。虽然他们被俘之后,除了自己的名字和军衔外,什么都不说,但狡猾的德国人还是从他们的身份中,判断出盟军冒险向华沙城内空投各种武器弹药和物资,是因为起义军快支撑不住了。

    为了防止盟军的飞机再次出现在华沙的上空,德军在自己控制的地域内,增加了大量的防空炮火,使盟军的飞机无法再次进入华沙上空,为城里苦战的起义军空投物资。另外,为了切断占据瓦津基宫、贝尔维德尔宫的苏军和波兰军的补给线,他们专门调集火炮,炮击维斯瓦河的河面,防止再有船只从右岸渡河。

    留在城里指挥部队的扎哈尔金,见到维斯瓦河上的运输线被切断,不免着急起来,连续给罗科索夫斯基发来了两份紧急电报,催促尽快为华沙城内运输物资,并一再强调,假如在两天之内,无法得到来自城外的补充,那么在瓦津基宫和贝尔维德尔宫的部队,就可能会因为弹药的贵乏而被德军击溃。

    罗科索夫斯基看完这两份电报后,顿时勃然大怒,他用手在桌上用力地连拍几下后,激动地说:“扎哈尔金作为方面军副司令员,不过遇到一点小小的困难,就开始患得患失起来,简直太不像话了。”

    捷列金等罗科索夫斯基发完火之后,扭头问马利宁:“参谋长同志,那些盟军的飞行员从对岸送过来了吗?”

    “还没有呢,军事委员。”马利宁摇着头,表情严肃地说:“由于德军的炮兵一刻不停地轰击维斯瓦河的河面,将我们运送物资的船只击沉了不少。幸好那些飞行员还待在瓦津基宫,并没有坐船渡河,否则他们一旦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在政治上就被动了。”

    罗科索夫斯基坐下后,仰头问马利宁:“参谋长,崔可夫不是从马格努舍夫登陆场派出了两个师吗,如今部队到达什么位置了?”

    马利宁低头看了看地图,指着华沙南面的位置说:“格列博夫将军的近卫第27师,目前距离贝尔维德尔宫只有五公里,大概在一个小时内能赶到。而潘科夫将军的近卫第88师,在经过一天的急行军后,距离华沙城还有大概四十公里。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该师将在明天早晨到达瓦津基宫所在的位置。”

    捷列金想起如今无法从右岸为驻扎在两个宫殿里的部队提供补给,崔可夫派来的两个近卫师,就算进入华沙城之后,也只能通过马格努舍夫登陆场方向进行补充。想到即将开始的战斗,他有些忐忑地问马利宁:“参谋长,不知这两个师携带了多少弹药?”

    “只带了两个基数的弹药。”马利宁向捷列金解释说:“如果携带的弹药太多,就会影响到部队的行军速度。”

    罗科索夫斯基做了几个深呼吸,使自己的情绪稳定一些后,对马利宁说道:“给方面军副司令员发电报,告诉他,等格列博夫将军的近卫第27师到了以后,让他们沿着维拉诺夫大道,向华沙奥肯切火车站发起攻击,如果进展顺利的话,再进一步夺取奥克切机场。”

    马利宁记录完罗科索夫斯基口述的命令后,笑着说:“司令员同志,如果我们的部队能成功地夺取火车站和机场,那么补给物资就能用火车和飞机,源源不断地运进华沙城。这样就算德军有再多的增援部队赶到,我们得到充足补给的部队,也能将他们挡住。”

    “没错,是这样的。”罗科索夫斯基见马利宁猜出了自己的意图,便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虽然我们的飞机不能在两座宫殿附近降落,但却能在奥肯切机场降落,这样就能大大地加快补给的速度。”

    待在华沙城内的扎哈尔金,很快就接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电报。在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他也松了口气,对德尼斯和皮特里两人说道:“两位中校同志,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格列博夫将军的近卫第27师,最快一个小时就能到达我们这里。而另外一支由潘科夫将军的近卫第88师,也正在向华沙行军的过程中,最迟明天就能到达华沙。”

    “太棒了,这真是太棒了。”皮特里听到这个好消息,用手肘碰了碰德尼斯两下,激动地说:“如此一来,我们在华沙城内就有两个师外加两个团,打败敌人的把握就更大了。”

    “可不是嘛,皮特里同志。”德尼斯满脸笑容地说:“这两个师的到来,使我军的实力变得空前强大。接下来,我们就该主动向德军盘踞的地域展开进攻了。”

    罗科索夫斯基正在自己的司令部里,等待来自维斯瓦河对岸的电报时,一名参谋急匆匆地走过来,把刚收到的一份电报递给了马利宁。

    马利宁看完电报,顿时大惊失色,他扭头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不好了,根据我军所截获的情报,德国人占领了鲁然镇。”

    “什么,德国人占领了鲁然镇?”听到马利宁的汇报,罗科索夫斯基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什么米沙没有及时地报告。”

    说完,他一把抓过桌上的高频电话,接通了第48集团军司令部之后,语气严厉地对接电话的参谋说:“我是罗科索夫斯基,让你们的司令员接电话。”

    索科夫此刻正好坐在不远处,听到参谋说罗科索夫斯基要找自己,而且语气还很严厉,脸上不禁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他接过话筒,毕恭毕敬地说:“您好,元帅同志,我是索科夫,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索科夫同志,”罗科索夫斯基破天荒地没有喊索科夫的小名,而是直接称呼他的姓氏,“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向我汇报?”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居然直接称呼自己的姓氏,索科夫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说罗科索夫斯基似乎是为了什么事情生气了,否则不会不喊自己的小名,而是直接称呼姓氏。但他哪里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罗科索夫斯基,只能小心翼翼地问:“元帅同志,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我什么事情没有及时向您汇报?”

