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波塔波夫若有所思地说“史达林同志问的问题不多,主要是我当年指挥部队在乌克兰作战的情况,以及我进入战俘营之后的遭遇……”
“就这些?!”波涅杰林听后难以置信地反问道“史达林同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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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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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好书阅读a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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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好书阅读a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好书阅读a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好书阅读a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好书阅读a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好书阅读a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好书阅读a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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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年底,防区内该修筑的工事,已经修筑好了;该补充的部队,也大致补充齐全。如果要用一句老话来形容的的话,那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第48集团军已经做好战斗准备,只等罗科索夫斯基的一声令下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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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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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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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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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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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索科夫将一盘饺子放在了阿西亚的身边,柔声问道:“阿西亚,你怎么会到前沿来呢?”
阿西亚抬头朝对面坐着的雅科夫看了一眼,随即回答说:“这是乌斯季诺夫同志的意思,他觉得我们既然是夫妻,就不应该这样长期两地分居,所以便托雅沙来前线时,顺便把我也一起带过来。”
当初索科夫把阿西亚留在莫斯科,有两个目的,一是前线太危险,他担心阿西亚会有危险,被俘的事情,他可不想再发生第二次;另外一点,就是等于让阿西亚留在莫斯科做人质,以便上级能对自己彻底放心。
如今既然由雅科夫亲自把阿西亚送来,就说明了一个问题,上级对自己很放心,没有必要再留什么人质在莫斯科,所以便让自己夫妻团聚。好在如今苏军的胜局已定,还有不到五个月的时间,就能彻底打败德军,阿西亚留在前线,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想到这里,索科夫对西多林说:“参谋长,待会儿麻烦你和野战医院的院长联系一下,让他给阿西亚安排一个职位。”
“这个没问题。”西多林倒是答应得挺爽快,但他接下来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需要把阿西亚的真实身份,告诉给医院的院长和政委吗?”
索科夫没有随便做出决定,而是望着阿西亚问:“阿西亚,你说呢?”
“我看还是不必了吧。”阿西亚摇着头说:“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一个军医,至于我是谁的妻子,这并不重要,也不需要任何人对我的特殊照顾。”
得到了阿西亚的答复之后,索科夫心里有了计较,自己的妻子就想安心地做一个好的军医,不希望在工作的地方掺杂太多的人情世故,这一点他是非常赞同的。于是他对西多林说:“参谋长,你都听到了吧。阿西亚不需要任何特殊的照顾,你和野战医院院长联系时,就说是一名来自莫斯科的女军医,其它的就不必再说了。”
“好吧,司令员同志,我会按照你的意思来通知医院院长的。”不过西多林说完这话后,又把目光投向了阿西亚的身上:“阿西亚,假如你在医院里遇到什么麻烦,记得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帮你解决问题的。”
“西多林将军,谢谢你!”阿西亚冲西多林甜甜一笑,说道:“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在座的都是大胃王,一盘20个饺子,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片刻之后,众人面前的饺子就吃得精光。
见众人把饺子吃完了,波涅杰林连忙起身到外面招呼,让煮饺子的战士再送双份的进来,今天一定要让大家吃得尽兴。
在等饺子的时候,索科夫听到波塔波夫和马雷舍夫在聊天:“上校同志,听说你们那里新到了不少的美国坦克,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马雷舍夫点着头说:“都是最新式的谢尔曼M4型坦克……”
不知怎么回事,但索科夫听到谢尔曼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一群军人坐在教室里,教官向学员们提问“一战中德国最着名的坦克是什么?”
一名学员站起身,声音洪亮地回答说:“谢尔曼!”
随后教官对他的说法表示了赞同,并补充道“谢尔曼M1,自重56吨,射速每分钟350发,穿甲、爆破、燃烧瞬间完成,是战车里的豪杰。”
想到这个神剧的桥段,索科夫不禁哑然失笑。
“米沙!”索科夫脸上的这个笑容,被坐在一旁的阿西亚看到了,她轻声地问道:“你在笑什么?”
回过神来的索科夫,自然不会告诉阿西亚,说自己刚想起了一个神剧的桥段,而忍不住发笑,连忙敷衍道:“我想到你来到了我的身边,心里高兴。”
听到索科夫的这番甜言蜜语,阿西亚的俏脸不禁一红。
“马雷舍夫上校,”索科夫冲着装甲兵主任说道:“你觉得美国人的谢尔曼M4型坦克,和我们的坦克比起来怎么样?”
“司令员同志,”听到索科夫问自己,马雷舍夫连忙站起身,回答说:“据我的了解,由于谢尔曼采用了汽油动力,被击中后容易着火,因为一打就着,这种坦克被美国大兵们称呼为“朗森打火机”。另外,谢尔曼还具有车身过高、装甲较薄、火力贫弱等缺点,相比较同时期的T-34、四号坦克都处于劣势。”
听马雷舍夫这么说,西多林不禁皱起了眉头,反问道:“上校同志,按照你的说法,谢尔曼就没有优点了么?”
“不不不,参谋长同志,当然有优点。”马雷舍夫回答说:“谢尔曼是最便于维修生产,及时在战场上被击毁,以我军维修站工人的实力,很快就能完成修复工作。”
对马雷舍夫的这种说法,索科夫心里倒是蛮赞同的。苏军坦克的性能比不上德军坦克,只能靠数量来弥补。就算在战场上被击毁了,也能拖回维修站进行维修。一辆坦克数千个零件,三辆被击毁坦克的零件就能拼凑出两辆全新的坦克。
“装甲兵主任同志,”索科夫对着马雷舍夫正色说道:“既然谢尔曼存在这么多的问题,那么在作战时,一定要不要集中使用,免得被德军一锅端了。明白吗?”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马雷舍夫上校大大咧咧地说:“这次上级给我们分配了20辆,平摊下来,每个坦克旅或者独立坦克团,只能分到四到五辆,对我们现有的坦克型号的组成,没有什么影响。”
吃完饺子之后,雅科夫对索科夫说道:“米沙,我有话要对你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索科夫知道雅科夫如今在总参谋部里担任职务,此次到这里,绝对不会是为了把阿西亚送到自己的身边,一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部署。
两人来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索科夫关上房门之后,开门见山地问:“雅沙,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在东普鲁士地区的进攻战役,很快就要开始了。”雅科夫说道:“谁都不希望我们的进攻,变成一场持久战,因此需要进攻部队表现得迅勐和不可阻挡,要使敌人不能抓住每个有利地域组织有计划的撤退。”
“这是肯定的,雅沙。”对雅科夫的这种说法表示赞同:“德军败局已定,若是不能迅速解决他们,而是和他们继续打持久战,那么将会有更多的牺牲。”
“为了缩短战争的时间,需要派出部队进行有细致的侦察。”雅科夫对索科夫说道:“你的麾下有一支来自南斯拉夫的游击队,他们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和锻炼,已经可以单独地执行侦察任务了。我这次来这里,就是为了给他们直接布置侦察任务。”
可能是担心索科夫不了解这么做的目的,他还特意解释说:“通过对敌人的侦察,我们不仅要摸清敌人防御的前沿,而且要摸清它的防御纵深中,有哪些是敌人撤退时有可供利用的地域。”
索科夫听到这里,心里有些纳闷,如今各个集团军都在派侦察兵,对德军的防御地带实施侦察,为什么雅科夫偏偏给自己说这些呢?
只听雅科夫继续说道:“虽然我们的空军对这一地区进行了仔细地多次照相侦察,但你也知道,空中的侦察其实也会受到很多限制。比如说敌人把他们的装甲部队隐蔽在森林里,而在容易暴露的区域摆上坦克和火炮的模型,以达到迷惑我军的目的。”
雅科夫从提着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放在了索科夫的面前:“这是空军提供的关于即将作战地区德军部队部署的航空照相地图,你们的任务,就是派南斯拉夫游击队的同志深入敌后,根据这些地图搞清楚敌人防御纵深及其后方,以及我军主力到达之前,就应该夺取的地域。”
索科夫听到这里,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连忙打断了雅科夫,问道:“雅沙,按照你的说法,南斯拉夫游击队不但要侦察敌人的防御部署,甚至还要参与战斗?”
“是的。”雅科夫点了点头,肯定了索科夫的说法:“当然,仅仅凭他们的力量,还无法完成任务,你需要派出专门的作战部队,配合他们的行动。深入敌后的部队,应该一直向前突击,迂回敌人的抵抗枢纽部,夺取敌人必经途中的隘口、渡口、桥梁等重要地段,并坚守到主力部队多的到达。”
听完雅科夫的讲述后,索科夫很快就把事情理出了头绪:“也就是说,先派出南斯拉夫游击队到敌后,搞清楚空军提供的侦察照片是否可靠?然后再和我派出的作战部队汇合,直接插向敌人的防御纵深,夺取隘口、渡口和桥梁等关键地段,切断敌人的退路,并坚守到我军主力的到达。”
“没错,就是这样的。”雅科夫点着头说:“我仔细看过罗科索夫斯基元帅报上来的作战计划,在参战的几个集团军中,你们是最适合执行这项任务的。所以经过和安东诺夫总参谋长的商议之后,由我亲自来向你布置任务。”
索科夫听雅科夫说完后,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雅沙,原来就是这么个任务啊,你当着我的那些副手直接说就可以了,用不着专门找地方单独谈。我还以为你打算让我派人空降柏林,直接去抓小胡子呢。”
“如果你觉得你有这样的实力,倒不是不可以考虑的。”
“我就开个玩笑。”索科夫心里很清楚,别看苏军的空降兵组建时间很长,但战斗力却无法和英美军队相比,此时去空降柏林,等于是去送人头:“虽然德军如今在军事上处于劣势,但柏林附近的防御还是很强的,我们的运输机还没有接近柏林的上空,恐怕就会被防空炮火全打下来。”
“你说的是柏林的防空塔吧?”雅科夫自作聪明地说:“我听说这种防空塔可以上打飞机下打坦克,在它的火力打击范围内,不管是飞机还是坦克都无法通过。”
雅科夫的话让索科夫想起了后世吹捧柏林防空塔的脑残们,他们说防空塔是坚不可摧的,盟军和苏军为了摧毁这些防空塔,一夜之间出动了上万架飞机进行轰炸,结果到天明时,只有几十架飞机返回了机场,剩下的都被击落,而防空塔却安然无恙。
在这个时代经历了几年血与火洗礼的索科夫,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要多么无知的人,才会说出如此奇葩的话,他们真以为塔上的几门高炮,可以像神剧中的谢尔曼M1型坦克那样,达到每分钟350发的射速?就算退一万步说,防空塔真能击落上万架的轰战机,那么这些飞机落地爆炸的威力,就足以将整个柏林夷为平地。
“雅沙,你别把柏林的防空塔看得那么神秘,其实就是为了防止英国空军轰炸柏林而建设的。”索科夫说道:“等将来我们进攻柏林时,它可能会给我们造成一定的麻烦,但却改变不了最终的战局。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者,一定是属于我们和盟军的。”
“刚刚我不在外面说这事,是担心走漏风声。”雅科夫向索科夫解释说:“虽然我知道指挥部里都是自己的部下,但小心无大错。若是真的走漏了风声,后果将是非常严重的。”
对雅科夫的这种说法,索科夫一时间还真无法反驳,他只能把话题换到了其它方面:“对了,你怎么把阿西亚给我带来了,难道她在武器装备部里待得不习惯吗?”
