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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躲在房间里的亨里克,听到丹尼尔说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会去投奔德国人的时候,心里不禁一阵暗喜。他这次和自己的姐夫,也就是奥德赞斯基的儿子多布扎斯基潜回村庄,所接受的任务,就是摸清楚苏军的布防情况。外面的这名俄国人似乎对现实不满,假如能将其策反的话,自己就能完成这次的任务。饷

    当他的手抓住了门把手时,却停了下来,他觉得自己这样贸然出去不太合适,万一对方看到有陌生人闯入,直接开枪怎么办?要是把自己的打死了,就算功劳再大,也与自己无关了。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忽然听到一个脚步声朝门口走来,他心里一惊,连忙退入了屋内,躲在了衣柜的旁边。

    房门打开,走进来的是他的父亲杰蒙,他低声地说:“亨里克,等我们把这个俄国佬灌醉了,你就可以出来了。”

    谁知亨里克一把抓住杰蒙,小声地说:“我想和他谈谈,你看能否安排一下?”

    得知自己的儿子想见丹尼尔,杰蒙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要知道,亨里克如今的身份是间谍,抓住就可以直接枪毙的那种,让他和丹尼尔见面,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不行,不行。”杰蒙拼命地摇着头说:“我不能让你去送死。”

    “你难道没有听到他刚刚说,想去投奔德国人吗?”亨里克说道:“我觉得可以在这件事情上做点文章。”饷

    “他说的是杀死你姐夫之后,如果在军队里混不下去,再去投奔德国人。”

    “你不是最讨厌我姐夫吗?”亨里克反问道:“假如有个人能杀死他,你不正求之不得。”

    亨里克的话说中了杰蒙的心事,当初对方要娶自己的女儿时,自己是坚决反对的。不过由于对方背后有德国人撑腰,他是敢怒不敢言。今天厚着脸皮去奥德赞斯基家拜年,谁知连门都没有进了,带去的东西还被扔了出来,这一点让杰蒙丢进了颜面。如果谁说要杀掉奥德赞斯基一家,他一定会全力支持的。

    “那我想和这个俄国人说说。”杰蒙迟疑地说道:“看他的意思如何。”

    “那你快点去吧。”亨里克催促杰蒙,“我在屋里等消息。”

    杰蒙重新回到餐桌旁坐下,给丹尼尔倒了一杯酒之后,试探地问:“少尉先生,我想问问,假如我给您创造一个机会,您能把奥德赞斯基一家全部杀死吗?”

    杰蒙的话,不但把丹尼尔吓了一跳,就连杰蒙的妻子也被吓得目瞪口呆。她迟疑了片刻之后,冲着杰蒙喊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要知道奥德赞斯基可是我们的亲家,怎么能对他们做那种事情呢?”饷

    丹尼尔很快恢复了正常,他望着杰蒙问道:“杰蒙村长,你怎么会想到对自己的亲家下手呢?”

    “少尉先生,别看我们两家是儿女亲家,但其实我们的往来并不多。”杰蒙听到丹尼尔的这个问题,便开始向他诉苦:“如果他们不是仗着有德国人撑腰,随时可以威胁到我们的安全,我是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的。”

    丹尼尔一听,杰蒙一家和奥德赞斯基一家居然还有这样的矛盾,他本想直接一口答应对方,但又担心答应得太爽快,会引起对方的怀疑。于是他摇摇头,说道:“杰蒙村长,就算你们两家有矛盾,我也不能随便采取任何行动。要知道,我毕竟是一名军人,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就会被送上军事法庭的。”

    “你刚刚不是说,如果形势对你不利的话,你就去投奔德国人吗?”

    杰蒙此话一出口,屋里顿时安静了。

    过了好一阵,丹尼尔冷笑着说:“杰蒙村长,你真的以为投奔德国人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吗?你信不信,如果我此刻跑向德国人的防区,等待我的肯定是密集的机枪子弹,我可不能为了你们两家的仇怨,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丹尼尔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帮你们解决掉了麻烦,我自己却惹上了麻烦,这种傻事我可不干。饷

    而杰蒙被丹尼尔的表现所迷惑,觉得对方就是担心无法投奔德国人,才不愿意帮自己除掉奥德赞斯基一家。他在心里权衡了许久,最后一咬牙,开口说道:“少尉先生,假如我能协助你安全到达德国人那边,你愿意帮我除掉奥德赞斯基一家吗?”

    丹尼尔等杰蒙说完之后,冷笑着说:“你能有什么本事,让我安全到达德国人的防区。”

    “少尉先生,我让你见一个人。”杰蒙到了此时也豁出去了:“见了之后,你就会明白,其实要想去投奔德国人,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困难。”

    “你准备让我见什么人?”丹尼尔警觉地问道。

    “我的儿子亨里克。”

    “你的儿子亨里克?”丹尼尔把手搭在了枪套上:“他在什么地方?”

    杰蒙看到丹尼尔做好了随时拔枪的准备,担心自己的儿子此刻一露面,没准就会被对方开枪打倒,心里不禁一阵阵发慌。就在他考虑如何让丹尼尔不开枪时,亨里克的声音却在屋里响起:“少尉先生,我就是杰蒙的儿子亨里克。”饷

    下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丹尼尔拔出手枪,对准了刚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亨里克,嘴里还喊道:“别动,举起手来!”

    听到丹尼尔的喊声,亨里克非常配合地举起了双手,同时嘴里说道:“少尉先生,你必要紧张,我不动。我想和你好好聊聊,你能先放下枪吗?”

    丹尼尔盯着亨里克迟疑了一下,随后把手枪放在了桌上。

    见丹尼尔放下手枪,亨里克放下了双手,缓缓地走到丹尼尔的对面坐下,微笑着说:“少尉先生,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有什么话,就快点说。”丹尼尔端起面前的一杯酒,一仰头,全部倒进了喉咙里。

    见丹尼尔放下了对自己的敌意,亨里克心里暗松一口气,随后开始说服丹尼尔:“少尉先生,假如你真的想投奔德国人,我可以做引荐,并带着你安全地到达德国人的防区。”

    “你算什么东西?”谁知丹尼尔却冷冷地说:“能带我安全地进入德国人的防区?”饷

    “我是克拉约夫军的,”亨里克说道:“虽然名义上,我们和德国人是敌对的,但私下却有不少的合作。比如说,这次我回到村庄里,就是带着任务回来的。”

    “什么任务?”

    亨里克觉得要想说服丹尼尔,自己首先要开诚布公:“我是奉命过来搞清楚俄军布防和兵力分布情况的。”

    丹尼尔一听,顿时明白对方想让自己做什么,撇了撇嘴,说道:“这么说来,你是想通过我,搞到你们需要的情报喽?”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亨里克继续说道:“前段时间,德国人派了三名侦察兵过来,对俄国人的防区进行侦察,谁知后来出了意外,这个侦察小组全军覆没。”

    “没错。”丹尼尔拿起桌上的酒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些酒,颇为得意地说:“是我率巡逻队把他们干掉的。”

    得知上次来侦察的侦察小组,居然是被眼前的人所干掉的,亨里克脸上的肌肉不禁抽搐了几下。没等他再说什么时,就听丹尼尔继续说道:“当时有一名侦察兵逃进了奥德赞斯基的家里,被我们乱枪打死之后,我们收缴了一些战利品。谁知这些战利品带回去之后,却给我惹了麻烦。”饷

    “惹来了什么麻烦?”亨里克好奇地问。

    “还能有什么麻烦?!”丹尼尔冷笑着说:“说我抢村民的东西,甚至还准备把我枪毙。”

    这件事杰蒙并没有对亨里克说过,他对此事自然是一无所知。他扭头问杰蒙:“少尉先生抢的是谁家的东西?”

    “还能是谁,自然是奥德赞斯基家了。”杰蒙没好气地说:“不过就拿了几件衣服和一些吃的,结果少尉的上级就要处罚他。好在后来发现事情并不严重,才没有追究,否则少尉早就被送进军事法庭了。”

    “没错,的确是这样的。”丹尼尔咬牙切齿地说:“我不过在奥德赞斯基家里拿了几件衣服,就差点把我送上军事法庭,此事我越想心里越憋屈。假如当初不是奥德赞斯基的儿子,让德国侦察兵住在自己的家里,我们就不会进入他家。不进入他家,就不会拿走他家的东西,上级也就不会处罚我。”

    搞清楚丹尼尔与奥德赞斯基家的恩怨后,亨里克想了想,觉得自己要想混出头,就需要除掉一直压自己一头的姐夫。想到这里,他对丹尼尔说:“少尉先生,不瞒你说,这次我不是一个人过来的。随同我一起过来的,还有我的姐夫,也就是奥德赞斯基的儿子多布扎斯基。如今他就躲在自己的家里,如果你想采取什么行动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哦,那小子也回来了?”饷

    “是的,少尉先生。”亨里克觉得姐夫是自己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假如除掉了他,对自己将来的升迁是非常有帮助。恰好眼前的苏军少尉和奥德赞斯基有矛盾,不如就借他的手,除掉姐夫一家人:“这次我们两人是一起回来的。进村之后,先是去了一趟他家,然后我独自回来了。”

    亨里克和多布扎斯基两人从进入村庄的那一刻开始,就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下。丹尼尔在接受任务时,索科夫就曾经向他说明了这一点。但演戏要演全套,他故作惊诧地说:“什么,他就在自己的家里。”说着,拿起桌上的手枪就准备朝外面走。

    “等一等,少尉先生。”但亨里克却叫住了他,说道:“你总不会想直接冲进他家,把他家里的人都杀光吧?”

    “有什么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了。”亨里克向丹尼尔解释说:“大白天开枪,肯定会惊动村里人。你解决掉他们一家后,往外逃跑时肯定会被村里人看到,到时你的身份就暴露了。”

    丹尼尔重新在桌边坐下,他把手枪放回桌上,望着亨里克问道:“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稍安勿躁,少尉先生。”亨里克凑近丹尼尔低声说道:“我明天把多布扎斯基骗到村外,然后你再开枪干掉他,这样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了。”饷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丹尼尔点点头,随后反问道:“我们除掉了他,就可以直接去德国人那里吗?”

    “暂时还不行,少尉先生。”

    “为什么?”丹尼尔故意装出不满的样子:“我都把多布扎斯基杀掉了,为什么还不能去德国人那里?”

    “少尉先生,你不要着急,等我慢慢向你解释。”亨里克陪着笑说:“我刚刚已经说了,我这次来的任务,就是为了搞清楚俄国人的工事和兵力分布情况。如果空手回去,在德国人那里不好交差。”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让我帮你搞情报。”丹尼尔用手在桌上一拍,装出生气的样子说道:“我帮你杀人,又帮你搞情报。等到了德国人那边,好处都被你得了,而我什么都得不到。我可不做这样的傻子。”

    见丹尼尔识破了自己的意图,亨里克的脸不禁一红,随后说道:“我晚上会给德国人发报,看他们能给你提供什么奖励。”

    “现在就发报。”丹尼尔催促道:“如果没有好处,有些事情,我是绝对不做的。”饷

    “电台被我藏在了村外。”亨里克向丹尼尔解释说:“我的身份比较敏感,不能让村里看到我。所以只能等到天黑之后,再偷偷地溜到村外,取出电台给德国人发报。”

    “那好吧,有什么事情,等到晚上再说。”丹尼尔站起身,将手枪放进了枪套,对杰蒙说:“杰蒙村长,谢谢你的酒菜,晚上我会再来的,希望到那时,大家能达成合作的协议。”

    “少尉先生,请你放心。”亨里克向丹尼尔保证说:“等你晚上过来时,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希望如此。”丹尼尔点了点头,不过在临走时,为了让事情显得更逼真,他还故意威胁杰蒙和亨里克:“如果我晚上来的时候,假如我发现我的愿望得不到满足,这个房间里的人都别想活。要知道,你们知道我太多的秘密,我不能冒着自己被告密的危险,让你们再活在这个世上。”

    丹尼尔的威胁,顿时把杰蒙吓得魂飞魄散,他连忙向丹尼尔保证说:“少尉先生,您放心吧。等您晚上过来时,我相信我儿子一定能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丹尼尔回到了司令部,把杰蒙家里发生的事情,向索科夫、波涅杰林和西多林三人进行了详细的汇报。觼

    波涅杰林听完后,望着索科夫说道:“司令员同志,敌人上钩了。看来我们可以让丹尼尔少尉把假情报提供给敌人,让他们对我们的防御情况产生误判。”

    “副司令员同志,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索科夫听后却摇摇头说:“虽然丹尼尔成功地取得了亨里克的信任,但如果贸然拿出一份情报,恐怕对方也不会完全相信的。若是被他们识破了我们的计策,我担心丹尼尔少尉会有危险。”

    听到索科夫的这番话,丹尼尔心里还是蛮感激的,他连忙表态说:“司令员同志,我不怕危险。只要能完成任务,就算牺牲我的性命,也是值得的。”

    “丹尼尔少尉,”索科夫望着丹尼尔正色说道:“我给你布置的这项任务虽然带有一定的危险,但我希望你能活着完成任务,并获得你应有的荣誉。你明白吗?”

    “明白,司令员同志。”虽说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但还是让丹尼尔感觉自己鼻子一阵阵发酸,眼泪差点就夺眶而出了,“谢谢您的好意!”

    “司令员同志,”见索科夫不同意此刻向亨里克等人提供假情报,西多林试探地问:“真的不向对方提供假情报?”

    “是的,参谋长同志,如今提供假情报的时机还不成熟。”索科夫对西多林说:“别看亨里克和丹尼尔达成了共识,但他的心里肯定还是有所怀疑,假如我们急匆匆地向他提供假情报,很有可能会穿帮。”觼

    波涅杰林听出了索科夫的话外之音:“难道向他们提供真的情报?”

    “我觉得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份真实的情报。”索科夫对西多林说:“待会儿你拿一份近卫第120师334团的布防图给丹尼尔少尉,让他把这份情报转交给亨里克。”

    西多林很快就找出了334团的布防图,递给索科夫之前,还问了一句:“不需要修改吗?”

    “不需要。”索科夫摇摇头说:“就是需要真实的地图,我们才能欺骗到敌人。”为了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他还特意强调说,“334团的防区距离村庄不远,根据我的判断,亨里克得到情报之后,肯定会想办法去核实。假如我们修改了布防图纸,一旦他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会明白这是我们的计谋。”

    “我明白了,司令员同志。”经索科夫这么一解释,西多林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亨里克得到这份情报,肯定会去进行核实。一旦他发现丹尼尔少尉给他的布防图是真的,那么以后不管给他多少假情报,他都会信以为真。”

    “是的,是的,参谋长同志,就是这个意思。”索科夫点了点头,肯定了西多林的说法,不过他接着又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但这次德国人派来刺探情报的是两个人,虽说亨里克和我们搭上了线,可要是说话算数的人不是他,而是奥德赞斯基的儿子多布扎斯基,我们又该怎么办?”