    见索科夫还在自己的面前装模作样,罗科索夫斯基越发生气了:“你还好意思说,我来问你,鲁然镇丢了,为什么不及时汇报?”

    “鲁然镇丢了?”索科夫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元帅同志,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方,你还想狡辩吗?”罗科索夫斯基气笑了:“我们的情报部门截获了德军的电报,说他们已经拿下了鲁然镇。”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索科夫等罗科索夫斯基一说完,就提高嗓门为自己辩解:“鲁然镇还在我军手里,从来不曾被德军夺取过。”

    为了确认这件事,索科夫连话筒都不捂,就直接问身边的西多林:“参谋长,你有没有接到近卫第120师尼基京少将的报告,说鲁然镇丢失了?”

    对于索科夫所提到的这件事,西多林同样是一头雾水:“司令员同志,我没有接到尼基京将军的任何报告。但如果鲁然镇真的丢了,就算近卫第120师不报告,那么部署在他们左右两翼的近卫第1和第6师,也会进行报告的。”

    “元帅同志,”向西多林进行了合适的索科夫,对着话筒说:“我的参谋长也告诉我,我们没有得到任何关于鲁然镇失守的消息。我想问问,您的消息是从何而来?”

    虽然索科夫也知道,自己的这种问法显得很失礼,但为了搞清楚真相,他也顾不上这句话是否会引起罗科索夫斯基的不满了。

    “方面军司令部的情报部队截获了德军的电报。”罗科索夫斯基有些不悦地说:“他们在电文里,明明确确地提到了夺取鲁然镇的事情。”

    索科夫听后,沉思片刻,随后说道:“元帅同志,您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想利用这段时间,了解一下前沿的真实情况。等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后,我再向您报告。”

    “你需要多少时间?”

    “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太长了,我只能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罗科索夫斯基态度强硬地说:“时间一到,我就要得到准确的答桉。”

    得知罗科索夫斯基只给自己一个小时的时间,来调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索科夫也很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说:“好吧,元帅同志,我在一个小时后向您报告。”

    放下电话后,索科夫把西多林和波涅杰林两人叫到面前,表情严肃地对他们说道:“刚刚元帅同志打电话过来,说根据他们所截获的德军电文里显示,德国人占领了鲁然镇。”

    “这不太可能吧。”索科夫的话刚说完,波涅杰林就表示了异议:“如果鲁然镇真的失守,那么尼基京将军肯定会向我们报告的。”说完这句话,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赶紧又补充道,“如此大的事情,就算尼基京将军想隐瞒,也是隐瞒不足的,他左右两翼的部队会将此事向我们报告的。”

    “副司令员同志,你说得没错。”对波涅杰林的这种说法,索科夫表示了赞同:“鲁然镇虽然地理位置重要,但如果真的被德军占领,尼基京将军是不可能不上报的,我觉得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我们当前的任务,就是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便向元帅同志有个交代。”

    西多林的行动迅速,立即拿起放在一旁的电话,接通了近卫第120师师部:“我是西多林参谋长,请给我找尼基京将军。……尼基京将军吗?我是西多林,听说鲁然镇丢了,司令员同志让我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西多林听完对方的讲述后,扭头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尼基京将军报告,鲁然镇并没有落入德国人的手里,甚至在镇子的附近,也没有发现德国人的踪迹。”

    听完西多林的汇报,索科夫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觉得罗科索夫斯基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和自己开玩笑,那么一定是在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他走到了桌边接过西多林手里的电话:“尼基京将军,我是索科夫,麻烦你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电话另外一头的尼基京,听到是索科夫的声音,连忙向他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您好!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您,鲁然镇绝对没有失守,我的师指挥部如今依旧建立在鲁然镇。”

    “那是怎么回事呢?”见尼基京说得言之凿凿,索科夫不禁泛起了滴咕:“为什么元帅同志说所截获的德军电报里,德国人说他们已经占领了鲁然镇?”

    “司令员同志,”尼基京等索科夫说完之后,小心翼翼地说:“您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德国人也许说的是其它地方,而我们的报务员在翻译电报时,出现了一些纰漏,结果才导致这样的误会发生?”

    “嗯,有这种可能。”索科夫点了一下头,随后反问道:“但这个地方在什么地方呢?”

    “距离鲁然镇两三公里的位置,有一个鲁尔然村,会不会是哪里?”

