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清楚了亨里克的下落,正常情况下,情报官就该亲自带人去抓捕。但如今的情况特殊,他也是一个戴罪之身,行动不自由,如果要去外地实施抓捕,必须得到司令官的许可。
他一回到司令部,就托人给参谋长带话,说已经查到了提供假情报的亨里克在什么地方,不过由于自己如今的行踪受到了限制,无法离开这座城市。请参谋长在司令官面前说几句好话,让自己可以带着人去抓捕亨里克,权当是戴罪立功了。
当时战局对德军不利,参谋长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时间为他这种小人物求情,于是此事便耽误了下来。幸好司令官问起,参谋长才想到情报官还在外面等回复,连忙向司令官进行了说明。
此刻情报官站在司令官的面前,态度恭谨地将自己获得的情报,向对方讲了一遍,最后说道:“司令官阁下,请您允许我带人前往但泽,将躲藏在那里的亨里克一家抓回来。”
对于情报官的请求,司令官本来想拒绝的,他担心情报官会利用这次外出的机会逃跑。但转念一想,自己只要多派几个人在他的身边监视,他就插翅难逃:“好吧,你带一组人立即赶往但泽地区,务必要把亨里克一家人全抓住。他们敢给我提供假情报,让我军如此惨重的代价,我绝对不会轻饶他们。”
“司令官阁下,”见司令官准备让情报官带人去但泽抓捕亨里克一家,参谋长立即出来劝说:“我觉得我们完全没有必要派人去但泽实施抓捕。”
司令官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参谋长,难道你想让给我们提供假情报的家伙逍遥自在吗?”
“不是的,司令官阁下,你误会了。”参谋长见司令官误会了自己,连忙向他解释说:“如果亨里克真的是俄国人派来的间谍,他们在城里肯定有一个较为完善的情报系统。情报官抓捕司机的事情,肯定已经被不少人知晓,若是他们通过电台将此事告诉了亨里克,等情报官带人赶到时,他们应该早就转移了。”
“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这个好办。”参谋长说道:“我们给当地的卫戍司令官打电话,让他派人对亨里克一家实施抓捕,然后再派人给我们送过来。”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司令官心里一琢磨,自己从这里派出人手前往但泽地区,光是单边就要两个小时,再加上抓捕和返回的时间,至少需要五个小时。而由但泽的卫戍司令部直接派兵抓捕,最多只需要两个小时,自己就能看到那个该死的亨里克,便点头同意了参谋长的提议:“你立即与但泽的卫戍司令部取得联系,让他们派出人手,对亨里克一家实施抓捕。”
听到司令官和参谋长的一问一答,站在旁边的情报官不禁面如土色,如果抓捕亨里克的事情完全撇开了自己,那么就意味着自己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没有价值的废物,还有什么生存下去的资格?
果然,参谋长在得到了司令官的同意后,朝站在旁边的情报官努了努嘴,问道:“那他怎么处置?”
“先关起来,等那个该死的亨里克抓回来之后,再一同处置。”而远在但泽地区的亨里克,对此事却一无所知。
由于偷渡前往英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等待时间。无奈之下,他只能每天在这座被德国人称为但泽,被波兰人称为格坦斯克的城市里闲逛,借以打发无聊的时光。
这天他照例在外面逛了大半天,逛得又累又饿,有心在外面吃点东西吧,早上出门太急,没有带钱,只能回家去吃饭。
当他刚走到住处所在的那条街的街口,就看到有德国兵在戒严。
看到这一幕,他还挺奇怪的,好端端的,德国人戒什么严?他拉住一名过路的行人,好奇地问:“劳驾,我想问问,前面出什么事情了,德国人为什么戒严?”
行人看了他一眼,有些急迫地说:“听说是抓什么俄国间谍。”简短地介绍完情况后,行人还好心地对亨里克说,“小伙子,如果没事的话,你就快点回家吧。要知道,德国人是不讲道理的。去年年底的时候,德国人就曾经突然封锁一条街道,把行人全部抓了起来,就在路边,把全部的年轻男性全部枪杀了。”
说完,行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亨里克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但德国人封锁的地方,恰巧是他居住的区域,他如果要想回家,就必须通过德国人的封锁线。但从目前的情况看,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他左右张望,看到旁边有一家两层楼的咖啡馆,连忙信步走了进去。
进了咖啡馆,立即有侍应生迎上来,客气地问:“请问先生有几位?”
“一位?!”亨里克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没钱一事,而是有些迫切地问:“你们的二楼有空位吗?”
“有的,先生。”侍应生态度恭谨地说:“请您跟我来!”
来到二楼,亨里克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对侍应生说:“给我来杯咖啡,再来一块面包,帮我切好片。”
等侍应生离开后,亨里克立即就透过窗户向下张望,只见路口设卡的德国人,正在严格地盘查每一位行人的证件。有的人查完证件,直接就放行了;而有的则被扣下证件,然后被推上了停在旁边的卡车。
见到这种情形,亨里克在心里暗自琢磨,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德国人会突然在这里戒严呢?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侍应生就端着咖啡和面包上来了。他将东西放在亨里克的面前,客气地说了一句:“先生请慢用!”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但却被亨里克叫住了。
亨里克指着不远处戒严的街口,好奇地问侍应生:“德国人经常在这一带戒严吗?”
侍应生抬头朝街口的方向瞧了瞧,随后摇着头说:“不是的,先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德国人在这里戒严。”
打发走侍应生之后,亨里克开始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德国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封锁这条街道呢,难道出了什么事情?他的心里暗暗祈祷,自己的父母和姐姐千万别有事情。
但事与愿违,过了一阵,封锁街道的德国人开始陆续撤岗,纷纷上了停在街边的卡车,然后调头驶离这个区域。亨里克清楚地看到,车厢里除了德国兵之外,还有刚刚抓的波兰人。见到车厢里满当当的波兰人,亨里克心里不禁在琢磨,这是不是德国人又在抓犹太人,否则绝对不会先对一条街道戒严,然后再开始大肆抓捕。
就在亨里克准备等车队离开后,自己就返回家中时,却意外地发现其中一辆卡车的车厢里,有三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别人,正是亨里克不久前还在挂念的父母和姐姐。
见鬼,亨里克心里暗骂一声:怎么会把他们抓起来。他起身快步下楼,想追上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知刚走到门口,却被侍应生拦住了去路:“对不起,先生。您还没有付钱,请您结账吧!”
亨里克此刻的心里正为父母和姐姐担忧,见到有人拦路,直接一把将对方推开,同时嘴里骂道:“滚开!”
被推开的侍应生,立即又扑了上来,展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亨里克,同时嘴里大声地喊:“来人啊,有人不结账,还打人。”
听到侍应生的喊声,立即从里面冲出四五名男子,呼啦啦地将亨里克围在了中间。一个满脸横肉,手里拿着一把斧头的壮汉,走到了亨里克的面前,怒气冲冲地说:“小子,你的胆子不小啊,吃饭不给钱不说,还动手打我的人。说吧,是哪只手打的人?”
亨里克见到对方的气势,顿时被吓得两腿发软,他知道遇到了硬茬子,就凭自己是完全对付不了,立即秒怂。他噗通一声跪在了男子的面前,带着哭腔说道:“朋友,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下次不敢了!”
“下次不敢了?!”壮汉一把将亨里克提了起来,抬手给了他两记响亮的耳光,随后说道:“乖乖把账结了,再赔偿侍应生一点精神损失费,我就放了你。”
“朋友,我身上没有钱。”
“什么,没有钱?”壮汉听亨里克这么说,哪里肯相信,动手在他额身上搜索了一阵,发现的确没有任何收获,又抬手给了他两记响亮的耳光:“你这样的人会没有钱?我警告你,立即把钱拿出来,否则等我数到三的时候,直接把你的右手剁了。”说完,就高高地举起了手里的斧头。
“饶命,饶命啊!”亨里克苦着说道:“我真的没带钱,我之所以急着出去,是看到在那些被抓的人里面,有我的父母和姐姐,我是想出去了解他们被抓的原因。”
壮汉没有兴趣了解亨里克的父母和姐姐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抓的,他自关心能否从亨里克的身上榨出钱财来:“这么说来,你家就住在附近?”
“是的,我们租的房子就在附近。”亨里克看到了生的希望,连忙低声下气地说:“我回家取了钱,就过来给你们结账。”
“还是我带人跟你一起过去吧。”壮汉冷笑着对亨里克说:“不然你一跑,我们到什么地方去找你?”
亨里克此刻就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带着壮汉等人到自己的家里收钱。
谁知来到租住的地方,亨里克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屋里乱糟糟的,犹如遭受了洗劫一番。桌子、椅子被掀翻在地,行李里的东西也被扔了一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亨里克傻眼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住的地方会受到德国人的搜查,以至于一时间乱了方寸:“德国人为什么要对我家进行搜查?”
亨里克傻眼了,但壮汉却眼前一亮,心说这个没钱付账的人,居然是德国人要抓捕的目标,假如自己把他送到警察局,没准还能得到一笔奖励呢。想到这里,他吩咐自己的手下:“把他抓起来,送到警察局,没准他就是德国人要抓的俄国间谍。”
跟着壮汉来的侍应生们,听说没钱结账的男子,有可能是俄国人的间谍,顿时兴奋起来,他们一拥而上,把亨里克扑倒在地,随后找出绳子把他捆起来,押往了警察局。
走出没多远,就遇到一队德国巡逻兵,见到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子,被一群人押了出来,连忙上前拦住,巡逻队长问道:“站住!他是什么人,为什么把他绑起来?”
按照巡逻队长的想法,这些押解男子的人都是侍应生的打扮,应该是吃了东西不给钱。谁知壮汉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大吃一惊,只听壮汉说道:“下士先生,这个人是俄国间谍,我们正准备把他送到警察局。”
卫戍司令部在这一带抓俄国间谍的事情,巡逻队长是知道的。得知此人就是要抓的俄国间谍,不由大吃一惊,连忙凑过来将亨里克仔细大量一番后,问壮汉:“你确认他就是我们要抓的俄国间谍?”
“下士先生。”其实壮汉也不敢确定,他只是根据刚刚房屋里的凌乱情况,而做出的大胆判断,此刻听到巡逻队长问自己,迟疑了片刻后回答说:“我们刚刚去了他的房间,发现里面有被搜查过的痕迹,桌椅都被掀翻,行李箱里的东西也被扔得到处都是。”
巡逻队长听壮汉这么说,立即转身吩咐手下的两名士兵:“你们跟着他去看看,然后回来向我汇报你们所看到的情况。”
几分钟之后,士兵回来向巡逻队长报告说:“下士,屋里的确非常凌乱,应该是刚刚遭到过搜查。假如此人的家真的住在那里,他的确有可能是我们要抓捕的俄国间谍。”
“不是,不是的。”被五花大绑的亨里克只能拼命地摇头,为自己辩解:“我是波兰人,不是俄国间谍,你们搞错了!”
巡逻队长刚开始还担心搞错了,但听了两名部下的回报,觉得自己没准真的抓住了上峰要抓的俄国间谍。他冲着亨里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亨里克哪里知道自己成为了德军的抓捕对象,便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亨里克,是正宗的波兰人。”
一听到亨里克的名字,巡逻队长就哈哈地笑了起来:“没错,就是你,你就是我们要抓的俄国间谍。”随后冲自己的部下一摆头,说道,“把他带走。”
看着亨里克要被巡逻队带走,壮汉有些急了,连忙一把拉住巡逻队长,对他说道:“下士先生,您不能就这样把他带走,他还欠我店里的钱没有给呢。”
“欠你多少钱?”
壮汉连忙回答说:“一杯咖啡和几块面包的钱。”
巡逻队长一听,就这么点钱,便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马克,递给了壮汉:“喏,我帮他给。”
壮汉接过钱,就乖乖地松开了巡逻队长的手臂,站在旁边点头哈腰地向对方表示感谢:“谢谢您,下士先生,您真是太好了。”
巡逻队长把亨里克带到卫戍司令时,亨里克的父母和姐姐正在被严刑拷问,负责审桉的军官想从他们的口里问出亨里克的下落。但他们只知道亨里克大清早出门了,但去了什么地方,却不清楚。
但他们的回答,却被德军审讯官当成搪塞之言,立即吩咐手下用刑。
一时间,审讯室里传来了阵阵的惨叫声。正在被皮鞭抽打的杰蒙,心里开始暗暗后悔,自己好好地待在村庄里当村长他不香么,偏偏要贪那八千英镑,结果跟着儿子从村里逃出来,到了德国人控制的区域。原打算来了格坦斯克之后,寻找合适的时机偷渡到伦敦享福,但没想到负责偷渡的人蛇,说最近海上封锁严密,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离开,没办法,只能继续待在这座城市里。
谁曾想,今天忽然有一群德国人闯进了住处,不由分说就把自己夫妻和女儿抓了起来,在屋里搜索一阵之后,就送到卫戍司令部来了。一来就是追问自己儿子的下落,自己如实回答,却招来了一顿毒打。
就在杰蒙被打得昏死过去时,一名军官从外面走进来,径直来到了审讯官的身边,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审讯官得知亨里克已经抓到,再审面前的几个人已经没有意义,便吩咐手下用冷水把杰蒙泼醒,然后带到牢房里关押起来。
杰蒙等人被带走后,亨里克就被带进了这个房间,看到满屋的刑具,顿时被吓得两腿发软。
审讯官见到亨里克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一个胆小鬼,便用力在桌上一拍,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亨里克被吓得一哆嗦,连忙如实地回答:“我,我叫亨里克!”
“说,你是不是俄国间谍?”
“不是的,上尉先生,我不是俄国间谍。”亨里克看清楚对方肩章上的军衔后,竭力为自己辩解,“我就是一个对德国忠心的波兰人,从来就不曾为俄国人效力。”
“是吗?”审讯官起身走到了亨里克的面前,冷冷地问道:“你真的对德意志忠心耿耿吗?”
