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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令员同志,克里莫夫在什么地方?”西多林忽然发现自己从崔可夫进屋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他的副官克里莫夫。闪舞.要知道,对方作为崔可夫的副官,可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而现在一直没看到,就只有一种最坏的可能,就是牺牲了,因此他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牺牲了吗?”

    “没有,他还活着。”崔可夫的眼睛盯着正在发报的叶列娜,随口说道:“和我同行的部下有不少人负伤,克里莫夫带他们跟瓦西里到卫生队包扎去了。”

    崔可夫回答完这个问题后,忽然意识到西多林不会无缘无故问这话,向自己打听克里莫夫的下落,无非是一个由头,主要还是想打听他儿子小西多林的下落,连忙补充说:“西多林中校,你的儿子小西多林是跟随政委古罗夫走水路突围的,应该不会有事。你就放心吧。”

    西多林递给崔可夫一支烟,并帮他点上,嘴里问道:“司令员同志,我还想问问,司令部走陆路突围的小分队,一共有几支啊?”

    “这事是由参谋长克雷洛夫安排的,具体有几支小分队,我不太清楚。”崔可夫抽了一口烟之后,回答说:“但我觉得至少有七八支吧。”

    “都能顺利地突围吗?”西多林接着问道。

    “伤亡肯定是难免的。”崔可夫一想到自己的小分队在突围时,和德军遭遇的情形,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唉,不知道这么多支小分队,有多少能顺利地到达新的指挥部。”

    “司令员同志,”正在两位老战友在闲聊时,刚接收完电报的叶列娜扭头招呼崔可夫:“方面军司令部回电了。”

    崔可夫连忙摁灭手里的烟头,快步地走到叶列娜的身后,接过了她手里的电报,快速地浏览完上面的内容之后,对着女报务员说道:“给方面军司令部发报,我们需要两到三个师的部队,来充实斯大林格勒城内的防御力量。”

    “司令员同志,”西多林听到崔可夫口述的电报内容后,好奇地问:“我能问问,方面军司令部给您的是什么电报吗?”

    可能是出于对老部下的信任,崔可夫毫不迟疑地将电报递给了西多林,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方面军司令部通知我们,说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将在两天后从城市的北部发起攻击,命令我们予以积极配合。闪舞.”

    “配合,怎么配合?”西多林一脸惊诧地反问道:“司令员同志,我们现有的兵力,就算用来守城都不够,哪里还能抽调力量却配合友军的进攻呢?”

    “可不是嘛,”崔可夫无奈地说道:“目前我的手里连一个完整的团都凑不齐,怎么可能对敌人实施反击。因此,我不得不向方面军司令部提出请求,让他们再调派几个师到城里来,协助我们的防御。”

    崔可夫和西多林进行交流时,索科夫坐在一旁盯着面前的地图,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应付德军接下来的进攻。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喊报告的声音,他连忙抬头冲着门口说道:“谁在外面,进来吧。”

    索科夫的话音刚落,负责指引东岸炮兵的炮兵少尉大步走了进来。他抬手向索科夫敬礼后,声音洪亮地报告说:“中校同志,数据已经全部统计出来了。”

    “什么数据?”没等索科夫说话,崔可夫就插嘴问道:“少尉同志,你统计的什么数据。”

    “司令员同志,”炮兵少尉认识说话的人是崔可夫,立即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我统计的是德军用重炮炮击马马耶夫岗的数据。”

    崔可夫急于了解德军用了多少重炮轰击马马耶夫岗,便直接吩咐炮兵少尉:“把你统计的数据说来听听。”

    炮兵少尉点了点头,口齿清楚地说:“根据我们的统计,在白天的战斗中,马马耶夫岗附近有305毫米重炮的弹坑3个,203毫米重炮的弹坑25个……”

    “等一等,少尉同志。”崔可夫听到这里,打断了炮兵少尉后面的话,他扭头望着索科夫,不解地问:“怎么,敌人的305毫米重炮,只朝马马耶夫岗开了三炮?”

    对于崔可夫的这个问题,索科夫可没法回答,他只好朝炮兵少尉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来向崔可夫解释说。炮兵少尉见崔可夫的目光重新投向自己,便接着说道:“是的,司令员同志,经过我们的反复核对,德军的305毫米重炮只打了三发炮弹,而203毫米重炮却打了25发。由于敌人首先是用305毫米重炮轰击,同时又配有其它口径的火炮轰击马马耶夫岗,以至于使我们错误地以为敌人一直在用305毫米重炮摧毁我军的工事,并给我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如果德国人使用的只是203毫米的重炮,”崔可夫等炮兵少尉说完之后,若有所思地说道:“也就是说,他们在炮击城市或马马耶夫岗时,我们在东岸的炮兵是完全可以压制他们的?”

    “完全正确,司令员同志。35xs”炮兵少尉回答说:“敌人的火炮口径越小,也就是说,他们的炮兵阵地离我们越近,这样东岸的炮火就能有机会消灭敌人的炮兵阵地。”

    “少尉同志,”崔可夫问道:“你觉得以马马耶夫岗的坑道工事,能抗住德军203毫米重炮的轰击吗?”

    “应该可以扛住,司令员同志。”炮兵少尉说道:“203毫米重炮只能轰塌覆土层在五米以下的工事,而马马耶夫岗的坑道工事的覆土层有十几米厚,只要敌人的炮弹不集中落在一个位置,要想摧毁坑道工事,是根本不可能的。”

    炮兵少尉的话,给所有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就算德军的重炮把坑道的出口炸塌无数次,但只要坑道工事不塌,那么根本就算不了什么。西多林拿起电话拨通了二营,对着话筒说道:“瓦西里大尉,我是参谋长西多林。你们在正斜面的那些出口,没准在明天的战斗中,依旧会被敌人的重炮轰塌,我现在命令你们在山岗的南北两侧,开辟新的出口。”

    二营长瓦西里在白天的战斗中,曾组织指战员们进行过几次土木作业,就是为了挖通被敌人炸塌的坑道出口。由于打通出口所花费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德军好几次都冲上了山岗顶部,假如不是部署在反斜面的一营及时反击,估计南岗的表面阵地还被德军占领呢。

    瓦西里正和几位连长在开会,讨论在明天的战斗中,用什么办法可以在德军的炮击结束后,以最短的时间挖开被炸塌的阵地,让战士进入表面阵地。四连长格里萨向瓦西里提出:“营长同志,是否可以在山岗的南北两侧开辟新的洞口,敌人的炮火打不到那个位置。这样一来,我们的指战员就能在炮击结束后,迅速地进入防御阵地。”

    听完格里萨的提议后,瓦西里迟疑地说:“在南北两侧开挖新的出口,这个工程量可不小。我们营虽说还有好几百人,但就算挖上一夜,也不见得能挖通。”

    正当众人左右为难之际,他接到了西多林打来的电话,让他在山岗的南北两侧开挖坑道出口。他等西多林说完之后,就为难地说:“参谋长同志,我正召集各连连长开会,就有人提出在南北两侧开挖坑道的出口。不过这样做的工程量太大,就算我们营全部出动,没有几天时间也无法挖通。”

    瓦西里原以为自己这么说了,西多林会批评自己几句不顾大局之类的话,谁知他刚说完,西多林却胸有成竹地说:“瓦西里大尉,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奥佐尔少校给我们留下了坑道工事的设计图,从图上看,在南北两侧都有几个位置的土层只有三四米厚,要挖通的话,用不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图纸,我待会儿派人给你送过去。”

    “明白了,参谋长同志。”见西多林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瓦西里知道自己再反对也没有任何意见,便硬着头皮说:“我立即组织人手,等图纸一到就动工。”

    西多林放下电话时,正好听到崔可夫在问索科夫:“索科夫中校,方面军司令部准备交给我们一个步兵旅和一个坦克旅,你觉得我们应该把他们部署在什么位置?”

    “司令员同志,”索科夫听到崔可夫的这个问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我能问问,来的是什么样的部队吗?”

    “上级给我们派来的是步兵第92旅和坦克第137旅。”崔可夫有些得意地说:“步兵旅装备齐全,该旅的成员都是来自波罗的海舰队和北海舰队的水兵,他们是很优秀的军人。”

    搞清楚上级派来的部队里,有一支完全由水兵组成的步兵旅,索科夫的心里顿时有了底,水兵的战斗力可比陆军强多了,于是他用手指着地图说道:“我建议把新到的部队都部署在城区方向,让他们掩护马马耶夫岗的左翼。”

    “部署在马马耶夫岗的左翼?”崔可夫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后,反问道:“为什么要部署在左翼,而不是右翼呢?要知道,如今工厂区也在进行激战,而我们在这一地区的兵力也严重不足。”

    “司令员同志,我之所以建议把援兵部署在城区方向,是因为我们在这一地区的防线,虽说已经被敌人冲得七零八落。但坚守在这一区域的指战员,还在与敌人进行顽强的战斗。”索科夫加重语气说道:“如果我们在这里部署一支成建制的部队,就能把分散的力量重新凝聚起来,恢复被德军割裂的防线。”

    “索科夫中校,你说的很有道理。”崔可夫点着头说:“其实我们在城区防线,原来只有近卫第13师这支成建制的部队存在。如今它的近卫第39团部署在你们的右翼,而部署在城区的两个团,则在德军的猛攻之下,被打得失去了建制。如果我们把新派来的援兵,都部署在城区方向,就可以收拢被打散的部队,重新恢复原来的防线。”

    “需要我派人去给他们领路吗?”

    “照理说,接引部队进入防区,本来是集团军司令部的事情。”崔可夫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可是目前集团军司令部都是自身难保,根本派不出合适的人选,到渡口去接应新到的部队。因此,我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崔可夫用手在地图上拍了一巴掌,“把他们带到车站附近,让水兵战士们把车站从敌人的手里夺回来。”

    “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开始渡河?”索科夫接着问道。

    “按理说,为了确保安全,部队应该利用夜色渡河。”崔可夫苦笑着说:“不过这两支部队还在行军中,等他们赶到东岸渡口时,差不多已经是中午了。到时他们将冒着敌人的轰炸和炮击,强渡伏尔加河。”

    崔可夫的话让索科夫想起几天前,近卫第13师渡河时的那一幕,不少战士还没有看到德国人是什么样子,就在敌机的轰炸中牺牲,连同搭载他们的船只沉入了冰凉的伏尔加河底。索科夫叹了口气,说道:“唉,在白天渡河,又不知道有多少战士会在敌机的轰炸中牺牲。”

    “我已经让报务员给方面军司令部发报,请求他们在援军渡河时,出动战机为他们提供空中支援。”崔可夫说道:“希望这样能减少援军渡河的伤亡。”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扭头问西多林:“你觉得应该让谁到渡口去接引援兵呢?”

    “瓦西里扎伊采夫。”索科夫的话刚说完,西多林就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他对车站一带熟悉,不如就让他到渡口去接引援兵,并把他们带到作战区域。”他深怕索科夫反对自己的提议,没等索科夫说话,他又补充道,“由于城市遭到了炮击和轰炸,到处都是废墟,街道已经变得难以辨认。除了瓦西里这样到处潜伏的狙击手,我想别的人进入城市,肯定会遇到迷路的情况。”

    对于西多林的这种说法,崔可夫是表示赞同的:“没错,我们今天要不是遇到了瓦西里同志,估计此刻还在如同迷宫一般的废墟里瞎转呢。我同意派瓦西里去接引援军,并把他们带到指定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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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多林中校,立即把瓦西里中士叫来。”崔可夫吩咐西多林:“我想亲自向他布置这项任务,同时对他为我们所做的事情表示感谢。”

    别看崔可夫的这种说法,有越级指挥之嫌,但西多林不敢怠慢,立即给警卫连长谢廖沙打去了电话,对他说道:“中尉同志,命令狙击手瓦西里立即到指挥部来。”

    瓦西里很快就出现在指挥部里,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带着小分队成员去包扎伤口的克里莫夫。见到克里莫夫出现,崔可夫立即关切地问:“伤员都包扎好了?”

