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线索,”崔可夫无奈地说:“早在司令部转移之前,我们就和近卫第13师的指挥部失去了联系。我曾派出好几名通讯兵前往罗季姆采夫的指挥部,可惜都没有下落,我估计是在途中牺牲了。”
“司令员同志,就算无法和罗季姆采夫将军的师部取得联系。”索科夫继续问道:“那么,近卫第34和第39团的团部总能联系上吧?”索科夫之所以这么问,主要是考虑到,就算罗季姆采夫的师指挥部被德军端掉,失去了统一的指挥,但他手下的两个团,也应该在继续战斗才对。
“索科夫中校,你有可能不知道,由于近卫第13师渡河很仓促,他们带过来的通讯器材很少,除了师部和叶林团各有一部电台外,另外两个团的作战任务,都是通过电话或通讯兵来传达的。”崔可夫回答说:“正是因为他们没有电台,所以我同样联系不上他们。”
索科夫心想,罗季姆采夫之所以要给叶林团配上电台,可能是考虑该团部署在工厂区,距离师部太远,有电台的话,便于双方保持联系。就算上级打算让这个团脱离师的建制,罗季姆采夫也能在第一时间得知消息。
“这么说来,您一点线索都没有。”索科夫从崔可夫的语气中,便猜到对方根本没有丝毫的线索,有些灰心失望地说:“这么说来,我们能否找到近卫第13师的指战员,只能碰碰运气了。”
“是的,能否找到近卫第13师,我们只能碰碰运气了。”崔可夫继续说道:“我之所以会把这项任务交给你们,是因为假如有幸存的近卫军战士要撤离的话,肯定会从你们所在的马马耶夫岗经过。只要你们能找到几个这样的军人,对我们找到罗季姆采夫他们,是非常有帮助的。”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我会尽力而为的。”索科夫虽然清楚崔可夫交给自己的,几乎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但既然是上级交给自己的任务,就算明知道不能完成,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听到近卫第13师的下落。”
“奉命寻找近卫第13师下落的,不光是你们旅,还有塔纳索洛夫的步兵第92旅。”崔可夫在电话里说道:“我希望你们能相互协作,这样对尽快找到近卫第13师的下落,是非常有帮助的。”
“同志们,”索科夫放下电话后,对坐在自己面前的西多林和别尔金说道:“上级刚刚交给了我们一个艰巨的任务,让我们尽快找到失踪的近卫第13师。”
索科夫和崔可夫通话时,西多林和别尔金就多少听到了一些,此刻两人已经把近卫第13师失踪的这个惊人消息消化得差不多了,因此听索科夫这么说,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别尔金表情如常地问:“旅长同志,司令部有什么线索吗?”
索科夫满脸苦涩地回答说:“什么线索都没有。”
“那就不好办了。”西多林把双手一摊,一脸无奈地说:“什么线索都没有,那我们怎么去寻找,这简直不大海捞针都难。”
就在三人为难时,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我可以将进来吧?”
“原来是阿西娅,”别尔金看清楚站在门口的人之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你是来找旅长的吧?别站在门口了,快点进来吧。”
“你们是在开会吗?”阿西娅朝屋里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试探地问道:“我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工作吧?”
“瞧你说的,阿西娅,你怎么会影响到我们的工作呢。”西多林也笑着说道:“都是自己人,别太拘束,快点过来吧。”
“阿西娅,”索科夫招呼阿西娅坐下后,又给她端来了一杯热茶,随后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旅长同志,”没等阿西娅回答,别尔金就抢先说道:“你和阿西娅先聊着,我和参谋长到外面找个地方去抽一支烟。”
索科夫知道他说出去抽烟是假,主要还是为了给自己和阿西娅腾出私人空间。便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政委同志,我和阿西娅只说几句话,不会耽误太长的时间,你们不必离开。”随后转头面向阿西娅问,“阿西娅,你有什么事情吗?”
“米沙,情况是这样的。”阿西娅捧着杯子回答说:“军医帕夫洛夫刚刚通知我,说准备让我护送一批重伤员到对岸去。”
“没错,我知道此事。”索科夫点了点头,肯定地说:“帕夫洛夫说假如让重伤员留在坑道里,对他们的伤势恢复不利,甚至还有可能出现大规模的死亡,因此我才恳求崔可夫司令员,请他帮我们安排船只,把重伤员都送到东岸去治疗。”
“米沙,你别看我一天到晚都待在坑道里,”谁知阿西娅听完索科夫如此轻描淡写的一番话之后,脸上却露出了幽怨的表情:“但我接触的伤员多,很多消息自然也就很灵通。”
阿西娅的话让索科夫一头雾水,他不解地问:“阿西娅,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如今伏尔加河上的运输情况如何,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要把坑道里的几百重伤员运过去,至少需要两三艘渡船。”阿西娅继续说道:“你们这么急着把伤员送走,是不是担心马马耶夫岗守不住了?”
“阿西娅,你是听谁说,我们要放弃马马耶夫岗的?”索科夫听完阿西娅的这番话,立即板着脸问道:“难道你不知道,我曾经说过,我们旅只有还有一个人活着,就绝对不会把这里移交给敌人吗?”
也许是索科夫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对阿西娅说话,以至于阿西娅的眼圈都红了。别尔金有些看不过去,连忙出来打圆场:“旅长同志,你先不要发火,我看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这段时间卫生队的伤员人数剧增,”阿西娅红着眼睛解释说:“有不少人都说,再这么打下去,我们旅早晚会拼光,因此放弃马马耶夫岗是早晚的事情。”
索科夫见自己的妻子,都怀疑自己无法守住马马耶夫岗,其他的指战员就更别说了。他觉得要稳住军心,首先必须要说服自己的妻子:“阿西娅,这件事我不打算隐瞒你。集团军司令部之所以同意为我们转移这么多的伤员,是因为他们给我们布置了一项艰巨的任务。而转移伤员,不过是交换条件而已。”
“什么任务,会有危险吗?”索科夫的话刚说完,阿西娅的问题就脱口而出。
“没有什么危险。”关于近卫第13师失踪的消息,是否应该告诉阿西娅,索科夫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决定告诉她,“集团军司令部和近卫第13师失去了联系,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他们。”
“近卫第13师?!”阿西娅把这个番号重复一遍后,喃喃地说:“这个番号听起来很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
没等索科夫或别尔金告诉她更详细的资料,她忽然惊呼一声:“我想起来,昨天我听一名伤员提到过近卫第13师。”
“什么?你听伤员提过近卫第13师?”索科夫知道坑道卫生队里的伤员,除了本旅的指战员外,有时还会接受一些其他部队的伤员,没准如今躺在卫生队病房里的伤员,就有属于近卫第13师的。他连忙一把抓住了阿西娅的手臂,紧张地问:“他有没有说,他是来自哪支部队的?”
“那人是一名中士,”阿西娅语气迟缓地说:“前两天负伤后,被送进我们卫生队的,他好像是近卫第34团的,应该是属于近卫第13师的吧。”
“没错没错,近卫第34团就是隶属于近卫第13师的。”索科夫见对方果然是近卫第13师的伤员,连忙又追问道:“他还说过什么?比如说,他是怎么负伤的?”
“他说他是团警卫连的,”阿西娅回忆起了伤员的资料,说话的语速也变得流利起来:“团指挥所遭到了德军的炮击,建筑物倒塌,把指挥所里的人都埋了进去。他的运气好,只是把飞溅的砖石瓦砾砸伤,被路过的狙击小组救了,并送到了我们这里。”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索科夫听到这里时,忽然灵光一闪,顿时想到了罗季姆采夫如今可能所在的位置。连忙一把抱住阿西娅,在她的额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激动地说:“阿西娅,谢谢你。你让我知道要找的人在什么地方了。”
阿西娅没想到索科夫会当众亲自己,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她喃喃地说:“我好像没说什么啊。”
“你说了什么不重要。关键的是,我已经知道罗季姆采夫将军他们在什么地方了。”索科夫握着阿西娅的手,对她说道:“阿西娅,你还要护送伤员到伏尔加河对岸去,早点回去做准备吧。渡河时,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希望你能平安地到达目的地。”
送走了阿西娅之后,索科夫对别尔金和西多林说:“政委、参谋长,我想我知道罗季姆采夫将军在什么位置了?”
“在什么位置?”两人一头雾水地问道。
索科夫用手指着地图上专家楼所在的位置,对两人解释说:“据我所知,罗季姆采夫将军的指挥部,就设在专家楼旁边这栋三层楼的建筑物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将军和他的指挥部成员,此刻应该还在这栋楼里。”
“旅长同志,我不明白。”西多林不解地反问道:“假如罗季姆采夫将军的指挥部,如今还在这栋三层楼的建筑物里,为什么他不和司令部进行联系呢?”
“假如这栋建筑物还完好无损的话,将军和集团军司令部之间的联系,肯定不会中断。”说到这里,索科夫抬头望着两人:“假如建筑物已经被敌人的炮弹炸塌了呢?将军和他的指挥部成员,都被困在了地下室里,你们觉得他们还能和外界保持联系吗?”
“就算建筑物被炸塌,罗季姆采夫将军他们被困在地下室里。”别尔金有些不服气地说:“但他们依旧可以通过电台,和外界保持联系啊。”
西多林要比别尔金有经验得多,听到这里,他已经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连忙向别尔金解释说:“政委同志,电台可以设在地下室里,天线却必须架设在室外。如果建筑物都被炮火摧毁了,那么就意味着天线也毁于炮火。电台没有天线的话,等于就是一堆废铁。”
别尔金搞清楚了罗季姆采夫有电台,为何却无法和司令部取得联系的原因后,又继续问道:“就算近卫第13师的师部被埋在了废墟里,那么他们的部队呢?总不能也全部被埋在废墟里了吧?”
“政委同志,你刚刚也听阿西娅说了,近卫第34团的团指挥所被德军的炮火夷为平地。”说到这里,索科夫有意停顿了片刻,以观察别尔金的反应,见对方点头表示肯定,他又接着说,“既然第34团的团指挥所被敌人的炮火摧毁,那么近卫第42团,也有可能遭到同样的命运。失去了统一指挥的部队,会不可避免地陷入混乱,没准他们此刻正分散在城里的各个区域作战,暂时无法和上级进行联系,因此集团军司令部才会错误地认为,这支部队从斯大林格勒城内消失了。”
“旅长同志,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西多林望着索科夫问道:“需要立即把这件事向崔可夫司令员报告吗?”
“先不要着急,参谋长同志。”见西多林急着见此事上报集团军司令部,索科夫连忙制止了他,“我们所说的情况,不过是自己的分析而已。罗季姆采夫将军的指挥部,是否依旧在原来的位置,还是一个未知数。因此,在得到证实以前,我们不能随便将此事上报。”
“明白了,旅长同志。”西多林明白了索科夫的意思后,点着头说:“我立即给三营长打电话,让他派一个连到专家楼附近去搜索,看能否找到罗季姆采夫将军的下落。”
三营长安德列大尉接到命令后,亲自带九连赶到了库尔斯基大街,寻找曾经设立在那里的近卫第13师的指挥部。等他们赶到地方之后,安德列发现街区已无法辨认,满是弹坑的街道上,到处是砖石瓦砾、残垣断壁。而罗季姆采夫师指挥部所在的建筑物,如今也变成一座两三米高的废墟。
九连的战士围着废墟仔细搜索了一圈,只找到十几具不成人形的尸体,经过辨认,确认其中没有罗季姆采夫的尸首。连长古察科夫趁着战士们抬尸体的工夫,对安德烈说道:“营长同志,看样子里面的人都死光了,我们还需要继续搜寻下去吗?”
安德烈盯着废墟发了一阵呆,觉得古察科夫说得有道理,几十上百吨的砖石瓦砾砸下来,别说是人的血肉之躯,就算摆一辆坦克在这里,也被砸扁了。他连忙叫过报务员,吩咐对方说:“立即给旅部发电报,把这里的情况向他们进行汇报。同时,请示我们的下一步行动。”
西多林接到了三营发来的电报后,表情凝重地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三营九连已经赶到了库尔斯基大街,发现近卫第13师师指挥部所在的建筑物,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没有发现生还者。”
“没有发现生还者?!”索科夫连忙接过了电报,快速地浏览起来,发现上面的内容果然和西多林说的一样,近卫师的指挥部所在的建筑物被夷为平地,经过搜索后,没有发现任何生还者。
虽然各种证据都表明罗季姆采夫和他指挥部,已经在德军的炮击中全军覆灭了,不过索科夫却不相信这种结果,因为他清楚地记得,罗季姆采夫在斯大林格勒战役结束后没多久,就被任命为近卫第23军军长,还在六十年代被晋升为上将军衔,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死掉了呢?