“当然,上尉先生……”
谁知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挨了审讯官一记响亮的耳光,接着又左右开弓,拼命地抽他的耳光:“该死的波兰老,居然提供假情报给我们,害得我们被俄国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导致部队伤亡惨重,我就是把你碎尸万段,也难消心头之恨。”
等到审讯官打累了,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时,亨里克已经被打成了猪头。他竭力为自己辩解:“我没有为帝国提供假情报,我搞到的情报都是真的。”由于脸被打肿了,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味道。
“你这个家伙不老实。”审讯官重新走到桌后坐下,吩咐左右:“好好地招待他一番。”
“上尉先生,”一名负责行刑的士兵问道:“您打算用什么招式?”
审讯官想了想,回答说:“就用鸭儿浮水吧。”
所谓的“鸭儿浮水”是德军的一种酷刑,就是将人的双手反剪在身后,用绳子绑住两根大拇指,然后再把人吊起来。到目前为止,遭受这种刑法的人,还没有谁能撑过一刻钟,审讯官今天命令手下使用这种酷刑,就是想瞧瞧这个“俄国间谍”的体力极限是多长时间。
亨里克一向是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酷刑。双手大拇指被绳子绑住,刚刚吊离地面,他就受不了了,连声求饶:“上尉先生,求求您,放过我吧。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一定会如实回答的。”
虽然见到亨里克受刑不过,愿意招供,但审讯官并没有命人把他放下来,而是冷冷地问:“说吧,你是什么时候为俄国人效力的?”
“上尉先生,请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为俄国人效力。”亨里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我对德意志忠心耿耿。”
“那你为什么要提供一张假的布防图给我们?”
“没有,上尉先生,那不是假的地图,是真实的。”
“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蒙混过关。”审讯官冲旁边拉绳子的士兵做了个手势,吩咐道:“把他再吊高掉。”
当士兵把绳子拉得更高时,亨里克的叫声愈加惨烈:“啊,断了,我的手指断了!求求您,上尉先生,把我放下来吧,您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您。”
审讯官觉得差不多了,便冲士兵点点头,示意可以把亨里克放下来。
等亨里克的双脚沾地,居然开始哭泣起来。
审讯官用手在桌上敲了两下,说道:“别哭了,快点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亨里克深怕对方还有更加凶残的酷刑等着自己,慌忙把自己和姐夫多布扎斯基如何穿过防线,潜入苏军控制区去侦察的事情,来了个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
审讯官听完后,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发现亨里克不但是个胆小鬼,而且还是个蠢货,俄国人设置的圈套漏洞百出,他居然被哄得团团转。一份没有多大价值的情报,就彻底迷湖了他,以至于他才会把假情报当成真情报带回来。
搞清楚怎么回事后,审讯官吩咐把亨里克带进牢房,自己亲自向卫戍司令官汇报审讯情报。
汇报完情况之后,他向卫戍司令官请示:“司令官阁下,我们该如何处置他呢?”
卫戍司令官觉得亨里克已经把该说的内容都说完了,再留下来也没有多大的意思,便随口说道:“拖出去枪毙了。”
“枪毙?!”审讯官没想到司令官回答得如此干脆,随即又试探地问:“那他的家人呢,送进集中营吗?”
“没有必要为这种低等人浪费我们宝贵的粮食。”司令官冷哼一声,对审讯官说道:“和亨里克一起枪毙。”
卫戍司令官打发走自己的部下后,通过电话和前沿的集团军司令官取得了联系,把亨里克的情况向对方进行了通报,最后说道:“从我们的审讯结果来看,亨里克并不是什么俄国间谍,就是一个贪财的波兰人,我已经命令把他们一家都枪毙了。”
集团军司令官接完电话,摁铃叫来了自己的参谋长,对他说道:“亨里克在但泽城内已经落网,卫戍司令官对他进行审讯后,发现原来是俄国人发现了他贪财,并利用他的这个弱点,给他提供了一份假情报来迷惑我们,结果给我军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如今,这个亨里克已经没有任何的价值,但泽的卫戍司令官已经下令将他全家处决了。”
得知亨里克的全家被但泽的卫戍司令官处决,参谋长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改变,对他来说,亨里克一家就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下等人,死就死了,与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
参谋长不关心亨里克一家的死活,但对于司令官打算如何处置情报官,他还是非常关心的。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司令官阁下,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情报官并没有勾结俄国人,并蓄意地向我们提供假情报。如果这样看的话,他不过是失职,略加惩处就可以了。不知您的意下如何?”
其实参谋长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也没有底。要知道,德军军纪严明,对于那些作战不利或者犯了严重错误的军官和士兵,从来都不会姑息。情报官所犯下的过程,导致了普乌图斯克镇的丢失,已经数千德军官兵的阵亡,如果司令官要追究责任的话,他恐怕难逃一死。
司令官听完参谋长的话,沉思了许久,最后开口说道:“参谋长,虽然我知道情报官也是受了蒙蔽,并没有和俄国人勾结。但军纪就是军纪,因为他的失误,导致了我们的防线被俄国人突破,另外还有数以千计的官兵阵亡。大兵团作战,军纪要严格,因此对他的处置绝对不能太轻。”
“那您打算如何处置他?”参谋长问道。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嘛,枪毙!”司令官说道:“他所犯下的过错,已经能足以把他送上死路了。”
“司令官阁下,此事难道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吗?”
“参谋长,我军刚刚进入俄国时,我的一名部下指挥部队进攻俄国人的防线,结果打到最后,阵地没有拿下来,部队反而损失惨重。按理说,他是我的老部下,又屡立战功,我应该对他网开一面,从轻发落。但为了稳定军心,鼓舞士气,我最后还是下令把他枪毙了。你说说,我连战功卓着的部下都枪毙了,情报官这种害得我军损失惨重的人,我能放过他吗?”
参谋长一听,心说完蛋了,既然司令官都这么说了,那情报官肯定是没法活命了,只能含湖地说:“好吧,司令官阁下,我立即命人把情报官押出去枪毙。”
等参谋长打电话下达完处决情报官的命令后,司令官又问他:“如今俄国人已经控制了普乌图斯克地域,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作为集团军的参谋长,他心里很清楚,一旦不能尽快地收复普乌图斯克地域,一旦上峰追究下来,自己没准就成为被抛去的替罪羊,到时等待自己的命运,就是上军事法庭,然后再被枪毙。
“司令官阁下,”想明白这个道理后,参谋长谨慎地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组织反击,趁俄国人立足未稳之际,向他们发起反击,重新夺回普乌图斯克地域,恢复我们原有的防线。”
“你的想法不错。”司令官听后点点头,反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反击呢?”
“司令官阁下,我是这样考虑的。”参谋长上前几步,走到墙边,指着挂在上面的地图开始讲解。
与此同时,第48集团军的司令部里,索科夫正召集各师师长开会,表彰完毕之后,就和众人展开讨论,研究在今天进攻战役中存在的缺点和不足,以及该采取什么措施,来弥补这些缺点和不足。
有人不解地问:“司令员同志,我们以前可从来没有搞过这样的总结会,不照样打了无数的胜仗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索科夫正色说道:“我之所以要搞这个总结会,就是想让各位师长明白,你们在指挥作战中所存在的问题,并确保在下一次的战斗中,不再犯类似的错误。懂了吗?”
发问的那名指挥员红着脸回答说:“懂了!”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西多林拿起电话听了听,随即把话筒递向了索科夫:“司令员同志,是元帅打来的电话,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你。”
索科夫担心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拖着电话走到了隔壁:“您好,元帅同志,我是索科夫,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米沙,你在做什么?”
“我正在组织各师师长开总结会,找出他们今天作战中所存在的问题,便制定相应的解决办法,避免下次战斗中再犯类似的错误。”
“不错不错,”听索科夫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称赞道:“怪不得你的部队老是打胜仗,看来也是有秘诀的嘛。”
索科夫心里很清楚,苏军从来不搞什么战后总结,这就导致某些指挥员在战斗中屡屡犯相同的错误,使部队蒙受了不应该的损失。不过罗科索夫斯基今天打电话过来,肯定不是为自己总结会的事情,而是有其它更重要的事情。
“元帅同志,”索科夫试探地问:“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我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要出去开会了。”
“不要着急吗,米沙。”罗科索夫斯基在电话的另一头笑呵呵地说:“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儿?”
“你有没有向但泽城内派遣侦察人员?”
“没有,元帅同志。”对于罗科索夫斯基的这个问题,索科夫毫不迟疑地回答说:“我没有向但泽地区派遣过侦察人员。”
“如果你没有派遣过侦察人员,那此事就太奇怪了。”
“什么事情?”
“我们接到潜伏在但泽的情报员报告,德军今天在但泽城内的某个区域实施大搜捕,抓了不少人。被抓的人里面,就有来自你们集团军防区的情报人员。”
“什么,被捕的是我们集团军所辖防区的情报员?”索科夫对是否向德军纵深派出侦察人员事情,知道得并不清楚,“元帅同志,请您稍候片刻,我问一下是怎么回事。”
索科夫探出头,冲着外面的人喊道:“参谋长过来一下,还有情报处长、侦察处长,也一起进来。”
等三人都进来后,手里还拿着话筒的索科夫开门见山地问:“我想问问你们,谁往但泽地区派遣侦察人员了?”
“没有,司令员同志。”情报处长和侦察处长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说:“我们离但泽还远着呢,此刻往那个方向派遣侦察兵,没有任何的必要。”
索科夫又把目光投向了西多林,想搞清楚是不是自己的参谋长背着自己做的这件事。但西多林同样摇摇头,示意并没有向但泽地区派出侦察人员。
得到确认后的索科夫,对着话筒说道:“元帅同志,我已经了解过情况了,谁也没有向但泽地区派遣过侦察人员,应该是地下组织的情报员搞错了。”
“不会有错的。”罗科索夫斯基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地下组织的情报员说,那人就是来自你们的防区。”
见罗科索夫斯基说得如此笃定,索科夫不免有些迟疑,他试探地问:“元帅同志,您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吗?”
“等一等,我问问。”随后索科夫就听到罗科索夫斯基在电话的另一头问道:“参谋长,上级通报的那名被德军杀害的情报员,叫什么?就是今天在但泽被捕,又被迅速杀害的那位。”
片刻之后,索科夫听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回复:“参谋长说,根据地下组织提供的名单,那人叫亨里克,他的父亲叫杰蒙,另外一同遇害的还有他的母亲和姐姐……”
“原来是他啊。”搞清楚是谁之后,索科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元帅同志,我知道是谁了。”
“是谁?”
“您还记得我们提供给德国人的那张假布防图吗?”索科夫笑着说道:“就是通过这个叫亨里克的波兰人,传递到德国人手里的。他和他的姐夫是德国人派到我们防区刺探情报的……”虽然已经曾经向罗科索夫斯基汇报过此事,但他担心对方已经忘记,便将当时的事情重新复述了一遍。
“哦哦哦,原来是这个人,我知道了。”罗科索夫斯基听完索科夫的讲述,点着头说:“他给德国人提供了假情报,害得德军在我们的进攻中损失惨重,不杀他全家才怪了。”
当索科夫放下电话时,西多林有些迫切地问:“司令员同志,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参谋长,情况是这样的。”索科夫将罗科索夫斯基和自己通话的内容,向在场的三人说了一遍,反正这次的计划,他们都是参与者之一,不存在泄密一说。
听完索科夫的讲述,西多林呵呵地笑了起来:“亨里克为了得到了德国人的赏金,甚至连自己的姐夫都出卖了。而他的父亲杰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好的村子不当,非要跟着自己的儿子跑到德国人那边去,这下好了吧,全家人的性命都搭了进去,简直是罪有应得。”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索科夫也不想多说,就对三人说:“行了,我们出去继续开会吧,外面的指挥员们应该等着急了。”
会议继续,坐在索科夫旁边的波涅杰林,歪着身子凑了过来,小声地问:“司令员同志,刚刚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看到你把侦察处长和情报处长都叫了进去呢?”
考虑到波涅杰林也是这次事件的参与者,索科夫也没有对他隐瞒,小声地把事情的经过,向他讲述了一遍。
波涅杰林听后,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只能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又坐直身体,听近卫第120师师长尼基京的发言。
等各师师长都做完总结之后,西多林向索科夫请示道:“司令员同志,各师师长都做完战斗总结了。你接下来还有什么吩咐吗?”他的话外之音,如果没啥事,我就宣布散会了。
索科夫站起身,对各师师长说道:“指挥员同志们,在今天的战斗中,虽然还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大家都圆满地完成了司令部制定的作战任务。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你们的首要任务,是巩固已占领地区,同时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向敌人的纵深进行有限度的发展,切切不可轻敌冒进。明白吗?”
“司令员同志。”索科夫的话说完后,基里洛夫起身不解地问:“我们如今完全有能力对敌人的防御纵深发起大规模的进攻,为什么要放缓进攻节奏,以防御为主呢?”
“原因很简单。”西多林抢着说道:“如今我们左翼的第3集团军和右翼的突击第2集团军的进展不够顺利,假如我们集团军继续按照现有的速度推向敌人的防御纵深,和两翼友军之间就会出现巨大的缺口。一旦德军集中力量从这些缺口处实施突击,那么我们就有可能陷入敌人的合围。一旦出现这种糟糕的局面,将给整个方面军的部队带来负面的影响。”
基里洛夫和索科夫打交道的时间不短,哪里有不明白事情轻重的道理,他不过是听到旁边有指挥员在低声议论此事,便索性把此事挑明,让索科夫给众人一个明确的答复。
果然,西多林解释完之后,那些心中带有疑虑的指挥员都闭上了嘴,不打算再向索科夫提出质疑。
西多林见到没人说话,便正式宣布:“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大家都回各自的部队去吧。”
等参加会议的指挥员们都走完之后,波涅杰林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不知道我们在但泽城内,还有没有潜伏的地下情报人员?”
“不清楚。”索科夫摇着头很干脆地回答说:“这种事情,恐怕要元帅同志才知道吧。毕竟就算城里的情报人员要提供什么情报,第一时间了解情况的,也是方面军级别的,我看我们就不必为这种事情操心了。”
“司令员同志,”西多林在旁边问道:“那个老头怎么处理?”