    “鲁尔然村?”索科夫低头看着面前的地图,但找了半天,却没有发现尼基京所说的地方:“尼基京将军,我在地图上没有找到你所说的那个地方。”

    “司令员同志,您用的地图和我的地图不一样。”尼基京解释说:“您的地图上,最小的地方,可能都是一些镇子。但我用的地图,却连各个村庄的位置都能看到。”

    “原来是这样啊。”搞清楚怎么回事后,索科夫握着话筒想了想,随后说道:“尼基京将军,我待会儿到你那里去一趟,亲眼看看这个鲁尔然村是什么样的。”

    “司令员同志,我觉得您最好不来。”尼基京得知索科夫打算亲自到前沿看看,不免有些踌躇起来:“那个村庄里有德国人,我是为您的安全着想。”

    听尼基京说鲁尔然村有敌人,索科夫的心里有数了,也更加坚定了他到左岸登陆场去看看的想法。不过为了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他觉得偷偷前往鲁然镇,看看情况是否如尼基京所说的那样,根本就没有敌人。

    “我知道了,尼基京将军,谢谢你的好意!”说完,索科夫不等对方再说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就在索科夫做出发准备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他的司令部里。看到此人的出现,整个指挥部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参谋和通讯人员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站直身体向来人行注目礼

    索科夫慌忙跑到对方的面前,抬手敬礼后,毕恭毕敬地说:“您好,元帅同志,欢迎您到我的司令部来视察工作。”

    罗科索夫斯基把索科夫上下打量两眼后,皱着眉头问:“米沙,你这是打算去什么地方?”

    “报告元帅同志,我打算亲自去鲁然镇瞧瞧,看看那里的情况究竟如何。”索科夫向罗科索夫斯基解释完之后,忽然想起对方的司令部距离这里有两百多公里,怎么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赶到了呢?

    为了搞清楚此事,他试探地问:“元帅同志,你是怎么过来的?”

    “还能是怎么过来的。”罗科索夫斯基冷哼一声说道:“自然是坐飞机过来的。”

    听说对方是坐飞机过来的,索科夫觉得这倒有可能,毕竟两地相距将近两百公里,如果乘车的话,至少需要四五个小时。

    “米沙,既然你要去鲁然镇,那我就跟着你一起过去。”罗科索夫斯基开口说道:“我也想亲眼瞧瞧,鲁然镇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元帅同志,不行啊。”听说罗科索夫斯基也想到鲁然镇,波涅杰林连忙开口劝说道:“那里太危险了,我建议您还是留在司令部这里等消息吧?”

    谁知罗科索夫斯基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波涅杰林怎么说,他都不会随便改变自己的决定:“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米沙,我们出发吧。”

    由于罗科索夫斯基是乘飞机过来的,身边就带了两名参谋、一名报务员和两名警卫员,这点安保力量如果去左岸登陆场那样的地方,显然是远远不够的。所以索科夫便命令科什金带上一个加强连,负责沿途的安保工作。

    路上,罗科索夫斯基问索科夫:“米沙,你这就这么相信你的部下,觉得德国人没有占领鲁然镇吗?”

    “是的,元帅同志。我相信我的部下。”索科夫用肯定的语气回答说:“我刚刚打电话问过驻扎在鲁然镇的近卫第120师师长尼基京少将,他告诉我,镇子还在他的部队控制下,而镇子的四周根本没有德国人的踪迹。”

    听到索科夫的这个解释,罗科索夫斯基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米沙,如果鲁然镇没有失守,那德国人的电报中,为什么会说他们占领了鲁然镇呢?”

    “元帅同志,这件事我与波涅杰林和西多林讨论过了。”索科夫见罗科索夫斯基对自己说的话半信半疑,便特意解释说:“尼基京少将说,在镇子附近有一个叫鲁尔然村的地方,那里有德国人,没准德国人的电报里说的那个地方,而我们的报务员将地面翻译错误了,所以才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真的是这样吗?”罗科索夫斯基问道。

    “是的,元帅同志。”索科夫点着头说道:“我觉得这种可能是非常大的。”

    车队驶过了架设在纳雷夫河上的浮桥,进入了鲁然镇。

    这里果然是一片太平的景象,街道上不光可以看到走来走去的苏军指战员,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波兰的老百姓。看到这一幕,索科夫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他觉得尼基京的确没有骗自己,如果镇子真的被德国人占领了,街上行走的指战员和老百姓,肯定不会如此从容。

    在巡逻队的指引下,索科夫等人的车队在师部门口停下。

    门口值星军官是认识索科夫的,见到索科夫和罗科索夫斯基同时出现在师部,赶紧抬手敬礼,同时有些紧张地向索科夫报告说:“报告司令员同志,师长不在里面。”

    “什么,师长不在?”索科夫的眉头一皱,“他去什么地方了?”

    “他到鲁尔然村去了。”

    “去了鲁尔然村?!”

    罗科索夫斯基在一旁插嘴说:“少尉同志,你立即带我们去鲁尔然村。”

    既然是元帅亲自下的命令,值星军官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他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吉普车,引导车队朝着鲁尔然村的方向而去。

    短短的七八分钟后,车队停在了鲁尔然村外的一个观察所旁。值星军官下了吉普车,走到了索科夫等人的车旁,报告说:“司令员同志,师长就在里面。”

    索科夫向对方道谢后,和罗科索夫斯基一道下车走进了观察所。

    正站在瞭望口举着望远镜观察外面情况的尼基京,听到有不少人走了进来,正想发作,说没有自己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随便进入观察所。

    但等尼基京转身,才看清楚走进来的人是索科夫,他的身后甚至还跟着罗科索夫斯基,慌忙把手举到了额边,向两人敬礼:“司令员、元帅同志,你们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罗科索夫斯基走到了尼基京的面前,皱着眉头问:“尼基京少将,这就是迭多沃村?”得到尼基京的肯定答复后,他又纳闷地问,“你们什么时候将村庄夺过来的?”

