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军的步兵被子虚乌有的坦克旅吓住了,他们只能放弃进攻组装车间的计划,转而去攻打近卫师坚守的工人村;而炮兵呢,因为炮弹有限,用于轰击车间厂房这样坚固的建筑物,有点太浪费,因此他们的炮火,都集中轰击第一和第二工人村。
第51军军长赛德利茨将军知道要占领厂区,首先需要拔掉组装车间这个钉子,可如今坦克、大炮、步兵都指望不上,他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空军身上。因此他给保卢斯打去电话,想请求空军的支援。
谁知保卢斯听到赛德利茨的声音后,却极度不满地说:“将军先生,你曾经向我保证,说你可以在一天之内,拿下俄国人的红十月拖拉机厂,结果仗打到现在,你们连工厂的大门都没有跨进去。”
“司令官阁下,”虽说九月底的天气已经很冷了,但保卢斯的一番责备,还是让赛德利茨的额头冒出了一层层的冷汗,他用衣袖在额头上抹了一把,竭力为自己的失利进行辩解:“第100猎兵师的部队本来已经从工厂的北面,冲入了厂区,可惜他们立足未稳,就被俄国人赶了出来。”
“俄国人就是这样,一旦什么阵地丢失了,就会不计伤亡地不停实施反击,直到他们的力量消耗殆尽为止。”保卢斯等赛德利茨说完后,不屑地说道:“将军先生,你应该利用这样的有利时机,在厂区内建立一个进攻出发点。”
“司令官阁下,我的确是这样考虑的。”赛德利茨苦着脸说道:“为了在厂区里站稳脚跟,我派出坦克配合步兵的进攻,然而却被俄国人击退了。伤亡了几百名士兵不说,连坦克也被全部击毁了。”
“什么,你的坦克都被击毁了?”保卢斯考虑到配备给第51军的坦克,都基本是清一色的四号坦克,但没想到会在战斗中被苏军击毁,他试探地问:“俄国人到底配备了多少反坦克炮?”
对于苏军用什么武器击毁坦克一事,赛德利茨曾向那些逃回来的军官了解过。但那些军官只看到苏军一阵炮击之后,配合步兵进攻的坦克,就全部被摧毁了,甚至跟在坦克后面的步兵都被炸成四分五裂。因此面对保卢斯的询问,他只能估摸着说:“根据我的部下报告,俄国人所装备的反坦克炮,至少在五十门以上,否则他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把掩护步兵进攻的坦克全部摧毁。”
“五十门反坦克炮?”听到这个数字后,保卢斯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俄国人为了守住这个工厂,可真的下了血本啊。”
“但俄国人在工厂区里部署了这么多的反坦克炮,依旧挽救不了他们失败的命运。”保卢斯在沉默片刻后,接着说道:“你们可以炮击那些区域,把这些反坦克炮炸得稀巴烂。”
“司令官阁下,我们的炮弹有限,因此炮击的首选目标,是由俄国近卫师所坚守的居民区,也就是他们所说的工人村。”赛德利茨向保卢斯解释说:“如果不消灭这些俄国人的近卫师,就让部队贸然冲入工厂区,就有可能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赛德利茨停顿了片刻,见保卢斯没有说话,他才继续往下说:“原定用于进攻工厂的第24装甲师,又在行军途中,遭到了俄国人的炮击而伤亡惨重,以至于根本无法在指定的时间内,参与对红十月拖拉机厂的进攻。”
说起第24装甲师遇袭一事,保卢斯心里也挺郁闷的,他做梦都没想到,如今正遭到两个师清剿的苏军小部队,居然能给自己的装甲师造成如此大的伤亡。而且据得到的报告,这些俄国人是在远处用新式的火箭弹实施攻击,一完成攻击,就立即进行了转移,自己的部队想追都追不上。
想到这里,他对赛德利茨说道:“将军先生,你所需要的坦克,我会给你的。但你现在要想办法,先夺取厂区里的组装车间,并把那里变成我们的进攻出发点……”
“这恐怕不容易吧。”赛德利茨连忙打断了保卢斯的话,说道:“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坚守在组装车间里的俄国人,得到了一个坦克旅的加强,我们如果没有足够数量的坦克掩护,就贸然发起进攻,没准会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坦克旅?!”保卢斯并没有得到厂区得到了坦克旅增援的报告,此刻听赛德利茨这么说,不禁吃惊地问:“俄国人的坦克旅是什么时候赶到的?”