“哪个老头?”索科夫先是不解地问了一句,随后就明白西多林说的是谁了:“你说的是奥德赞斯基吧。他的儿子是德国人的情报员,他自己也在明里暗里地支持德国人,这种人不能留,立即派人去把他抓起来,然后送到了方面军司令部。至于如何处理,就由上级来做决定。”
波涅杰林有些担忧地问:“这里的波兰人和德国人很亲近,我们这么明目张胆地抓捕一个波兰人,不会引起其他的人抗议吗?”
“怕什么,谁如果抗议,就把谁抓起来。”西多林态度强硬地说:“我就发现这里的人欺软怕硬,德国人占领这里时,他们低眉顺眼地做顺民;如今我们来了,他们就明里暗里地和我们对着干。我看,我们就是对他们太仁慈了。”
“参谋长说的没错。”索科夫对西多林的说法表示了赞同:“一味地对他们好,会被他们当成软弱可欺,所以在必要的时候,还是要表现出我们强硬的一面。”
“司令员同志,我觉得这件事就交给科什金大尉来负责吧。”西多林向索科夫建议道:“毕竟他是出身于内务部,处理这种事情是他最擅长的。”
当天晚上,科什金就带着一个警卫连进入了村子。首先进入杰蒙家搜索,搜索完毕后,给门窗都贴上了封条。接着。又带人进入了奥德赞斯基家中,把老夫妻两人抓了出来。
科什金指挥的抓捕过程,从一开始,就有村民围观。有战士请示,是否把这些村民驱散,但科什金却摇着头说,只要他们不干涉我们的行动,就不必搭理他们。而围观的村民,看到杰蒙家被查抄、奥德赞斯基夫妻俩被捕,不但没有出口指着苏军的行动,相反还有人拍手叫好。
对于村民们的这种反应,科什金不免有些诧异,但只要对方不影响自己执行任务,他也没有过问。
但带着奥德赞斯基夫妻离开时,科什金还是忍不住叫过了几名村民,向他们了解情况,搞清楚为什么他们见到自己带人到村里搜查和抓人,不但不抵触,甚至还叫好的原因。
等科什金带人回到司令部之后,索科夫好奇地问道:“科什金大尉,你们到村里执行任务时,遭到了村里的抵触吗?”
“没有,司令员同志。”科什金摇着头回答说:“我们在执行搜查和抓捕任务时,虽然有大量的村民围观,但他们并没有给我们造成任何麻烦,相反还在拍手叫好。”
索科夫听后好奇地问:“大尉同志,这是为什么呢?”
“我问过村里人。”科什金回答说:“这个村里有一半的人都是乌克兰人,虽说都是出生和生长在这里,但他们的地位却很低,经常受到杰蒙和奥德赞斯基这样人的欺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看到杰蒙家被查抄,奥德赞斯基被我们抓捕,自然会拍手称快。”
“哦,原来是这样啊。”索科夫点点头,随后又对科什金说:“大尉同志,既然村里有那么多的乌克兰人,你可以抽时间去和他们联系一下,让他们从中选举出合适的人选,来担任村子的新村长。”
“司令员同志,这不太合适吧。”波涅杰林听索科夫这么说,连忙过来提醒说:“要知道,乌克兰人的人数虽然不少,但他们在波兰的地位却很低下。在他们的观念里,波兰人是老爷,他们是下等人,如今让他们选举一个人,来管理昔日的老爷们,恐怕没有人敢出这个风头吧?我看,还是让波兰人里面选拔一个合适的人选,来担任村长的职务吧。”
“副司令员同志,有些事情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索科夫并没有否定波涅杰林的说法,但也没有采纳他的提议,而是对科什金说:“大尉同志,明天白天你再到村里跑一趟,把我的意思转达给那些乌克兰人,看他们有没有兴趣从中选举出一位村长。当然,如果他们不愿意,也不必勉强,就参考副司令员同志的意见,从波兰人里面挑选出新的村长。”
索科夫和几人又聊了一阵后,就离开了司令部。
科什金作为负责他安保工作的军官,自然不会让他独自外出,而是立即追上来问道:“司令员同志,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听到科什金问自己,索科夫笑着回答说:“今天的工作都忙完了,我想到野战医院去转转,顺便看看阿西亚。”
得知索科夫要到野战医院去看望阿西亚,科什金连忙说道:“司令员同志,请你等一下,我找几个人随你一起过去。”
“不用那么麻烦。”索科夫摇着头说:“你跟在我的身边就行了,毕竟这是在我的防区内,应该不会有敌人渗透进来。”
见索科夫不愿意让太多人跟随,科什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冲附近的战士做了个手势,示意让他去找几个人过来,自己则默默地跟在了索科夫的身后,朝着野战医院的方向走去。
走出没多远,不远处就跑过来十几个人,带头的是一名上士。科什金看清楚来人是自己信任的部下,便冲对方点点头,随后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从这里到野战医院有一段路,假如有德国人渗透进来,肯定会埋伏在这一地段,我带上这些战士,就能一路确保你的安全。”
见到科什金已经把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索科夫也不好扫对方的兴,便点了点头,说道:“好吧,科什金,既然来都来了,就让他们跟着我们吧。”
“好的。”科什金答应一声,随后让赶来的战士们分成三组,一组在前面开路,一组走在最后,而自己和一组战士围绕在索科夫的身边,随时保护他的安全。
一路平安无事,顺利地来到了野战医院。
索科夫不清楚阿西亚在什么地方,便命令科什金到院长室打听一下,看自己去哪里可以找到阿西亚。科什金答应一声,快步地跑向了院长办公室。
几分钟之后,索科夫便看到科什金回来了,随他一同出现的还有野战医院的院长。看到这一幕,索科夫不禁暗暗摇头,自己不过是想探望一下阿西亚,结果科什金却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甚至把院长都请出来了。
“您好,司令员同志。”院长看到索科夫,立即上前热情地打招呼:“您是来看望阿西娅的吧?”
“是的,院长同志。”索科夫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来意,他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不知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她?”
“司令员同志,您可能是白跑了一趟。”院长确认了索科夫的来意后,歉意地说道:“阿西娅如今不在野战医院里。”
索科夫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随即反问道:“难道她又去前沿了?”
“没错,的确是去了前沿。”院长向索科夫解释说:“今天我军向敌人发起进攻,前沿的伤员人数有点多,所以阿西娅主动请求,希望能到前线去。”
得知阿西娅去了前沿,索科夫不免有些紧张:“在前线的什么地方?”
“普乌图斯克镇。”院长回答说:“我考虑到如今整个镇子都在我军的控制之中,阿西娅在那里应该没有危险,便同意了她的请求,让她去近卫第6师的野战医院帮忙。”
“哦,近卫第6集团军的野战医院。”索科夫想起在今天的战斗中,近卫第6师因为遭遇德军第5猎兵师派到镇子里的援兵,付出了不小的伤亡,想必野战医院的工作量增大,所以不得不从集团军的野战医院里抽调医护人员去帮忙。他早就想去普乌图斯克镇里瞧瞧,这次正好借着探视阿西娅的机会,去镇子里瞧瞧:“我知道了,院长同志,谢谢您!”
和院长握手告别之后,科什金试探地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你打算就这样去普乌图斯克镇吗?”
“当然。”索科夫点了点头,随即反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科什金扭头看了看四周的警卫战士,小声地说:“从这里到普乌图斯克镇还有三十几公里,我们带的人太少了,我担心路上如果有什么事情,恐怕很难应付……”
“十几个人就够了。”索科夫不等科什金说完,就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找几辆车,然后我们去普乌图斯克镇。”
“好吧,司令员同志,我这就安排。”
科什金打电话要了四辆吉普车,同时还给自己最信任的一名部下打了个电话,让他带一个警卫连跟进,和自己这支车队保持两公里的距离。如此一来,既不会被索科夫发现,自己这支车队遇到什么事情时,也能及时赶来增援。
吉普车很快就赶到了,索科夫和科什金坐在第二辆车上,其余的战士分乘另外三辆吉普车。等所有人上车后,四辆吉普车组成的车队,就朝着普乌图斯克镇前进。
车队沿着公路行驶了半个小时,进入了一片森林区。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科什金,打开了突击步枪的保险,警惕地盯着车外。索科夫见到这种情形,心想假如科什金发现什么异常,肯定会毫不迟疑地开枪射击。
就在这时,前面的车忽然停了下来,包括索科夫乘坐的吉普车在内的三辆车都停了下来。
索科夫连忙问道:“怎么回事,前面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停车?”
科什金半转过身子,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我下去看看。”说完,推开车门就走了下去。
来到前车的位置,科什金立即明白了停车的原因,原来是一辆牵引火炮的马车发生了倾翻,火炮卡在了路边的土里无法动弹,四五名战士正在推炮,试图把火炮从土里推出来,一名上尉军官站在旁边指挥他们。
看到提着枪走过来的科什金,那名上尉连忙命令部下停止了行动,抬手向科什金敬礼:“您好,大尉同志!”
科什金看了一眼倾翻的马车和卡住的火炮,皱着眉头问道:“上尉同志,这是怎么回事啊?”
“大尉同志,”那名上尉听到科什金的问话,连忙笑着回答说:“我们是炮兵团的,奉命前往普乌图斯克镇。谁知刚走到这里,忽然有敌人的飞机从空中掠过,惊吓到马匹,导致它到处乱跑。结果您也看到了,马车翻了,连大炮也卡在路边。”
科什金看了一眼火炮,开口说道:“这是一门105毫米的火炮,光靠你们几个人是推不出来,我让我的部下过来帮你推车吧。”
“不用了,大尉同志。”面对科什金的热情,上尉却是摆了摆手,有些慌乱地说:“我们自己可以推出来。”
“别墨迹了。”谁知科什金却把脸一板,说道:“难道你没有发现,你们已经把路挡住了吗?”说完,就转身冲着几辆吉普车喊道:“全体都有,下车,帮着友军来推炮。”
随着喊声,随行的十几名警卫员都从吉普车里下来,朝着头车的位置走去。而索科夫推开车门,准备下车时,却被司机制止了:“司令员同志,您千万不要下车,前面的那些人有问题。”
“什么,前面的那些人有问题?”索科夫听司机这么说,不禁一愣:“你怎么知道?”
“是科什金大尉说的。”司机朝头车的前面一指,说道:“司令员同志,您瞧,他虽然面朝着那名上尉在说话,但双手却背在身后,朝我们这边打手势。”
索科夫顺着司机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背对着这边的科什金,双手背在身后,正在拼命地打着什么手势,忍不住好奇地问司机:“司机同志,不知科什金大尉的手势代表什么意思?”
“他说他面前的这些人很危险,可能是德国人假冒的,让所有人做好射击的准备。”
索科夫望着正在向头车接近的警卫员们,心里在琢磨,科什金以前是卢涅夫的部下,正宗的内务部成员,他在某些方面的观察力,要远远超过自己,他说这些人有问题,那么肯定有问题。虽说前方有可能发生的战斗,丝毫不会影响到自己这里,但他还是拔出了手枪,做好了战斗准备。
当从三辆吉普车里下来的警卫员们,都来到了头车的前方时,科什金觉得时机成熟,立即端起手里的突击步枪,瞄准了上尉和他的部下,大声地喊道:“不许动,举起手来!”
他的喊声刚落,一名正在推炮的士兵,向旁边移动了几步,随即摘下自己肩上的步枪,准备向科什金等人开枪。他的动作不慢,但却比不上早已做好了准备的科什金等人,一连串的枪声响过之后,他就仰面躺在了地上,他至死都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为什么自己会穿帮呢?
其余伪装的德国兵试图抵抗,但面前四周黑洞洞的枪口,只能乖乖地举起双手,当了苏军的俘虏。
见所有伪装的敌人都被抓了起来,索科夫提着手枪来到了科什金的身边,好奇地问:“科什金,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他们是德国人伪装的吗?”
“原因很简单,司令员同志。”科什金指着被绑起来的几名德国人说道:“我看到他们推炮时,都用一只手抓住武器,根本没有用全部的力量来推炮,这明显不符合常理嘛。更重要的,是这名上尉。”他冷笑着说,“他也许没有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带有一丝德国口音。正是根据这些因素,我才大胆地判断出,他们是德国人伪装的。”
听完科什金的解释,索科夫微笑着点点头,赞许地说道:“科什金,如今看来,你的判断很准确。他们应该是被打散的德国人,化妆成我军要么是为了逃出去,要么是想袭击落单的指战员。如今你识破了他们,使他们的阴谋落空,这可是功劳一件啊。”
对于索科夫的夸奖,科什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谦虚地说:“司令员同志,我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
而被绑起来的那名上尉,听到科什金称呼索科夫为司令员时,不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无意中拦下了索科夫的车队。可惜自己身边的人太少,若是能再多几个人,就可以命令他们在附近埋伏,等车队被自己截停时,就能及时地开枪射击,给对方以严重杀伤。
索科夫自然不会注意一个小人物脸上的表情,不过此刻他急于去普乌图斯克镇,面对这些俘虏该如何处置,他还觉得有些麻烦:“科什金,这些俘虏该如何处置?”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科什金抬手看了看时间,随后说道:“再过五分钟,就会有人来接收这些俘虏的。”
见科什金说得如此笃定,索科夫立即明白,科什金肯定是背着自己做了一些什么安排。考虑到对方的出发点是好的,他也没有批评对方,而是微微颔首,然后站在车边耐心地等待后续部队的到来。
几分钟过后,又有一支车队到达。
这支车队是由一辆吉普车和六辆卡车组成。
车队停下后,从吉普车里走出一名中尉,他快步地来到了科什金的面前,抬手敬礼,等待对方给自己布置任务。
科什金用手朝坐在地上的德军俘虏一指,说道:“中尉同志,这是我们刚刚抓到的俘虏,你派人把他们押回司令部。这些人很狡猾,路上要当心点,别让他们跑了。还有,这门火炮横在路上,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你立即安排人手把它移开。”
趁着新来的战士移开火炮的功夫,科什金向索科夫解释说:“司令员同志,这些都是司令部的警卫部队,我担心去普乌图斯克镇的路上不安全,所以命令他们跟在我们的后面,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他们就能在第一时间赶过来支援我们。”
“科什金,你做得很好。”索科夫冲科什金点点头,赞许地说:“你的安排非常妥当,我们继续出发吧。”
既然索科夫已经知道了后续部队的存在,科什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将两支车队合并,沿着公路朝普乌图斯克镇驶去。
镇子外面的哨卡是近卫第1和第6师联合设置的,执勤的战士见有一支车队在接近中,连忙做好了战斗准备,路边沙袋工事里的机枪子弹上膛,瞄准了接近中的车队。一名上士和两名战士来到路的中间,朝对方发出了停车接受检查的信号。
看到哨卡发出的信号,车队放缓了速度,最后在上士的面前停了下来。坐在第一辆吉普车上的中尉,打开车门探出头问道:“上士,你们是哪部分的,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近卫第1和第6师的联合执勤部队。”上士不卑不亢地问:“中尉同志,你们是哪部分的,到镇子里来做什么?”
