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迅速地突破德军的防御,苏军的空军投入了战斗。数百架战机陆续升空后,在空中完成了编队,便朝着德军的防线飞去。
在这批飞机中,有大量的尹尔-2攻击机,它们的外表涂装迷彩色,超低空攻击时,上空的敌机难以发现它,而它厚实装甲又能很好地抵抗地面高射机枪的射击。攻击机的飞行员常采用的战术,以4机编队在高度800米巡逻飞行,一旦发现地面目标,立即分散后,对地面目标实施轮番俯冲攻击,使用火箭、航炮或机枪对坦克装车进行射击,效果非常出色。加之它在低空俯冲时刺耳的呼啸声,给敌军极大的心理震撼。
攻击机除了携带普通炸弹之外,还可发射反坦克火箭弹和称为PTAB的小型炸弹。虽然以当时的技术来说,火箭弹的命中率低得可怜,但是一旦命中,RS-82型火箭可击穿50毫米装甲,而RS-132型的穿甲厚度达到了70毫米。这对任何德国坦克的顶部装甲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因此德国人——特别是他们的装甲兵将尹尔-2攻击机称为“黑色死神”。
当苏军的战机对德军的阵地狂轰滥炸之际,罗科索夫斯基命令把巴托夫的第65和波波夫的第70集团军调了上来,准备加强正面的进攻力量,加快突破德军的防线的速度。
博戈柳博夫通知完两位集团军司令员调动部队之后,又联系了新任的炮兵司令员索科尔斯基:“索科尔斯基将军,炮兵的弹药储备怎么样,能对敌人的阵地实施多长时间的炮击?”
“参谋长同志,”索科尔斯基听出是博戈柳博夫的声音后,回答说:“按照战役开始前的规定,集团军级别的炮兵储存四个基数的弹药,而方面军的炮兵弹药储备是七个基数,按照前两天的炮火准备强度,我们还能持续三天。”
“那真是太好了。”博戈柳博夫对着话筒说:“如今我们的空军正在对敌人的阵地实施轰炸,等他们的轰炸结束后,就该轮到你们炮兵出场了。”
“参谋长,我不明白。”索科尔斯基等博戈柳博夫说完之后,立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按照惯例,在每次进攻前,不都是炮兵先请,率先向敌人的阵地实施勐烈的炮击。等炮火准备结束后,再出动空军轰炸。今天怎么颠倒过来了,先出动空军,再实施炮火准备?”
博戈柳博夫看了一眼正在旁边打电话的罗科索夫斯基,向索科尔斯基说道:“索科尔斯基将军,我们之所以会把炮兵和空军展开攻击的顺序进行调整,完全是元帅同志的意见。他觉得假如我们先实施炮火准备,那么敌人一定会撤退到第二道防线隐蔽,特别是他们的坦克,更是会躲进附近的地道里。等我军的进攻开始后,隐蔽起来的坦克和步兵,就会冒出来迎击我们的进攻,给我军造成巨大的伤亡。
但如果我们先出动空军进行轰炸,敌人就会以为我们的地面进攻会马上开始,他们就会留在现有的阵地上,躲进事先挖好的掩蔽部或者地道里。等到我们的空军结束轰炸离开后,敌人就会重新回到地面,而你们的炮火在此时倾泻到敌人的阵地上,就能给他们造成极大的伤亡。”
经过博戈柳博夫的一番解释,索科尔斯基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原来是这样!”下一刻,他就向博戈柳博夫表态说,“放心吧,参谋长同志,我会命令炮兵部队做好战斗准备。只要接到你们的开炮命令,我们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敌人的阵地炸成一片火海。”
“希望如此吧。”博戈柳博夫叹了口气,说道:“今天天刚亮,突击第2集团军就向敌人的阵地发起过一次冲击。”
“他们的战果如何?”
“他们成功地占领了德军的第一道防线。”博戈柳博夫满脸遗憾地说:“可惜在攻击第二道防线时,遭到了德军的疯狂反击。掩护步兵进攻的JS-2重型坦克,遭遇了德军的虎式坦克,一番激战之后,我方损失了22两JS-2重型坦克,但敌人的损失却微乎其微。”
“参谋长同志,待会儿我们的炮兵会将德军的坦克炸成一堆废铁,以掩护我们的步兵顺利地突破敌人的防线。”
这时罗科索夫斯基打完了电话,问还握着话筒的博戈柳博夫:“参谋长,炮兵的弹药储备情况如何?”
“索科尔斯基将军报告说,方面军炮兵有七个基数的炮弹,就算没有得到补给,也能打上几天。”
“很好。”罗科索夫斯基点点头,随即想到了一件事:“对了,我刚刚好像听到你给第48集团军打电话,说上级要给他们配备一名军事委员。有这事吧?”
“有的,元帅同志。”博戈柳博夫点着头说:“第48集团军新来的军事委员,其实您也认识。”
“我也认识?”罗科索夫斯基有些诧异地问:“是谁啊?”
“就是索科夫原来的那位老搭档。”博戈柳博夫说道:“我也是刚接到最高统帅部的通知,才知道有新的军事委员上任。”
“原来的老搭档,卢涅夫?!”罗科索夫斯基满脸震惊地说:“奇怪,他不留在莫斯科当他的内务部副部长,跑到前沿来当什么军事委员,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我也不明白,在莫斯科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跑到前沿这么危险的地方。”博戈柳博夫说完这话,试探地问罗科索夫斯基:“元帅同志,需要打电话问问索科夫将军吗?”
“没有这个必要。”罗科索夫斯基摆手拒绝了博戈柳博夫的提议:“既然来的是米沙的老搭档,我相信在接下来的日子,他肯定不会给米沙使绊子,没准还能成为他最好的助手呢。”
与此同时,在第48集团军司令部里,索科夫等人知道空军已经大举出动,正在对德军的阵地狂轰滥炸,众人便开始研究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司令员同志,”西多林说道:“上级为什么不进行炮火准备,就对德军的阵地实施轰炸呢?”
“是啊,今天的行动挺反常的。”波涅杰林也附合道:“以往的进攻,都是先实施炮火准备,再根据战场的情况,决定是否出动空军轰炸。而今天倒好,一来就是几百架飞机对德国人的阵地实施狂轰滥炸,丝毫没有让炮兵参战的意思。”
对于罗科索夫斯基的这种做法,索科夫的心里也很疑惑,他暗自问自己:“难道罗科索夫斯基真的听从了自己的建议,出动空军对敌人的阵地实施不间断的密集轰炸,以达到摧毁德军防线的目的?”
“我不太清楚。”既然在场的人都不是外人,索科夫也就不兜圈子,而是如实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我不是曾经向元帅同志建议,出动空军对德军的阵地实施不间断的密集轰炸,从而摧毁那些隐藏在炮火死角的工事,为我军的地面进攻扫清道路。”
卢涅夫没有参加前两天的讨论,自然不清楚索科夫说的是什么意思,便好奇地问:“米沙,你说的是什么啊,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呢。你能详细地说一说吗?”
考虑到卢涅夫如今是集团军的军事委员,集团军内部的事务,索科夫自然不会对他进行隐瞒,便将昨天向罗科索夫斯基汇报的内容,向他重复了一遍。
卢涅夫听后,使劲地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米沙,你的这个提议不错。德军为了防止我军的炮火摧毁他们的防御工事,修筑的很多工事位置很刁钻,我们的炮火还真打不到它。但出动空军情况就不同了,不管德国人的工事修筑在正斜面还是反斜面,都可以将它炸得稀巴烂,从而为我们进攻的部队扫清道路。”
听到卢涅夫嘴里说到的“正斜面、反斜面”,索科夫倍感亲切,看来与自己相处的那段日子,卢涅夫从自己这里学了不少的军事术语,此刻发表起看法来,也是头头是道。
“军事委员同志,”波涅杰林问卢涅夫:“你觉得轰炸结束后,就是我军发起进攻的时间吗?”
“这事怎么说呢?”针对波涅杰林的这个问题,卢涅夫有些迟疑地回答地说:“按照惯例,我们的炮火准备结束后,偶尔会有出动空军对那些还没有被摧毁的工事实施轰炸。但如今没有炮火准备,就直接用飞机实施轰炸。我心里在琢磨,没准罗科索夫斯基元帅压根就没想过要发起地面进攻,不过是想借助空军的轰炸,来摧毁德军阵地上的那些残余工事。”
作为一名资深的军事指挥员,波涅杰林听出了卢涅夫的话外之音,便试探地问:“军事委员同志,难道你认为这次大规模出动空军,就只是为了摧毁敌人的工事,而不会发起地面进攻?”
卢涅夫呵呵一笑,随后说道:“副司令员同志,如果是政工方面的工作,你肯定比不上我。但要说到制定作战计划,指挥部队和德国人作战,这一点我肯定比不上你。我刚刚的分析,不过是个人意见,仅供你参考。”
见卢涅夫的话滴水不漏,波涅杰林点了点头,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元帅同志的这一步棋究竟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我真的看不懂。你能看懂,司令员同志?”他后面的话是冲着索科夫说的。
“我也看不懂。”索科夫摇了摇头,随后吩咐西多林:“参谋长,你通知前沿的几个师,做好出击的准备,等我的命令一到,就立即向德军阵地发起进攻。”
看到西多林还是一脸疑惑的表情,索科夫对众人说道:“不怕你们笑话,我此刻也搞不清楚元帅同志的想法,命令部队做好战斗准备,肯定是没错。如果命令我们出击,早就做好准备的部队可以立即投入战斗;如果不让我们出击,解除战斗警报,让指战员们原地休息就可以了。”
听完索科夫的解释,西多林点了点头,随后快步地走到了一名报务员的身后,吩咐他说:“立即给我联系前线的步兵第3师和近卫第120师,我要和他们的师长讲话。”
“司令员同志。”趁着西多林和前沿进行联系的工夫,波涅杰林小心翼翼地问索科夫:“近卫第1和第6师在解放普乌图斯克镇的过程中,都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你看,是否派别的部队去接替他们的防御?”
“大战在即,此时进行兵力的调动,我觉得不妥当。”索科夫摇着头说:“若是双方在换防时,出现了混乱的情况,恐怕会影响到一线部队的军心和士气。我看就算真的要换防,也要等到今天天的战事彻底结束后,再安排也不迟。”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波涅杰林还是挺赞同的,如今普乌图斯克镇南面的部队,正在做进攻德军阵地的准备,他们后方镇子里的部队却在大规模换防,说不影响军心士气,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考虑到步兵第3师和近卫第120师,在头一天的战斗中,依旧有不小的伤亡,波涅杰林便补充说:“要不,让两个步兵旅进入普乌图斯克镇,充当一线部队的预备队?”
索科夫仔细一琢磨,觉得波涅杰林说的还是很有道理,普乌图斯克镇南面的两个师,虽说在夺取德军的阵地时,并没有付出多大的代价,但伤亡还是有的。当他们向德军防御纵深发起进攻时,肯定会出现兵力不足的情况。如果按照波涅杰林的说法,抽调两个步兵旅进入镇子,充当他们的预备队,这样当一线的两个师进攻乏力时,这两个步兵旅能及时地补充上去。
恰巧此时西多林走了过来,索科夫便把他叫到面前说道:“参谋长,刚刚我和副司令员商量了一下,决定抽调两个步兵旅进入普乌图斯克镇,充当一线部队的预备队。”
“司令员同志,”西多林听到这道命令,连忙问道:“不知你打算让哪两个旅进驻普乌图斯克镇?”
“你是参谋长,”索科夫把选择权交给了西多林:“由哪两个旅进入普乌图斯克镇充当预备队,完全由你说了算。”
见索科夫如此信任自己,将选择部队的权利交给了自己,西多林的心里还是很舒服的。他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司令员同志,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轰炸结束后不久,德军阵地上的硝烟还没散去,方面军的炮兵部队便开始了对德军阵地的炮击。
听着外面传来的隆隆炮声,西多林惊喜地说道:“司令员同志,真是没想到,刚刚结束对德军阵地的轰炸,又开始对敌人的阵地实施炮火准备。我相信等到炮击结束时,德军阵地上已经找不到什么完整的工事了。”
索科夫点点头,随即问道:“那两个步兵旅什么时候能进入普乌图斯克镇?”
“部队正在集结。”西多林回答说:“最多一个小时就能进入镇子,接替近卫第1和第6师的防务。”
“等一等,参谋长同志。”这时卢涅夫打断了西多林的话:“我觉得进入镇子的步兵旅,暂时不要接替友军的防务。”
听卢涅夫这么说,西多林不禁一愣,随即反问道:“军事委员同志,这是为什么呢?”
“这不是很明显嘛。”卢涅夫说道:“刚刚结束对德军阵地的轰炸,方面军的炮兵就开炮了,这表明接下来会对德军展开全面的进攻。假如上级命令我们也参与进攻,仅仅靠部署在前沿的步兵第3师和近卫第120师是远远不够,还需要有生力军的加入,而及奖金进入普乌图斯克镇的两个步兵旅,无疑就是我们可以依赖的生力军。你说是吧,米沙?”
索科夫听到卢涅夫问自己,便点点头,附和道:“没错,军事委员同志说得没错。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元帅同志是打算命令前沿部队发起大规模的进攻,我们必须事先准备好预备队,等先期发起进攻的部队进攻力度减弱时,再将生力军投入战斗。”
虽然索科夫和卢涅夫的意见已经达成了一致,但西多林还是显得有些犹豫:“可是,司令员同志,我已经给两位旅长说过,让他们率领部队进入普乌图斯克镇接替防务,如果在此时更改命令,可能不合适吧?”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这时波涅杰林插嘴说道:“战场上的形势本来就是瞬息万变的,我们要根据形势的变化来修改原来的计划。反正这两个旅也是要进入普乌图斯克镇的,等他们到达指定位置后,临时修改一下他们的任务就行了。”
“那好吧。”见波涅杰林都说话了,西多林也不好再继续固执下去,便点头说道:“我立即向两位旅长传达新的作战命令。”
刚向两位旅长宣布了新的作战命令之后,方面军司令部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打电话的人博戈柳博夫,他对接电话的西多林说道:“西多林将军,元帅同志命令,我军对德军阵地的炮火准备后,还会进行一轮轰炸。等轰炸一结束,你们立即全线出击,向德军的防线发起攻击。明白了吗?”