    “司令员同志,这一点您不用担心。”丹尼尔插嘴说道:“根据我对亨里克的观察,他似乎对自己的这个姐夫并不满意,做梦都想爬到对方的头上去。他这次主动和我接触,就是想摆脱他姐夫的阴影,成为被德国人所器重的人。因此他还和我达成了协议,他会在合适的时候,把他的姐夫引到村外,让我将其解决掉。”觼

    “事不宜迟,这件事需要立即行动起来。”索科夫问丹尼尔:“丹尼尔少尉,你说过什么时候再去杰蒙家吗?”

    丹尼尔点点头,回答说:“我说今晚会再去的,但什么时间,却没有说定。”

    “如今是冬天,天黑得早,我看你六点去他家,顺便还可以蹭顿饭。”索科夫调侃地说:“杰蒙村长家的伙食可不错哦。”

    波涅杰林也曾经在杰蒙家吃过饭,听索科夫这么说,顿时呵呵地笑了起来。

    就这样,六点刚过,丹尼尔就再次出现在杰蒙家里。

    一进门,看到杰蒙家正在吃饭,他也不客气,直接找了个座位坐下。望着对面的亨里克大大咧咧地问:“亨里克,你那边的上级怎么说,他们愿意给我开出什么条件?”

    亨里克下午曾经偷偷溜到村外,用电台给德国人发过电报,将丹尼尔准备提供情报的事情,向对方汇报了一遍。最后,他还向对方报告,说丹尼尔少尉需要得到好处,才肯提供有用的情报。觼

    刚开始时,收到电报的德国人对丹尼尔产生了怀疑,但听到他居然提出了条件,需要好处来换取情报,心里顿时踏实了。要知道,只要对方肯提条件,就证明他能提供的情报是真的。因此德国人在经过一番商议之后,给出了几个应对的措施。

    此刻亨里克听到丹尼尔的问话,便笑着说:“少尉先生,如果你为我们提供情报,我们可以支付一定的报酬给你。”

    “不知道你所说的报酬,是用什么支付?”丹尼尔追问道。

    “我们可以用马克或者兹罗提,来支付你的报酬……”

    谁知亨里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丹尼尔打断:“等一等,亨里克。如今德国人在战场上节节败退,你觉得他们的马克还能使用多久,我担心要不了多久,马克就会变成一堆废纸。还有波兰的货币兹罗提,这个词在波兰语里的含义是‘黄金’,但你以为它真的有黄金值钱吗?要知道,波兰议会正府前几个月在卢布林成立,相信等他们掌控大局之后,如今使用的兹罗提同样会变成一堆废纸。”

    见丹尼尔对马克和兹罗提都不感兴趣,亨里克不禁头痛起来:“少尉先生,那请您告诉我,你想要什么货币?”

    “如今的硬通货,除了黄金,就是美元和英镑。”丹尼尔把身子往后一仰,头靠着椅背,翘起了二郎腿,冷冷地说道:“除非用这些支付我的报酬,否则你们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情报。”觼

    别看丹尼尔提出的条件很苛刻,但却早在德国人的算计中,亨里克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词汇后,开口说道:“少尉先生,给您黄金不太现实,那东西太沉,而且也不好流通。我觉得还是用美元或者英镑来支付您的报酬比较合适。不知您的意下如何?”

    丹尼尔装模作样想了想,随后点着头,装出一脸无奈地说:“好吧,那就用美元或者英镑支付。”

    亨里克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如今英镑和美元的汇率是4:1,也就是说,你所提供的情报,每份是1000美金或者250英镑。”

    听完亨里克的报价,丹尼尔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价格很合理。如果我现在给你们提供一份情报,不知什么时候能拿到钱?”

    “最快要两天时间。”

    “不行,两天时间太长了。”丹尼尔摇着头说:“我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掏出那张叠得四四方方的布防图,直接拍在了桌上,对亨里克说:“这里是近卫第120师下属一个团的布防图,我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觼

    亨里克不久前刚和德军上司就报酬的多少达成了共识,手里根本没有收到对方提供的金钱,一时间哪里能做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桌上那张叠得四四方方的布防图,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只要干掉了对面的俄国人,这份情报就是自己的,还能剩下一大笔钱。

    但他的这点小伎俩却被丹尼尔识破了。丹尼尔将布防图重新返回自己的口袋,冷冷地说道:“亨里克,我提醒你,千万不好有什么歪心思。我到这里来,还有两位部下知道。假如我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出去,他们就会带着人进来救我。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吃亏的人就不是我了。”

    还真别说,丹尼尔这番恐吓的话,还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至少亨里克脑子里杀人灭口的念头没有了。他陪着笑对丹尼尔说:“少尉先生,我不久前刚和上级通过话,谈妥了你的报酬问题。但如今钱还没有送过来,我也没法做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啊。要不这样,我家里还有点美金,数量不多,只有两三百,就权当是预付款。剩下的钱,等上司派人送来后,我立即补给你。”

    丹尼尔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再次掏出了布防图放在桌上,但他的手压在图上没有移开,望着亨里克说:“钱呢?”

    亨里克身上虽然没钱,但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手里,多少还有一些外币,便扭头对杰蒙说:“家里还有美元或英镑吗?”

    “有的。”

    “快点拿出来!”觼

    说实话,杰蒙哪里舍得将自己家里的钱随便送人,但他担心如果激怒了丹尼尔,自己一家人都没有好果子吃。无奈之下,他只能起身来到里屋,从床底拿出一个箱子,打开后取出了里面所有的美元,然后拿着走了出去。

    亨里克接过杰蒙手里的钞票,点了点数,然后放在丹尼尔的面前,说道:“少尉先生,这里是两百美金,权当是定金,剩下的钱,过两天一起给你。”

    丹尼尔一把抓起那些钞票,然后把布防图推到了亨里克的面前:“这份布防图是你的了,不过别忘了,早点把剩下的钱给我。”

    说完,他就开始清点起钞票。点完之后,他点点头说道:“没错,的确是两百美金。”说完,他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看着丹尼尔离开,杰蒙有些心痛地说:“儿子啊,这可是我攒了好几年的钱,就这样白白送给他了?”

    “这件事回头再说。”亨里克对杰蒙说:“我先到阁楼上去办点事。”

    亨里克爬上了阁楼,拿起一个望远镜,盯着离开的丹尼尔,想搞清楚对方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觼

    丹尼尔在村庄里,的确是单独的一个人。可他刚离开村庄,就从附近的雪堆里钻出了两个人,这是索科夫安排来保护他安全的战士。但在阁楼上的亨里克哪里知道,他还以为这两个人真的是丹尼尔的部下,对丹尼尔刚刚所说的话又信了几分。

    等在楼下的杰蒙,看到自己的儿子从阁楼下来,连忙走过去对他说:“要是他提供的情报是假的,我们的这些钱不是打水漂了吗?”

    “我刚刚在阁楼上看到,”亨里克没有理睬自己的父亲,而是自顾自地说:“丹尼尔少尉刚走出了村庄,就有人来接应他。也就是说,即使我们刚刚下手,把他灭了口,恐怕这份情报也送不到德国人的手里,他的部下就会冲进来为他报仇。到那个时候,我们家里一个人都活不了。”

    亨里克的话把杰蒙吓了一跳,他原以为丹尼尔说留了后手,是吓唬人的,没想到却是真的。想到自己刚刚如果真的对丹尼尔动了手,不管能否得手,此刻对方的部下应该已经冲进屋里,把自己一家人先灭了口。

    不过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了几年的钱,就这样白白送给了他人,杰蒙还是感到一阵阵的肉痛。他开始有些后悔,没事给德国人搞什么情报,结果什么好处没得到不说,自己还往里面搭了不少的钱。

    好在亨里克看出了杰蒙的心事,连忙安慰他说:“别担心,只要我确认了这份情报的真假,然后发给德国人,德国人就会派人把钱给我送来。到那个时候,不但你拿出来的两百美金可以收回去,甚至还能得到更多的钱。”

    高兴之余,杰蒙又担心起一件事,他望着自己的儿子说道:“这位丹尼尔少尉给你的情报,不会是假的吧?”觼

    亨里克展开布防图瞧了瞧,随后说道:“从这张布防图来看,距离我们的村庄不远,我明天到那里走一趟,看这份情报到底是真还是假。”

    虽然亨里克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但杰蒙的心里依旧充满了忐忑:“要是这份情报是假的,我们的钱可就拿不回来了。”

    “放心吧。”亨里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凶光,“这张布防图是真的倒也罢了,如果是假的,我绝对不会饶不了那个丹尼尔少尉,让他知道,我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他手里可有枪啊。”杰蒙说道:“万一我们把他惹火了,恐怕今后的日子不好过。”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亨里克大大咧咧地说:“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全家都搬到德国人那边去。你们和姐姐那么长时间不见了,一定很想她吧。”

    杰蒙夫妻一听,女儿都很久没有见到了,也不知道她如今过得好不好,假如真的能跟着儿子跑到德国人那边,就能与自己的女儿团聚了。想到这里,两人都乖乖地闭上了嘴,毕竟和女儿团聚比起来,其它的事情都不算事儿。傍

    “俄国人的防区是不是戒备很严。”见自己的父母不再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后,亨里克想起了自己明天要去334团的防区核实情报,担心那里的戒备森严,自己很难混进去。

    谁知杰蒙听后,却摇摇头说:“前段时间俄国人到我们的村庄,来招募去修工事的人,虽然条件优厚,但去的人却不多。”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杰蒙没好气地说:“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的人,基本都很讨厌俄国佬吗?如果我们手里有武器,恨不得把他们全部杀死,怎么还能协助他们工作呢?那些去帮忙的人,基本都是从沃伦地区逃难过来的,他们通过这种方式来讨好俄国佬,希望将来有机会重新回到沃伦地区。”

    亨里克听完之后,冷笑着说:“距离上次的屠杀才过去一年多,这些人真是好了疮疤忘了痛,做梦都向回到那片不安定的土地。”

    “那里毕竟是他们生长的地方。”杰蒙对自己儿子的说法却是不赞同:“假如我们也是生活在沃伦地区,就算是遭受了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但如果有机会,我还是会想办法回到那片土地的。”

    再说丹尼尔回到了司令部之后,立即向索科夫汇报了今晚见面的情况。傍

    索科夫看着摆在桌上的美金,不禁笑了起来:“真是想不到,美元和英镑在德占区也成为了硬通货。”

    波涅杰林拿起美金瞧了瞧,随后皱着眉头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这不会是假的吧?”没等索科夫询问,他就主动说,“我听说前两年,德国人为了扰乱伦敦的经济,向英国投放了大量的假英镑。这些英镑的印刷精美,甚至还超过了真币,以至于存入银行时,银行职业都没有丝毫的察觉。”

    “副司令员同志,你说得没错。”经波涅杰林这么一提醒,索科夫就想起了一些关于二战时期,德国人向英国投放上亿假英镑的历史:“德国制造假钞是打算干扰和破坏英国经济;同时,假钞的另外一个作用,就是用于国外展开情报工作或是间谍组织的日常开销,可谓是一举两得,有利无害。”

    索科夫的话,让西多林想起了自己听到的一个传闻,便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我听说你曾经也参与过制作假马克的行动,但不知为什么,这次行动把你排除在外。”

    如果不是波涅杰林说起什么假美金一事,索科夫都差点忘记,自己曾经向上级提出,组织人手制造假的马克,用来扰乱德国的经济。而这个建议得到重视,并安排相关人员开始了假钞的制作。后来出于某种考虑,把索科夫从这次行动中剔除了出来。

    丹尼尔等众人说完之后,小心翼翼地问:“那德国人投放的假钞,被识破了吗?”

    “少尉同志,德国人在英国投放了大量的假英镑,数量占到了流通数量的三分之一。”索科夫向丹尼尔解释说:“虽然英国人发现了德国人的阴谋,但他们却不敢声张,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如今市面上流通的英镑,别说是我们这些从来没见过英镑的人,就算是天天和钞票打交道的银行人员,恐怕也辨认不出。”傍

    “啊,假英镑的数量占到了流通数量的三分之一?!”丹尼尔一脸震惊地说:“那英国人打算怎么办,难道就听任假钞继续在他们的国内流通吗?”

    “这些假英镑印刷得太好了,就连资深的银行职员都分不出来,更别说普通的老百姓了。在这种情况下,英国正府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听任假钞在自己的国内流通。”

    “英国人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西多林好奇地问。

    “唯一的办法,就是等这场该死的战争结束后,再以发行新钞的名义,将假钞回收来销毁。”

    聊完了德国人投放的假钞后,索科夫叮嘱西多林:“参谋长同志,那个亨里克明天肯定会到334团的防区去侦察,核实所得到的布防图是真是假。你提醒该团团长,要故意放松警惕,让对方能有机会侦察我军的布防情况。”

    对索科夫的安排,众人都觉得很合适。如今亨里克已经吃下投给他的鱼饵,只要他确认布防图与实际的布防情况相符,就会放松警惕,到时就能源源不断地把各种假情报,都通过他送给德国人,从而使德军指挥官产生错判。这对于下一阶段的进攻,是非常有帮助的。

    让丹尼尔离开之后,西多林有些担心地说:“司令员同志,距离我们发起进攻,还有短短的几天时间,我们能在进攻开始前,完成对德军的欺骗行为吗?”傍

    “我看应该可以。”索科夫说道:“等明天亨里克完成侦察,并将情报送给德国人之后,我们就可以再给他两份假情报,说我军在右翼加强了兵力,准备在合适的时候,从此处突破德军的防御。从而迫使德军从其它地段抽调兵力,部署到我军提供的假进攻地点伏击。”

    “司令员同志,此事关系重大,您看需要向元帅同志报告吗?”西多林问道。

    索科夫想了想,觉得自己所使用的计谋,出发点是好的,但假如不上报,一旦被人抓住小辫子做文章,自己恐怕就会吃不了兜着走了。想到这里,他让通讯兵主任帮自己接通了方面军司令部的电话,打算亲自把此事向罗科索夫斯基汇报。

    罗科索夫斯基接到索科夫打来的电话,得知他正在布局,准备让德军上当受骗,便点着头赞许地说:“米沙,干得不错。我刚刚还在和博戈柳博夫讨论,该采用什么方式,让敌人把我们进攻正面的部队调走。如今看来,你的这个办法是最有效,但就是不知道时间上是否来得及?”