    “是的,司令员同志。”克里莫夫朝瓦西里看了一眼,感激地说:“瓦西里还给我们找了一个地方,让同志们在那里休息。”

    “瓦西里中士,”崔可夫向瓦西里伸出手,笑容满面地说:“首先,我代表小分队的全体成员,对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表示真心的感谢。”

    听到崔可夫称呼自己为中士,瓦西里有些尴尬地说:“对不起,司令员同志,我只是一名刚入伍的新战士,还没有获得军衔呢。”

    “瓦西里•扎伊采夫同志。”索科夫连忙在旁边说道:“我正式通知你,从现在开始,你已经被晋升为中士军衔。除此之外,警卫连里的狙击小组,也归你全权指挥。”

    得知自己被晋升为中士,瓦西里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他连忙立正挺身,按照条例报告说:“为苏维埃祖国服务!”

    “瓦西里中士,你服务得不错。”崔可夫冲他点了点头,赞赏地说道:“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的胸前就会挂满各种勋章。现在,我来给你布置一项特别的任务。”说完,他把一只手搭在了瓦西里的肩上,揽着他朝地图所在的位置走去。

    走了几步,崔可夫见自己的副官还站在原地没动,便冲着他说了一句:“还有你,克里莫夫,这项任务也需要你的协助。”

    三人来到了墙边,崔可夫用一根木棒指着墙上的地图,对两人说道:“中午的时候,我军会有一支部队从东岸渡河过来。你们两人的任务,就是把这支部队带到车站和察里察河之间的地域,让他们在那一地区和敌人进行战斗。”

    瓦西里挠着后脑勺,有些为难地说:“司令员同志,那里如今到处都是德国人,我们的部队要开往那一方向,想不被敌人发现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你只需要把新到的部队带往那个区域,接下来的事情,我的副官会负责的。”崔可夫深怕瓦西里再推搪,特意补充了一句:“要知道,在我信任的人里,你是最熟悉地形的。”

    崔可夫的话让瓦西里的情绪有点激动起来,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司令员所信任的人,因此他毫不迟疑地回答说:“放心吧,司令员同志,我一定会将友军顺利地带到指定的位置。”

    关于部队到达指定位置之后,如何展开作战一事,崔可夫就没有向瓦西里再提,毕竟他的级别太低。崔可夫小声地和克里莫夫说了几句后,提高了嗓门:“副官同志,假如有可能,在步兵第92旅登岸之后,你把他们的指挥员带过来见我。”

    “明白,司令员同志。”克里莫夫回答说:“我保证完成任务。”

    …………

    步兵第92旅的先头营,在中午时分开始渡河。由于事先崔可夫和方面军司令部打过招呼,在部队渡河时,出动了两架歼击机,驱赶在伏尔加河上空轰炸、扫射的敌机。正因为如此,先头营的渡河显得相对安全,除了德军发射的几发没有什么准头的炮弹,落在河里爆炸,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战士们的衣服外,根本就没有伤亡。

    克里莫夫见下船的水兵里,大多人都扛着步枪,身上披挂着帆布,连配备冲锋枪的人都屈指可数,更别说机枪了。见到水兵的这种装备,克里莫夫不禁暗暗皱了皱眉头,心说他们这样的准备,能挡住德国人吗?

    等水兵成群地朝自己和瓦西里所在的位置涌来时,克里莫夫大声地喊道:“水兵们,你们的指挥员在哪里?”

    但他们的喊声被渡口嘈杂的人声所掩盖,大群的水兵从他们身边经过时,谁也没有停下来,告诉他们指挥员在什么位置。克里莫夫无奈之下,只好抓住了路过身边的一名水兵,冲着他大声地说:“我说水兵同志,你们的指挥员在哪里?”

    一脸倦容的水兵看清楚了克里莫夫领章上的军衔,连忙挺直身体向克里莫夫报告说:“指挥员同志,我们的营长还在后面,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克里莫夫和瓦西里跟着水兵逆着人群往河边走的时候,克里莫夫大声地问水兵:“喂,我说水兵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您说我吗,指挥员同志?”水兵看到克里莫夫点头表示肯定后,立即回答说:“我叫霍洛尔,来自波罗的海舰队。”

    克里莫夫听说对方来自波罗的海舰队,顿时眼前一亮,试探地问:“霍洛尔同志,你们参加过保卫列宁格勒的战斗吗?”

    “是的,参加过。”霍洛尔有些尴尬地回答说:“不过只是间接参加的,我所在的军舰用炮火轰击进攻城市的敌人,但是炮弹命中了什么目标,我就不太清楚了。”

    “现在就好了,你们可以面对面地和德国人进行较量了。”克里莫夫接着问道:“来自波罗的海舰队的水兵多吗?”

    “我们一营就是由波罗的海舰队的海军陆战队组成的。”霍洛尔自豪地说:“要知道,不少战士的父辈当年可参加过进攻冬宫的战斗,如今我们来到这里,绝对不会让父辈的名字蒙羞。”

    “好样的,霍洛尔。”克里莫夫听到这里,赞许地对霍洛尔说:“我相信你们在斯大林格勒一定会狠狠地打击***侵略者。”

    “霍洛尔,你带来的是什么人?”两人正边走边聊天,忽然迎面走来了一名军官,冲着霍洛尔问道:“他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您好,大尉同志。”克里莫夫见到海军军官的军衔比自己高,连忙主动报告说:“我是集团军司令员崔可夫将军的副官克里莫夫,是奉命带你们前往指定的作战地点。”

    “这真是太好了。”海军大尉听克里莫夫这么说,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我正在犯愁,应该把部队带到什么地方呢!对了,我是海军大尉列穆塞夫,很高兴认识您,副官同志。接下来,请您为我们充当向导,到城里去狠狠地教训德国人吧。”

    “放心吧,大尉同志。城里有的是德国人让你们打。”克里莫夫见列穆塞夫平易近人,也表情轻松地说:“你们的旅指挥部在什么地方?”

    列穆塞夫回头朝伏尔加河对岸一指,说道:“旅指挥部的成员和另外三个营的部队,还在东岸等着渡河。”他放下手后对克里莫夫说,“副官同志,请你带我们到城里去吧。”

    “瓦西里中士,”克里莫夫把瓦西里叫了过来,吩咐他说:“你带列穆塞夫大尉他们前往城里,我留在这里继续等第92旅的旅指挥部。”

    “明白!”瓦西里答应一声后,礼貌地对列穆塞夫说:“海军大尉同志,请您跟我来,我带您和您的部队到城里去。”

    望着水兵们离去的背影,克里莫夫的心里不禁泛开了嘀咕:虽说这是一支有着光荣历史的水兵部队,但他们的装备实在太差了,战士们几乎是清一色的步枪,机枪和冲锋枪是屈指可数,这样的装备,打打防御战还行,假如让他们去进攻火力上占据优势的德国人,等于是让他们去送死。

    克里莫夫在渡河又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等到了步兵第93旅的第二批部队。他向一名海军少校表明身份之后,问道:“少校同志,请问你们的旅指挥部过河了吗?”

    “是的,副官同志。”海军少校客气地说道:“他们就在那艘船上,假如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去找他们。”

    克里莫夫按照海军少校的指引,来到了停在码头上的一艘渡船前,但在上岸前,却被一名挎着冲锋枪的陆军战士拦住了,对方面无表情地问:“指挥员同志,您有什么事情吗?”

    “战士同志,”克里莫夫以为这名战士是码头上派来维持秩序的战士,便向他解释说:“我是集团军司令部的副官,是到这里来找旅指挥部的。”

    “少尉同志,”战士扭头朝船上喊道:“他说他是来自集团军司令部的副官。”

    一名穿着陆军制服的少尉,听到喊声后,来到了船舷边,将克里莫夫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问道:“副官同志,您有什么事情吗?”

    克里莫夫有些意外地望着自己面前的少尉,心里暗想: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水兵部队里怎么会有陆军的指挥员呢?不过他还是本能地回答说:“我是集团军司令部的副官,奉司令员同志的命令,来找第93旅的指挥员。”



    少尉在确认了克里莫夫的身份后,态度立即变得热情起来:“原来是来自集团军司令部的副官啊,快点请上船吧,指挥员们都在船舱里。”

    克里莫夫在少尉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船舱里。里面的光线很暗,他花了好一阵才适应了里面的光线。他看到有几名指挥员围坐在一张桌子前,而带自己过来的少尉,正在向其中一名陆军上校小声地报告什么。

    上校等少尉报告完毕后,起身走了过来,向克里莫夫伸出手,客气地说:“你好,副官同志。我是步兵第92旅旅长塔纳索洛夫上校,旁边这位是我的政委安德烈耶夫。”

    “您好,上校同志。”由于此刻身处船舱之内,克里莫夫不用担心附近有敌人的狙击手,便抬手向塔纳索洛夫和安德烈耶夫敬礼:“您好,政委同志!”

    “还有这位来自波罗的海舰队的指挥员,”塔纳索洛夫等克里莫夫把手放下之后,又指着屋里唯一一名穿着海军制服的政工人员,向克里莫夫介绍说:“他是旅政治部主任夫拉索夫同志。”

    “您好,夫拉索夫同志。”克里莫夫赶紧又向这位水兵的政工人员敬礼。

    “副官同志,”塔纳索洛夫等克里莫夫和指挥部里的人都认识后,开口问道:“你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上校同志。”克里莫夫连忙回答说:“司令员同志此刻就在马马耶夫岗,他命令我,请步兵第92旅的指挥员去见他。”

    在克里莫夫来之前,旅指挥部的几名指挥员,正在为应该把指挥部设在什么位置,而进行讨论。此刻听到克里莫夫说到司令员要见自己,便暂时搁置了这个议案,随克里莫夫到马马耶夫岗去见崔可夫。

    崔可夫见克里莫夫带进来的三名指挥员中,两名是陆军军官,一名是海军军官,脸上不禁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塔纳索洛夫上校快步地走到崔可夫的面前,抬手敬礼,同时大声地报告说:“将军同志,步兵第92旅旅长塔纳索洛夫上校向您报告,我奉命来到,请指示!”

    “塔纳索洛夫上校,欢迎来到斯大林格勒!”崔可夫和塔纳索洛夫握手后,有些不解地问:“上校同志,假如我没有搞错的话,步兵第93旅应该是由波罗的海舰队和北海舰队的水兵组成,为什么指挥员却是陆军军官呢?”

    “是这样的,将军同志。”对于崔可夫的疑问,塔纳索洛夫上校笑着回答说:“上级可能是担心水兵们到了岸上,不懂得怎么作战,便任命我们这些陆军军官,以便能指导他们在岸上应该如何和德国人打仗。不过您放心,除了旅指挥部,从各级指挥员到战士,全部是由水兵组成的。”

    站在一旁的索科夫,听到塔纳索洛夫上校说水兵不会打仗时,看到对方身后那名穿海军制服的政工人员,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情。见到这种情况,他不禁暗暗担心,貌似水兵和陆军之间有一定的矛盾,让这样一支部队来掩护自己的左翼,真的靠得住吗?

    “司令员同志,我是步兵第92旅旅政治部主任夫拉索夫。”站在塔纳索洛夫身后的海军政工人员上前一步,表情凝重地对崔可夫说:“我不同意旅长的说法,水兵就算是上了岸,战斗力也绝对不会比陆军差。”

    “夫拉索夫同志,我不过就是随便那么一说。”塔纳索洛夫有些尴尬地说道:“我知道水兵是一支了不起的部队,但除了当年进攻冬宫的那一仗外,你们好像就没有在陆地上做过战,因此对于如何在陆地作战,你们还是需要得到我们的指导。”

    崔可夫担心两人吵起来,连忙出来打圆场:“水兵在陆地上是否会作战,我们光在这里争论,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还是要看他们在陆地上的表现。你们到地图这里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情况。”

    等塔纳索洛夫他们三人都来到地图前,崔可夫用木棒指着上面对他们说:“……德军占据了中央火车站,把我们的防线割裂成互不相连的两个部分,你们旅的任务就是驱除这一地区的敌人,恢复我军的防线。”

    崔可夫说完后,放下了手里的木棒,望着塔纳索洛夫他们问道:“怎么样,有信心恢复我军的阵地吗?”