“明白了,参谋长同志。”西多林态度恭谨地说:“我会把您的命令传达到各部队。”
索科夫听完西多林传达的命令,对波涅杰林和卢涅夫等人说:“元帅同志真是大手笔啊,先是出动大批的飞机对敌人的阵地狂轰滥炸,接着又是万炮齐鸣,将敌人的阵地炸成了一片火海。就连我都以为等这轮炮火准备结束后,就会命令部队发起进攻,谁知他还安排了一轮轰炸等着德国人呢。”
“司令员同志说的没错。”索科夫的话刚说完,波涅杰林就接着说:“我们刚刚还在奇怪,以前进攻德军的阵地,都是先炮轰,接着用飞机炸,这次怎么颠倒过来了?如今看来,这攻击秩序并没有颠倒,只是增加了一轮轰炸而已。他的这番部署,别说敌人搞不清楚,就连我们自己人也被搞湖涂了。”
“这样是最好的。”卢涅夫说道:“我们都搞不清楚罗科索夫斯基元帅的意图,敌人自然就更加搞不清楚了。我相信这次的进攻开始之后,一定能取得不错的战果。”
“我同意军事委员同志的说法。”波涅杰林赞许地说道:“经过两轮轰炸和一轮炮击,德军阵地上的工事基本被摧毁,而部队肯定也付出了不少的伤亡,我军在这种情况下发起进攻,想必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一个半小时后,强大的炮火准备结束了,战场上弥漫着遮天蔽日的黑色硝烟。就在阵地上的德军庆幸自己躲过了苏军的炮击时,空中传来了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
刚听到飞机的发动机声音时,德国兵们还以为是自家的飞机来助战了,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声音是从苏军防区的方向传来的。很快,空中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子,随着声音越来越大,这些黑点就变得越发清晰,就算不用望远镜,也能看清楚出现在视野里的是苏军的飞机。
见到再次出现的苏军飞机,德国兵们叫苦不迭,连滚带爬地逃进了附近的防空洞或者掩蔽部,准备躲避苏军的新一轮轰炸。
而远在后方的德军指挥部,得知苏军刚刚结束了炮火准备,又出动空军轰炸自己的阵地时,不禁傻眼了,他们搞不清楚罗科索夫斯基究竟想做什么,居然搞这么一出,先是飞机炸,接着是大炮轰,如今又再次出动飞机,看来不把己方防线上的工事全部摧毁,是决不罢休的。
有下属请示,接下来该怎么办?德军指挥官此刻处于懵逼状态,他怎么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含湖地回复下属:“坚决守住阵地,就有办法。”
对于如此笼统的命令,下属只能将他的原话传达给能联系到的官兵:“司令官阁下有命令:坚决守住,就有办法。”
本来以为苏军的这次轰炸结束后,又会迎来新一轮的炮击。但令德国人没想到的是,轰炸机群刚刚返航,苏军就发起了全面的工事,数以千计的指战员跟在坦克的后面,高声呐喊着冲向德军的阵地。
面对潮水般涌来的苏军部队,刚刚回过神的德军官兵,纷纷进入了防御阵地,朝着冲上来的苏军指战员开枪射击。
但由于德军所依仗的防御工事,在不久前的轰炸和炮击中已经被摧毁得差不多了。没有坚固防御工事的德军,面对得到坦克掩护的步兵攻击,显得是那么力不从心。苏军指战员并没有付出多大的代价,就成功地占领了德军的阵地。留下少数的兵力肃清残敌外,其余的指战员又跟在坦克的后面,向德军的下一道防线发起了冲击。
战场上的进展,不断地通过电话或者电报传到了方面军司令部。博戈柳博夫拿着刚刚收到的一叠战报,快步走到罗科索夫斯基的面前,激动地说:“元帅同志,好消息,好消息啊。我们的进攻部队只遭到了微弱的抵抗,已经连续突破了德军的两道防线,正在向纵深发展。”
罗科索夫斯基接过博戈柳博夫手里的战报,仔细地翻看起来。他虽然没有说话,但微微上翘的嘴角,已经说明了他此刻的心情极佳。
看完战报后,罗科索夫斯基将其放在了桌上,仰着头对博戈柳博夫说:“参谋长同志,看来米沙给我们的提议还是非常有效的。我们先是用空军炸、接着用大炮轰,最后又命令空军轰炸了一拨,彻底把敌人打蒙了,以至于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正是因为如此,我军才能如此顺利地突破德军的防线。”
桌上的高频电话铃声响起,电话是总参谋长安东诺夫打来的。他知道罗科索夫斯基今天采用了新的进攻战术,便特意打电话过来了解战况如何。
“效果很不错,安东诺夫同志。”罗科索夫斯基语气轻松地说:“我原以为对德军的阵地实施两轮轰炸和一轮炮击后,再发起全面的进攻,肯定还会遭到一定强度的抵抗。但根据各部队反馈的情况来看,敌人的抵抗非常微弱,进展迅速的部队,在一个小时内,已经向敌人的防御纵深推进了五公里左右。”
“哦,有部队向德军的防御纵深推进了五公里?”如果是赶路,五公里不算长,开车十来分钟,走路不超过一个小时。但如果在战场上,这个距离就显得很不寻常了,要知道,很多时候就算进展顺利,部队一天向前推进的距离都不见得能达到五公里。因此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安东诺夫试探地问:“元帅同志,你说的是索科夫将军的部队吧?”
“没错,就是他的部队。”罗科索夫斯基点着头说:“我手下那么多集团军司令员,最让我放心的人就是他。若是在战斗中,有哪支部队取得了不错的战果,不用问,就知道是他指挥的部队。对了,我们的友军进展如何?”
罗科索夫斯基的本意是想问问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的第三方面军进展如何,毕竟对方在自己的右翼,他的部队假如进展不理想,那么两个方面军的防区就会脱节。但安东诺夫误会了他的意思,便自顾自地说道:“不太顺利啊,元帅同志。朱可夫元帅的第一方面军所发起的进攻,遭到了德军的顽强抵抗,进展非常迟缓。
而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的第三方面军,主力部队都用来围困梅梅尔市,剩余的部队只能坚守现有的防线。在彻底解放梅梅尔市之前,想继续向前推进,显然是不现实的。”
罗科索夫斯基听完安东诺夫的讲述,心情不免变得沉重起来,他没想到如今的形势如此不乐观。除了自己的部队取得了一定的进展外,其余的两支部队的进展都不尽人意。本来以为自己的部下向前快速推进是一件好事,但如今看来,假如自己的推荐速度太多,与左右两翼的友军部队脱节,就会演变为孤军深入。如果德军集结重兵对自己的侧翼来一次突击,到时形势就会变得对自己不利。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又听得安东诺夫在说:“元帅同志,我提前给你通个风,最高统帅部这两天考虑,准备让您的部队调整进攻方向。”
“调整进攻方向?”罗科索夫斯基诧异地问:“总参谋长同志,不知最高统帅打算如何调整我们的进攻方向?”
“本来上级是打算让你们夺取柯尼斯堡,但从目前的形势来看,这个任务很有可能落到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的身上。”安东诺夫不紧不慢地说道:“而你们将调头向西,参与对柏林的进攻。”
罗科索夫斯基盯着面前的地图,接着说道:“如果真的调整了方向,就等于是科涅夫元帅的乌克兰第一方面军、朱可夫元帅的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和我的第二方面军,向着柏林齐头并进,对吧?”
“没错,的确是这样的。”安东诺夫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听安东诺夫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的心跳不禁加快了,原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夺取柏林的机会,但如果自己的部队调整了进攻方向,就从现有的位置转向西面,那么谁的部队能第一个进入柏林,还是一个未知数。
“总参谋长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小心翼翼地问:“最高统帅部打算什么时候更改我们的进攻方向?”
“如今还在讨论中。”安东诺夫说道:“要知道,第三方面军的进展情况不理想,假如过早把你们调往了西面,恐怕会导致他们陷入困境的。”
罗科索夫斯基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第三方面军的部队打得如此拉胯,如果没有自己的部队在旁边帮衬,他们会重蹈去年年底的覆辙,被德国人从现有的地域赶走。“我明白了,总参谋长同志。需要等我们这里的局势明了之后,最高统帅部才会做出最后的决定,是这样的吧?”
“没错,的确是这样的。”
“那好吧,总参谋长同志。”罗科索夫斯基知道此事若是史达林不点头,自己再着急也没有用处,便对着话筒说:“假如有了最新的消息,请及时通知我。”
“放心吧,元帅同志。”安东诺夫说道:“一有新的消息,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罗科索夫斯基在关心自己的部队何时更改进攻方向,而正在指挥作战的索科夫,却在思索如何利用今天的优势,尽可能多地扩大自己的占领区域。原本他的想法还有点保守,觉得自己的部队向前推进八到十公里之后,就停止前进,选择合适的地段构筑防御工事,免得与左右两翼的友军脱节。
但当他听说巴托夫的第65集团军和波波夫的第70集团军,也被罗科索夫斯基投入了战场,想法立即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弯。他对西多林说:“参谋长同志,普乌图斯克镇留下近卫第6师进行防御,把近卫第1师、步兵第109、第211、第284师全部投入进攻,务必在天黑之前,夺取尽可能多的德军阵地。”
听到索科夫的这道命令,波涅杰林提醒他说:“司令员同志,你把所有的部队投入战斗,除了普乌图斯克镇内的近卫第6师外,我们的身边就有一个步兵旅以及集团军直属部队,假如遭到德军攻击的话,我担心司令部会有危险。”
“副司令员同志,你就放心吧。”索科夫自信地说道:“根据我所了解的情况,如今向德军展开全面进攻的部队,由于巴托夫将军的第65集团军和波波夫将军的第70集团军的加入,已经增加到了五个集团军,再加上作为方面军预备队的部队,我军在战场上的兵力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我们不趁着这个机会扩大战果,还等到什么时候?”
给波涅杰林说完这番话之后,索科夫又吩咐西多林:“参谋长,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我的命令传达下去。再这样耽误下去,就有可能贻误战机。”
其实西多林的想法和索科夫一样,自己的部队在发起进攻后一小时,就向敌人的防御纵深推进了五公里,只要再向前方推进三到五公里,就可以停止今天的作战,选择就地转入防御了。但他没想到索科夫会突然改变主意,把所有的有生力量都投入战斗,准备大干一笔。本想劝说一番,让索科夫取消这个冒险的计划,但听完他对波涅杰林说的话之后,便放弃了劝说的打算:“好的,司令员同志,我立即通知各师师长,让他们尽快率部队从打开的缺口进入战场。”
第48集团军正面进攻区域的德军,本就被打得溃不成军,原以为对方一口气推进了五六公里后,会暂时放缓进攻速度,让自己有个喘息之机。但令德国人没想到的是,第一拨进攻的苏军部队刚停下了脚步,第二拨生力军又向他们的阵地发起了进攻。就这样,第48集团军的部队采用交替休息、交替进攻的战术,始终保持着强大的攻击态势,把他们正面的德军打得没有招架之力。
战斗进行到下午三点左右,第48集团军的部队已经向德军的纵深推进了十八到二十五公里,把左右两翼的友军甩得远远的。西多林见到自家的部队孤军深入到德军的防御纵深,不免心里有些担心,连忙提醒索科夫:“司令员同志,我们推进的距离有点太远了,你看是否明白部队放缓攻击速度,选择合适的地点就地转入防御?”
索科夫并没有立即答复他,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弹药和燃料能补给上吗?”
“能。”西多林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后,补充道:“伤员也能及时地运送下来。”
索科夫点了点头,有些遗憾地对波涅杰林等人说道:“可惜我们的部队少了点,否则还能取得更大的战果。”
听索科夫这么说,波涅杰林和西多林的心里都不禁咯噔了一下,想到今天集团军的大多数部队都投入了战斗。假如前方攻击不顺利,想派部队增援,都抽调不出兵力。波涅杰林谨慎地说:“司令员同志,我觉得参谋长的意见可以参考一下,毕竟我们今天向前推进得过勐,与左右两翼的友军已经拉开了距离。假如德军从我们的两翼发起攻击,执行进攻任务的部队,就有可能被切断后路。”
“副司令员、参谋长,你们不要担心。”但索科夫却信心十足地说:“到目前为止,战斗在最前沿的部队,能及时地获得来自后方的补给,也能及时地将伤员从前线送下来。这说明敌人已经被我们彻底打垮,根本没有能力组织起像样的抵抗,更别说向我们发起反击了。我觉得我们应该抓住这样的良机,及时地扩大战果……”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桌上的高频电话响起来。拿起来一听,是罗科索夫斯基打来的:“米沙,你的部队进展如何?”
“非常顺利,元帅同志。”索科夫笑着说:“我的部队已经楔入德军防御纵深到十八到二十五公里,如今部队还在继续向前推进。”
“米沙,干得漂亮!”罗科索夫斯基称赞完索科夫之后,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元帅同志,根据种种迹象表示,我集团军正面的德军已经彻底丧失了抵抗能力,假如能继续保持现有的进攻态势,在天黑之前,我们应该还可以再向前推进几公里。”
“你的部队打了差不多一天,指战员应该都很疲惫了。”罗科索夫斯基关切地问:“继续打下去的话,他们的体力能支撑得住吗?”
“元帅同志,这一点您可以放心。”索科夫向罗科索夫斯基解释说:“我把进攻部队分成了两个梯队,当第一梯队因为疲惫而进攻速度迟缓时,就由第二梯队接替他们进行战斗;等第二梯队打累的时候,第一梯队的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可以重新投入战场,接替第二梯队进行战斗。我们的部队就这样始终采用交替休息、交替进攻的方式,向敌人的防御纵深发起进攻。”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罗科索夫斯基听后点点头,感慨地说:“若是所有的部队都能像你们一样,我想今天能取得的战果会更大一些。对了,你们有什么困难吗?”