    “元帅同志,”虽说这次的时间比较紧,不过索科夫还是蛮有信心的,他试探地问罗科索夫斯基:“不知盟军那边的情况如何?”

    “比前两天要好多了。”罗科索夫斯基有自己专门的情报途径,对阿登地区的战斗情况,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此刻听索科夫问起,便对他说:“随着天气的好转,盟军的飞机又能再次升空作战。如此一来,缺乏空中支援的德军部队,就只能被动挨打。”

    “既然形势好转,那是否就意味着,我们的进攻时间可以再次推迟?”傍

    索科夫这么问,多少有点带调侃的意味,但罗科索夫斯基却没有听出他的话外之音,而是正色说道:“米沙,我军的进攻时间已经确定了,不管出现任何情况,都不会再推迟了。要知道,虽然盟军的空军能升空作战,为地面部队提供一些必要的空中支援,但如果我们不及时地发起进攻,德国人就有可能把东线的部队调往阿登地区,到时盟军的形势就会变得更加危险。”

    “这么说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前两天定好的进攻时间,是不会再发生变化了?”

    “没错,就是这样的。”罗科索夫斯基在电话里提醒索科夫:“如果你的计策能够成功,自然是一件好事,这样可以减轻部队在进攻时所遭受的损失。但同时我提醒你,你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你的计谋被德国人识破,他们不但没有从我们进攻区域调走部队,甚至加强了那里的防御力量,你有信心突破德国人的防御吗?”

    “请元帅同志放心。”见罗科索夫斯基对自己接下来的进攻而担忧,便主动说道:“不管敌人的防御如何坚固,只要他遇到我们集团军,防线被突破是早晚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亨里克叫上了多布扎斯基,一起前往第334团的防区。

    而多布扎斯基是个多疑的家伙,他听说亨里克花钱从苏军指挥员的手里买了一份布防图,不禁嗤之以鼻地说:“我说亨里克,你的脑袋被冰雪冻傻了?以为就凭两百美元,就能从俄国佬的手里得到一份真正的布防图?”

    亨里克和他的父亲一样,对这个姐夫是非常厌恶的,但由于姐姐的缘故,他不得不敷衍地说:“多布扎斯基,你不要过早地下结论,等我们到俄国人的阵地上走一趟之后,再来说这份布防图是真是假。”傍

    听亨里克这么说,多布扎斯基心里就算再不满,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次潜回村庄,自己就一直待在父母家里,哪里都没有去,有什么事情都是亨里克在跑前跑后,若是这份情报是真的,就意味着自己立了大功。

    想明白这一点后,多布扎斯基老老实实地跟着亨里克朝334团的防区走去。按照他的想法,苏军的防区戒备一定很森严,但到了地方之后,他却发现自己想多了。

    防区入口处,倒是有几名站岗的苏军战士,他们并没有对亨里克和多布扎斯基进行盘查,只是问了问他们是不是来修筑工事的。亨里克连忙回答说:“没错,没错,我们两人就是来参与修筑工事的。”

    一名战士给他们指了民工聚集的区域,并客气对两人说:“这里是军事重地,除了你们可以活动的区域外,其它地方千万别去,否则被哨兵发现,他们可以不经过警告,就直接开枪射击的。明白吗?”

    “明白了,明白了。”亨里克对着战士点头哈腰地说:“您就放心吧,我们是绝对不会随处乱跑的。”

    两人按照战士指引的地方找过去,果然看到一群修工事的民工。多布扎斯基见状,低声地问亨里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帮着俄国佬修工事?”

    亨里克压低嗓门向他解释说:“这些修工事的人,据说很多都是从沃伦地区逃难来的,他们希望通过修筑工事,来讨好俄国佬,以便他们将来有机会再次回到沃伦地区。”傍

    “这帮人的脑子坏掉了。”多布扎斯基低声骂道:“德国人占领的地区生活不好吗,非要回到被俄国人统治的沃伦地区,难道他们就不担心再次遭到屠杀吗?”

    亨里克见多布扎斯基说起来就没完,便提醒他说:“我们是来核实地形的,你别老是念叨了,快点看看附近的布防,是不是和那些图纸一样。”

    就这样,两人一边挖着土方,一边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查看附近的地形。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几百米外的人监视着。

    当两人进入防区后,就被站在观察所里的丹尼尔少尉发现了,他把这个情况向334团团长进行了汇报。早就得到了通知的团长,立即吩咐观察哨对亨里克二人进行严密监视,搞清楚两人的一举一动。

    观察哨把自己所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团长汇报后,团长呵呵地笑着对丹尼尔说:“少尉同志,真是没想到,敌人居然这么蠢,如此轻松就中了我们的圈套。”

    “团长同志,还是司令员考虑得周到。”丹尼尔此刻对索科夫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向团长解释说:“最初我们是打算拿一张假布防图给敌人,但司令员说这样不行,第一次和敌人打交道,他们会非常警觉的。拿到我们给他们的情报,肯定会进行核实,若是发现有假,我们给他们设下的圈套,就无法发挥作用。”

    丹尼尔感慨地说:“后来司令员力排众议,让我将一张真的布防图交给对方,这样对方就算亲自来这里核查,也发现不了问题。你瞧瞧,敌人不是真的上钩了么。”傍

    “是啊是啊,司令员同志真是太了不起了。”团长对索科夫的布局也是叹为观止:“等这两人在我们的防区里转一圈后,就会发现实际的布防情况,和你提供给他们的布防团是完全一致的。如此一来,他们对你以后所提供的情报,都会深信不疑。”

    “希望如此吧。”丹尼尔说道:“我想我今晚可能还要再跑一趟,去探探口风,看他们是否已经落入了司令员的圈套。”

    “对了,少尉同志。”看到丹尼尔起身准备离开,团长又叫住了他,有些为难地问:“我们团的布防图落入了德国人的手里,等他们核实完毕后,需要重新调整部署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丹尼尔摇着头说:“我今天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搞清楚,对方会不会上钩。不过你所说的话,我会如实地转达给司令员,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丹尼尔从334团回到司令部之后,兴奋地向索科夫汇报说:“司令员同志,鱼上钩了。”纊

    西多林听后也很高兴,望着索科夫问道:“司令员同志,那今晚是不是就可以把假情报交给对方了?”

    “暂时还不行,时机不成熟。”索科夫简短地说了一句:“虽说他们今天经过核实,可以证实丹尼尔少尉提供给他们的布防图是真的,但也不会对丹尼尔少尉产生绝对的信任。”

    “这么说来,我今晚就不用去了吧?”

    “不,你要去。”索科夫对丹尼尔说道:“不过今晚你去的目的,并不是给他们提供新的情报,而是找他们收钱。”

    “收钱?!”

    “对的,”索科夫点着头说:“你要装出一副贪财的样子,他们才会真正地相信,你为了金钱,可以出卖任何他们所需要的情报。”

    “那好吧,我今晚去了之后,就会直接找他们要钱。”纊

    “为了防止对方狗急跳墙,今晚你去的时候,带两个人一同前去。”索科夫扭头问站在旁边的科什金:“科什金,你手下有信得过的人吗?”

    “有的,司令员同志。”科什金点了点头:“有几名战士来自内务部,非常可靠。”

    “你从中挑两名身手好的,今晚随丹尼尔少尉一起去杰蒙家,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对于索科夫的吩咐,科什金从来都是不含糊的,他答应一声,就出去挑选人手。

    看到索科夫准备为自己安排两名内务部的成员,丹尼尔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说看来司令员还是不信任我,否则怎么会派两名内务部成员跟着自己。估计这两人不光是为了保护自己,在某些时候还会把自己也灭口。

    想到这里,丹尼尔的身体不自觉地哆嗦起来。

    索科夫见状,也不说破,而是对着波涅杰林和西多林说道:“我之所以给丹尼尔少尉安排两个人,是考虑到在取得亨里克的完全信任之后,还需要有人出手除掉多布扎斯基。”纊

    经索科夫这么一解释,波涅杰林、西多林固然是点头称是,而丹尼尔的心里也踏实了,他想起自己和亨里克之间的约定,就是想办法除掉多布扎斯基,然后把所有的功劳都揽在亨里克的身上。

    索科夫察觉到丹尼尔的情绪趋于稳定后,才转头对他说:“少尉同志,根据我们的监视哨报告,昨天你离开杰蒙村长家的时候,有人上了阁楼,并通过窗户观察你的一举一动。”

    丹尼尔一听,不禁耸然动容:“那村外接应我的人,不也被杰蒙家的人看到了?”

    “没错,肯定是被看到了。”索科夫说:“所以今晚你带着两个人去杰蒙家,才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相反,还会让他们产生一种错觉,认为你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就算他们对你有什么想法,也只能乖乖地收起来。”

    原本波涅杰林觉得索科夫忽然给丹尼尔安排两名副手,甚至今晚还要跟着一起到杰蒙家讨债,但如今看来,这可以算的上是索科夫的深思熟虑了。毕竟昨晚丹尼尔和村外接应的战士汇合时,被躲在阁楼里的人发现,假如今晚还是一个人前去,不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科什金带着两名战士从外面走了进来,向索科夫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我把人带来了。”接着开始介绍自己的部下,“这位是费米上士,他曾经在内务部工作了三年;这位是雷默下士,他在内务部工作的时间更长,但由于执行的任务特殊,根本没有升迁的机会,所以到现在都还是下士军衔。”

    “雷默下士,”索科夫听到说雷默执行的任务特殊,心中满是感慨,这样的人付出很多,但得到的却很少,以至于在内务部工作那么多年,才勉强是个下士,于是他对雷默说道:“等这次行动结束,我晋升你为上士。”纊

    雷默听到索科夫说要晋升自己的军衔,脸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司令员同志,真是太感谢您了。”

    “不用客气,这是你应得的。”随后他向两人宣布:“费米上士、雷默下士,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人接受丹尼尔少尉的指挥。今晚跟着他去执行一项任务,所有的行动都听他指挥。”

    “是!”两人响亮地答应道。

    天黑之后,丹尼尔带着费米和雷默两人出现在杰蒙家。

    杰蒙见到一向独来独往的丹尼尔,今天居然带来了两名荷枪实弹的士兵,不禁被吓出了一哆嗦,有些慌乱地问:“少尉先生,你今晚过来,怎么还带了两个人啊?”

    丹尼尔冷哼一声说道:“最近外面不太平,我担心自己哪天被人打了黑枪,所以带两个人在身边,心里也能踏实一点。”

    杰蒙听出了丹尼尔的话外之音,不禁一哆嗦,但他还是强做镇定地说:“少尉先生,瞧您说的,如今这里都是你们的地盘,谁敢打您的黑枪啊?”纊

    “正是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所以一些见不得光的小人,就会躲在后面打我的黑枪。所以我带两个人在身边,就算遇到什么危险,也能尽快地脱险。”丹尼尔说完这话,直截了当地问:“你儿子在什么地方?”

    “在,在家里。”杰蒙赶紧招呼道:“三位请进吧,我们正在吃饭,假如你们不嫌弃的话,不妨一起吃点。”

    丹尼尔在来的路上,就告诉了费米和雷默,说到了杰蒙家之后,可以敞开肚子吃个够。此刻既然杰蒙招呼自己三人进去吃饭,他们自然不会客气,进了房间之后,就直接坐在了餐桌之上。

    待在屋里的亨里克,听到外面有动静,知道是丹尼尔来了,便急匆匆地从屋里走出来。但等他出来一看,发现屋里除了丹尼尔外,还多了两名陌生人,有些诧异地问:“少尉先生,他们是谁,到我们这里来做什么?”

    “亨里克,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费米上士,那位是雷默下士,都是我的部下,都不是外人。”丹尼尔大大咧咧地说:“他们担心我的安全,所以今晚就陪我一起过来了。”

    亨里克没想到丹尼尔会带人到自己家里来,这就意味着自己想除掉了丹尼尔也没机会了,若是自己对他再有什么想法的话,他身边的两名士兵就能把自己撕成碎片。

    他慌忙陪着笑说:“少尉先生,瞧您说的,您在我们家里,难道生命安全还得不到保证吗?您真是多虑了。”纊

    “希望我是多虑了。”丹尼尔说道:“不过以后我再来送情报,他们两人会一步不离地跟着我,避免我发生什么意外。”

    “这样也行。”亨里克一听,知道以后丹尼尔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都不会再是一个人,身边都会跟着这两名士兵,他连忙点着头说:“只要您乐意,随时在身边带两个人,也是完全可以的。”

    “昨天我给你的那份布防图,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一定去核实过了,对吧?”丹尼尔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的茶杯里倒了一杯茶,随后问道:“怎么样,我给你的布防图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虽说亨里克和多布扎斯基今天去334团的防区,一些关键的地段没有能进入,但他们能活动的区域都进行过仔细的侦察,发现的确与布防图上的情况一致。如此一来,他们的心里自然明白,丹尼尔给他们的布防图是真实可靠的。“少尉先生,这仅仅是一个团的布防图,不知您什么时候能搞到师级单位的布防图呢?”

    丹尼尔等亨里克说完,立即朝他伸出手去:“先把你欠下的八百美金付了,我们再谈下一次的合作。”

    “少尉先生,您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亨里克说着,起身朝屋里走去。当然他不是去拿枪,而是去拿钱。外面有三个荷枪实弹的军人,其中两人还挎着冲锋枪,就算吃饭也没有放在旁边,自己就一把手枪,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今天到334团的防区查看地形之后,亨里克通过电台把情报发了出去,德国人收到情报后,答应尽快把钱送过来,但此刻还没有送到。好在多布扎斯基说自己的家里还有一些美金,便暂时借给了亨里克,让他先交给丹尼尔,以便获得更多的情报。纊

    亨里克从屋里取出多布扎斯基借给他的钱,拿着走出了房间,摆在了丹尼尔的面前:“少尉先生,这是我们承诺的尾款,我希望您能为我们提供更多有用的情报。”

    “这是自然,只要有钱,肯定就会有更多的情报,源源不断地提供给你们。”丹尼尔拿起一张十元的钞票,对着灯光观察起来,嘴里说道:“亨里克,你不会用假钞来敷衍我吧?”