“我们是司令部的警卫部队,”中尉回答说:“护送司令员同志到镇子里视察,你快点把横杆拉起来,让我们的车队通过。”
对于中尉的这种说法,上士是半信半疑。他盯着车队里的几辆吉普车,试探地问:“中尉同志,您说司令员同志就在车队里?”
“没错,司令员同志就在我们的车队里。”中尉见上士没有立即命人抬起横杆,反而还在问东问西,有些不耐烦地说:“快点把横杆拉起来,要是耽误了事情,所带来的一切后果,都将由你来负责。”
面对中尉的威胁,上士多少有些心虚,不过忠于职守的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说:“中尉同志,请出示您的证件,假如没有证件的话,我不能随便放您过去。”
就在中尉准备发火时,索科夫已经在科什金的陪同下,来到哨卡这里。科什金冲中尉问道:“中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把横杆抬起来?”
“大尉同志,上士要盘查我们的证件。”中尉听到科什金这么说,有些委屈地说:“估计在检查完我们的证件之前,是不会给我们放行的。”
“科什金,冷静点。”看到科什金要冲上士发火,索科夫连忙拦住了他,随后用和蔼可亲的语气对上士说:“上士同志,我是集团军司令员索科夫,我有事要到近卫第6时,希望你能行个方便,放我们过去,行吗?”
第48集团军里认识索科夫的人不在少数,而这位上士就是其中一人。他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将军,就是集团军司令员索科夫时,顿时慌乱起来,他抬手向索科夫敬礼:“对不起,司令员同志,请原谅我没有认出您。请您稍等,我马上命令他们给您放行。”说完,他转身冲着哨卡的人喊道,“你们还楞在那里做什么,没见到司令员同志到了,快点把横杆抬起来。”
索科夫的车队通过哨卡之后,执勤的战士觉得自己有责任把此事上报给自己的指挥员,便给连里打去了电话,告诉对方说索科夫的车队已经进入了镇子。而连长接到电话后,又向营长进行了报告;得到报告的营长又向团长报告。很快,司令员来到普乌图斯克镇的消息,就传到了师长奥努普里延科的耳朵里。
得知索科夫来到了自己的防区,奥努普里延科不敢怠慢,连忙领着自己师指挥部的主要成员,到师部的门口等待索科夫的到来。
车队距离近卫第6师师部还有一两百米时,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科什金,就看到了师部门口列队的人群,连忙扭头向索科夫报告说:“司令员同志,奥努普里延科将军亲自出来迎接你了。”
吉普车在师部门口刚停稳,奥努普里延科就一个健步上前,为索科夫拉开了车门,态度恭谨地说:“您好,司令员同志,欢迎您到我的师部来视察。”
索科夫和奥努普里延科以及几名师级指挥员握手后,走进了师指挥部,嘴里问道:“奥努普里延科将军,你们在忙什么?”
“司令员同志,司令部的总结会开完之后,我刚通过电话向几名团长传达了这次作战中存在的问题,希望他们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避免再犯类似的错误。”
索科夫听完后点点头,随即对奥努普里延科说:“奥努普里延科将军,麻烦你通知近卫第1和第120师,以及步兵第3师的师长,让他们赶到你的师部来,我要和他们谈点事情。”
接到电话的三位师长,心里都充满了疑虑,自己刚从司令部开会回来不久,怎么又要召集自己开会,难道出什么事情了吗?但既然索科夫已经在近卫第6师的师部等待,自己肯定不能怠慢,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基里洛夫来到近卫第6师师部的门口,意外地看到了科什金,连忙叫住对方:“科什金大尉,你怎么在这里?”
“您好,基里洛夫将军。”科什金抬手向基里洛夫敬礼后,好奇地问:“您是来开会的吗?”
“没错,我的确是来开会的。”基里洛夫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答复后,试探地问:“我们几个小时前刚从司令部回来,司令员又急着召集我们开会,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我们在来这里的路上,遇到了伪装成我军的敌人。”科什金向基里洛夫解释说:“幸好被及时识破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科什金没有说明是谁识破了敌人,但基里洛夫的心里却很清楚,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识破敌人伪装的人,非面前的这位科什金大尉莫属,毕竟他出身于内务部,识别敌特是他最擅长的。同时,他的心里也明白,索科夫这么急着召集几位师长开会,肯定和不久前遭到伪装的德军有关。
“司令员同志怎么想到来普乌图斯克镇的?”
科什金咧嘴笑了笑,对基里洛夫说:“将军同志,阿西亚如今被借调到近卫第6师的野战医院,司令员是专程来看望她的。”
他向科什金道谢后,迈步朝师指挥部里走去,心里在琢磨,待会儿索科夫在会上提起此事时,自己该如何应付。
索科夫坐在师指挥部里,和每一位进来的师长点头致意。
看到人都到齐了,他也没有兜圈子,而是开门见山地说:“师长同志们,我知道大家一定很奇怪,你们刚从司令部开完总结会回来没多久,我怎么又召集你们开会。对吧?”
见众人都点头表示认可自己的说法,他又继续往下说:“我之所以把你们召集起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你们宣布。我来普乌图斯克的途中,遇到了一个几个人的炮兵小分队,负责保护我安全的科什金大尉,一眼就认出这些人是德国人伪装的,并积极地采取行动,把所有的敌人都抓了起来。”
在场的人听到索科夫说来这里的途中,遭遇了伪装成苏军的敌人,除了早就知道内情的基里洛夫外,其余的师长都不禁大吃一惊,为索科夫的安危担忧。但听到那些敌人被科什金大尉识破,并被抓了起来后,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师长同志们,”索科夫说道:“假如不是有科什金这样优秀的警卫人员在身边,我觉得今天可能会遭遇危险。同样的道理,如果我们的指战员落单之后,遇到这些德国人,你们觉得他们还有生还的希望吗?”
索科夫的这些话,像一记记耳光一般狠狠地打在了奥努普里延科的脸上,毕竟索科夫遭遇敌人的地方是在他的防区。假如索科夫真的发生了意外,他难辞其咎的。
“司令员同志,我错了。”奥努普里延科想到反正都要受索科夫的批评,倒不如主动认错,没准还能争取宽大处理,便主动说道:“都是我没有加强防区内的安保工作,从而导致您差点遇到了危险。”
“奥努普里延科将军,你先别认错。”索科夫打断了奥努普里延科后面的话,对其他三位师长说道:“我把你们召集起来,是想提醒所有人,刚刚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取的地方,务必要加强安保工作,防止德军遗漏下来的散兵游勇,给我们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司令员同志?”基里洛夫等索科夫的话一说完,立即起身追问了一句。
“不管是来的路上,还是进入镇子之后。”索科夫说道:“除了镇子的入口处,有一个哨卡外,我就没有发现还有其它的哨卡,更别说巡逻队了。如果要想加强新占领地域的安保工作,怎么能没有足够数量的巡逻队和哨卡呢?”
听索科夫这么说的时候,奥努普里延科有心开口为自己辩解,并不是自己没有设置足够的哨卡,而是从司令部来自己师部的这条路上,的确只设置了那么一处哨卡。至于说到巡逻队,自己因为部队在夺取普乌图斯克镇的时候伤亡太大,就没有抽人组建巡逻队。
基里洛夫明白索科夫想表达的意思,便主动说道:“明白了,司令员同志。等我们回到师里,会安排人手在各个主要地段设立哨卡。另外,还要派出巡逻队,在防区内巡逻,防止德国人的渗透。”
见基里洛夫领悟了自己的意图,索科夫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他冲着另外几名师长说道:“基里洛夫将军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三位师长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既然都听到了,那就别墨迹了,抓紧时间完善巡逻队和哨卡的事情。”索科夫冲众人挥挥手,说道:“都回各自的部队去吧。”
基里洛夫并没有立即留下,而是笑着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您这次到普乌图斯克镇来,是为了探视阿西亚吧?”
“没错。”索科夫听基里洛夫这么问,脸微微一红:“我本来以为她还在集团军的野战医院,谁知去了问过院子,才知道阿西亚向他主动请缨,要求到前沿来为伤员做手术。我想着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就特意赶到这里来探视她。”
“司令员同志,那你也没有磨蹭了。”基里洛夫调侃地说:“还不赶紧去见阿西亚,若是去晚了,恐怕阿西亚会不高兴的。”
“司令员同志,”奥努普里延科得知索科夫要去师部医院看望阿西亚,连忙出来主动说道:“请允许我为您担任向导,我带您师部的医院。”
索科夫想到普乌图斯克镇刚占领不久,师部医院布置在什么地方,还不太清楚,若是自己直接去找,还不知要找到猴年马月呢。既然奥努普里延科愿意给自己做向导,那真是求之不得。
在奥努普里延科的带领下,众人来到镇上的医院。
奥努普里延科向索科夫介绍说:“我们占领了划定的区域后,我发现这里的镇医院还保存完整,便自作主张让野战医院设在这里。医院里有专门的手术室和病房,方便我们把伤员安置在这里。”
“你做的很对,奥努普里延科将军。”见奥努普里延科把师部野战医院安置在镇医院内,索科夫对他的这种安排非常满意:“把野战医院设置在原来的医院里,一切都比较方便。”
这时医院的院长得知师长来了,连忙带着医院政委一起赶过来。
奥努普里延科见到医院的院长和政委都来了,便向两人介绍索科夫:“这位是集团军司令员索科夫将军,他是来探视他妻子的。”
院长望着索科夫,有些纳闷地说:“可是在我们的伤员里,并没有什么女兵啊!”
“院长同志,你误会了。”索科夫见对方没有听明白奥努普里延科说的话,连忙向他解释说:“我的妻子不是伤员,而是军医。她本来在集团军野战医院工作,今天因为你们这里战事激烈,她主动请缨来了这里,协助你们抢救伤员。”
院长扭头望向政委,小心翼翼地问:“政委同志,你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吗?”
政委想了想,随即点着头说:“今天来支援我们的医护人员里,的确有女同志,就是不知道其中哪位才是司令员的妻子。”
“我的妻子叫阿西亚。”索科夫说道:“你们应该有印象吧?”
索科夫一说出阿西亚的名字,院长就拼命地点着头说:“有印象,有印象。她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军医,来到我们的医院之后,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就直接换了衣服上了手术台,开始了抢救伤员的工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今天做手术的伤员就有十几个吧。”
“十六个,院长同志,她为十六个伤员做了手术。”政委在一旁补充道。
得知阿西亚一天为十六名伤员做了手术,索科夫的心里不免为她感到心疼,赶紧问道:“她如今在什么地方,我想过去看她。”
“政委同志,你知道阿西亚在什么地方吗?”院长问道。
政委回答说:“我半个小时前,听说阿西亚同志做完手术,此刻应该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院长同志,麻烦您带我过去,好吗?”
既然是索科夫提出的请求,院长敢说不好吗?他连忙陪着笑说:“好的,司令员同志,能为您担任向导是我的荣幸,我现在就带您到阿西亚住的地方去。”
为了不打扰阿西亚的休息,索科夫只让院长一个人带自己去阿西亚的住处,其余人都留在原地等待。
途中,索科夫试探地问院长:“院长同志,阿西亚在这里要待多长时间?”自从阿西亚在库尔斯克会战中被德军俘虏过一次,让索科夫有了心理阴影,担心她再次遇到被俘的情况,所以听说她到了前线,心里自然是不踏实。
“这个不好说,司令员同志。”院长为难地说:“要知道,只要战斗一天不结束,那么我们接待的伤员就不会减少。如今我们师医院里的医护人员严重不足,像阿西亚这样过来支援的人,短时间内是不会让她离开的。”
院长的话,虽然听起来像是废话,什么都好像没有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不过索科夫并不计较这些,他只想早点见到阿西亚,和对方好好聊一聊。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一排平房前,院长指着其中一间房门紧闭的屋子说的:“司令员同志,阿西亚就住在这个房间里,需要我上前去帮您敲门吗?”
“不用了,院长同志。”既然已经知道阿西亚住在什么地方,索科夫自然不会再让院长这个电灯泡留下,他对院长说道:“你回去告诉奥努普里延科将军,他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去忙,不用管我。等我见过了阿西亚之后,会直接回集团军司令部,我身边有足够的警卫人员,他也不需要为我的安全担心。”
见索科夫向自己下了逐客令,院长也不是一个不识趣的人,连忙说道:“好的,司令员同志,我会把您的话转述给奥努普里延科师长的。我还有事情,就不打扰你们夫妻相会了。再见,司令员同志!”
索科夫等院长离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容,迈步来到了房门前。不知怎么搞的,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又等了好一阵,才渐渐恢复正常。他抬手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两下,然后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屋里传来的回应。
“谁啊?”屋里传来了一个警惕的声音:“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阿西亚,是我。”索科夫说道:“给我开开门。”
下一刻,房门打开,阿西亚直接扑进了索科夫的怀里,情绪有些激动地说:“米沙,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索科夫轻轻地拍打着阿西亚的后背,笑着说道:“我听说你主动报名来前线,是特意过来看你的。”
两人在门外拥抱了一阵,阿西亚忽然想起这里是野战医院的宿舍,人来人往的,若是被他人看到,不免会说闲话,连忙招呼索科夫:“米沙,外面太冷,我们还是到屋里说话吧。”
索科夫跟着阿西亚走进房间,感觉屋里暖烘烘的,四处一打量,发现屋子中间有个火炉。正是因为这个火炉的存在,索科夫进了屋之后才会感觉到热度。
见索科夫注意到了屋里的火炉,阿西亚向他解释说:“院长说,晚上冷,如果没有暖气,根本就没法睡觉,就特意在这里给我安了一个火炉。你还真别说,炉子点上之后,屋里特别暖和。”
索科夫找了个位置坐下,关切地问阿西亚:“阿西亚,听说你今天给十几个伤员做了手术。怎么样,累不累?”