“昨天下午。”赛德利茨报告说:“我的侦察兵仔细地观察过,有将近六十辆T-34坦克,从数量来看,是一个坦克旅的建制。”
“奇怪,这真是太奇怪了!”保卢斯吃惊地说:“这么多的坦克,俄国人是如何从伏尔加河对岸运过来的?”
“这个,我不太清楚。”赛德利茨底气不足地回答说:“虽然我们不断地轰炸、炮击出现在伏尔加河上的船只,但俄国人的兵员和各种补给,依旧是源源不断地从对岸运过来。我想这个坦克旅,也是在这种情况下运过来的吧。”
赛德利茨的话让保卢斯陷入了沉思,工厂区里有一个苏军的坦克连,会对进攻工人村的部队侧后方构成威胁。他想到这里,对着话筒问:“将军先生,你有什么办法吗?”
“司令官阁下,我是这样考虑的。”听到保卢斯的问题,赛德利茨连忙回答说:“能否请第4航空队出动飞机,对组装车间的厂房实施轰炸,摧毁集结在那里的俄国人坦克?”
“将军先生,”对于赛德利茨的提议,保卢斯冷笑着说:“你难道忘记了,你的部队正在进攻厂区外的工人村,战场上所升起的硝烟,会干扰到飞行员的视线。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寻找自己要攻击的目标?还有,俄国人不是傻子,他们不会轻易地把坦克摆在开阔地,让我们的空军当成靶子去轰炸。”
“那我们该怎么办,司令官阁下?”赛德利茨有些迷茫地问道:“假如放过了这支俄国人的坦克部队,那么他们就会对我们构成极大的威胁。”
“参谋长,”保卢斯正在思索解决办法时,看到自己的参谋长施密特从外面走进来,连忙用手捂住话筒问:“我来问问你,假如俄国人在厂区里有一支坦克部队,你有什么办法,将它们都消灭掉?”
“很简单啊,司令官阁下。”对于保卢斯提出的问题,施密特轻松地回答说:“有两种办法,一是用重炮轰击,别看到俄国人的装甲板挡住我们的三号、四号坦克的攻击,但在我们的重炮打击下,它们很快就会被打成一堆废铁……”
“参谋长,这个办法不可取。”对于施密特提出的第一个办法,保卢斯予以了反驳:“我们不知道俄国人坦克旅的具体位置,又没有足够的炮弹,要想用炮兵消灭他们,显然是不现实的。你还是说说你的第二个办法吧。”
“既然炮兵无法消灭俄国人的坦克部队,那就用空军。”虽说自己的提议被否决了,但施密特还是不气馁地说:“我们的空军,曾经多次击溃了俄国人坦克部队,我想只要空军发现了它们的集结点,很快就能将它们彻底地消灭。”
“但战场上所升起的浓烟,会遮挡住飞行员的视线。”保卢斯担忧地说:“我担心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是根本无法发现攻击目标的。”
“司令官阁下,其实这不是问题。”施密特笑着说:“我们可以等明天早晨派飞机出击,战场上的硝烟,经过一夜的时间,早就被伏尔加河上吹来的冷风吹散了。我们的飞行员在视野良好的情况下,是很容易发现俄国人隐藏起来的坦克,然后再摧毁它们。”
保卢斯觉得施密特的说法,是非常有道理,便点了点头,松开捂住话筒的手:“喂,赛德利茨将军,我刚刚和参谋长商议了。他的提议,是让空军在明天早晨出击,那时弥漫在战场上的硝烟,应该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可以确保我们的飞行员有良好的视野,以便他们能找到地面上的俄国坦克。”
赛德利茨在心里琢磨,如今的仗打得如此激烈,就算自己命令部队停止进攻,但战场上的硝烟,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散去的,就算勉强出动空军,恐怕也无法取得什么战果。因此,他觉得保卢斯所提出的方案,是最切合实际的。他点了点头,说道:“司令官阁下,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让空军在明天早晨出发,去攻击对我们威胁极大的俄国坦克。”