    “这怎么会呢。”亨里克陪着笑说:“我怎么可能用假钞来欺骗您呢。”

    “不是假钞就好。”丹尼尔冷哼一声,随后将钞票都塞进了自己背着的挎包里:“如果我发现里面有一张假钞,那么我们的合作就彻底结束了。”

    “少尉先生,”等丹尼尔把钞票都放进了挎包,亨里克试探地问:“我想获得第48集团军的整体布防图,不知你有什么办法搞到?”

    “要说整个第48集团军的布防图嘛,可不是那么容易搞到的。”

    “能搞到吗?”亨里克迫不及待地问:“如今德国人最需要的,就是整个第48集团军的布防图。”纊

    “虽说搞到整个集团军的布防图,有一定的难度,”丹尼尔说:“但找人帮忙的话,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不过……”

    听到丹尼尔的话刚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亨里克急了:“不过什么?”

    “这份情报的重要性,比昨天的那份大多了,所以不可能按照昨天的价格卖给你。”丹尼尔慢吞吞地说:“得加钱!”

    假如丹尼尔提出其它的条件,没准亨里克还会觉得为难,但说到情报的价格要上涨,这对他来说,就没有多大的问题了,毕竟他们想获得的是整个集团军的布防图,假如德军想获得这份情报,适当地增加一些报酬,还是可以接受的。

    想到这里,亨里克试探地问:“少尉先生,不知您打算要多少钱?”

    丹尼尔望着亨里克,冷笑了一声后,伸出了一根手指,表示自己想要的价格。

    亨里克看到丹尼尔伸出的手指,迟疑了片刻,随后小心翼翼地问:“一万美金?”纊

    “不是。”亨里克摇摇头说:“一万英镑!”

    “什么,一万英镑?!”面对狮子大开口的丹尼尔,亨里克傻眼了,按照如今的汇率计算,一万英镑相当于四万美金:“一条情报,你要四万美金?”

    “假如你们嫌贵的话,那就另外找别人吧。”丹尼尔来这里之前,索科夫曾经教过他以招“欲擒故纵”,在提出自己的要求后借故离开,对方肯定也拿不出这么多钱,这样的答复等于是火上浇油。

    说完,他把面前的茶杯一推,站起身对费米和雷默说:“我们走!”

    丹尼尔带着费米和雷默朝外面走的时候,心里还在不停地念叨:“快点叫我停下,快点叫我停下。”

    三人刚走到门口,雷默上前抓住了门把手,就在他准备打开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亨里克的声音:“少尉先生,假如您真的能搞到第48集团军的布防和兵力分布图,我愿意给您一万英镑。”

    “这就对了嘛。”见对方主动服软,丹尼尔的心里不禁一阵狂喜,他转身带着费米和雷默两人重新回到桌边坐下,双眼盯着亨里克问:“不知你打算什么时候支付我一万英镑?”纊

    “少尉先生,您所需要的数目太大,一时间恐怕无法送过来。”亨里克陪着笑脸说道:“不过您放心,只要我给德国人发了电报之后,他们会尽快把我们需要的东西送过来。”

    “这样吧。”丹尼尔觉得应该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所以便没有接亨里克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我明天晚上再过来,我希望到时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否则将来我们就没有再继续合作的必要。”

    “少尉先生,您明天晚上就要一万英镑,这恐怕有点难度。”亨里克苦着脸说:“能宽限我们几天吗?您放心,一旦德国人觉得情报值这个钱,肯定会尽快安排人把钱送过来的。”

    “什么,要等德国人觉得我的情报值一万英镑时,才会向我付款。”丹尼尔生气地说:“假如德国人把我提供的情报,说成是假情报,拒不付款该怎么办?”

    丹尼尔的话说中了亨里克的心事,别看昨天收到的布防图是真实的,但谁能担保下一份情报,也是同样真实的?既然自己是做谍报工作,那么有些事情不得不谨慎一些。蛨

    此刻见丹尼尔起了疑心,觉得有些话当面说清楚比较好,迟疑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少尉先生,您所需要的是一笔巨款,我甚至不知道能否申请下来,所以必须要谨慎。况且情报的真实性无法确认,就算我送过去,恐怕德国人也不会把钱交给我。况且……”

    “况且什么?”

    “这次我回村子,虽然是德国人派来的,但很多事情都需要我姐夫做主。”

    “你姐夫做主?你姐夫是谁?”丹尼尔说出这话之后,立即想到了亨里克的姐夫是谁,连忙补充了一句:“是奥德赞斯基的儿子?”

    “没错,就是他。”亨里克点了点头,说道:“按理说,我和你们所进行的交易,在没有得到他的同意之前,都是不允许的。”

    “他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干涉我们的事情。”丹尼尔站起身,装出生气的样子说道:“既然你觉得你无法做主,那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告辞!”随后冲另外两名战士一摆头,“我们走!”

    见丹尼尔要走,亨里克连忙上前阻拦:“少尉先生,请等一下,我觉得有些事情,我们可以继续研究。”蛨

    “有什么可研究的。”丹尼尔冷冷地说:“你刚刚说了,你这次回村子,不过是奥德赞斯基儿子的跟班,很多事情都无法做主,我再和你谈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少尉先生,”在亨里克看来,丹尼尔就是自己的财神爷,怎么能轻易地放走。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打算铤而走险走一步险棋:“如果我姐夫多布扎斯基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那这里的一切事情,就可以由我说了算。”

    丹尼尔听出了亨里克的话外之音,反问道:“你打算让他如何出意外,总不能让我带人闯进他的家里,把他们全家都杀掉吧?”

    “少尉先生,这样做,固然是最简洁的办法。”亨里克说道:“不过由此也会带来一些麻烦,所以我们要想其它的办法,让我姐夫的死亡,更像是一场意外。”

    “让他的死亡,看起来像一场意外?”丹尼尔听亨里克这么说,开始思索起来,应该用什么办法,让多布扎斯基的死亡看起来像是一场意外,而同时不会被别人察觉到不对劲:“让我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达到理想的效果。”

    “少尉同志。”从进门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雷默,忽然开口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让此人的死亡,像是一场意外?”

    “什么办法?”丹尼尔反问道:“让他进入森林打猎,然后被野猪的獠牙挑死?但可惜如今是冰天雪地,森林里的野猪都找地方隐藏起来了,根本不容易找到。”蛨

    “不是的,少尉同志,我的办法不是让野猪挑死他。”雷默向丹尼尔解释说:“别说这个季节不好找野猪,就算能找到,我们又能通过什么办法,让它去直接攻击我们想让它攻击的目标呢?”

    “这倒也对,那你说说,有什么办法,可以制造意外,让多布扎斯基的死亡显得更加自然?”

    “很简单,我们可以让他触雷身亡。”雷默说出自己的建议后,不等丹尼尔再问,便主动说道:“明天让亨里克把他引出来,说是我们会在森林里与他交易,然后我们在他经过的路上埋设地雷。他只要一踩上去,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这片区域,早些年是德国人和波兰人打仗,如今是我们和德国人打仗,在森林里有几颗地雷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丹尼尔说完这话之后,转头望着对面坐着的亨里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不过我们真的采取这种方法的话,会不会对亨里克带来伤害?”

    “少尉同志,这倒不会。”雷默向丹尼尔解释说:“亨里克的电台不是藏在村外的森林么,我们可以把地雷埋在距离电台一定距离的位置。等明天亨里克带着多布扎斯基去森林时,假意去取电台,然后告诉对方,说我们在前方不远处等着我们,让他先过来找我们。只要多布扎斯基沿着埋地雷的小道走过来,就能会炸得粉身碎骨。只要他一死,我们接下来的合作就要顺利多了。”

    丹尼尔听完雷默的话,笑着问亨里克:“亨里克,你觉得我部下提出的方案,怎么样啊?”

    “很好,很好。”亨里克觉得按照雷默的说法,的确可以在不伤害自己的情况下,让多布扎斯基的死亡显得更像意外,便点着头说:“我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一定能除掉多布扎斯基。”蛨

    “费米上士!”丹尼尔转身吩咐费米:“你回去搞一个地雷过来,最好是那种绊发地雷。”丹尼尔担心费米不理解,还特意向他解释说:“如果直接把地雷埋在地下,多布扎斯基从小道经过时,不见得会猜到地雷。但如果是绊发地雷,那情况就要好多了,只要他不小心绊到那根铁丝,地雷就能将他炸得粉身碎骨。”

    “明白了,少尉同志。”费米点点头,说道:“我这就回去取地雷。”

    等费米离开后,丹尼尔向亨里克解释说:“既然我们要在明天除掉多布扎斯基,那么今晚就需要先把地雷买好。所留下的脚印,晚上的大雪就会把它遮挡得严严实实。”

    对于丹尼尔的这种说法,亨里克自然不会反对,他心里在琢磨,只要除掉了多布扎斯基,自己就能出人头地,成为德国人面前的红人,以后有什么好处,自然是少不了自己的那份。不像现在,多布扎斯基把自己压得死死的,德国人有什么好处给下来,都是他吃肉,自己勉强喝点汤。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后,费米从外面进来,他手里抱着一个木箱子,进门后就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对丹尼尔说:“少尉同志,您要的地雷我给您拿来了。”

    听说摆在桌上的木箱子里,就放着地雷,杰蒙和他的老婆惊呼一声,慌忙向后退,深怕地雷会突然爆炸,自己就会被殃及池鱼了。

    丹尼尔看了两人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们放心,还没挂弦,不会爆炸的。”蛨

    丹尼尔打开了木箱子,朝里面看了一眼,有些意外地问费米:“费米上士,你怎么搞来一颗跳雷啊?”

    “少尉同志,”费米向丹尼尔解释说:“如果是单纯的绊发地雷,我担心爆炸时,会有什么物体遮挡,起不到应有的杀伤效果。可要是跳雷,就不用担心这一点了,绊发引信被触发后,地雷可以跳到腰部的位置爆炸,就算他想躲也是躲不过的。”

    丹尼尔听完后,若有所思地说:“若是地雷跳起来爆炸,那杀伤面积就会增大,到时会不会误伤到亨里克?”

    “只要在安全距离之外,应该不会误伤的。”费米说道:“我们只要把埋设地雷的位置,选择在距离藏电台地点的五十米,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

    “那好,我们立即行动。”丹尼尔说道:“只要晚上的大雪一下,就能把我们的脚印和其它的痕迹遮挡得严严实实,就算多布扎斯基的警觉性再高,恐怕也发现不了我们埋下的地雷。亨里克,别坐着了,带我们去你藏电台的位置,我们好把地雷埋下去。”

    就这样,三人在亨里克的带领下,来到了村外藏电台的位置。等亨里克给德国人发完电报,丹尼尔等人也把地雷埋设好了,只能明天天亮之后,让多布扎斯基来上钩了。

    第二天一大早,亨里克就跑到了奥德赞斯基的家里,找到了多布扎斯基,对他说道:“上次给我们提供情报的俄国人,派人送来了口信,说可以给我们提供更多的情报,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见面的地点要改在村外的森林里。”蛨

    听到苏军那边有人要提供新的情报,多布扎斯基的心里也是一阵狂喜。昨天那份情报上报之后,德军方面对他们所取得的成绩表示了肯定,同时还通知,说今天下午,会派人给他们送一笔资金过来,用来收买苏军中的不坚定分子,从他们的手里获取有用的情报。

    此刻得知送情报的苏军人员,此刻就待在村外的森林里,他哪里还待得住,连忙催促亨里克:“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争取早点从俄国人的手里获得有用的情报。”

    “我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

    “什么事儿?”多布扎斯基有些不耐烦地问。

    “据那位俄国指挥官说,他这次提供给我们的是整个第48集团军的布防图,所以要加钱。”

    “真是贪得无厌的家伙。”多布扎斯基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后,反问道:“他们需要多少钱,才肯提供情报给我们。”

    “一万英镑!”蛨

    “什么,一万英镑?!”听到这个价格,多布扎斯基顿时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他冲着亨里克呵斥道:“你知不知道,一万英镑是个什么概念,俄国人的情报能值这个价吗?”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亨里克装出为难的样子说:“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他们会转身就走,我不能冒这个险。”

    虽然多布扎斯基对小舅子这种擅作主张的行为,充满了不满,但为了获得有用的情报,他只能硬着头皮说:“一万英镑就一万英镑吧,只要他们提供的情报值这个价格。”

    “他们此刻应该在森林里等我们了。”亨里克说道:“我们是否现在去见他们?”

    “这还用说嘛。”多布扎斯基催促道:“我们现在就出发,别让对方等急了。”

    就这样,两人离开了村子,前往指定的交易地点。

    当接近了电台的埋藏点时,亨里克望着几十米外埋设了地雷的位置,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多布扎斯基见状,好奇地问:“你怎么不往前走了?”蛨

    “我们的电台就埋在附近,你先过去,我去把电台挖出来。”

    “现在挖什么电台,”急于获得情报的多布扎斯基,催促道:“我们还是先去见那些俄国人,等拿到情报回来后,再给德国人发电报也不迟。”

    见自己的计划落空了,亨里克不禁感到了胆战心惊,他知道再往前走二三十米,就会绊发那颗跳雷。如果自己和多布扎斯基一起往前走,跳雷一旦跳起来爆炸,自己恐怕也会负伤的。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他忽然捂住了肚子,装出表情痛苦的样子说道:“不好,我肚子疼得厉害,我要找个地方解决一下,你还是先过去。”

    多布扎斯基不疑对方有诈,小声地说了一句:“真是懒人上磨屎尿多。”随后就迈着大步,沿小路朝约定的地点走去。而亨里克见多布扎斯基远去,慌忙躲在了一棵树的后面,防止跳雷横飞的弹片会误伤到自己。

    昨晚的大雪,的确遮盖住了丹尼尔他们留下的脚印,以至于警惕性极高的多布扎斯基,都没有发现丝毫的异样,还是迈着大步朝前方走去。走着走着,忽然感觉自己的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接着听到“嘭”一声轻响,似乎是打开香槟酒瓶盖子的声音。

    就在多布扎斯基心里感到奇怪,这里怎么会发出类似于开启香槟酒盖子的声音时,却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雪地里蹦了出来。没等他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时,就传来“轰”的一声巨响,随后他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飞了出去。

    躲在树后的亨里克,亲眼目睹了多布扎斯基被地雷炸飞的场景,双腿不禁开始哆嗦起来。别看他一直在为德国人卖力,但亲眼见到人被地雷炸死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有心站起来过去查看一下,但双腿发软,他抱着树干努力了半天,却始终无法站立起来。蛨

    而此时躲在远处的丹尼尔三人,也见到了多布扎斯基被地雷炸飞的场景。他们以为亨里克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冲过去查看多布扎斯基的伤势,但等了半天,却依旧没有看到亨里克的影子。丹尼尔不禁皱着眉头说:“奇怪,地雷都爆炸了,为什么亨里克还没有出现?”