“说不累,是骗人的。”阿西亚说道:“一天的手术做下来,我感觉自己站都站不稳了。但一想到经自己救治的伤员,有机会伤愈后重返战场,心里就喜滋滋的。”
听完阿西亚这番话,索科夫不禁感慨地说:“假如每个伤员都是伤愈出院,那该有多好啊。”
“米沙,你所说的话,是每个医生的梦想,但这是不可能的。”阿西亚神情暗澹地说:“我救治的伤员中,有不少顺利地下了手术台,但在不久之后,却死于伤口感染。这该死的感染,害得我们多少指战员白白牺牲。”
说起伤口感染,索科夫就不自觉地想起了瓦图京。要知道,这位大将其实所负的伤并不重,最后之所以牺牲,完全是因为术后的伤口感染,又没有使用合适的消炎药来治疗,从而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伤员平时用的是什么消炎药?”
“二硫磺胺。”阿西亚回答说:“这种药物的消炎效果不错,我们基本用的都是这种药。”
“和以前的药物比起来,二硫磺胺的确是不错的消炎药。”索科夫说道:“但要想有效地防止术后感染,这种药物的消炎效果还是差了一点。”
“还有比二硫磺胺更好的消炎药?”
“阿西亚,你怎么忘记了。”见阿西亚没有想起最好的消炎药,索科夫提醒她说:“我上次在卢比扬卡住院时,所使用的盘尼西林就是最好的消炎药,它的消炎效果,远远胜过了二硫磺胺。”
“米沙,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就想起来了。”阿西亚点着头说:“当初你的情况危险,医生也是冒着巨大的风险,才给你用的盘尼西林。只是没想到效果那么好,不但避免了术后感染,而且还让你住院的时间大大缩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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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西亚,既然你知道盘尼西林的消炎效果不错,那为什么不给伤员使用这种药物呢?”
“米沙,不是我不想给伤员用盘尼西林。”谁知阿西亚听后,却满脸苦涩地说:“而是院长不允许,他说这些药都是盟军赠送给我们的,并没有经过严格的人体实验,就贸然投入了运用。假如给伤员使用的话,恐怕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患。”
索科夫没想到自己部队里的野战医院院长,居然还有如此湖涂的认识。他们的这种自以为是,将导致相当数量的我军战士,因为术后感染而牺牲。这些身经百战的战士,没有倒在与德军战斗的战场上,而是牺牲在术后感染的痛苦中。想到这里,索科夫觉得自己有必要也野战医院的院长谈谈,以纠正他的这种错误观点。
想到这里,索科夫抬手看了看时间,思考这么晚找院长谈话,是否合适。而阿西亚看到索科夫看时间,立即误会了:“米沙,你是不是要急着赶回去?”
“没有,我就是看看时间。”索科夫连忙向阿西亚解释说:“我既然来了,就要多陪你一会儿。”
“你如果有事,就尽管去忙吧。”但阿西亚显然并不领情,甚至还对索科夫说:“别为了我,而耽误了正事。我们两人还年轻,将来相处的时间长着呢。”
听阿西亚的话中明显有逐客的成分,索科夫真是哭笑不得,自己不过是习惯性地抬手看了看时间,就让阿西亚产生了误会。不过既然她让自己离去,再留下显然是不合适的。于是索科夫站起身,对阿西亚说:“好吧,阿西亚,那我就先走了,等以后有时间再来看你。”
看到索科夫离开了阿西亚的住处,科什金立即迎了上来,关切地问:“司令员同志,我们现在回去吗?”
“先等一等,科什金。”索科夫想到刚刚和阿西亚的谈话,觉得有必要去找医院的院长谈一谈,以挽救更多伤员的生命:“我想和院长谈谈,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
科什金听索科夫这么说,立即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想告诉院长,让他多多关照阿西亚,便主动说道:“我知道,司令员同志。如果你要见他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过去。”
“带我过去吧。”索科夫说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谈。”
几分钟之后,索科夫和院长面对面地坐在一起。
“司令员同志,”院长态度恭谨地说:“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我想和你谈一谈,所以就出来了。”索科夫的时间宝贵,没有心思和对方兜圈子,便直截了当地说:“我想问问,既然你的医院里有集团军司令部配发的盘尼西林,为什么不给伤员们使用?”
院长的想法和科什金一样,以为索科夫和自己谈话,是为了叮嘱自己多照顾阿西亚,但却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说起了盘尼西林。他迟疑了一阵,随后开口说道:“司令员同志,我不给伤员们使用这种药物,是为了他们着想。”
“什么,你不给伤员使用这种最好的消炎药,还是为他们着想?”索科夫听后冷笑着说:“我没有听错吧?”
“是的,司令员同志,您没有听错。”院长振振有词地说:“据我了解,盟军向我们所提供的盘尼西林,根本就没有经过人体实验,就匆匆地推了出来,我可不想让我们的指战员成为他们的试验品。”
“院长同志,”索科夫等院长说完后,有些生气地说道:“我不知道是谁把如此荒唐的想法塞进你的脑子里,我去年曾经负过重伤,假如不是使用了大量的盘尼西林防止伤口发炎,没准我早就死于术后伤口感染了。我亲自体验过盘尼西林的神奇,它的药效要比如今使用的二硫磺胺好上好几倍。”
“可是司令员同志,”听索科夫这么说,院长委屈地说:“像二硫磺胺这样的消炎药,我们也刚刚普及,还没有来得及大规模推广,就要换一种药效和副作用不明的新药,这合适吗?”
“非常合适,院长同志。”来自后世的索科夫,对盘尼西林的药效自然有着清楚的认识,他觉得要减少伤员的术后感染情况,就必须大规模地使用盘尼西林“我觉得使用了盘尼西林的伤员,术后感染的几率将会被大大降低……”
索科夫在阐述盘尼西林的优越性时,院长虽然在不停地点头,表示认可索科夫的说法,但心里却满是不屑,暗说你又不是医生,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假如索科夫不是他上级的上级,恐怕早就拂袖而去了。
当索科夫的话告一段落,端起桌上的茶杯喝水时,院长才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给所有的伤员都使用盘尼西林,我们的库存显然是不够的。所以我打算只给部分重伤员使用盘尼西林,其余的伤员依旧使用二硫磺胺进行消炎,您看怎么样?”
见院长如此低声下气地向自己请示,索科夫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说道:“好的,院长同志,那你就先给一些重伤员试试,看他们使用盘尼西林之后的效果如何。”
说服院长使用盘尼西林对伤员进行救治后,索科夫和科什金带着警卫连乘车返回了司令部所在地。
看到索科夫的出现,西多林立即迎上来,关切地问:“司令员同志,你没事吧?”
“我没事。”索科夫随口答了一句,意识到西多林的问法不正常,连忙反问道:“参谋长,你为什么这样问我?”
“原因很简单。”西多林说道:“我听说你在前往普乌图斯克镇的路上,遇到了伪装成我军的敌人。虽说敌人很快就被消灭了,但我依旧为你的安全担忧。”
“参谋长,谢谢你的关心。”索科夫微笑着回答说:“有科什金和警卫连的保护,我不会有事的。”
“对了,参谋长。”索科夫想起自己让近卫第6师野战医院使用盘尼西林,为伤员们进行治疗一事,连忙对西多林说:“我打算让近卫第6师的野战医院,用盘尼西林为负伤的指战员进行治疗。他们那里库存的盘尼西林数目一定不多,待会儿你给后期部长打个电话,让他派人给近卫第6师的野战医院送一批盘尼西林过去。”
西多林没有听懂索科夫说的药物名称,还反问道:“给近卫第6师的野战医院送什么?”
“盘尼西林。”索科夫还以为西多林没有听清楚自己说的话,便重复了一遍,最后说道:“这是一种特别有效的消炎药,如果给伤员们使用后,能极大地降低术后感染的可能。”
“真的有那么神奇吗?”西多林惊诧地问。
索科夫点了点头,接着说自己的理解:“要知道,当初瓦图京大将遭到班德拉分子的袭击,不幸负伤。其实他的伤势并不算重,但为什么后来却牺牲了呢?主要原因还是术后感染所引起的。我负了重伤后,被送到了卢比扬卡的地下医院,假如没有使用盘尼西林,就算我能保住性命,恐怕恢复的周期也会被大大延长。”
索科夫负伤住院的事情,不管是波涅杰林还是西多林,都是知道的。此刻听到索科夫说自己能伤愈出院,盘尼西林起了不少的租用。西多林点点头:“好吧,司令员同志,我马上给后勤部长打电话,让他尽快安排车辆,把盘尼西林送到普乌图斯克镇的野战医院。”
“除了近卫第6师以外,还有近卫第1和第120师,以及步兵第3师的野战医院,也要给他们送一部分盘尼西林。”索科夫吩咐西多林说:“使用盘尼西林的伤员越多,能重新返回战场的指战员才会更多。”
“没问题,”西多林回答说:“我会和后勤部长商议一个分配数量,确保每个师的野战医院都能分配到足够数量的盘尼西林。”
“这件事你看着办吧。”索科夫特意提醒西多林:“盘尼西林分配下去之后,还需要派专人去盯着,确保几个野战医院都在使用盘尼西林为伤员消炎。”
“这是肯定的,司令员同志。”西多林说道:“我担心有人就是为了敷衍你,假意给伤员们使用这种宝贵的消炎药,而其实用的低廉的其它商品,所以对他们进行监督,是完全有必要的。”
索科夫抬手看了看时间,见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便对西多林说:“参谋长,时间不早了,今晚就由我来替你值班,你就安心地回去休息吧,忙了这么多天,一定把你累坏了。”
面对索科夫的好意,西多林的心里自然是非常感激,但他还是拒绝了索科夫:“谢谢你,司令员同志。我们今天刚对德军的防区发起了进攻,如今存在不少的不确定因素,我作为参谋长,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擅离职守呢?”
见西多林执意要留下值班,索科夫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冲他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参谋长同志,那今晚还是你值班。如果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发生,不管是什么时间,都记得派人来叫醒我,明白吗?”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西多林回答说:“一般的事务我都会处理的,假如是处理不了的事情,我会派人去叫你的。”
索科夫忽然发现自己回来这么长时间,却始终没有看到波涅杰林,忍不住问:“参谋长同志,我怎么没有看到副司令员呢,他去什么地方了?”
“副司令员同志接到波塔波夫将军打来的电话,然后就出去了。”西多林回答说:“我估计两人应该是喝酒去了。”
“哦,两人喝酒去了?”索科夫心里暗想,自己和波涅杰林搭档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还从来没见他喝过酒,没想到波塔波夫来了自己的部队之后,波涅杰林居然也要开始喝酒了:“也不知副司令员的酒量如何,他们两人喝到最后,谁把谁喝翻了。”
“我觉得两人的酒量应该都很大。”西多林对索科夫说:“毕竟两人在战前都是集团军司令员,平时喝酒的时间就不少,可能一两瓶酒是没法把他们喝倒的。”
“好了,我回去了。”索科夫朝西多林摆摆手:“这里就交给你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亮,索科夫就来到了指挥部,问值了一夜班的西多林:“参谋长,昨天晚上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没有。”西多林摇着头说:“昨晚风平浪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索科夫听后点点头,随后对西多林说:“参谋长同志,你熬了一个通宵,一定很疲倦了,快点回去休息吧。这里的事情,就由我和副司令员来负责。”
“我还是等一下吧。”西多林抬手看了看时间:“等副司令员同志来了之后,我再离开也不迟。”
说曹操曹操就到,西多林刚说到波涅杰林,后者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还隔着老远,索科夫就闻到了对方身上的酒味,便笑着说道:“副司令员同志,你昨晚到什么地方喝酒去了,怎么身上这么大一股酒味吗?”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波涅杰林咧嘴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说:“昨晚波塔波夫给我打电话,约我去他那里喝酒。我想到从战争爆发到现在,我已经有差不多四年没有和他喝过酒了,想看看他的酒量有没有提高。”
波涅杰林的话引起两人的兴趣,西多林好奇地问:“副司令员同志,不知你们昨天喝了多少酒?”
“也不多,就八瓶酒。”
“什么,你们昨晚喝了八瓶酒?”波涅杰林把索科夫吓了一跳,两个人喝八瓶伏特加,如果酒量差一点的人,那还不直接喝死在那里。他战战兢兢地问:“你们两人都没事吧?”
波涅杰林看出了索科夫脸上的担忧,笑着对他说:“别看我们两人喝了八瓶酒,但其中只有一瓶是伏特加,剩下的都是葡萄酒。”可能是担心索科夫不明白,他还特意强调说,“据说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结束后,保卢斯元帅成为我军的俘虏之后,向罗科索夫斯基元帅提出的一个请求,就能希望每天能喝到产自乌克兰的葡萄酒。但元帅同志告诉他,说因为葡萄酒的出产地,还属于德占区,无法为他提供他所需要的葡萄酒。”
“我只知道法国的葡萄酒不错,”西多林说道:“但是乌克兰的葡萄酒,我却不大了解。”
对于西多林的这种说法,索科夫倒也是赞同的。他后世在俄罗斯待了十来年的时间,每次去超市买东西,在货架上摆的那些葡萄酒,基本都是出自格鲁吉亚,几乎没有见过来自乌克兰的葡萄酒。
而波涅杰林见西多林似乎看不上乌克兰出品的葡萄酒,便向他科普道:“参谋长同志,你可别小瞧了乌克兰的葡萄酒。要知道,沙皇餐桌上的美味葡萄酒,就是来自乌克兰。”
“就算有七瓶是葡萄酒,你们的酒量也太惊人了。”索科夫感慨地说:“喝了一夜的酒,我看你一点醉意都没有。”
“对了,副司令员同志。”西多林好奇地问:“你和波塔波夫将军谁喝赢了?”