为了搞清楚罗季姆采夫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索科夫决定亲自走一趟。他把电报放在桌上,对西多林和别尔金说:“参谋长、政委,罗季姆采夫将军的生死关系重大,我们不能草率地做出结论。我要亲自到库尔斯基大街走一趟,搞清楚这一切。”
近日马马耶夫岗战事激烈,索科夫作为步兵旅的旅长,原本不能轻易地离开自己的战斗岗位,这次的离开,是为了调查罗季姆采夫的生死,因此别尔金和西多林两人不光没有劝阻,反而还极力予以了支持。别尔金还对他说:“旅长同志,这里有我们,你就放心地去吧,我们绝对不会让德国人冲上马马耶夫岗的。”
为了不引起德军太大的注意,避免让自己成为敌人狙击手的目标,在出发前,索科夫特意脱掉了中校的军服,把自己打扮成一名普通战士,混在随行的警卫班里,低调地离开了马马耶夫岗。
在经过一片冒着青烟的废墟时,一名德国兵忽然从废墟的另一头冒出来,与索科夫他们撞了个正着。不管是索科夫他们还是德国人,都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敌人遭遇,大家都不禁愣住了。看到德国兵下意识地去摸枪的扳机,一直保持战斗状态行军的索科夫,手指始终放在突击步枪的扳机上,看到德国人想开枪,他的枪先打响了。
他没有像战士们想象的那样,瞄准德国兵的头部开枪,而是直接冲着腹部开枪。德国兵中弹后,立即惨叫一声,捂住肚子就倒在了地上,索科夫身后的战士连忙上前补了两枪,结果了对方的性命。
继续赶路时,一名战士好奇地问索科夫:“旅长同志,您为什么要开枪打德国人的肚子呢?”他曾经听说索科夫是一名神枪手,在这么近的距离开枪,完全可以瞄准敌人的头部开枪,但为什么最后打的却是腹部,这一点让他有些无法理解。
“战士同志,你没看到德国兵手里也拿着枪吗?”索科夫侧着脸对战士说:“假如我瞄准他的头部开枪,打不打得中是一个问题,就算命中了目标,他临死前身子往后扬,枪里所射出的子弹,就有可能击中我们中的一个或几个人;而打他的腹部,不光目标大容易命中目标,而且他中弹后,会本能地弯腰,使枪里子弹只能打在地面上,对我们就几乎不构成威胁。”
“旅长同志,”战士听索科夫说完之后,感慨地说道:“您懂得真多,以后再和敌人遭遇时,我就瞄准敌人的腹部开枪。”
“同志们,”索科夫见好几名战士围在自己的身边,居然有必要向他们科普一些战斗中的技巧,便提高嗓门说:“我想告诉大家,看到朝你冲来的敌人,别瞄准他的头部开枪,而应该打他们的胸腹部。打头部,虽然可以一枪致命,但你们应该很清楚,不好瞄准不说,命中率也低,有瞄准头部的那工夫,都可以瞄准胸腹部开几次枪了。”
索科夫所讲述的战斗经验,让身边的战士们都深表赞同,大家都是上过战场的人,心里都明白要想活下来,你开枪的速度就要比敌人快才行。既然瞄准胸腹部开枪所需的时间段,命中率高,那么以后就专门瞄准着两个部位开枪了。
途中,又与小股的德国人遭遇了两次,战士们运用索科夫所传授的战术,取得了不错的效果,打死了十几名德国兵,不过自己也付出了一死三伤的代价。
来到了库尔斯基大街,得到消息的安德烈立即迎了上来,一脸吃惊地问:“旅长同志,您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还是尽快回去吧。”
索科夫没有接这个茬,而是盯着面前如山的瓦砾堆,问道:“建筑物虽然被敌人的炮火炸塌了,但地下室应该还是完好的,找到入口没有?”
“没有。”安德烈摇着头,很干脆地回答说,“旅长同志,就算我们要找的人,就待在地下室里,我们也无法把他们救出来。”
“为什么?”索科夫简短地问道。
“这里的砖石瓦砾有几十上百吨,”安德烈的目光在索科夫的身后快速扫过之后,接着说道:“我带来的九连只有七十多人,而您带来的警卫班也只有二十来人。要想让这一百多号人,清理这片废墟,简直是痴人说梦。”
对于安德烈的这种说法,索科夫心里是非常赞成的,这么大的一片废墟,就算动用起重机械,也不是一两天能清理干净的,而何况如今自己能使用的,只有一百多名没有趁手工具的战士,让他们把这些砖石瓦砾搬走,根本是不现实的。但如果不清理地面上的这些砖石瓦砾,又如何进入地下室呢?
安德烈看到索科夫沉默不语,又趁热打铁地说:“在街道尽头的一栋建筑物里,藏有德国人,其中也许有他们的炮兵观测员,假如看到我们在这里大肆地动土,肯定会呼唤炮兵对我们这里进行火力覆盖的。”
“大尉同志,”索科夫等安德烈一说完,立即表情严肃地说:“既然你知道街道尽头的建筑物里,藏有德国人,为什么还站在这里,不派人去消灭他们?”
“可是,旅长同志。”安德烈红着脸解释说:“您给我们的命令,是寻找近卫第13师的师指挥部……”
“怎么,寻找师指挥部的任务,和消灭隐藏在我们附近的敌人相冲突吗?”对于老毛子这种做事单板的作风,索科夫感到很无语,因此他果断地命令安德烈:“大尉同志,立即派一个排的兵力,进入那栋建筑物,消灭藏在里面的敌人。”
等古察科夫中尉带着二十几名战士,前往可能隐藏有敌人的建筑物之后,索科夫围着废墟转起圈来,他觉得既然无法从正上方进入地下室,那么是否能从侧面找地方挖通道进去。
转了一圈之后,他发现在临街的一侧,有半截预制板的下面,好像有一个窗口,连忙叫过几名战士,把那块预制板搬开。等预制板一搬开,他立即看到一个高一尺,长一米的透气窗,上面还有十几根铁栅栏。
见和地面平行的位置,居然有一扇透气窗,索科夫连忙蹲下身子,集中眼力朝里面望去,试图看清楚里面有没有人。安德烈走过来,向索科夫介绍说:“旅长同志,城里有不少建筑物里,都修有这样的半地下室,透气窗与地面平行……”
索科夫朝里面看了一阵,又喊了几声,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便站起身,对正在向自己做解释的安德烈说:“立即让战士们准备几个集束手榴弹。”
索科夫的话把安德烈吓了一跳:“旅长同志,你要集束手榴弹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索科夫朝与地面平行的透气窗一指,说道:“我要把这里炸开。”
“什么,您要把透气窗炸开?”安德烈有些紧张地说:“假如地下室里有人的话,集束手榴弹的爆炸,会将他们活活震死的。”
“我已经仔细看过了,这间地下室里没人,近卫师指挥部的幸存者们,应该在别的房间里。”索科夫见安德烈站在原地没动弹,便催促道:“大尉同志,你还磨蹭什么?快点准备手榴弹,我们把这里炸开一个缺口,就可以派人进行寻找罗季姆采夫将军的下落了。”
安德烈大尉连忙答应一声,随后吩咐站在附近的战士:“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把身上的手榴弹都集中起来,制作集束手榴弹把这个透气窗炸开。”
“轰”,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躲在二十米开外废墟后的索科夫,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位了,耳朵也被震得生疼生疼的。但隐藏在四周的战士,不等硝烟散去,就纷纷从藏身处走出来,去查看爆破的效果。
索科夫站直身体,在原地定了定神,才慢慢悠悠地朝爆破点走去。看到安德烈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直截了当地问:“大尉同志,你的集束手榴弹绑了几颗手榴弹啊?”
“十二颗,旅长同志,”安德烈听到索科夫询问,立即有些激动地回答说:“假如不是铁栏杆的间隙太小,我还想多绑几颗手榴弹的。”
听到安德烈这么说,索科夫差点就一脚直接踹过去,他心说我们炸工事,用的是六颗,炸坦克也不过八颗,让你炸个窟窿,你居然用了十二颗手榴弹,结果震得我气血翻腾、喉头发甜,几乎要了自己半条命。
索科夫本想教训安德烈几句,但看到透气窗那里,已经炸开了可用人弯腰通过的窟窿,便决定先寻找罗季姆采夫的下落,以后再和安德烈秋后算账,便吩咐他说:“大尉,既然洞口已经炸开,立即派两名战士进去看看。”
安德烈等自己的战士钻进了窟窿之后,还有些不踏实地问:“旅长同志,您说罗季姆采夫将军会在地下室吗?”
“不知道。”索科夫盯着黑黢黢的洞口,没好气地说:“将军在不在里面,等你的战士出来,不就知道了吗?”他的心里担心刚刚的手榴弹爆炸威力太大,假如真的有人在地下室里,会不会被震伤。
约莫等了三四分钟,一名去探路的战士从洞口钻了出来,激动地向索科夫报告:“报告旅长同志,我们找到了罗季姆采夫将军了!”
“什么,你们找到罗季姆采夫将军了?”别看索科夫命人炸洞口时,表现得信心十足,但他的心里却压根没底。特别是两名战士奉命进洞去了解情况后,他的心里变得更加忐忑不安。此刻听到战士报告,说找到了罗季姆采夫,心情显得格外激动,连忙追问道:“他在什么地方,我要进去见他。”
“旅长同志,您稍等片刻,将军很快就会出来。”战士说到这里,忽然用手朝洞口一指,激动地说:“您快看,那不是将军吗?”
索科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罗季姆采夫正弯腰从洞里出来。安德烈连忙上前,试图扶对方一把,但却被索科夫拨拉到了一旁。索科夫抓住了罗季姆采夫的一只手,帮着他从洞里出来,同时关切地问:“将军同志,你没事吧?”
罗季姆采夫看起来有点憔悴,他钻出来以后,做了几个深呼吸,随后对索科夫说:“索科夫中校,你不知道,在地下室里待久了,想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都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原以为我没法再活着出来,谁知我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索科夫咧嘴笑了笑,正想附和两句时,罗季姆采夫忽然张开双臂,给他来了一个熊抱,凑近他的耳边,有些哽咽地说:“你听着,米沙,是你救了我和我部下的性命,我们会永远记住你的这份情谊。”
对于罗季姆采夫的感激,索科夫客气地回答说:“将军同志,您说哪里话,您是我的上级,您遇到了危险,我肯定会来救援您的,这是我的职责。”
罗季姆采夫松开了索科夫之后,向后退了一步,他吸了吸鼻子,将目光投向了洞口,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连我在内,地下室里共有37人,除了参谋、通讯兵、卫生员外,还有我的参谋长、政委,以及近卫第39团的团长。”
得知近卫第39团团长也被困在了地下室,索科夫有些吃惊地说:“难怪你们师的部队会失踪,原来主要的中高级指挥员都被困在了这里。”
索科夫的话让罗季姆采夫耸然动容:“索科夫中校,你刚刚说什么,我的部队失踪了?”
“是的,将军同志。”索科夫点点头,肯定地回答说:“根据我所掌握的情报,你和近卫第39团的团长失联,而近卫第34团的团指挥所被德军炮火命中,团长已经阵亡。至于您的部队,很遗憾,我也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我的部队不见了?”罗季姆采夫吃惊地问:“那么我们师的防区,如今是哪支部队在负责防御?”
“是塔纳索洛夫上校的步兵第92旅,该旅主要是来自波罗的海舰队和北海舰队的水兵。”索科夫面无表情地回答说:“他们负责防御你们原来的作战区域。”
“见鬼,真是活见鬼了,几千人的部队,怎么会说没了就没了呢?”罗季姆采夫说完这话,正好看到自己的参谋长和政委,一前一后地从洞口钻出来,连忙迎上前,把刚听到的惊人的消息,向两人做了通报。
见罗季姆采夫和他的副手在研究工作,索科夫也没有闲着,他立即把报务员叫过来,吩咐对方:“立即给集团军司令部发报,说我们已经成功地从倒塌的建筑物里,把困在地下室的罗季姆采夫将军,以及另外36名指战员救了出来。其中包括师参谋长、政委和近卫第39团的团长。”
报务员在一旁发报时,安德烈走到了索科夫的身边,好奇地问:“旅长同志,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将军他们被埋在地下室的事情,居然没人知晓呢?”
“大尉同志,原因很简单。”索科夫向安德烈解释说:“德军在炮击这一区域时,大多数指战员都隐蔽起来,师指挥部所在的大楼被炮火摧毁时,他们根本不知道将军是否已经转移。而负责担任师部警卫工作的战士,又在炮击中牺牲,就是你们所发现的那些战士的遗体。”
经索科夫这么一解释,安德烈顿时恍然大悟:“知道内情的战士,都在炮击中牺牲;而其他的战士在炮击时,要么根本不在这个区域,要么根本不知道这里有一个指挥部,因此根本不知道有人被困在地下室。再加上地下室里没有电台讯号,将军无法和集团军司令部取得联系,从而给人造成了一种失踪的错觉。”
“没错,就是这样的。”索科夫在说这话时,心说好在斯大林不知道此事,没准就会把罗季姆采夫当成叛徒或者逃兵,等待他的将是异常悲惨的结局。
带着战士去清剿敌人的古察科夫回来了,他向索科夫报告说:“旅长同志,我们已经肃清了隐藏在建筑物里的敌人,一共击毙五人,我们牺牲两人,伤八人。”
“干得不错,古察科夫中尉。”索科夫抬手在对方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随后说道:“对于你所取得的战绩,我都会记在心里的。”
…………
德军对工厂区的进攻异常猛烈,崔可夫不断地接到各师旅指挥员求援的电报,或者是电话。由于他手里根本拿不出任何的预备队,因此只能徒劳地对自己的部下说道:“我没有预备队,你们要充分利用自己现有的实力,坚决地挡住德军的进攻。”
看到通讯参谋拿着一份电报急匆匆赶来之时,他有些不耐烦地问:“又是哪支部队要请求援兵啊?”