“困难,肯定是有的。”索科夫有些迟疑地说:“我已经把集团军的绝大多数兵力都投入了战斗,但总感觉兵力还是少了点。假如您能给我补充点兵力,我想我还能扩大战果。”
对于索科夫的请求,罗科索夫斯基有些为难,战斗打到了这个份上,自己到哪里去给他找部队?虽然自己手里还有一个诸兵种合成集团军和一个坦克集团军,但两者相距太远,就算自己现在派遣,等赶到索科夫那里恐怕都是后半夜了。
“元帅同志,”站在罗科索夫斯基身边博戈柳博夫,听到两人的通话之后,小声地向罗科索夫斯基说出了自己想法:“您看是否从第3集团军和突击第2集团军里抽调部队,从第48集团军打开的缺口进入战场。这些部队从缺口进入战场后,可以向左右两翼敌人的侧翼发起攻击,帮着自己原来的部队快速推进。”
听完博戈柳博夫的提议,罗科索夫斯基思索了一阵,缓缓点点头,说道:“没错,参谋长同志,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建议。”随后他对着话筒说,“米沙,参谋长提了个建议,就是让第3集团军和突击第2集团军的部队,从你们打开的缺口进入战场,然后再向你们左右两翼敌人的侧翼发起进攻,与自己原来的部队两面夹攻,以摧毁德国人的抵抗。你看怎么样?”
“我觉得非常不错。”索科夫补充说:“说实话,我们的部队楔入德军的防御纵深过远,已经变成了一支孤军。若是德国人回过神,纠集部队向我们狭长的左右两翼发起进攻,我们的进攻部队就会被切断后路,陷入德国人的合围之中。如今让友军从我们打开的缺口进入战场,再去攻击德军薄弱的侧翼,配合自己原来的部队向前推进,简直太妙了。”
“好,既然你也同意这个提议,那我立即让参谋长通知这两个集团军的司令员,让他们抽调足够数量的部队,从你们打开的缺口进入战场,从侧翼向敌人发起进攻。”
索科夫结束和罗科索夫斯基的通话后,立即把西多林叫到面前,对他说道:“参谋长同志,刚刚元帅说,打算让第3集团军和突击第2集团军的部队,从我们打开的缺口进入战场,然后再从德军的侧翼发起进攻,以配合他们的主力部队向前推进。你和下面的指挥员打个招呼,让他们做好识别工作,千万别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了。”
“明白。”西多林点点头,果断地回答说:“我立即去传达你的命令。”
“司令员同志,”等西多林走开之后,波涅杰林开口说道:“原本我还担心由于我们的推进速度过快,成为深入敌后的孤军。没想到元帅同志会想到让左右两翼的部队,从我们打开的缺口进入战场,这样他们就能避开德军的一些坚固防御地带,并从敌人的侧翼发起进攻,从而瓦解德军的防御,使他们的主力部队能快速地向前推进。”
“大兵团作战,光是一两支部队表现好,是远远不够的。”一直没说话的卢涅夫插嘴说道:“只有表现好的部队越多,我们在战场上获得的优势才会更大。”
“军事委员同志说得没错。”索科夫附和道:“假如我们左右两翼的部队也能快速推进,我相信在今天天黑之前,我们将会取得更加巨大的战果。”
卢涅夫笑着说道:“假如我们能在两个月内,夺取整个东普鲁士地区,接下来,我们就可以掉头向西,与第一方面军一道,向柏林的方向发起进攻了。”
“两个月内解放东普鲁士地区?”虽说进攻柏林,是一个很诱人的目标,但作为副司令员的波涅杰林却没有考虑到那么远,他所考虑的还是当前解放东普鲁士地区的战役:“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乐观吧。要知道,这可是德国人的圣地,为了阻止我们夺取这片土地,他们肯定会进行顽强的抵抗。据我估计,能在今年八月之前,解决东普鲁士地区的人,已经算是迅速的了。”
来自后世的索科夫,心里很清楚,就算是德国人选择无条件投降之后,东普鲁士很多地区的德军还在进行最后的抵抗。假如没有柏林方面下达的投降命令,东普鲁士地区的战斗还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间。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副司令员同志,我觉得有这种可能:等解放东普鲁士的战役进行到一定的阶段后,最高统帅部可能会命令新的部队,来参与对东普鲁士地区的进攻,而我们这支部队则有可能掉头向西,去参与对柏林的进攻。”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不管是卢涅夫还是波涅杰林,都感到吃惊,两人连忙低头看摊放在桌上的地图,仔细琢磨索科夫这种说法的可行性有多大。
看了一阵后,波涅杰林抬起头,望着索科夫说道:“司令员同志,我觉得你的这种说法,的确有一定的可能。”
而卢涅夫不是军事指挥员,虽然也看了半天地图,但他却没有能看出什么名堂。此刻听波涅杰林这么说,忍不住问道:“副司令员同志,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能详细解释一下吗?”
波涅杰林点点头,指着地图对卢涅夫说:“军事委员同志,假如我们控制了这大片的东普鲁士区域,德军就会被压缩到东北方向。一旦德国人退到了那里,距离我们未免就太远了点,我们再继续进攻,后勤补给方面就会出现问题。而如果把东普鲁士的剩余地区,交给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的第三方面军,以及波罗的海方面军来实施进攻,显然要更加合适一些。我们的第二方面军既然从东普鲁士脱身,那么掉头去进攻柏林,也就顺理成章了。”
卢涅夫听完后,没有立即发表任何看法,而是扭头问索科夫:“米沙,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是的,军事委员同志。”索科夫肯定地回答说:“我的确也有这样的想法。”
听完索科夫的话,卢涅夫变得兴奋起来:“我原来以为第二方面军担任东普鲁士地区的攻略,就没有机会参与解放柏林的战斗。但如今看来,我们参与进攻柏林的可能是存在的。”
“你说得没错,军事委员同志。”索科夫接着说道:“同时向柏林进攻的部队,除了朱可夫元帅的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外,还有科涅夫元帅的乌克兰第一方面军。三支部队同时向柏林推进,就看哪支部队的战斗力更强,运气更好,这样就能率先进入柏林。”
正在抗击第3集团军和突击第2集团军的德军,做梦都没想到,他们的侧翼居然会遭到意想不到的攻击,原本就及及可危的防线,顷刻间就土崩瓦解。突破了德军防线的两支苏军,乘胜追击,撵着德军跑了四五公里,直到天黑才停止追击,在占领的阵地上转入了防御。
看到方面军左翼部队的进攻,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罗科索夫斯基不由喜出望外,他连声对苏博京和博戈柳博夫说:“军事委员、参谋长,真是没想到,今天的进攻会如此顺利。除了米沙的第48集团军楔入德军防御纵深28到30公里外,其余的各部队,也先后深入了德军的防御纵深十几公里的位置,这可以说是一个空前的大胜利。”
博戈柳博夫说道:“是啊,元帅同志。当初我还觉得让空军对敌人的阵地实施高密度轰炸,是一种浪费。但如今看来,正是因为我们前期的密集轰炸,摧毁了德军那些坚固的工事,从而减轻了我军在进攻过程中所遭受的阻力。”
“今天的战事激烈,部队的弹药消耗都非常大,特别是米沙的部队,剩下的弹药恐怕只有不到一个基数。”
“元帅同志,您放心。”博戈柳博夫向罗科索夫斯基保证说:“我已经和后勤部门打过招呼,让他们对第48集团军进行优先补给,此刻运输弹药和物资的车队,应该已经出发了。”
听博戈柳博夫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微微颔首,说道:“想必你们都清楚,不管米沙指挥的是哪支部队,在战场上都是表现最突出的,取得的战果也最大。因此战斗结束后,该给他们补充的弹药和物资,越早送到越好,这样才不会影响到他们在第二天的战斗。”
不管是苏博京还是博戈柳博夫,都知道罗科索夫斯基偏爱索科夫,有什么好的东西,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不过大家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谁让索科夫指挥的部队在战场的表现那么优异呢。别说是关系密切的罗科索夫斯基,就算换了任何一个方面军司令员,也会偏爱索科夫这样的优秀指挥员。
罗科索夫斯基把通讯兵主任叫过来,问对方:“有没有截获德军的电报?”
“有的,元帅同志。”通讯兵主任点着头说:“刚刚截获了一份电报,是命令我军正面的德军撤退。”
“什么,命令我军正面的守军撤退?”罗科索夫斯基听对方这么说,不禁一愣:“奇怪,德国人为什么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博戈柳博夫接过通讯兵主任手里的电报,仔细地看了几遍后,确认对方没有说错,这才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元帅同志,可能是我们今天的强大攻势,把德国人吓破了胆。为了避免遭受更大的损失,他们只能选择放弃现有的阵地后撤。”
对博戈柳博夫的这种分析,罗科索夫斯基却摇了摇头,说道:“参谋长同志,我不同意你的这种说法。如果战场还在我们国内,面对我们如此强大的攻击,德国人选择后撤,我觉得可以理解,毕竟一旦陷入我们的合围,他们的后勤补给就会被切断,甚至有被我军全歼的可能。可我们如今是在东普鲁士地区作战,德国人喊的口号是要战斗到最后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撤退呢,我觉得其中可能有问题。”
“会有什么问题呢?”博戈柳博夫反问道。
“我一时间也想不明白。”罗科索夫斯基说道:“不过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这样吧,立即派出侦察人员,连夜深入到敌人的后方,搞清楚他们的部队是否有连夜撤退的迹象。”
“明白。”博戈柳博夫点点头,说道:“我立即安排侦察人员,深入到敌后,搞清楚敌人是否有什么阴谋。”
与此同时,在第48集团军司令部。
刚刚结束师级指挥员会议的索科夫,对西多林说道:“参谋长同志,虽然我们今天打得很顺利,但也不能骄傲自满。你连夜派出侦察兵,深入到敌人的后方进行侦察,搞清楚敌人的***,这样在明天的战斗中,我们才能有针对性地发起攻击。”
“司令员同志,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西多林笑着回答说:“今天下午的进攻中,我就派出一批化妆成德国人的侦察兵,跟着那些溃兵逃回了德军的防区。我想,他们此刻已经在敌人的阵地展开侦察,我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能得到确切的情报。”
急于知道敌人后方情报的索科夫,有些迫切地问:“参谋长,侦察兵的情报什么时候能传回来?”
“恐怕最快要等到凌晨。”西多林说道:“毕竟他们要等到天黑之后,才能实施侦察行动。等情报反馈回来,差不多就是凌晨了。”
见索科夫眉头紧锁,西多林自信地说:“司令员同志,其实就算我们没有派出侦察兵,也不用担心正面的敌人。经过白天一仗,他们都被打得溃不成军了,面对我军的进攻,根本无法阻止像样的抵抗。”
“参谋长同志,虽说我们白天打得不错,但在刚刚的总结会上,还是发现了很多问题。”索科夫说道:“其中一点,就是因为战事进展过于顺利,有不少的指战员已经产生了轻敌思想。德军在白天的战斗,的确被我们打得溃不成军,但谁能保证,他们在今晚不会重新调整部署,或者从其它地方抽调生力军,来加强现有地段的防御呢?假如我们连敌人的底细都没有搞清楚,就贸贸然发起进攻,恐怕是会吃大亏的。”
“好吧,那我让侦察处长和敌后的侦察兵进行联系,让他们尽快把敌后的情况报上来。”
虽然侦察处长接到西多林的电话之后,就立即命令电报员与敌后的侦察兵进行了联系。但要对敌人的防区实施侦察,需要时间,所以索科夫等人在司令部里等到凌晨一点,才接到侦察兵发回来的情报。
看完侦察处长送来的情报后,索科夫不禁面色铁青,他没想到德国人居然如此狡猾,居然给自己布置了一个圈套,等着自己的部队往里面跳。
波涅杰林和西多林两人看完电报之后,也不禁大惊失色,如果不是侦察兵及时反馈敌后的情报,那么在天明之后的进攻中,部队就会吃大亏的。如果进攻部队被德军打垮,将影响到友军部队的军心和士气。
卢涅夫见三人的表情凝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他拿起侦察兵的情报之后,表现得更加惊慌。他试探地问索科夫:“米沙,如此重要的情报,需要立即向元帅报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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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觉得有必要。”索科夫抬手看了看时间,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元帅睡没有。”
“我觉得他应该没有睡。”卢涅夫用肯定的语气说:“根据我对他的了解,遇到这样大规模的战事,他连着三四个通宵不睡觉,也是家常便饭。你现在打电话过去,他肯定还在工作。”
索科夫心里清楚,罗科索夫斯基的身边肯定有内务部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及时上报。而卢涅夫作为内务部的副部长,肯定看过不少关于罗科索夫斯基的情报,了解对方的生活习惯和作息时间,既然他说罗科索夫斯基还没有休息,那肯定就没有休息。于是索科夫叫过通讯兵主任,吩咐他接通了方面军司令部的电话,他打算将敌后的情况,向罗科索夫斯基进行汇报。
电话接通后,罗科索夫斯基果然还没有休息。他得知索科夫有要事找自己,便过来从值班参谋的手里接过了电话:“米沙,我是罗科索夫斯基,你有什么事情吗?”
“元帅同志,”索科夫说道:“我刚刚接到派往敌后的侦察兵报告,德军从第65和第70集团军的攻击正面,撤下了一个装甲师,部署在我集团军进攻路线的侧翼。从他们的部署来分析,应该是准备趁着我集团军的部队向前推进之际,出其不意地从我部侧翼实施装甲突击,切断我进攻部队与后方的联系。”
“哦,敌人撤走的装甲师,居然到了你们天亮后的进攻路线侧翼。”
索科夫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不禁一愣,随即反问道:“元帅同志,难道您早就知道德国人调整了***吗?”
“我们在天刚黑时,截获了一份德军的电报,上面就是命令部队撤退。”罗科索夫斯基解释说:“为了搞清楚德国人的撤退是怎么回事,我特意命令参谋长派出了得力的侦察小组,深入到敌后去进行侦察。但令人遗憾的是,我们派出的侦察小组到目前没有任何消息。真是没想到,德国人居然把撤走的部队,埋伏在你们的进攻路线侧翼。”
“元帅同志,您是知道的,我们集团军的炮兵和坦克部队数量非常有限。”索科夫向罗科索夫斯基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假如在我部向正面的敌人发起进攻时,德军的装甲师从侧翼发起进攻,恐怕会给我们造成不小的伤亡。”
“米沙,别担心,德国人的装甲部队对你们构不成任何威胁。”罗科索夫斯基安慰索科夫说道:“你把德军装甲部队所在的位置告诉我,等天一亮,我就会派遣空军对那一区域实施轰炸。德军的坦克在地面再厉害,遇上了我们的飞机,也只有被动挨打的命。”
“那真是太好了。”索科夫听说罗科索夫斯基打算派出空军对付德军的坦克,不禁喜出望外。要知道,如今的坦克基本没有防空功能,就算在陆战时表现得再强大,但遇上苏军的飞机,最终的结局只能是被炸成一堆废铜烂铁。“只要得到了空军的空中支援,我们接下来的仗就好打多了。”
“米沙,你的部队伤亡情况如何?”罗科索夫斯基接着问了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天亮之后,还能保持昨天的进攻态势吗?”