“这是乌斯季诺夫同志的意思,而且得到了我父亲的同意。”雅科夫笑着对索科夫说道:“你们都结婚两年了,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孩子,如果再这样分居下去,恐怕等到战争结束,你们都不会有孩子。”
索科夫心想,自己和阿西亚是在斯大林格勒战役期间结婚的,但到目前为止,却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能有孩子才怪了。不过既然雅科夫这次把阿西亚又送到了自己的身边,倒是可以考虑尽快要个孩子。
他冲雅科夫点点头,用感激的语气说道:“谢谢你,雅沙!谢谢你把阿西亚送到了我的身边,等将来我们有了孩子,我们可以考虑结个儿女亲家。”
雅科夫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连声说道:“好好好,那我就等那天早点到来!”
索科夫和雅科夫还在里面密谈时,阿西娅就对西多林说“参谋长同志,时间不早了,麻烦你帮我联系野战医院那边吧。”
对于阿西娅的这个请求,西多林立即予以了满足,他接通了野战医院的院长办公室“喂,野战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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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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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好书阅读a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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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好书阅读a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好书阅读a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好书阅读a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好书阅读a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好书阅读a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好书阅读a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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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总务科长给阿西娅安排这么一个助手,也是用心良苦。当院长给他打电话时,曾经暗示他,说新来的女军医与集团军参谋长似乎有某种特殊的关系,让他多照应一下。妸
总务科长看到塔姆围着阿西娅献殷勤时,就意识到院长的这个任务不好完成,要想确保阿西娅不受到某些人的打扰,便特意在她身边安排了这么一位虎背熊腰的女助手。
当然,这件事除了总务科长外,就连当事人阿西娅都不清楚,更别说是塔姆了。
不过事实很快级证明,总务科长的这种做法是非常有效的。原本想和阿西娅进一步接触的塔姆,见到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阿丽萨,意识到自己没有机会了。只能东拉西扯地聊了一阵后,就找个借口离开了。
再说司令部那边,索科夫和雅科夫谈完话,从屋里出来后,意外地发现阿西娅不见了。他好奇地问在桌边的波涅杰林:“副司令员同志,你看到阿西娅去什么地方了吗?”
“刚刚你和雅科夫将军在里面谈事情的时候,”波涅杰林回答说:“阿西娅让西多林带着她去了野战医院。”
得知阿西娅已经离开,索科夫的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她就这样离开了,连个招呼都没有给我打一个。”
波涅杰林听后呵呵一笑,随后说道:“司令员同志,反正我们这里距离野战医院也不远,若是你想她了,随时可以过去看她。”妸
西多林从外面回来时,表情显得格外严峻,似乎什么事情让他很生气。他的这个表情,让索科夫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说难道是阿西娅出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索科夫上前一把抓住西多林的手臂,紧张地问:“参谋长同志,是不是阿西娅出了什么事情?”
心事重重的西多林先是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臂,接着就有人问他是不是阿西娅出了事情,他先是一愣,等看清楚抓住自己和问话的人都是索科夫时,脸上的表情才变得轻松起来。他连忙摇摇头,说道:“没有,司令员同志,阿西娅已经安顿好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出,你就放心吧。”
得知阿西娅没事,索科夫自然放心了。不过他接下来关心的,就是西多林有什么心事:“我看你进门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以为阿西娅出什么事情了,原来是我搞错了。”
西多林的确有心事,他正在考虑该如何向索科夫提起此事,既然索科夫先问起,他就顺理成章地说:“司令员同志,我正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向你汇报。”
“重要的事情?”索科夫反问道:“说来听听,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刚刚送阿西娅去野战医院,顺便在病区逛了逛。”西多林说道:“我无意中听到几名伤兵在聊天,他们的聊天内容,让我意识到我军如今面临着一个巨大问题。”妸
“参谋长同志,你就别老是兜圈子了。”见西多林半天都说不到重点,波涅杰林不免有些急了,催促对方说道:“快点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几个伤兵在说,前段时间我军的一支巡逻队,在巡逻时,和德军的侦察小组遭遇了。经过一番激战,他们终于在一个村庄里,全歼了这股敌人。”西多林说道:“但问题也来了,这支巡逻队不光收缴了德军侦察兵尸体上的所有东西,甚至还在对方居住的村民家里大肆搜刮,把值钱的东西全部拿走。村民出来制止他们的时候,还遭到了一阵毒打。”
索科夫听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巡逻队干掉德军侦察兵,收走他们身上的所有东西,这是无可厚非的。但把德军侦察兵住过的民宅里的东西拿走,这就属于违反军纪了。
波涅杰林看出了索科夫脸上的愤怒,连忙说道:“司令员同志,巡逻队的同志做得的确欠妥,你看该如何处置他们?”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觉得这种歪风邪气不能涨,否则将来进入德国领土之后,自己的部下还不烧杀抢掠样样来,于是他吩咐西多林:“你去调查一下此事,看是哪支巡逻队干的这种事情,不管是指挥员和战士,都要严加处理,他们的所作所为,与我们军队的身份严重不符。”
索科夫之所以说得如此严厉,是想到了苏军进入柏林后的所作所为。别看同样的事情,英美大兵一样没少干,但若是被某些媒体大肆宣传,将某些事情无限放大之后,就将成为苏军的黑历史。虽然他没有能力改变全局,但至少要确保在他的部队里,不希望有违反军纪的人出现。
“好的,司令员同志。”西多林点点头,答道:“我会立即安排人手调查此事的。”妸
停顿片刻后,他试探地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如果真的查出是哪支巡逻队干的,真的要对他们严肃处理吗?”
“没错,参谋长同志。”索科夫肯定地说:“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破坏军纪的行为,他们拿走村民的财务,就是一种抢劫行为,是强盗所为。别的部队我管不了,但至少在我的部队里,我不允许有这样的人存在。明白吗?”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搞清楚索科夫的意图后,西多林使劲地点点头,说道:“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清楚此事,并对涉事人员进行严肃处理。”
当西多林打电话布置任务时,波涅杰林走到索科夫身边,低声问道:“司令员同志,你看需要将此事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吗?”
“没有这个必要。”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是第48集团军内部的事情,索科夫可不希望家丑外扬,便否决了波涅杰林的提议:“我们完全有能力处理好此事。”
索科夫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了罗科索夫斯基回忆录的一部分内容,当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的部队与盟军会师后,事先整顿过军纪的苏军在占领区内秋毫无犯,而相距百米外的盟军防区里,居民家里值钱的东西被洗劫一空。这些抢来的东西,通过他们的军邮系统,被分别寄回了各自的国家。
索科夫心里不禁暗想,假如罗科索夫斯基能始终担任第一方面军的司令员,当苏军占领柏林时,军纪的情况会不会要好得多?虽说苏军作为胜利者,某些事情是无法避免的,但至少不会被某些媒体添油加醋,无限放大。只要苏军能被抹黑的地方少了,那么盟军在德国所做的那些事情,就会被更多的后人所知晓。妸
大概半小时之后,西多林将调查结果向索科夫报告:“司令员同志,都搞清楚,是司令部直属部队的一支20人的巡逻队,他们前天在巡逻时,与一个三人的德军小组遭遇,发生了战斗。有两名侦察兵被当成击毙,剩下一名负伤的侦察兵,逃到了附近的村子里,躲在他们曾经住过的房间里进行负隅顽抗,最后被我军战士击毙。”
“我方的伤亡情况如何?”
“三人牺牲,五人负伤。”
“他们在民宅里,都抢了些什么东西?”索科夫生气地问道。
“一件狐皮大衣,两件衬衣,还有一双靴子。”西多林回答说:“当时离开时,看到厨房的锅里,还有波兰饺子和土豆煎饼,就一起带走了。”
“司令员同志,”听完西多林的汇报,波涅杰林在旁边说道:“看来他们并没有抢村民多少东西啊!除了那件狐皮大衣勉强值点钱,其余东西实在太普通了。”
对外行人来说,听到狐皮大衣,就觉得是什么了不起的贵重衣物,其实作为皮草中的一员,狐皮大衣是档次最低的,恐怕就只比狗皮大衣或者兔皮大衣强一些。妸
索科夫对西多林说:“参谋长同志,把巡逻队的队长叫过来,让他带着我们去出事的村庄瞧瞧。要知道,波兰的领土上,对我军不友好的人依旧不在少数,假如此事不处理妥帖,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很快,那名巡逻队的队长就出现在指挥部里,索科夫看了一眼他的肩章,冷冷地说道:“少尉同志,你们前几天在波兰的村庄里做了些什么,还记得吗?”
听索科夫这么问,那位队长的脸刷得一下就红了,连声说道:“对不起,司令员同志,是我错了,我愿意承担一切的后果。”
索科夫没有再理睬他,而是吩咐站在旁边的科什金:“科什金大尉,带两个警卫排跟我走一趟,去那个村庄瞧瞧。还有,把他也一起带上。”他深怕科什金不知道,还特意用手朝巡逻队长指了一下。
见索科夫准备带巡逻队长去那个村庄,波涅杰林也坐不住了:“司令员同志,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乘车前往村庄的途中,坐在索科夫身边的波涅杰林,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不知你打算如何处置那名巡逻队长?”