    “将军同志,”崔可夫的话音刚落,塔纳索洛夫上校就表态说:“请您放心,只要我的步兵第92旅还有一个人在,我们就会坚决执行您的命令,把所有的德国人从这一地区赶走。”

    对于塔纳索洛夫的表态,崔可夫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上校同志,我相信你所说的话,希望你们在保卫斯大林格勒的战斗中,能建立伟大的功勋。克里莫夫,”他把自己的副官叫到面前,吩咐道,“你带塔纳索洛夫上校他们前往指定的地点,并帮他们选择合适的地点,作为旅指挥部,明白吗?”

    “明白。”克里莫夫响亮地回答道。

    西多林等塔纳索洛夫上校他们离开后,试探地问崔可夫:“司令员同志,上级是怎么想的,居然派陆军来指挥水兵,不怕他们之间会产生矛盾吗?”

    “也许上级是担心水兵们不懂得如何打巷战,因此才会把他们交给陆军指挥。”崔可夫有些无奈地说:“要想恢复我们在城区的防线,他们是我们眼前的唯一希望。”在他的言语中,对于即将包围圈外围发起进攻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是一句都没提,估计他的心里对这次的进攻,是根本不看好的。

    崔可夫说完之后,抬手看了看表,随后走到了女报务员的身后,吩咐她说:“叶列娜,立即和集团军司令部进行联系,看新的指挥部是否已经建好!”

    “什么,司令员同志,您打算这个时候去新指挥部?”西多林听崔可夫这么说,顿时大吃了一惊:“根据我们的观察哨报告,敌人正在对工厂区实施炮击,您这个时候过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只要新指挥部建好了,我就需要立即赶过去。”崔可夫态度坚决地说:“我们要赶在友军在包围圈外发起进攻前,重新调整城内的防御部署,争取早日粉碎敌人占领斯大林格勒的企图。”

    好在并没有等多久,叶列娜就拿着一份电报走到了崔可夫的面前,将一份电报递给他:“司令员同志,这是集团军司令部的回电,是参谋长亲自签发的。”

    听说电报是参谋长亲自签发的,崔可夫不由喜出望外:“什么,克雷洛夫已经安全地到达了新指挥部。”谁知他接过电报看了几眼之后,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消失了。

    西多林看到他的这个表情,便走过去好奇地问:“司令员同志,出什么事情了吗?”

    崔可夫抬起头望着西多林说道:“据不完全统计,集团军司令部在转移时,炮兵、工程兵及装甲兵的副主任所率领的三支小分队,与敌人遭遇,经过一番激战后,都全部壮烈牺牲。”

    得知司令部在转移过程中,损失了三位重量级的指挥员,在场的人都不禁大吃一惊。索科夫起身走到了崔可夫的面前,小心翼翼地问:“司令员同志,别的指挥员都安全地到达新指挥部了吗?”

    “还有军事委员古罗夫也没赶到新指挥部,不过他此刻应该在东岸,不会有什么危险。”崔可夫将手里的电报塞进了口袋,继续说道:“既然新指挥部已经建立,那我现在立即就要赶过去。”

    “司令员同志,您不用等克里莫夫了吗?”西多林看到崔可夫执意要走,连忙提醒他说:“他带步兵第92旅去了新的作战区域,您可以等他回来汇报完以后,再离开也不迟。”

    “不用了。西多林中校,如果你看到他,就让他直接回新指挥部找我。”崔可夫扭头对索科夫说:“索科夫中校,我现在要尽快赶回指挥部,请你派人陪我走一趟吧。”

    对于崔可夫的安危,索科夫还是非常在乎的,他连忙叫来了警卫连的三排长萨莫伊洛夫少尉,吩咐他说:“少尉同志,我现在命令你,护送司令员前往新的指挥部。我把他的安全交给你,你要向我保证,要像保护自己眼睛一样,确保司令员同志的安全。”

    “放心吧,旅长同志。”萨莫伊洛夫少尉等索科夫说完,立即挺直身体回答说:“只要我们排还有一个人活着,就绝对不会让司令员受到丝毫的伤害。”

    崔可夫在离开指挥部之前,和众人一一握手告别。他最后握着索科夫的手,叮嘱他说:“索科夫中校,能否守住马马耶夫岗,关系到我军能否守住斯大林格勒,一切都拜托你了。”

    “司令员同志,您请放心。”为了让崔可夫安心,索科夫向他保证说:“我们全旅指战员会依托现有的防御工事,和敌人顽强地战斗下去。除非我们全旅都阵亡了,敌人才能踏着我们的尸首占领马马耶夫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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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兵第92旅的部队到达指定位置后,没有半点要发起进攻的迹象,反而在苏维埃大街和列宁大街上构筑防御工事。

    克里莫夫本来想等他们发起进攻之后,再返回马马耶夫岗向崔可夫报告。可等了半天,却见部队迟迟按兵不动,便忍不住问塔纳索洛夫:“上校同志,你们旅的任务是夺取被敌人占领的中央火车站,恢复我军的防线,为什么到现在,还迟迟按兵不动。”

    塔纳索洛夫打着哈哈说道:“副官同志,你有所不知,假如我们不先建立防御,就贸然发起进攻,一旦进攻受挫,敌人又实施反击的话,没有防御阵地,我们的部队怎么挡住他们?”

    听完塔纳索洛夫这番看似合理的解释,克里莫夫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自己的任务是做向导,而不是监督对方作战。既然等不到步兵旅出击,他只能先返回马马耶夫岗,将这里的情况向崔可夫报告。

    谁知等克里莫夫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返回马马耶夫岗之后,才知道崔可夫早已离开。他有些着急地问索科夫:“中校同志,您的电话能直接和集团军司令部联系吗?”

    索科夫摇摇头,回答说:“电话不行,但可以给集团军司令部发电报。”

    “那请你立即给司令员发报。”克里莫夫急匆匆地说:“请您转告他,说步兵第92旅在进入指定区域后,并没有立即向敌人发起进攻,而是在苏维埃大街和列宁大街两处,构筑防御工事,看样子他们是在做防守的准备。”

    西多林听到克里莫夫所说的话之后,濒大吃一惊,随后表情严肃地问克里莫夫:“副官同志,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步兵第92旅进入指定区域后,就一直按兵不动吗?请你一定要说实话,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

    “参谋长同志,”见西多林质疑自己,克里莫夫有些哭笑不得地说:“这种事情我怎么敢开玩笑,难道我不要脑袋了吗?”

    “克里莫夫同志所说的话,应该都是真的。”索科夫板着脸说:“我们需要立即把这个情况向集团军司令部报告,步兵第92旅这种迟迟按兵不动的行为,可能会影响到这个战局。”

    电报发出去不到五分钟,崔可夫的回电就到了,他在电报里,命令克里莫夫担任集团军司令部的代表,到步兵第92旅去担任联络工作。索科夫的心里很明白,所谓的联络工作,其实就是去督战。

    考虑到是克里莫夫是独自一人,他便试探地问:“克里莫夫,需要我派人随你一同前往步兵第92旅吗?”

    “那真是太好了。”克里莫夫正在犯愁,该如何向索科夫开口,让他派一支小部队随自己前往步兵第92旅的旅部。此刻听到索科夫说的话,感觉是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便连连点头,感激地说:“如果您能派部队随我一同前去,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索科夫猜想克里莫夫话中的意思,是在必要的时候,他可以直接解除了塔纳索洛夫的指挥权,让别的指挥员来代替他。假如他没有带部队前往步兵第92旅,就算到时想解除旅长的职务,也不会有人响应他的。

    索科夫伸出一根手指问道:“一个排,够了吗?”

    在克里莫夫的心里,觉得要再去步兵旅,最好是带上一个连的人,这样就算自己宣布解除塔纳索洛夫的职务,也没人敢轻举妄动。听到索科夫只给自己一个排,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放心吧,克里莫夫同志。”索科夫看出了克里莫夫的失落,笑着对他说:“我们旅的建制和别的部队不同,一个排有五十多人,差不多相当于友军的一个连。”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克里莫夫并没有表示怀疑,因此很多连队在经过战斗之后,往往只剩下了十几个人,而索科夫给自己一个满员的警卫排,可比友军的一个连人数多得多。

    当克里莫夫带着警卫排和崔可夫的命令,匆匆忙忙赶往步兵第92旅时,在旅指挥部里正发生了一场争吵。政治部主任夫拉索夫见塔纳索洛夫只命令加强防御,根本不提进攻的事情,便提醒他说:“旅长同志,上级给我们的命令,是把中央火车站从敌人的手里夺回来。可我们旅已经来这里好几个小时,却迟迟按兵不动,这到底是为什么?”

    “政治部主任同志,”塔纳索洛夫知道要说服夫拉索夫,就不能像敷衍克里莫夫那样,只能委婉地说:“我们刚刚进入城内,对城里的地形不熟悉,还没有完全做好进攻准备。假如贸然发起进攻的话,肯定会给部队造成巨大的伤亡。”

    “旅长同志说得对。”塔纳索洛夫刚说完,他的政委安德烈耶夫就附和说:“在做好一切战斗准备前,我们不能贸然投入战斗。我看还是等部队在这里休整两天,再考虑进攻的事情吧。”

    “这怎么行呢?”夫拉索夫听政委这么一说,顿时急了:“我们在做准备,敌人也在做准备。等我们完成了准备,敌人的防御体系也会变得更加完善,我军到时发起进攻,同样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旅长、政委同志。”一营长列穆塞夫大尉从外面走了进来,望着两位旅指挥员问道:“我的一营已经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发起进攻?”

    “大尉同志,”正在考虑如何说服夫拉索夫的塔纳索洛夫,见列穆塞夫也来凑热闹,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我提醒你,是旅指挥营,而不是营在指挥旅,明白吗?什么时候对敌人发起进攻,我有统筹的安排,你就不必操心了。”

    看到列穆塞夫似乎还有话说,他又补充道:“我让你们营修建的防御工事怎么样了?我待会儿要去坚持,你先回去做准备吧。”

    列穆塞夫听到塔纳索洛夫这么说,连忙向夫拉索夫投去了求助的目光,但是后者却苦笑着摇摇头,把双手一摊,示意自己也是无能为力。见到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列穆塞夫只能抬手敬了一个环礼,转身怒气冲冲地走出了指挥部。(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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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穆塞夫返回自己的营指挥所时,他手下的三位连长已经等在了这里。一看到他进门,连长们就纷纷问道:“营长同志,我们什么时候进攻?”

    “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列穆塞夫看到围上来的连长们,顿时无名火起:“让你们修的工事都修完了吗?待会儿旅长要亲自来检查,假如没有完工,就有你们好看的。”

    连长们被列穆塞夫的态度搞糊涂,不久前,营长还派人通知他们,让做好进攻的准备。谁知去了一趟旅指挥部回来,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光闭口不谈进攻的事情,反而督促他们修建工事。

    一连长挠着后脑勺,纳闷地问:“营长同志,我们原来接到的任务,不是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回丢失的车站吗?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坚守阵地呢?”

    “旅长说了,”列穆塞夫带着一股怒气说道:“什么时候发起进攻,他有统筹的安排,不用我们操心。我们营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守好现在的阵地。”

    “见鬼,”二连长听到这里,忍不住发起了牢骚:“我们水兵从来都是进攻,不知道什么是防御。与其让战士们在修工事时,消耗掉大量的体力,不如立即组织进攻,尽快把车站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回来。”

    二连长的话引起了另外两名连长的附和,三连长说道:“没错,我们水兵有自己的一套打法,让陆军来指挥我们,原本就是一个错误。既然他不愿意进攻,那我们就自己进攻。等我们拿下了车站,看那些陆军的指挥员有什么可说的!”