“这还用说嘛,当然是我了。”波涅杰林得意地说:“打仗,我们两人的水平差不多。但要说到喝酒,他就不是我的对手。我们喝光第一瓶伏特加的时候,他还没什么问题。可等我们连着喝了三瓶葡萄酒之后,他就有点醉了。吐了一次后,又躺在那里睡了两个小时,睡醒了之后继续和我喝。”
“副司令员同志,波塔波夫将军现在的状态怎么样?”索科夫想到今天还有作战任务,假如炮兵主任喝趴下了,那谁来指挥炮兵作战呢?于是他紧张地问:“能继续指挥作战吗?”
“司令员同志,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波涅杰林说道:“虽说他喝醉了,但只要睡上一觉,整个人就清醒了。我就是看着他酒醒了,才回司令部来的。”
“副司令员同志,”索科夫虽然知道老战友聚会,喝酒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如今正在打仗,他可不想谁因为醉酒误事,便委婉地提醒波涅杰林:“进攻东普鲁士的战役刚开始没多久,我们肩头的责任很重,可千万不要醉酒误事哦。”
“我明白。”波涅杰林点点头,向索科夫解释说:“我们就是老战友聚会,敞开地喝一次。我们的酒量如何,心里还是有数的,不会因为喝醉而耽误正事。”
就在索科夫准备让西多林回去休息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西多林拿起了话筒:“我是西多林,您是哪位?”
接完电话,西多林向索科夫报告说:“电话是方面军司令部打来的,他们说在今早的空战中,有两架我军的战机在我集团军的防区被德军击落,其中一架是我军的飞行员,而另外一架的飞行员赖账法国的‘诺曼底团’。如今空军指挥部与他们失去了联系,所以希望我们派出人手,帮他们寻找一下失踪的飞行员。”
得知有两名飞行员在自己的防区内失踪,索科夫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他打电话叫来科什金,吩咐对方说:“科什金大尉,我们接到上级通知,有两名飞行员所驾驶的飞机,在我们集团军的防区上空被德军击落。如今空军指挥部已经和两名飞行员失去了联系,我命令你带两个连,到飞行员跳伞的地域实施搜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明白吗?”
“明白,司令员同志。”科什金响亮地回答说:“我立即敌人到飞行员跳伞的区域去搜索,一定要把这些飞行员都找到。”
就在科什金转身准备离开时,索科夫叫住了他,对他说道:“其中一名飞行员是法国人,来自‘诺曼底团’。我不清楚对方是否懂俄语,反正你要叮嘱战士们在搜索时谨慎一点,千万不要误伤了自己人。”
“司令员同志,假如飞行员真的与空军司令部失联,那证明他们遇到了危险,仅仅靠科什金大尉带领的两个连,是远远不够的。”西多林在旁边说道:“我建议通知当地的部队也抽调人手,协助科什金大尉执行搜寻任务。”
“我看可以。”索科夫也觉得仅仅用两个连去搜寻失踪的飞行员,是远远不够的,便同意了西多林的提议:“附近是三个步兵旅的驻地,让他们抽调人手,协助科什金的部队去参与搜救工作。”
当西多林给三位步兵旅旅长打电话,安排他们抽调人手,在防区内搜救失踪的飞行员时,波涅杰林笑呵呵地说:“我们刚提到了法国的葡萄酒,结果下一刻,上级就告诉我们,说有一名法国飞行员失踪了,让我们派人去进行搜救工作,这未免太巧了吧。”
“是啊是啊,挺巧的。”索科夫心想的确是这样,早不提晚不提,就随口说了一句法国葡萄酒,结果就冒出一位法国飞行员:“我还不知道,每天在天上为我们提供空中掩护的飞行员中,居然还有一个有法国人组成的‘诺曼底团’呢。”
搜救工作开始后不久,德军就向着普乌图斯克镇的南面发起了进攻。近卫第120师和步兵第3师的防御阵地上,都发生了战斗。好在昨天夺取这些地方后,索科夫给这两个师所下达的命令,就是抓紧时间修筑防御工事,并就地转入防御。正是因为提前做好了防御准备,所以面对德军的疯狂进攻,苏军指战员打得有条不紊,依托工事打退了德军的疯狂进攻。
罗科索夫斯基给索科夫打来了电话,他并没有问普乌图斯克镇子南面的战事有多激烈,而是直接问起了那两名失踪的飞行员:“米沙,你派人出去搜救那两名飞行员了吗?”
“是的,元帅同志,我已经派人开始在那一区域实施搜索。”索科夫连忙回答说:“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找到那两名失踪的飞行员。”话虽然这么说,但索科夫心里很清楚,连飞行员在什么位置跳伞都没有搞清楚,就这样冒冒失失派出大量的部队进行搜索,不光劳民伤财,而且效率极差,能否找到失踪的飞行员,也是一个未知数。
结束和罗科索夫斯基的通话后,索科夫走到报话机旁,戴上耳机,对着送话器说:“科什金,我是索科夫。你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找到那两名飞行员了吗?”
“暂时还没有,司令员同志。”科什金回答说:“到目前为止,我们只知道那两名飞行员是在森林上空失踪的,要把这么大一片森林搜索一遍,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花费的时间再长,也是完全有必要的。”索科夫大声地说:“现在参与搜救行动的部队,有三个营外带两个连,就算森林面积再大,但用这么多人,来寻找两个失踪的人,我想应该足够了。”
“可能需要的时间比较长……”
“科什金大尉,”索科夫打断了科什金后面的话,厉声说道:“你如今所率领的这些部队,足够搜遍整个森林的。不管你们用多长时间,都一定要找到这两名失踪的飞行员,明白吗?”
科什金很少听到索科夫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对自己说话,连忙答道:“明白了,司令员同志,我会克服一切困难,找到这两名失踪的飞行员。”
得知战斗打响了,原本在休息的西多林自然没法再睡下去了,他重新回到了司令部,来协助索科夫指挥部队。
他刚进门,就听到索科夫对科什金所说的话。等索科夫放下耳机和送话器之后,他谨慎地说:“司令员同志,别看我们出动的兵力不少,但那片森林也不完全被我军所控制。如果两名飞行员降落的地方,在我们控制的范围内,那倒没有多大的问题。可要是运气不好,落到敌人控制的那边,恐怕就是凶多吉少了。”
“你说得没错。”索科夫对西多林的这种说法表示了赞同,他担心飞行员正好落在了两军的中间,万一在自己的部队赶到之前,飞行员就被抓住了,自己也无法完成罗科索夫斯基交给自己的任务:“我们要考虑到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
“我觉得我们已经给立即组建一个特别小组。”波涅杰林提醒索科夫:“假如我们的飞行员不幸落入了德国人的手里,就要想办法把他们营救出来。”
“立即从集团军的直属部队里,抽调人员组成特别小组。”索科夫从善如流,立即吩咐西多林:“让他们做好出发的准备,一旦确认飞行员落入了德国人的手里,就立即赶去营救他们。”
“好的,司令员同志。”西多林点着头说:“我立即布置这事。”
西多林在忙碌时,索科夫问波涅杰林:“如今普乌图斯克镇南面的情况如何,德军的进攻被击退了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敌人的进攻已经被击退了。”波涅杰林向索科夫报告说:“根据基里洛夫和尼基京两位师长的报告,德军的攻势并不算太勐烈。一遭受我军的抵抗,他们就选择了撤退。”
“德国人的举动有些反常。”索科夫说道:“让基里洛夫和尼基京提高警惕,小心这是德国人给我们设下的圈套。”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波涅杰林点着头说:“他们都是军龄有二十多年的老指挥员了,有着丰富的指挥经验,德军的反常举动,他们肯定早就有觉察。”
索科夫嗯了一声之后,又重新盯着面前的地图,脑子里开始思索,两位失踪的飞行员,如今究竟在什么地方,科什金所率领的部队能否顺利地找到他们?
“司令员同志,我有个不详的预感。”波涅杰林忽然说道:“你说这两名和上级失联的飞行员,会不会已经牺牲了?”
“啊,牺牲了?”索科夫听后不禁一愣,他觉得波涅杰林的说法并不是空穴来风,假如飞行员的飞机只是被击落,他们肯定会尽快赶到附近的友军驻地,而如今却音讯全无,没准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
科什金指挥的搜索部队,在森林区域内进行搜索。他们在寻找飞行员下落的同时,还要提防突然冒出的德国人,因此搜索行动进行得很迟缓。
“大尉同志,”步兵第109旅的营长奥库涅夫少校走过来,皱着眉头对科什金说:“按照我们这种搜索速度,要搜索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失踪的飞行员?”
“没办法,少校同志。”科什金知道奥库涅夫是索科夫在伏龙芝军事学院的同学,所以对他说话非常客气:“这片广袤的森林里,不光有我们的部队,也有德国人的部队。如果在搜索时不提高警惕,万一与敌人遭遇了,恐怕我们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对于科什金的这种说法,奥库涅夫倒是非常赞同。不过让自己的部队长时间停留在森林里,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大尉同志,你说的的确有道理,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加快搜索速度,赶在德国人之前,找到我们要找的飞行员。”
他的话音刚落,前方的森林里就传来枪声和爆炸声。奥库涅夫和科什金侧耳一听,就知道是自己的部队与敌人交火了。不过从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来判断,德国人的数量并不多。
“来人!”奥库涅夫冲旁边喊了一声。
很快就有一名上尉出现在他的面前,毕恭毕敬地问:“少校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上尉,你听到前方传来的枪声和爆炸声了吗?”奥库涅夫吩咐对方说:“你立即带人过去支援,绝对不能让德国人逃走。”
“是!”上尉答应一声,转身冲着四周的战士喊道:“跟我来!”当他提着手枪朝前跑的时候,后面立即有上百人跟了上去。
人多力量大,随着增援部队的派出,前方的枪声和爆炸声很快就停止了。
一名提着步枪的战士急匆匆地跑过来,停在奥库涅夫的面前向他报告说:“营长同志,敌人一共25人,已经被我军全部消灭。上尉怕您担心,特意派我过来向您报告。”
“干得不错。”得知前方已经把发现的敌人都消灭了,奥库涅夫称赞了对方一句后,扭头对科什金说道:“大尉同志,既然敌人已经消灭了,那我们就到前面去看看吧。”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曾经交战地点,这是一块林间空地,上尉正带着人在打扫战场呢。
地上除了德军的尸体外,旁边还停放着十来辆摩托车,既有双轮的,也有三轮的,不过大多数不是被子弹打坏,就是被手榴弹炸坏,根本没法再使用。
看到奥库涅夫和科什金的到来,上尉连忙上前向两人报告说:“我们已经把敌人全部消灭,一个活口都没有。”
“上尉同志。”科什金望着上尉问道:“你说说,敌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听到科什金的这个问题,上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营长。
奥库涅夫见状,连忙重重地咳嗽一声,随后说道:“大尉同志,你刚刚不是说,这片森林不光有我军的部队,也有德国人的部队。这些德国佬出现在这里,并与我们发生交火,有什么可奇怪的。”
“不对。”科什金望着地上的德军尸体说道:“一支二十多人的小部队,说起来像是巡逻队,但他们却配备有通用机枪这样的重武器,未免太不合情理了。”
经过科什金这么一提醒,奥库涅夫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小心翼翼地说:“难道这些德国人也是出来搜寻飞行员的?”
“很有可能。”科什金点着头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失踪的飞行员应该就在附近。”
奥库涅夫朝四周瞧了瞧,随后指着一个方向对科什金:“大尉同志,那边有黑烟升起,没准被击落的飞机就在那里。”
“走,我们过去瞧瞧!”科什金走到那些摩托车旁,从中挑出一辆还能使用的摩托车,朝着黑烟升起的方向而去。奥库涅夫想跟上去,但自己却不会骑摩托车,他只好冲着旁边的战士问:“谁会骑摩托车?”
一名战士举起了手:“报告少校同志,我会骑摩托车。”
奥库涅夫坐进一辆三轮摩托车的挎斗,吩咐那名战士:“快点上来,带我去追科什金大尉。”
几辆摩托车在森林里疾驰,当他们穿过密林,再次来到一处林间空地时,果然看到前方有两架苏军的飞机。一架飞机摔得四分五裂,还在剧烈地燃烧;而另外一架飞机停在三十多米开外,相对还比较完整。在两架飞机的中间,躺着两具穿着飞行员夹克的尸体。
科什金快速地把摩托车驶到了两具尸体前,他抬腿下了车,蹲在尸体面前开始仔细地研究起来。
当步行的战士气喘吁吁地赶到时,科什金已经完成了现场勘察,并对整件事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奥库涅夫盯着地面的飞行员尸体,发现两人的姿态有些不对劲,似乎是一个人扛着另外一个人奔跑的过程中,被人从后面用乱枪击中而死去的。
科什金走到了奥库涅夫的身边,开口问道:“少校同志,你看出什么了吗?”
奥库涅夫点了点头,说出自己的判断:“根据我的观察,我觉得应该是其中一名飞行员负伤了,而另外一名同胞扛着他想离开这些,但却被敌人从后面开枪打死的。”
“嗯,少校同志,你所说的内容和我的判断大致相同。”
“大致相同?”奥库涅夫反问道:“科什金大尉,不知你通过刚刚的现场勘查,得出了什么样的结论?”
科什金指着两名飞行员的遗体,对奥库涅夫说:“少校同志,从现场的尸体形状来分析,应该是一名飞行员负伤,而他的同伴准备将他转移时,被德国人从身后开枪打死的。”
“大尉同志,我想问问。”奥库涅夫向科什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也觉得是一名飞行员带着负伤的同伴,准备进行转移。但是问题来了,在遭到敌人追击的情况下,他打算将自己的同伴转移到什么地方?”