“我不知道。”索科夫有些不耐烦地说:“我先要到村庄里去了解一下情况,看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然后才能知道该如何处置他。”妸
“司令员同志,其实我觉得这件事不大。”波涅杰林说道:“不过是几件衣服和一些吃的东西,对村民造成的损失也不大,批评几句就差不多了。”
对于波涅杰林提出的这种方案,索科夫未置可否。他心里很明白,恐怕不止是波涅杰林,就算是西多林,也觉得自己带着巡逻队长去村里,有点大题小做。不过有些事情该做,还是得做,否则自己的部队将来就有可能变得像进入柏林的部队一样胡作非为。
村庄距离司令部的驻地不远,大概就五六公里,车队很快就进入了村庄。
村庄的波兰村民们,看到忽然来了这么多苏军,不免显得有些慌乱。
索科夫下车后,等科什金将那位巡逻队长压倒面前,随后问那人:“少尉,你们抢劫的那家人住在什么地方?”
巡逻队长不敢怠慢,连忙走在前面当向导,把索科夫等人带到了那户人家所在的位置。
索科夫站在屋外一瞧,只见这是一个圆木建成的房子,四周围着一人多高的木栅栏。跟着木栅栏,可以看到其中一扇窗户的玻璃已经被打得粉碎,应该是前两天的战斗所造成的。妸
虽然谁都能看出这是一个经历过战斗的房子,但索科夫还是专门问了一句:“就是这样吗,少尉?”
“是的,司令员同志。”巡逻队长连忙回答说:“当时我和我的人就在木栅栏外和躲在屋里的敌人交火。”
索科夫走进院子,看到院里有被硝烟熏黑的小坑,应该是手榴弹爆炸造成的。这时一个包着头巾的老太太从屋里走出来,她见到院子里有这么多人,不禁被惊出一身冷汗,她战战兢兢地问:“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老太太,”索科夫上前扶住老太太,微笑着对她说道:“前两天我们有战士在这里和德国人交火,给您造成了一定损失。我今天是特意过来看看,怎样才能弥补你的损失。”
谁知老太太听后,却挣脱了索科夫的手,向后退了两步,拼命地摆动双手,神色慌乱地说:“不用不用,损坏的房屋,我们自己知道修补,不需要你们的帮忙。”说完,转身回了屋里,并嘭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司令员同志,这里就住着一对老夫妻。”这时巡逻队长向索科夫说:“我听村里人说,德国人还在这里时,这家人和德国人的关系就很密切,他们的儿子在德国人的军队里当翻译。而被我们消灭的德国侦察兵,就是被男主人偷偷藏在家里的。”
巡逻队长的话让索科夫感到了尴尬,他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有隐情,假如这家人真的和德国人私下有什么勾结,那巡逻队长的做法,似乎也没有什么错,毕竟对方是自己的敌人,光是拿点不值钱的东西,没有要那个老头的命,已经算很不错了。妸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有些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索科夫吩咐科什金:“大尉同志,把我们拿来的东西,都放在院子,至于这对老夫妻是否取回去,就随他们的便了。”
科什金答应一声,命人把巡逻队抢的那些衣服搬进来,放在了地上。至于吃掉的波兰饺子和土豆煎饼,肯定没有完璧归赵,所以特意留下了一袋面粉、一袋土豆和十斤羊肉。
等看到自己的部下做完这一切后,索科夫冲他们一挥手,说道:“走,我们回去!”
一行人刚从院子里出来,就有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追了上来,嘴里喊道:“将军先生,将军先生!”徆
听到有人喊自己,索科夫停下脚步,扭头望着中年男,客气地问:“这位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吗?”
“将军先生!”中年男来到索科夫的面前,陪着笑说:“我是村长杰蒙·弗里希科,我诚恳地邀请您和您的部下,到我的家里做客!”
得知此人是村长,索科夫倒是不好拒绝对方的好意,便扭头问波涅杰林:“副司令员同志,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杰蒙村长如此热情,我们如果拒绝的话,恐怕不太好。”
“这位将军先生说得对,”杰蒙·弗里希科点头哈腰地说:“马上就要过新年了,请到我的家里吃点东西,喝点酒,就权当是庆祝新年了。”
见这位杰蒙·弗里希科如此热情,索科夫也不好推辞,便点了点头,同意了对方的请求:“好吧,杰蒙先生,我们就打扰了。”
杰蒙领着索科夫一行人来到自己的家里,这里的房子明显要比刚刚那对老夫妻的房子更大更豪华,餐厅里摆的那张长餐桌,就算坐十五六个人,也不会显得拥挤。但能坐上餐桌的人,就只有索科夫、波涅杰林和科什金三人,其余的人,包括那位巡逻队长,此刻也只能坐在院子里。徆
“将军先生,”但杰蒙招呼自己的妻子和女佣,把各种食物和酒类饮料摆满了桌子之后,用手比划了一下,说道:“东西都上齐了,您请用吧。”
索科夫目光在桌上扫过,发现的确有不少的美食。
必不可少的是罗宋汤,这是东欧常见的一种甜菜根汤,因为这道汤具有独特的红色,在俄罗斯又被称为红菜汤。
看到索科夫的目光,盯着那盆罗宋汤,杰蒙连忙介绍说:“将军先生,这可是正宗的罗宋汤,以甜菜为主料,再加入土豆、红萝卜、菠菜和新鲜的牛肉块、鲜奶油等配料熬煮,味道绝对错不了。”
说着,杰蒙亲自为索科夫盛了一碗汤,放在他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说:“将军先生,请您尝尝我妻子的手艺。”
盛情难却,索科夫拿起汤勺舀了一勺,放进口里,觉得味道果然不错,便点了点头,冲杰蒙竖起了大拇指:“味道果然不错,我还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罗宋汤。”
“真的吗?”坐在旁边的波涅杰林一听,顿时也有了兴趣,给自己盛了一碗,尝了一口后说道:“没错,司令员同志,这罗宋汤味道的确不错。至少比我们那些厨师的手艺强多了。”徆
“还有这道菜,”杰蒙又向索科夫介绍起另外一道菜,但说菜名时用的是波兰语,索科夫没有听懂,但也不好问,只能不懂装懂地继续听着:“是腌鲱鱼与酸奶油,洋葱,苹果和鸡蛋混合而成的。这是一道冷菜,通常要放在雪地里冷冻一小时后,再与红酒一起享用。”
听完杰蒙的介绍,索科夫才明白,这些拌着沙拉酱的小方块,原来是一块块鲱鱼。他用叉子叉起一块尝了尝,味道果然是不错。随后他就向波涅杰林推荐:“副司令员同志,你尝尝这道菜,味道是真心不错。”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杰蒙不再给索科夫等人介绍他的菜品,而是问道:“将军先生,你们去奥德赞斯基家做什么?”
索科夫一愣,反问道:“谁是奥德赞斯基?”
“就是你们刚刚出来的那户人家,”杰蒙说道:“男主人就叫奥德赞斯基。”
“你是村长,和他一定很熟悉吧。”
谁知索科夫这话问出,杰蒙忽然就变了脸色,连声说道:“不熟,我和他一点都不熟。”徆
从对方说话的语气中,索科夫猜测杰蒙和那个老头家,肯定有什么矛盾,便试探地问:“你和他们有仇吗?”
“将军先生,”始终没有说话的女主人,终于开口说道:“其实我们和奥德赞斯基家是儿女亲家,我们的女儿嫁给了他的儿子。”
“我一直没有同意这门婚事。”杰蒙涨红了脸说道:“等那该死的丫头回来,我就让他们两人离婚。”
听到这里,索科夫觉得自己能理解了,华夏的老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有气。对于一头拱了自己白菜的猪,做老丈人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这时女主人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他儿子跟着德国人逃到了柯尼斯堡,不光带走了我的女儿,还把我的儿子也一起带走了。他们这一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他们。”说着,女主人用抓起围裙的一角,擦拭眼角的泪水。
索科夫听后不禁哑然失笑,难怪杰蒙如此仇视奥德赞斯基一家,感情对方的儿子不但拱了他家的白菜,还顺便把他家的猪也牵走了,这样不成冤家对头才怪了。
为了化解室内尴尬的气氛,波涅杰林说道:“杰蒙村长,是这么回事,我们的几名部下在巡逻时,发现了几名德军的侦察兵,经过一番交战后,其中一名侦察兵逃到了奥德赞斯基的家里。我们的战士消灭了逃进屋里的敌人后,犯了一点错误,擅自拿了奥德赞斯基家的一些东西,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归还物品,并向他们道歉的。”徆
杰蒙听波涅杰林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将军先生,不知道您的部下,从奥德赞斯基家里都拿了些什么?”
索科夫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说:“就是几件衣物和一些吃的。”
“什么,就几件衣服和一些吃的?”杰蒙听索科夫这么说,不禁惊呆了:“怎么,你们的人就只拿了这么点东西?”
杰蒙的话让索科夫愣住了:“拿这些东西已经很过分,怎么还能拿其它东西呢?”