    好在雷默见多识广,他小声地说道:“少尉同志,亨里克是不是被爆炸的场景吓尿了,以至于躲在什么位置瑟瑟发抖?”

    “有这种可能。”丹尼尔点点头,随后说道:“那不管他了,我们先去看看这个多布扎斯基的情况怎么样了。”

    看到丹尼尔等人朝着多布扎斯基倒地的位置走去,被吓得魂飞魄散的亨里克,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那个位置走过去。等他看清楚倒在地上的多布扎斯基腹部被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里面的内脏全流了出来,染红了周围的雪地。亨里克哪里见过这种惨状,顿时吓得蹲在一旁大吐特吐。抄

    “行了,以后这种场景你见多了,就不会再害怕了。”丹尼尔走到亨里克的身后,对他说道:“你姐夫还有一口气,你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吗?”

    亨里克哪里还敢去见多布扎斯基,连忙拼命地摆手,连声说道:“不见,不见,我不见他。”

    见亨里克不愿意和处于弥留状态的多布扎斯基讲话,丹尼尔也不勉强,他来到多布扎斯基的身边蹲下,冷冷地说:“多布扎斯基,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今天之所以给你设下这个陷阱,主要还是因为你挡了我们的财路,所以才不得不除掉你。”

    多布扎斯基被炸伤之后,看到有几名苏军打扮的军人走过来,还挣扎着向他们呼救。但刚刚丹尼尔和亨里克所说的话,都被他听到了耳里,就算他再笨,此刻也应该明白,自己是被自己的小舅子算计了。他努力转过头,望向了亨里克所在的位置,挣扎着想骂几句,但嘴里冒出来的鲜血却让他无法说出任何话。就这样,他带着遗憾和愤怒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已经死了。”丹尼尔确认多布扎斯基已经断了气,走到了亨里克的身边,对他说道:“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你先给德国人发电报,让他们派人把我们要的钱送过来;等我们收到钱之后,你就可以回村去向老头子报信,说他的儿子在森林里不小心踩上了德国人埋设的地雷,结果被炸死了。”

    亨里克的两腿发软,走路都走不稳,短短的几十米道路,就摔了七八跤。丹尼尔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让费米和雷默两人架着他来到放电台的位置。

    众人帮着亨里克架好了天线,就让他给德国人发报。但亨里克由于害怕,手不停地哆嗦,根本就无法正常发报。抄

    丹尼尔见状,顿时火了,用枪顶住亨里克的后脑勺说道:“快点发报,如果手再继续哆嗦下去,我就一枪送你去陪你的姐夫。”

    丹尼尔的恐吓,成功地威胁到了亨里克。他用左手用力地拍打了几下右手后,哆嗦的情况总算有所缓解,他连忙给德国人发报,将自己需要一笔巨款,来购买第48集团军的整体布防图。

    不到一刻钟,德国人的回电就到了。

    电报上的内容很简单,说短时间内无法筹集到一万英镑,可以先派人送两千英镑过来,作为定金。剩下的钱,等收到情报之后,再一次付清。

    见德国人上钩了,丹尼尔对亨里克说:“现在你可以回村里报信了,至于德国人送来的定金,天黑之后,我会到你家去取的。”

    丹尼尔带着费米和雷默两人回到司令部之后,把森林里所发生的一切,向索科夫进行了详细的汇报。最后问道:“司令员同志,德国人会派人给亨里克送两千英镑,您看我们是否需要收这笔钱?”

    “收,当然要收!”索科夫说道:“只要德国人愿意给,那我们就收。这种钱,不收白不收,收了也不给他办事。参谋长同志。”他后面一句话是在叫西多林。抄

    “司令员同志,”西多林自然知道索科夫叫自己有什么事情,连忙走过来说道:“布防图已经准备好了。”

    “交给丹尼尔少尉吧。”索科夫示意西多林将布防图交给了丹尼尔,接着叮嘱对方说:“这是最后一场戏了,希望你不要露出破绽,否则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司令员同志,请您放心。”丹尼尔向索科夫保证说:“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索科夫点了点头,对丹尼尔说:“这几天为了这件事,你一定累坏了吧。现在先去休息,等天黑之后,再去杰蒙村长的家里。”

    丹尼尔等人遵照索科夫的命令,找了个房间躺下睡大觉的工夫,亨里克带着奥德赞斯基夫妻俩来到了多布扎斯基尸体所在的位置,对两人说道:“我今天清晨和姐夫到这里来取电台,谁知他不幸踩上了德国人埋设的地雷,当场被炸死了。”

    看到自己儿子的尸体,奥德赞斯基夫妻俩当场就晕死了过去。幸好随行的几名村民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用雪来擦脸,总算把夫妻俩救醒了过来。‘

    老太太扑在自己儿子身上嚎啕大哭,而奥德赞斯基则站在一旁发呆。他此刻心里万分懊恼,真是没想到,自己一家人一心帮德国人办事,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抄

    几个村民七手八脚将多布扎斯基的尸体抬上了雪橇,拉回了村庄。当他们正在把尸体往棺材里放的时候,别的村民闻讯赶来,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当他们得知多布扎斯基是被德国人的地雷炸死时,都忍不住痛骂起德国人来。

    而杰蒙夫妻两人则站在窗户边,望着远处所发生的一切。杰蒙的妻子试探地问:“如果村民们知道,多布扎斯基的死和我们有关,会不会来找我们算账啊?”

    “放心吧,不会的。”杰蒙大大咧咧地说:“我们的儿子已经告诉这些村民,说多布扎斯基是在森林里不小心踩上德国人的地雷,才被炸死的。要知道,多布扎斯基是他的姐夫,他所说出来的话,村民们是不会怀疑的,他们会把这笔账记在德国人的头上。”

    亨里克等多布扎斯基的尸体,被放进棺材,又帮着搭建了灵堂之后,才急匆匆地跑回了自己的家里。

    他刚一进门,就被杰蒙拉到了一旁:“你们上午和俄国人谈好了吗?”

    “是的。”亨里克点点头,回答说:“德国人说先送两千英镑过来,晚上等俄国人送情报时,我就把这两千英镑交给他们。”

    “你有没有考虑过,俄国人的出手如此心狠手辣,一旦哪天发现我们没有了利用价值,会不会对我们也下毒手?”杰蒙提醒自己的儿子说:“我们要早做防范,否则真的等到出事的时候,那可就晚了。”抄

    亨里克对自己父亲所说的话,心里还是认同的,他觉得假如某一天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没准就会步多布扎斯基的后尘,成为荒野里的一具冰凉的尸体。

    想到这里,他问自己的父亲:“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觉得你最好让德国人把一万英镑都送过来。”杰蒙给自己的儿子出谋划策:“等晚上俄国人过来送情报时,你就拿出两千英镑交给对方,说等你把情报送到德国人那里之后,再把剩下的钱给他们送过来。”

    “他们能答应吗?”

    “肯定会答应的。”杰蒙能成为村长,某些方面的见识自然要比普通人高得多,他对亨里克说:“他们觉得只要我们夫妻二人在村里,等于就是他们的人质,这样你就不敢赖账了。”

    听到杰蒙说出了赖账这个单词,亨里克隐约觉得自己的父亲有什么大的打算,便试探地问:“难道你打算吞掉剩下的八千英镑?”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杰蒙点着头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德国人的失败是早晚的事情,等德国人走了以后,控制这个国家的不见得是俄国人,也有可能是英国人。我们手里多留点钱,等英国人一来,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抄

    亨里克听明白了自己父亲的话外之音,他是想让自己吞掉本该给丹尼尔少尉的八千英镑。虽说他心里也想这么做,但他如今担心的是,如果自己真的拿了这钱,没准是有命拿、没命花。

    杰蒙看出了自己儿子的疑惑,向他解释说:“要想吞掉这笔钱,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我这几天一直在考虑此事,最后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亨里克问道。

    “我们给俄国人的司令部送一封匿名信,就说丹尼尔少尉将情报出卖给德国人。”杰蒙得意地说:“只要俄国人开始调查丹尼尔少尉,他就没办法到我们这里来拿钱了。”

    “但如果丹尼尔少尉为了自保,把我们供出来怎么办?”亨里克说道:“要知道,我们如今可是住在俄国人的防区里,他们要想抓我们,简直太容易了。”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杰蒙说道:“我们先收拾东西,等丹尼尔少尉把情报送来之后,将两千英镑一给,我们就离开这里。不过在离开之前,你要去给俄国人的司令官送一封信。”

    “送信?!”亨里克为难地说:“怎么送?难道让我直接走进俄国人的司令部,说我要向他们举报一个人?”抄

    “当然不是这样的寄信方式。”杰蒙说道:“我们把匿名信绑在一块石头上,然后你靠近俄国人的司令部,把石头扔进去,这样俄国人就能收到我们的匿名信了。”

    亨里克一听,觉得自己父亲说的还是比较靠谱的,便点点头,同意了对方的提议。不过他担心地说:“但是德国人说,由于我们需要的金额太大,他们一时间难以筹集那么多的英镑,所以只能送两千过来,剩下的八千,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送到。如果我们离开了村子,没准就拿不到这笔钱了。”

    “你怎么这么笨啊。”杰蒙没好气地说:“剩下的八千英镑,等我们一家人到了德国人的防区后,再去找德国人要,这样省得我们带着一大笔钱进入德国人的防区,万一被扣下就麻烦了。”

    见自己的父亲已经把该考虑的问题都考虑到了,亨里克点点头,说道:“那好,就按照你所说的办。我们现在开始收拾东西,等俄国人把情报送来之后,我们就分两步行动。我去俄国人的司令部送匿名信,你们带着东西出村子往北走,进入森林等我,我会尽快赶过去和你们汇合的。”

    “森林里不会有德国人埋设的地雷吧?”想到被炸死的多布扎斯基,杰蒙的心里还是有些发怵,他试探地问:“要是我们在森林被地雷炸死,那未免太冤枉了吧。”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亨里克对杰蒙说道:“我们穿过防线回村子时,德国人就曾经告诉过我们,说这一片区域压根没有任何地雷,让我们放心通行。正是因为有这句话,让多布扎斯基放松了警惕,否则俄国人埋设的地雷,也没有那么容易炸死他。”

    杰蒙见亨里克对此事很有信心,心里顿时踏实多了,“那我现在开始写匿名信,等丹尼尔少尉来过之后,你就去送信。他们每天到我家来吃我的、拿我的,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家的东西不是那么好吃、好拿的,我要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抄

    天黑之后,丹尼尔带着费米和雷默两人再次来到了杰蒙的家里。

    进门之后,亨里克就迎上来,有些迫切地问:“少尉先生,情报带了嘛?”

    丹尼尔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我要的钱在什么地方?”

    亨里克连忙从地上提起了一个小皮箱,对丹尼尔说:“两千英镑都在这里,你可以点点。”

    丹尼尔接过小皮箱,放在桌上打开,只见里面放满了钞票。因为英镑的体积比其它货币大,放在箱子里给人的视觉冲击效果也要强得多。丹尼尔直瞪瞪地看着面前的英镑,有些迟疑地说:“两千英镑有这么多?”

    “少尉先生。”见到丹尼尔一副没有见过钱的样子,亨里克的心里对他很是不屑,但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拿到丹尼尔带来的布防图,他只能强忍心中的厌恶,陪着笑问:“不知您说的布防图在什么地方?”

    丹尼尔的目光并没有从英镑上移开,而是随口吩咐站在身后的费米:“费米上士,把我们的情报给他。”抄

    费米答应一声,取下背着的背囊,取出一个图囊,然后从中取出图纸,递给亨里克,嘴里说:“这就是整个第48集团军的布防图。”

    亨里克接过布防图,特意看了一下334团的布防位置,发现和上次收到的图纸一样,便一厢情愿地认为这份布防图是真的。他将图纸塞进了图囊,笑着说道:“少尉先生,我相信德国人看到这份布防图,一定会非常满意的。”

    “德国人是否会满意,我不敢兴趣。”丹尼尔装出一副贪财的样子问道:“我就想知道,剩下的八千英镑什么时候能给我?”

    “少尉先生,”亨里克心里很清楚,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稳住丹尼尔,并从他的手里搞到情报。只要自己带着情报返回德占区,那么剩下的八千英镑就会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我白天已经给您说过了,您要的金额数目有点大,剩下的八千英镑需要一个筹集的过程,所以可能要稍晚一点。”癷

    看到丹尼尔满脸怒色,他又担心此事会出现什么变数,赶紧补充说:“少尉先生,我代德国人向您做出一个保证,两天!两天之后,你一定能拿到剩下的八千英镑。您看怎么样?”

    但丹尼尔听后,却面露凶相:“如果拿不到,怎么办?”

    亨里克迟疑了片刻,随后一咬牙,说道:“少尉先生,假如两天后您拿不到钱,您就一把火把我家的房子烧掉!”

    杰蒙的妻子听到亨里克这么说,不由惊呼一声:“圣母玛利亚!”但随即她意识到自己食言了,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再吱声,免得坏了自己儿子的好事。

    亨里克既然说出了这番话,杰蒙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不能落后,连忙补充一句:“是的,少尉先生,假如两天后您拿不到钱,大可一把火把我家都烧掉。”

    见杰蒙父子都向自己保证,说在两天后拿不到钱,就让自己一把火烧掉他们的房子,这不免让丹尼尔起了疑心。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点点头,说道:“好吧,那我两天之后再来,如果拿不到钱,我不光要烧掉你家的房子,你们一个也别想活。”放完狠话之后,他冲费米和雷默说,“我们走!”

    等丹尼尔三人一出门,亨里克的母亲就紧张地说:“他们两天后不会真的来烧我们的房子吧?”癷

    “这破房子不要也罢。”亨里克大大咧咧地说道:“有了八千英镑,我在伦敦给你买一个大房子,让好好地享福。”

    虽然知道儿子是在给自己画大饼,但亨里克的母亲还是挺高兴的。不过短暂的开心之后,她又为自己的女儿担心起来:“如今多布扎斯基一死,我们的女儿就成了寡妇,是不是想办法把她接回来啊?”