    “元帅同志,”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问道,尼基京委屈地回答说:“村庄本来就一直在我军手里,被德军占领的谣言,不知您是从什么地方听到的?。”

    “那占领村庄的敌人在哪里?”罗科索夫斯基此刻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的情报,可能出现了偏差,连忙吩咐尼基京:“快点指给我看。”

    尼基京来到瞭望口,指着远处说道:“元帅同志,您在这里就可以看到被德国人所占领的地段。”

    罗科索夫斯基举起望远镜朝远处看了片刻,忽然有些意外地咦了一声,随后扭头问站在旁边的尼基京:“尼基京少将,你的意思是,德国人就占领了远处山坡上的那几间木屋?”

    “没错,元帅同志。”尼基京表情复杂地回答说:“正是那里。”

    罗科索夫斯基转过身,对站在观察所中间的索科夫说道:“米沙,你也来看看,敌人究竟占领的是一块什么地方。”

    索科夫快步地走到了瞭望口,接过尼基京手里的望远镜朝远处望去。这一看,他不禁呆住了,在他的视野里只看到远处的土坡附近,有四五间圆木所建的小房子,一间房子的门外有一名德国士兵在站岗。

    索科夫放下望远镜,扭头问尼基京:“尼基京将军,房子里有多少德国人?”

    “数量不多,”尼基京语气肯定地说道:“根据我们侦察兵的报告,最多有一个排的兵力。”

    “就只有这么点德国人吗?”罗科索夫斯基半信半疑地问。

    “是的,元帅同志。”尼基京的眼睛是望着罗科索夫斯基说,“经过我们的反复确认,只有二三十个德国人,所拥有的火力是一门迫击炮、一挺机枪,以及二十来支冲锋枪和步枪。”

    “既然只有这么点德国人,那你们为什么不消灭他们?”罗科索夫斯基不悦地说道:“尼基京少将,你现在立即组织部队,把占领木屋的德国人撵走或全部消灭掉。”

    “是,元帅同志,我立即执行您的命令。”既然是罗科索夫斯基亲自下达的命令,尼基京自然不敢违抗,他答应一声后,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准备给部队下达了作战命令。

    “等一下,”就在尼基京拿起话筒,准备给自己的部队布置作战任务时,索科夫却制止了他:“用不着动用你的部队,我带来的那个加强连,就足以消灭木屋里的敌人。”

    “科什金大尉,”索科夫冲着观察所外面喊道:“请进来一下!”

    很快,科什金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把腰板挺得直直的,等待索科夫给自己下达作战命令。

    “科什金,你瞧那边。”索科夫指着远处被德军占领的木屋,对科什金说:“那个木屋里有大概一个排的德国人,你的任务,就是把他们全部消灭掉。怎么样,有信心吗?”

    科什金眯缝着眼睛观察了一番地形,心里有了底,随后回答说:“放心吧,司令员同志,我有信心消灭这股敌人。”

    “大尉同志,”谁知就在这时,尼基京插嘴说道:“木屋的四周都是开阔地,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如果没有重火力的掩护,你们要想消灭这股敌人,恐怕会付出不小的伤亡。”

    “将军同志,请您放心,我有信心消灭这股德国人的时候,把部队的伤亡降到最低。”科什金说完,不等尼基京再说话,就向索科夫等人敬了一个礼,转身走出了观察所。

    “司令员同志,”尼基京见科什金根本不重视自己的提醒,不免有些急了,他对索科夫说:“大尉他们如果没有重火力的掩护,就贸然向敌人发起进攻,恐怕会付出巨大伤亡的。”

    “米沙,”罗科索夫斯基也赞同尼基京的这种说法,他提醒索科夫:“我觉得应该先用炮火轰击木屋,将其轰塌之后,再派部队上去收拾残局。”

    “用不着,元帅同志。”索科夫笑着回答说:“我对我的部下有信心,他们一定能圆满地完成任务。”

    五分钟之后,科什金指挥的部队采用三三制突击队形,端着枪、猫着腰快速地朝着德军占领的木屋冲了过去。

    既然部队已经开始进攻,留在观察所的人,都纷纷举起了手里的望远镜,观察即将开始的战斗。

    很快,尼基京就发现科什金率领的加强连,并没有一拥而上,而是组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冲锋阵型。而连里的每个排,也是按照这种冲锋阵型分布的。仅仅一个连的兵力,给尼基京的感觉,就是对德军占领的木屋形成了一个半圆形包围圈。

    尼基京瞪大眼睛看着正在向木屋接近的部队,心里暗自滴咕,兵力铺这么开,如果遭到德军机枪扫射的话,很容易被打出一个个缺口。

    而罗科索夫斯基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放下望远镜,问身边的索科夫:“米沙,这就是你曾经告诉过我的三三制突击阵型?”