“少校同志,假如你想知道答案,我想我也许能回答你的疑问。”
“说说吧,科什金大尉。”奥库涅夫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科什金指着那架燃烧着的飞机,又指了指停在旁边的另外一架飞机,开始向奥库涅夫讲述自己的推测:“如果我的分析没有错,这架燃烧的飞机应该被德军击落的。好在飞行员运气不错,飞机在地面坠毁时,他还幸运地活了下来。而旁边那架战机的飞行员,见自己同伴的飞机被德军击落,便大胆地降落在林间空地上。”
“可能他刚下飞机,就看到德国人从四周赶过来。为了救同伴脱险,他把同伴从燃烧的飞机里拉了出来,然后扛着朝自己的飞机跑去。但令人遗憾的是,德国人来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他还没有跑到自己的飞机旁,就被身后追上来德军开枪打死了。”
听完科什金的分析,奥库涅夫想了想,随后点着头说:“大尉同志,我觉得你分析得非常有道理,这位飞行员应该是为了救自己的同伴,才被德国人打死的。”他想起刚刚在上一个林间空地上看到的德军尸体,便补充了一句,“没准就是被我们消灭的那些敌人干的。”
“把飞行员的尸体收敛起来,我们回去向司令员进行汇报。”
既然找到失踪的飞行员,虽说他们都牺牲了,但科什金还是要回去复命的。
一个小时后,科什金出现在集团军司令部里,向索科夫等人汇报搜寻的经历和最后的结果。当他说出两名飞行员都牺牲的消息后,用懊恼的语气说:“这件事都怪我,假如我的行动能再快一点,没准就能把这两名飞行员救出来。”
“没用的,科什金大尉。”索科夫等科什金说完后,摇着头说:“如果事情真的像你所分析的那样,我估计飞行员应该是在落地后不久,就牺牲在德国人的手里。也就是说,我们在接到上级任务的那个时刻,飞行员就已经牺牲了。”
“司令员同志,说的没错。”西多林对索科夫的说法表示了赞同:“附近的德国人看到有我军的飞机被击落和主动降落,就立即赶了过来,试探抓住我们的飞行员。但敌人最后却向我们的飞行员开枪射击,从而导致两人都牺牲了。”
“我知道了。”索科夫点点头,说道:“让我想想,应该怎么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此事。”说完,就闭目思考起来。
等索科夫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经想好了怎么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告此事,他对众人说道:“我想元帅同志肯定等急了,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汇报这里的情况。”
“司令员同志,”西多林提醒索科夫,“两名飞行员的牺牲,我都只是推测,具体的情况如何,恐怕只有那些被我们消灭的德国人知道。你就这么匆忙地上报情况,合适吗?”
“既然上级给我们布置了搜索飞行员的任务,那么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都应该及时地向元帅同志报告。”
见索科夫执意要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告,西多林知道自己再劝说也没有任何用处,只能苦笑着说道:“好吧,司令员同志,既然你坚持,那就立即向元帅同志报告此事。但他听到这个报告之后,会有什么反应,我就猜不到了。”
索科夫点点头:“放心吧,参谋长同志,我有心理准备,不管元帅同志说什么,我都静静聆听,而不是与他唱反调。”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高频电话,播了一个号码后,客气对接线员说:“接线员,我是索科夫。麻烦您帮接方面军司令部,找元帅同志,我有重要的工作要汇报。”
“好的,司令员同志。”接线员干脆地回答地说:“我立即帮您接替方面军司令部。”
电话很快接通了,听筒里传出罗科索夫斯基的声音:“米沙,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向您汇报两名飞行员的事情。”
“哦,关于飞行员的事情?”罗科索夫斯基听索科夫这么说,不禁一喜,随即问道:“这么说来,你的人是找到他们了?”
“没错,的确找到了他们。”索科夫心情沉重地说:“但他们都牺牲了。”
“什么,都牺牲了?”罗科索夫斯基听后,整个人都震惊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会牺牲呢?”
“元帅同志,请允许我向您报告。”索科夫在打电话之前,早就考虑好应该如何回复罗科索夫斯基:“当时两架飞机在空中攻击地面的敌人,但不幸的是我军的一架飞机被敌人击落,坠落在林间空地上,飞行员幸运地活了下来。
而他的同伴,见到他被击落,立即降低高度,在林间空地上降落,准备用自己的飞机搭载负伤的战友一起返回机场。但令人遗憾的是,德军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他们看到我军的一个飞行员扛着一名受伤的飞行员,朝停在不远处的飞机跑去,便毫不犹豫地开枪射杀了我军的飞行员。”
“该死的德国佬。”听索科夫说到这里,罗科索夫斯基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随后问道:“那些德国佬在什么地方?他们欠下的血债,我们一定要向他们讨还。”
“元帅同志,这一点您不用担心。”索科夫接着说道:“杀害我军飞行员的德国人,已经被执行搜索任务的搜索队悉数消灭了。”
“哦,已经被你们消灭了?”罗科索夫斯基赞叹地说:“真是没想到,你们的速度这么快,就把杀害我军飞行员的敌人都消灭了。”
“这应该是凑巧吧。”索科夫谦虚地说:“那些敌人杀害了我军的飞行员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在附近徘徊,可能是想着对付我们的搜索部队吧。当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我们派出的搜索队不是小分队,而是一支数量庞大的正规军。在兵力和装备如此悬殊的情况下,他们被消灭,也就是顺理成章的意思。”
飞行员既然已经牺牲,那么他们的事情就暂时搁在一旁,罗科索夫斯基关切地问:“普乌图斯克镇南面的情况如何,德军对你们所发起的进攻,你们能否顶得住。”
“元帅同志,请您放心。”索科夫对罗科索夫斯基说道:“我的部队早就做好了防御的准备,见到敌人进攻,他们会依托现有的工事进行防御。如今他们已经先后打退了德国人两次进攻。敌人要想从他们的手里夺取阵地,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你有信心,那我就放心了。”罗科索夫斯基说道:“祝你们好运!”
接下来的两天战斗中,第3集团军和突击第2集团军的防线,已经和索科夫的第48集团军战线拉平了。
但他们要想再继续往德军的防御纵深推进,却变得非常困难,德军的抵抗变得异常顽强。
在一天战斗结束后,索科夫等人坐在司令部里一边吃晚餐一边聊天。西多林不解地说:“我们所发起的东普鲁士战役,对德国人来说是一次绝望的防御,他们几乎没有丝毫胜算。但面对我军的进攻,他们还在进行顽强的抵抗,甚至连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人民冲锋队都投入了战斗,这不是等于让平民来白白送死吗?”对于西多林的疑问,波涅杰林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参谋长同志,我们如今所对付的敌人,是刚改名为‘北方集团军群’的德军部队,他们是在‘巴格拉季昂行动’中被我军打败的中央集团军群,战败后退入东普鲁士修整。对他们来说,东普鲁士是德国人心目中的圣地,对**德国意义更为重大。从19世纪开始,德国人都自认为是普鲁士人,‘普鲁士人不会投降’,‘普鲁士的将军不会背叛国家’等这些观念都深入了他们的骨子里。德国人为了保住自己的这块发源地,在东普鲁士地区大肆宣传‘德意志民族已到了灭亡的悬崖边’,让大批老人和孩子穿上军装,进行简单的军训后,就在老兵的带领下加入了战争。”坐在波涅杰林身边的波塔波夫插嘴说:“我听说原来属于立陶宛的梅梅尔市,早在去年十月就被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的部队所围困,但时间过去了三个月,依旧没有能拿下这座城市。”听波塔波夫提到了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索科夫的心里不禁一动,他清楚地记得,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在即将成为元帅的前一周,也就是2月18日,乘车到前沿视察时,遭到了德军的炮击,而不幸壮烈牺牲。
令人奇怪的是,与他同行的四人,却无一人负伤。眼看着一名苏军的高级将领在不久之后,就会牺牲在战场上,却又不能去提醒对方,这一点让索科夫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时他听到西多林在说:“德军的第3装甲集团军和第4集团军,在东普鲁士得到了修整和补充,并在边界修建了大纵深防御带,有密集的工事,复杂的地道。如果我们想突破德军的防线,恐怕就需要炮兵的通力配合。”谁知他的话刚说完,炮兵主任波塔波夫却摆摆手说道:“参谋长同志,你的想法是好的,但要想突破德军的防御,仅仅靠我们炮兵是远远不够的。要知道,德军的很多工事都位于我们炮击覆盖的死角,哪怕我们动用再多的炮弹,也无法摧毁德国人的这些工事。一旦等我军的步兵发起进攻时,这些隐蔽的工事又会给我们造成巨大的伤亡。”波塔波夫的话引起了索科夫的好奇,他试探地问:“炮兵主任同志,不知你有什么好办法,来对付德国人的工事呢?”
“炮击肯定是必要的。”作为一名炮兵主任,波塔波夫自然不会忘记他的职责:“我们首先要摧毁那些防御地带上较为明显的工事,而那些隐蔽性强、又对我们步兵威胁巨大的工事,应该交给空军来对付。”
“没错,米沙说得没错。”波涅杰林附和道:“要摧毁德军的防御工事,仅仅靠炮兵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空军的支援。那些炮火无法摧毁的工事,无非是处在炮火射击的死角里,但为了确保射界,它们所处的位置又格外显眼,正好可以成为我们空军轰炸的靶子。”索科夫此刻早已把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的事情忘之脑后,他急于知道如何摧毁德军的坚固防御工事,为自己的进攻部队开辟出一条进攻的道路。
波涅杰林见索科夫似乎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便主动对他说:“司令员同志,你是不是应该给元帅打个电话,把我们所讨论的事情,向他进行一个汇报?”
“嗯,副司令员同志,你说的有道理。”对于波涅杰林的提议,索科夫点点头,说道:“我这就给他打电话。”接通方面军司令部时,接电话的人正好是罗科索夫斯基,他听出打电话给自己的人是索科夫时,便直截了当地问:“米沙,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元帅同志,情况是这样的。”索科夫对着话筒说道:“虽然第3集团军和突击第2集团军的战线,已经与我们集团军拉平了,但由于德军的防御工事过于坚固,我们继续向前推进,变得非常困难。”
“没错,情况的确是这样的。”罗科索夫斯基觉得索科夫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打电话,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便主动问道:“你是不是想出了什么好办法?”索科夫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波塔波夫,谦虚地说:“元帅同志,其实这个办法是我的炮兵主任波塔波夫将军想出来的。他觉得光是对德军的阵地实施炮火覆盖,是无法摧毁一些位于死角的工事,而这些无法摧毁的工事,会在我们的步兵发起进攻时,给我们造成巨大的伤亡,所以必须采用其它的方式,来摧毁德国人的这些工事。”
“那你们想到好办法了吗?”
“是的,元帅同志,办法已经想出来了。”索科夫说道:“炮火无法摧毁的那些工事,通常都位于比较显眼的位置,如果我们出动空军的话,就能轻易将它们摧毁。”
“这两天,我们也出动过空军,对敌人的防御阵地实施轰炸。”罗科索夫斯基叹着气说:“但是所取得的效果不明显。”
“量的积累必然导致质的变化。”索科夫说完这句装13的话之后,继续说道:“我觉得这两天的轰炸,之所以没有取得理想的战果,还是我们出动的空军规模太小。”
“出动的空军规模太小?”听索科夫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们的空军第6集团军每天出动一个航空师的战机,对德军的地面目标实施狂轰滥炸,但依旧没有多大的效果。”
“少了,一个航空师的飞机太少了。”索科夫摇着头说:“要想彻底摧毁德军的防御体系,就必须采取大批次、不间断的轰炸,使德国人根本没有时间来修复工事。在这种情况下,我军再向敌人的防线发起进攻,突破他们防线的几率就能大大地提高。”
“米沙,如果按照你的说法,对德军阵地实施大批次、不间断的轰炸,所消耗的弹药和燃料,将会成倍地增加。”罗科索夫斯基有些迟疑地说:“如果真的这样做,空军所储存的弹药和燃料,只能维持几天时间。等把弹药和燃料消耗光之后,我们的空军在很长时间内,都无法再为地面部队提供空中支援了。”
“您说的没错,元帅同志。”索科夫对罗科索夫斯基表达出来的担忧予以认同,但他接着说:“可是您想过没有,也许等这几天的轰炸结束后,德军的防线就会被撕开一个个巨大的口子,而我军部队就能从这些口子里深入到他们的防御纵深。”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罗科索夫斯基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非常有道理。
他点着头说:“米沙,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此事关系重大,我还需要和方面军的首长们商议之后,再做出最后的决定。”罗科索夫斯基和索科夫之间的通话,作为参谋长博戈柳博夫也听到了。
他等罗科索夫斯基一放下电话,就迫不及待地说:“司令员同志,我觉得索科夫将军的提议不能采纳。”罗科索夫斯基不置可否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博戈柳博夫说道:“这段时间我们的空军已经掌握了战场的制空权,但假如按照索科夫将军说的那样,对德军的防御阵地实施大批次、不间断的轰炸,那么空军储存的那点燃料和弹药很快就会消耗殆尽。没有了燃料和弹药的飞机,根本就无法作战。如此一来,德国人的空军就会重新夺取战场的制空权,从而导致我们的地面部队在进攻时,无法获得来自空中的掩护。”
“参谋长同志,我承认你说得非常有道理。”罗科索夫斯基望着博戈柳博夫说道:“但我们这两天不停地对德军阵地实施炮击和轰炸,但却始终无法摧毁德军坚固的防御工事,从而导致部队的进展迟缓。”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要知道,东普鲁士战役到今天,不过开展了三天,但我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七万人,而楔入德军的防区不过区区的几公里。假如继续这样打下去,不但指战员的军心和士气会受到影响,最高统帅部也会对我们的表现感到不满。”本来还想反驳罗科索夫斯基的博戈柳博夫,听对方提到了最高统帅部,顿时乖乖地闭上了嘴。
是啊,白俄罗斯第三方面军前段时间的进攻失利,让史达林暴跳如雷。
假如自己的第二方面军无法在短时间内取得辉煌的战果,恐怕也会引起最高统帅本人的不满。
停顿了片刻,博戈柳博夫小心翼翼地问:“元帅同志,不知您是如何打算的?”