“不是,司令员同志,不是请求援兵的电报。”参谋挥动手里的电报,激动地报告说:“是索科夫中校发来的电报,他们已经成功地把罗季姆采夫和另外36名指战员,从倒塌的建筑物下面的地下室里救了出来。”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崔可夫听到这个消息时,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他笑着对一旁接电话的克雷洛夫说:“参谋长同志,真没想到索科夫这么厉害,刚过了几个小时,居然就顺利地完成了我们交给他们的任务。”
“索科夫真是了不起,”得知罗季姆采夫已经找到,克雷洛夫的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我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有丝毫的线索,而索科夫一出马,居然就把问题解决了。”
“再过两天,我们就要对德军实施反击,策应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进攻行动。”崔可夫对克雷洛夫说:“既然罗季姆采夫已经找到,那就督促他尽快把部队集结起来,继续在市中心和敌人进行战斗,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减轻我军在反击中所承受的压力。”
就在克雷洛夫准备命令报务员发报时,崔可夫又改变了主意:“参谋长同志,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让他给我打个电话,我要和他好好地谈谈。”
“可是,司令员同志。”对于崔可夫的吩咐,克雷洛夫有些为难地说:“如果能通过电话联系,我想我们就不会和罗季姆采夫失联那么长的时间。如果你要和他谈什么,最好还是让他亲自到司令部来一趟。”
崔可夫经过一番考虑,决定还是把罗季姆采夫招到司令部来详谈。考虑到这一条路上不太安全,于是他在给罗季姆采夫的电报发出后不久,又命报务员给索科夫发了一份电报。
在电报里,崔可夫命令他护送罗季姆采夫到克鲁托伊深沟,再由驻扎在那里的近卫第42团,护送罗季姆采夫前往新的集团军司令部。
索科夫接到电报后,立即命令安德烈收拢部队,准备护送罗季姆采夫前往克鲁托伊深沟。趁着安德烈集合队伍的工夫,他朝着不远处的罗季姆采夫走了过去。
还隔着老远,他就听到罗季姆采夫对政委和参谋长说:“……你们留在这里,想办法找到被打散的部队,并把他们重新组织起来,在这里和德国人进行战斗……”
索科夫深怕打扰到罗季姆采夫布置任务,便停下了脚步,准备等对方说完后,再走过去也不迟。谁知罗季姆采夫发现索科夫朝自己走来,便停了下来,冲着他歉意地说道:“索科夫中校,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多等一会儿,等我先把任务布置完。”
“没关系,将军同志。”索科夫原本就不想打扰罗季姆采夫的工作,听到他这么说,连忙回答说:“时间还早,您慢慢布置工作吧。”
罗季姆采夫点了点头,转身面向自己的参谋长说道:“参谋长,据说近卫第34团团长已经牺牲,团长的职务,就由你暂时兼任。还有你,上校同志,”他后面的这句话,是对着近卫第39团团长说的,“你也要想办法,找到你的团,把战士们重新组织起来……”
虽说罗季姆采夫只是让索科夫稍等,但他还是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把所有的任务布置完毕。等做完这一切后,他来到了索科夫的身边,开口说道:“行了,中校同志,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
索科夫考虑到自己从马马耶夫岗过来时,曾几次和零星的德国兵遭遇,还发生了交火。自己身边此刻虽说有一百多号人,可要是有哪个德国兵躲在废墟里,朝罗季姆采夫打冷枪的话,还是防不胜防的。为了安全起见,他把队伍分成了三个梯队,第一梯队由九连一排组成,由连长古察科夫率领在前面开路;第二梯队,就是自己和警卫班,以及二排的战士;第三梯队由三排组成,由安德烈大尉亲自率领,走在整个队伍的后面。
三个梯队之间相隔一百米,采用这样的队形,一是为了防止遭到德军袭击时,人太多挤在一起,会沦为德军攻击的靶子;二是为了确保无论哪个梯队遭到德军的攻击时,另外两个梯队都能及时地予以支援。
罗季姆采夫见沿途的废墟里,有不少穿着水兵制服的人出没,不禁好奇地问:“索科夫中校,这些水兵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他们是步兵第92旅的,其成员主要是来自波罗的海和北海舰队的水兵。”索科夫心里很明白,罗季姆采夫他们被困在地下室的这几天,是与世隔绝的几天,不知道来了新的部队,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因此便耐心地向罗季姆采夫解释:“自从你们和集团军司令部失去联系后,崔可夫司令员就把这支刚刚渡河的部队,部署在你们原有的防区里。”
“原来是这样啊。”罗季姆采夫看着这些穿着黑色制服的水兵们,拿着武器在那些坍塌的建筑物里进进出出时,不禁感慨地说:“如果没有他们的话,我估计德国人肯定早就占领这片区域了。”
“将军同志,”索科夫急于想知道为何近卫第13师的部队,会在他们的防区消失得无影无踪,便试探地问:“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请问吧,中校同志。”对于自己的这位救命恩人,罗季姆采夫客气地说:“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照理说,就算您被困在了废墟的地下室里,您的部队也应该在原地坚持战斗啊。”索科夫不解地问:“但为何他们消失得无影无踪?”
“索科夫中校,你搞错了,他们并没有消失,而是在各个地方继续和德国人进行着战斗。”罗季姆采夫听到索科夫提出的疑问,立即回答说:“由于城市的地形狭长,因此我的两个团的防区部署得很分散。据我的分析,肯定是我和外界失去联系后,我们的防线被敌人突破了,我师的不少火力支撑点被敌人消灭了,而剩下的部队则转移到了其它的地方。
司令部以前要了解我师的情况,都是我直接向司令员或参谋长报告,但我们被困住之后,电台也失去了联络。从而出现了上级想了解部队的情况,却无法找不到基层部队的情况;以及营连级指挥员想上报战况,却不知该向谁报告的情况。正因为这种种原因,才会使上级误以为我师的全体官兵都失踪了。”
听完罗季姆采夫的解释,索科夫立即恍然大悟,就算步兵第92旅已经进驻了这里,但还是有近卫师的指战员在和德军进行顽强的战斗,不过失去了罗季姆采夫这样重要的角色,上下级之间的沟通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状态,上级不了解他们的实际情况,因此才会有全师失踪的传言出现。
罗季姆采夫眯缝着眼,望着被硝烟所笼罩的马马耶夫岗,皱着眉头问:“索科夫中校,看来你们那里的情况很不妙啊,敌人的炮弹把你们山上的泥土都翻了一遍……”
“将军同志,”没等罗季姆采夫说完,索科夫就抢着说道:“别看敌人的炮火猛烈,但他们要想占领马马耶夫岗,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到再过一会儿,罗季姆采夫就要跟着自己进入坑道工事,有必要向他解释一番,消除他心中的疑惑,“我们的坑道上面有十几名的厚土层,敌人的炮弹根本无法摧毁我们的工事,所以您就放心吧。”
索科夫的话让罗季姆采夫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微笑着点点头说:“索科夫中校,有你们旅坚守在马马耶夫岗,我们就不用担心敌人会把我们的防线分割开来。”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跋涉,索科夫他们总算陆续地进入了坑道。
见到索科夫把罗季姆采夫带回来,别尔金和西多林都迎了上来,两人围着罗季姆采夫问道:“将军同志,看到您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罗季姆采夫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索科夫,感慨地说:“要是没有索科夫的救援,我想我现在还被困在黑暗的地下室里。”
听说罗季姆采夫是被索科夫从地下室里就出来的,西多林便好奇地问:“将军同志,您能给我们说说详细的情况吗?”
“现在恐怕没有时间了。”罗季姆采夫抬手看了看表,说道:“我需要尽快赶往克鲁托伊深沟,叶林上校还在那里等着我呢。”
“将军同志,我想您现在一定是又累又饿,要不在这里吃点东西在走吧。”别尔金听说罗季姆采夫要走,连忙挽留道:“至于叶林上校那里,我可以派人去通知他,让他赶到这里来见您。”
对于别尔金的盛情挽留,罗季姆采夫没有拒绝,毕竟这几天被困在地下室里,吃不好睡不好的,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吃上热腾腾的饭菜,这样的好机会,罗季姆采夫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况且他也清楚,从马马耶夫岗的北岗出去,最多几分钟就能进入克鲁托伊深沟,便点了点头,客气地问:“不知你们今天中午吃什么?”
别尔金听罗季姆采夫这么问,顿时明白对方没有拒绝自己的请求,一边吩咐人去准备食物,一边回答说:“将军同志,您这几天在地下室里,肯定没吃好。我们这里每天都有热腾腾的红菜汤供应,待会儿您一定要多喝几碗。”
得知是招待罗季姆采夫将军,炊事兵们很快就送来了热腾腾的红菜汤、以及切好的奶酪片、干肠等等。见东西摆上了桌子,索科夫用手一指,笑着对罗季姆采夫说:“将军同志,吃的东西有点简陋,请您多多原谅。”
罗季姆采夫被困在地下室的时候,由于缺水缺粮,由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脱困,因此在食物和饮水的方面,都实行严格的配给制度。获救不久,他刚向部下交代完任务,就跟着索科夫来到了这里,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刻见到热腾腾的红菜汤摆在自己的面前,也就没有客气,三两口就将一大碗红菜汤喝得干干净净。
索科夫见罗季姆采夫喝完了碗里的汤,连忙接过他手里的碗,又给他盛了一碗,重新递了过去,关切的说:“将军同志,这里的红菜汤还很多,您慢慢喝。”
罗季姆采夫接过索科夫手里的汤碗时,冲他感激地笑了笑。这次再喝汤,就显得斯文多了,他轻轻地喝了一口后,放下汤碗对别尔金和西多林说:“两位指挥员同志,你们不是想知道,我是如何获救的,我现在可以详细地讲给你们听。”
当罗季姆采夫把整个营救过程讲完之后,西多林望着索科夫吃惊地说:“旅长同志,你居然想到从侧面爆破的方式,在地上开辟一个通道,把将军他们从地下室里营救出来。”
“西多林中校,你说得没错,这次多亏了索科夫,否则我们此刻还困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罗季姆采夫感慨地说:“我们在地下室里被困了两天,战士们的手里又不是没有手榴弹,但我居然没有想到用这种办法,给自己炸出一条通道。”
罗季姆采夫刚吃完饭,叶林上校就带着人从外面闯了进来,看到一脸疲倦的罗季姆采夫,叶林的眼圈不禁红了。他快步上前来到了罗季姆采夫的面前,抬手敬礼后,和自己的师长来了一个热烈的拥抱,嘴里还激动地说:“师长同志,看到您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
“叶林上校,”罗季姆采夫用手拍着叶林的后背,同样激动地说:“能看到你,我的心里也同样高兴。当我们被困在地下室时,我曾经绝望过,以为自己会无声无息地死在那里,好在索科夫中校及时地救出了我们。”
叶林松开了罗季姆采夫,面向索科夫,抬手敬了一个礼,表情凝重地说:“索科夫中校,我代表近卫第42团的全体指战员,谢谢您,谢谢您救出了我们的师长。”
罗季姆采夫接过索科夫手里的汤碗时,冲他感激地笑了笑。这次再喝汤,就显得斯文多了,他轻轻地喝了一口后,放下汤碗对别尔金和西多林说:“两位指挥员同志,你们不是想知道,我是如何获救的,我现在可以详细地讲给你们听。”
当罗季姆采夫把整个营救过程讲完之后,西多林望着索科夫吃惊地说:“旅长同志,你居然想到从侧面爆破的方式,在地上开辟一个通道,把将军他们从地下室里营救出来。”
“西多林中校,你说得没错,这次多亏了索科夫,否则我们此刻还困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罗季姆采夫感慨地说:“我们在地下室里被困了两天,战士们的手里又不是没有手榴弹,但我居然没有想到用这种办法,给自己炸出一条通道。”
罗季姆采夫刚吃完饭,叶林上校就带着人从外面闯了进来,看到一脸疲倦的罗季姆采夫,叶林的眼圈不禁红了。他快步上前来到了罗季姆采夫的面前,抬手敬礼后,和自己的师长来了一个热烈的拥抱,嘴里还激动地说:“师长同志,看到您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
“叶林上校,”罗季姆采夫用手拍着叶林的后背,同样激动地说:“能看到你,我的心里也同样高兴。当我们被困在地下室时,我曾经绝望过,以为自己会无声无息地死在那里,好在索科夫中校及时地救出了我们。”(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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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希望城外的友军能早点发起进攻,”西多林感慨地说:“否则,照现在这样打下去,要不了多久,我们旅就该拼光了。”
西多林的话让索科夫的心里咯噔一下,他连忙追问道:“参谋长同志,部队最近的伤亡很大吗?”