“奥德赞斯基家里有很多值钱的东西,都是德国人送给他儿子,他儿子又带回家的。”杰蒙咬牙切齿地说:“据我所知,光是银餐具、银烛台就有好几套。我女儿本来说拿一套给我们,结果奥德赞斯基都不肯,他简直就是一个葛朗台,吝啬到了极点。”
从杰蒙的这些话中,索科夫逐步地察觉到他与奥德赞斯基家里的矛盾,恐怕不光是女儿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嫁给对方儿子一事。主要的原因,就是自己的女婿从德国人那里搞到了好东西,都不拿来孝敬他这个老丈人。
不过索科夫又想起了一件事,他在美剧《兄弟连》里看到,当美军占领德国之后,大肆从百姓的家中搜刮值钱的东西,包括各种银餐具、银烛台和金银珠宝,并通过军邮寄回家中。除了各种值钱的东西外,他们也经常给当地年轻漂亮的女性,提供一些面包或者巧克力,然后再做点大家喜闻乐见的事情。徆
相比之下,占领柏林的苏军就落了下乘,收集的东西档次比不上盟军不说,还被西方媒体黑成了乌鸦,背上了一辈子都洗刷不掉的屈辱罪名。
“司令员同志,”科什金趁着村长夫妻离开的工夫,开口问索科夫:“如果这位村长说的都是真的,那个老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波奸,我们应该把他抓起来。”
科什金的话听起来挺有道理的,但索科夫考虑得却比他要全面得对,这里的老百姓对自己的部队本来就存在一定的抵触情绪,假如贸然抓一个波兰老人,被人抹黑,再带带节奏,这件事的后果就将是非常严重的。
在此事上,索科夫表现得很慎重,别看杰蒙和奥德赞斯基是儿女亲家,但两人因为很多事情,搞得势如水火,如果只听信杰蒙的一面之词,显然是不合适的。因此听完科什金的话,他摇摇头说道:“大尉同志,我觉得此事应该交给波兰同志来处理。再过一段时间,会有新组建的波兰第二集团军的同志到我们这里来,到时把此事交给他们来处理吧。”
“司令员同志说得对。”对索科夫的这种说法,波涅杰林表示赞同:“此事若是处理不当,恐怕会影响我们军队和当地民众的关系。”
科什金见索科夫和波涅杰林都不打算对老头一家采取行动,他作为负责警卫工作的人员,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埋头继续吃东西。
“副司令员同志,”索科夫压低嗓门问波涅杰林:“你觉得杰蒙说的话,有多少是真实的?”徆
“这个不好说,”波涅杰林摇着头说:“我能感觉到两家人的关系很不好,杰蒙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还有待商榷。”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科什金再次问了一句:“待会儿吃完就走吗?”
“大尉同志,难道你还留下来给这家人做女婿吗?”索科夫调侃地说道:“可惜他们的女儿,已经交给了那个奥德赞斯基的儿子,你是没有机会了。”
索科夫的话引起了波涅杰林的哄笑声,而科什金也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用手挠了挠后脑勺,笑了笑之后又继续吃饭。
杰蒙夫妻二人从外面走进来时,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面包和香肠。
“将军先生!”杰蒙把盘子放在索科夫的面前,陪着笑说:“这是我家里做的波兰香肠,是由猪肉、羊肉、小牛肉、鸡肉混合制成的。”
同时混合了这么多种肉类的香肠,索科夫还是第一次见。他用叉子叉起一片,放在嘴里咀嚼,发现味道和平时吃的香肠差不多。徆
“怎么样,将军先生?”杰蒙目不转睛地盯着索科夫,小心翼翼地问:“这味道还合您的口味吧?”
虽说索科夫觉得这香肠的味道一般,但对于杰蒙夫妻这样热情的人,他也不好泼对方的冷水,而是点着头说:“不错不错,波兰香肠果然是名不虚传。”
见索科夫认可了自己家的香肠,杰蒙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之后,试探地问索科夫:“将军先生,不知你们什么时候能把讨厌的奥德赞斯基抓起来?”
“杰蒙先生!”索科夫听杰蒙这么问,打着哈哈说:“我们只是军人,而不是警察。像抓人这种事情,我们是无权插手的。”
看到杰蒙一脸失落的表情,他又补充说道:“当然,你所说的情况,我们会向上级反应。等波兰的军队开到之后,将此事交给他们来负责。我想你们都是波兰人,在这种事情的处理上,恐怕更能达成大家都接受的局面。”
杰蒙没想到索科夫如此精明,居然和自己打起了太极,把此事推给了连影子都没见到的波兰军队。波兰的军队到来,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虽然心中满是不甘,但杰蒙还是强颜欢笑,陪着索科夫等人有说有笑地吃东西。
等索科夫等人离开后,杰蒙的妻子问道:“你真的打算让军队把奥德赞斯基抓起来吗?要知道,他可是我们的亲家。”徆
“亲家,什么亲家!”杰蒙不耐烦地说:“我可从来没有承认过有这样的亲家。还是那句话,等女儿一回来,我就让她离婚。”
“亲爱的,我们女婿在帮德国人做事。”杰蒙的妻子提醒杰蒙说:“要是德国人重新打回来,对我们还是有好处的。可要是我们让俄国人把他的父亲抓起来,等女婿跟着德国人回来时,会不会对我们进行报复?”
妻子的话让杰蒙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他光想到苏军如今进驻了自己村庄所在的位置,但却忘记了,暂时撤走的德军,以前可是把苏军打得满地找牙的主。这么一想,他整个人变得迟疑起来,最后对自己的妻子说:“要不,你明天去他们家里坐坐,了解一下情况,看德国人是否真的会打回来。”
别看杰蒙和他的亲家如今是水火不相容,但他的妻子却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和亲家他们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此刻听到自己丈夫交付的事情,便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明天就带着礼物过去串门,顺便了解一下德国人的情况,看他们什么时候能打回来。”
“礼物?!”谁知杰蒙听到妻子说要带礼物去串门,顿时又急了:“能去看他们就算不错了,还带什么礼物?”
“但明天是新年啊。”妻子提醒杰蒙说:“假如我们走亲戚的时候,都空着双手过去,被村里的其他人看到了,会被笑话啊。”
见妻子执意要带着礼物去亲家那里串门,杰蒙只能无奈地说:“那就给他们带几节香肠,其余的东西就别带了。”徆
“好吧。”别看杰蒙是村长,但他家的生活,也就只是比村里其他的村民稍微强一点。今天招待索科夫等人的东西,也是他妻子积攒了好几个月的,能在串门时,给对方带去几节香肠,已经算很不错了:“那明天去串门时,我就带几节香肠过去。”
索科夫在返回指挥部的路上,心里琢磨该如何处置那名巡逻队长。虽说他不敢擅自拿老百姓的东西,但按照杰蒙的说法,奥德赞斯基一家就是有通敌之嫌,那些德军侦察兵到底是无意中进入他家的,还是他儿子为他们安排好的住宿,这就说不清了。却
如果这家人真的通敌,自己的部下从他家拿走东西,似乎就没有什么错,他们拿走的东西属于敌人的,到了他们的手里,就应该算是战利品。
就在索科夫胡思乱想之际,忽然感觉有人在碰自己的手臂,扭头一看,原来是波涅杰林。波涅杰林见索科夫的目光看向自己,连忙问道:“司令员同志,你打算如何处置那名队长?”
如果是去村庄之前,波涅杰林这么问,索科夫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说要严肃处理。但此刻他却显得很是犹豫,不知是否该处置这名队长。过了许久,他轻轻地叹口气,说道:“算了,下不为例,这次就算了。”
索科夫刚说完,就听到坐在前面副驾驶位置的科什金,似乎长嘘一口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司令员同志。”虽说这次的村庄之行,波涅杰林也觉得不应该对巡逻队长进行什么处分,但此刻听索科夫这么说,他却有些吃不准对方为什么会这样做,便试探地问:“难道你真的认为杰蒙村长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索科夫的心里很清楚,杰蒙非常恨奥德赞斯基的儿子,这头猪不管拱了自己的白菜,还把自己的猪也牵走了,估计翁婿见面时,他咬死对方的念头都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所说出的话,肯定有一定的倾向性。
“副司令员同志,我明白你要表达的意思。”索科夫对波涅杰林说:“如今这里的情况很复杂,不管杰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都只能信一半。科什金。”他后面的话,是对坐在副驾驶位的科什金说的。却
“司令员同志,”科什金连忙半转过身子问道:“您有什么指示?”
“派两个人,去监视那个奥德赞斯基。”索科夫对科什金说:“虽然今天没有见到他本人,但我心中始终觉得他有问题。一定要把他盯牢,有什么发现,就及时来向我报告。”
索科夫刚回到司令部,就听到西多林对自己说:“司令员同志,你总算回来了,元帅同志都给你打过两次电话了。”
“元帅给我打电话?”索科夫反问道:“他有什么事情吗?”
“不清楚。”西多林摇摇头:“元帅同志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你回来之后,立即给他打个电话过去。”
虽说索科夫不明白罗科索夫斯基为什么会急着找自己,但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居然两次打电话过来,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不敢怠慢,连忙吩咐通讯兵主任接通了方面军司令部的电话。
听过罗科索夫斯基的声音后,他赶紧地说:“您好,元帅同志,我是索科夫。请问您打电话找我,有什么重要的指示吗?”却
“你去什么地方,怎么才回来?”
“我去附近的村庄转了转。”索科夫觉得此刻不适合说巡逻队长的事,便避重就轻地说:“还在村长的家里吃了一顿饭。”
“看来你和当地的百姓关系搞得不错嘛。”罗科索夫斯基说完这话之后,就言归正传:“米沙,我给你打电话,有两个目的。一是向你祝贺新年;二是想问问,你的部队是否做好了战斗准备?”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问题,索科夫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德国人战争后期所发起的阿登反击战,应该就是这段时间。他心里默算了一下,这场战役的前期,美军因为没有想到垂死的德军居然会来一个绝地反击,顿时被打得满地找牙,精锐的第106步兵师甚至有两个团成建制向德军投降。
既然联想到了阿登反击战,索科夫就猜到了罗科索夫斯基打电话来的主要原因。美军因为形势危急,罗斯福向史达林求助,希望苏军能及时地行动起来,牵制住德军,使他们无法抽调更多的部队前往阿登地区,从而缓解该地区盟军所承受的压力。
想到这里,索科夫试探地问:“元帅同志,进攻战役要提前了?”
“是的,米沙。”见索科夫居然如此轻松地猜到了自己的意图,罗科索夫斯基也不隐瞒,而是点点头后说道:“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要向敌人发起新一轮的进攻。在此之前,我首先要了解你们的准备情况如何。”却
“请元帅同志放心。”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准备,索科夫的心里很清楚,就算进攻战役在明天开始,自己的部队也完全可以投入战斗,因此他自信地说:“我的部队已经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很好!很好!!”罗科索夫斯基连说两个很好之后,忽然说了一句:“对了,崔可夫不久前给我打电话,说想和你聊聊。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记得给他打个电话过去。”
索科夫放下电话时,波涅杰林凑过来好奇地问:“奇怪,为什么我们的进攻会提前呢?”