    “这一点不用着急。”杰蒙此刻表现得很冷静,“等我们把这份情报送到德国人那边,拿到应得的奖金后,再把她接来一起住。”他随手翻了翻桌上的布防图,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抬头问亨里克:“儿子,你觉得这份情报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亨里克知道自己的父亲看不懂布防图,便指着334团防区的位置,向他解释说:“刚刚他把布防图给我的时候,我专门留意了这个位置,并参考前两天给我们的布防图进行比较,发现是完全吻合的,也就是说,他给我们的情报是准确的。”

    “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们带上东西出发吧。”杰蒙等亨里克一说完,就开始布置离开的事宜:“你去给俄国人的指挥官送匿名信,我们先前往森林里等你。”

    再说丹尼尔离开杰蒙家之后,不敢停留,立即前往索科夫的指挥部,向他汇报今天的情况。

    当索科夫听完丹尼尔的回报之后,索科夫意识到问题有点不对劲,皱着眉头说:“不好,杰蒙一家要跑!”癷

    “什么,杰蒙一家要跑?!”西多林听后,有些诧异地问:“司令员同志,你是根据什么得出这样的结论呢?”

    “原因很简单。”索科夫既是向西多林,也是向波涅杰林、丹尼尔他们解释说:“以前拿不出钱,亨里克对丹尼尔少尉都是低声下气。但这次却难得地硬气了一回,甚至说出了拿不到钱,就让丹尼尔少尉放火烧他家房子的狠话。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根本不留念村子里的房子了,没找到想拿着我们给他们的情报,逃到德国人那里,把剩下的八千英镑都据为己有。”

    “那不是太便宜他们了。”西多林听后,愤愤不平地说:“司令员同志,我派人去把他们一家都抓来,看他们还怎么跑到德国人那里去领赏。”

    “不行,不能动他们一家。”索科夫说着,拿起电话给科什金打了一个电话:“大尉同志,到指挥部来一趟。”

    很快,科什金就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等待他给自己下达命令。癷

    “科什金大尉,”索科夫对科什金说:“根据种种迹象显示,杰蒙一家可能要逃。你通知监视他家的那些战士,密切地观察事态的变化,假如他们真的要跑,就让他们顺利地离开。”

    科什金一听,多少有些迷糊,他不解地问:“司令员同志,既然杰蒙一家想逃到德国人那里去,我们应该抓住他们才对,怎么反而要放他们安全离开呢?”

    “原因很简单。”索科夫说道:“他们手里有我们提供的假情报,我还打算利用这份假情报来糊弄德国人呢,所以必须确保他们安全地通过敌我双方的防区,千万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科什金知道索科夫既然下这样的命令,想必已经把该考虑的问题,都考虑到了,所以他接受命令之后,并没有再说什么废话,便转身离开了指挥部。

    “司令员同志,”见科什金都离开后,丹尼尔有些心虚地问:“允许我离开吗?”

    “丹尼尔少尉,你暂时不要着急。”索科夫却没有允许丹尼尔离开,而是对他说:“等关于杰蒙家的消息传回来之后再说。”

    见索科夫要留下自己等消息,丹尼尔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地留下。癷

    十几分钟之后,科什金从外面走了进来,向索科夫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您的猜测没有错。杰蒙夫妻两人携带几个包袱离开了家,朝着村北方向的深林而去,看样子是准备逃往德占区。”

    西多林一听,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看样子你的判断是正确的,杰蒙夫妻二人的确离开了家,准备逃往德占区。”刚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自己忽略了一个细节,连忙又问科什金,“他们的儿子亨里克在哪里?和他们一起离开的吗?”

    “没有,参谋长同志。”科什金摇着头说:“我们附近监视的人,发现先是亨里克离开了房间,朝着村西的方向走去,又等了差不多半小时,杰蒙夫妻两人才出门向北走。”

    “亨里克从村西离开。”西多林听着地图开始苦苦思索:“他会去什么地方呢?”

    “如果从村子西面出来,最有可能的地方是我们这里。”始终保持沉默的波涅杰林,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但亨里克到我们这里来做什么?”

    “副司令员同志,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索科夫说道。

    “什么想法,说来听听!”癷

    “虽然我不清楚亨里克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但以我的判断,他为了让全家人能顺利地脱身,肯定会在我们这里搞出一点什么动静,以吸引我们的注意。”索科夫说道:“只要我们的注意力都把这边发生的事情所吸引,那么他家逃离村子一事,就不会被人发现。等丹尼尔少尉过两天去取钱时,才会发现早已人去屋空了。”

    “嗯,司令员同志,我同意你的分析。”对索科夫的这种说法,波涅杰林表示了赞同:“我觉得亨里克从村西方向出村,就是想到我们这里来搞点什么大动静,以吸引我们的注意。”

    波涅杰林的话刚说完,就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随后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落到了屋子的中间。

    科什金见状,立即大喊一声:“手榴弹,快卧倒!”他一边喊着一边扑在了“手榴弹”上,努力想将其的杀伤力降到最低。

    但等了一阵后,索科夫却发现手榴弹没有任何动静,连忙站起身,对用身体压住手榴弹的科什金说:“大尉同志,起来吧,应该不是手榴弹。假如是手榴弹的话,恐怕早就爆炸了。”

    科什金坐起身,仔细一看,原来根本不是什么手榴弹,而是一块被纸包着的石头。他打开瞧了瞧,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脸上不禁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索科夫见状,连忙问道:“科什金大尉,纸上写的是什么?”癷

    科什金将纸递给了索科夫,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丹尼尔,随后说道:“是举报丹尼尔少尉的匿名信。”

    “举报丹尼尔少尉的匿名信?!”索科夫听后有些惊讶地问:“谁会举报丹尼尔少尉呢?”

    等索科夫看完了信件之后,不禁笑了起来:“虽然这份信没有署名,但我却能猜到,肯定是杰蒙一家写的举报信。里面说丹尼尔少尉私下和德国人勾结,将我军的情报提供给德国人,希望我们能严惩这种害群之马。”

    丹尼尔听后,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连忙向索科夫解释说:“司令员同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您的吩咐,我绝对没有私下勾结德国人,这一点您可要查清楚。”

    “放心吧,丹尼尔少尉。”索科夫笑着说:“我想这就是亨里克要做的事情,他通过匿名信举报你,就是希望我们能对你展开调查,从而让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你的身上,而他们一家就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逃到德国人那边去。”

    说到这里,索科夫扭头对西多林说:“参谋长同志,既然别人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配合他一下。”

    听索科夫这么说,西多林先是一愣,随后就明白怎么回事。他走到窗前,推开玻璃已经被砸了一个窟窿的窗户,冲着外面喊道:“来人,来人啊!”癷

    随着西多林的喊声,一支正好路过的巡逻队立即赶了过来。带队的队长仰头望着西多林,态度恭谨地问:“参谋长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刚刚有人往司令部里扔了一块石头,也不知是搞破坏还是恶作剧。”西多林装模作样地说:“你立即带人在附近进行搜索,一定要抓住这个人。”

    巡逻队长答应一声,然后命人在司令部的外面展开了搜索。他们这么一行动,又带动了其它巡逻队,一时间,司令部的四周乱成一团。

    而亨里克朝司令部里扔了石头之后,就立即跑到远处躲起来。这里虽然距离司令部有一段距离,但却可以清晰地看到司令部外所发生的一切。见到一名军官在窗口喊了几声后,司令部四周就出现大量的部队,开始四处搜寻起来。

    亨里克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成功地转移了苏军的注意力,这样自己带着父母逃往德占区时,才不会被发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亨里克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是神不知鬼不觉,但他却没想到,在他身后二十多米远的位置,有两双眼睛正警惕地等着他。假如不是科什金专门交代过,不准动亨里克,否则他此刻早已落网了。

    亨里克又欣赏了一阵自己的杰作,才起身朝着远处的森林走去,打算在那里与自己的父母汇合。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取出电台,然后再带着自己的父母前往德占区。癷

    当他来到埋藏电台的地点,先四周观察了一下,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埋伏,才取出了电台,匆匆赶去与自己的父母汇合。

    见到亨里克的到来,杰蒙夫妻都暗松一口气。杰蒙朝亨里克的身后瞧了瞧,问道:“你没有被人跟踪吧?”

    “没有。”亨里克自豪地说:“我把匿名信投入了俄国人的司令部,如今那里乱成了一团,哪里还会有人注意到是否有人要离开他们的防区。对了,待会儿通过德国人防线时,你们要紧紧地跟在我们的身后,否则就有可能踩上地雷,或者被执勤的哨兵打死。”

    杰蒙夫妻两人一听,穿越德军的防线居然如此危险,顿时被吓了一跳。好在带路的人是自己的儿子,他肯定不会害自己,于是两人心安理得地跟在亨里克的身后,朝着德军的防线方向走去。

    科什金的手下尾随而来,见到三人正朝着德军的防线走去,便通过电台向科什金报告,说杰蒙一家此刻正向德军的防线前进,请示是否把他们拦下?

    科什金接到电报之后,向索科夫报告说:“司令员同志,负责监视的同志报告,杰蒙一家三口如今正朝着德国人的防线而去,他们请示该如何处置?”

    “我不是说过了嘛,让他们安全地前往德占区,谁也不准阻拦。”癷

    亨里克带着自己的父母穿过苏军防线时,整个人的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深怕从什么地方冒出几个巡逻兵,到时自己一家人就有被当场射杀的可能。还在他担心的一切并没有发生,而是顺利地穿过了苏军防线,来到了德军防线附近。蚧

    虽然前面依旧有危险存在,但亨里克身上有德军司令部颁发的通行证,可以自由地出入德军的防区,因此进入这一区域之后,他顿时感觉轻松多了。

    “站住!”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声断喝:“再往前走,我就开枪了!”随即传来了拉动枪栓的声音。

    听着对方说的是德语,亨里克心里倍感亲切,他连忙冲着对方喊道:“别开枪,我是派往俄国人防区的情报员,我身上有司令部签发的特别通行证。”

    他的话音刚落,从旁边的雪堆里钻出一名戴着钢盔,穿着白色伪装服的士兵,他挎着冲锋枪来到亨里克的面前,向他伸出一只手:“你的通行证!”

    亨里克不敢怠慢,连忙将早已准备好的通行证递过去,他知道这些德国大兵对波兰人是不讲理,看不顺眼就是非打即骂。如今又在前沿这种敏感的地段,对方直接开枪崩了自己都有可能。

    士兵借助手电的照明,仔细地查看了亨里克的证件,随后又用手电照着他背上背着的电台:“那是什么东西?”

    “电台。”亨里克回答说:“是我和情报处通讯用的电台。”蚧

    士兵点点头,又用手电晃了晃杰蒙夫妻二人:“他们又是谁?”

    “他们是我的父母,这次是专门跟着我从俄国人那里逃出来的。”

    见到亨里克的回答滴水不漏,士兵将证件还给了他,随后摆摆手,不耐烦地说:“快点过去,别在这里停留,否则有什么后果,你要自己承担。”

    对亨里克来说,这里和鬼门关差不多,当然巴不得赶紧离开。他接过士兵递给自己的证件,点头哈腰地道谢之后,带着自己的父母进入了德军的防区,朝着最近的城市而去。

    天亮时分,他们来到了一座城市的入口处。在这里再次接受了检查之后,他们进入了城内。

    经过一夜的奔波,杰蒙夫妻两人是又累又困。杰蒙问道:“我们还要走多久?”

    “快了快了,”亨里克回答说:“这条街的尽头,就是姐姐住的地方,你们可以先住在她家里。”蚧

    “那你呢?”

    “我要先把情报给德国人送去。”亨里克说道:“否则我们就拿不到剩下的八千英镑。”

    一说到八千英镑,杰蒙有些懊恼地说:“可惜还有两千英镑被那个俄国人拿走,想着心里就不舒服。如果我们当时说过两天给他钱,没准我们还能多拿两千英镑呢。”

    和杰蒙这个贪财的父亲比起来,亨里克显然要清醒得多:“如果我们不给对方两千英镑,他怎么肯轻易地把城防图给我们?虽然我们给了对方两千英镑,但另外的八千对我们来说,可算是意外之财。”

    很快,三人就来到一栋房子的门口停下。

    亨里克上前摁了门铃,等了一会儿,房门打开,一个年轻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她看到门外的亨里克,不禁两眼放光:“亨里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亲爱的姐姐。”年轻女人是亨里克的姐姐,亨里克笑着说道:“我刚回来,你看我把谁带来了!”说完,他把身子一侧,让出了被他挡住的父母。蚧

    看清楚父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亨里克的姐姐脸上露出了惊喜交加的神情,她上前和自己的母亲拥抱,激动地说:“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是亨里克带我们过来的。”杰蒙在一旁说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就要在你这里住下了。”

    听杰蒙这么说,亨里克的姐姐脸上露出了惊慌的表情,她神情紧张地朝两侧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亨里克了解自己的姐姐,知道她在寻找什么,连忙说道:“你不用找了,他已经死了。”

    “死了?!”亨里克的姐姐一脸震惊地问:“他怎么死的。”

    “你先让父母进门,具体的情况,他们会告诉你的。”亨里克对自己的姐姐说:“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就不陪你们了。”

    亨里克离开姐姐家,直接朝着德军的情报处走去,他打算将自己获得的情报直接送过去,以获得剩余的奖赏。至于父母如何向自己的姐姐解释多布扎斯基的死因,就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了。

    来到德军的情报处,再次出示了通行证之后,他顺利地进入大楼,找到了负责收集情报的德军情报官。蚧

    情报官看到亨里克的出现,先是一愣,随后起身用手指着他说道:“你不是前两天派到俄国人那边的情报员吗?”

    “是的,长官。正是我。”亨里克点头哈腰地说:“我取得了俄国人的情报,回来向您复命来了。”

    情报官“哦”了一声,随口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多布扎斯基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呢?”

    “长官,他回不来了。”亨里克努力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们在侦察俄国人的防御阵地时,他不幸踩上了地雷,结果被当场炸死。”

    情报官对多布扎斯基还是蛮有好感的,毕竟此人曾经多次圆满完成自己布置的任务,此刻听说他被俄国人的地雷炸死,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情报在什么地方?”情报官重新坐下后,望着亨里克问道:“带回来了吗?”

    “是的,长官,情报已经带回来了。”亨里克连忙掏出怀中的地图,展开之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情报官的面前:“这就是我们从俄国人手里购买的布防图,请您过目。”蚧

    情报官低头看了一眼布防图,随即又抬头问道:“这布防图是真实的吗?”