西多林长叹一声,有些无奈地说:“是的,旅长同志,经过这几天的战斗,我们旅的伤亡就超过三千人,其中牺牲了一千二百多人。”
伤亡三千多人,听到这个数字时,索科夫的心里不禁一哆嗦,好不容易攒了这么点家底,结果没过几天就伤亡过半,而且还是在依托坑道工事的情况下,假如自己所修筑的工事都在开阔地上,估计早就把部队打光了。想到这里,索科夫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真实的历史上,罗季姆采夫的近卫第13师进入斯大林格勒之后,不到三天时间就机会全部打光,战斗的残酷由此可见一斑。
见索科夫沉默不语,西多林连忙向他解释说:“旅长同志,虽说我们有坚固的坑道工事,但为了打退德军的进攻,每次敌人的炮击一停止,我们的指战员就要从坑道进入表面阵地,和敌人进行惨烈的阵地战,因此伤亡是在所难免的。”
索科夫现在心里也挺郁闷的,因为在马马耶夫岗作战和上甘岭还是有区别,上甘岭可以让敌人占领表面阵地,然后利用夜色去偷袭敌人,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可要是在马马耶夫岗这么干,没准当天崔可夫就把自己撤职了。敌人一旦占领了马马耶夫岗的表面阵地,就会立即冲向伏尔加河边的渡河,切断苏军与对岸的联系。因此,他只能采用不计伤亡的战术,来阻止敌人占领马马耶夫岗。
“旅长同志,我觉得我们可以通过加固表面工事,来减少部队的伤亡。”别尔金插嘴说:“每次敌人的炮火准备结束后,我们的战士从坑道里出去,还要抓紧时间抢修被炸坏的工事。有时刚修到一半,敌人就上来了,以至于我们的战士不得不在残破的工事里,和进攻的敌人展开战斗,从而增加了伤亡。”
“加固工事哪有那么容易啊,城防委员会也不知迁到何处去了,如今和奥佐尔少校也联系不上,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索科夫叹了口气说道:“不过就算找到了他,他也没有办法,德国人不可能让我们大摇大摆地修筑工事,他们的炮火会将正在修建的工事摧毁的。”
“那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别尔金惋惜地说:“如果维持现状的话,我们就要考虑一旦部队打光了,我们该怎么办的问题。”
索科夫的心里很清楚,在斯大林格勒城内战事紧张时,曾有不止一个人打过自己这支部队的主意,但都因为他们得知自己能进驻这里,是大本营亲自安排的,因此不得不选择了沉默。虽说别人不能抽调自己的部队,可要想补充兵员,估计也是不可能的。
只能望着西多林和别尔金问道:“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既然索科夫都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西多林和别尔金自然更是束手无策,他所提出的问题,无疑是问道于盲。见两人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索科夫只能自己继续想办法。他端着一杯热茶,一口接一口地慢慢喝着,脑子里在构想各种自己所知晓的防御工事,不过好像都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使用。
正当索科夫束手无策时,他忽然听不远处的两名参谋在议论着什么,便把头微微一侧,仔细地聆听起来。只听一名参谋低声地说:“为什么不把工事修在山岗顶部的棱线部,这样不光可以对敌人的动态一览无余,同时还能居高临下地发挥我军的火力优势,给敌人以重大的杀伤。”
“你以为你所想的方案,旅长没有考虑过吗?”另外一名参谋反驳说:“假如这种方案可行的,他早就采用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两人的闲聊给索科夫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他记得在看过某部抗日剧中,遭到八路军围攻的倭寇,就是在山顶平台的中心构筑了一个环形工事,导致攻击部队无法看到敌人所在的位置,使各种直射火力失去了作用。而战士们只要一冲上陡坡,刚一冒头就会被敌人的子弹打倒。
“有了,参谋长、政委同志,我想到该怎么修筑新的工事了。”索科夫不顾两人一脸惊诧的表情,拿起纸笔开始为他们画示意图:“你们看,在我们南岗的顶部,有一片宽阔的山顶平台,炮兵观测员在这里设置的观察所,都很少被敌人的炮火集中,我们完全可以在这里建立新的防御阵地。”
西多林等索科夫画完示意图之后,盯着山顶平台上小小的环形阵地,皱着眉头问:“旅长同志,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所设计的环形工事,和山坡的边缘相距四五十米?这么一来,待在工事里的战士,根本看不到山坡下的敌人。”
“没错,他们的确看不到敌人。但敌人同样也看不到他们。”对于西多林的说法,索科夫倒是表示了肯定,他接着说:“德国人只要一露面,就会被早已严阵以待的我军打倒。而且就算他们想投掷手榴弹,在这么远的距离内,也很难准确地投进我军的阵地。”
“假如进攻的德军准备有迫击炮,还是会对我们的工事构成威胁……”
“行了,参谋长同志,不必再说了。难道你还有更好的方案吗?”没等西多林说完,别尔金就抢先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别看到敌人每天的炮火那么凶猛,但命中山顶的炮弹毕竟是少数。在山岗顶部平台建立环形防御工事,除了可以减少工事被炮火直接摧毁的几率,还能让战士们通过顶部的那些出口,快速地进入阵地,对敌人进行阻击。”
西多林见别尔金也非常看好这种环形工事,便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旅长同志,那就按照您所说的办法,在山岗顶部的平台,构筑新的环形防御工事。”
讨论完在山岗顶部修筑防御工事的事情,三人又把话题转移到后勤补给方面,虽说前期囤积的弹药和物资不少,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消耗,西多林担心部队在不久的将来,就会面临弹药短缺的情况。
索科夫捏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我们旅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德式装备,要想靠后勤给我们补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我们要组织战士,趁着夜色到敌人的尸体堆里收集还能使用的武器弹药,以确保我们有足够的弹药继续战斗下去。”
“旅长同志,我们所装备的MG34通用机枪和MP40冲锋枪,虽说威力强大,但对于弹药的消耗,也是一个大问题。”西多林等索科夫说完后,试探地问:“你看,我们是否可以尝试将部队连队的装备,重新更改为我军的制式装备?”
“改成我军的制式装备也没用,参谋长同志,难道你不知道如今的后勤补给状况,是如何糟糕吗?”索科夫毫不迟疑地否决了西多林的建议:“更何况战士们更换了装备之后,还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到时会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他们的战斗力。因此,我决定还是维持现状。”
听索科夫说完之后,西多林正想再说两句,却看到谢廖沙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知道谢廖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什么事情,是从来不会轻易进入指挥部,便连忙问道:“谢廖沙,有什么事情吗?”
“参谋长同志,”谢廖沙望着西多林回答说:“从集团军司令部来了一名传令兵,有重要的命令要向旅长传达。”
得知崔可夫从司令部派来的一名传令兵,索科夫连忙吩咐道:“谢廖沙,请他进来!”
谢廖沙走到门口,对着门外说道:“请进来吧,传令兵同志,我们的旅长正等着你呢。”
从门口走进一名身材矮小的小战士,索科夫不禁有些好奇,怎么崔可夫派来的传令兵,居然是一名孩子。别尔金的注意力同样被这名小传令兵吸引了,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向稳重的西多林,居然激动得双手都在哆嗦。
没等索科夫问明对方的来意,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因为激动而变调的声音:“儿子,我没有看错吧?真的是你?!”
小传令兵听到这个骤然响起的声音,不禁一愣,他眯缝着眼朝索科夫的身后望去,等他看清楚西多林的脸之后,便惊呼一声,朝西多林扑了过去,大声地说道:“父亲,是我是我,我是小西多林。”接着,父子两人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索科夫和别尔金到此刻,才知道崔可夫所派来的小传令兵,居然就是西多林中校的儿子。两人对视一眼后,识趣地保持着沉默,免得打扰到这对父子的战场相会。
见到自己久违见面的儿子,西多林固然是喜不自胜,不过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拥抱一阵之后,他轻轻地推开了儿子,望着他问道:“儿子,是崔可夫司令员派你来的吗?”
“是的。”西多林的话,让小西多林想起了自己此来的目地,连忙回答说:“司令员同志让我到这里来传达命令的。”
索科夫见父子两人在一本正经地说话,便向前一步,冲着小西多林问道:“司令员同志有什么命令?”
小西多林朝索科夫的领章快速地一瞥,看清楚对方和自己的父亲一样,都是中校军衔,连忙挺直身体回答说:“您好,索科夫中校。我是奉司令员的命令,请您到司令部去一趟。”
“见鬼,要让旅长去司令部,打个电话就可以了。”西多林听到儿子这么说,不禁小声地嘀咕道:“何必还要专门派人跑一趟。”
“参谋长同志,难道你还不明白司令员的苦心吗?”别尔金凑近西多林的身边,小声地说:“他之所以让小西多林来传令,无非是想让你们父子见一面,免得你们彼此担心。”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西多林听别尔金这么一说,立即明白了崔可夫的一番苦心,心里不禁对崔可夫充满了感激。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同样猜到了崔可夫的用意,如果他要招自己去司令部,完全可以通过电话,而这次却专门让小西多林跑一趟,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这对父子见面,免得西多林中校为他的儿子担忧。考虑到崔可夫似乎并不急着叫自己去司令部,因此他也没有急着出发,而是对西多林说:“你和小西多林都很久没见了,就到旁边的房间去好好聊聊吧。”他抬手看了一下表,“我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
“谢谢,谢谢你,旅长同志。”对于索科夫的这番好意,西多林感动得眼圈都红了,他向索科夫道谢后,带着自己的儿子到隔壁的房间叙旧去了。
“旅长同志,”等西多林父子离开后,别尔金好奇的问:“你说说,司令员同志是怎么想的,怎么在这种时候安排他们父子见面?”
索科夫望着别尔金,表情严肃地说:“政委同志,我觉得司令员之所以把小西多林派到这里来与他的父亲见面,可能是担心接下来的战斗太惭愧,他们父子中的一个可能无法活到胜利的那一刻,因此才安排了这次的见面。”
“是啊是啊,从这两天的战斗情况来看,德国人发了疯似的在各个地段发起了进攻,试图一举拿下斯大林格勒。”别尔金说道:“我们能有多少人,可以活到战斗胜利的那一天,还真是一个未知数。”
想到索科夫这次去司令部,路上也许会遇到危险,别尔金小心翼翼地劝索科夫:“旅长同志,反正还有时间,你不去向阿西娅道个别吗?”
“不用不用。”对于别尔金的好意,索科夫立即予以了拒绝:“我只是到司令部去接受命令,又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就不用去见阿西娅了。假如我真的去见她,没准还会让她产生不好的联想,影响到她正常的工作。”(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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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科夫的心里很明白,崔可夫之所以把小西多林派过来传令,无非是找个理由让他们父子团聚,免得双方留下终身的遗憾。他嘴里说只给西多林父子半个小时叙旧,但时间到了以后,却根本没有派人去催促。
西多林也是一个明白人,他看到始终没有人来催促,便猜到是大伙儿准备多留点时间给自己父子二人说话。但就算没人催促,他始终也牢记着自己的职责,不能因私事而耽误了公事。因此时间一到,他便带着儿子小西多林重新回到了指挥部,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时间不早了,你和小西多林去司令部吧,别让司令员同志等急了。”
等索科夫和小西多林离开之后,别尔金用责备的语气问西多林:“参谋长同志,如今的形势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没准今天是你们父子最后一次见面,为什么不多聊一会儿呢?”
“政委同志,你和旅长的好意,我心领了。”西多林望着别尔金,感激地说:“我是一名军人,早就做好了为祖国流血牺牲的准备。但唯一的遗憾,就是担心孩子的安危,今天见到他安然无恙,我便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怎么能因私事而耽误工作的。”
听西多林这么说,别尔金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司令员把旅长叫到司令部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里的工作就由你全权负责了。”
“放心吧,政委同志。”西多林又恢复了一向的自信,“我相信我们的战士会守住阵地的。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应该遵从旅长的命令,在南岗的山坡顶部修筑一个环形的防御工事。”
…………
索科夫跟着西多林来到了新司令部的所在位置,他原以为崔可夫的指挥部,十之八九又是设在地上,结果等到了地方,他才知道自己猜错了。新的指挥部就是在陡峭的河岸上挖了几个洞,由于里面装不了太多的人,不少的参谋人员都待在停在河边的驳船上。
西多林带着索科夫走进一个洞穴,对着里面的人说道:“司令员同志,我已经奉命把索科夫中校带过来了。”
借助室内马灯的照明,索科夫看清楚崔可夫、克雷洛夫正站在一张桌边,便连忙上前,抬手向两人敬礼,恭恭敬敬地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中校奉命来到,我听候您的命令,请指示!”
“是索科夫来了,”崔可夫上前握住了索科夫的手,热情地招呼着:“快点请坐吧。”
索科夫坐下后,朝洞内四处张望了一番,见除了崔可夫、克雷洛夫、古罗夫以及几名通讯兵外,就没有别人了,便好奇地问:“司令员同志,罗季姆采夫将军去什么地方了?”
“他到近卫第42团去了。”克雷洛夫把一杯热茶放在了索科夫面前,继续说道:“他刚走不久,怎么,你们在路上没有遇到?”
“没有。”索科夫摇着头回答说:“有些在路上什么地方错过了。”他停顿了片刻,又接着问,“司令员、参谋长同志,不知你们叫我到这里来,有什么重要的任务吗?”