作为来自后世的知情者,索科夫自然不会告诉他们,说美军在阿登地区被德军打得哭爹喊娘,不得已向苏军求救。而提前发起进攻战役,就是为了吸引德军的注意,避免德军统帅部把注意力转移到西面去。
不过既然波涅杰林问出了这个问题,索科夫不回答也不行,他只能装模作样地想了想,随后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既然要提前发起进攻战役,我想肯定是得到了最高统帅部的授意。”
一听索科夫提到了最高统帅部,波涅杰林就知道这件事自己就算再问下去,恐怕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转身对西多林说:“刚刚元帅告诉我,说崔可夫将给他打电话时,曾希望我能给他回个电话,你有办法接通那边的电话吗?”却
既然索科夫的部队此刻还在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那给崔可夫打个电话,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但如今分属不同的战线,再想打电话就要麻烦得多。果然,西多林听到索科夫的话之后,显得有些迟疑:“虽说有点麻烦,但要给崔可夫将军打电话,却没有多大的问题。”
在通讯兵主任的帮助下,索科夫终于接通了崔可夫司令部的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参谋长别列亚夫斯基,他听到索科夫的声音很是高兴,大声地说:“索科夫将军,新年快乐!很高兴听到您的声音,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您好,别列亚夫斯基将军。我也祝您新年快乐!”索科夫表达了基本的问候后,便直奔主题:“请问崔可夫将军在吗?我是特意打电话找他的。”
“司令员同志不在。”听说索科夫要找崔可夫,别列亚夫斯基歉意地说:“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对我说,等他回来之后,我会把您的意思转达给他。”
“他不在就算了。”索科夫心想是崔可夫打电话找自己,既然他此刻不在,有些话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便含糊地回答说:“那我待会儿再打电话。”
就在索科夫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却听到别列亚夫斯基惊呼一声:“索科夫将军,请您先不要挂断电话,司令员好像回来了。”接着,索科夫就听到别列亚夫斯基在电话得了另一头大声喊,“司令员同志,电话,您的电话。”却
索科夫先是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又传来了崔可夫那熟悉的声音:“参谋长,电话是谁打来的?”
“是第48集团军司令员索科夫将军打来的,他好像有什么事情找您。”
“您好,索科夫将军。”听筒里传来了崔可夫那清晰的声音:“我是崔可夫!”
“您好,崔可夫将军!”索科夫说完这话,楞了片刻,又慌忙补充一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崔可夫将军,”打过招呼之后,索科夫就开始问自己关心的问题:“我给元帅同志通话时,他告诉我,说您曾经给他打过电话,并让我在方便的时候,给您打一个电话。”
当听到索科夫的问题后,崔可夫沉默了。却
察觉到听筒里没有了声音,索科夫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挂断了电话,但等他仔细聆听过后,却发现隐约还能听到一些对方指挥部里发出的动静。很显然,崔可夫并没有挂断电话,只是没有说话而已。
索科夫越发好奇了,崔可夫让自己给他打电话,但电话通了之后却又一声不吭,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就在索科夫准备发问时,崔可夫先说话了:“索科夫将军,其实我让你给我打电话,是一件为难的事情,想请你帮忙。”
“为难的事情?!”索科夫心说:你有为难的事情,我能帮到你什么忙?想到这里,他试探地问:“崔可夫将军,不知您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是关于西多林的。”
索科夫听到这里,心里不禁一惊,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西多林和波涅杰林,随即用手捂住话筒,对两人说道:“参谋长、副司令员同志,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和崔可夫将军说,请你们先回避一下。”
要知道,索科夫打电话时,从来没有出现过让他人回避的情况,因此西多林和波涅杰林听索科夫这么说,脸上不禁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不过既然他已经发了话,再站在这里似乎也不好,两人就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同时吩咐屋里的参谋,不准靠近索科夫,免得打扰到他和友军指挥员的通话。却
等西多林和波涅杰林两人离开后,索科夫松开捂住话筒的手,说道:“崔可夫将军,我的参谋长和副司令员都走开了,你有什么话,请直说。”
“是这样的,索科夫将军。”崔可夫接着说道:“昨天我接到了朱可夫元帅的命令,让我们加大敌后侦察的力度。为了切实地执行好元帅的命令,我派出了许多个侦察小组,其中一个小组,就是有西多林中尉……”
“等一等,崔可夫将军。”索科夫听到崔可夫提到了西多林这个姓氏时,便打断了他,试探地问:“您所说的西多林中尉,是不是我的参谋长西多林将军的儿子?”
“没错,就是他。”崔可夫用肯定的语气说:“他是我集团军里最年轻的中尉,今年刚满18岁。”
索科夫此时算是明白了,崔可夫说的为难事,肯定和小西多林有关,他嗯了一声后,说道:“请继续说下去。”
“他的侦察小组在执行任务时,抓住了德军的一名参谋,还缴获了一份重要的军事情报。”崔可夫在电话另一头接着说道:“但在返回的途中,却被德军发现了。为了确保情报能顺利地送回来,小西多林带着三名侦察兵断后,掩护两名携带情报的侦察兵转移。”
听到这里,索科夫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说难道小西多林在掩护战友转移时牺牲了?虽然他记得西多林活到了战后,甚至还在五十年代担任了团级指挥员。但他却担心小西多林的命运,没准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发生了改变,要知道,作为崔可夫部下的西多林,早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就牺牲了,但由于自己的存在,他不光活了下来,如今还当上了自己的参谋长,成为一名将军。难道牺牲的命运,就会转嫁到小西多林的身上。却
但下一刻,索科夫意识到自己的猜测错了,而且还错得很离谱。只听崔可夫继续说:“当时我们附近的一支部队,听到附近有交火的声音,就立即赶去救援,赶走了敌人,救下了小西多林他们。”
“这么说,小西多林他们是脱险了。”
“是的,是脱险了。”
索科夫听到此处,不禁纳闷地说:“崔可夫将军,小西多林不过在执行任务时遇到一点危险,如今已经安全了,你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直接对我的参谋长说啊,有什么可为难的。”
“索科夫将军,假如真的有这么顺利,那就好了。”崔可夫继续说道:“当他们返回我军阵地的途中,遭到了德军的一阵炮击。一发炮弹就落在距离小西多林不远的地方爆炸,炸点旁边的两名战士,当时就被炸得没了踪迹,而小西多林也被横飞的弹片削倒。”
索科夫听到这里,确认自己的猜想没错,崔可夫之所以不敢直接打电话到自己的司令部,恐怕是因为小西多林出了事情,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昔日的老部下。
索科夫试探地问:“崔可夫将军,难道小西多林牺牲了?”鼿
“没有没有。”崔可夫摇着头说:“索科夫将军,我可不是给老伙计西多林送阵亡通知书的。小西多林遭到敌人的炮击之后,负了重伤,此刻正在进行抢救……”
崔可夫的话让索科夫迷糊了,既然小西多林没有牺牲,你和自己的参谋长西多林将军又是老朋友,那你有什么事情,直接给对方打电话就是了,为啥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给自己打电话呢?
“崔可夫将军,”索科夫想到这里,忍不住问道:“据我所知,您和我的参谋长关系密切,这种事情完全可以直说啊。为什么要兜这么大的圈子,甚至还惊动了罗科索夫斯基元帅?”
“索科夫将军,怎么说呢。”崔可夫叹了口气,有些为难地说:“小西多林被送进手术室之后,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但抢救依旧在继续。我找医生打听过,活下来的希望很小。”
听到这里,索科夫不禁哭笑不得。看样子,崔可夫是在做两手准备,万一小西多林抢救不过来,到时就要由自己来把这个噩耗告诉西多林,而他却可以置身事外:“崔可夫将军,您这是给我出难题啊。假如小西多林真的有什么意外,我该如何向我的参谋长交代呢?有些话,你都说不出口,我恐怕更难说出口。”
“对不起,索科夫将军,我让您来转达这样的坏消息,的确有点对不起。”崔可夫从索科夫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不悦,慌忙歉意地说:“但我也是没办法,要知道,如今战事繁忙,我每天有处理不完的工作。假如小西多林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把此事告诉了我的老伙计,他肯定会伤心欲绝,我隔着那么远,就算是想劝都无从劝起。而你的情况不一样,你和西多林少将朝夕相处,有些安慰的话说着也比我方便。”
“明白了,崔可夫将军,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听完崔可夫的这番解释,索科夫总算明白了对方的良苦用心。他迟疑片刻说道:“如果有了确切的消息,记得一定要及时地通知我,我会把此事转告给西多林参谋长的。”鼿
“那真是太感谢了,索科夫将军。”得到索科夫承诺的崔可夫,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说道:“这份情义我记下了,将来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请尽管开口,我一定会鼎力相助的。”
索科夫又和崔可夫寒暄几句后,放下了电话。他信步走到了门口,朝外面张望,见波涅杰林和西多林两人正坐在旁边的沙袋上抽烟,便朝两人走过去,冲着他们说道:“副司令员、参谋长,这里太冷,还是回屋里抽烟吧。”
西多林正好抽完一支烟,他站起身把烟斗往地上一扔,用脚尖碾灭之后,笑着问:“司令员,给崔可夫将军的电话打完了?”
“嗯,打完了。”索科夫一时间有点语塞,不知该找点什么话和西多林说。
但西多林并没有察觉到索科夫的异常,还自顾自地说:“司令员同志,刚刚副司令员把你们在村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我觉得不管是奥德赞斯基家,还是那个村长家,都是值得怀疑的。”
索科夫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参谋长说说,他们为什么都值得怀疑?”
“原因很简单,两家都有人在为德国人做事。”西多林说道:“波兰被德国人占领了五年之久,很多人为了活下去,不得不选择与德国人进行合作。但听副司令员同志的讲述,奥德赞斯基的儿子跟着德国人离开了家乡,证明他是铁了心为德国人效力,没准是因为他的授意,德国侦察兵才会出现在他家里。鼿
而杰蒙村长呢,他的儿女都到了德国人的防区,说明他们一家也有亲德的成分。在今天的会面中,他只表现出了他讨厌奥德赞斯基的一面,至于对德国人的看法,他却丝毫没有提及。”
听完西多林的分析,索科夫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对方还真没说错。大家坐在一起吃了个把小时的饭,除了听到杰蒙不断地骂他的亲家外,似乎一点都没有提到他对德国人的观感,说明此人也有问题。想到这里,索科夫点了点头,说道:“参谋长同志,这么说来,你是赞同我派人监视他的喽?”