    列穆塞夫对塔纳索洛夫迟迟按兵不动的行为,早就不满了,此刻见各连连长都求战心切,也不禁怦然心动。他思索片刻之后,决定冒一冒险,总比现在这样无所事事强。于是他拿出了地图,摊放在桌上,和连长们讨论进攻的细节。

    水兵们的装备很差,除了有少数的轻机枪外,几乎是清一色的步枪,因此在进攻时,他们别说得不到迫击炮火的支援,就算是提供火力支援的机枪,也无法对敌人的火力实施有效的压制。唯一的战术,就是利用战士的勇敢和娴熟的技战术水平,用血肉之躯去突破敌人的防线。

    作战计划很快就制订出来了,三个连轮番对车站发起进攻。一连打光了,二连再上;二连打光了,三连上。三个连都拼光了,列穆塞夫再带着营部的直属部队发起最后的进攻。

    列穆塞夫收起了桌上的地图,对三位连长说:“任务已经明确了,你们都回去做准备吧,进攻应该在半个小时之后开始。”三位连长轰然答应一声,准备转身走出营指挥所。

    就在这时,一名战士从外面跑了进来,向列穆塞夫报告说:“营长同志,有一群陆军指战员朝着我们这里来了。”

    “估计是旅长来视察我们的防务。”列穆塞夫听到战士的报告,苦笑着说:“你们跟我出去迎接他。”

    没想到走出门一看,来的不是塔纳索洛夫他们,而是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克里莫夫。列穆塞夫上前握住了克里莫夫的手,好奇地问:“上尉同志,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营长同志,”克里莫夫一边和列穆塞夫握手,一边好奇地问:“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营中午就应该到达这个位置了。如今已经快天黑了,为什么还没有发起进攻?”

    “进攻?!”听到克里莫夫的这个问题,列穆塞夫苦笑着回答说:“上级到现在都没有给我们下达进攻命令,我们怎么敢轻举妄动。”

    克里莫夫吃惊地问道:“怎么,你们的旅长到现在都还没有给你们下达进攻命令吗?”

    “没有,”列穆塞夫摇着头说:“他说部队还没有做好进攻的准备,就仓促发起进攻,势必会造成重大的伤亡,因此只是命令我们修筑防御工事,等待合适的时机。”

    “怎么能继续等下去呢?”克里莫夫听到这里,着急地说:“再等下去,敌人的防御就会变得更加坚固,我们要拿下车站,会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由于列穆塞夫不了解克里莫夫的底细,他自然不会告诉对方,说自己打算违抗军令,私自组织部队向车站发起进攻,而是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唉,没办法,上级的命令就算是错的,我们也必须无条件执行。”

    “大尉同志,”克里莫夫望着列穆塞夫,表情肃穆地说:“我现在是集团军司令部派来的联络员,我代表司令员命令你们,立即向车站发起进攻。”

    得知克里莫夫是崔可夫派来的联络员,列穆塞夫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上尉同志,你是说我们就算立即向车站发起进攻,也不算违抗军令?”

    “你们向盘踞车站的敌人发起进攻,怎么算违背军令呢?”克里莫夫刚说完这句话,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连忙试探地问:“大尉同志,你不会是想背着旅部向车站发起进攻?”

    “没错,正是这样的。”见克里莫夫猜到了自己的意图,列穆塞夫也没有隐瞒,而是如实地回答说:“假如您再晚来一会儿,我们对车站的进攻就该开始了。”

    “你们打算怎么进攻?”克里莫夫问道。

    “上尉同志,请到屋里来。”列穆塞夫觉得在大庭广众下讨论如何进攻车站,是不合适的,便邀请克里莫夫到指挥所里详谈,同时把几位连长也叫上了:“连长们也都进来。”

    来到指挥所里,列穆塞夫重新拿出地图,铺在了桌上,对克里莫夫详细地介绍进攻步骤。克里莫夫听完后,皱着眉头说道:“大尉同志,你们等于是拿人命去填。你有没有想过,假如全营都拼光了,却依旧没拿下车站,又该怎么办吗?”

    别看在列穆塞夫的计划中,说一连拼光了二连上,二连死光了又轮到三连上,但实际上他非常相信自己部下的战斗力,觉得充其量付出三分之一的代价,部队就能冲进车站。此刻听到克里莫夫的质疑后,他意识到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好在他没有刚愎自用,而是虚心地向克里莫夫请教:“上尉同志,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瓦西里,”克里莫夫扭头望向和自己一起进来的瓦西里,对他说道:“你对那里的地形最熟悉,该怎么进攻,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

    见室内所有指挥员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瓦西里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随后用手指着地图对大家说道:“要想夺取车站,首先必须攻占车站大楼。不过敌人在那里的防御力量强大,从正面强攻的话,我们会遭受极大的伤亡……”

    “瓦西里中士,你说的情况,我们大家都了解。”克里莫夫没等瓦西里说完,就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有些不耐烦地说:“说重点。”

    瓦西里咧嘴笑了笑,用手指向车站大楼不远处的一个位置,继续说道:“这里有一栋两层楼的建筑物,原来是制钉厂的厂房,位于车站大楼的侧面。敌人的防御重点,应该是集中在车站的正面,对于侧面的防御相对就要薄弱许多。假如我们派部队去占领制钉厂的厂房,然后再从那里向车站大楼发起攻击,没准就能以极小的代价,夺取车站大楼……”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列穆塞夫点着头说:“我可以派一个连利用废墟的掩护,悄悄向制钉厂接近,出其不意地消灭里面的敌人,然后再从侧面向车站大楼发起进攻。”

    不过在列穆塞夫布置任务时,二连长提出了异议:“营长同志,那里到处都是废墟,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贸然进入那一区域很容易迷路。”

    没等列穆塞夫向克里莫夫提出请求,他就主动说道:“指挥员同志们,你们不用担心,瓦西里中士是我们旅的狙击手,他曾经在车站及附近的区域执行过很多次狙击任务,对地形很熟悉,他可以为你们充当向导,带你们的突击部队去夺取制钉厂的厂房。”

    “这真是太好了。”听到克里莫夫这么说,列穆塞夫顿时喜出望外,他先和克里莫夫握了握手,表示感谢。接着又握住了瓦西里的手,情绪有些激动地说:“中士同志,只要你能带着一连顺利地占领制钉厂的厂房,那么我们营就一定能拿下车站。”

    布置完作战任务之后,担任偷袭任务的一连长问列穆塞夫:“营长同志,我们很快就要对车站发起进攻了,你看,是否继续对上级保密?”

    “不用了。”没等列穆塞夫说话,克里莫夫就抢着说道:“在我来这里之前,你们将要采取的行动,是属于擅自行动。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你们是奉命行事,我待会儿到旅指挥部时,会把详细的情况向塔纳索洛夫上校报告。”



    瓦西里带着一连的水兵,借助弹坑和交通壕的掩护,小心谨慎地朝着制钉厂的厂房而去。别看连队里有一百多水兵,当他们行进在废墟之中时,根本没有发出什么声响,而是悄没声息地跟在瓦西里的身后。让瓦西里的心里不禁暗自感慨,这支部队的素质真是太高了。

    距离厂房还有两三百米时,瓦西里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部队停止前进。走在队伍中间的一连长,见队伍忽然停了下来,连忙小跑到瓦西里的身边蹲下,小声地问:“瓦西里同志,队伍怎么停下来了?”

    “连长同志,”瓦西里指着远处的一处砖石瓦砾,低声地说道:“那堆瓦砾后面藏着一名德国兵,假如我们就这样闯过去,会被他们发现的。”

    连长点了点头,随后朝后面做了一个手势,一名水兵连忙跑了过来,蹲在连长的身边问道:“连长同志,您有什么指示?”

    连长指着瓦西里告诉自己的那块废墟,低声地说:“那里藏着一个德国兵,你过去把他干掉!”

    “明白了。”水兵答应一声,将手里的长枪交给了连长,自己只拿着一把匕首,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朝瓦砾堆的方向摸了过去。瓦西里架好了枪,瞄准敌人藏身的位置,准备一旦水兵行动失败,就开枪干掉那名德国兵,掩护部队冲过去。

    好在瓦西里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执勤的德国兵以为就算有苏军偷袭,也是出现在车站的正面,自己这里会平安无事的,因此根本没有警惕性可言,居然坐在碎石堆上抽烟,否则也不会被瓦西里老远就发现了。

    水兵干掉了哨兵之后,从瓦砾堆后站起身,朝隐藏起来的部队挥舞着双臂,示意一切安全。见到自己的部下清除了德军的哨兵,一连长起身命令部队继续前进。

    德军在厂房里驻扎了这个排的兵力,此刻除了建筑物内外布置的四五个哨兵外,其余的都躺在房间里呼呼大睡,连日的大战可把他们都累坏了。

    水兵们清除了建筑物四周的哨兵后,悄悄地摸进了厂房内,在瓦西里的指引下,进入德军士兵睡觉的房间,用匕首将他们一一地解决掉。

    原本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住在相邻的四个房间里的二十多名德国兵,都在睡梦中被水兵们用匕首干掉了。但是当他们摸向第五个房间时,却发生了意外,一名睡眼朦胧的德国兵拉开房门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是准备出来上厕所的,谁知刚一出门,就看到门外站着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军人。

    在片刻的愣神之后,他立即大喊起来:“俄国人,俄国人!”就在他试探摘下挎在肩上的冲锋枪时,一名水兵战士已经用手里的匕首割断了他的喉咙。德国兵闷哼一声,用双手捂住冒血的伤口,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一步,用后背撞开房门后,仰面倒在了地上。

    这名起夜的德国兵虽然被干掉了,但他所发出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屋里其他的敌人。几名睡在床上的德国兵,翻身下床准备拿自己的武器时,却被抢先一步的水兵们干掉了。

    其它房间里的德国兵被惊醒后,没有立即冲出屋里,而是躲在门的一侧,用枪口对准门口。没有准备的水兵们,一脚踹开了房门,正准备朝里面冲的时候,躲在门边的德国兵就朝他们猛烈开火,立即将靠近门口的几名水兵打倒。

    …………

    一连出发之后,营长带着二连和三连就潜伏在距离车站广场仅仅一百米的地方。按照事先的计划,等一连夺取了制钉厂的厂房之后,再同时向车站大楼发起进攻。但他听到制钉厂方向传来的密集枪声之后,立即意识到偷袭被德军察觉了,于是果断地下达了进攻命令。

    随着命令的下达,趴在地上的水兵从地上爬了起来,端着武器、弯着腰,成散开队形朝着车站大楼前进。到他们进入广场之后,水兵们才发现地上到处都是以各种姿势死去的尸体,有的是被枪打死的,有的是被炮弹炸死的,甚至连个完整的尸首都没有。他们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几乎都是苏军指战员的尸体,应该都是强攻车站时牺牲的战友。

    进攻部队来到广场中央,接近那座著名的喷泉时,被车站大楼的敌人发现了,一挺布置在楼顶的机枪,立即朝位于广场上的水兵们开火了。几名不走运的水兵立即应声倒地,剩下的水兵立即卧倒,利用弹坑或身边的尸体做掩护,朝着敌人开枪还击。

    如果是陆军在进攻时遇到这种情况,就算他们趴在地上开枪还击,但要想消灭敌人机枪的可能也无限趋于零。可此刻趴在广场上还击的是水兵,他们和陆军相比,不光训练有素而且还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枪法更是远胜没训练几天就拉上战场的陆军。因此,当七八名水兵都瞄准楼顶的机枪开火后,首先打死了射手,副射手刚接替他的位置,还没有来得及开枪,就被从广场上飞来的子弹打死。不知死活的弹药手,抓起机枪试图继续射击,但同样没有逃脱被击毙的下场。

    虽然楼顶的机枪被干掉,但德军其它的火力点被激活了。从四面八方的工事、掩体射来的机枪、冲锋枪和步枪的子弹,组成了一道密集的火网,封锁了水兵们冲锋的道路。

    看到敌人的火力如此猛烈,列穆塞夫连忙吹起了哨子。离车站大楼最近的那些水兵们,听到哨音之后纷纷拉燃手榴弹投了出去。趁着手榴弹爆炸腾起的烟雾,他们快速的朝前冲,同时又将冒起青烟的手榴弹扔了出去。

    第二排手榴弹落在工事和掩体里爆炸,腾起了血雾和硝烟,趁着敌人火力减弱的工夫,水兵们挺着刺刀快速地冲进了工事,只要是自己看到的敌人,不管是死还是活,都先捅两刺刀再说。

    见自己的部下已经冲进了工事,和敌人打起了近战,列穆塞夫从地上爬起来,高举着手枪大声地喊道:“全速前进!”