“战斗进行到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尽快突破德军的防御,把战火引到敌人的控制区域。”罗科索夫斯基说道:“我觉得应该听从米沙的建议,出动所有的空军对德军的阵地实施大批次、不间断的轰炸,彻底摧毁德军的防御体系,为我军的进攻部队打开缺口。”
“元帅同志,”见罗科索夫斯基已经拿定了主意,博戈柳博夫知道自己再劝下去,也不会改变什么东西,便及时地变化了话题:“我觉得应该通知后勤部门,抓紧时间抢运空军所需的弹药和燃料。我们的空军有了足够的弹药和燃料,在加强对德军阵地轰炸的同时,还能保证为地面部队提供必要的空中掩护。”
“嗯,是应该给后勤部门打这样的招呼。”罗科索夫斯基说道:“不过还要提醒他们一声,加大为空军运送弹药和燃料的同时,不能影响对其他部队的补给运输工作。”
“明白,元帅同志。”博戈柳博夫点着头说:“我立即把您的命令传达给后勤部门。”罗科索夫斯基点了点头,感慨地说:“如今打仗,打的就是后勤。假如补给跟不上,哪怕我们占据了兵力和装备的优势,也无法取得最后的胜利。这一点,在第三次哈尔科夫战役是时,就得到了证实。”博戈柳博夫作为一名高级指挥员,自然知道罗科索夫斯基说的第三次哈尔科夫战役,是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结束后,西南方面军和沃罗涅日方面在第聂伯河左岸,对曼斯坦因部队所发起的那次进攻。
战役开始时,苏军不管是在兵力上,还是在装备上,都处于绝对的优势。
这次战役从一开始,就有点像大人打小孩子。苏军是大人,而曼斯坦因的德军就是那个小孩子。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要想消灭第聂伯河左岸的敌人,不过是举手之劳。
但接下来的发展,却大大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由于苏军的后勤补给基地距离前沿有一千多公里,而沿途的公路、铁路、桥梁和涵洞,都遭到了德军不同程度的破坏,从而导致补给来得很慢,也很少,根本不足以弥补苏军在战场上的消耗。
结果这场战役打到最后,原本应该取得胜利的苏军,却被弱小的德军打得满地找牙。
这场战役成就了曼斯坦因的威望,他在获得
“塞瓦斯托波尔征服者”称号之后,再次一战封神,成为让苏军感到恐惧的恶魔。
“放心吧,元帅同志。”博戈柳博夫向罗科索夫斯基保证说:“我们的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不是西南方面军,也不是沃罗涅日方面军,我们绝对不会输给德国人的。”
“参谋长同志,看到你有这样的信心,我就放心了。”罗科索夫斯基冲博戈柳博夫摆摆手,说道:“快点去给后勤部长打电话,把我们的决定通知他。”趁着博戈柳博夫打电话的工夫,罗科索夫斯基仰头望着墙上的地图,心里在暗自琢磨:米沙的建议真的有效吗?
我们的炮兵在对德军的防御阵地实施炮火准备的同时,又出动空军,对敌人进行大批次、不间断的轰炸,就真的能摧毁德军的防御体系,为我军部队打开冲向敌人防御纵深的缺口吗?
第二天一早,右翼的突击第2集团军就向德军的第7步兵师的阵地进行勐烈的炮击。
长达一个半小时的炮火准备之后,该集团军的步兵第11、第18师向硝烟尚未散去的德军阵地发起了进攻。被炮火炸得晕头转向的敌人,面对潮水般涌来的苏军指战员,哪里还有勇气进行抵抗,胡乱地放了几枪后,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朝着后面的阵地逃去。
见到德军开始溃退,掩护步兵进攻的坦克旅加快了进攻速度。按照坦克旅长的设想,以坦克的速度,可以抢在德军逃回第二道防线之前,切断他们逃跑的道路。至于可能遇到什么危险,则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毕竟他的坦克旅里,配属了30辆最新式的js-2型重型坦克,配备的都是122毫米火炮,假如德军的坦克敢出来迎战,就会打得它们怀疑人生。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苏军坦克刚刚接近德军的第二道防线,从侧面忽然冲出一群德军的坦克,其中有不少是虎式坦克。它们占据有利地形后,就朝着行驶中的苏军坦克开炮。
别看到苏军js-2坦克装备了122毫米火炮,但全车装甲最后的部分也不过132毫米,哪里扛得住德军虎式坦克的轰击。不到两分钟,就有五辆js-2型重坦被击中,停在原地开始熊熊燃烧。
苏军坦克发现侧翼出现了德军的坦克,立即停止了向德军阵地的突击,原地停下调转炮口和虎式坦克展开了对射。js-2型坦克虽然拥有122毫米的大口径火炮,但缺点却是射速太慢,而且备弹只有28发,和以逸待劳的虎式坦克对轰,显得有些吃亏。
别看到虎式坦克在设计时,为了加强火力和防护,刻意地牺牲了机动性。但对付射速缓慢的js-2,还是有很大优势的。它们连着开两炮之后,就及时地转移射击阵地,选择合适的地段重新瞄准苏军的坦克射击。
这场坦克作战,只持续了一刻钟。坦克旅的30辆js-2型重坦就有22辆被德军击毁,而德军却一辆坦克都没有损失。见到坦克作战演变为一边倒的屠杀,苏军坦克旅长觉得再打下去,自己的部队没准以后全军覆没的可能,连忙下达了撤退命令。
费久宁斯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不禁大吃一惊,随即反问自己的装甲兵主任:“装甲兵主任同志,你知道德军装甲部队的番号吗?”
好在装甲兵主任事先了解过德军装甲部队的情况,因此听到费久宁斯基的问题时,才能毫不迟疑地回答出来:“知道,司令员同志。重创我军坦克旅的装甲部队,是德军的第507重型装甲营,该营配备了大量的豹式和虎式坦克。”
“这可是一个劲敌啊。”刚刚吃了大亏的费久宁斯基谨慎地说道:“我们要想个办法,来对付他们。”
“炮兵,司令员同志。”参谋长连忙说道:“我们可以用密集的炮火,来摧毁德军的重型装甲营。”
“没用的,参谋长同志。”但炮兵主任却摆着手说:“德国人在这一带修筑了不少的地下工事,每次我们的炮击一开始,他们就躲进这些工事。等我们炮击结束后,他们才从工事里出来,进入各自的防御阵地。”
“那该怎么办?”参谋长反问道:“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德军挡住我们前进的脚步吗?”
“参谋长同志,你不要着急。”炮兵主任对他说道:“炮兵没法对付他们的坦克,但我们的空军可以。据我所知,空军的歼击机上安装了一种可以对地攻击的火箭,就是专门用来对付德军坦克的。假如我们下次再发起进攻时,请求方面军司令部出动空军配合,一定能彻底地摧毁德军的装甲部队。”
“这个办法不错。”费久宁斯基点着头说:“那我马上给元帅同志打电话,请求他出动空军配合我们的进攻。”
当费久宁斯基接通方面军司令部的电话,把自己的想法向接电话的罗科索夫斯基一说。后者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我说尹万,你什么时候变得了急性子?要知道,我已经给空军下达了作战命令,从九点开始,就对德军的防御阵地实施不间断的密集轰炸,彻底摧毁德军的防御阵地,给我们进攻部队开辟出一条通道。没想到你这么心急,我们的空军还没有出击,你居然就再次向德军的防御阵地发起了进攻,结果还遭受了不必要的损失。”
费久宁斯基听后,心里不禁懊恼不已,假如自己今天在进攻前,和罗科索夫斯基通个气,自己的坦克旅就不会在与德军坦克的对决中损失惨重了。他做了两个深呼吸,努力用平稳的语气问:“科斯契卡,这么说来,等到九点之后,就可以对敌人的阵地再次发起进攻?”
“没错,等我军的轰炸过后,敌人的防线上恐怕就剩不了多少坚固的工事,而你们在这种情况下发起新一轮攻击,所受到的阻碍就会大大地减少。”
费久宁斯基和罗科索夫斯基通话时,在第48集团军司令部里,索科夫等人正在讨论选择什么时间再次发起进攻。
西多林的性子比较急,他主张等轰炸一开始,就立即向德军阵地发起进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但对于他的这种说法,波涅杰林首先表示了反对:“参谋长,我觉得没有必要那么着急。司令员说过,要对德军的阵地实施不间断的密集轰炸,彻底摧毁德国人在防线上的残余工事。假如轰炸刚开始,德军的工事还没有被大批摧毁的情况下,我们就贸然发起进攻,恐怕会付出巨大的伤亡。”
“我刚刚接到基里洛夫将军的电话。”西多林望着索科夫说道:“他说右翼的突击第2集团军的部队,在长时间的炮火准备后,已经向敌人的阵地发起了进攻。他打电话请示,是否也应该发起进攻,给友军的这次进攻提供帮助。”
“参谋长,你告诉基里洛夫将军,就说如今的时机还不成熟。”索科夫说道:“让他安心地待在阵地上,别光想着向敌人进攻。要知道,敌人的防御工事不摧毁,将会给我们的进攻部队造成巨大的损失。”
众人说话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
西多林拿起电话听了一阵后,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随后有些言不由衷地说:“我明白了,谢谢您,博戈柳博夫将军。”
看到西多林放下电话,索科夫有些迫切地问:“参谋长,出什么事情了?博戈柳博夫将军在电话里,都给你说了些什么?”
西多林看了看索科夫,又瞧了瞧波涅杰林,最后把目光停留在索科夫的身上,表情古怪地回答说:“博戈柳博夫将军在电话里说,上级给我们派来的军事委员,很快就要到了,让我们做好接待准备。”
“军事委员?!”索科夫想到从自己到第48集团军那天开始,这支部队就没有什么军事委员,如今突然派来一个军事委员,上面是几个意思?难道是不信任自己,特意派人来监视自己?带着这些疑问,他有些不悦地问:“参谋长,博戈柳博夫将军有没有说,我们新来的军事委员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有,司令员同志。”西多林摇着头说:“博戈柳博夫将军只说给我们派来了新的军事委员,其余什么话都没有说。”
“司令员同志,这是怎么回事?”波涅杰林神情有些紧张地问:“上级早不派、晚不派,偏偏在这种时候给我们派来一个军事委员,他们这是要做什么?还有,来的是什么人,他们也不说,难道……”
索科夫抬手制止了波涅杰林,没有让他把后面的牢骚话说出来:“既然上级在这个时候给我们派军事委员过来,肯定有他们的通盘考虑,我们就遵照命令,做好接待军事委员的准备吧。”
中午时分,当炊事兵把午餐摆在了桌上,准备离开时,从外面跑进来一名参谋,有些气喘地向索科夫报告说:“司令员同志,上级派来的军事委员到了,此刻就在门口。”
得知上级分配的军事委员已经到了门口,索科夫不敢怠慢,连忙站起身对周围的部下说:“既然军事委员同志已经到了,大家别再愣在这里了,快点跟我出去迎接他们。”
当索科夫带着司令部的一帮成员,涌出了指挥部,到门外迎接新来的军事委员时,索科夫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他停下脚步,有些迟疑地问:“是卢涅夫同志吗?”
听到索科夫的声音,本来背对着门那名指挥员缓缓地转过身,西多林和波涅杰林一看,这不就是索科夫以前的搭档卢涅夫吗?他不在卢比扬卡当他的副部长,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可不就是我嘛,米沙。”卢涅夫张开双臂对索科夫说:“好久不见!”
两人来了一个热烈的拥抱,忽然拍打着对方的后背,为这次的意外重逢而感到高兴。
众人陪着卢涅夫回到了指挥部,分别落座之后,卢涅夫开口说道:“指挥员同志们,我想大家心里一定很奇怪,我不留在卢比扬卡当我的副部长,怎么跑到前沿来了。对吧?”
“没错,卢涅夫。”索科夫点了点头,代表众人回答说:“方面军司令部来电话,通知我们说有新的军事委员要来。当时我还纳闷,上级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给我们派军事委员呢?但如今看到了你,我想我大概就明白了。”
卢涅夫盯着索科夫看了一阵,随即缓缓地点点头,说道:“没错,米沙,情况正如你所猜测的那样。”
索科夫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副手波涅杰林、波塔波夫,以及分配到部队的几名指挥员,都曾有被德军俘虏的情况。看来上级对自己不太放心,所以就让担任内务部副部长的卢涅夫调到前线,重新与自己搭档。他和卢涅夫搭档的时间不短,彼此间已经形成了默契,就算不说话,只需要几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索科夫和卢涅夫两人之间如同打谜语的对话,让西多林和波塔波夫感到疑惑不解,但波涅杰林却凭借他对卢涅夫的了解,而猜到了对方重新到前线来与索科夫搭档的真正原因。
“米沙,”卢涅夫一边吃饭,一边问索科夫:“你们这里的战事如何?”
“自从突破了德军的防御阵地之后,我就命令部队暂时停止进攻,就地转入了防御,并做好抗击德军进攻的准备。”
卢涅夫了解索科夫,知道他做出这样的决定,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因此并没有责备对方,反而谦虚地问:“米沙,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让部队暂时停止进攻吗?要知道,当时你的部队刚刚突破德军的防御,部队的士气正盛,完全可以继续进攻,但却莫名其妙停了下来了,这一点令我很是不解。”
“卢涅夫,我命令部队停止进攻,也是有原因的。”索科夫为了不让卢涅夫产生误会,向他解释说:“当时我集团军的进展非常顺利,但左右两翼的第3集团军和突击第2集团军却遭到了德军的顽强抵抗,从而导致我部与友军脱节,假如再继续进攻的话,一旦德国人回过神,我们就有被合围的危险。一旦部队陷入合围,就会彻底打乱方面军司令部所制定的作战部署。”
“米沙,我了解你。”卢涅夫听后点点头,说道:“你做出这样的决定,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完全支持你的做法。”
“卢涅夫,你能回来,我真是太高兴了。”看到自己的新搭档居然是卢涅夫,索科夫不禁喜出望外,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自己的老搭档,在配合方面没有任何问题。不但不用担心他会拖自己的后腿,甚至在出了什么纰漏时,还可以由他来帮自己弥补:“以后宣传鼓动的工作就交给你来负责了。”
“搞点宣传鼓动工作,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卢涅夫望着索科夫问道:“你有没有更深层次的考虑?”
“更深层次的考虑?”卢涅夫的话把索科夫搞湖涂了,他不解地问:“卢涅夫,你说的话我不太明白,你能解释得更加详细点吗?”
卢涅夫点点头,随即向索科夫解释说:“米沙,我觉得我们不光要打军事仗,还要学会打政治仗。通过反战同盟的同志,向德军阵地上的守军喊话,让他们不要再为小胡子卖命了。哪怕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放下武器,停止与我们的敌对行动,也能挽救很多宝贵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