索科夫心里很清楚,昨天的战斗之所以进展顺利,完全是因为德军被勐烈的轰炸和炮击打蒙了,经过一夜的休整,很多部队已经重新调整了部署,做好了应对准备。再要想取得昨天那样的胜利,基本是不可能的。此刻听罗科索夫斯基问自己的部队伤亡情况如何,索科夫连忙回答说:“各师的伤亡都超过了三分之一,不过指战员们士气高昂,我想在天明之后的战斗中,他们依旧会像昨天那样英勇无畏,他们的表现将弥补我们兵力上的不足。”
“说得好,米沙。”索科夫的这番话,让罗科索夫斯基听着很舒服,他点着头说:“我相信你们在今天白天的战斗中,还会取得像昨天那样辉煌的战果。”
索科夫放下电话后,对波涅杰林等人说:“指挥员同志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元帅同志亲自向我承诺,等天亮之后,将出动空军去轰炸德军的装甲师。也就是说,我们不用再担心部队向前推进时,有德国人的装甲部队从我们的侧翼发起攻击。”
“司令员同志,虽说元帅同志做出了承诺,但轰炸的效果如何,我们目前还无法知晓。”波涅杰林等索科夫说完后,向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为了保险起见,天亮之后的战斗,我建议放缓进攻速度,等左右两翼友军的战线和我们拉平之后,我们再向敌人的防御纵深勐打勐冲,而不用担心自己的侧翼会遭到德军的偷袭。”
“副司令员同志,我觉得你的这种说法不正确。”但波涅杰林的话刚说完,西多林就反驳道;“从昨天的战场表现来看,不管是第3集团军还是突击第2集团军,他们的进攻速度都不尽人意。假如白天的战斗中,我们放缓速度等友军赶上来,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
“参谋长同志,”西多林的话引起了卢涅夫的好奇,他试探地问:“你能说说你的想法吗?”
“原因很简单。”西多林向卢涅夫解释说:“假如我们有意放缓了进攻速度,对我们正面的敌人来说,无疑是有利的。因为他们会足够的时间来加固防御,调整***。等两翼的友军赶到时,正面的敌人已经利用我们的拖延,而加固了他们的防御,如果想有效地突破他们的防线,恐怕我们会付出更大的伤亡。”
“参谋长同志。”卢涅夫继续问道:“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向前推进,不给德国人以任何喘息的机会!”没等西多林说话,索科夫就抢先说道:“别忘记了,我们明天的进攻能得到空军的支援,德军想从侧翼打击我们,肯定会付出巨大的伤亡。”
“米沙,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卢涅夫说道:“我相信你的眼光。”
刚谈好按照原计划,继续向德军的防御纵深推进时,索科夫忽然看到侦察处长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处长同志,什么事让你如此惊慌?”
“报告司令员同志,”侦察处长来到索科夫的面前抬手敬礼,有些慌张地回答说:“我的侦察兵刚发回来最新的情报,他们已经搞清楚了设伏德军的番号。”
索科夫漫不经心地问:“哦,是德国人的哪支部队,就让你如此失态?”
“大德意志装甲军!”侦察处长忙不迭地回答说:“是大德意志装甲军!”
在场的人听到侦察处长所说的话,都不禁脸上大变,只有新来不久的卢涅夫,却是一脸茫然地问:“大德意志装甲军是什么来头,很厉害吗?”
“没错,军事委员同志,这支部队的确很厉害。”波涅杰林表情凝重地说:“虽然它隶属于国防军,但战斗力和德军最强悍的旗卫队师、骷髅师、帝国师和维京师的战斗力不相上下,属于头号王牌精锐。在兵力相等的情况下,我军没有任何一支部队是它的对手。”
但卢涅夫显然不知道这支部队,他继续问道:“我只听说过了大德意志师,不知和这支部队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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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委员同志,还是我来给你解释吧。”索科夫说道:“1944年11月,大德意志师撤到了东普鲁士地区休整,一些新的部队被配属给该师,原有师直属单位得到扩充,足以组建另一个师。因为部队过多,该师被扩编为大德意志装甲军,下辖大德意志装甲掷弹兵师和勃兰登堡装甲掷弹兵师。”
“真是没想到,要伏击我军的部队,居然是大德意志师的装甲部队。”卢涅夫心有余季地说:“假如不是我们的侦察兵提前发现了它们的行踪,等白天战斗打响后,这支装甲部队从侧翼实施突击,完全有可能打垮我们的进攻部队。”
“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索科夫说道:“元帅同志答应,在进攻开始前,会出动空军对装甲部队埋设的区域,实施密集的轰炸,就算德国人的装甲部队装备的全部是虎式坦克,也逃脱不了灰飞烟灭的命运。”
说是不担心,但索科夫一想到大德意志师下属的重装甲营,还是不免有些头痛,该营所装备的虎式坦克,是T-34和JS-2型坦克的克星。若是轰炸不彻底,有几个漏网之鱼逃出来,在战场上与自己的坦克旅遭遇,恐怕会给自己带来不小的损失。
想到这里,他觉得应该给罗科索夫斯基打个电话,将此事向他汇报,请求空军对德军装甲部队的伏击区域,进行更加勐烈的轰炸,以彻底摧毁德军的重装甲营。
但索科夫把此事一说,卢涅夫却不以为然地说:“米沙,区区一个重装甲营不过几十辆坦克,遭到我军的轰炸之后,恐怕剩不下几辆,等它们逃到战场上,我们的坦克旅正好把它们收拾掉。”
“军事委员同志,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索科夫对卢涅夫说道:“据我所知,在昨天的战斗中,突击第2集团军的一个坦克部队,与德军的507重装甲营遭遇了,经过一番激战后,我军损失了二十多辆JS-2型重型坦克,而德国人却一辆都没有损失。”
“啊,我们损失了二十多辆重型坦克,而敌人一辆都没有损失?”卢涅夫吃惊地问:“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索科夫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德军第507重装甲营装备有大量的虎式坦克,是我军的劲敌,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我可不想在今天的战报中,出现第48集团军大量的坦克被德军虎式坦克摧毁的内容。”
索科夫接通了方面军司令部,正准备躺下休息一会儿的罗科索夫斯基,听说索科夫找自己,心里不免有些奇怪。他披着军大衣来到桌边,拿起放在上面的话筒:“米沙,你有什么事情吗?”
“元帅同志,我刚刚获得敌后侦察兵发来的最新情报。”索科夫不想耽误罗科索夫斯基太长的时间,便长话短说:“准备对我军实施附近的德军装甲部队,是隶属于大德意志装甲军的部队,其中还有不少的虎式坦克。”
“什么,大德意志装甲军的部队,还装备有大量的虎式坦克?”罗科索夫斯基有些吃惊地问:“你说的消息可靠吗?”
“完全可靠,元帅同志。”索科夫说道:“这是不久前,侦察兵刚刚发回的情报,我觉得是真实可信的。”
“德国人的虎式坦克,对我军坦克的威胁太大,看来要加大对该地区的轰炸,务必把德军的坦克都摧毁在伏击地点,避免对你们的进攻构成威胁。”
“没错,元帅同志,就是这么个意思。”索科夫见罗科索夫斯基明白了自己的意图,欣慰地说道:“只要摧毁了德军的重装甲营,那么我们在接下来的进攻中,才能更加顺利,同时把部队的伤亡降到最低。”
罗科索夫斯基抬手看了看时间,随后对着话筒说:“米沙,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等天亮了,你还要指挥作战呢,别到时没有精神,若是出了差错,就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好的,元帅同志,我马上休息。”索科夫在放下电话前,最后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索科夫放下电话后,对众人说道:“指挥员同志们,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一下。等白天一开战,就是想睡觉,也没有时间了。”
好在指挥部比较宽敞,靠近墙边的位置摆了五六张行军床,本来是给那些参谋人员休息用的。但既然集团军的主要指挥员都在这里,这些行军床自然就归他们使用了。
不过天还没有亮,西多林就爬起身,站在桌边拨了几个电话,了解各部队的情况,为即将展开的进攻做准备。
时针刚刚指向八点,空军的轰炸机编队就对德军埋伏的树林进行了狂轰滥炸,顿时将那片树林炸成了一片火海。德军坦克兵都在坦克里睡觉,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天刚刚亮,苏军的轰炸机就对他们藏身的地方进行轰炸,很多坦克兵还没有来得及逃出来,就被活活地烧死在坦克里。
这场突如其来的轰炸,破坏了德军指挥官的作战计划,仓促之间,他没有办法从其它地方调遣部队,来攻击第48集团军的侧翼,以至于第48集团军在新一轮的进攻开始后,又以摧枯拉朽之势,接二连三地突破德军的一道道防线。
不过各师师长在正式的进攻开始前,都接到了索科夫亲自打来的电话,让他们今天在进攻中,放缓进攻速度,占领一地巩固一地,要做好应对德军反扑的准备。
卢涅夫听到索科夫下达的命令,不禁诧异地说:“米沙,我昨天说让部队放缓进攻速度,以便左右两翼的部队能及时地跟进,但却遭到了你的反对,你说这样会给德国人留出足够的时间来加强防御。”
“没错,我的确是这样说的。”索科夫解释说:“我说的放缓进攻速度,是针对昨天的战斗而言。要知道,昨天五个步兵师和两个步兵旅,采用交替进攻的方式,快速地向德军防御纵深推进,根本没有时间巩固已占领区域。
昨天敌人是被我们打蒙了,失去统一的指挥,很多部队失去了建制,自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但经过一夜的休整,他们肯定进行了一些调整,假如我们还是像昨天那样,不管不顾地向前冲锋,很有可能被德国人从侧翼攻击。正因为如此,我才命令各师师长,每占领一个地方,就要留下足够的部队巩固该地区。就算遇到德军的反扑,我们也能依托地形进行节节抗击,以迟滞德军的推进速度。”
“米沙,还是你考虑得周到。”卢涅夫笑呵呵地说道:“你说说,我们的部队今天能向前推进多远?”
“保守估计,应该能推进十公里左右。”考虑到昨天的攻势凶勐,部队推进速度很快,但今天德军的抵抗应该会很强烈,为了稳妥起见,索科夫谨慎地说道:“这应该就是我们今天能取得的最好战果。”
“司令员同志,电话。”西多林对索科夫说道:“是近卫第6师师长奥努普里延科将军打来的。”
“你好,将军同志。”索科夫接过话筒问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司令员同志,”奥努普里延科的声音有些激动:“昨天集团军主力向德军的防御纵深勐冲勐打,只有我们师站在旁边看热闹。您看今天能否让我们也参加战斗?”
“不行,奥努普里延科将军,坚决不行。”索科夫正色说道:“普乌图斯克镇的防御也很重要,要是你们师跑到前面去参加战斗,那谁来保护镇子呢?要知道,我如今手里出了集团军直属部队外,能动用的部队就只有一个步兵旅,总不能让他们却接替你们的防务,负责普乌图斯克镇的防务吧。”
“司令员同志,友军的指战员正在前方与德军浴血奋战,而我们师却留在镇子里无所事事。”奥努普里延科继续说:“我担心这样下去,指战员们会有不好的情绪产生。”
“我看有情绪的人是你吧?!”索科夫毫不客气地拆穿了奥努普里延科的谎言,对他说道:“你们师如今的任务,就是坚守普乌图斯克镇。将军同志,这场仗不是今天打完就不打了,接下来还有我们还要和德国人打很久,到时有的是机会让你们师上场,明白了吗?”
听索科夫用如此严厉的语气说出这番话,奥努普里延科没辙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那好吧,司令员同志,我们师坚决执行您的命令,坚守好普乌图斯克镇。但我也希望您能遵守您的诺言,等下次有重要作战任务时,别忘记我们师就行。”
“将军同志,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索科夫说道:“下次有重要任务时,一定会优先安排你们师担任主攻的。”
“司令员同志,”等索科夫放下电话时,波涅杰林走过来对他说道:“我觉得阿西亚在近卫第6师待的时间不短了,是不是应该让她回集团军野战医院了?”
而对此事一无所知的卢涅夫,听波涅杰林提到了阿西亚的名字,不免有些吃惊地说:“阿西亚不是在武器装备部担任军医吗?她什么时候又跑到前线来了?”