    听到他喊声的水兵们,也纷纷从地上跃起,高喊着“全速前进!”端着武器,冒着敌人的弹雨,勇敢地冲向了前方的车站。

    部署在车站大楼外面的德军不过四五十人,他们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足以打退苏军的进攻。谁知这帮穿着水兵制服的苏军战斗力极强,和他们想象相去甚远,居然可以在遭到了几挺机枪火力压制的情况下,通过连续投弹的方式,快速地冲入阵地展开近战。仅仅过了四五分钟,人数处于劣势的德军就被全歼,水兵们又呼啦啦地涌进了大楼,去肃清楼内的敌人。

    克里莫夫带着警卫排在后面观战,当他听到前方隐隐传来的喊声时,不禁楞了片刻,因为水兵们在进攻时,嘴里喊的不是“乌拉”,而是“全速前进”。他忍不住好奇地问旁边的一名水兵报务员:“报务员同志,你们的部队进攻时,怎么喊‘全速前进’啊?他们还以为自己是在军舰上么?”

    报务员听到克里莫夫这么说,咧嘴笑了笑,随后说道:“上尉同志,这是我们水兵的传统,我们不管在军舰上还是在陆地上,都会喊‘全速前进’,就和陆军在进攻时,喜欢喊‘乌拉’是一个道理。”

    “原来是这样。”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后,克里莫夫对报务员说:“报务员同志,立即给你们旅长发电报,说一营的指战员已经冲进了车站大楼。”

    塔纳索洛夫接到一营发来的电报后,不禁愣住了,他把电报拍在了夫拉索夫的面前,厉声问道:“夫拉索夫同志,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一营为什么在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之前,就擅自向车站发起进攻?”

    一营进攻车站的事情,克里莫夫曾说他会向塔纳索洛夫通报,但战斗很快就打响了,他还没来得及前往旅指挥部,因此对这次的行动,旅指挥部里是无人知晓。夫拉索夫看完电报之后,也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心说这个列穆塞夫是怎么搞的,旅部明明下过命令,在得到命令前,所有的部队都必须按兵不动,他怎么擅自向车站发起进攻了?

    夫拉索夫虽说心里对列穆塞夫有些不满,但面对塔纳索洛夫的质问,他还是要帮着列穆塞夫说话:“旅长同志,我了解列穆塞夫大尉,他不是一个莽撞和冲动的人。既然他能在这个时候发起对车站的进攻,肯定是发现了最佳的战机。对于基层指挥员所采取的这种积极进攻行动,我觉得我们应该表示支持才对。”

    原本想对列穆塞夫兴师问罪的塔纳索洛夫,听到夫拉索夫这么说,知道对方铁了心要维护列穆塞夫。假如自己一定要追究责任的话,对方没准会和自己发生争执,这种事情就算闹到集团军司令部,没准崔可夫也会帮着他们说话。经过再三权衡之后,塔纳索洛夫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夫拉索夫同志,请你转告列穆塞夫大尉,这次就算了。假如下次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一定严惩不贷。”(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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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拉索夫起身对塔纳索洛夫说:“旅长同志,我想到一营去了解了一下具体的情况,回来再向您进行详细的汇报。允许我离开吗?”

    塔纳索洛夫一直觉得夫拉索夫在指挥部碍眼,此刻见他主动提出到部队去,哪里还有不应允的道理,连忙表示了同意:“我担任允许,夫拉索夫同志。需要我给派出警卫人员吗?要知道,你们在路上随时有可能遇到德国人。”

    “不用了,我带两名政治部的政工人员同去就可以了。”夫拉索夫用手拍了拍腰部的手枪,冷冷地回答说:“我们有自保的能力。”

    夫拉索夫刚离开指挥部,政委安德烈耶夫就从外面回来了,他看到指挥部里只有塔纳索洛夫和一帮参谋、通讯兵在,便好奇地问:“夫拉索夫同志去什么地方了?”

    “还能去哪里,自然去一营了,那些水兵都和他来自一个舰队。”塔纳索洛夫没好气地说:“政委同志,你刚刚不在,不知道所发生的事情,列穆塞夫的一营在未经请示的情况下,居然擅自向德军盘踞的车站发起了进攻。”

    “什么,一营向车站发起了进攻?”安德烈耶夫在回来的路上,就曾听到从车站方向传来的枪声和爆炸声,他还以为是哪支友军在和德军进行战斗,没想到居然是一营在攻打车站,他皱着眉头问:“旅长同志,一营攻打车站的情报,被证实了吗?”

    塔纳索洛夫把收到的电报交给了安德烈耶夫,说道:“看看吧,我的政委同志,这就是一营给我发来的电报,说他们已经攻入了车站。”

    安德烈耶夫看完电报后,忽然面露喜色:“旅长同志,要知道上级给我们的命令,就是尽快收复中央火车站,恢复市中区和工厂区的联系。如今既然一营已经冲进了车站,我们不如趁热打铁,再派一个营去支援他们。”

    “再派一个营去支援他们?”塔纳索洛夫在听到这个提议的第一反应,就是安德烈耶夫在耍自己,但转念一想,就想到对方所要表达的意思,他兴奋地说:“哦,我明白了。既然一营已经冲入了车站大楼,假如再派出一个营的话,夺取车站的把握就大大增加。不管我们最后是否收复了车站,上级都不会责备我们。”

    “旅长同志,既然你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安德烈耶夫催促道:“那就快点下命令吧。”

    塔纳索洛夫抓起面前的电话,拨通了二营的指挥所,对着话筒说道:“二营长吗?我是旅长塔纳索洛夫,列穆塞夫的一营已经向车站发起了进攻,我命令你,立即把部队投入战斗,协助友军夺取车站。”

    二营驻扎的防区距离一营不远,一营攻打车站的行动刚开始,就被二营的水兵们发现了。看到自己的战友正在与德国人作战,而自己却待在这里袖手旁观,不管是战士还是指挥员都有些按耐不住了,于是各连不断地派出了通讯兵,前往营部请战,但都被来自陆军的二营长,以没有接到进攻命令,不得擅自行动而否决了。

    焦头烂额的二营长,接到了塔纳索洛夫打来的电话后,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回答说:“旅长同志,这真是太好了,我正在各连连长派人请战的事情而头疼呢,如今好了,有了您的这道作战命令,我相信水兵们一定会乐坏的。请您放心,我们会协助友军夺回车站的。”

    塔纳索洛夫放下电话后,不禁暗叫侥幸,他心里暗想:就算自己不下命令,没准二营的水兵们看到一营陷入苦战,也会在未经请示的情况下投入战斗。毕竟自己旅的任务,就是和占领这一地区的德军作战,对于指战员们这种积极求战的行为,就算自己身为旅长,也无法进行指责。

    他对安德烈耶夫说道:“政委同志,看来你是正确的。二营长说,各连连长都在向他请战,他都快弹压不住了。如果我不打这个电话,没准二营的水兵真的会擅自行动。”

    安德烈耶夫叹了口气,说道:“唉,二营长也不容易,整个二营就他一个人是来自陆军。我担心真的打起来仗来,他驾驭不了下面的战士。”

    夫拉索夫带着两名政工人员,来到了一营的防区,向找列穆塞夫问个究竟,但在这里,他只遇到了一营的伤员和几名卫生员。他拉过一名卫生员问道:“你们的营长在什么地方?其他的指挥员在什么地方?”

    “主任同志,”卫生员慌忙回答说:“他们都参与进攻车站的战斗去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夫拉索夫接着问道:“你知道在什么地方能找到他们?”

    卫生员指着街道的尽头说道:“主任同志,您沿着街道往前走,在街口有我们营修筑的防御工事,在那里应该找到营长。”

    夫拉索夫向卫生员道谢后,带着两名部下急匆匆地赶往了街口的防御工事。谁知刚接近工事,就听到黑暗中有人在大声地喝问:“站住,什么人?”

    夫拉索夫深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连忙停住了脚步,冲着前面说道:“我是旅政治部主任夫拉索夫,是专门来找你们的营长列穆塞夫大尉。”

    对面沉默了许久,才传来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原来是夫拉索夫同志,请过来吧。”

    夫拉索夫等人来到街口的工事时,意外地发现驻扎在这里的,居然是清一色的陆军。见此情形,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想这些陆军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于是便不客气地问:“你们是哪部分的,为什么在一营的阵地上。”

    “夫拉索夫同志,您还认识我吗?”一名陆军上尉走到了夫拉索夫的面前,开口说道:“我是崔可夫将军的副官克里莫夫,我们在马马耶夫岗见过面。”

    “没错没错,”夫拉索夫盯着对方看了片刻,立即认出面前的人就是克里莫夫,连忙说道:“我记得还是你带我们去马马耶夫岗,和崔可夫司令员见面的。”他朝克里莫夫的身后看了一眼,奇怪地问,“上尉同志,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这样的,夫拉索夫同志。”克里莫夫见到突然出现的夫拉索夫,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关注一营进攻车站的事情,居然忘记到旅指挥部和塔纳索洛夫沟通的事情了。想到这里,他有些歉意地说:“司令员同志让我到你们旅担任联络员,负责监督你们的进攻。”

    夫拉索夫也是个聪明人,听克里莫夫这么一说,他立即猜想一营向车站发起进攻,是否得到了对方的许可,便试探地问:“这么说,一营向车站进攻,是得到了您的批准吗?”

    “是的,”克里莫夫点了点头,表情尴尬地说:“我曾答应过列穆塞夫大尉,把这件事向塔纳索洛夫通报。谁知我光顾著关心一营的进展情况,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夫拉索夫听克里莫夫这么说,心里不禁暗松了一口气,如此说来,一营对车站的进攻,并非是擅自行动,而是得到了这位来自集团军司令部的联络员的许可。就算塔纳索洛夫在战斗结束后,要想追究列穆塞夫的责任,也能找到话说。

    “情况怎么样?”夫拉索夫急于知道战斗的进展情况,便没有在此事上计较,而是直截了当地问:“车站拿下来了吗?”

    “根据我所掌握的情况,德国人在车站大楼里布置了不少的兵力。”克里莫夫回答说:“虽说一营轻松地突破了德军在车站外面的防御,但是要想拿下车站大楼,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后方忽然从来一片脚步声,似乎有数以百计的人,正沿着街道朝自己这边涌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克里莫夫望着街道上出现的人群,有些诧异地问夫拉索夫:“主任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支部队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他们要做什么?”

    夫拉索夫在离开旅指挥部时,塔纳索洛夫还没有做出让二营投入战斗的决定,因此他根本不清楚这支忽然冒出来的部队,究竟要干什么。他摇了摇头,同样迷惑不解地说:“对不起,上尉同志,我也不知道。”

    说完,夫拉索夫就离开了街口的工事,朝前走了几步,冲着迎面跑来的部队高声喊道:“我是政治部主任夫拉索夫,谁是带队的指挥员,出来和我说话。”

    一名水兵军官跑到了夫拉索夫的面前,态度恭谨地说:“报告主任同志,我们是二营的。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得知来的部队是二营的,夫拉索夫微微楞了下神,随后问道:“你们到这里做什么?”