    “是的,长官,这份地图应该是真的。”亨里克向对方解释说:“您瞧,这部分是俄国人某个团的防区,前几天,我们曾经得到过一份关于该团的布防图,并进行了仔细的核实,确认布防图是真的。我们拿到地图之后,专门就针对这个地点进行了比对,发现细节方面是完全吻合的,这说明我们获得的是一份真实的布防图。”

    听亨里克这么说,情报官微微颔首,说道:“好吧,亨里克,布防图就暂时放在我这里,我会尽快上报给司令官的。”

    亨里克见情报官准备打发自己离开,却丝毫没有提钱的事情,便小心翼翼地提醒对方说;“长官,还有八千英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兑现?”

    见亨里克居然找自己要钱,情报官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你先回去,我把布防图交给司令官,如果他觉得满意的话,我会把剩下的钱交给你。明白吗?”

    情报官这种明显带有搪塞口吻的话,让亨里克的心凉了半截,他担心情报官拿走布防图之后,剩下的八千英镑就打了水漂,连忙一把抓住布防图,对情报官说:“长官,当时说好了买这份情报需要花费一万英镑,如今只给了对方两千英镑,还剩下八千英镑没给。如果您不给我的话,我可没法向对方交代。”

    “向对方交代?”情报官听亨里克这么说,冷笑一声:“你都回到了我们的防区,还需要给待在俄国防线里俄国人交代什么?”蚧

    亨里克见情报官明显想赖账,有心和对方理论一番,但情报官已经冲他挥挥手,用不悦的语气说:“行了,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快点出去吧。”

    从情报官的反应,亨里克意识到对方是打算过河拆桥了。他心里不禁开始后悔,早知道此人会赖账,自己就应该带着情报继续留在村里,德国人为了得到这份情报,肯定会派人带着剩下的八千英镑来见自己。这样自己可以等钱到手之后,再带着父母逃到德占区,有了八千英镑,这里待不下去的话,自己可以想办法逃到其它的地方,等战争结束以后再去英国。

    当亨里克垂头丧气地回到姐姐家时,杰蒙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一见到儿子出现,就迫切地问:“情报送上去了?剩下的八千英镑什么时候给我们?”

    “情报送上去了。”亨里克有气无力地说:“但德国人似乎想赖账,不愿意给我们承诺的八千英镑。”

    “什么,德国人想赖账,他们怎么能这样言而无信呢?”杰蒙生气地说道:“我们冒着生命危险把情报给他们带过来,承诺的钱却不给我们。不行,我要去找他们算账。儿子,你说那位长官在什么地方,我要去找他。”

    看到杰蒙怒气冲冲地准备去找情报官算账,亨里克连忙一把将他拉着,谁怕他的冲动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而亨里克的姐姐也在一旁说:“德国人向来没有什么信用可言,而且还看不起我们波兰人,你就这样闯过去找他们,没准会被他们开枪打死的。”

    暴怒的杰蒙,听到自己的女儿这么说,顿时冷静了下来,自己辛辛苦苦逃到德占区,是想赚钱来的,可不能把性命就这么白白地搭进去。蚧

    “如果德国人不给我们钱,我们该怎么办呢?”杰蒙的妻子开口说道:“我们这里逃过来,虽然带了一些值钱的东西,但如果没有收入,坐吃山空的话,又能维持多长时间呢?”

    亨里克的姐姐走到了亨里克的面前,冲着他问道:“亨里克,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想吗?”

    亨里克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假如姐夫还在,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但如今姐夫已经不在了,很多负责情报工作的德国人对我又不不感兴趣,要想拿到这笔钱,我觉得基本是不可能了。”

    “要不,我们还是回村里吧。”杰蒙的妻子说道:“我们只出来了一晚上,偷偷再回去,应该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不行,我们不能回村庄。”谁知杰蒙听后却摇摇头,态度坚决地回答说:“除非德国人再打回去,否则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再回去了。要知道,就算村里没人发现我们曾经离开过,但那个俄国少尉明天晚上就会到我家要钱,若是我们拿不出钱,他可会杀人烧房子的。”

    “他不是被抓起来了吗?”杰蒙的妻子扭头看着坐在旁边发呆的亨里克,继续说道:“我们昨晚在离开时,不是给俄国人送了一封匿名信,向他们举报那名少尉勾结德国人。我想他们的指挥官收到那封匿名信之后,应该已经把他抓起来了,我们就算回去,也没有什么风险。”

    “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杰蒙听自己的妻子这么说,立即冲她发作起来:“你真的以为他被抓起来了,我们回去就没事了吗?他每次提供情报后,之所以敢要那么高的价钱,肯定是要分一部分给其他人。也就是说,他们是一个团伙,他就算被抓了,但他们团伙的其它人,还会继续到我家来找我们要那笔钱的,你觉得我们能拿出八千英镑吗?”蚧

    看到有钱收不到,有家不能回,杰蒙的妻子开始哭了起来:“都怪你们太贪心了,非要想贪别人的八千英镑,结果搞得我们家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骑虎难下的杰蒙,到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们只能咬牙坚持下去了。”说完这句场面话,他又吩咐亨里克:“亨里克,你明天有空,再去情报部门瞧瞧,和那位长官说说好话,让他把八千英镑给我们。假如他给不了八千,给七千、七千也是可以的。”

    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但自己的父亲还惦记着那八千英镑,亨里克只能苦笑着说:“那我明天再去试试。不过有没有效果,我不太清楚。假如我激怒了长官,被他打死了,你们一定要记得来帮我收尸啊。”

    最关心亨里克的人,还是他的姐姐,听说明天再去找德军情报官,有可能被打死,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对他说道:“亨里克,要不,这钱还是算了吧。别到最后钱没有要回来,还把命搭进去了,不值得。”

    但杰蒙却不依不饶地说:“不行,明天必须去试试。你出生入死帮德国人搞了那么多的情报,我想他们不会忘恩负义吧。多去几次,没准那个长官一时心软,就把欠我们的钱全给你了,也说不定。”

    “好吧。”拿不到钱,心有不甘的亨里克,听到自己的父亲这么说,决定再去冒冒险,他点着头说:“那我明天再去试试,看德国人能否改变主意。”

    杰蒙一家人在为八千英镑打了水漂一事,而唉声叹气之时,拿到了第48集团军布防图的德军情报官,此刻已经出现在德军的指挥部里,把自己获得的情报交给了参谋长。蛺

    德军参谋长看到第48集团军的布防图之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对坐在办公桌后的司令官说道:“司令官阁下,情况不太妙啊。我们前两天调动的部队,正面都集结有俄国人的重兵,假如从这些地段发起进攻,恐怕部队的伤亡会非常惨重。”

    司令官看了看己方的布防图,又瞧了瞧刚得到的这份苏军的布防图。他抬头望着自己的参谋长问:“参谋长,这份俄国人的布防图准确吗?”

    参谋长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扭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情报官,想从他那里知晓此图的真实性如何?

    情报官见状,连忙上前两步,向司令官解释说:“司令官阁下,这份布防图是我们的情报员花大价钱,从俄国人的手里买过来的,真实性是不容置疑的。”

    “你确定?!”

    “司令官阁下,我们前几天还获得了一份布防图,是经过情报员反复核实无误的。”情报官说:“那张布防图是俄军334团的布防图,您可以拿那张布防图和面前的布防图进行比对,您就会发现两者是完全一致的。”

    德军司令官盯着面前的地图,心里暗自琢磨,如果这份布防图是真实的,就意味着自己必须重新调整防御部署。蛺

    参谋长看出了司令官的心事,表情严肃地问情报官:“送情报来的情报员在哪里?”

    情报官有些慌乱地说:“他走了!”

    “他走了?!”参谋长把眉头一皱,不满地问:“去什么地方了?”

    “不清楚,他被我撵走了。”

    “你为什么要把他撵走。”

    “参谋长阁下,您可能不知道,这份情报是一名俄军指挥官卖给我的情报员的,要价是一万英镑,由于当时凑不够那么多钱,我就先派人送了两千英镑过去。”情报官向参谋长解释说:“谁知今天那个情报员直接带着布防图跑了过来。当时我想,既然情报都拿过来,那剩下的八千英镑就不用给了。谁知对方还不依不饶地和我争吵起来,我一气之下就把他赶走了。”

    “糊涂,你简直是太糊涂了。”参谋长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军前几天调动了一个步兵师和一个装甲师到右翼,也就是俄国人的左翼,并打算在合适的时候,从该地段实施突破。如果这份布防图是真实的,也就是说,我们所选定的突击地段,正是俄国人重兵防御的地段,我们一旦开始进攻,不但无法取得胜利,甚至还有遭受重创。”蛺

    参谋长说到这里,见情报官的嘴张了几下,似乎还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又继续往下说:“假如我们面对的是普通的俄国部队,那么就算在我们的主攻方向上有重兵,我们依旧有能力将他们打垮,并突破他们的防线。但如今我们面对的敌人,是令我们的将军们都头痛的索科夫,他指挥的部队不是轻松可以击败的。”

    “参谋长说得对。”始终盯着地图没说话的司令官开口说道:“这份布防图的真假,关系着我们接下来的进攻作战能取得什么样的战果。如果是真的,我们就需要重新调整部署,再发起进攻。”

    “司令官阁下,我想问问。”情报官壮着胆子问道:“如今是最寒冷的一月,并不适合作战,为什么我们要选择在这个时间段,向俄国人的防区发起进攻呢?”

    “作为一名情报官,你想必知道我军在阿登地区发起的反击吗?”

    情报官看过通报,自然知道德军在阿登地区对盟军所发起的进攻。从目前所取得的战果来看,盟军被主动发起进攻的德军打得满地找牙,防线也是岌岌可危。此刻听司令官问起此事,连忙点着头说:“司令官阁下,我看过友军的通报,也了解他们在阿登地区的进展情况。如果他们能始终保持攻势,我觉得他们完全有能力把盟军赶回法国。”

    “西线的捷报频传,我们这里也不能闲着。”德军司令官说:“当务之急,就是搞清楚俄国人的这份布防图的真假,然后再考虑是否调整我军现有的部署。”

    听司令官这么说,情报官喃喃地说:“但我不知道那名情报员在什么地方。”蛺

    “情报员作为你的手下,你总有他的住址吧?”

    “没有。”情报官尴尬地说:“我这次派往俄国人防区的是两名波兰情报员,负责的是一名资深情报员,人非常可靠。而拿回布防图的这名情报员,和资深情报员好像是亲戚。”

    “那这名资深情报员呢?”参谋长问道。

    “死了,据说是踩上地雷被炸死了。”

    “既然你说拿回情报的人,和死掉的资深情报员是亲戚关系。”参谋长对情报官说道:“那你就立即派人到资深情报员的家里去打听一下,没准能找到那人的下落。找到之后,就立即带到我们这里,司令官要亲自问他的话。”

    听完参谋长这么说,情报官有些迟疑地说道:“参谋长阁下,假如把那名情报员找来,我担心他会继续找我要那八千英镑。”

    “给他。”谁知这时司令官忽然开口说:“只要他能证明这张布防图是真的,不管他要多少钱,都可以给他。”蛺

    “司令官阁下,”参谋长一听,不免有些吃惊地问:“我们花这么大的价格买一份情报,值得吗?”

    “值得,当然值得的。”司令官笑着说:“参谋长,你别忘记了,我们不久前,还收到了柏林方面派人送来了十几万英镑,完全可以把这些钱交给那位情报员,让他继续为我们效力。”

    “对对对。”经司令官一提醒,参谋长立即想起司令部里还有十几万的假英镑,用这些钱来支付购买情报的费用,是非常划算的,他转身催促情报官:“你快点去寻找那位情报员,就说我们可以把剩下的八千英镑给他,但前提是他要想办法证明这份布防图是真的。”

    情报官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立即查看多布扎斯基的家庭住址,确认了对方的住处之后,就带着几名士兵乘车赶往对方的住处。

    卡车停在多布扎斯基家的附近,士兵们纷纷从车上跳下来,自动在门口布置了警戒圈,而情报官则带着两名士兵上前叫门。

    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亨里克的姐姐立即起身来到门口,直接打开了房门。

    看清楚门外站着一群德国兵,她惊呼一声,慌忙关门。但门外的士兵动作比她更快,直接伸一只脚挡住了房门,随后将枪口对准了她,恶狠狠地问:“这是多布扎斯基的家吗?”蛺

    “是,是的。”亨里克的姐姐神情慌乱地回答会所:“是多布扎斯基的家。”

    情报官上前用力一推,把房门推开,迈步走了进去,大声地问:“多布扎斯基在什么地方?”

    “死了,军官先生。他奉命前往俄国人防区的时候,不小心被地雷炸死了。”

    亨里克的姐姐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她的父母就是这样向她介绍多布扎斯基死亡的过程,她压根不知道,丈夫多布扎斯基是被自己的弟弟勾结外人害死的。

    而亨里克听到门口的声音,也赶紧过来查看,正好与情报官碰了个满怀。

    情报官此来就是打听亨里克的下落,见到对方居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便用手朝他一指,吩咐自己身边的士兵:“把他带走!”

    士兵一听,不由分说,上前抓住了亨里克的手臂,就把他往外拉。蛺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亨里克哪里敢反抗,只能乖乖地跟着往外面走。而杰蒙夫妻两人也从房间出来,看到自己的儿子被带走,立即扑了过来,冲着情报官苦苦哀求:“军官先生,我的儿子没有犯罪,你可不能带走他啊。”

    情报官才懒得和这对平民夫妻纠缠,连话都懒得和他们说,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看到自己的儿子被士兵带上车之后,车辆就扬长而去。杰蒙的妻子哭哭啼啼地说:“这是怎么了,德国人怎么会把亨里克抓走。圣母玛利亚啊,请你一定要保佑亨里克,让他能平安地回来。”

    再说亨里克被带到情报官的办公室之后,情报官让士兵退了出去,随后对亨里克说:“请坐吧,年轻人。”

    亨里克战战兢兢地在情报官对面坐下,随后小心翼翼地问:“军官先生,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们说说你带回的那份布防图吧。”情报官把身体往后一样,头枕着椅背,望着亨里克问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情报官的赖账,让亨里克的心里憋着一股邪火。此刻听对方问起布防图的真假,他冷笑一声后说道:“你说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你说它是假的,它就是假的。”蛺

    情报官从亨里克说话的语气中,听出了对方的严重不满,便打着哈哈说:“你送情报来的时候,我的态度可能有点不好,希望你不要介意。答应给你的八千英镑,很快就会给你送来,你就耐心等待吧。”

    亨里克上过一次当,自然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到两次,因此他在回答对方问题千,先试探地问:“没有看到钱之前,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情报官听亨里克这么说,也不生气,拿起面前的电话拨了一个号,随后对着话筒说:“把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吧。”

    放下电话后,情报官望着亨里克说:“待会儿你看到我为你准备的东西,希望你能如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亨里克没有答话,只是冷冷地“嗯”了一声,他心里暗想,假如看不到钱的话,自己是绝对不会再告诉对方这张布防图的真假。

    很快,亨里克就听到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听到这个声音,他的心不争气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他以为是情报官派来抓自己的人。

    但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却出乎亨里克的预料。只见一名少尉军官走了进来,将提着的小箱子放在了情报官的面前,随后转身走出了房间。蛺

    情报官打开箱子看了看,将箱子转了180度后,直接推到了亨里克的面前:“这是承诺给你的八千英镑,你好好点一下。”

    看到这么多钞票摆在自己的面前,亨里克顿时两眼放光。此刻他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了,直接就抓起一把钞票数了起来。而坐在对面的情报官,却一脸淡定地看着眼里只有钱的亨里克。当然情报官不是不爱钱,而是他清楚,如今亨里克正在数的这些英镑,都是柏林方面制造的假钞。

    好不容易等亨里克数完了钱,情报官冷冷地问道:“怎么样,数目对吗?”