“是的,司令员同志,我非常赞同。”西多林点了点头,给了索科夫一个肯定的回答:“我觉得应该尽快派人过去,尽快把两家人都监视起来,搞清楚他们与德国人之间到底有没有勾结。”
“来人,”索科夫叫住一名从身边经过的参谋,吩咐对方说:“去把科什金大尉叫过来!”
参谋见叫住自己的人是索科夫,哪里敢怠慢,小跑着赶到科什金所待的房间,对正在烤火的科什金说:“大尉同志,司令员找您!”
“司令员同志找我?”科什金问道:“他在什么地方?”
“他在司令部门口。”参谋回答完之后,觉得似乎说得不够详细,又赶紧补充说:“副司令员和参谋长也在。”鼿
听说索科夫三人在司令部的门口等自己,科什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慌忙套上靴子,把军大衣往身上一披,就跟在参谋的身后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等来到索科夫的面前时,科什金已经扣好了军大衣的扣子。他抬手敬礼后,礼貌地问:“司令员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我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科什金先是一愣,随后明白索科夫说的是什么事情,连忙使劲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司令员同志,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对奥德赞斯基和杰蒙村长两家进行监视。”
“一定要多安排点人手。”西多林在一旁提醒道:“假如人手太少,恐怕起不到必要的监视作用。”
“参谋长同志,这一点您可以放心。”科什金转身对西多林说:“我一共派出了15人,分成三组,每八小时换一次班。也就是说,这两幅人家全天24小时都处于我们的监视之下,就算有一只老鼠进入他们家,我派去监视的人,也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一个小组5个人,目标会不会太大了?”虽然科什金的安排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西多林还是担心地说:“要是被村里人发现,那就有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鼿
“参谋长,我相信科什金。”索科夫插嘴说道:“他出身内务部,对目标进行监视,是他的强项。我相信他既然敢这么安排,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见索科夫如此信任自己,科什金的心里还是蛮感动的。他等索科夫说完之后,又向西多林解释说:“参谋长同志,我跟着司令员离开村庄时,特意观察过四周的地形,发现附近有个小山坡,可以看清楚村里的一切,负责监视的人就藏在那里。我的人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他们如果要隐藏起来,普通的村民是根本无法发现的。”
对于科什金的答复,西多林感到很满意,他抬手在对方的肩膀上拍了拍,笑着说道:“科什金大尉,怪不得司令员如此器重你,你的确是有真本事。”
由于接下来要研究部队做进攻准备的事情,索科夫等人就回到了司令部里。
刚进门,就有参谋把西多林叫到了一旁,将刚收到的情报,向他汇报。趁着西多林向参谋交代事情的时候,波涅杰林用手肘碰了碰索科夫的手臂,低声地问:“司令员同志,崔可夫将军找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能说说吗?”
“这个,这个?!”波涅杰林的话让索科夫为难起来,照理说,此事就算告诉波涅杰林也无所谓,刚刚要是西多林不在场的话,没准他都不会让波涅杰林回避。他连着说了几句“这个”,但却始终没有说出下文。
波涅杰林看出了索科夫脸上露出的为难,不禁淡淡一笑,随后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崔可夫将军说的事情,肯定与西多林参谋长有关系,没准还是关于他儿子小西多林的。我说得对吧?”鼿
见波涅杰林都猜对了,索科夫也不隐瞒,便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一声。
“司令员同志,”西多林拿着两份情报走过来,表情有些严肃地说:“刚刚收到侦察兵发来的情报,敌人在局部地区的兵力进行了变动,看样子他们似乎准备采取什么行动。”
得知敌人进行兵力调动,索科夫不禁一惊,随即问道:“在什么位置?”
西多林低头看着面前的地图,随后指着其中的一个位置说道:“就在这里。看样子,他们没少对我们的防区实施侦察,他们增兵的位置,恰巧是我军防御最薄弱的地方。”
“司令员同志,布拉金斯基的步兵第109师刚完成了补充,”波涅杰林看清楚位置后,抬头对索科夫说道:“他们的主要兵力都抽调到二线进行训练,前沿只剩下一个团。假如德军真的从他们的防区实施突破,恐怕会打乱我们的进攻部署。”
索科夫听完两人的话之后,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继续盯着面前的地图,思索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过了几分钟之后,他抬头看着两人说道:“从情报上来看,敌人的兵力调动是秘密进行的,证明敌人暂时还不打算对我军采取进攻行动,所以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维持现状,不向步兵第109师的一线阵地增兵。”鼿
“如果不增兵,万一德军发起进攻,我们该怎么办?”西多林提醒索科夫说:“一旦步兵第109师的防线被突破,我集团军的防线就会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
“参谋长同志,我说的维持现状,并不是指我们什么行动都不采取。”索科夫对西多林说道:“如今在敌人增兵的地域,我们不是有侦察兵么?只要让侦察兵密切地监视敌人的动向,一旦发现他们有进攻的苗头,我们再让布拉金斯基的主力部队从二线调往前沿也不迟。如今还是让他安心训练部队吧,毕竟经过训练的部队,在战场上才能发挥更强的战斗力。”
“那好吧。”既然索科夫已经这么说了,西多林也不好再反驳,不过他还是补充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应该和布拉金斯基通个气,让他派人在前沿增派观察哨,这样敌人有什么动静,他也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参谋长同志,您的电话。”坐在角落里的一名通讯参谋,起身叫西多林:“是步兵第109师师长布拉金斯基打来的。”
听说是布拉金斯基打来的电话,索科夫乐了,他对西多林说:“参谋长同志,我想布拉金斯基恐怕也发现了自己阵地对面的敌人不对劲,主动打电话向你汇报了。你快点去接电话,把我们的安排告诉他。”
“好咧。”西多林答应一声,就快步走向那名参谋。
西多林刚走开,桌上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鼿
“我是索科夫。”索科夫一把抓起电话问道:“您是哪里?”
“我是崔可夫!”听筒里传出了崔可夫的声音:“索科夫将军,我有个好消息告诉您!”
虽然索科夫知道崔可夫说的好消息,与小西多林有关,但还是催促道:“崔可夫将军,快点说说,是什么好消息?”
“手术已经结束。”崔可夫情绪有些激动地说:“主治军医告诉我,说小西多林身上的弹片都取出来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明天天亮之前,就能苏醒过来。”
当索科夫听说小西多林的手术已经结束,人也有可能在第二天天亮前醒过来,忍不住朝远处接电话的西多林看了一眼,试探地问崔可夫:“那我可以把这件事告诉我的参谋长了?”
“是的是的。”崔可夫迫切地说道:“小西多林已经脱离了危险,现在就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老伙计了。”
索科夫放下电话时,西多林正好拿着两张纸走过来,看样子是他写的电话记录。鼿
等西多林走到自己的面前,没等他开口,索科夫就抢先说道:“参谋长同志,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西多林也不是笨蛋,他早在索科夫与崔可夫通话时,让自己和波涅杰林两人回避时,就猜到索科夫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自己。公事上,索科夫显然不会让自己回避,那就只能是私事。什么私事需要自己回避呢?那无疑是与自己的儿子有关。他战战兢兢地问:“司令员同志,是关于我儿子的消息吗?”
“参谋长同志,你猜得没错。”索科夫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我要说的消息,的确和你的儿子有关。他在执行完侦察任务返回时,遭到了德军的炮击,不幸身负重伤……”
索科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西多林手里攥着的几张纸滑落,身体也晃了晃,如果不是旁边的波涅杰林及时扶住他,没准他就会直接摔倒在地上。
西多林被波涅杰林搀扶到桌边坐下后,立即仰头望着索科夫问:“司令员同志,我儿子是不是牺牲了?”
“没有没有。”索科夫没想到这个消息对西多林的打击如此大,怪不得崔可夫要兜那么大一个圈子来打电话,看来他比自己更加了解西多林。他慌忙摆动双手,对西多林说:“参谋长同志,我可不是专门给你下阵亡通知书的。你的儿子小西多林遭受德军的炮击,的确负了重伤,但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此刻已经脱离了危险。听崔可夫将军说,最迟明天早晨就能醒来。”
听索科夫提到崔可夫,西多林心里顿时明白,为什么索科夫和崔可夫通话时,要让自己和波涅杰林回避,看来两人当时谈论的就是自己儿子的事情。准确地说,索科夫当时只想让自己一个人回避,但由于波涅杰林也在,他为了避免穿帮,只能选择让自己两人都回避。
想明白这一点后,他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刚刚你让我和副司令员回避时,你和崔可夫将军就在谈我儿子的事情吧?”
“没错。”既然事情已经挑明了,索科夫也就没有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他点点头,肯定地回答说:“当时小西多林正在手术室里进行抢救,能否抢救过来还是一个未知数,所以我不敢告诉你,免得你受刺激。”
“司令员同志,你太看不起我了。”西多林在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也算是身经百战,见惯了生死。别人的孩子能在战场上牺牲,难道我的孩子就不能吗?”
波涅杰林端了一杯热茶放在西多林的面前,柔声说道:“参谋长,喝点水吧,我听你的嗓子都哑了。”
虽然大家都清楚,西多林说话的声音沙哑,是因为情绪太激动所导致的,不过谁也没有揭穿。西多林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苦笑着说:“假如儿子就这样牺牲了,我不知道将来到了地下,用什么面目去见他的妈妈。”
别看索科夫和西多林搭档的时间不短了,但还从来没听对方说过他家里的事情。此刻听西多林提到他妻子,便试探地问:“参谋长,你的妻子很早就去世了吗?”