    军官听到夫拉索夫的这个问题,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怎么,主任同志,您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夫拉索夫一脸茫然地问道。

    “是旅长下达的命令,说一营正在攻打车站,敌人的抵抗很顽强,命令我们营赶去增援的。”军官说完后,招呼着自己的部下离开了。

    “见鬼,为什么会这样呢?”夫拉索夫回到克里莫夫的身边,纳闷地说道:“上尉同志,在我离开指挥部之前,旅长还坚决反对进攻。谁知过了仅仅半个小时,他居然派二营去增援一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二营来了也好。”克里莫夫没有深究塔纳索洛夫为何会突然派二营出战,而是对夫拉索夫说道:“从战斗的情况看,一营的部队在车站大楼里打得很艰苦,有了二营的支援,我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拿下车站大楼。”

    列穆塞夫率领部队突破了德军在车站外面的防御,冲入车站大楼之际,还以为最多半个小时,就能肃清大楼内的敌人。谁知刚冲进候车大厅,迎面就遭到了密集的火力拦截,冲在最前面的战士成片地倒在了枪口之下,剩下的连忙就地卧倒,或者是躲在长椅之后,朝敌人的火力点进行还击。

    德军不光在大厅里堆砌了两个沙袋工事,用两挺机枪封锁车站的入口。同时,在二楼能看到大厅的走廊上,也布置了不少冲锋枪手,居高临下用火力封锁着整个大厅。一些水兵从藏身之处跃出,端着枪朝前冲不了几步,便被乱枪击中,倒在了血泊之中。

    别看德军的火力凶猛,但水兵们大多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幸存的水兵们抱着枪就地翻滚,他们找寻包括尸体、长椅在内的一切可以找到的遮挡物,最大限度地蜷起身子躲在后面。他们停下来之后,快速地观察周遭的环境,凭着感觉,来判断德国兵藏身的位置。他们听辨着弹道,趁着子弹没有关顾自己的瞬间,探出身子凭感觉打一枪,不管打未还是没打中,都立刻缩回自己的藏身之处。

    坚守在大厅和二楼的德国兵,心里也挺郁闷的。按照他们以往的经验,就算自己用机枪封锁了前进的通道,苏军还是会采用密集的人海战术进行冲锋。可眼前这些穿着黑色军服的水兵,作战方式却和以往的陆军不一样,他们见到火力太猛,便立即卧倒还击,而不是埋着头朝前冲。

    由于大厅的光线不好,水兵们要是趴在地上不动弹,德军的机枪手和冲锋枪手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位置。反而是自己一开枪,就把所在的位置暴露给了苏军,下一刻没准就有一颗子弹飞来,不偏不倚地命中自己的要害,夺走自己的性命。

    当水兵们干掉了候车大厅里的机枪火力点,一名军官从自己的藏身的地方跃起,快步冲到了工事前,弯腰捡起了里面的机枪,朝着二楼的德军冲锋枪手扫了一梭子后,扭头冲着水兵们隐蔽的方向大声地喊道:“全速前进!”

    喊声就是命令,原本还趴在地上的水兵们,听到军官的喊声,也纷纷呐喊着:“全速前进!”端着手里的武器,朝着二楼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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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着MG34机枪带头朝楼上冲的军官,是一营二连副连长沃瓦佐夫中尉,他把枪托抵在腹部,没有把扳机一扣到底,而是采用单发或者点射的方式,朝前方冒出来的黑影射击。随着一声声枪响,7.92毫米的弹壳接二连三地跳出来,落在楼梯的台阶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撞击声。

    二连的水兵们跟在沃瓦佐夫的身后,沿着楼梯朝上冲,他们用手里的步枪射击着,间或扔出几颗手榴弹,将走廊上的黑影炸翻。

    沃瓦佐夫手里的机枪使用的是五十发弹链,就算他一直使用单发或点射,但子弹还是很快打光了。沃瓦佐夫把机枪往地上一扔,弯腰从一名德军的尸体边捡起冲锋枪,继续朝着走廊上晃动的黑影射击。

    然而就在他杀得兴起之时,一名中弹倒在还未死去的德军伤兵,朝着沃瓦佐夫连开数枪。虽说德军伤兵很快就被跟上来的战士用刺刀捅死,沃瓦佐夫还是在原地摇晃了几下,便一头栽倒在地上。正当水兵们以为自己的副连长已经牺牲了,谁知他又扶着墙站了起来,用左手捂住伤口,单手握着冲锋枪,继续朝前面扫射。

    有了如此英勇的水兵,成功地夺回车站大楼,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没等他们喘口气,德军就从车站的各个地方,朝着车站大楼冲了过来,试图将水兵们从这里赶走。列穆塞夫一边组织人手进行还击,一边派出通讯员去通知占据制钉厂厂房的一连,从德军的侧翼出击,以粉碎他们的进攻。

    二连长弯着腰跑到了正站在窗边,朝楼下射击的列穆塞夫身边,冲着他大声地说:“营长同志,我们的人太少了,恐怕顶不住敌人的进攻。”

    “二连长,”列穆塞夫冲着窗外打了一梭子后,把身子缩了回来,问道:“你们二连还剩下多少人?”

    “连伤员在内,还有二十多个。”二连长苦着脸说道:“三连的情况要稍微好一些,他们还剩下八十多个人。”

    二连长的话,让列穆塞夫的心猛地往下一沉,自己手里的兵力满打满算只有一百多人,而楼外进攻的敌人,至少在三百人以上,自己能挡住吗?

    “营长同志,”二连长见列穆塞夫不说话,又接着说道:“我们的人太少了,这样打下去,肯定是顶不住的,还是向上级求援吧!”

    “求援?!”列穆塞夫换好弹夹后,朝着窗外又打了一梭子,缩回身体后,苦着脸对二连长说:“你别忘记了,我们这里进攻车站,是没有得到上级许可的擅自行动,你觉得旅长会给我们派援兵嘛?”

    “可是,那位来自集团军司令部的联络军官,不是说可以把我们的情况,向旅长报告吗?”二连长想到克里莫夫带来的那个警卫排之后,又向列穆塞夫建议:“对了,那位联络官不是还带了一个五十多人的警卫排吗?我们可以让他派部队来增援我们。”

    “陆军的战斗力,能和我们水兵相提并论吗?”对于二连长的提议,列穆塞夫立即予以了否决,“把这个排调上来有什么用处,他们的战斗力充其量只能顶我们一个班。二连长,别在这里废话了,快点回去指挥你的部队。”

    虽说苏军在占领车站大楼之后,缴获了不少德军的冲锋枪或机枪,但对于大多数水兵来说,却没有他们常用的步枪好使。这就出现了一种令人尴尬的情况,水兵们打一枪还要拉一下枪栓,而使用冲锋枪的德国兵,却能在同一时间内打出更多的子弹。由于火力上的差异,使水兵们在车站大楼北面所布置的防御,很快就被德军突破了,成群结队的德国兵沿着月台冲进了大楼。

    看到敌人冲进了大楼,三连长立即带着两个排的战士迎了上去,和敌人展开了短兵相接的混战。一时间,车站候车大厅里,双方的官兵猛地撞在了一起,展开了面对面的厮杀。别看到德军的数量多,但说到打夜战和近战,他们根本不是训练有素的水兵的对手。倒在地上的尸首里,德军至少占了三分之二。见到苏军打得如此顽强,德军官兵知道再继续打下去,自己也占不了什么便宜,便仓皇地退出了车站大楼。

    德军进攻车站大楼不顺利,从侧翼进攻的德军,又遭到了来自制钉厂厂房顶部的机枪射击,顿时被打死打伤一大片,就在敌人乱成一团时,一连长又带着一个排从厂房里冲出,杀得敌人落荒而逃。

    打退了敌人的进攻之后,列穆塞夫总算松了一口气,因为德国人的下一次进攻,至少是几个小时以后,自己麾下的水兵们就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地休息一下。

    他命通讯兵把两位连长找过来,直截了当地问:“你们两个连,都还有多少人?”

    “十五人,其中有八个人是伤员。”二连长手下答道。

    三连长沉默了片刻后,回答说:“我的连里还有五十多个人,其中半数都是伤员。营长同志,您看是否把一连也调到这里来?”

    “不行,”列穆塞夫摇着头,态度坚决地说:“假如他们继续坚守制钉厂厂房,可以牵制德军的兵力,使敌人不能全力向我们发起进攻。一旦都集中在车站大楼,以我们的装备,面对德军的凶猛进攻,很快就会把部队拼光的。”

    就在三人情绪低落之时,战士霍洛尔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营长同志,援兵,我们的援兵到了!”

    “什么,援兵来了?”三人听到霍洛尔的报告,猛地从地上站起身,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霍洛尔,你没有看错吧,怎么会有援兵呢?”

    “没错,是我们的援兵。”霍洛尔信誓旦旦地说道:“他们正朝着我们这里而来,为了防止引起误会,他们一边前进,还一边高喊‘全速前进’。”他的话音刚落,车站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喊声。

    列穆塞夫侧耳听了一阵,外面的人果然在喊“全速前进!”听到这样的喊声,他的眼睛不禁湿润了:“没错,是我们的人,只有我们水兵在进攻时,才会喊这样的口号!走吧,我们出去看看,来的哪支部队。”

    列穆塞夫带着两位连长来到车站大楼的入口处,看到一群穿着海军制服的水兵涌了进来。二连长眼尖,一下就认出了其中的几名熟人,不禁激动地说:“没错,他们是我们的人,我认识其中几个,他们都是二营的。”

    “你们的指挥员在什么地方?”列穆塞夫拉住一名从身边经过的水兵,大声的问道:“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大尉同志,”水兵不认识列穆塞夫,但却认识他领章上的军衔,便主动报告说:“我们是二营的,奉命到这里来增援一营。至于指挥员嘛,应该就在我们的后面。”

    列穆塞夫命令两位连长带这些新到的水兵,去接替部队的防御位置,而自己则留在满是废墟的门口,等二营的指挥员前来。

    只等了片刻,列穆塞夫就听到有人在大声地喊:“列穆塞夫大尉,你在什么地方?”便慌忙答道,“我在这里。”

    很快就有几名穿着陆军制服的官兵,出现在列穆塞夫的面前,走在最前面戴着一顶大檐帽的少校,就是二营营长。他趾高气扬地对列穆塞夫说:“大尉同志,你们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请尽快将车站大楼的防务向我营进行移交,然后撤到后面去休整吧。”

    “不行,少校同志,我们不能撤退。”列穆塞夫见对方一来,就让自己交出让无数水兵流尽最后一滴血才占领的车站大楼,自然不肯轻易地同意,便反驳说:“为了夺取这座车站大楼,我们牺牲了两百多名水兵。假如就这样撤下去,怎么对得起那些牺牲的战友?”

    别看到二营长是少校,但由于两人的职务都是营长,他还真无法指挥列穆塞夫,只能无奈地说:“好吧,列穆塞夫大尉,既然车站大楼是你们营夺取的,那么你们对这里的环境一定很熟悉吧。麻烦你命令你的部下,协助我的部下熟悉这里的环境,以便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能充分地利用这些地形,来狠狠地打击德国人。”

    两人正说着话,霍洛尔又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向列穆塞夫报告说:“营长同志,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请您来一趟。”

    “出什么意外了?”列穆塞夫听到霍洛尔这么说,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他以为是自己布置的防线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自己的部下和二营的水兵发生了冲突之类的,连忙吩咐霍洛尔:“快点带我去看看。”

    在路上,列穆塞夫问霍洛尔:“霍洛尔,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不会是我们的战士和二营的同志发生了什么冲突吧?”

    “不是的,营长同志。”霍洛尔见列穆塞夫误会了,连忙向他解释说:“在月台上发现了几个人影,冲着我们这边喊话,说是自己人,让我们不要开枪。”

    “自己人?!这怎么可能呢?”列穆塞夫听到霍洛尔这么说,不禁皱起了眉头,“敌人占领车站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怎么还会有我们的自己人?我看,没准是德国人假扮的。”

    “列穆塞夫大尉,”他的话刚一说完,就听到旁边有人附和道:“你说得没错,外面月台上的那些人,肯定是德国人假冒的,他们就是想混进车站大楼,然后和接下来准备进攻的德国人来个里应外合。”

    假如二营长没有说这番话,没准列穆塞夫还真的会认为月台上的人影,都是准备进攻的德国人,他们之所以冒充苏军指战员,就是为了混进车站大楼搞破坏。但听到二营长这么一说,他又改变了想法,觉得德国人的进攻刚刚被击退,按照惯例,他们没有几个小时是根本不可能再发起进攻的。在这种时候,就算派几个人冒充自己人混进车站大楼,也起不了什么用处,自己完全可以将这些人解除武装,然后派专人看管起来。

    列穆塞夫跟着霍洛尔来到了通往月台的出口,来到了一个沙袋工事的后面,果然听到月台那里有人在用俄语大声地喊:“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们是自己人!”