    “没错,元帅同志。”索科夫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战术是非常厉害的,别看我只出动了一个连,但他们完全能覆盖原先需要一个营的进攻范围。”

    罗科索夫斯基听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从目前来看,的确是如此,但效果如何,还需要静观其变。他又举起望远镜,继续观察朝木屋接近的苏军部队。

    苏军这边刚出动,德国人就发现了,他们立即进入了战斗位置,但并没有立即开火,而是想等苏军再靠近一些,这样他们的射击才能造成更大的杀伤。

    当苏军距离木屋还有两百米时,德军那仅有的一门迫击炮开炮了。

    炮弹呼啸着落入了苏军的进攻队列,如果是以前的那种线性散兵队形,肯定会有人被炮弹击中,但如今的进攻队列是采用三三制,而且在不断地地变换着,德军打出的炮弹落了空。

    见炮弹没有能命中目标,德军指挥官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赶紧让所有的士兵自由射击,想着这样多少能消灭几个俄国人。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身边的士兵不断被飞来的子弹打倒,而对方却少有伤亡。

    三三制进攻队形,在此刻开始展现威力,敌人只要一冒头,用火力压制进攻的苏军,两翼就会遭到其它方向的苏军进攻。

    德军指挥官见状,赶紧命令身边的机枪手:“射击!快点射击,要把俄国人都打下去。”

    机枪手接到命令后,立即朝冲过来的苏军指战员进行扫射,但刚打了几个点射,就被迎面飞来的一梭子子弹击毙。

    副射手连忙接替了机枪手的位置,准备再次射击。但他很快就发现,面前进攻的这支俄国人的部队,和以往见过的部队不一样。以前那些俄国人傻乎乎地挤成一团,只要扣下扳机,就能取得战果。但现在呢,要不断地调换射击方向,来寻找目标。

    由于寻找目标,耽误了大量的时间,以至于副射手很快就步了机枪手的后尘,被迎面飞来的子弹所击毙。

    索科夫在部队里推行的这种三三制突击阵型,部队以品字形进攻,可以覆盖敌人的大部分阵地,同时,还因为兵力分散,能最大限度地降低部队的伤亡,削弱德军重火力的优势。

    除此之外,还配备有几名神枪手,虽然他们的技术比不上狙击手,但要在战场上消灭德军的重要目标,还是没有问题的。当双方开始交火后,他们就以德军的机枪手、迫击炮手和指挥官为狙杀目标。

    这些德国人第一次遇到索科夫的新战术,自然就被打蒙了。在他们伤亡累累之际,随部队一起行动的反坦克手,肩扛火箭筒,采用采用半蹲的姿势,一人瞄准一个木屋射击。

    几声巨响之后,被火箭筒击中的木屋不是坍塌,就是开始熊熊燃烧。侥幸没有被炸死的德国兵,慌忙从屋里逃出,手舞足蹈地朝着远处逃去。

    “同志们!”看到从坍塌的木屋里逃出来的敌人,科什金将手里的突击步枪举过头顶,高声喊道:“德国人逃跑了,跟我冲啊!”

    指战员高喊着“乌拉”,端着武器勇敢地冲向了逃跑的敌人。

    整个战斗,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顺利地结束了。

    经过统计,此战消灭德军26人,俘虏11人,缴获了机枪、15支冲锋枪、7支步枪和两支手枪。而加强连只付出牺牲2人,负伤5人的微弱代价。

    尼基京听完科什金的汇报之后,满脸震惊地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加强连消灭了德军的一个排,只不过牺牲了2人,负伤5人,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尼基京将军,”科什金能如此轻松地消灭敌人,让索科夫也是脸上有光,此刻听尼基京这么说,他笑着说道:“在战斗中,战术的运用是非常关键的。好的战术,能让我们的部队以最小的伤亡,取得最大的胜利。”

    “米沙,你的这个战术不错。”罗科索夫斯基亲眼目睹整个战斗的全过程,他好奇地问索科夫:“可是你为什么不在集团军内部推广呢?”

    “是啊,司令员同志。”尼基京也附和道:“您为什么不把这种战术在我们师里推广呢?”

    索科夫看了尼基京一眼,随后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元帅同志,这种战术讲究的是指战员之间的默契配合。但是您也知道,部队在战斗中减员厉害,不断地补充新兵,导致指挥员和战士彼此间很陌生。您说说,在这种情形,怎么能培养出默契?”

    罗科索夫斯基听后点点头,“你说得没错,这种新颖的进攻阵型,的确需要指战员之间的莫去配合。这么说来,你无法在整个集团军内部推广,就只能在司令部的警卫部队里进行试点。我说得对吧?”

    “没错,元帅同志。”索科夫对罗科索夫斯基的说法表示了肯定:“在目前的情况下,人员最稳定的部队,只有我集团军司令部的警卫部队。我闲着没事,就让他们按照我所创造的进攻阵型来训练,今天还是第一次上战场,没想到他们的表现居然如此出色。”

    罗科索夫斯基等索科夫说完之后,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缓缓开口说道:“米沙,待会儿我们回到你的司令部之后,你给我跳几个人出来,去帮助我训练方面军司令部的警卫部队。”

    “没问题。”对罗科索夫斯基提出的请求,索科夫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我一定会把水平最高的军官跑过去,给方面军司令部的警卫部队充当教官。”

    在离开鲁尔然村之前,索科夫专门叮嘱尼基京:“尼基京将军,这次的事情,对你们来说,是一个教训。别以为德军只有几个人,就可以对他们不闻不问。要是德军利用你们的轻敌思想,悄悄在那里集结部队,出其不意对你们发起进攻,到时你们恐怕就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司令员同志。”尼基京低着头说:“我会吸取这次的教训。以后别说一群敌人,就算只有一个敌人出现在我们的防区附近,我也会立即命人把他消灭掉的。”

    “尼基京将军,”索科夫对尼基京的这种表态非常满意,抬手在对方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笑着说道:“我们后会有期,祝你好运!”