“就在不久前。”索科夫简短地说了一句后,又对波涅杰林说:“副司令员同志,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觉得此刻让阿西亚回集团军司令部的野战医院,她肯定不愿意。还不如就让她留在普乌图斯克镇内,给伤员们做手术。这样既没有什么危险,也能从事她所喜爱的工作,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阿西亚在库尔斯克会战时,曾经被德国人俘虏一事,卢涅夫是知情人之一。当时如果不是他出面,恐怕阿西亚会惹上一身的麻烦。此刻得知阿西亚再次出现在战场上,卢涅夫的心跳都加速了,好在后来听说阿西亚此刻所待的位置,是较为安全的普乌图斯克镇,心里才稍微踏实了一些。
“米沙。”卢涅夫语重心长地对索科夫说:“我觉得如果有可能,还是让阿西亚待在后方吧。要知道,她的身份比较特殊,假如她出了什么意外,德国人肯定会拿这件事做文章,到时候对我军的军心和士气都会产生不利的影响。”
“军事委员同志,我承认让阿西亚待在危险的前沿,是不合适的。”索科夫苦笑着说:“但我也要尊重她的意愿,假如她不愿意待在后方,我说再说的话,她也根本听不进去。她既然要到第一线去救死扶伤,就由她去吧。况且罗科索夫斯基元帅的女儿阿拉,如今不也在前沿担任卫生员职务么。”
“嗯,你说得没错。”卢涅夫点了点头,说道:“我记得当罗科索夫斯基元帅听说他女儿负伤的消息时,整个人是乱了方寸。好在阿拉运气不错,很快就脱离了危险,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月后,又重新回到了战场,继续担任卫生员。”
战场上的形势,比索科夫考虑得更加乐观。
到了下午两点之后,不但第48集团军的部队向前快速推进,就连左右两翼的第3集团军和突击第2集团军,推进的速度也远远比昨天更快。不到五个小时,就向前推进了十二公里,这样的战果,让两位集团军司令员乐得合不拢嘴。
特别是费久宁斯基的突击第2集团军,在突击过程中,与德军的第7装甲师遭遇,经过一番激战后,重创该师的第25装甲团,并乘胜追击,一举突破了德军第35步兵师的防线。
罗科索夫斯基接到突击第2集团军的战报后,他亲自给费久宁斯基打电话:“亲爱的尹万·尹万诺维奇,你的部队打得不错,真是好样的!你们不但重创了德军的第25装甲团,还成功地突破了第35步兵师的防线,将敌人的防御体系打得千疮百孔,对我们下一步的战斗进展是非常有帮助的。”
费久宁斯基并没有因为取得一点小小的战果,就沾沾自喜,他谦虚地说道:“元帅同志,我们的进展能如此顺利,只要是左翼的第48集团军,以及右翼刚投入战斗的第65集团军,若不是他们强大的攻势瓦解了敌人的抵抗,我们要想取得如此大的战果,也是不容易的。”
见费久宁斯基对目前的形势有一个清醒的认识,罗科索夫斯基微笑着点点头,随即说道:“很好,尹万·尹万诺维奇,我发现你并没有因为部队所取得的这些成绩,而变得骄傲。相反,你还表现得很谦虚,知道是在友军的协助下,才能取得如此重大的胜利。”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费久宁斯基问道。
“尹万,”罗科索夫斯基觉得费久宁斯基的这种打法,恐怕用不了两天,指战员们就会变得疲惫不堪,便委婉地对他说:“我知道你为了尽快突破德军的防御,把所有的部队都投入了战斗。我觉得这样做不好,人的体力都是有限,假如一直让所有的部队都在不停地战斗,要不了两天,绝大多数的指战员就会变得疲惫不堪,就会影响到部队的战斗力,剩下的仗,你们还怎么打?”
罗科索夫斯基说的问题,其实费久宁斯基早就想到了,但他却是骑虎难下,根本想不到合适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但他想到罗科索夫斯基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此事,肯定有好的解决办法,便试探地问:“元帅同志,难道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从昨天的进攻战斗开始,米沙的第48集团军就把绝大多数的部队都投入了战斗。”罗科索夫斯基觉得索科夫的做法,可以在其他的部队里推广,而从自己老朋友的部队开始,无疑是一个最佳的选择:“他把部队分成两个梯队,第一梯队进攻时,第二梯队在休整;等第一梯队打累了,就换第二梯队上去接着打;第二梯队打不动的时候,第一梯队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又能重新投入战斗。别看他的部队和你们一样,都和德国人打了两天,但指战员的战斗热情依旧高涨,丝毫没有感觉到疲劳。”
罗科索夫斯基所说的这种办法,费久宁斯基觉得是可行的,但想到要把一半的部队从前沿撤下来,他又有些舍不得,深怕这么一撤,就会削弱部队的攻坚能力。
不过他很快打定了主意:“好吧,元帅同志,我立即和参谋长商议一下,看如何把正在作战的部队分为第一和第二梯队,交替着投入战场与敌人作战。”
“这件事要抓紧。”罗科索夫斯基提醒对方说:“早点把指战员们撤下来,他们就能早点恢复体力。”
第48集团军的司令部里,由于部队的进展顺利,索科夫等人也显得比较清闲,都坐在桌边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卢涅夫望着索科夫问道:“米沙,你说说,我们的这一轮进攻,能向德军的防御纵深推进多远?”
“到目前为止,我们集团军算是推进速度最快的,也不过五十公里。”索科夫说道:“说起来战果似乎不错,但对于整个解放东普鲁士战役来说,还是显得微不足道的。如果要想达到预定的目标,我觉得在本周末,至少应该楔入德军防御纵深一百公里左右。”
卢涅夫听后,吃惊地说:“米沙,你的意思是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我们集团军还能向敌人的防御纵深推进五十公里左右?”
“不光是我们,军事委员同志。”索科夫回答说:“我说的一百公里,并不仅仅指我们集团军。以我们的实力,如果让部队敞开了打,没准到后天中午,就能深入了敌后一百公里的位置。”
听索科夫这么说,卢涅夫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米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说整个方面军的部队向前推进一百公里?”见索科夫点头表示肯定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这怎么可能呢,我看有些部队恐怕向前推进几公里都比较困难。”
“军事委员同志,你说的情况是前几天,如今的形势不一样了。”索科夫继续说道:“由于元帅同志听从了我的劝说,出动空军对德军的阵地实施不间断的密集轰炸,极大程度上摧毁了德军所依托的防御阵地。德国人没有了坚固的防御阵地,面对我们强大的攻势,他们哪里还受得住。况且到目前为止,元帅同志的手里还攥着一张王牌,始终没有使用。”
“一张王牌?”旁边的西多林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罗科索夫斯基的手里还有什么王牌没有使用呢?想了片刻,他一脸震惊地说:“司令员同志,你说的是近卫坦克第5集团军吧?”
“没错。”见西多林猜到了自己想说的话,索科夫也不兜圈子,点着头说:“由于我们如今作战的区域,既有山丘和河流,不利于大规模装甲部队的展开,因此到目前为止,元帅同志暂时还没有把最精锐的装甲部队投入使用。等我军控制了东普鲁士的旧国境线,向着他们的腹地推进时,近卫坦克第5集团军就能派上大用处了。”
对索科夫的这种说法,西多林倒是很赞同的。如今作战区域都是在河边或者沼泽地区,虽说天气寒冷,河面和沼泽地带都上冻了,但大炮一轰、飞机一炸所产生的高温,就会让冰雪消融,从而让这些地方变得泥泞不堪,让装甲部队行动不便。但若是深入到东普鲁士的腹地,那么地形就会变得平坦,再使用装甲部队就能派上大用途了。
这时波涅杰林忽然插嘴说道:“不过据我所知,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的第三方面军打得不顺利,到目前为止,连梅梅尔这样的城市都拿不下来,无法打开通向但泽和柯尼斯堡的道路。”
“副司令员同志,这一点你不用担心。”索科夫安慰对方说:“别看到第三方面军如今的战果平平,但根据我的分析,梅梅尔城内的德军是坚持不了多久的,最多再过半个月,我们就能解放这座城市。”
这时,西多林忽然开口对卢涅夫说:“军事委员同志,有件事我帮你打听了,有一些线索,但还没有准确的消息。”
卢涅夫听西多林这么说,顿时眼前一亮,随即追问道:“参谋长同志,那你说说你所了解到的线索。”
索科夫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插嘴问道:“参谋长、军事委员,你们在说什么,能告诉我们吗?”
卢涅夫点点头,随即问道:“米沙,你知道卓亚吗?”
“知道,当然知道。”苏联卫国战争期间最着名的女英雄卓亚,索科夫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使劲地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回答说:“当史达林同志得知卓亚被德军残忍杀害的消息后,直接给西方面军的全体部队下达了命令,凡是德军第332团的官兵,抓获之后一律就地枪毙,我们不接受他们的投降。”
“看来你对卓亚挺了解的嘛。”卢涅夫继续说道:“我来这里之前,有个朋友和我闲聊时,说起卓亚牺牲后,她的弟弟也参军入伍,成为了一名坦克兵。如今就在东普鲁士战场作战,但在哪支部队却不清楚。我昨天想起来此事,就托参谋长帮我打听此事。参谋长,”他后面的话是对西多林说道,“说说你了解的线索吧。”
“你们也知道,叫舒拉的人太多了,在部队里随随便便就能找出几百个,要在这些不属于同一个部队的人中间,找到我们要找的舒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西多林说道:“我找几个朋友打听后,他们都说自己所在的部队里,有叫舒拉的年轻坦克兵。为了更加准确地找到了他,我又缩小了范围,说只找来自莫斯科的舒拉,其余地方的舒拉就可以排除了。他们说会尽快给我答复的。”
索科夫等西多林说完后,好奇地问卢涅夫:“军事委员同志,你找舒拉做什么?”
“米沙,是这样的。”卢涅夫向索科夫解释说:“贝利亚同志曾经和我说过,卓亚是我们的女英雄,她家就只有她和弟弟两个人,如今卓亚已经牺牲了,她的弟弟也少了战场。如果我到了前线遇到他的话,一定要给予他应有的照顾,让他活着胜利的那一天。”
索科夫曾经看过《卓亚和舒拉的故事》这本书,是两人的母亲所写的,里面介绍了姐弟俩的情况,不光介绍了卓亚牺牲的情况,甚至连舒拉牺牲的事情,也记录在书中。如果自己没有记错,舒拉是在解放柯尼斯堡的战斗中牺牲的。牺牲的日期,应该是4月14日。
如果要挽救他的性命,就必须在进攻柯尼斯堡的战斗打响前找到他。但如今战斗在东普鲁士地域的部队,不光有罗科索夫斯基的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还有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的白俄罗斯第三方面军,以及波罗的海沿岸方面军,要从一两百万人中找到一个小人物,怎么看都是一项无法完成的任务。
“军事委员同志,这件事不好办啊。”索科夫叹着气说:“如今在东普鲁士作战的我军部队,有一两百万之多。而你只知道舒拉的名字和兵种,他究竟是在第二方面军,还是在第三方面军或者波罗的海沿岸方面军,我们都不得而知。所以要找到他,无疑是大海捞针。”
“米沙,我明白你的意思。”卢涅夫表情严肃地说:“贝利亚同志曾经反复叮嘱过我,一定要确保舒拉的人身安全,确保他能活着看到胜利的那一天。所以到了这里的第一件事,我就开始寻找他的下落,可惜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
“军事委员同志,如果要找到舒拉,你应该找元帅同志帮忙。”索科夫提醒卢涅夫:“只要他给下面的集团军司令员们打个招呼,让他们在自己的部队里寻找舒拉,不比你四处找人打听的效率更高吗?”
“没错,没错。米沙,你说得没错。”卢涅夫用手在桌上拍了一巴掌,兴奋地说:“如果你不提醒我,我都忘记可以直接联系罗科索夫斯基和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有了他们的协助,要找到舒拉,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看着卢涅夫准备去打电话,索科夫又拦住了他,试探地问:“军事委员同志,你找到了舒拉,又准备如何安置他呢?是让他留在司令部呢,还是回后方去?”
索科夫的话把卢涅夫问住了,他只想尽快找到舒拉,按照贝利亚的布置,让这位英雄的弟弟活下去,活到胜利的那一天。但他根本没想过,如果真的找到了舒拉,又该如何安排对方?送往后方,这显然是不现实,就算自己肯,那个舒拉也不会同意,否则他就不会在姐姐牺牲后不久,就报名参军了。但把他留在集团军司令部,显然也是不合适的,他恐怕不愿意待在这里整天无所事事,而是想着和自己的战友去冲锋陷阵。
一时间,卢涅夫陷入了迷茫,他抬头望着索科夫,为难地说:“米沙,你说说,假如我真的找到了舒拉,该如何安置他呢?”
索科夫哪里知道该如何安置舒拉,只能打着马虎眼说:“军事委员同志,这件事你我都做不了主。等找到舒拉同志之后,我们当面问问他的想法,看他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你看这样行吗?”
“舒拉?!”当罗科索夫斯基接到卢涅夫打来的电话,听到舒拉这个名字时,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是谁?很重要吗?”说这话时,他的心里在暗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卢涅夫这个内务部的副部长,为什么会问起一名坦克兵军官,难道他出了什么事情?
卢涅夫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回答,立即意识到对方误会了,连忙解释说:“元帅同志,不好意思,我没有说清楚。舒拉虽然只是一名普通的坦克兵军官,但他却有一个特殊的身份,他是女英雄卓亚的弟弟,今年刚满20岁。我来前沿之前,贝利亚同志交给我一个任务,让我在遇到舒拉之后,务必要保证他的安全,确保他能活到胜利的那一天。”
“原来是这样。”听完卢涅夫的解释,罗科索夫斯基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对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你才会通过我来寻找他的下落。”
“元帅同志,我来了第48集团军之后,曾经托不少人打听过舒拉。”卢涅夫接着说道:“叫这个名字的人很多,但一个都不是我要找的人。我刚刚和米沙聊起,他说要想在几十上百万人中找到这位舒拉,恐怕只有向你求助了。”
罗科索夫斯基作为一位指挥几十万人的统帅,自然没有时间去寻找一位普通的坦克兵指挥员,他扭头对坐在旁边的苏博京说:“军事委员同志,我有一件事想麻烦你。”
苏博京连忙说道:“元帅同志,您有什么事情,请尽管吩咐。”
“是这样的,第48集团军军事委员卢涅夫将军打来电话,请我们帮助他寻找一位叫舒拉的年轻坦克兵指挥员。”罗科索夫斯基对苏博京说道:“这位指挥员是女英雄卓亚的弟弟,贝利亚同志曾经叮嘱过卢涅夫,一定要让这位年轻人活到胜利的那一天。”
“放心吧,元帅同志。”搞清楚罗科索夫斯基交给自己的是什么任务后,苏博京站起身,说道:“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一定会找到这位舒拉的。”
“卢涅夫将军,你都听到了吗?”罗科索夫斯基对着话筒说道:“我的军事委员苏博京将军,愿意帮助你在军中寻找那位舒拉,你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卢涅夫放下电话后,就兴奋地对索科夫说:“米沙,元帅同志已经答应帮我在军中寻找舒拉,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我就能得到舒拉的准确消息。”
“军事委员同志,”索科夫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卢涅夫泼盆冷水,让他冷静冷静:“就算有元帅同志的帮助,要想找到舒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知道,第二方面军的总兵力有几十万之多。部队在战斗中出现了减员,而上级又不断地在补充,很多指战员恐怕连名字都还没有进花名册,就在战斗中牺牲了。在这种情况下,要寻找一名坦克兵指挥员,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我总要试试,万一找到了呢。”卢涅夫也颇为无奈地说:“毕竟我是受人之托。”
“要找人,恐怕需要很长时间。”索科夫对卢涅夫说:“军事委员同志,你不要着急,耐心等待,我相信得到元帅的帮助之后,要找到舒拉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索科夫说这话时,脑子里再次开始回忆关于这对英雄姐弟的历史,隐约记得以前看过两人的母亲写的一本书,说舒拉是在解放柯尼斯堡的战斗中牺牲。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时第二方面军只出动了空军,对柯尼斯堡实施轰炸,并没有出动地面部队,担任主攻的是第三方面军的部队。
索科夫在努力回忆的时候,波涅杰林看到他的表情,便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你在想什么?”