    从那些人的发音中,列穆塞夫听出是地地道道的俄罗斯人,而且多少还带了一点圣彼得堡地方的口音。确认对方是俄罗斯人之后,列穆塞夫冲着月台那边大声地喊道:“我守军营长列穆塞夫大尉,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列穆塞夫说话很有技巧,他在没有暴露部队真实番号的情况,表明了自己职务和军衔,假如对方真的是自己人,他们知道该怎么回答。过了片刻,那边再次响起了声音:“我们是罗季姆采夫将军的近卫第13师近卫第42团的。”

    部队向此处开拔的过程中,列穆塞夫就听说坚守在这一地区的部队,就是罗季姆采夫将军的近卫第13师,在形势恶化之后,他们已经同集团军司令部失去了联系,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有他的部队存在。列穆塞夫冲着对面喊道:“你们过来吧,动作慢一点,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那些自称近卫军战士的人,听到列穆塞夫的喊声后,纷纷从月台上的藏身之处走出来,沿着月台慢慢地朝着车站大楼的入口走来。

    等他们进入了车站大楼,立即便有一群水兵围了上来,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们。列穆塞夫数了一下,发现有十五个人,便走到他们的面前,提高嗓门说:“我是列穆塞夫大尉,你们这里谁是指挥员?”

    他的话音刚落,从人群中走出了一名中士,有些拘谨地说:“大尉同志,我想我是这里军衔最高的人。您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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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穆塞夫把这名中士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的头上和手臂上都缠着绷带,上面还有血迹渗出,便关切地问:“中士同志,你负伤了?”

    中士咧了咧嘴,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大尉同志,您没有看到我们所有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伤吗?我的伤势和他们比起来,还算是比较轻的。”

    听到中士这么说,列穆塞夫又朝其他的战士扫了一眼,见果然是人人带伤。从众人脸上的表情来看,他们身上的伤势不会是假装的,列穆塞夫心里暗想:德国人就算再蠢,也不会派一群伤兵混进来当内应吧。一旦打起来,自己的部下可以很轻松地将伤兵都消灭掉。

    列穆塞夫在心里已经相信这些都是自己人,便挥手让自己的部下放低了枪口。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转身面向中士,继续盘问道:“中士同志,你说你们是近卫第42团的,可是据我所知,该团在进攻车站失败后,就撤离了这一区域。既然部队已经撤走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呢?”

    “大尉同志,您说得没错,近卫第42团的主力的确撤退了。”见列穆塞夫对自己表示质疑,中士连忙上前一步说道:“但撤下去的只是重伤员,我们与主力部队失掉联络后,就采用单独一个人或两、三个人一组,在铁路板道房的岗亭里、在车站的地下室里、在月台线后面、甚至在车厢底下,继续坚守着,战斗着,使德国人无法完全地占领整个车站。”

    虽说到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些军人,都是自己人,不过列穆塞夫依旧在继续盘问:“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我们听到车站大楼这里传来了枪声和爆炸声,”中士回答说:“猜想肯定是我们的人又发起了对车站的进攻,便立即赶过来。可惜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敌人已经被你们击退了。”

    “列穆塞夫大尉,”正当列穆塞夫打算找卫生员,给近卫军战士们重新包扎伤口,却听到了二营长的声音:“我怀疑他们是德国人派来的奸细,应该立即把他们抓起来,交给内务部的同志进行甄别。”说完,他冲身后的部下一摆头,示意他们将这些战士都抓起来。

    “少校同志,”列穆塞夫见二营长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扣押这些刚刚从敌人的包围中脱险的战士,连忙伸手拦在了二营水兵们的面前,冲着二营长语气严厉地说:“难道你看不出,他们是我们自己的同志吗?”

    “列穆塞夫大尉,”看到列穆塞夫拦住了自己的去路,二营长有些恼怒地说道:“什么近卫军战士,都是骗人的。你仔细地想一想,从我们渡河进入苏维埃大街和列宁大街之后,有没有发现近卫军的踪迹?上万人的一个近卫师,就这样说没就没了?我怀疑他们已经向德国人投降,当了可耻的叛徒……”

    二营长这番伤人的话语,激怒了刚刚脱险的近卫军战士。中士端起手里的冲锋枪,瞄准了正在大放厥词的二营长,厉声说道:“住嘴,我不允许你侮辱我们近卫军的荣誉。我们就算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绝对不会向德国人投降。”

    看到中士端起了枪,其余的近卫军战士也不敢示弱,纷纷将手里的武器对准了二营长。而二营长身旁的水兵们,也慌忙举枪瞄准近卫军战士。而一营的水兵,由于没有得到列穆塞夫的命令,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剑拔弩张的双方干瞪眼。

    二营长的话,引起了列穆塞夫的沉思,他在心里暗想:二营长说得有道理,渡河之前,旅长曾告诉我们,说在察里察河和马马耶夫岗之间,有罗季姆采夫将军所指挥的上万人的近卫师,将和自己并肩作战。然后部队进入城市的已经不断了,却没有听到近卫师的任何消息,仿佛都从人间消失了一般。此刻从车站里冒出的这支近卫军的小分队,到底是怎么回事,还需要好好地观察一下。

    等列穆塞夫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在自己前后的两拨人居然枪口对枪口,大有一触即发之势,连忙厉声说道:“你们都在做什么,怎么能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同志呢?快点放下,都把枪放下。”

    近卫军战士们听到列穆塞夫这么说,便纷纷垂下了枪口。而二营的水兵,因为没有得到了二营长的命令,所以他们的枪还觉着未曾放下,但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二营长,等待他所下达的命令。

    二营长听列穆塞夫这么说,才不情不愿地挥了挥手,命令自己的部下:“把枪都放下吧。”说完,扭头就走。那些水兵们在原地楞了片刻,也跟着走开了。

    “中士同志,让你们受委屈了。”列穆塞夫等二营长走远后,握住中士的手,对他说道:“我让卫生员给你们处理一下伤势,然后再吃点东西,就撤到后面去休整吧。”

    “大尉同志,谢谢您。”中士站在原地没动窝,他感激地说道:“不是您帮我们的话,没准我们真的会被当成逃兵或叛徒抓起来。假如您不反对,我们愿意跟着您干!”

    对于近卫军中士的说法,列穆塞夫迟疑了片刻,随后说道:“中士同志,这是你一个人的意见,还是你们全体的意见?”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我们全体的意见。”中士说完,扭头问站在不远处的其他战友:“你们说,我说得对吗?”

    “没错,中士说得对,我们愿意跟着你们继续打击德寇!”

    “大尉同志,收下我们吧!”

    “……”

    中士的话音刚落,其他的近卫军战士就七嘴八舌地附和道。

    “好吧,同志们,请安静!”列穆塞夫抬手向下压了压,对近卫军战士们说道:“既然你们愿意加入,我代表一营的全体指战员欢迎你们。不过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请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就出发。”

    “大尉同志,”中士听说部队要转移,脸上不禁露出了愕然的表情,他试探地问:“我想问问,我们接下来会转移到什么地方?”

    列穆塞夫朝不远处的制钉厂厂房一指,说道:“在那栋建筑物里,驻扎着我们营的一连,待会儿我就要带领二连、三连的战士,过去和他们汇合。”

    “那这里呢?”中士得知部队要转移到附近的建筑物,有些慌乱地问:“难道我们就把车站大楼让给德国人吗?”

    “这怎么会呢,二营就是来接替我们营防务的。”列穆塞夫摇着头说:“移交完防务之后,我们营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撤下去休整,二是转移到制钉厂的厂房里,继续和敌人战斗。为了夺取这座车站大楼,我们很多好同志都牺牲在这里,让我们就这样撤下去,估计战士们都不会同意。因此,我打算转移到新的位置,继续战斗下去。”

    二营接替了车站大楼的防务之后,二营长立即命人敷设了一条通往旅指挥部的电话线,随后得意洋洋地向旅长塔纳索洛夫报告说:“旅长同志,我们营正在车站大楼里构筑防线,随时准备粉碎敌人所发起的进攻。”

    塔纳索洛夫对二营长一直有好感,听到他这么说,连忙赞许地说:“好样的,少校同志。只要你们能守住车站,德国人想分割我军防线的企图就会破裂。等到我们反攻一开始,他们就会被打得落花流水,到时我一定为你向上级请功。”

    对于重视荣誉的俄罗斯人来说,为了能得到一枚勋章,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知道。此刻二营长听塔纳索洛夫说要为自己情况,不由喜出望外,他的心里很明白,只要守住了车站大楼,那么很快就会有一枚勋章挂在自己的胸前。

    二营长连忙向器重自己的塔纳索洛夫表态说:“旅长同志,请您放心,我们就算全部牺牲,也绝对不会后退一步,敌人只有踏着我们的尸体,才能闯进车站大楼。”

    别看到二营长说的都是套话,但塔纳索洛夫听在耳朵里却感觉特别受用:“好吧,少校同志,我会等着你的好消息。”

    二营接替一营的防务后不久,克里莫夫就和夫拉索夫一同返回了旅指挥部。塔纳索洛夫见到克里莫夫的出现,有些吃惊地问:“上尉同志,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最新的指示,要带给我们?”

    “您好,上校同志!”克里莫夫抬手向塔纳索洛夫敬礼后,干巴巴地说道:“司令员同志派我到步兵第92旅来担任联络员,了解你们进攻的情况。”

    “上尉同志,我和政委都是来自陆军的,旅里的水兵都不太听我们的指挥。”塔纳索洛夫招呼克里莫夫坐下后,开始向他诉苦:“比如说一营吧,置旅部建立防御阵地的命令不顾,偷偷地向车站发起了进攻……”

    “上校同志,我要纠正您一点。”克里莫夫听到塔纳索洛夫拿列穆塞夫的一营说事儿,连忙抬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一营向车站发起进攻,并非是未经请示的私下行动,而是我代表集团军司令部给他们下达的命令。”

    塔纳索洛夫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上尉同志,就算你能代表集团军司令部,给下面的部队下达作战命令,但也应该给我们说一声,让我们心中有数。政委同志,你说我说得对吗?”

    “克里莫夫上尉,”坐在一旁的安德烈耶夫,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旅长同志说得对,就算您是来自集团军司令部的代表,但派出部队进攻车站这样的大事,你总要事先和我们通个气,让我们心中有数,不至于误会一营是未经请示就擅自行动啊。”

    这一次,轮到克里莫夫赶到尴尬了:“对不起,塔纳索洛夫上校。是我考虑不周,我原想在部队进攻前,就和你们通气的。但为了及时地了解攻打车站大楼的情况,我就留在那里观战,以至于忘记把一营进攻的事情通报给你们。”

    见克里莫夫主动向自己承认错误,塔纳索洛夫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在苏军中,这种互相不通气的情况太常见了,他只能故作大度地说:“上尉同志,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有类似的情况,请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们哦。”

    “放心吧,上校同志,不会再有下次了。”为了化解眼前的尴尬,克里莫夫及时地变换了话题:“塔纳索洛夫上校,我想问问,你们到这里之后,有近卫第13师的消息吗?”