“将军先生,你最好连夜派出侦察兵,潜入到厂区,搞清楚俄国人的坦克,都停在什么位置。”保卢斯提醒赛德利茨:“这样可以为我们的空军指示攻击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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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白天,德军都没有再向组装车间发起进攻。对于德军的这种表现,索科夫的心里充满了忐忑,他觉得敌人肯定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天黑之后,索科夫立即向围墙的方向派出了两组潜伏哨,每组五人,各携带有一挺MG34机枪、两支步枪和一支冲锋枪。如果他们发现有敌人趁着夜色摸进厂区,除了可以开枪示警外,还有足够强大的火力,把敌人阻止一段时间。
由于担心德军夜袭,因此包括索科夫在内的几位负责人,晚上都没有睡觉,而是坐在地下室里的指挥室内闲聊。
索科夫想到屋顶和墙壁的坍塌,几乎毁掉了厂房里的生产线,使组装工作无法再继续进行,趁着没事,便好奇地问库斯托:“车间主任同志,你们的车间如今无法生产了,那么别的战线所需要的坦克,又由什么地方来生产呢?”
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库斯托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怎么,中校同志,难道您不知道,捷尔任斯基工厂才是斯大林格勒最大的坦克生产厂吗?要知道,自从哈尔科夫这种的工业城市失守后,全国半数以上的坦克生产,都是由他们厂完成。而我们的厂的产量,”说到这里,库斯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表情,“连别人的五分之一都赶不上。”
索科夫以前曾经向库斯托打听过组装车间的产量,知道一天能生产十辆T-34坦克,如今听说捷尔任斯基工厂的产量,是他们的五倍以上,不由吃惊地问:“什么,他们的产量居然这么高?”
鲍尔沙克叹了一口气说:“我估计他们的生产,很快就会停顿下来。”
“停顿下来,为什么?”索科夫不解地问:“是因为敌人对工厂的进攻吗?”
“敌人的进攻是一个方面。”鲍尔沙克用手朝上面指了指,继续说道:“我们这里遭到敌人进攻时,只要有电力供应,车间里的工作就不会停止。”
鲍尔沙克的话让索科夫越发地糊涂了:“既然在工厂遭到敌人进攻时,生产都不会因此而停止,但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会在近期停产呢?”
“原料,捷尔任斯基厂里库存的原料快用光了。”鲍尔沙克深怕索科夫不明白,还专门向他解释说:“生产坦克所需的原料,以前都是通过铁路或船只运来的。如今城市遭到了德军的围困,铁路已经被德国人切断。而船运呢,由于要不断地向城里运输兵员和各种军用物资,因此能运过河的原料数量非常少,来得也很慢。从而导致工厂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因为原料的短缺,而不得不停工。”
索科夫等鲍尔沙克说完后,扭头问库斯托:“车间主任同志,我想问问,工厂里有冶炼车间吗?也就是把废铜烂铁重新回炉的地方?”
“有啊。”库斯托听后点了点头:“不光捷尔任斯基长里有冶炼车间,我们厂里也有。不知您问这个做什么?”
“战场上有那么多被击毁的坦克,既有敌人的,也有我军的,你们为什么不将这些废铜烂铁收集起来,进行重新回炉,用于生产新的坦克呢?”
索科夫的话让库斯托眼前一亮,他连忙追问道:“中校同志,您能告诉我,哪里有报销的坦克吗?”