崔可夫冲着克雷洛夫扬了扬下巴:“参谋长同志,把那份作战命令给索科夫中校看看。”
克雷洛夫点了点头,从墙上挂着的一个文件袋里,抽出了一张纸,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对他说道:“索科夫中校,你先看看这份命令,然后我们再给你布置任务。”
索科夫接过了克雷洛夫手里的作战命令,只见上面写着:“……为粉碎进攻斯大林勒格的敌军集团,我命令你们协同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命令第62集团军司令员,在马马耶夫岗地域组织至少3个步兵师、一个坦克旅的突击群,对斯大林格勒西北郊的敌人实施攻击,并把他们歼灭在这个地域。当日任务:在切实保障背后的雷诺克和奥尔洛夫卡地区、128和98.9高地以及斯大林格勒西北郊和西郊的前提下,消灭城里的敌人。
命令方面军炮兵主任,以强大的炮兵进攻,来保证第62集团军在右起戈罗季谢和古姆拉克、右至察里察河的地带实施突击。
从1942年9月18日19时起,把戈里什内步兵师列入第 62集团军建制。
命令第62集团军司令员,于1942年9月19日5时前、使这个师的大部分从‘红十月’村附近的北边渡口,渡过伏尔加河到斯大林格勒,并用这支力量从102高地向城市西北郊实施突击。……”命令的最后是叶廖缅科和赫鲁晓夫两人的签名。
索科夫看完作战命令后,递还给克雷洛夫,望着崔可夫问道:“司令员同志,我们旅在这几天的战斗中,伤亡了三千多人,恐怕抽不出兵力去参加这样的反击。”他之所以抢先说自己的部队伤亡了三千多人,就是为了防止崔可夫他们为了完成上级的任务,而强行从自己这里抽调部队去进行这些注定失败的反击。
但事实很快证明索科夫多虑了,崔可夫压根没有从马马耶夫岗抽调大部队去参加反击的打算。他对索科夫说道:“索科夫中校,我今天把你叫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让你的部队去参加这样的反击,而是有别的任务?”
得知自己的部队不用参加注定失败的反击,索科夫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他连忙追问道:“司令员同志,我能问问是什么任务吗?”
“你刚刚在作战命令中,应该已经看到,我们即将在斯大林格勒的北面向敌人发起攻击,以策应罗科索夫斯基将军所指挥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崔可夫指着地图对索科夫说:“当我们的部队和敌人展开激战时,你率一支精锐部队,从敌人的防线间隙中穿过,北上去迎接斯大林格勒方面军部队的南下。”
听到崔可夫一再提到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索科夫的心中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被称为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部队,如今还在城外几十公里的地方;而坚守在斯大林格勒城内的部队,却属于东南方面军。
“司令员同志,”索科夫想到如果要从德军的防线间隙中穿过,那么自己所率领的这支部队的规模就不能太大,于是他向崔可夫请示道:“不知我所率领的这支部队,人数应该控制在多少人之内?”
崔可夫想了想,回答说:“人数多了,穿过敌人防线时,容易暴露;人数太少,又起不到必要的作用。我看,就三百人吧。”
对于率领哪支部队北上,索科夫首先考虑的就是三营。但转念一想,三营的战斗力不弱,应该把他们留到最艰苦的时刻使用,除此之外,最合适的人选就是第192营,该营的指挥员和战斗骨干,都是原步兵第192师的,他们对德军充满了仇恨,再加上近期自己又一直没有让他们参战,他们的心中一定憋着一股火,率领他们北上,肯定能将战斗力发挥到极限。
就在索科夫见任务已经布置完毕,准备起身告辞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克雷洛夫拿起听筒贴在耳边听了片刻,便捂住话筒对崔可夫说道:“司令员同志,是方面军炮兵司令员马特维耶夫少将的电话。”
崔可夫听完克雷洛夫说出的名字后,有些不耐烦地问:“他这次又要说什么?”
一旁的索科夫听崔可夫这么说,心里不禁暗想:难道司令员和这位方面军的炮兵司令员之间,有什么矛盾吗?为了搞清楚这一切,他没有立即告辞,而是站在原地,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两人的对话。
“还能说什么?”克雷洛夫耸了耸肩膀,无奈地说:“还不是那些话,说为了更好地打击敌人,应该把集团军炮兵都部署在斯大林格勒城内,而不是在东岸。”
“集团军军事委员会不是早就做出了决议,”崔可夫继续说道:“把炮兵留在伏尔加河的左岸,右岸只需要部署炮兵观察所就可以了,炮兵观测员可以宽大的防御正面,指挥左岸炮兵的火力机动。能留在城内的火炮,只能是迫击炮和反坦克炮。”
“将军同志,”克雷洛夫等崔可夫说完后,松开了捂住话筒的手,“在市里,我们的炮兵群既没有马力牵引,又没有机械牵引。这样一来,我们的火炮几乎就丧失了机动。您想想,让我们炮兵用双手推着大炮和榴弹炮,在被炸得坎坷不平的街道上行走,通过市区的废墟,这是不可能的。
而且从八月下旬开始,从伏尔加河左岸把炮弹运过来,再运进城里已经变得很困难了,有时完全行不通。因为白天敌人监视着从东边通向伏尔加河的所有道路。敌人的空军和炮兵,对我们的渡河区域进行了封锁,我们把弹药运过这仅仅一公里宽的水面,比从一百公里外把弹药运到伏尔加河岸边还要困难。……”
当克雷洛夫在向马特维耶夫陈述把炮兵留在左岸的好处时,索科夫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他走到崔可夫的身边,低声地说:“司令员同志,我觉得可以在右岸地区布置几个火箭炮营。”
“在城里布置火箭炮营?”听到索科夫的这个建议后,崔可夫皱着眉头说道:“中校同志,我想问问你,如果真的在城里有几个火箭炮营,你打算如何地使用他们?”
“司令员同志,是你们新指挥部的布局,让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索科夫拉着崔可夫来到了洞口,对他说道:“我们可以在陡峭的河堤上开挖一些洞穴,把火箭炮车隐蔽起来。一旦发现敌人向我军阵地发起大规模进攻时,我们的火箭炮营就从藏身的洞穴里驶出来,对敌人进行火力覆盖。完成射击任务后,再重新返回藏身的洞穴。您看这样行吗?”
索科夫没有立即表态,而是站在河边,仔细地观察着附近的河堤。过了许久,他终于点点头说:“索科夫中校,你的提议是完全可行的。我这就和马特维耶夫将军联系,让他尽快给我们派几个火箭炮营过来。”
崔可夫重新回到洞穴里,快步来到了克雷洛夫的身边,从他的手里接过了电话,对着话筒说道:“马特维耶夫将军,你好,我是崔可夫。我现在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你可以给我们派两到三个火箭炮营过来,我们将会把他们部署在城里,用来狠狠地打击德国人。”
克雷洛夫听崔可夫这么说,顿时急了,他压低嗓门提醒崔可夫:“司令员同志,假如我们真的把火箭炮营部署在城里,要不了两天,它们就会被德军的炮兵和飞机所摧毁,我建议还是把它们留在对岸吧。”
崔可夫眼皮都没抬一下,而是继续对着话筒说:“将军同志,你也知道我们的反击就要开始了,请您务必在今明两晚,把我们所需要的火箭炮营运到城里来。”
克雷洛夫等崔可夫一放下电话,便着急地说:“司令员同志,您难道忘记城里的情况了吗?在目前的情况下,如果把炮兵部署在城内,我们根本无法进行火力机动,就只能让他们成为敌人的靶子。”
“参谋长同志。”崔可夫等克雷洛夫说完后,面带着笑容说道:“难道你刚刚没有听清楚,我所要求的是火箭炮营,而不是加农炮或榴弹炮。你应该很清楚,火箭炮营的机动性是非常高的。”
“可是城里的道路,已经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克雷洛夫有些急躁地说道:“就算是机动性极强的火箭炮,到了城里之后,也会变得寸步难行。”
崔可夫扭头看了索科夫一眼,随后对克雷洛夫说道:“索科夫中校向我建议,可以在河堤上修筑可供火箭炮藏身的洞穴。平时,我们就把火箭炮隐藏在洞穴里,当敌人向我军发起大规模进攻时,火箭炮营就从洞穴里开出,在河堤上建立阵地,对进入射程的敌人实施火力覆盖。完成作战任务后,它们再重新返回藏身的洞穴。”
搞清楚怎么回事后,克雷洛夫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司令员同志,假如是这样的话,把一部分火箭炮从东岸调回来,是完全可行的。我相信他们采用这种打了就跑的战术,一定能给敌人造成重大的伤亡。”
见克雷洛夫同意了自己的意见,崔可夫又接着说:“参谋长,你立即安排工兵,选合适的地段挖掘洞穴,依旧修筑可供火箭炮车出击的斜坡。”
听到索科夫在向克雷洛夫布置任务,索科夫觉得自己在这里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了,连忙挺身立正问道:“司令员同志,我可以离开了吗?”
“可以。”崔可夫点着头说:“虽说进攻还有几天才开始,不过你还是需要提前做好一切准备,明白吗?”
“完全明白,司令员同志。”
“很好。”崔可夫对索科夫的这个回答,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现在你可以返回马马耶夫岗了。”
按照索科夫的想法,离开集团军司令部之后,就立即返回马马耶夫岗,如今兵荒马乱的,还是早点回到自己的地盘安全点。谁知走到一半,他却发现走不了了,因为德军正在向近卫第42团所在的克鲁托伊冲沟发起进攻。
索科夫无奈之下,只能带人前往叶林上校的团指挥所暂避。没想到他刚一进门,就听到有人在问自己:“中校同志,你怎么在这里?”
索科夫定睛一看,问话的人原来是罗季姆采夫,连忙挺身立正回答说:“报告将军同志,是崔可夫司令员召我到司令部接受任务的。”
“什么任务啊?”罗季姆采夫随口问道。
“对不起,将军同志。”按理说,罗季姆采夫如今是索科夫的顶头上司,崔可夫所布置的任务,就算告诉他也无所谓。可如今却是在叶林上校的指挥所里,这里人多嘴杂的,要是出现了泄密,该怎么办?正是出于这种考虑,因此索科夫很委婉地说:“这涉及到重要的军事机密,我不能告诉您。”
好在罗季姆采夫也是一位老军人,懂得保密原则,因此听到索科夫这么说,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及时地岔开了话题,对索科夫说道:“中校同志,到我这里来。德国人正在向一营的阵地发起进攻,你来看看,他们是否能守住阵地?”
索科夫来到了瞭望口前,接过旁边参谋递过来的一个望远镜,朝远处望去,只见一营的防御阵地笼罩在一片硝烟之中。透过硝烟,隐隐可以看到德军坦克和步兵,正朝着阵地所在的位置冲过来。
他听到不远处正在打电话的叶林上校,对着话筒声嘶力竭地吼道:“费多谢耶夫大尉,我命令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住阵地。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守住,听到了吗?”
叶林放下电话后,走到了罗季姆采夫的身旁,向他汇报说:“师长同志,我已经给一营费多谢耶夫大尉打了电话,命令他坚决地守住阵地。”
罗季姆采夫放下手里的望远镜,盯着叶林问道:“上校同志,你觉得一营能守住阵地吗?”
“师长同志,这不好说。”面对罗季姆采夫的这个问题,叶林有些为难地说:“假如是我团刚刚进入防御阵地,德军的这种进攻规模,是根本无法突破我团防御的。但如今我们部队在战斗中损失惨重,新补充进来的这些民兵,虽说都会放枪,但却没有什么战斗经验。我担心会有人看到坦克冲到面前时,会调头逃跑,从而影响到我团的士气。”
“上校同志,你太悲观了。”听完叶林的话之后,罗季姆采夫语气严厉地对他说:“别看到刚给你们团补充的新兵,都是来自各个厂矿的民兵。我承认他们缺乏足够的军事训练,也没有战斗经验,但他们是在保卫自己的家园,看到这些试图毁坏他们家园的德国人,他们一定能爆发出超人的战斗力。”
见罗季姆采夫对自己的部下这么有信心,叶林上校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师长同志,也许您是对,我们的战士会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敌人,使他们不能无法占领我们身后的工厂。”
索科夫没有说话,只是举着望远镜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过他的心里却在想:部署在马马耶夫岗山岗上的炮兵观测员,应该可以看到正在进攻这里的敌人,他们是不是应该引导东岸的炮兵,来一轮拦阻射击,以减轻守军的压力呢?
正当索科夫为守军担心时,空中传来了炮弹的呼啸声,接着在德军的进攻队列中,被炮弹炸起的泥土冲天而起,不光可以看到炸点附近的德国兵被炸飞,就连在前面开路的坦克,也如同纸糊的玩具一般,被爆炸的威力撕烂揉碎再高高地抛向空中。面对骤然而至的苏军炮火,正在冲锋的德军官兵不得不趴在地上,以躲避炮火的杀伤。
“叶林上校,”罗季姆采夫见己方的炮火,迫使德军趴在地上时,连忙催促叶林:“立即给一营打电话,让他们实施反冲锋,一定要把敌人打下去。”
听到罗季姆采夫所下达的命令,叶林不敢怠慢,连忙拿起了话筒,再次给费多谢耶夫大尉打电话:“大尉同志,你看到敌人被我军的炮火压制了吗?……很好,既然看到了,你和你的部下就别再躲在战壕里了,反攻,立即命令各连进行反攻,一定要把敌人从我们的阵地前面赶走。”
命令下达几分钟之后,索科夫看到一名戴着大檐帽的军官,手握一支冲锋枪从战壕里跃出,站在战壕上方转身冲着战士们喊了几句什么,随着就端着枪朝前面冲去。看到军官朝前冲锋,两三百名战士从战壕里爬出来,跟在军官的身后朝前冲锋。
“师长同志,”放下电话重新回到瞭望口前的叶林,看清楚了带队冲锋的指挥员之后,颇为自豪地对罗季姆采夫说道:“带头进攻的指挥员,是一营营长费多谢耶夫大尉。”
“好样的,真是好样的。”见到自己手下的军官,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带队冲锋,罗季姆采夫不禁感慨地说:“我相信他们一定能打垮敌人。”
不过罗季姆采夫的这话似乎说的有点太早了,众人看到正在向前冲锋的费多谢耶夫,忽然浑身一震,就在原地停了下来,先是双膝跪地,这个姿势保持了几秒钟之后,便歪歪地倒了下去。看到营长中弹倒下,正在冲锋的战士们陷入了混乱,为了躲避横飞的子弹和弹片,他们不得不再次趴在了地上。
看到这种情形,罗季姆采夫不禁急了:“见鬼,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都趴下了?”