听到波涅杰林问自己,索科夫抬头望着他说:“副司令员同志,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我们要找的舒拉,压根就不在我们的第二方面军里?”
“这不可能。”卢涅夫立即反驳道:“据我所得到的消息,舒拉就在进攻东普鲁士的部队里。”
“军事委员同志,你有一点说得没错。我们第二方面军的确是进攻东普鲁士的部队。”索科夫说道:“但如今进攻东普鲁士地区的部队,并非只有我们第二方面军,还有第三方面军和波罗的海沿岸方面军,谁也不能保证,舒拉没有在其它的部队里。”
“司令员同志,你们怎么还在聊舒拉的事情啊?”这时西多林凑过来,打断了几人的谈话,他将一份刚收到的电文放在了桌上:“这有一份刚收到的最新情报。”
“什么情报?”索科夫问道。
“近卫第120师师长尼基京将军报告说,”西多林见众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谁也没有去管放在桌上的电报,只能简短地将电报上的内容,向众人说一遍:“他们在战斗中抓获了一批大德意志师的官兵,经过对俘虏的审问得知,该师接到了向柯尼斯堡撤退的命令。”
“啊,大德意志师的部队要向柯尼斯堡方向撤退?”波涅杰林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吃惊地反问道:“参谋长,消息可靠吗?”
“电报是尼基京将军亲自发来的。”西多林回答说:“我相信他的报告应该是可信的。除此之外,同样隶属于大德意志装甲军的勃兰登堡装甲掷弹兵师,也同样接到了撤退的命令。”
索科夫追问道:“俘虏有没有说,大德意志师的主力打算什么时候向柯尼斯堡撤退?”
“在今天晚上。”西多林说完这话后,向索科夫请示:“既然德军打算放弃阵地撤退,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趁机对他们展开更加凶勐的进攻呢?”
“参谋长同志,虽说德军得到了撤退的命令,假如我们在此时加大对他们的进攻力度。”索科夫摇头否定了西多林的提议:“敌人肯定能留下来进行顽强抵抗,直到击退了我军的进攻之后,再选择撤退。”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西多林望着索科夫问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敌人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撤退吗?”
“参谋长,你来看到地图。”索科夫指着地图对西多林说:“德军如果要撤退,势必会经过第65集团军的作战区域。我们可以先和友军的指挥员取得联系,等敌人的撤退开始后,采用追击战术对他们进攻攻击。而此刻友军再从正面进行拦截,遭到了两面夹击的敌人,肯定会损失惨重的。”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西多林点点头,说道:“司令员同志,你和巴托夫将军的关系不错,我看还是你亲自和他打招呼吧。”
对于西多林的这个提议,索科夫很爽快地答应了,他拿起电话,命令通讯兵接通了第65集团军司令部。听到巴托夫将军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后,他立即热情地招呼道:“您好,巴托夫将军!我是索科夫。”
“原来是索科夫将军啊。”听到给自己打电话的人,居然是索科夫,巴托夫笑着问:“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是这样的,巴托夫将军。”索科夫拿起放在桌上的电话,盯着上面的内容说道:“我的部队俘虏了一批大德意志师的官兵,经过对一些俘虏的审问,他们供认,说接到上级的命令,将在今晚撤出现有的阵地,向着柯尼斯堡的方向转移。”
“哦,这消息可靠吗?”巴托夫连忙让自己的参谋长拿来地图,一边看敌我态势图,一边问索科夫:“索科夫将军,如果这个消息是真实的,您打算怎么办?”
“如果我此刻向德军发起强攻,敌人为了能安全撤退,肯定会全力抗击我方的进攻。如此一来,我方就会蒙受一定程度的损失。”索科夫想到要和巴托夫进行合作,也就不对他做任何的隐瞒:“所以我打算暂时按兵不动,等德军开始撤退时,我军再尾随追击。而您的部队再给敌人来个迎头痛击,我相信会给敌人造成巨大的损失。”
为了稳妥起见,巴托夫特意追问道:“索科夫将军,你说要撤退的部队,是大德意志师呢,还是大德意志装甲军?”
“我们在战斗中抓获的德军官兵,是隶属于大德意志师的,不过在他们的口供中,提到了勃兰登堡装甲掷弹兵师,也同样接到了撤退的命令。”
“原来是这样啊。”巴托夫抬手看了看时间,觉得此刻安排对大德意志师的拦截,似乎有点太早了,便对着话筒说道:“索科夫将军,谢谢您给我们提供的情报。我现在就开始命令部队做准备,等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我再和你商议具体的协作事宜。”
“好吧。”听巴托夫这么说,索科夫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说了一句场面话:“等您的部队做好准备之后,我们再讨论下一步合作的事宜。”
而巴托夫放下电话后,立即叫过自己的参谋长,对他说:“参谋长,我们抓到的俘虏里,有大德意志师的官兵吗?”
“有的,司令员同志。”参谋长听巴托夫这么问,不解地反问道:“您问这个做什么?”
“索科夫将军刚刚向我通报。”巴托夫对自己的参谋长说:“说根据大德意志师俘虏的口供,大德意志装甲军下属两个师,将于今晚撤出阵地,向着柯尼斯堡的方向转移。”
“什么,大德意志装甲军将在今晚放弃阵地,并向柯尼斯堡方向转移?”参谋长的目光望向地图,两眼放光地说道:“如果这个情报可靠的话,敌人将从我们的作战区域通过,到时我们就可以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没准一下就能将德军的这两个精锐师打垮。”
“参谋长,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巴托夫指着地图说道:“德军要想撤往柯尼斯堡,肯定要经过我们的作战区域,到时我军只要给敌人来个迎头痛击,就能给他们造成不小的损失。刚刚索科夫将军说他打算派部队从后面追击,与我们对德军前后夹击。”
“这样也不错啊。”参谋长听后不禁喜笑颜开:“假如我们两个集团军的部队真的是前后夹击,我相信德军大德意志装甲军的相当数量的兵力,都会损失在这一地区。如果元帅同志知道了此事,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参谋长同志,你说说,是两个集团军同时行动,消灭两个德军师取得的战果大,还是一个集团军歼灭德军两个师的战果大呢?”
参谋长听后不禁一愣,随即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难道你打算撇下第48集团军单干?”
“没错,我就是这样考虑的。”巴托夫对自己的参谋长丝毫没有隐藏心中的真实想法:“我们和第48集团军之间,还隔着一个突击第2集团军,如果他们真的尾随撤退德军而来,不是跨区域作战么。如此一来,就算我们双方协作取得了巨大的战果,恐怕元帅同志也会把这次战斗的功劳,都记在索科夫的头上。”
本来参谋长觉得巴托夫想单干的事情,做得多少有点不地道。但听完他的分析,又觉得假如真的让索科夫的部队进入己方的作战区域,那就是跨地区作战。不管自己的部队在消灭敌人的战斗中,表现得如此突出,恐怕所有人都会不自觉地把最大的功劳,记在索科夫和他的第48集团军的头上。
想明白这个道理之后,参谋长点点头,附和地说道:“司令员同志,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立即给部队下达命令,让他们赶往德军可能经过地域建立防御,准备给敌人来个迎头痛击。”
“快去吧。”巴托夫冲参谋长摆摆手,催促道:“把第二梯队的部队调上来,让他们尽快进入作战区域,并做好一切战斗准备,这样不管德军的大德意志装甲军什么时候赶到,我们都能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
而坐在旁边当吉祥物的军事委员,听到巴托夫和参谋长之间的对话,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他趁着参谋长去打电话的工夫,低声问巴托夫:“司令员同志,我们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巴托夫望着军事委员说:“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友军大摇大摆地进入我们的区域,并建立能掩盖住我们光芒的胜利吧?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就算你我不说什么,恐怕下面的指战员们心里也会有情绪的。”
参谋长格列博夫明白巴托夫的心事,假如要对撤退中的大德意志师和勃兰登堡师实施迎头痛击,那么参加战斗的部队,肯定是帕诺夫的顿河坦克军,该军拥有三个坦克旅和一个摩托化步兵旅。如果是平时,这样的部队肯定打不过德军的两个精锐师,但如今德军急于撤退,实力会大打折扣,用坦克军来迎头痛击,肯定能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电话接通后,格列博夫对帕诺夫说道:“帕诺夫将军,司令员有一道作战命令要下达给你们。”
听说有作战任务,帕诺夫连忙凛然地说道:“参谋长同志,请下命令吧。”
当格列博夫把作战任务说了一遍后,帕诺夫的额头不禁冒出了冷汗:“参谋长同志,司令员的意思是让我们军去硬抗德军的大德意志装甲军?”
“难道你觉得不行吗?”格列博夫反问道。
“参谋长同志,”帕诺夫有些为难地说:“虽说大德意志装甲军不属于党卫军师,但他们的战斗力却是德国陆军中数一数二的。别说我们一个坦克军,恐怕就算整个集团军调上来,也不见得是他们的对手。您让我们一个军去阻击他们,不等于让我们去送死吗?”
“帕诺夫将军,你怎么变得惊慌失措起来。”格列博夫不满地说道:“大德意志装甲军接到了撤退命令,他们急于赶到柯尼斯堡,沿途就算遭到攻击,他们只会考虑如何突围,而不是留下和我们拼命。因此你们的进攻,肯定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战果。”
“参谋长同志,我有个想法。”帕诺夫看着面前的地图说道:“如果我们从正面进攻时,能得到友军的支援,从侧后方向德军发起进攻,肯定会让德军陷入一片混乱。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进攻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
“行了,帕诺夫将军,别说了。”格列博夫提高了嗓门:“司令员同志对此事由统筹的安排,你们只需要在德军出现时,主动发起进攻就可以了。你记住,你们不是在孤军作战。”
挂断电话后,格列博夫走回桌边向巴托夫汇报说:“司令员同志,帕诺夫将军听说他们要对付的敌人,是德军的大德意志装甲军,显得有些惊慌失措,说光是靠他们坦克军,恐怕无法完成攻击任务,需要友军从敌人的侧后方予以协助。”
“司令员同志,你都听到了吧。”军事委员拉杰茨基说道:“帕诺夫将军的看法和我一样,就凭一个坦克军,要去对付大德意志装甲军,哪怕是在撤退中的敌人,他们的力量也是不足的。我觉得应该接受索科夫将军的建议,让他的部队尾随敌人实施追击,以转移敌人的注意力。然后帕诺夫将军的坦克军再从正面实施突击,才能到达重创甚至歼灭敌人的效果。”
听到拉杰茨基的想法和帕诺夫大同小异,格列博夫也不免有些动摇,他试探地问巴托夫:“司令员同志,要不,我们还是联系索科夫将军,让他的第48集团军在敌人撤退时,从后面发起攻击,以转移敌人的注意力,使我们实施的正面进攻,能取得理想的战果。”
巴托夫从婉拒索科夫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打算让第48集团军参与到这场战斗中来。此刻见自己两名搭档的意见达成了一致,他开口说道:“索科夫将军的部队距离我们太远,让他们参与的意义不大。假如真的要想找友军协助,我看完全可以联系费久宁斯基将军的突击第2集团军,他们的作战区域与我们在不少地方重合,假如他们愿意参战,我觉得这次能取得不错的战果。”
见巴托夫坚决不愿意让索科夫的第48集团军分一杯羹,不管是拉杰茨基还是格列博夫,都不好再继续劝说。
过了一会儿,格列博夫开口说道:“司令员同志,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定,那我立即给费久宁斯基将军打电话,请求他的协助。”
“我看可以。”巴托夫点着头说:“参谋长,你现在就与他联系吧,希望他能多派点部队参与这次的进攻。”
费久宁斯基接完格列博夫的电话后,盯着面前的地图久久不说话。他的参谋长走过来好奇地问:“司令员同志,格列博夫参谋长和你说了什么,我看到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是这样的,参谋长同志。”费久宁斯基对自己的参谋长说:“根据格列博夫将军的叙述,德军大德意志装甲军今晚将从我们的作战区域通过,撤往柯尼斯堡地域。巴托夫将军准备派出部队,对撤退中的德军来一个迎头痛击,而他希望我们在战斗打响后,能从敌人的侧后方发起攻击,以加速德国人的崩溃。”
参谋长顺着费久宁斯基手指的方向瞧了瞧,随即不解地说:“司令员同志,为什么巴托夫将军不让第48集团军出击,而偏偏要来找我们呢?”
“是啊,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费久宁斯基指着地图说道:“虽说我们和巴托夫将军的作战区域在不少地段重合,但假如要在他们拦截大德意志装甲军的时候,从敌人的侧后方发起进攻,就必须首先进入一些还在德军控制的区域。假如由于这些地域德军的顽抗,使我军无法按时进入攻击位置,那么第65集团军发起的正面攻击,就有可能变成孤军奋战。”
费久宁斯基刚说完,他的参谋长就补充说:“相反,虽说第48集团军和第65集团军中间,隔着我们,但有两支友军向前推进的速度都很快,如今他们距离最近的位置,只有不到五公里。假如德军开始撤退时,索科夫的部队尾随其后,等到他们遭到第65集团军的迎面痛击时,再果断地发起进攻,肯定能取得不错的战果。我们都能看出的一步棋,为什么巴托夫将军会看不出来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费久宁斯基思索了片刻,就想到了问题之所以在。不过他并没有立即说破,而是问自己参谋长:“参谋长,这次解放东普鲁士的战役打响之后,哪支部队取得的战果最多?”
听到费久宁斯基的问题,参谋长不假思索地回答说:“这还用问嘛,肯定是索科夫将军的第48集团军。”
费久宁斯基点点头,继续问道:“假如按照我们两人分析的那样,他们趁着德军大德意志装甲军撤退之际,派出精锐部队尾随其后,等敌人遭到第65集团军的迎面阻击时,再出其不意地发起进攻,会取得什么样的战果。”
“据我所知,索科夫将军指挥的部队战斗力都比较强。”参谋长说道:“假如由他们来配合第65集团军对大德意志装甲军展开攻击,一定能取得不错的战果。”
“没错,情况的确如此。”费久宁斯基点着头说:“如果大德意志装甲军被打垮,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第48集团军的功劳,而担任主攻任务的第65集团军就会被人忽略掉。你觉得巴托夫将军有这么大度,能将如此大的功劳,拱手让给别人吗?”