索科夫苦笑了一声,用手朝上面一指,说道:“车间主任同志,您怎么忘记了,在围墙之内,就有好几辆被击毁的德军坦克,你们完全可以把它们拿来回炉,然后用再制造我军所需要的坦克。”
“德国人的坦克杂质太多,生产出来的钢板质量比不上我国的钢板。”库斯托发了一句牢骚后,接着说道:“反正现在我们缺乏原料,只能勉为其难地把德国人的坦克拿来回炉了。”
“在厂区里有八辆坦克,”索科夫板着手指对库斯托说:“除此之外,在马马耶夫岗的南北两个山岗前,还有上百辆的坦克和装甲车的残骸……”
“您说有多少,中校同志?”库斯托听到索科夫所说的数字后,不禁大吃了一惊,“在马马耶夫岗的前面,居然有这么多被你们击毁的坦克和装甲车吗?”
“没错,”索科夫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我们在这两个多月的战斗中,的确消灭了德国人不少的坦克。这些坦克堆在我们的阵地前面,不光遮挡了我们战士的视野,而且德军在进攻时,还可以以这些坦克做掩护,向我军阵地靠拢。假如你们能将这些残骸,从我们的阵地前拖走,那真是感激不尽。”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我要立即向厂长报告。”库斯托兴奋地说:“如此一来,捷尔任斯基工厂就不会因为原料不足,而被迫停工了。”
对于库斯托的这种反应,索科夫是非常理解的。目前红十月拖拉机厂正遭到德军的进攻,而组装车间的厂房是首当其冲。如果捷尔任斯基工厂能维持正常生产的话,就算这里暂时停工一段时间,也不会影响到斯大林格勒向其它战线提供坦克的任务。
趁着库斯托打电话的工夫,鲍尔沙克向索科夫问起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中校同志,您真的认为,德军今晚还会来偷袭吗?”
“敌人是否来偷袭,这个我可说不准。”索科夫笑呵呵地回答说:“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之所以在厂区内安排了两组潜伏哨,就是为了防止德国人像昨晚那样,趁着我们阵地上的哨兵无法观察,而悄悄地接近我军的阵地。”
“您昨天还说过,也准备对德军实施偷袭。”鲍尔沙克见索科夫在派出部队偷袭敌人一事,似乎一点都不积极,便有意提醒他说:“如今天色已晚,怎么您还没有派出偷袭部队啊?”
“少校同志,不要着急嘛。”索科夫不慌不忙地说:“我们对敌人实施偷袭前,总要搞清楚,他们指挥部所在的位置,以及周围的保卫力量如何等等。等搞清楚了这一切,我们再派部队实施偷袭也不迟。”
库斯托打完电话后,重新回到了索科夫的面前,笑容满面地说:“中校同志,我已经把情况向彼得厂长进行了汇报。他听说在马马耶夫岗的前方,有上百辆的坦克和装甲车残骸,可高兴坏了,准备连夜派出履带式装甲维修车,去把那些残骸拉回来。”
“这是一个很正确的决定。”索科夫想到真的能在短时间内,把马马耶夫岗的前方清理干净,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进攻的德军就会直接暴露在守军的火力之下,那样他们要想夺取马马耶夫岗,势必会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等装甲维修车出动后,我会给旅指挥部打电话,让他们派出人手帮着把那些残骸拖走。”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了隐约的枪声。骤然响起的枪声,让索科夫变得警觉起来他,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虽然有厚厚的混凝土遮挡,但他还是听出了枪声是从厂房的北面发出的。
德国人又开始偷袭了!这是索科夫的第一个念头,他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布里斯基的营指挥所,直截了当地问:“大尉同志,外面出什么事情了?什么地方在打枪?”
枪声响起时,就惊动了在营指挥所里休息的布里斯基,他猛地从地铺上坐起来,厉声问道:“怎么回事,哪里响枪?”
一名军官听到他的问题后,快速地跑出了指挥所,站在战壕里观察了片刻,回来向布里斯基报告说:“营长同志,是布置在右侧的潜伏哨在开火,估计有德国人潜入了厂区。”
由于指挥所和潜伏哨之间没有电话相同,就算派出人去联络,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到可靠的信息。布里斯基听到外面传来的只是零星的枪声,看来敌人的数目不会太多,他接着问军官:“左侧的潜伏哨呢,他们没开火吗?”