“师长同志,”叶林看清楚是随着费多谢耶夫大尉的倒下,正在冲锋的指战员都不约而同地趴在了地上。“一营长费多谢耶夫大尉牺牲了,部队失去了统一的指挥,因此变得有点无所适从。”
“上校,立即派人去接替他的指挥。”眼看着自己的部队只需要冲上去,就能把敌人击溃,却因为带队冲锋的营长倒下,结果导致冲锋终止了,罗季姆采夫不禁心急如焚,便催促叶林:“不要磨蹭了,快点行动。”
叶林会让谁去接任费多谢耶夫大尉的指挥,索科夫的心里一点都不关心,他只盼望罗季姆采夫别注意到自己,要是让自己率兵去冲锋,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不过没等叶林上校找到合适的人选,索科夫就看到一名军官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自己四周的战士们高声地喊叫着什么。索科夫看清楚刚站起来的军官,居然是一营一连的连长德拉甘上尉,他的心里顿时充满了期待,希望德拉甘能重新率领这些趴在地上的指战员,朝德军发起再一次的冲锋。
但德拉甘在原地喊了半天,但起身的人却寥寥无几,气得德拉甘朝趴在不远处的一名民兵连开了两枪。看到德拉甘开枪时,索科夫的心里还哆嗦了一下,心说这个德拉甘怎么如此暴力啊,居然冲着战士开枪,要是把人都打死了,谁去继续进攻啊?
好在他很快看清楚,德拉甘的子弹并没有打在那名民兵的身上,而是全部打在了民兵身边的泥土里,被吓了一跳的战士,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端着上了刺刀的长枪就朝前冲去。其他的战士趴在地上,谁也没注意到德拉甘冲着不敢起身的民兵开枪,他们只看到有一个人端着枪又在朝前冲,便跟着站了起来,呐喊着冲了上去。
看到自己的部队冲了上去,炮兵观测员担心炮火误伤到自己人,连忙向东岸发出信号,让他们停止了炮击。原本被炮火压制住的德军,见苏军的炮火停止了,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调头就朝回跑去。
一营的反击取得了极大的战果,不过他们的伤亡也不小。有一百多名战士在战斗中牺牲,其中就包括营长费多谢耶夫大尉。在听完叶林报告的伤亡情况之后,罗季姆采夫脸上的肌肉不禁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后命令道:“上校同志,既然一营长费多谢耶夫大尉牺牲了,我看就让一连长德拉甘上尉接替他的职务吧。”
“明白。”叶林使劲地点点头,随后对着话筒说:“德拉甘上尉,我现在正式任命你为一营的代理营长,明白吗?”
“团长同志。”对于叶林的任命,德拉甘还有些顾虑地说:“可是政治副营长还在,您看是否由他……”
“上尉同志,”没等德拉甘说完,叶林就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任命你担任一营长,这是师长同志的意思,你就好好干吧。假如你守不住阵地的话,我照样会撤你的职。”
得知是师长罗季姆采夫亲自任命自己为营长,德拉甘便没有再推脱,而是挺直腰板回答说:“明白了,团长同志,我坚决服从上级的命令。请您放心,只要我们一营还有一名战士活着,就绝对不会敌人冲进我们的阵地。”
“索科夫中校,”见敌人被打退了,索科夫准备向罗季姆采夫告辞,返回马马耶夫岗,但却被罗季姆采夫叫住了:“我有话对你说。”
索科夫连忙停下脚步,望着罗季姆采夫,等待他向自己布置任务。只听罗季姆采夫说道:“索科夫中校,近卫第42团的武器弹药,以前都是由你们旅提供的。他们在经过这几天的战斗之后,弹药消耗非常厉害,你看能否再支援他们一批?”
罗季姆采夫的这个请求,让索科夫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他在离开马马耶夫岗之前,还曾经和西多林、别尔金提到过部队的弹药消耗太大,可能面临补给困难的状态。当时索科夫考虑到全旅主要是德式装备,因此只是让部队在击退敌人之后,就立即去搜集还能使用的武器弹药,用来补充部队的消耗。仓库里还有不少苏军的制式装备和配套的弹药,但那些都是索科夫准备在德式装备的弹药消耗殆尽后,用来武装部队的,怎么能轻易交给别人呢?
见到索科夫皱着眉头迟迟不说话,罗季姆采夫知道对方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便提醒他说:“索科夫中校,假如叶林上校的部队因为缺乏弹药,而守不住阵地的话,那么你们的侧翼就会直接暴露在敌人的面前。到时候……”
罗季姆采夫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索科夫已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讹诈,这简直就是讹诈,索科夫在心里暗暗地骂道。有心不给吧,这话还真说不出口,毕竟别人使用的是阳谋,就算你想拒绝,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想到这里,索科夫只能长叹一声,抬起头对罗季姆采夫无奈地说:“将军同志,我可以再为近卫第42团提供两百条步枪、一挺重机枪和两挺轻机枪,以及配套的弹药。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再多的话,我实在拿不出。”
索科夫说话时,罗季姆采夫一直在观察他脸上的表情,确认他说的都是实情,也就没有再提更多的要求,而是对叶林说道:“上校同志,立即派一个排护送索科夫中校返回马马耶夫岗。告诉带队的军官,一定要想爱护自己眼睛一样,来确保索科夫中校的安全。明白吗?”
“明白了,师长同志。”叶林扭头看了一眼索科夫之后,声音洪亮地回答说:“我们一定会安全地把索科夫中校护送回马马耶夫岗。”
护送?!索科夫听到两人一唱一和,心里不禁苦笑连连,暗说:什么护送,还不就是派人到我那里去搬运武器弹药的。不过此时此刻,他也无法计较这么多了,只能硬着头皮对叶林说道:“上校同志,时间不早了,我需要立即赶回马马耶夫岗,请您尽快安排人手,护送我回指挥部去吧。”(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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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科夫刚带着近卫第42团的指战员进入北岗的坑道,在南岗指挥部里的西多林就得到了报告。他放下电话后,笑着对别尔金说:“政委同志,旅长已经回来了,想必再过几分钟,他就会出现在指挥部里。”
“谢天谢地,他终于回来了。”别尔金一边在胸前画着十字,一边庆幸地说:“刚刚听炮兵观测员说工厂区那里遭到了德军的攻击,我还真担心他出什么事情呢。”
按照正常情况,最多只需要十分钟,索科夫就会出现在指挥部里。谁知两人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索科夫的出现,西多林有些坐不住了:“政委同志,旅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呢?”
“难道他发生了什么意外?”别尔金的这种猜测刚说出口,就被他自己否决了:“不可能,坑道里都是我们的人,旅长会出什么事情。”
“可是,他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西多林不放心地说:“政委同志,你我都知道,从北岗到南岗的指挥部,就算他走得慢,也只需要十分钟,怎么可能这么长的时间都不露面呢?不行,我要打电话问问。”
索科夫回到马马耶夫岗的情报,是四营长布里斯基大尉向西多林提供的。此刻为了追查索科夫的下落,西多林首先就把电话打到了四营的指挥所。听到布里斯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西多林立即迫不及待地问:“大尉同志,你刚刚真的看到旅长进入北岗的坑道了吗?”
“是的,参谋长同志。”布里斯基听到西多林这么问,心里不禁咯噔一声,随后反问:“是旅长出了什么事情吗?”
别尔金走到西多林的身边,抢过他手里的话筒,接着问道:“大尉同志,你看到旅长是独自一人回来,还是有人陪他一起回来?”
布里斯基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旅长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约有一个排的战士随行。”
别尔金放下电话后,对西多林说:“布里斯基大尉说,旅长同志带了一个排的战士回来。这就奇怪了,他走的时候,身边一个警卫都没等,怎么回来时,还带回了一个排?”
对于别尔金的这种疑问,西多林是非常理解的。要知道,各处的兵力都严重不足,所有的指挥员看到兵员都两眼放光,恨不得多拨拉一些人到自己的部队。西多林附和道:“是啊,真是挺奇怪的,旅长这次去集团军司令部之所以没带人,就是怕带去的人会被司令部留下。要知道,前两天司令员带走的一个警卫排,到现在还没有归建呢。”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西多林随口的一句话,让别尔金产生了联想:“参谋长同志,你说旅长是不是把我们上次借给司令员的那个排带回来了?”
“这是不可能的。”西多林和崔可夫相处的时间不短,自然知道这位司令员是什么性格,到嘴里的肉,哪里会轻易地吐出来,他摇着头说:“要知道,司令部在这次转移中,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们不再向我们要人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望他们把借走的兵力还给我们……”说到这里,西多林猛地想到一种可能,他猛地用手一拍桌子,懊恼地说:“见鬼,我怎么没想到这种可能的。”
“参谋长同志,你怎么了?”西多林的奇怪反应,引起了别尔金的好奇,他连忙追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政委同志,”西多林望着别尔金,满脸苦涩地说:“我想,我可能知道旅长同志如今在什么地方?”
“旅长在什么地方?”得知西多林知道索科夫的下落,别尔金连忙催促道:“你快点说来听听。”
“我想跟着他回来的那个排的战士,应该是近卫第42团的。”西多林向别尔金解释说:“他们到马马耶夫岗来的目地,除了保护旅长同志的安全。更重要的是,到这里来领取他们所需的武器弹药。”
“什么,他们是来领取武器弹药的?”别尔金大吃一惊:“上次我们已经给近卫第42团提供了上千支步枪,以及若干轻重机枪。这刚过了几天时间,又到我们这里来领取武器弹药。不行,这坚决不行,我要立即到地下弹药库里去找旅长,不能让他再把我们宝贵的弹药,都送给近卫团。”
西多林拦住了别尔金,冲他摇摇头说:“政委同志,没用了。这件事别说你我没办法阻止,恐怕就算是旅长同志也无法阻止。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件事一定是罗季姆采夫将军提出的,旅长也是没有办法,才带着近卫军的战士来领取武器。”
“可是我们还不知道这场战斗要持续多长的时间。”别尔金等西多林说完后,有些沉不住气地说道:“而且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们能否得到补充,也是一个未知数,怎么能随便把仓库里军火送给别人呢?要是等我们的弹药消耗殆尽以后,这场仗还怎么打,难道让战士们挺着刺刀去和德军打白刃战吗?”说完,又试图朝屋外走。
西多林紧紧地拽住了别尔金,一脸无奈地说:“政委同志,我劝您还是别去了。就算您去了弹药库,也改变了不少什么……”
“我不去弹药库。”别尔金带着一股怒气说道:“如今德军对马马耶夫岗的进攻已经完全停止了,我到山岗顶部去看看,总行了吧?”
既然别尔金不到弹药库去阻止近卫军的战士,西多林便松开了手,并试探地问:“政委同志,需要我派人随您一起去吗?”
别尔金前脚离开,一脸疲惫的索科夫后脚就回到了指挥部。看到索科夫进门,西多林连忙迎上去,“旅长同志,您回来了!”
“回来了。”想着刚提供给近卫团的那批军火,索科夫就感觉浑身提不起劲,他有气无力地问:“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旅里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德军曾向马马耶夫岗发起了两次进攻。”西多林轻描淡写地向索科夫报告说:“但是都被我们击退了。”
索科夫听后微微颔首,他的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别尔金的身影,连忙问道:“政委去什么地方了?”