    “罗季姆采夫将军的近卫第13师?”在看到克里莫夫点头后,塔纳索洛夫摇着头说:“没有,我们旅到达这里之后,没有得到任何关于近卫第13师的消息,上万人的部队,仿佛一下就消失了。”

    “也不是上万人同时消失了。”克里莫夫解释说:“该师的近卫第39团,如今正驻扎在马马耶夫岗的右翼,该团的兵力就有两千多人。而罗季姆采夫将军带着近卫第34和第42团,以及师直属部队驻扎在这一区域。不过敌人冲进城市之后,他们忽然就失去了下落,仿佛忽然消失了一般。”

    塔纳索洛夫等克里莫夫说完,试探地问:“克里莫夫上尉,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悄悄地离开了城市,渡河到了伏尔加河的东岸?”

    “这不可能,几千的人部队要想渡河,哪里有那么容易。”克里莫夫摇着头说:“别的不说,就算渡河需要的船只,如果没有集团军司令部的命令,他们也根本搞不到。”

    安德烈耶夫接着问道:“能联系上罗季姆采夫将军吗?”

    “联系不上,”克里莫夫还是摇了摇头,“就像塔纳索洛夫上校刚刚说过的那样,他们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指挥部里的人都陷入了沉思。(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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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季姆采夫和他的两个团,去什么地方了?”这样的疑问,不光塔纳索洛夫在问,就连刚刚从伏尔加河对岸赶到新指挥部的古罗夫也在问,由于谁也不知道答案,因此古罗夫不得不考虑最糟糕的情况:“司令员同志,您说他们会不会在一夜之间全部阵亡,或者说已经向德国人投降了?”

    “不管怎么说,近卫第13师还有几千人,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全部阵亡呢?这是不可能的。”崔可夫在否决了这种猜测之后,又继续说道:“至于说到偷袭,这就更加不可能了,一支和德国人进行顽强战斗的部队,怎么可能放下武器向敌人投降呢?”

    “司令员同志,我说的只是两种最糟糕的可能,我也不相信近卫第13师会在一夜之间全部阵亡,或者说投降了。”古罗夫见崔可夫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连忙向他解释说:“我们作为城市的保卫者,每一个保卫者都是宝贵的。如今忽然有一支部队失踪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快搞清楚他们的去向。”

    “司令员同志,”克雷洛夫等古罗夫说完后,主动提出建议:“如今步兵第92旅就驻扎在那里,我看可以让他们负责调查近卫第13师的下落,几千个大活人不可能这么说没就没了,总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

    听克雷洛夫的建议后,崔可夫点了点头,说道:“参谋长同志,你说的有道理。立即给塔纳索洛夫发报,让他尽快在防区内搜寻近卫第13师的下落,务必要搞清楚这支部队去了什么地方。”

    克雷洛夫去安排报务员发报的时候,古罗夫对崔可夫说道:“司令员同志,这次我去了东岸之后,见到了司令员和军事委员,和他们聊了聊。”

    崔可夫记得古罗夫曾经是西南方面军的军事委员,假如不是哈尔科夫战役失败,他在率部队突围时,与最高统帅部失去了联络,说不定如今的他就是方面军军事委员,而不是给自己当副手,担任集团军级别的军事委员。既然他能坐下来和叶廖缅科、赫鲁晓夫聊天,肯定知道许多内幕,连忙追问道:“军事委员同志,他们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赫鲁晓夫同志说,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将于9月20日从北面向敌人实施攻击。”古罗夫说道:“这次进攻的目地,是为了打破敌人对斯大林格勒的围困……”

    “军事委员同志,”崔可夫没等对方说完,便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有些哭笑不得地说:“这些内容,在方面军司令部给我的电报里,都详细地提到过。我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别的内容,比如说什么内幕消息之类的?”

    古罗夫听到崔可夫这么问,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司令员同志,我知道你想了解什么,不过那些都是我和叶廖缅科将军、赫鲁晓夫同志之间的闲聊,不能作数的。”

    崔可夫一听,对方好像是话中有话,连忙催促道:“军事委员同志,就算是你们之间的闲聊,但肯定也有我感兴趣的内容,你就说来听听嘛。”

    “好吧,司令员同志。”见崔可夫如此坚持,古罗夫便大大方方地说:“我知道如果不说点你感兴趣的内容,你肯定会缠着我问个不停。叶廖缅科将军说,罗科索夫斯基的部队这次将采用装甲突破的战术,快速地凿穿德军的防线,赶到奥尔洛夫卡地区与我们会师。”

    崔可夫听完之后,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说道:“奥尔洛夫卡地区的地形,的确适合装甲部队的展开。但我们能想到这一点,那么敌人也能想到这一点,我担心罗科索夫斯基的坦克部队就算突破了敌人的防线,也很难赶到目的地与我们会师。”

    “司令员同志,你真是太悲观了。”古罗夫见崔可夫的反应冷漠,有些不悦地说道:“我相信你所担心的问题,罗科索夫斯基将军和最高统帅部都考虑到了,他们应该有应对措施。”

    布置完任务的克雷洛夫走了回来,站在崔可夫的面前问道:“假如上级命令我们派部队,去和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同志会师,我们应该抽调那里的部队呢?”

    要和罗科索夫斯基的部队会师,并不是随便派出哪支部队赶到奥尔洛夫卡就可以了,那里部署有德军的重兵,假如不事先把他们击溃,那么会师就是一个笑话。崔可夫沉默了许久之后,开口说道:“如今我们的手里连一个营的预备队都没有,在新的部队进入斯大林格勒之前,我们根本无力向敌人发起进攻。”

    “城里应该有很多被打散的部队,”古罗夫试探地说:“我们是否可以把他们组织起来,组建一支新的部队?”

    “假如这些部队用来防御的话,多少还凑合,毕竟我们和敌人进行的是巷战,小分队所起的作用,一点都不比一支大部队差。”针对古罗夫提出的建议,克雷洛夫向他解释说:“但我们同时也应该看到,这些战士来自不同的部队,就算临时拼凑在一起,彼此间的配合很差,如果用于进攻的话,恐怕很难突破德军的防御。”

    正当崔可夫他们在讨论如何与友军会师一事时,塔纳索洛夫接到了来自司令部的电报,他看完之后,对安德烈耶夫说道:“政委同志,你看看这份电报,是集团军司令部刚发来的,他们所下达的命令不是强人所难么!”

    安德烈耶夫接过电报,快速地浏览完上面的内容后,对塔纳索洛夫说道:“旅长同志,不管怎么说,一支几千人的部队说失踪就失踪了,不搞清楚原因,我想司令部的首长们会寝食不安的。”

    “可是,我们怎么找?”塔纳索洛夫为难地说:“我们旅来到这里已经两天时间了,假如近卫第13师只是被打散的话,看到我们出现,就应该主动与我们取得联系才对,怎么可能到现在都音信全无啊。”

    他朝四周瞅了瞅,虽说夫拉索夫和克里莫夫此刻都没在指挥部里,不过为了防止隔墙有耳,他还是压低嗓门说:“政委同志,你说说,近卫第13师的部队会不会叛变投敌了?”

    “这不可能吧?”安德烈耶夫对塔纳索洛夫的这个猜测表示了怀疑:“不久前,二营长给我们来电报,说在车站里发现了十几名近卫第42团的战士。假如罗季姆采夫真的命令部队投降,怎么可能还有战士待在被敌人占领的车站呢?”

    “政委同志,你觉得这会不会是一个阴谋。”谁知安德烈耶夫的话刚说完,塔纳索洛夫就石破天惊地说道:“那些伤员不过是德国人放出来的一个烟雾,让我们无法察觉近卫第13师已经叛变投降的事实。”

    “这不可能。”安德烈耶夫斩钉截铁地说:“要知道,德国人虽说冲进了斯大林格勒,但他们并没有顺利地占领城市,而是被迫和我军打起了巷战。假如近卫第13师真的投降了,他们肯定会大肆宣传,以瓦解我军的士气。”

    听到安德烈耶夫的分析之后,塔纳索洛夫觉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便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既然你说近卫第13师的部队还在城里,那我就立即派人四处去查找。”

    …………

    这两日,马马耶夫岗成为了德军的进攻重点,苏德双方在此地展开了激烈的战斗。虽说索科夫的部队依托坑道工事进行顽强的阻击,但是依旧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军医帕夫洛夫破天荒地来找索科夫,向他诉苦:“旅长同志,如今坑道里的伤员已经超过了千人,其中重伤员就有三四百人。您也知道,坑道里的空气混浊,不利于伤员的康复,假如不尽快把重伤员送到对岸,他们将会因伤口感染而死去。”

    一听到伤口感染这个词,索科夫立即想到,美军应该没有把消炎圣药盘尼西林提供给苏军,如今给伤员消炎所使用的药,应该都是副作用大、效果又不明显的磺胺。假如真的把重伤员继续留在坑道里,恐怕接下来的死亡率会非常高。

    想到这里,索科夫拿起桌上的电话,给崔可夫打去了电话,开门见山地说:“司令员同志,我们营有三四百名重伤员,需要立即撤到东岸去进行治疗,希望您能帮我们安排船只。”

    “安排船只?!”听到索科夫的请求之后,崔可夫立即气不打一处来,“索科夫中校,你觉得我能搞到船只吗?要知道,所有的船只都用来疏散市民出城,或运送武器弹药等物资。别说是你,就算是我,想要用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司令员同志,他们真的需要治疗啊。”见崔可夫不愿意帮这个忙,索科夫不禁有些急了,“他们是为了保护马马耶夫岗,保护斯大林格勒才负伤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在坑道里。”

    “司令员同志,”坐在崔可夫身边的古罗夫,听到了索科夫发火的声音,便小声地对崔可夫说:“我觉得寻找近卫第13师的事情,可以让步兵第73旅负责,毕竟他们的驻地离近卫第13师不远,让他们去查询真相是最合适不过的。”

    崔可夫冲古罗夫竖起了大拇指,称赞他的建议不错。不过要想让索科夫为自己尽心尽力办事,肯定要许给他们一些好处,于是他对着话筒说:“好吧,索科夫中,你赢了,我已经派后勤部长和伏尔加河内河舰队的指挥员商议,让他们在返回东岸时,带上你们的伤员。”

    “太好了,司令员同志,这真是太好了。”索科夫听说朱可夫同意了自己的观点,连忙捂住话筒,对军医帕夫洛夫说道:“军医同志,上级已经同意给我们安排船只,送伤员们到对岸去治疗。你先回卫生队吧,有什么事情,我会立即派人去通知你的。”

    等帕夫洛夫离开后,索科夫松开了捂住话筒的手,向崔可夫表示感谢:“司令员同志,我代表全体重伤员向您表示感谢。”虽说在目前的医疗条件下,就算送到了东岸的野战医院,还是会有不少战士牺牲,但总比留在坑道里全部死光强。

    “索科夫中校,”谁知崔可夫却趁机说道:“你先不要挂断电话,我还有事情要交代你。”

    索科夫听崔可夫这么一说,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心说我就知道崔可夫答应得这么爽快,肯定是有什么企图,看来自己是猜对了,没准又是什么地方的防线出现了纰漏,让自己这个救火队长带人去力挽狂澜。虽说心中腹诽不已,但嘴里还是言不由衷地说:“司令员同志,您有什么指示,请尽管直说,我一定会努力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

    听到索科夫说的声音中,居然带着一丝颤音,崔可夫不禁感到暗自好笑,他明白索科夫的心里在想什么,便首先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放心吧,索科夫中校,虽说目前的形势对我军很不利,但我也不会让你带部队去什么地方挡住德国人,而是有别的任务。”

    崔可夫的话,让索科夫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这两天他的部下伤亡不小,如果再抽调兵力到别处去,就会削弱马马耶夫岗的防御力量,这种情况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是这样的,索科夫中校。”不等索科夫说话,崔可夫就继续说道:“罗季姆采夫的部队和司令部失去联系,已经有两天了。我给你的任务,就是派人去他们曾经驻扎的地方进行寻找,搞清楚他们的去向,明白吗?”

    罗季姆采夫的部队失踪了?这个消息如同一个晴天霹雳,让索科夫有点傻眼了,几千人的部队说没就没,这也太离谱了吧!他慌忙问道:“司令员同志,近卫第13师真的失踪了?”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又补充一句,“请问您有什么线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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