“是的。”西多林点了点头,说道:“我的妻子是一名公交车售票员,有一次她工作的公交车在行驶时,因为爆胎,而一头撞在路边的行道树上。等我闻讯赶去时,她已经不行了。她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好好地照顾我们的儿子,把他抚养大,将来再娶一个漂亮的妻子。”
“你的妻子去世有多少年了?”波涅杰林在一旁问道,他显然也不了解西多林家里的情况。
“十年了。”西多林回答说:“当时我的儿子才八岁,刚上了二年级。我不敢把妻子去世的消息告诉他,只说是他的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暂时不会再回来了。”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忍不住好奇地问:“你的妻子去世十年,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再找一个吗?”
“想过,但没有合适的。”
听到这里,索科夫笑了:“参谋长同志,别逗了,就凭你英俊的外表和得体的谈吐,我不相信没有姑娘对你动心。”
“怎么说呢,中意的姑娘,也曾经有过。”西多林双手捧着茶杯,目光盯着面前的地图,开始了他的会议:“她是小西多林的音乐老师,有段时间我特别忙,就算是周末也没时间去接孩子,都是她把孩子带回家。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我也不好意思。当时我就表示,可以给她一点钱,权当是她帮我照顾孩子的报酬,但却被她拒绝了。”
“被她拒绝了?”波涅杰林有些吃惊地说:“为什么?”
“她说她是老师,照顾孩子本来就是她分内的事情。况且她已经在学校领了薪水,不可能再向我额外收取费用。”西多林继续说道:“她还说,小西多林有音乐天赋,她把他带回家,就是为了更加方便辅导他。”
索科夫听后心里在琢磨,假如这种事情发生在几十年后的自己国度,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别说帮你带孩子,你不让孩子报我的辅导班,我对你家孩子都不带搭理的。不过这种事情在苏联,却是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参谋长同志,我很好奇,既然这位女老师对你和孩子都很不错,为什么你们最后没有走到一起呢?”索科夫不解地问:“难道你们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西多林沉默了,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似乎是索科夫的问题,勾起了他伤心的往事。
“参谋长同志,难道这位女老师后来去了西伯利亚?”
一语惊醒梦中人,波涅杰林轻描淡写的这句话提醒了索科夫,西多林的妻子十年前因车祸去世,那个时候应该是1934年到35年。而他认识那位女老师的时间,应该要晚一两年,那时发生了什么事情,相信所有人都会记忆犹新。
听完波涅杰林的提问,西多林缓缓地点点头,说道:“副司令员同志,你说得没错。她的父亲因为有某种嫌疑,被解除了工厂工程师的职务,全家都被流放去了西伯利亚。”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索科夫问道。
“我曾经给劳改营写过信,但信件都被退回来了。”西多林苦笑着说:“理由都是查无此人。”
一说到查无此人,索科夫心里就明白,两人估计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毕竟进入了劳改营的人,不是人人都能活着出来的。但为了不影响到西多林的情绪,他还是安慰对方说:“参谋长,我有一种预感,没准等到战争结束后,你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西多林眼中闪过希望的火苗,但片刻之后就熄灭了:“我觉得这种可能不大,毕竟都有八年没有任何联系了,她是否还活着,搞不好都是一个未知数。”
见西多林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索科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在波涅杰林此时及时出来解围:“参谋长同志,你今天的精神状态不好,晚上的值班,就由我来代替你吧。”
索科夫一听,连忙也说:“副司令员同志,晚上还是我来值班吧。”
“不用不用。”西多林摆着手说:“我没事,可以正常值班,你们就别担心了。”
索科夫和波涅杰林又谦让了一番,但看到西多林的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同意他今晚继续值班。
一夜无话。
第一天一早,索科夫来到了指挥部,问正准备离开的西多林:“参谋长,昨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没有,司令员同志。”西多林摇着头说:“一晚上都很平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等西多林离开后,索科夫正准备给科什金打电话,问问他派出执行监视任务的战士,是否有什么发现时,科什金却从外面走了进来。
“科什金大尉。”索科夫冲对方问道:“昨天派去监视的战士,有什么发现没有?”
“司令员同志,我就是准备向您报告的。”
索科夫连忙拿出纸笔,随后冲站在面前的科什金扬了扬下巴,说道:“说吧!”
“真是没想到,波兰过新年和我们那里一样。”科什金笑呵呵地说:“都是等新年钟声敲响之后,就开始带着礼物到邻居家家开始串门,那场面真是太热闹了。”
“科什金大尉,”见科什金居然给自己说起不相干的事情,索科夫有些不悦地说:“我们可以换个时间讨论波兰和我们国家的习俗有什么区别,现在我想知道,昨晚负责监视的战士,有没有什么发现?”
“司令员同志,您不要着急嘛,我接下来正准备报告此事呢。”
“那就快点说。”
“今天凌晨,村里的村民也开始互相走动。”科什金向索科夫汇报说:“前后有58人进入了杰蒙村长的家里,有6人进入了奥德赞斯基家里。”
“看来拜访奥德赞斯基的人不多嘛。”索科夫一边记录一边说道:“如此说来,这老头在村里的人缘不怎么样,甚至连去给他拜年的人都没有几个。”
“我觉得这几个上门拜年的人,恐怕也是关系特别好的几个,碍于面子,不得不登门拜访。”
“除了这几个人之外,就再也没有人登门拜访了吗?”
“有的,司令员同志。”科什金继续说道:“在凌晨四点左右,也就是拜年活动结束后,从村外进来两个黑影。他们来到奥德赞斯基的门口后,左右张望了一番,然后进入院子去敲门。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借助烛光的照明,我们的战士看出开门的人是奥德赞斯基的妻子。她站在门口与两人说了几句后之后,就让他们进入了房间。她在关闭房门之前,还朝四周张望了一下,似乎想搞清楚周围有没有人看到来自己的客人。”
“科什金大尉,我觉得这两人有问题。”索科夫放下手里的笔,抬头望着科什金说:“他们后来又去哪里了?”
“我的人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然后就看到一个人从屋里出来。在门口停留了片刻,就走向了杰蒙村长的房子。”
“那他进屋了吗?”
“是的,进屋了。”
“我明白了。”索科夫点点头说:“这人应该是杰蒙的儿子,他和他的姐夫一起回来了。科什金大尉,你觉得他们在新年之夜突然冒出来,会是什么原因呢?”
科什金作为昔日的内务部成员,在很多事情的分析上,自然有自己独到的一面。此刻听到索科夫问自己,便试探地说:“我觉得应该是德国人发现自己的侦察兵失去联系了,为了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便将奥德赞斯基和杰蒙两人的儿子派了回来。他们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搞清楚德军侦察兵的下落;第二个就是发现德军侦察兵出了意外之后,他们来接替侦察工作。”
对科什金的分析,索科夫表示了赞同:“你说得没错,大尉同志,情况应该就是这样的。”
听到索科夫赞同了自己的分析,科什金并没有沾沾自喜,反而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把这两人都抓起来吗?”
“不要着急,大尉同志。”索科夫摇着头说:“假如我们现在就把这两人抓起来,德国人还会派新的人来执行侦察任务。我觉得我们倒是可以在这两个人的身上做做文章。”
没等科什金再问,门口就传来了波涅杰林的声音:“司令员同志,你打算做什么文章啊?”
“副司令员同志,你来的正好。”索科夫把波涅杰林叫到面前,将科什金汇报的情况向他复述了一遍,最后说道:“刚刚科什金大尉问我,是否应该把这两个人都抓起来。但我却觉得可以利用这两个人做做文章,看能否从他们的身上获得有用的情报。”
“嗯,没错,我们暂时不能动这两个人,只需要监视他们就行了。”波涅杰林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从德军昨天调动兵力的情况来看,他们最近可能想采取点什么行动,所以才会加强对我集团军防区的侦察工作,以搞清楚我们的防御部署。假如我们匆匆忙忙地将这两人抓起来,德国人肯定还会派别的侦察兵来执行这项任务。要知道,我们不知道德国人什么时候会派出新的侦察兵,又从什么位置穿过我军的防区,到时我们反而处于被动,所以不如暂时让这两人自由活动,我们的人在暗中监视就行了。”
“科什金大尉,都听明白了吗?”索科夫等波涅杰林说完,转身望着科什金说道:“只要派人密切监视着两个人的行踪就可以了,暂时不用把他们抓起来。”
“那奥德赞斯基和杰蒙村长家的房子,我们还继续监视吗?”科什金向索科夫请示道。
“对他们两家的监视还要继续。”索科夫说道:“谁也不知道,是否还有新的德国侦察兵入驻他们两家。”
“司令员同志,我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科什金望着索科夫说:“也许可以给德国人布个局,让他们往我们设置的圈套里钻。”
科什金的话引起了索科夫极大的兴致,他饶有兴趣地问:“大尉同志,说说看,你打算如何给德国人布局?”
“昨天我们不是带了一名巡逻队长去村庄,原本准备把他交给奥德赞斯基处理。”科什金说道:“但由于后来了解情况后,你改变了主意,不再处理这位少尉。”
“科什金,难道你想说的计策,与这位巡逻队长有关系?”
“没错。”科什金点了点头,肯定了索科夫的猜测:“杰蒙村长和奥德赞斯基的儿子,不是都从德占区回来了吗?我们可以让这位巡逻队长,想办法去接近杰蒙村长的儿子,并把一些事先准备好的假情报提供给对方。”
波涅杰林听科什金这么说,也凑了过来,皱着眉头问:“那位巡逻队长差点受到我们的处罚,他愿意帮我们做这件事吗?”
“先探探他的口风。”索科夫说道:“假如他不愿意的话,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司令员同志,这一点你可以放心。”科什金自信地说:“昨天带他去村庄时,他还以为自己会被枪毙,谁知你到最后只是批评了他几句,甚至连处分都没给他。他如今心里对你可是感激不尽。”
对于科什金的这种说法,索科夫的心里持怀疑态度,不过此刻正是用人之际,他决定还是亲自和那位巡逻队长谈谈,便对科什金说:“科什金,你给那位巡逻队长打个电话,让他到我这里来一趟。”
“司令员同志,他所在的地方可没法打电话。”科什金说道:“还是我亲自去找他,然后把他带到这里来。”
“嗯,那你去吧。”
等科什金离开之后,西多林走过来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让一个犯了错误的指挥员,去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这合适吗?”