西多林抬手朝上方指了指,有些尴尬的说:“政委同志到山岗顶部去了。”
“见鬼,天空上还有德国人的飞机,他跑到上面真是太危险。”刚刚坐下的索科夫,听到西多林这么说,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行,我要去把他叫下来。”
“旅长同志,上面太危险了。”西多林见索科夫也想到山岗顶部,连忙劝说他:“我另外找战士把政委叫下来吧。”
索科夫从西多林脸上的表情,便猜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别尔金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到山岗顶部去透气,便冲西多林摆了摆手,说道:“看样子,政委的心情不好,如果只是派战士上去,恐怕他不会理睬的,还是我亲自上去吧。”
索科夫来到了山岗顶部,发现自己所提议的环形工事,已经初具雏形,别尔金正站在一条未完工的战壕旁,仰头望着天空。索科夫连忙快步地走过去,还隔着老远,就冲着别尔金喊道:“政委同志,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别尔金听到喊声,扭头一看,发现索科夫正朝着自己走过来,便咧嘴笑了笑,用手朝空中一指,说道:“旅长同志,德军的轰炸机正在他们的战斗机掩护下,轰炸伏尔加河上的船只,我们的空军正和他们展开空战呢。”
索科夫抬头一看,可不,两架苏军的拉格-3型战斗机,正在与四架为轰炸机护航的德军战斗机展开了格斗。只见一架编号“47”的拉格-3型战斗机,正如同一只灵巧的海燕,在敌人的轰炸机和战斗机中间穿梭,从各个角度向前方的德军飞机射击。
过了不到两分钟,一架德军的轰炸机就冒着黑烟,一头栽进了湍急的伏尔加河的河水里,轰隆一声炸得粉碎。47号战斗机击落一架轰炸机之后,立即被一架德军战斗机咬上。苏军飞行员快速拉升,在空中来了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轻巧地落到了德军战斗机的后面,并果断地从后方射击,打得德军战斗机拖着一条长长的黑烟,朝着远处斜飞下去。
“这个飞行员真是太棒了!”看到飞行员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击落击伤敌机各一架,山岗顶部上观战的战士们不禁连声叫好。就连神情沮丧的别尔金,连声也露出了一抹的笑容,他对索科夫说:“假如我们的战斗机再多一点,没准能将这些敌机全部击落。”
不过苏军的飞行员虽然表现英勇,但两架战斗机对阵德军的四架战斗机和八架轰炸机,双方的力量未免太过于悬殊。两架战斗机在击落三架轰炸机,击伤一架战斗机之后,担任僚机的拉格-3战斗机被击落,而剩下的47号战斗机,也成为了德军飞机的围攻对象。
看到苏军仅剩下的一架飞机,遭到了八架敌机的围攻,索科夫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他有心命令战士们帮空军的战友一把,但由于距离太远,MG34机枪的射程不够,就只能望而兴叹。
47号战斗机再次击落一架德军的轰炸机之后,所携带的弹药消耗殆尽。照理说,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立即返航,但看到德军的轰炸机还在不断地轰炸河面上的船只,飞行员便改变了主意,勇敢地朝着德军的编队长机撞了过去。
德军飞行员做梦都没想到,打完了弹药的苏军飞机,会突然朝他撞过来,连忙拉升试图摆脱第47号战斗机。虽说德军飞行员竭力规避相撞,但是拉格-3的螺旋桨还是切断了Bf-109战斗机的机翼,德军的编队长机随即失控,打着旋从空中栽下来,德军飞行员连跳伞的时间都没有,飞机就一头撞上了地面,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爆炸。
撞掉了德军编队长机的47号战斗机,在失去了螺旋桨之后,朝着马马耶夫岗的方向冲了过来。见飞机朝着山岗的方向冲来,索科夫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连忙冲着还在看热闹的战士们喊道:“隐蔽,快点隐蔽。”
47号战斗机斜着冲向了山岗顶部,重重地撞在了堆积起来的沙袋上,巨大的冲击力撞破了沙袋,扬起的沙土遮挡了众人的视线。
沙土刚一落下,隐蔽在附近的战士们就冲上去,救治还留在机舱里的飞行员。一名战士在同伴的帮助下,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飞机上,他吃力地打开了舱盖,看到满脸是血飞行员的头歪向了一旁,连忙将手伸到对方的鼻子底下,发现还有气的时候,他连忙扭头朝着正朝飞机走来的索科夫喊道:“旅长同志,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快点把飞行员抬出来。”索科夫看到机头的方向冒出了黑烟,连忙冲着那些战士喊道:“你们动作快点,飞机要爆炸了。”
还在机头的方向被泥沙所覆盖,飞机只是冒烟,但并没有燃烧。几名战士爬上了飞机机身,手忙脚乱地将飞行员从机舱里弄了出来。当他们抬着飞行员来到索科夫面前时,最先爬上飞机的战士递给索科夫一本军人证。索科夫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第270歼击航空兵团中队长谢尔盖??达尼洛维奇??卢甘斯基上尉。”
“真是一个了不起的飞行员。”索科夫说完这话后,将军人证交给了别尔金,又吩咐那些抬着卢甘斯基的战士:“立即把上尉送到卫生队,告诉帕夫洛夫军医,一定要把他救活。”
别尔金看了一眼索科夫递给自己的军人证,试探地问:“旅长同志,我们是不是应该立即把这件事向上级报告?”
“政委同志,你说得对,我们应该立即把飞行员的情况,向上级报告。”索科夫听后点点头说:“至于飞行员本人,还是等处理完伤口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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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科夫和别尔金回到了指挥部,西多林立即迎上来问道:“旅长、政委,刚刚山岗顶部的观察哨向我报告,说有一架飞机落到了我们的阵地上,可把我吓坏了,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索科夫摆着手说:“那是一架失事的我军飞机,虽说撞到了山岗顶部的环形工事,但令人庆幸的是并没有发生爆炸,除了飞行员被撞晕外,没有人员伤亡。”
“飞行员还活着?”按照西多林的想法,飞机从天上落下来,假如飞行员没有跳伞的话,估计早就摔成肉酱了,此刻听到说居然还活着,他不禁感慨地说:“这位飞行员的语气真好。”
索科夫抬手看了看表,此刻距离战士们把卢甘斯基抬到卫生队,过去已经差不多半个小时,不管对方是死是活,都应该有个准确的消息了,于是他拿起电话,让通讯兵接通了卫生队,听到有人说话时,他就直截了当地问:“我是索科夫,刚刚送到卫生队的那名飞行员情况怎么样,人醒过来了吗?”
接电话的卫生员连忙回答说:“您好,旅长同志,帕夫洛夫军医正在为他治疗。飞行员只是轻微的脑震荡,身上还有一些挫伤,没有生命危险,观察两天就没事了。”
放下电话后,索科夫觉得此事应该向崔可夫报告,毕竟联系空军的事情,由集团军司令部出面,比自己更合适。他拿起话筒,要通了指挥部,听到听筒里传出了克雷洛夫的声音后,立即说道:“您好,参谋长同志,我是索科夫。”
“是索科夫中校啊,”克雷洛夫客气地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参谋长同志,情况是这样的。”索科夫向克雷洛夫报告说:“我军的两架战机在伏尔加河的上空,和敌机争夺制空权时被击落了,其中一架飞机落在了我们的山岗上。值得庆幸的是,飞机坠落时并没有发爆炸,飞行员幸运地活了下来,如今除了轻微的脑震荡和挫伤外,没有生命危险。我想请您联系空军,把他们的飞行员接回去。”
得知索科夫他们救了一名飞行员,克雷洛夫连忙拿起笔开始记录:“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是哪个航空团的吗?”
“谢尔盖•达尼洛维奇•卢甘斯基,军衔空军上尉。”索科夫回答说:“他是第270歼击航空兵团的一名中队长。”
克雷洛夫记录完索科夫所说的话之后,又重复了一遍:“……是第270歼击航空兵团的一名中队长。放心吧,索科夫中校,我会立即联系他所在的部队。在此之前,就让他留在你们那里养伤吧。”
西多林等索科夫放下电话后,就主动向他提出:“旅长同志,我们去卫生队探望一下那位叫卢甘斯基的飞行员吧?”
“去探视飞行员?”索科夫对于西多林的这种提议感到很意外,他不解地问:“参谋长,我们去探视飞行员做什么?”
“旅长同志,你有所不知。”西多林解释说:“假如这场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不能迅速结束的话,我们这里将成为德军争夺的重点地域。他们不光会用大炮轰,还会用飞机炸。大炮要想摧毁我们的坑道工事,是非常困难的;可要是飞机携带可钻地的炸弹,那么坑道里的几千指战员就会有全军覆灭的危险。但如果我们和空军搞好关系,让他们为我们驱逐那些试图轰炸马马耶夫岗的敌机,想必他们还是乐意做的。”
西多林的这种说法,索科夫不光没感觉到危言耸听,相反,他还觉得说得非常有道理。前段时间敌机对高地实施轰炸时,自己不也一直提心吊胆,深怕有一两颗炸弹穿破土层,直接落到坑道里爆炸。要知道,炸弹在封闭的空间里爆炸,所产生的威力会成倍增加,给坑道里守军带来巨大的损失。但如果和空军搞好了关系,让他们加强在马马耶夫岗上空的制空权争夺,这样就能有效地减少敌机对高地的轰炸。
想到这里,索科夫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参谋长同志。我们等天黑之后,就到卫生队去探望受伤的飞行员。”
“旅长同志,为什么现在不去?”西多林不解地问:“为何要等到晚上呢?”
“卢甘斯基上尉有轻微的脑震荡,如今正在休息,我觉得我们在这种时候去打扰他,是非常不合适的。”索科夫说道:“等到了晚上,他的健康状态好转时,我们再去探望,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
“好吧,旅长同志。”听索科夫这么说,西多林也没有反驳,而是点着头说:“那我们就等天黑之后,再去探望卢甘斯基上尉吧。”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天黑之后,索科夫和西多林正准备去卫生队探视卢甘斯基上尉时,忽然接到了罗季姆采夫的电话。近卫师师长在电话里急匆匆地说道:“索科夫中校,情况不妙啊,师参谋长刚给我发来了电报,说德军再度占领了车站和专家大楼,坚守在这一区域的步兵第92旅被击溃。”
“什么,步兵第92旅被击溃了?”索科夫被这个意外的消息吓出了一身白毛汗,他连忙问道:“将军同志,这个消息可靠吗?”
“情报是我的参谋长通知我的。”罗季姆采夫在电话里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他亲眼看到步兵第92旅的水兵在后撤。由于近卫第34和第39团还在集结和收拢中,他们在短时间内很难派上用途,我现在命令你,立即派人去搞清楚那里的情况,如果有必要,就组织部队把车站从敌人的手里夺回来。”
索科夫几个小时前,和西多林还在担心仗继续打下去,自己手里的兵力都会捉襟见肘,此刻听到罗季姆采夫的这道命令,他不禁为难地说:“将军同志,虽说我们旅有五六千指战员,但在这几日的交战中已经伤亡惨重。如果我们抽调兵力去夺取车站,那么势必会削弱马马耶夫岗的防御力量。”
罗季姆采夫知道索科夫所说的都是实情,也不好再继续相逼,只能叹口气说:“索科夫中校,你们旅的情况我都了解。抽调你们旅的部队去夺取车站,赶走敌人之后,你们还必须留下兵力坚守,这样一来,势必会削弱你们在马马耶夫岗的力量。”
索科夫听罗季姆采夫这么说的时候,心里暗想:“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从我们这里抽调兵力呢?”他暗自打定主意,哪怕罗季姆采夫把崔可夫搬出来,自己也不会抽调部队去和德军争夺车站,那样会把自己手里的有生力量消耗殆尽的。
“这样吧,索科夫中校。”罗季姆采夫有些犹豫地说:“我觉得此时让你派出部队,的确是很困难的事情。不如这样吧,你派人去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步兵第92旅的防线,会如此轻易地被德国人突破。”
见罗季姆采夫不再坚持让自己出兵去争夺车站,索科夫悬着心头的巨石总算落了地。对他来说,要搞清楚步兵第92旅撤退的原因,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因此他向罗季姆采夫表态说:“放心吧,将军同志。我会立即亲自带人去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您就等着我的消息吧。”
索科夫一放下电话,就把谢廖沙叫了进来,吩咐他说:“中尉同志,立即把警卫连集合起来,我要带你们去执行战斗任务。”
谢廖沙如今对索科夫是言听计从,听说有战斗任务,二话不说,转身就离开指挥部,到外面召集人手去了。而西多林则担心地说:“旅长同志,既然德国人能击溃由水兵们组成的步兵第92旅,那就说明他们的实力是很强大的,假如你在这种时候率小部队出去,恐怕会遇到危险的。”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对西多林说道:“德军占领了车站和专家楼,将会对我们的侧翼构成极大的威胁,因此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搞清楚敌人的兵力情况。这件事关系重大,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所以我需要亲自跑一趟。”
好在西多林和别尔金都习惯了索科夫的性格,知道再劝也没有什么用处,只能叮嘱他几句要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就目送他和警卫连的战士们离开了。
索科夫他们刚离开马马耶夫岗,在明亮的月光照耀下,他看到成群的水兵正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跑过来。索科夫连忙对谢廖沙说:“谢廖沙,带人把他们拦住。”
谢廖沙点了点头,随后冲着身后的战士喊道:“跟我来!”
当那些撤退的水兵们被拦住后,索科夫有些气急败坏地冲他们吼道:“谁叫你们擅自放弃阵地的?”
面对索科夫的质疑,水兵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名胆子比较大的水兵回答说:“是上级命令我们撤退的。”
有人带了头,其余的水兵也纷纷附和说:“没错,我们是接到撤退命令,才放弃阵地撤下来的。”
索科夫的目光快速地朝水兵中间望去,没有看到一个戴大檐帽的,便提高嗓门问道:“你们的指挥员呢?”
“牺牲了。”一名战士提高嗓门回答说:“我们的连长和指导员都在战斗中牺牲了。”
“那你们的营长呢?”
“不知道。”水兵们整齐地回答说:“我们原本打得好好的,却忽然接到了来自旅部的命令,让我们放弃现有的阵地,朝渡口的方向转移。”
“水兵战士们,”索科夫冲着水兵们喊道:“斯大林格勒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谁也不准后退,明白吗?”
没等水兵们说话,远处的人群就出现了一些骚乱,随后索科夫看到几名带着大檐帽的军官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还隔着老远,那人就大声地喊道:“你们为什么都站在这里不动,难道没有接到我的命令吗?现在我命令你们,继续赶路。”
索科夫看清楚喊话的人,是步兵第92旅旅长塔纳索洛夫上校,连忙迎上去去,大声地问道:“上校同志,您这是打算把部队带到什么地方去?”