经费久宁斯基这么一分析,参谋长顿时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原来是巴托夫将军怕索科夫将军抢走他的功劳。”搞清楚了巴托夫的意图之后,但接下来该怎么做,参谋长向费久宁斯基请示说,“司令员同志,那我们该怎么办?是否应该参与对德军大德意志装甲军的攻击呢?”
“既然巴托夫将军已经向我们发出了邀请,不参与肯定是不合适的。”费久宁斯基果断地做出了决定:“参谋长同志,你立即抽调两个师,命令他们做好战斗准备,等夜间配合友军对撤退中的敌人展开攻击。”
“可是,”参谋长为难地说:“在通往攻击地段的途中,还有不少德军的防线,我们如果不尽快拔掉这些钉子,是根本无法到达指定位置的。”
“参谋长同志,我是这样考虑的。”费久宁斯基向参谋长解释说:“我们的部队依旧向指定位置推进,但同时我和索科夫将军通个气,请求他派部队尾随敌人行动,并在必要的时候,从德军的侧后方发起进攻。”
“但巴托夫将军不是放弃了索科夫将军嘛,”参谋长顾虑重重地说:“我们向他发出邀请,合适吗?”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费久宁斯基胸有成竹地说:“巴托夫将军不邀请索科夫将军,是他个人的事情。我们邀请索科夫将军参与这次进攻,是因为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获得友军的支援。”
听完费久宁斯基的这番解释,参谋长立即恍然大悟:“哦,司令员同志,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这就去给第48集团军的参谋长西多林打电话,请求他们夜间配合我们的行动。”
再说索科夫放下电话之后,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他在反复思索,巴托夫究竟是否会选择与自己的合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始终没有接到巴托夫的电话,他就觉得此事基本黄了。
正当他失望之际,听到桌上的高频电话响了起来,他想伸手去接时,西多林已经抢先一步拿起了话筒:“喂,我这里是第48集团军司令部,请问您是哪里?……什么,是突击第2集团军司令部?!您好,您好!我是参谋长西多林……”
听到电话是突击第2集团军打来的,索科夫的脸上写满了诧异,他不明白,自己与费久宁斯基的交情不深,他在这种时候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
好不容易等西多林放下电话,索科夫有些迫切地问:“参谋长同志,不知突击第2集团军的参谋长和你说了些什么?”
“司令员同志,”西多林有些兴奋地对索科夫说:“突击第2集团军的参谋长告诉我,说巴托夫将军邀请他们在夜间袭击撤退中的大德意志装甲军……”
卢涅夫听到这里,不禁哼了一声:“关于大德意志装甲军撤退的消息和路线,还是我们主动向巴托夫将军通报的。他们如果要邀请友军参战,也是应该邀请我们,而不是别的部队。”
“军事委员同志,你不要着急。”索科夫从西多林喜笑颜开的笑容里,就意识到此事没准出现了转机,便打断了卢涅夫后面的话,望着西多林说道:“参谋长,继续说下来,我觉得应该是个好消息。”
“司令员同志,你怎么知道是好消息。”西多林颇为得意地说:“友军的参谋长说了,他们要进入指定的攻击位置,还需要通过一些被敌人占领的区域。若是在移动中,与敌人发生战斗,恐怕无法按时进攻约定的攻击位置。所以他们希望我们能出兵配合,在敌人开始撤退时,紧跟在敌人的后面。当第65集团军从正面向撤退的部队展开进攻时,我们再与突击第2集团军的部队,同时从敌人的侧后方发起攻击,彻底打乱敌人的行军队列。”
波涅杰林听西多林说完后,不禁笑了起来:“我觉得费久宁斯基将军的这一招比较妙。假如他们单独配合第65集团军进攻,势必会与沿途的敌人发生战斗,说不定根本无法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指定的作战地点,到时巴托夫将军的部队就有可能是孤军作战。但有了我们的参战,取胜的几率就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但卢涅夫依旧没有听明白,他不解地问索科夫:“米沙,副司令员同志说的是什么,你能说得详细点吗?”
索科夫解释说:“军事委员同志,情况是这样的。虽说我们与第65集团军之间隔着一个突击第2集团军,但由于我们两支部队向前推进的速度都很快,如今距离最近的位置,只有不到五公里。而费久宁斯基的部队,虽然作战区域紧挨着第65集团军,甚至还有一些区域重合,不过他们要到达约定的攻击地点,至少要走十公里,甚至还要与沿途的敌人发生战斗,等他们赶到战场时,战斗都快结束了。”
“费久宁斯基将军主动邀请我们参加战斗,等于是告诉我们,这场战斗他有可能参加不了,消灭敌人的重担,还是落到了我们和第65集团军的身上。”
“我们没有得到巴托夫将军的邀请,就贸然参战,他不会不高兴吧?”
“我们是去帮助突击第2集团军,又不是帮助他们的。”索科夫冷笑着说:“巴托夫将军是否满意,就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内。”
晚上十点,在德军的阵地上,第25装甲团团长皮克勒上校,站在一辆被击溃的豹式坦克车身上,不停地挥舞着手臂,低声地吆喝自己的部下:“保持肃静,动作快点!”
第25装甲团在白天的战斗中,几乎损失了所有的坦克和装甲车辆,如今只剩下了三百多人,大多数还是非战斗人员。皮克勒接到师部发来的撤退命令后,安排自己的部下在规定的时间开始撤退,目的地是柯尼斯堡。
夜战撤退,还不能惊动对面的俄国人,免得部队在撤退过程中,遭到他们的尾随追击。不过皮克勒相信,以自己的能力,一定能顺利地把第25装甲团的残余兵力带到柯尼斯堡。上级向他承诺过,只要部队的建制能顺利地回到柯尼斯堡,就会在短时间内对他进行补充,重新组建一个配备有虎式和豹式坦克的装甲团。
在督促部队撤退的过程中,他不禁朝苏军的阵地方向望了一眼,咬牙切齿地想,自己的部队本来是奉命伏击索科夫的第48集团军,但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天刚亮,就遭到了苏军飞机的狂轰滥炸。很多让苏军闻风丧胆的虎式坦克,一炮都没有开,就被苏军的航弹炸成了一堆堆燃烧的废铁。
参谋长爬上了坦克,低声对皮克勒说:“上校先生,我们的部队撤得差不多了。如今还有一辆完整的四号坦克,坦克兵都待在里面不愿意离开,说宁可炸掉也不留给俄国人。”
“该死。”听参谋长这么说,皮克勒低声地骂了一句后,问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带我过去!”
参谋长先跳下坦克,又伸手扶住从坦克下来皮克勒,等对方在地上站稳后,他继续说道:“就在前面,距离这大概有八十多米远。”
皮克勒跟着参谋长朝前走,低声问道:“我不是告诉你,丢弃所有的技术装备,悄悄向柯尼斯堡方向撤退吗?怎么到了现在,还有人舍不得丢掉这该死的坦克呢?”
参谋长苦笑着说:“上校先生,我已经把您的命令传达到了每一个人,但总有人舍不得放弃自己的技术标准。”
很快,两人就来到那辆四号坦克旁边。参谋长先爬了上前,随后弯腰把皮克勒也拉上了上去。参谋长用手在炮塔的顶盖上用力敲击了几下,关闭着的舱门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头,看清楚来人后,说道:“参谋长阁下,我已经说了,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坦克,您就别再劝说我了。”
“你叫什么名字?”这时旁边响起了皮克勒的声音:“是什么军衔?”
“胡贝儿!”坦克兵看清楚问自己话的人是团长皮克勒上校后,态度恭谨地回答说:“我这辆四号坦克的车长,上尉军衔。”
“胡贝儿上尉。”皮克勒板着脸问道:“你为什么不服从我的命令,把坦克丢弃呢?”
“团长阁下。”胡贝儿委屈地说:“早晨遭受空袭之后,我们全营就只剩下我们这一辆坦克,我们可舍不得把它丢下。”
“难道你不知道,在夜间转移时,如果有坦克和我们一起行动,那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会暴露我们的行踪吗?”
“但就这样把坦克扔给德国人,我不甘心。”胡贝儿梗着脖子说道:“我们整个车组都决定了,我们要与这辆坦克共存亡。”
“胡贝儿上尉,假如因为你们的行为,而影响到整个部队的撤退行动,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皮克勒语重心长地对胡贝儿说道:“今天我们虽然丢弃了这辆坦克,但等到了柯尼斯堡,上级会给我们补充新的坦克。没准到时你开的就不是这种老式的四号坦克,而是性能更加优良的豹式坦克,甚至是虎式坦克。”
“团长阁下,您有所不知。”胡贝儿见皮克勒一再劝说自己丢弃这辆坦克,有些不服气地说:“这辆坦克归我指挥时,我所在的部队参加哈尔科夫战役,把进攻城市的俄国人打得满地找牙。我的坦克在一次战斗中,击毁了俄国人四辆坦克、五辆装甲车和十几辆卡车,还消灭了上百人的步兵。”
“战果不错啊。”皮克勒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部下有如此辉煌的战果,他连忙问道:“后来你的上级是怎么嘉奖你的?”
听皮克勒这么问,胡贝儿自豪地说:“我当时只是一名中士,因为战场上所取得的战果,被上司越级晋升为少尉,并获得了一名铁十字勋章。”
“了不起,真是太了不起了。”对于自己部下所取得的战果,皮克勒也觉得是与有荣焉,不过他也没有忘记到这里来的使命:“但就算如此,上尉,你也不能违抗我的命令,留在这里不走。”
“团长阁下,我仔细考虑过了。”胡贝儿回答说:“就算部队要撤退,总要留下人来进行掩护吧。万一俄国人发现我们撤退,追上来怎么办,总要有人来阻击他们吧。我觉得我们坦克车组就能胜任这样的任务,请团长阁下允许我们留下。”
参谋长曾经在这里劝说过好几次,但这个胡贝儿就是油盐不进,不管怎么说,就是不肯放弃他的坦克。而参谋长在一再碰钉子的情况下,也对胡贝儿心生不满,他趁机对皮克勒说:“上校先生,既然他们愿意留下来掩护,那就让他们留下吧。”
皮克勒还要指挥第25装甲团的残部撤退,自然不会为了一辆不愿意离开的四号坦克车组而分神,于是他点点头,同意了参谋长的提议,随后对胡贝儿说:“那好吧,胡贝儿上尉,既然你们愿意留下来,那掩护部队撤退的重任,我就交给你了。”
当两人离开坦克时,皮克勒轻轻地叹口气说道:“可惜啊,这么优秀的坦克兵,就这样白白牺牲掉了。假如他们能跟着我们回到柯尼斯堡,没准能在战场上消灭更多的俄国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参谋长幸灾乐祸地说:“你亲自出马去劝说他,他都不肯就范,就算死在俄国人的手里,也没有什么可惋惜的。”
“走吧走吧。”皮克勒催促道:“趁着俄国人还没有发现我们的行动,快点走吧。”
来到停在路边的桶车前,皮克勒再次回头看了看远处的苏军阵地,心想这支部队给自己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也不知道将来是否有报仇雪恨的机会。但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远处没有任何动静的苏军阵地上,冒出一片片大大小小的闪光。
“不好,是炮击!快卧倒!”皮克勒喊完之后,立即双手抱头扑倒在地上。
闪光在前,炮声的轰鸣声在后,谁也不知道苏军什么时候在阵地上部署了炮兵,并采用直瞄射击的方式,朝撤退部队云集的位置实施炮击。参谋长没等回过神,就有一颗炮弹落在他的身边爆炸,两块横飞的弹片击中了他的要害,让他在顷刻间就领了盒饭。
在密集的炮声中,隐约可以听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借助火光的照明,能看到高高飞起的残肢断臂。正在撤退的队伍变得混乱起来,人人都像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希望自己能有躲过炮弹的好运气。但在如今密集的炮火中,大多数人的想法却是一个奢望,他们成片地倒在了炮火之中。
而最先卧倒的皮克勒,却奇迹般的没有受伤,他从地上爬起,从一个地方跑向另一个地方,虽然不断有带温度的泥土撒落在他的身上、头上,却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伤害。但他此刻已经乱了阵脚,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在不停地想着:“完了,完了!我的第25装甲团彻底完蛋了。”
炮击停止后,苏军的阵地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从地上爬起来的皮克勒,呆呆地望着不久前还炮火轰鸣的苏军阵地,心里不明白,这明明是最好的进攻时间,为什么对面的俄国人还不进攻,他们到底在等待什么?
第48集团军的阵地上,有数千指战员蹲在战壕里,只等着上级的一声令下,就朝不久前刚遭到了炮击的德军阵地发起冲击。不过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是,进攻的命令却迟迟没有下达。
部队迟迟没有向德军发起进攻,自然是索科夫的意思。他通过西多林告诉参战部队的指挥员:“假如炮击一结束,就立即向德军的阵地发起进攻,的确可以占据一些先手。但部队在夜战作战,指挥方面会受到很大程度的限制,无法像白天那样速战速决,一旦德军从混乱中清醒过来,战事就有可能陷入胶着状态。
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炮击结束后,暂时按兵不动,让德国人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苏军害怕夜战不利,所以不敢轻易出击。这样就能迫使德国人下定决心停止抵抗,选择快速地撤退。等他们开始撤退之后,部队再发起进攻,忙着逃跑的德国人,没人愿意留下来断后,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这样我军在追击过程中,才能以极小的代价,取得更大的战果。”
参与进攻任务的指挥员,就是得到了索科夫的命令,知道此刻进攻,若是时机把握不好,可能会让部队付出巨大的伤亡,还会导致战事陷入胶着状态,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德国人开始毫无组织地撤退时,再追在他们的后面实施攻击,就能取得巨大的战果。
德军的撤退开始十分钟之后,天空中忽然升起了三颗红色的信号弹,这是进攻的信号。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各级指挥员,纷纷拔出手枪,手脚并用地爬出战壕,用手朝敌人撤退的方向一指,大声地喊道:“同志们,弟兄们,冲啊!”
战士们高声呐喊着,爬出了战壕,端着武器义无反顾地冲向了德军的阵地。
此刻德军的阵地上,除了那辆侥幸没有被炸毁的坦克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抵挡进攻的力量。
看到潮水般涌上来的苏军部队,炮手战战兢兢地问胡贝儿:“上尉先生,这么多俄国人朝我们冲过来,是用炮轰还是机枪扫射?”