    “没错没错。”心中狂喜的亨里克压根没有看情报官,他的眼中只有面前的这箱钱:“不多不少,正好是八千英镑。”

    情报官伸手关上了箱子,望着亨里克说:“钱的数目自然不会错,但如今却暂时不能给你。需要你陪我去见司令部,核实了那份布防图的真假之后,这笔钱才能交给你。”

    急于拿到钱的亨里克,猛地站起身,冲着情报官说:“军官先生,那还磨蹭什么,我们快点去见司令官阁下吧。”

    情报官自然不会直接带亨里克去见司令官,而是拿起桌上的电话,再次拨了一个号码后,向对方报了自己的名字,随后试探地问:“司令官要见的人找到了,现在可以过去吗?”蛺

    在得到允许后,情报官放下电话,起身对亨里克说:“走吧,跟我去见司令官。”

    看到情报官把箱子放在桌上,而人却在朝外面走,亨里克有些慌乱地问:“军官先生,这钱怎么办?”

    情报官看了一眼桌上装钱的箱子,冷笑一声说道:“就放在那里吧,等见过了司令官,你再回来取。”

    对于情报官的这种说法,亨里克是不相信的,他担心等自己见过了司令官,这钱同样与自己无缘,所以站在原地迟迟不肯动弹,而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箱子。

    见亨里克如此贪财,情报官冷笑着摇摇头,随后对他说:“如果你不放心,就提着这箱钱一起去见司令官吧。不过我要提醒你,进司令官办公室之前,这钱只能放在门口。”

    亨里克想着这钱就算放在司令官办公室的门口,也比放在情报官的办公室里强。至少自己见完了司令官,出门就拿到属于自己的这笔钱。于是他上前提起箱子,跟在情报官的身后,欢天喜地地朝着司令官的办公室走去。

    德军司令官看到进门的亨里克,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情。他一向不喜欢波兰人,更何况还是一个从克拉约夫军投奔过来的波兰人,对于这样的叛徒,他有一种发自心底的厌恶感。

    虽然要向亨里克核实这份布防图的真实性,但德军司令官还是不愿意与亨里克说话,他朝自己的参谋长使了个眼色,示意由对方来询问此事。

    “你叫什么名字?”参谋长上前问道。

    情报官连忙推了亨里克一把,低声说道:“参谋长问你话,快点回答他。如实说,不准撒谎。”

    亨里克了解了对方的身份之后,连忙点头哈腰地说:“参谋长阁下,我叫亨里克,是今年下半年刚加入的波兰的情报员。”

    “亨里克,我来问你。”参谋长拿起卷成一卷的布防图,冲着亨里克问:“这份布防图,你是怎么搞到的?”

    “是我从一名俄军军官手里买来的。”

    “从俄军军官手里买来的?!”参谋长澹澹地问:“你能确保他提供的情报,就是真实的吗?”

    “我可以肯定,参谋长阁下。这份布防图是真实的。”亨里克不等参谋长再问,便自顾自地说下去:“俄国人第一次卖情报给我们之后,为了核实布防图的真假,我特意和我的姐夫,前往该地段进行侦察,最后发现真实的地形与布防图相似度超过了90%。”

    参谋长听后不解地问:“你的姐夫是谁啊?”

    情报官刚刚去找亨里克的时候,已经大致搞清楚了亨里克和多布扎斯基之间的关系,此刻听到参谋长问起,连忙插嘴回答说:“参谋长阁下,亨里克的姐夫叫多布扎斯基,就是我说的那名资深的情报员。”

    “哦,原来是这样。”参谋长点点头,又继续问道:“第二份布防图,你们去核实过没有?”

    “没有。”亨里克回答得非常爽快。

    “为什么?”

    “因为我们获得第二份布防图时,那名俄军军官已经暴露了。”亨里克向德国人隐瞒了多布扎斯基的真实死亡原因,而是按照他的剧本来欺骗德国人:“我们意识到如果不抓紧时间转移,就有可能被俄国人抓捕,所以连夜带着布防图离开了村庄。穿过俄国人的防线时,我的姐夫不幸被俄国人的地雷炸死……”

    参谋长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叩击,脑子里快速地思索亨里克所说的话。过了一阵,他再次开口问道:“你说能确认这份布防图是真的,你又是根据什么,做出这样的结论呢?”

    “很简单。”亨里克回答说:“我们上次买的布防图,是这张布防图中的一部分。我拿到地图之后,经过仔细的比对,发现两者是完全吻合的,也就是说,应该是真的。”

    德军司令官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桉,再次冲自己的参谋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打发亨里克离开。

    “亨里克,你所提供的情报对我们非常有用。”参谋长对亨里克倒是挺客气的:“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亨里克点头哈腰向众人道谢后,离开了司令官的办公室,提上放在门外的小皮箱,欢天喜地地回家报喜去了。

    “先生们,”德军司令官对参谋长和情报官说:“如此说来,情报员搞到的这份布防图,很大程度是真实的。我们接下来的作战部署,就应该参照这份布防图来进行调整。”

    “司令官阁下,”虽然种种迹象都表示,这个布防图是真实的,但德军参谋长出于谨慎,还试探地问司令官:“要不,我们再派人过去核实一下?”

    “没有这个必要。”德军司令官摇着头说:“你别忘记了,我们前期派出的侦察兵,基本都没有回来。犯不着为了一个已经核实了的情报,再派侦察兵去送死了。”

    见司令官不打算再派侦察兵去侦察,情报官不禁暗松一口气。他没想到索科夫部队的防备严密,派出的侦察兵基本都是有来无回。假如真的再派人去核实这份情报的真假,有可能又是去白白送死。

    而参谋长虽然觉得司令官这样做不妥,但既然对方已经下了命令,他也只能遵照命令执行。

    再说亨里克提着小皮箱回到家里时,一家人正在为他的安危担心,见他平安归来,家人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杰蒙看到亨里克手里提着的皮箱,便试探地问:“这皮箱里装的是什么?”

    亨里克把皮箱放在桌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箱子。

    看清楚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后,家人们都惊呆了。

    过了好一阵,亨里克的姐姐试探地问:“亨里克,你从哪里搞到这么多钱?”

    “还能是哪里,”亨里克得意洋洋地说;“当然是我们卖情报得到的钱。”

    杰蒙诧异地问:“你刚刚不是说,那个情报官有心吞没这笔钱,甚至还把你从办公室赶了出来。怎么一转眼,对你的态度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你们还记得,刚刚情报官亲自带人到家里来抓我的事情吧?”

    “记得。”亨里克姐姐说道:“当时你被带走时,我们还在为你的安危担心呢,谁知一转眼,你不但平安地回来了,甚至还带回了一箱子的钱,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当时我也挺害怕的,以为情报官要把我带回去枪毙。毕竟这样的事情,以前就曾经发生过很多次,为了防止某些秘密的泄露,接触过那些秘密的人都要被灭口。”亨里克心有余季地说:“但等我到了地方,才知道情报官带我回去,是因为德军司令官询问这份布防图是真是假,他不敢肯定,才把我叫回去核实。”

    说这话时,亨里克的眼睛盯着面前装英镑的小箱子,自顾自地说:“我当时想,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应该趁机找他要钱,假如他不给的话,我就不给他作证。然后我就向他提出了八千英镑的事情,这次他回答得干脆,只要我如实地回答司令官的问话,他就给承诺的八千英镑给我。”

    “看来德国人还是蛮讲信用的。”杰蒙抓起一叠钞票,仔细地查看每一张钱,嘴里说道:“本来以为这笔钱就彻底打了水漂,没想到德国人最后还是把钱给我们了。”

    亨里克的姐姐看着桌上的钱,却有了不同的想法:“既然钱已经拿到手了,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杰蒙有些惊诧地问:“那我们去哪里?”

    “我觉得我们可以去格但斯克。”亨里克姐姐说道:“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我们可以利用这笔钱,好好地生活下去。”

    “格但斯克?!”亨里克把这个地名重复一遍后,想起自己姐姐所说的地方,被德国人称为但泽,是波罗的海沿岸的重要港口,如果有可能,可以从那里乘船前往了其它的欧洲国家。想到这里,他试探地问:“亲爱的姐姐,从这里到格但斯克有将近两百公里,我们该怎么过去呢?”

    亨里克的姐姐看着自己的兄弟说道:“多布扎斯基有几个朋友是做黑市生意的,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格但斯克去采购。按照时间算来,他们明天又该出发了,我去问问他们,能否带上我们一起离开这座城市。”

    亨里克和他的姐姐在讨论逃离这座城市的事宜,但杰蒙却不乐意了,“我们今天刚到,还没有住两天,怎么又要去其它的城市。反正我们如今有钱了,住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留在这里,还省得来回奔波。”

    “话不能这么说,”亨里克提醒自己的父亲:“俄国人和德国人很快就要在这一区域交战了。假如德国人赢了,我们还能重新回到自己的家里;可要是德国人输了,恐怕我们就需要离开这里,逃往别的城市。到那时候,要想找到交通工具,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找多布扎斯基的那些朋友,问问他们什么时候去格坦斯克。”亨里克的姐姐不愿意再在这种城市继续待下去,只想早点离开,因此提出这个建议后,不顾自己父母的反对,独自一人离家去寻找多布扎斯基的朋友。

    看着自己的女儿离开,杰蒙有些不乐意了:“见鬼,我们今天刚到城里,怎么也得住几天再走吧。”

    见自己的父亲不愿意离开这座城市,亨里克便对他说:“这里不过是一座小城市,比我们的村里强不了多少。但格坦斯克却不一样,那里是繁华的大城市,又是很重要的港口,物资供应要比这里丰盛多了。”

    听儿子这么说,杰蒙不免又犹豫起来,按照他的想法,最好就在这座城市里安家。反正这里离村子也比较近,就二三十公里,等德国人打跑了俄国人之后,自己一家人就能大摇大摆地回村子了。可要是真的去了格坦斯克,到时再想回来,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想到这里,他对亨里克说道:“儿子,我还是觉得这座城市不错。要不,我和你母亲留下,你和你姐姐去格坦斯克,如何?”

    “不行不行。”亨里克见杰蒙想留下,连忙摇头予以否定:“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假如分开的话,再想聚在一起,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所以我还是建议,如果姐姐能找到去格坦斯克的车,我们明天就离开这座城市。”

    “是啊,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怎么能又分开呢?”亨里克的话说完后,他的母亲接着劝说杰蒙,“要知道,如今可在打仗,假如我们再次分开的话,以后还能否见面,都是一个未知数。”

    两人的话让杰蒙的决心不免有些动摇,亨里克见状,又趁热打铁地说:“我今天在德军司令部里,听到风声,说过几天就要打仗了。要知道,这仗一旦打起来,不光前沿会打得热火朝天,就连我们这座离前沿只有十几二十公里的城市,也会受到战火的波及。城市不但有可能会遭到俄国人的飞机轰炸,甚至他们的炮兵也能将炮阵地前移,直接对城里进行轰击。到那时,待在城里的人就会有危险;而我们就算想逃走,恐怕也找不到合适的交通工具。”

    杰蒙盯着桌上的钱,若有所思地说:“这么多钱,如果在路上遇到德国人的盘查,肯定会被没收的,我们带怎么办?”

    “很简单。”亨里克伸手从皮箱里抓出了两把钱,分别推到了自己的父母面前,对两人说道:“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藏点钱,就算遇到德国人的搜查,甚至半路遇到抢劫,我们也能保存下一定的资金。”

    想到好不容易到手的钱,在前往格坦斯克的途中有可能遭到洗劫,原本有些动心的杰蒙,又开始动摇了。他摇着头说:“如果我们留在这里,我想这些钱应该不会有什么损失的。”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亨里克就在不停地劝说杰蒙,希望他能改变主意。但舍命不舍财的杰蒙,都到了手里的钱,怎么肯轻易地吐出去,因此一口咬定要留在城里,绝对不去什么格坦斯克。

    傍晚时分,亨里克的姐姐终于回到了家中,她显得很疲倦的样子,不知是不是走的路太多,亨里克发现她走路的姿势有点不对,两条腿都在微微发抖。

    不过亨里克关心的并不是这些,他想知道自己的姐姐有没有联系好离开城市的交通工具:“怎么样,都谈妥了?”

    “是的。”亨里克的姐姐点点头,神情有些恍忽地说:“明天有一辆卡车前往格坦斯克,开车的是多布扎斯基的一个朋友,他答应带我们一家离开这里。”

    但杰蒙听后,却任性地说:“要去,你们去,我是绝对不去的。”

    听到自己的父亲这样说,亨里克姐姐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她扭头望向自己的弟弟:“亨里克,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的父亲为什么不愿意随我们一起去格坦斯克?”

    亨里克听后苦笑一声,说道:“本来说得好好的,他也同意去格坦斯克。但后来我无意中说到路上可能遭到德国人的盘查,或者遇到土匪的抢劫,我们所携带的钱财有被洗劫的可能。他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居然还是留在城里好,至少不用担心身上的钱被抢走。”

    搞清楚自己父亲不愿意离开的原因,亨里克姐姐对他说:“别担心,多布扎斯基的这个朋友经常跑这条线,沿途的哨卡他都非常熟悉。我们明天跟他走,就能避免沿途遭到德国人的盘查。至于你们所说的土匪,在德国人控制的区域内,是根本遇不到的。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前往格坦斯克,而不用有什么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