“索科夫中校,”塔纳索洛夫有些慌乱地说:“德国人的坦克已经冲进了车站,假如再不撤退的话,我们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站住,你们都给我站住。”索科夫听到人群里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谁允许你们擅自离开阵地的,都给我回去,听到没有,都给我回到各自的战斗岗位。”
“撤退是我的命令,”塔纳索洛夫冲着喊话的人,义正言辞地说:“夫拉索夫同志,难道刚刚没有看到,敌人的坦克距离我的指挥部,只剩下不到两百米的距离。假如不是你率人侥幸把它炸掉的话,我的指挥部就被敌人端掉了。”
索科夫已经看清楚,追上来的人是旅政治部主任夫拉索夫,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站在原地静静地当一个旁观者。夫拉索夫双手拦在塔纳索洛夫,语气严厉地说道:“上校同志,在海军里,指挥员都是最后一个弃船的。你作为指挥水兵的人,应该要懂得这一点!”
政委安德烈耶夫走过来为塔纳索洛夫帮腔说:“夫拉索夫同志,我觉得有必要提醒您一句,你说的那种情况是在海军里,可现在你们不是海军,而是归我们指挥的陆军。”
等自己的政委说完,塔纳索洛夫又冲着夫拉索夫大声嚷嚷道:“夫拉索夫同志,您给我听着,我们不是怕死鬼,不是临阵脱逃,而是要把旅指挥所撤到伏尔加河的沙洲上。我们这么做,是为了更好地指挥部队。”说完,他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夫拉索夫,继续朝伏尔加河的方向走去。
夫拉索夫连忙又追了上前,质问道:“是吗?可是上校,您在那儿还怎么指挥部队呢?”
塔纳索洛夫停住脚步,转身走近夫拉索夫,不客气地说道:“根据条例,指挥员的命令是用不着讨论的,赶紧执行命令吧!”话一说完,他脚步不停地又朝河边走去,似乎想立即脱离这个是非之地。
夫拉索夫又向前追了一步,大声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上校同志,哪怕你们全部逃跑了,但是我们政治部的人哪儿也不去,我们就留在这里继续坚守阵地。”说完,他冲着站在四周的水兵们喊道,“同志们,我们水兵是绝对不会临阵脱逃的,不怕死的,都跟我们回去,把敌人从车站赶走!”
虽说夫拉索夫只是旅政治部主任,但他在水兵中的威望,却远远超过了塔纳索洛夫和安德烈耶夫二人。随着他的喊声,水兵们立即呼啦啦地涌向了他的身边,而停留在塔纳索洛夫身边的,则是一些穿着陆军制服的战士。
见到水兵们都站在了自己的一边,夫拉索夫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一挥手,高声地说道:“走啊,同志们,跟我去把车站夺回来。”
看到水兵们都跟着夫拉索夫离开,塔纳索洛夫气得直跺脚,他猛地从腰间拔出手枪,瞄准了夫拉索夫的背影,作势就准备扣动扳机。安德烈耶夫见势不妙,连忙抓住了他的手,有些慌乱地说:“上校同志,既然他不愿意离开,就让他留下吧。是死是活,那时他自己的事情,我们快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吧。”说完,就推着塔纳索洛夫朝往河边走去。
别看索科夫和塔纳索洛夫都是旅长,但碍于对方的军衔比自己高,索科夫只能眼睁睁地看两人带着一群战士朝着渡口的方向而去。
“旅长同志,”看着塔纳索洛夫带人离去,谢廖沙走过来问索科夫:“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回指挥部去,”索科夫果断地说:“把这里的情况,向罗季姆采夫将军报告。”既然自己没有权利处置塔纳索洛夫,那么就将把此事交给级别更高的人去处理。
罗季姆采夫接到索科夫的电话后,立即迫不及待地问:“索科夫中校,情况怎么样,德军是不是已经占领了车站?坚守在那里的水兵是不是已经被德军击溃了?”
面对罗季姆采夫提出的一连串问题,索科夫回答说:“将军同志,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车站可能已经落在了德国人的手里。不过撤退的水兵,在旅政治部主任夫拉索夫同志的带领下,又重新向车站发起了反击。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将车站重新夺回来。”
“什么?指挥战斗的是政治部主任?”罗季姆采夫听到索科夫的回答,有些吃惊地问:“旅长塔纳索洛夫和政委安德烈耶夫呢,他们是不是牺牲了?”
“没有,将军同志。”索科夫想到刚刚在外面见到的一幕,不禁冷笑着回答说:“他们还活得好好的。”
“既然旅长和政委都还活着,”罗季姆采夫不解地问:“那为什么会让政治部主任来指挥这样的战斗呢?”
“将军同志,请您听我解释。”索科夫对着话筒说道:“指挥进攻车站的指挥员,之所以是政治部主任,而不是旅长和政委,那是因为两位旅级指挥员,已经带着旅指挥部的成员,撤退到伏尔加河中间的沙洲去了。”
“见鬼,撤到伏尔加河的沙洲去了。”罗季姆采夫听到这里忍不住叫了出来:“他们在那里还怎么指挥部队?简直是瞎胡闹。索科夫中校,你为什么不拦住他?”
索科夫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将军同志,虽说我和塔纳索洛夫都是旅长,但他是上校,我是中校,我可没法对他发号施令。”
罗季姆采夫意识到自己有点太冲动了,他轻轻咳嗽一声后,接着问道:“索科夫中校,有关塔纳索洛夫转移指挥部的事情,你是听谁说的?”
“我是亲耳听到的。”索科夫连忙将自己所见所闻,向罗季姆采夫重复了一遍,最后再次强调:“根据我的判断,塔纳索洛夫他们在做出转移指挥部的决定时,夫拉索夫同志肯定不在。等他察觉到情况有点不对劲时,大部队已经撤到了马马耶夫岗附近,不过他还是追了上来,并将这支部队带回去和敌人争夺车站……”
在索科夫讲述事情经过时,罗季姆采夫没有插嘴,而是安静地聆听着。等索科夫说完后,他才开口说道:“索科夫中校,事情我都清楚了。关于塔纳索洛夫擅自转移指挥部一事,我会立即向崔可夫司令员报告的,谢谢你!”没等索科夫再说什么,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索科夫放下电话之后,忽然想起跟着克里莫夫和自己的那个警卫排,刚刚塔纳索洛夫在转移时,好像没有看到他们,也不知他们如今在什么地方。想到这里,他连忙问西多林:“参谋长,克里莫夫副官和你联系过吗?”
西多林摇摇头,表示对方不曾和自己联系过,随后好奇地问索科夫:“旅长同志,你怎么会忽然问起他?”
“前两天,克里莫夫上尉不是作为集团军司令部的联络官,前往步兵第92旅的指挥部了嘛。”一想到那个下落不明的警卫排,索科夫的心里就在滴血,因为其中还有狙击之神瓦西里在其中,要是他们出点什么意外,那就亏大发了。不过他当着西多林的面,还是故作镇静地说:“他临走时,还带了一个警卫排,但是今天塔纳索洛夫带着旅指挥部转移时,我并没有看到克里莫夫和警卫排,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西多林得知克里莫夫带走的警卫排下落不明,也不禁叹了口气,要知道那可是五六十号有着丰富战斗经验,又装备精良的老战士,真的和德国人打起来,起码能顶普通部队的两个连,但如今就这样下落不明,的确有点让人遗憾。
他看到索科夫在一旁唉声叹气,便猜到了对方的心事,连忙问道:“旅长同志,你看,我们是否应该派人,去寻找克里莫夫上尉呢?”
虽说西多林的话中,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失踪的警卫排,但索科夫心里很明白,警卫排是克里莫夫带走的,只有找到了克里莫夫,就能找到警卫排,也真亏西多林能想出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参谋长同志,立即派出一个侦察小组,让他们携带电台,到苏维埃大街一带,去寻找克里莫夫上尉的下落。”
等西多林派出了侦察小组后,索科夫打电话通知第192营营长果里亚,让他到自己这里来接受任务。果里亚自从来到马马耶夫岗之后,除了执行过接应近卫第35师的任务,其余时间都处于被闲置的状态,此刻听索科夫说有重要的作战任务要布置给自己,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小跑着来到了指挥部。
果里亚走进指挥部时,看到索科夫正站在桌前背对着门,和西多林在研究摆在桌上的地图,他连忙快步地来到索科夫的身后,大声地说:“报告旅长同志,第192营营长果里亚大尉前来报告,我听从您的命令,请指示!”
“果里亚大尉,你来了。”果里亚的声音把正在研究作战方案的索科夫吓了一跳,他扭头冲果里亚说道:“到桌边来,我给你布置作战任务。”
果里亚快步来到桌边,低头看着桌上的地图,等待索科夫给自己布置任务。按照他的想法,也许是旅长看到四营的伤亡太大,打算派自己的营替换他们。谁知索科夫一开口,就让他大吃一惊:“大尉同志,再过两天,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部队就将在城市的西北面发起进攻,而集团军也将组织一支强有力的反突击部队,策应友军的行动……”
听索科夫简短地介绍完情况后,果里亚情绪有些激动地问:“旅长同志,您是打算让我们营也加入这支反突击部队吗?”
索科夫用奇怪的眼光看了果里亚一眼,摇着头说:“大尉同志,你搞错了,参与反突击的是那些新到达城内的部队,我们另有其它的任务。”
得知自己的营不能参与反击,果里亚的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然后等待索科夫给自己布置任务。
“大尉同志,”索科夫指着地图对果里亚说道:“等我们的部队对敌人实施反突击时,你的这个营就立即北上,穿过敌人的防线漏洞,去接应迎面而来的友军部队。”
得知自己有可能成为第一支和友军会师的部队,果里亚不禁激动起来,他连忙向索科夫表态说:“放心吧,旅长同志,我们营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等一等,大尉同志,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谁知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索科夫打断了:“这次北上,将由我亲自带队!”
“什么,你亲自带队?”索科夫的话,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过了好一阵,西多林才开口说道:“旅长同志,作为全旅级别最高的指挥员,你的战斗岗位在指挥部,而不是像一名普通的连长一般去冲锋陷阵。我看这次的接应任务,就由果里亚大尉全权负责,我觉得他完全有能力完成这样的任务。”
“没错,旅长同志。”果里亚见参谋长都在帮自己说话,自然不甘示弱:“您就放心地把任务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的。”
“由我带队的决定,是司令员同志做出的。”为了堵住众人的嘴,索科夫把崔可夫抬出来当挡箭牌:“既然是上级所下达的命令,我们做下属的只能去执行命令,而不是在这里讨论命令。明白吗?”
既然命令是崔可夫亲自下达的,西多林也不好多说什么。但为了索科夫的安全着想,他还是主动提出自己的想法:“旅长同志,地下车库里还停着两辆装甲车,如果你们要北上的话,我建议还是把这两辆车带上。”
西多林提议带上两辆装甲车的目地,是考虑到就算有什么意外发生,索科夫也能乘坐装甲车迅速地逃离危险。西多林所考虑的问题,索科夫也想到了,他微微颔首,说道:“参谋长同志,你说得对,有了这两辆装甲车,对我们的行动是非常有帮助。”他的心里开始盘算,是否再带上一批德军制服,在必要时可以让战士们化装成德国人,这样穿过德军的防线就相对容易多了。
…………
西多林派出的侦察小组,在天亮以后发回来一份电报。西多林看完电报的内容后,立即递给了索科夫,并对他说道:“旅长同志,警卫排在战斗中被德军打散了。我们派出的侦察小组在苏维埃大街上,只找到了瓦西里中士率领的一个警卫班,他们在昨天夜里,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回了一栋四层楼的建筑物。”
索科夫从西多林的手里接过电报,当他看清楚电报上的内容后,猛地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什么,瓦西里他们占领的是‘1月9日’广场旁边的建筑物?”
“是啊,”西多林不明白为何索科夫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还是如实地回答说:“那是苏维埃大街尽头的一栋建筑物,他们守在楼里,可以凭借火力杀伤通过广场的敌人。”
确认了瓦西里所占领的建筑物,就是历史上最有名的那栋大楼时,索科夫的呼吸不禁变得急促起来。原本这栋大楼应该是巴甫洛夫中士率人占领,但由于自己的出现,叶林的近卫第42团被调到了马马耶夫岗的右翼,导致巴甫洛夫失去了看到这座被后人以他名字命名的大楼的机会。阴差阳错之下,被索科夫派去协助克里莫夫执行任务的瓦西里,却带着一个警卫班,成功地占领了这座大楼。如此一来,这座大楼就不能再称为“巴甫洛夫大楼”,而应该称为“瓦西里大楼。”
索科夫抬头望着西多林,情绪有些激动地问:“参谋长同志,瓦西里中士的手下还有多少人,弹药是否充足?”
“我们一个警卫班有20人,”西多林皱着眉头说道:“就算他们在战斗中有伤亡,但我估计瓦西里的手里应该还有十个人。”
“十个人太少了,这点兵力根本守不住大楼。”索科夫果断地命令道:“立即再给他派一个班,同时再给他们补充一批弹药。记住,反坦克武器是绝对不能少的,我希望他们能依托那栋大楼,消灭更多的敌人。”(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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