胡贝儿抬手在炮手的后脑勺扇了一巴掌,骂道:“你脑子有问题啊,这么俄国人冲上来,就凭我们一辆坦克,能挡得住吗?”他随即下令说,“关闭灯光,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火。”
片刻之后,坦克内部变得一片漆黑,驾驶员掀开自己前面的挡板,观察着越来越近的苏军部队,扭头对胡贝儿说:“上尉先生,俄国人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我们该怎么办?”
“该死,你把挡板掀开做什么?”胡贝儿气呼呼地骂道:“快点关上,然后我们待在坦克里别吱声,这样俄国人就会以为这是一辆被击毁的坦克,不会打开舱盖进行查看的。”
正如胡贝儿所判断的那样,冲上来的苏军指战员没有发现活着的德国人,偶尔有人借助火光的照明,看到了这辆四号坦克,但都以为是被炮火所击毁的,根本没有上前查看,就追击撤退之敌去了。
等阵地上重新安静下来之后,胡贝儿起身打开了炮塔上的顶舱盖,向四周掌握,确认冲上来的苏军已经离开了这里,便用手拍了拍舱盖,低头吩咐
听到胡贝儿的命令,驾驶员不敢怠慢,连忙启动了坦克。虽说发动机轰鸣声格外响亮,但却被远处传来高喊声和枪声所掩盖,如果不在阵地附近,是根本发现不了的。
“上尉先生!”驾驶员冲着胡贝儿喊道:“我们朝哪里开?”按照驾驶员的想法,退路已经被俄国人切断了,坦克就算发动起来,也没地方可以开。
但胡贝儿心里早有打算,他低头冲着
坦克车组里的其他人一听,顿时傻眼了。大家都不是瞎子,亲眼看到像潮水般漫过阵地的苏军部队,正在追击撤退的友军,假如沿着撤退路线开下去,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胡贝儿见驾驶员迟迟没动静,立即缩回了坦克里,冲着驾驶员厉声问道:“为什么还不执行我的命令?”
“上尉先生,”驾驶员神情慌张地说:“前面都是俄国人,我们这样开上去,不是白白送死吗?”
“俄国人正在追赶撤退的友军,做梦都想不到,我们会从他们的后面发起攻击。”胡贝儿得意地说:“别看我们只有一辆坦克,照样可以给他们造成不小的伤亡。”说完,他用手在驾驶员的肩膀上推了一把,“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开车!”
驾驶员不敢怠慢,连忙启动了坦克,朝着苏军追击的方向驶去。
按照驾驶员的猜测,俄国人很快就会发现自己这辆坦克不对劲,连忙立即调动反坦克武器来摧毁自己。但等他战战兢兢地把坦克驶入了正在追击的苏军队伍时,对方却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甚至还有人在坦克的前方大喊,向他不停地打手势,示意他把坦克开慢点,不要打乱步兵的进攻队列。
“你们都看到了吧。”作为车长的胡贝儿冷笑着说:“在夜色的掩护下,俄国人根本没有发现我们的真实身份,还以为是他们自己人的坦克。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选择有两个,我给你们选择的权利。”
听胡贝儿这么说,除了驾驶员之外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想听听他究竟想说点什么。
见众人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胡贝儿便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第一个选择,我们就保持现在的速度,混在俄国人的中间,向着指定的位置撤退;第二个选择,我们履行自己的军人职责,向俄国人发起进攻,但这样做的结果,就有可能是我们在短时间内全军覆没。何去何从,由你们来做选择!”
胡贝儿说完之后,望着众人问道:“说出你们的选择,是像一个懦夫一样,混在俄国人中间逃跑呢,还是像个勇士似的战死。”
“上尉先生,”胡贝儿的话刚说完,炮手就表态了:“一切我都听您的,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见炮手愿意与自己同进退,胡贝儿点点头,冲着装填手问道:“那你呢?”
“既然你和炮手都愿意勇敢地与俄国人战斗,我做为你们的助手,怎么能落后呢。”装填手义无反顾地说:“我愿意履行自己的军人职责,哪怕因此丢失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很好,很好。”胡贝儿连说两个很好之后,又望着无线电员兼机枪手问道:“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我……”无线电员有些结巴地说了一阵,最后果断地下定了决心:“我愿意像一个勇者那样战死。”
“很好,”众人的答复让胡贝儿感到很满意,他冲着正在驾驶坦克的驾驶员问道:“就剩你了,驾驶员,你告诉我们,你的选择是什么?”
“既然我们是一个车组,是一个整体。”驾驶员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自然要和你们一样,像个勇士那样死去。”
“既然大家的意见已经得到了统一,那我们就向俄国人发起进攻吧。”
“上尉先生,外面到处都是俄国人。”炮手提醒胡贝儿:“我们向哪里进攻呢?”
“看什么地方是俄国人的指挥中心,我们向那里进攻。”胡贝儿说道:“只要打垮了俄国人的指挥中心,他们的部队就会因为失去统一的指挥,而陷入混乱。如此一来,我们部队脱险的几率就更高。”
在经过一阵观察之后,驾驶员指着两三百米外的一个指挥方舱,对胡贝儿说:“上尉先生,你快点看,前面路边有个指挥方舱,外面还有站岗的士兵,应该是俄国人的指挥部,我们就攻击那里吧。”
胡贝儿目测了一下距离,觉得以自己车组的实力,完全可以摧毁那辆指挥方舱,于是果断地下达了命令:“各就各位,开始装填,准备摧毁前方俄国人的指挥方舱。”
第一发炮弹发射出去,但由于天色太暗,导致胡贝儿在瞄准时,出现了一丝偏差,从而导致炮弹没有命中目标,而是落在距离指挥方舱二十多米的地方爆炸。
坦克这么一开炮,立即暴露了自己的目标。胡贝儿很快就听到外面的俄国人在大呼小叫起来,似乎在说这里发现了一辆德军的坦克,立即调集反坦克炮来摧毁它。但胡贝儿哪里顾得上这些,既然自己的目标已经暴露,能做的事情就是速战速决,尽快地摧毁俄国人的指挥方舱,从而使这支部队变得群龙无首,因为失去统一的指挥而陷入混乱。
当第二发炮弹出膛时,车里的人都感觉车身猛地一震。根据经验,这是被反坦克武器击中了。好在运气还不错,只是车身中弹,但炮弹却没有能有效地击穿坦克的装甲。
胡贝儿大声地问:“有人负伤吗?”
“没有,上尉先生。”车组的其他成员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胡贝儿用潜望镜观察前方的方舱,发现第二发炮弹又打偏了,虽然炸倒了不少的俄国士兵,但那指挥方舱却依旧完整。对方似乎发现德国人攻击的目标,就是自己的方舱,连忙启动离开了这里。见俄国人的指挥方舱要跑,胡贝儿急了,他冲着装填手喊道:“快点装填,别让俄国人跑了。”
不过没等第三发炮弹出膛,他们的坦克再次被反坦克武器击中,炮塔被掀飞了,车组人员也全部被震晕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胡贝儿悠悠醒来,发现炮塔不见了,自己和车组的其他成员,犹如坐在一辆敞篷的轿车里,四周都是无遮无拦的。胡贝儿见俄国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连忙见到车组成员的伤势。
经过一番检查,他的心里顿时踏实多了,每个车组成员都还有气,只是在刚刚遭受到的炮击中被震晕了过去。他挨着把成员摇醒,想趁着自己这里被俄国人忽略的时候,再给对方来个雷霆一击。
但等所有人醒过来之后,却发现一个严峻的问题,炮塔被掀飞,这就意味着坦克主炮和机枪都没有了。如今坦克车组的每个成员,只有一把配备了两个弹夹的手枪。
“上尉先生,”额头还在不停流血的驾驶员,紧张地问胡贝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坦克还能继续行驶吗?”
驾驶员有些慌张地回答地说:“这个我不太清楚,必须重新启动之后,才能知道坦克是否还能继续使用。”
“弟兄们,”胡贝儿对众人说道:“如今我们四周都是俄国人,而且坦克也遭受到了重创,我们唯一引以为傲的事情,就是车组的五名成员还活着,这就意味着,我们可以对俄国人继续展开进攻。”
但这次连炮长都有些灰心,他苦着脸说:“上尉先生,如今我们就剩五把手枪以及十个弹夹,你觉得我们以这样的实力,还能在俄国人的中间掀起浪花吗?”
见车组成员因为小小的挫折,就变得如此垂头丧气,胡贝儿不免有些生气:“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一点点小小的挫折,就摧毁了你们的信心吗?”
“上尉先生,我们如今面对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挫折。”驾驶员苦笑着说:“连炮塔都被俄国人的炮火掀飞了,我们还有什么实力,继续与俄国人战斗下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胡贝儿咬牙切齿地问道:“难道打算向俄国人投降吗?”
“投降倒不至于。”驾驶员摆摆头说道:“假如在如今的情况下,我们还想继续向俄国人发起进攻,不等于是白白送死吗?”
“是啊是啊,上尉先生。”装填手也补充说:“我看继续战斗下去是不可能了,但要想不当俄国人的俘虏,我却有一个好办法。”
“什么好办法。”装填手指着坦克外面说道:“你们看看坦克四周,有多少俄国人的尸体。我觉得我们可以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然后换上他们的衣服,悄悄地溜出去。”
虽然无线电员觉得从死人身上扒衣服,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但考虑到自己要想活命,就必须借助俄国人的军服,才能逃出这片该死的死亡地带。他担心胡贝儿不同意,非要让自己这些人举着手枪去与武装到牙齿的俄国人士兵拼命,便小心翼翼地劝说道:“上尉先生,我觉得装填手说的没错,要想顺利地逃出俄国人的包围圈,就只能从死去的俄国人身上扒衣服,我们可以利用他们的衣服,化妆成俄国人,跟着这些俄国人继续往前走,没准就能顺利地回到我军的后方了。”
胡贝儿也不是什么一根筋的人,他刚刚之所以会命令炮手开炮,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四号坦克比较结束,缺乏反坦克武器的苏军,拿自己的坦克没有什么办法。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坦克就开了三炮,没击中目标不说,还被对方用反坦克武器直接把炮塔掀了。此刻让自己的车组成员,拿着几把手枪,就和外面装备了步枪、冲锋枪和机枪的俄国人拼命,等于是让大家去送死,他是不会干这种傻事的。
“好吧。”他点点头,同意了自己部下的意见:“大家出去的时候,除了扒俄国人的衣服外,还要收集他们的武器。有了足够威力的武器,就算我们被俄国人发现,也有足够的实力突出他们的包围圈。”
好在苏军此刻已经向前推进了,谁也没有发现这辆被掀掉炮塔的坦克里,所有的车组成员还活着,甚至还从坦克里爬出,从那些牺牲的苏军战士身上扒下衣服,收集可以使用的装备,准备化妆之后继续混在苏军中,向着他们的撤退方向转移。
几分钟之后,车组成员都换上了苏军的军服,挎上了波波夫冲锋枪,拿起了莫辛纳甘步枪,站在坦克旁边等待胡贝儿的下一步命令。
就在胡贝儿准备下达命令时,驾驶员忽然开口说道:“上尉先生,我刚刚看了一下,坦克的发动机还好好的。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利用坦克继续行军。现在,我们是步行,还是乘坐坦克继续前进,请您下命令吧。”
胡贝儿本来想下令放弃坦克的,但听到驾驶员说坦克还能行驶,心里顿时有了新的想法。他冲众人一挥手,命令道:“都回坦克上去,我们就乘坐坦克继续赶路。”
就这样,五名坦克兵又重新坐进了坦克里,乘坐这辆没有了炮塔的坦克继续赶路。除了驾驶员之外,所有人都端枪警惕地看着四周,准备一旦发现有敌人靠近,就毫不迟疑地开枪射击。
十几名正在救治伤员的卫生员,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都纷纷站起身。看清楚来的是一辆没有炮塔的德军坦克,坦克里坐着五名穿着苏军制服的人,他们以为来的是自己人,便拼命向他们挥手,示意坦克别开过来,因为地上还躺着不少的伤员,要是不小心碾上去,就会危及他们的生命。
但下一刻,坦克里却有一人端着冲锋枪向他们射击,猝不及防的卫生员们顿时被打倒了好几个,剩下的连忙就地卧倒,心里暗骂这些坦克兵瞎眼了,居然朝自己人开枪。
虽然卫生员们以为是坦克兵看错了,才会朝着自己人开枪,可躺在地上的伤员们,却不乏有明白人,连忙大声地喊道:“他们是德国人,他们是德国人伪装的。”喊完,挣扎着坐起来,端起放在一旁的波波沙冲锋枪,朝着迎面驶来的坦克射击。
当令人遗憾的是,他打出去的子弹,都打在了坦克的履带上,溅起无数的火花,却丝毫没有给车里的敌人造成任何的伤害。而胡贝儿见到一名坐在地上的伤员,居然冲着自己的坦克开枪,不禁血往头上涌,他举起手里的步枪,瞄准对方开了一枪,直接打倒了伤员。
而不远处的一名伤员,见战友的射击没有给德军坦克造成什么威胁,反而白白牺牲了性命,连忙拿起一颗手榴弹,拉了弦之后就朝着坦克扔了过来。
“轰”的一声巨响,等硝烟散开,伤员看到那辆德军坦克还在向前行驶,有个人影垂搭在车身上,似乎已经被炸死。而其他的德国兵,除了驾驶员之外,其余的人都在不停地疯狂射击,似乎准备将周围所有活动的物体都消灭掉。
但他们的好运很快就到头了,从附近驶出来的一辆T-34坦克,缓缓地转动炮塔,瞄准了这辆正在行驶的德军坦克。随着一声巨响,T-34的车身猛地一震,炮口喷出一米多长的火焰,一颗炮弹脱膛而出,直接飞向了不远处的德军坦克。
炮弹准确地命中了德军的坦克,下一刻,这辆坦克就开始熊熊燃烧起来,车内剩余的四人浑身是火,但他们谁也没有跳车。驾驶员继续操控着坦克向前行驶,另外三名德国人不停地朝四周射击。几分钟之后,坦克先停了下来,接着射击也停止了,车内的人宁可被烈焰吞没,也不愿意跳车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