“参谋长同志,我也不清楚。”索科夫摇摇头,苦笑着说:“但我们总要尝试一下。”
“我觉得司令员同志考虑得很对。”波涅杰林在一旁说道:“如今德国人一再向我们的防区派出侦察人员,试图搞清楚我们的兵力和布防情况。我们能防得一次、两次,但不能每次都有效地防范敌人。所以我们要想办法,给德国人提供一份能让他们相信的假情报,从而对他们产生误导。”
十几分钟后,科什金带着那位巡逻队长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屋里这么多的高级指挥员,巡逻队长的两条腿不禁微微打颤,以为是准备追究自己的责任。
“少尉同志,”索科夫见对方的神色慌张,便率先开口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你昨天好像说过一次,但我没有记住。”
“丹尼尔,丹尼尔少尉。”巡逻队长有些口吃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后,又特意补充说:“司令员同志,您昨天已经说,不再追究那件事,难道您要反悔?”
“丹尼尔少尉,”索科夫微笑着说:“我既然说不追究那件事,肯定就不会追究那件事。”
“那您把我叫来,有什么事情吗?”
索科夫听对方这么说,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扭头望向科什金,不悦地问:“科什金大尉,难道你没有说明叫他来的原因吗?”
“没有,司令员同志。”科什金有些尴尬地回答说:“我是派一名部下去叫他的,自己在门口等他。他一过来,我就带着来见你了,根本来不及给他说清楚是什么事情。”
搞清楚事情的缘由后,索科夫再次把目光转向了丹尼尔,笑着对他说:“丹尼尔少尉,你别担心。这次把你叫过来,是有一个任务想交给你。如果办得好,你甚至还可能获得勋章。”
对于热爱荣誉的俄罗斯人来说,获得嘉奖甚至比他们的性命还重要。原本还惶恐不安的丹尼尔,听到索科夫说给自己安排的任务,有机会获得勋章,顿时就来了兴趣。他挺直腰板,下巴微微扬起,冲着索科夫说道:“司令员同志,请下命令吧。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
“情况是这样的,丹尼尔少尉。”索科夫把事先商量好的事情,向丹尼尔详细地说了一遍,最后问道:“怎么样,你有没有信心完成这个任务?”
“司令员同志,假如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您是让我接近杰蒙村长的儿子,想办法把假情报提供给他?”丹尼尔等索科夫说完后,试探地问道:“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明白了,”得到索科夫肯定的回答后,丹尼尔点了点头,说道:“我愿意接受这个任务。”
见丹尼尔接下了这个任务,索科夫微笑着点点头,随后吩咐科什金:“科什金,多派几个人去保护丹尼尔少尉,一定要确保他的安全。明白吗?”
“是,司令员同志,我一定会确保丹尼尔少尉的安全。”
“等一等,司令员同志。”谁知科什金的话刚说完,丹尼尔就拼命地摆手:“我不需要人保护我。”
“不需要人保护你?”索科夫有些惊诧地问:“要是你出了危险,怎么办?”
“我觉得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丹尼尔向索科夫解释说:“昨天你带着我去村庄,我相信不少人都看到了。在他们的眼中,我就是一个犯了军纪的人,假如我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杰蒙村长的家里,来个借酒浇愁,应该不会惹人怀疑吧?”
索科夫一想,对方的说法倒是没错,昨天的那种情况,恐怕大半个村庄的人都看到了。假如丹尼尔再次出现在村庄里,村民也不会对他产生什么怀疑,就算他去了杰蒙家,似乎也显得顺理成章。
当天中午,丹尼尔少尉就出现在了村庄里。
果然如大家所预料的那样,对于突然出现在村里的丹尼尔,村民们并没有引起太多的警觉,最多是指着他的背影,低声滴咕几句,说他抢了奥德赞斯基家里的一些东西,然后被上级押着来归还东西的事情。
丹尼尔直接来到了杰蒙的家里,意外地发现房门紧闭,他走上前,用力在门上敲了起来,同时嘴里还在不停地喊:“杰蒙村长、杰蒙村长!你在家吗?”
此刻的杰蒙家里,杰蒙和他的妻子正在与他们的儿子亨里克吃饭,询问他在德占区的生活过得怎么样。骤然响起的敲门声,把屋里的人吓得魂飞魄散。
亨里克透过窗户玻璃,看清楚外面敲门的人,居然是一名苏军军官,以为是来抓自己的,连忙拔出腰间的手枪,隔着窗户瞄准了丹尼尔。就在他准备扣动扳机时,却被杰蒙制止了:“不要开枪,枪声一响,你可就暴露了。”
亨里克咬牙切齿地说:“外面的俄国人是来抓我的,我不能束手就擒。”
“不会的,不会的。”杰蒙看清楚了正在敲门的人,是昨天被带到村里来认错的丹尼尔少尉,连忙对自己的儿子说:“这人前几天追上德国侦察兵时,闯进了奥德赞斯基的家里,抢走了几件衣物和一些食物,结果昨天就被他的上级押着到村里,向奥德赞斯基归回东西。像他这种情况,肯定会受到处罚,怎么可能来抓你呢。”
“但他到我家来做什么?”
“不清楚,我出去问问。”杰蒙一边把自己的儿子往旁边推,一边说道:“你先躲起来,我出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等亨里克藏好之后,杰蒙打开了房门,冲着丹尼尔张开双臂说道:“啊哈,我的朋友,今天怎么有空光顾寒舍呢?”
“你好,杰蒙先生。”丹尼尔在敲门时,就察觉到了屋里的动静,猜想杰蒙的儿子肯定在屋里。他故意大声地说:“今天是新年,我到这里讨杯酒喝,不知你是否欢迎?”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杰蒙打着哈哈说道:“像你这样的贵客,我们平时请都请不到,今天能主动上门,简直是我们的荣幸。别站在门口了,快点请进吧。”
丹尼尔迈步走进房间,跟着杰蒙夫妻二人来到了餐厅。他看到桌上摆着的刀叉,笑着问:“怎么,你们家里有客人?”
“没有没有。”听丹尼尔这么说,杰蒙连忙摆动双手否认道:“除了你这位尊贵的客人外,我们这里根本没有别的客人。”
“既然没有别的客人,那怎么有三副刀叉啊?”
杰蒙看着桌上摆着亨里克用过的刀叉,心里不禁暗自叫苦,深怕丹尼尔继续追问下去,就会暴露自己儿子在家的真相。
好在丹尼尔并没有追究,而是直接坐在了餐桌旁,对杰蒙说道:“杰蒙先生,麻烦你给我拿一副刀叉。”
“对对对,应该给你拿一副刀叉,我怎么把此事忘了。”杰蒙转身冲着自己的妻子,大声地说:“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给这位先生拿一副刀叉来。”
丹尼尔趁着杰蒙妻子去拿刀叉的工夫,端起桌上的酒瓶,往一个空酒杯里倒了半杯,随后一仰头,把杯里的烈酒都灌进了喉咙。
“少尉先生。”杰蒙毕恭毕敬地问:“不知这酒的味道如何?”
“好酒,果然是好酒。”丹尼尔放下酒杯后,望着杰蒙说道:“我听说有一种波兰出的伏特加,纯度达到了96度,甚至可以直接灌进坦克油箱里做燃料。不知道你家里有没有这种酒?”
“没有没有。”杰蒙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回答说:“我家里没有这种酒,而且我既没有见过,更没有喝过。”
“你没有见过和喝过,那真是太可惜了。”
“这种高浓度的酒,不是谁都能喝的。”杰蒙说道:“我听曾经喝过这种酒的人说,喝一口下肚,顿时感觉好像有人朝着自己的胃部勐击了一拳。如果体质差的人,一两口下肚,没准就会丢了小命。所以很多喝这种酒的人,都是用来和低度酒勾兑之后再喝,那样酒就没有那么烈了。”
两人闲聊时,杰蒙的妻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把一套餐具放在丹尼尔的面前,客气地说:“先生,这是您的餐具,请慢用!”
丹尼尔向杰蒙的妻子道谢后,又望着杰蒙问道:“杰蒙村长,不知道奥德赞斯基的儿子回来没有?”
杰蒙刚端起酒杯,准备和丹尼尔碰杯,听到他的这个问题,顿时手一哆嗦,酒杯的酒洒出来不少。他慌忙把杯子放在桌上,用衣袖去擦桌上的酒水,嘴里言不由衷地说:“我和他没有什么往来,不清楚他的儿子回来没有。”
丹尼尔听后,用力在桌上拍了一巴掌,故作恼怒地说:“都怪他那该死的儿子,居然要帮德国人做事,甚至还让越界侦察的德国人住在他的家里,害得我受了处分。如果让我见到他的儿子,我一定会要他的狗命。”为了增加威慑力,他甚至拔出手枪,直接拍在了桌上,把杰蒙夫妻俩吓得浑身一哆嗦。
“军官先生。”杰蒙的妻子双手合十,对丹尼尔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您可别难为我们。”
“放心吧,我不会难为你们的。”丹尼尔收起了手枪,对两人说道:“就是因为他家,害得我受了处分,甚至还会影响到将来的升迁。我回去之后,越想越不对劲,准备过来好好地教训他们一番。如果看到奥德赞斯基的儿子,我会一枪嘣了他。算他狡猾,没有趁着过新年回来,否则他有命过来,可没命回去。”
丹尼尔的这番话,让杰蒙夫妻俩心惊胆战。但杰蒙还是壮着胆子问:“少尉先生,假如你真的杀掉了奥德赞斯基的儿子,恐怕你在你的部队里也没法待下去,到时你有什么打算吗?”
听到杰蒙的这个问题,丹尼尔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头喝光了杯里的所有酒。随后他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顿,说道:“待不下去就待不下去,我大不了跑到德国人那边去。凭我所掌握的情报,我相信德国人一定会欢迎我的。”
躲在屋里的亨里克,原本还担心丹尼尔是来抓自己的,便握着手枪躲在门后,静静地聆听外面的动静,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劲,他就会果断开枪。但等他听清楚丹尼尔所说的话之后,心里不禁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假如能策反这位俄国人,那自己不就能搞到德国人想要的情报吗?若是自己带着情报回到德占区,恐怕德国人对自己也会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