    等索科夫和罗科索夫斯基离开之后,尼基京心里还惦记着索科夫批评自己的话,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给师部打了一个电话,对接电话的师参谋长说:“参谋长,立即通知全师营以上的指挥员,立即赶到师部开会,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他们宣布。”

    “师长同志。”听到尼基京的语气如此急躁,参谋长有些好奇地问:“不知出了什么事情?”

    “有些话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尼基京气呼呼地说道:“还是等我回了师部,再慢慢地告诉你也不迟。”

    一个小时后,近卫第120师下属的三十多位营级以上指挥员,都先后来到了师部。

    不少指挥员在门口遇到后,还问自己的熟人:“喂,我说伙计,你知道师长叫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被问到的指挥员听后摇摇头,把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膀,一脸无奈地说:“伙计,我也和你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接到了师参谋长打来的电话,说要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众人进入师部后,在参谋的指引下,到摆好的长凳上坐下,望着坐在桌子后面的尼基京,心里泛起了滴咕:“师长的脸上很不好看,难道是谁得罪他了?”

    师参谋长见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便走到尼基京的身边,弯下腰凑近他的耳边低声地说:“师长同志,人都到齐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开会了?”

    见尼基京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会之后,师参谋长站直身体,把双手举到与肩膀平行的位置,用力地拍了几下。掌声立即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师参谋长正式宣布:“指挥员同志们,我们现在开会。”

    “同志们,”等室内安静下来之后,尼基京站起身,冲着面前的部下痛心疾首地说:“今天发生了一件耻辱的事情,严重地损害了我们近卫第120师的荣誉。”

    众人一听,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心说难怪师长的表情如此难看,原来是发生了一件损害近卫师荣誉的事情。但他们随即又在想,到底是什么令人耻辱的事情呢?

    好在尼基京并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截了当地说:“今天司令员给我打来电话,问我鲁然镇是不是被德国人占领了?我当时听到他这么说,不禁愣住了,心说我的师部如今都还在镇子里,这里怎么可能被德国人占领呢?

    后来才搞清楚,原来德国人占领的不是鲁然镇,而是鲁尔然村。不对,他们也没有占领鲁尔然村,不过是占据了村外的几座木屋。但在我军截获的情报中,德国人恬不知耻地宣布他们占领鲁然镇。”

    尼基京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哄笑声,但下一刻,笑声就戛然而止,因为大家都看到尼基京的面色铁青,如果再笑下去,恐怕会惹对方发火,所以都乖乖地闭上了嘴。

    “我把真实的情况,如实地向司令员进行了汇报。”尼基京咬牙切齿地说:“但没想到他居然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居然亲自到鲁尔然村来查看情况。而且他还不是一个人来的,甚至还把方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元帅带来了。”

    众人得知索科夫带着罗科索夫斯基来了左岸的登陆场,不禁大惊失色,觉得司令员和元帅不该过来冒险,毕竟登陆场这里的局势还不够稳定。

    只听尼基京说道:“当时我看到他们的到来,意识到今天的事情很难善了,便主动提出派部队去消灭盘踞在木屋里的德国人。可此事也被司令员否决了,他命令带来的那个加强连,向德国人发起了进攻。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打得如此顺畅的仗,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占据木屋的敌人就被消灭得干干净净,而参战部队不过牺牲2人,负伤5人,伤亡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听到这里,在场指挥员们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鲁尔然村里有德国人,此事很多人都知道,不过想到德军只有一个排,根本不会对村里的守军构成什么威胁。相反,如果要想消灭这股敌人,却因为地形的限制,有可能会付出不小的伤亡,因此双方便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但令人众人没想到的是,这些敌人却被索科夫带来的警卫连干净利落地消灭了,而担任进攻一方的部队,伤亡还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339团团长站起身,好奇地问:“师长同志,您能给我们讲讲战斗的经过吗?我们大家都很好奇,司令员带来的警卫连,怎么能在伤亡如此小的情况下,全歼这股进驻鲁尔然村的敌人。”

    尼基京见有人问起,自然也就不隐瞒,便当时的战斗情况向众人详细地讲了一遍,最后说道:“我打算明天去司令部找司令员谈谈,请他给我们派两个教官过来,把他新发明的进攻阵型传授给大家。”

    这边会议刚结束不久,尼基京就接到了索科夫打来的电话:“尼基京将军,我是索科夫,你在做什么?”

    “我刚召集营以上指挥员开了一个军事会议,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在会上做了一个总结。”尼基京向索科夫汇报说:“并吩咐所有的指挥员,如果以后再发现自己出现在我们的防区附近,那就不要客气,不管他们来多少,就消灭多少。”

    对尼基京的这番说辞,索科夫很满意,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今天的事情,元帅同志点名批评了你们师,后来听我做了不少的检讨,终于同意不再追究。不过这件事并不算完,因为元帅同志不知什么时候还会对你们进行抽查,如果再有什么状况出现,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明白吗?”

    “司令员同志,请您放心。”对索科夫的这种说法,尼基京没有任何的怀疑,要知道,自己是来自方面军司令部的代表,因为上任师长负伤,自己才代理了师长的职务。作为方面军司令部的一员,罗科索夫斯基是认识自己的,但今天似乎并没有给自己什么好脸色,证明对方的心里对自己的不满:“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天黑之后,尼基京躺在行军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没想到自己这个代理师长没有当多长时间,没取得成绩不说,反而在罗科索夫斯基那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这样发展下去,恐怕对自己未来的前程是非常不利的。

    他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坐在桌边,背对自己的师参谋长,便翻身下了行军床,走到了桌边,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问道:“参谋长,有什么最新的情况吗?”