“没有,左侧很平静,部署在那里的潜伏哨没有开火。”军官摇摇头,用肯定的语气回答说:“而且右翼的潜伏哨,只有步枪在射击,机枪和冲锋枪都没有开火,证明来的敌人规模不是很大。”
布里斯基点了点头,吩咐那名军官:“你安排一名战士,到右侧的潜伏哨那里,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军官刚出去安排人手,索科夫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大尉同志,外面出什么事情了?什么地方在打枪?”
“旅长同志!”布里斯基连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是部署在右翼的潜伏哨在开枪,但目前为止,只有两支步枪在射击,进入厂区的敌人数量估计不会很多。”
“我不想听你的估计,”索科夫听完布里斯基的回答后,有些不耐烦地说:“我想到底有多少德国人进入了厂区,他们的目地是什么。”
“放心吧,旅长同志。”布里斯基向索科夫保证说:“我已经派人去和潜伏哨取得联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等派出的战士回来,我再向您报告详细的情况。”
“大尉同志,”索科夫得到布里斯基的保证后,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能派人去支援右翼的潜伏哨,尽快地消灭潜入厂区的敌人。”
“旅长同志,”对于索科夫的这道命令,布里斯基有些迟疑地说:“战场上的能见度有限,贸然派出援兵,没准会起反作用。我看,还是等派出去联络的战士回来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好吧,大尉同志。”听布里斯基这么一说,索科夫也意识到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便回答说:“那你先把人手准备好,等一搞清楚状况,就立即派出援兵。”
索科夫放下电话后,对坐在一旁的鲍尔沙克和库斯托说:“有敌人潜入了厂区,被我们所部署的潜伏哨发现了。布里斯基大尉已经派人去了解情况,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了大概五分钟,布里斯基的电话便打了过来:“旅长同志,都搞清楚了,我们的潜伏哨,发现有三名德国兵趁着夜色,悄悄地进入了厂区,便开枪射击。经过一番战斗,击毙两人,活捉了一人。”
得知俘虏了一名德军士兵,索科夫立即不假思索地吩咐道:“大尉同志,立即派人把他送到我这里来。”再次放下电话后,他望着坐在面前的两人问道,“工厂里有懂俄语的人吗?”
两人从索科夫和布里斯基的对话中,多少了解了一些内容,此刻听索科夫问起谁懂德语,鲍尔沙克连忙回答说:“副厂长津琴科同志,在战前曾经到德国去参观学习过,他的德语水平不错,您看是否把他叫过来?”
索科夫急于从德军俘虏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因此听说副厂长津琴科懂德语,便立即对库斯托说:“车间主任同志,麻烦您给彼得厂长打一个电话,说我们需要懂德语的翻译,希望他能派津琴科副厂长过来协助我们。”
厂长彼得此刻刚刚睡下,被电话铃声吵醒后,他也没有发火,因为他知道此刻会打来的电话,都是异常重要。他对着话筒说道:“我是厂长彼得,您是哪里?”
“是我啊,厂长同志,我是库斯托。”
“是库斯托啊。”彼得听清楚找自己的是库斯托,猜测对方这么晚给自己打电话,肯定和步兵旅有关,便郑重其事地问:“你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有什么要紧事嘛?”
“厂长同志,刚刚有德国人潜入了厂区,被我们潜伏的战士消灭了。”库斯托没有兜圈子,而是开门见山地说:“我们俘虏了一名德国兵,索科夫中校希望从他的身上得到有用的情报,因此迫切地希望找一位懂德语的同志,来充当翻译。”
“这半夜三更的,我到哪里去给你找懂德语的翻译?”彼得有些不耐烦地说完这句话之后,猛地想起了自己的副手津琴科,连忙试探地问:“库斯托,你给我打电话,是打算请津琴科过去帮你们吗?”