    “一切都风平浪静。”师参谋长回答说:“不过炮兵第310团团长不久前打来电话,说他们的人手不够,夜间要在正常执勤的情况下,再派出人手担任暗哨,恐怕有些困难。”

    尼基京一听就火了,他取下嘴里的香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气呼呼地说:“一两个暗哨而已,怎么可能出现人手不足的情况呢?要知道,敌人距离我们这么近,谁能担保敌人不会半夜摸过来,若是敌人干掉了我们的明哨,再去偷袭熟睡中的指战员,就会给我们造成巨大的损失。”

    “那我给团长打电话,”师参谋长说道:“把您的意思转达给他。”

    “可以。”尼基京点了点头,说道:“恐怕除了炮兵团,其余的步兵团也存在类似的问题,不把暗哨当回事。”

    “那您打算怎么办呢?”

    尼基京想了想,说道:“我打算今晚去查哨,看看各团是否按照师部的规定,在防区内部署了暗哨。”

    师参谋长朝窗外瞧了瞧,随后皱着眉头说:“师长同志,天都黑了,我看还是换个时间再去吧。”

    “换个时间,换什么时间?”尼基京不满地说:“难道我等到天亮之后,再去巡视,看各团是否按照我的规定,部署了暗哨?”

    听尼基京这么说,师参谋长乖乖地闭上了嘴,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对尼基京刺激不轻,而炮兵第310团又不幸撞到枪口上,假如自己再说下去,没准对方会迁怒自己。

    “警卫员!”尼基京冲坐在角落里打瞌睡的警卫员喊了一嗓子,“拿上你的枪,跟我到外面走一趟。”

    警卫员被惊醒后,整个人还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过了好一阵,才明白师长所表达的意思,慌忙拿起放在脚边的冲锋枪,跟着尼基京朝外面走。

    出了师指挥部,警卫员凑近尼基京,试探地问:“师长同志,这么晚了,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跟我去查哨!”尼基京简短地说道。

    “查哨?!”警卫员自从跟了尼基京之后,还从来没有在夜间执行过查哨的任务,此刻听说要去查哨,不免有些迷茫:“怎么查?”

    “我们就到附近各部队的防区去瞧瞧。”尼基京解释说:“看他们除了正常设置的明哨之外,是否部署有我们规定的暗哨。”

    “师长同志,”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后,警卫员试探地问:“您打算去哪支部队查哨呢?”

    虽然尼基京很了解各部队的布防情况,但还是故意问自己的警卫员:“离这里最近的部队是哪支啊?”

    警卫员想了想,随后回答说:“是近卫第334团二营的驻地。”他用手朝前方一指,说道,“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到镇子边缘就能看到他们的岗哨。”

    听完警卫员的回答,尼基京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真是没想到,你对附近的部队还挺熟悉的嘛。这样吧,我们就去334团二营查哨,看看他们岗哨的执勤情况。”

    两人沿着街道往前走,距离镇子的入口还有百把米的时候,旁边的巷子里忽然传来一声低喝:“站住,口令?!”

    尼基京是临时出来查哨的,哪里知道夜间哨兵的口令,顿时楞在了原地。警卫员见势不妙,慌忙挡在了尼基京的面前,冲着巷子里的人:“我身后的人是师长,你是什么人?”

    巷子里的人听说外面的人是师长,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用手电筒在尼基京的脸上一照,慌忙又移开了。很快,尼基京就听到靴子后跟相碰的声音,很明显那人是在原地立正,“请原谅,师长同志。我没有认出您。”

    等那名战士从巷子里走出来之后,尼基京借助月光的光线,看清楚了对方是一名中年战士,肩章上的军衔是下士。便客气地说道:“下士同志,你好!不知你在这里做什么?”

    “报告师长同志。”听到尼基京问自己,下士连忙回答说:“我是连长安排的暗哨,明哨在镇子外面。”

    尼基京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镇子的入口处,有一名端着步枪来回走动的战士。“下士同志,”搞清楚对方的身份后,尼基京不禁皱起了眉头:“既然你是暗哨,那你就应该躲在暗处仔细观察情况,怎么能随便暴露目标呢?”

    哨兵红着脸说:“对不起,师长同志,我错了!”

    “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能再犯类似的错误。”好在尼基京通情达理,并没有计较此事,反而和颜悦色地对下士说道:“你继续去隐蔽吧。”

    暗哨答应一声,抬手向尼基京敬礼后,转身就要进入漆黑的巷子。但尼基京却叫住了他:“对了,下士同志,不知今晚的口令是什么?”

    “消灭侵略者!”哨兵知道尼基京接下来还要去很多地方巡视,如果不知道口令,恐怕会和哨兵发生误会,连忙将自己所知道的口令,向对方汇报:“回令是:近卫军必胜!”

    尼基京听后点点头,感慨地说:“很不错的口令。下士同志,你继续去执勤吧。”

    尼基京带着警卫员朝镇子入口处走去时,心里还在想:除了明哨以外,应该多部署几个暗哨。就算敌人偷袭时解决掉了明哨,而隐藏在暗处的暗哨,却依旧能及时地发出警报,使我军部队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由于知道了夜间的口令,尼基京和警卫员顺利地接近了镇子入口处的哨兵,他客气地问:“战士同志,你们的连部在什么地方?”

    哨兵朝几十米外一间亮灯的屋子一指,说道:“喏,师长同志,就在那里。”

    尼基京在哨兵的引导下,顺利地来到了亮灯的连指挥所。迈进房门一开,却意外地发现二营长也在这里。屋里的指挥员本来围坐在桌边聊天,看到突然进门的尼基京,慌忙从座位上站起身,挺直身体向对方敬礼。

    尼基京走到几名站得笔直的指挥员面前,冲着二营长问道:“少校同志,你半夜不睡觉,跑到连里来做什么?”

    少校看了尼基京一眼,响亮地回答说:“报告师长同志,我是来检查各连的防务,避免他们在夜间遭到德军的偷袭,毕竟镇子附近经常有敌人出现。若是不提高警惕,一旦遇到他们的偷袭,我们就有可能吃大亏。”

    “检查的结果怎么样?”尼基京对二营长的答复很满意,他笑着问:“你们发现了偷袭的敌人吗?”

    尼基京的调侃,顿时让屋里的气氛变得轻松下来,二营长不再像刚刚那么拘束,也放松地说:“报告师长,如今一切平安,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随后,他又主动向尼基京介绍了站在他身边的几位指挥员,都是这个连里的连长、指导员和副连长。

    等尼基京和自己手下的指挥员一一握手之后,二营长主动向尼基京提出:“师长同志,既然您是出来视察防务的,不如让我陪您到处走走,顺便看看另外两个连的布防情况。”

    对于二营长的这个提议,尼基京自然不会反对,他今晚出来的目地,就是想实地考察一下各部队的夜间执勤情况。于是他爽快地答应说:“好吧,少校同志,就麻烦你给我当个向导,带我到处参观一下。”

    少校带着尼基京和他的警卫员,从战壕里出来,朝着营部所在的方向走去。尼基京看了一下方向,发现要不了几分钟,就会经过刚刚那个暗哨所在的位置,只是不知道暗哨这次会不会又出来跳出来对自己进行盘查。

    正当他在胡思乱想时,迎面走来一名戴钢盔的战士。他开始以为是暗哨又出来了,正准备批评对方几句。但仔细一瞧,却发现对方的身形要矮小许多。那战士见几名指挥员朝自己走过来,连忙将提在手里的步枪挎在肩上,站在路边抬手向几人敬礼。

    尼基京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朝对方扫了一眼,心说按照自己的规定,暗哨执勤都是通宵,这个人难道是来换岗的吗,但怎么没见到原来的暗哨离开呢?

    当他们与来人平行,再过片刻就要朝相反的方向分开时,他忽然闻到附近传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的心头顿时涌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他握紧手枪,冲着转身准备离开的那名战士喊道:“喂,战士同志,请等一下!”

    被尼基京叫住的士兵,其实并不是苏军战士,而是德军的一名叫马苏奇的侦察兵,两天前接到指挥官的命令,让他化妆后潜入近卫第120师的防区,对苏军的布防情况实施侦察。

    今晚马苏奇带着绘制好的侦察地图,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苏军的防线,回到自己人那边去。谁知他刚离开藏身地,就看到前面的路上有两名苏军正沿着街道朝前走,其中一人戴着大檐帽。根据他对苏军的了解,出来还带着警卫员的人,肯定是个军衔不低的军官。

    正当他考虑该如何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将两人统统干掉时,却看到路边黑暗的巷子里跳出来一个人,拦住两人的去路。虽然距离太远,他听不到几人说了些什么,但他却猜到了这个出来盘查的人,肯定是苏军的暗哨。

    他躲在一个拐角处,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三名苏军官兵,心里盘算着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等尼基京带着自己的警卫员朝镇子入口走去时,马苏奇依旧站在墙边没有动弹。

    他的心里暗自猜测,这名苏军军官肯定是来查哨的,似乎警惕性还不高,如果可以在他返回时将其干掉。那么再加上自己身上的苏军布防图,回到自己的部队以后,不光能获得勋章和晋升,没准上级还能给自己一个宝贵的假期,让自己回国与家人团聚。

    想到这里,马苏奇果断地下定了决心,准备在苏联军官返回时,送对方去见上帝。但在实施这个伏击行动以前,必要要铲除苏军的暗哨,免得自己的计划功败垂成。

    不过苏军的暗哨究竟藏在巷子的什么地方,由于天色太暗,马苏奇一时间还真找不到。他如今能做的,就是贴着墙边悄悄地靠近暗哨出现的位置,在对方发现自己之前将他干掉。

    担任暗哨的下士重新回到自己隐蔽的位置后,用警惕的目光盯着巷子外面的街道,丝毫没有觉察到危险正在向自己逼近。

    其实马苏奇和暗哨之间的距离,只相距不到二十米,但由于房屋的阻隔,他根本看不到暗哨隐蔽的具体位置。为了不惊动暗哨,他把身子紧靠着墙壁,静静地聆听巷子的动静。

    但听了半天,他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仿佛在自己的四周压根就没有暗哨的存在。假如马苏奇不是亲眼看到暗哨是从这附近冒出来,拦住军官进行盘查,他差点就以为这里根本没有苏军的暗哨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