“没错,厂长同志。”见彼得猜到了自己的意图,库斯托也不隐瞒,而是如实地说:“这是我们抓到的第一个德军俘虏,我们需要从他的嘴里,了解到对我们有用的信息。”
彼得听到这里,意识到此事刻不容缓,连忙说道:“我立即给津琴科同志打电话,让他尽快赶到你们那里去。”
被俘的德军很快就被押到了索科夫的面前,这是一名中等身材的年轻德军下士。他见到索科夫是这间屋里军衔最高的人,立即冲他吼叫起来。索科夫看到他吼叫时面目狰狞,冷笑了一声,扭头对鲍尔沙克和库斯托:“你们能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吗?”
两人齐齐地摇摇头,库斯托说道:“虽说我听不懂他所说的话,但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他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津琴科得知自己要来组装车间,协助步兵旅的同志审问俘虏,为了不耽误时间,他找了一辆停在厂部大楼外的卡车,以最快地速度赶了过来。
索科夫见津琴科走进来,上前和他握了握手,随后客气地说:“副厂长同志,这是我们抓获的德军俘虏,麻烦您帮我们当一下翻译,我想了解他们深夜潜入厂区的目地是什么?”
津琴科听完后点了点头,随后冲着德国下士叽里哇啦地说了起来。德军下士听完他转述的话之后,又激动地说了几句。津琴科很快就将他的话翻译了过来:“中校先生,你枪毙我好了。等到明天,我们的空军将把你们这里炸成一片废墟。”
空军、废墟?!听到这两个单词时,索科夫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他暗自想到:假如德军真的对这里进行轰炸,那么厂房就很有可能被夷为平地,到时自己能否坚守住这里,就是一个未知数了。想到这里,他连忙又对津琴科说:“副厂长同志,请您问问他,他们的轰炸机什么时候对这里实施轰炸?”
津琴科向德军下士询问后,回答说:“中校同志,他说他们是奉命到厂区侦察,并在明天清晨为轰炸机指示攻击目标的。”
搞清楚德军俘虏出现在厂区的原因后,索科夫冲站在俘虏身后的战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把俘虏带走。看着德军下士被押走之后,索科夫表情严肃地问众人:“德军明天早晨就要对我们这里实施轰炸,你们说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德军的炸弹找不准目标?”
“中校同志,”首先开口的津琴科,不过他并没有说出什么解决办法,若是反问道:“我想问问,为什么德军今天没有对这里进行轰炸,而要等到明天早晨呢?”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鲍尔沙克挠着后脑勺说道:“如果他们要轰炸我们的话,今天有很多机会,为什么要等到明天早晨呢?”
索科夫用不确定的语气说:“会不会是厂区上方硝烟弥漫,德国人的飞机找不准目标,因此他们白天才没有对我们实施轰炸?”
“有道理,有道理。”索科夫的话刚说完,津琴科就点着头说:“白天的硝烟使德军的飞机无法找准目标,但如果等上一夜,战场上的硝烟就被风吹散了,他们在清晨出击,可以清晰地发现要攻击的目标。”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库斯托皱着眉头问:“如果厂房遭到了密集轰炸,肯定就会变成一片废墟,到时我们可就没法在这里继续坚守了。”
“我有两个办法。”索科夫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一是燃烧破旧的轮胎,在厂房的四周制造烟雾,使德军的飞行员视线受阻;二是向方面军司令部提出请求,让他们派空军为我们提供空中掩护。”
“燃烧破旧的轮胎,这倒好办。在厂房后面,就堆积着不少,正好可以废物利用。”库斯托若有所思地说道:“可是德军已经占据了城市的制空权,就算我们向上级提出派空军支援,他们能答应我们吗?”
“这事交给我来办。”索科夫轻轻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亲自给崔可夫将军打电话,请求他派空军支援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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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可夫在听完索科夫的报告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空军嘛,我也想要。可是,德军空军的实力远远超过了我们,目前城市的制空权掌握在他们的手里,我们的空军暂时没有能力和他们进行争夺。因此,厂区的防空问题,你们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
听到崔可夫这么说,索科夫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没等他说话,崔可夫已经猜到了他的心事:“索科夫中校,我知道,你此刻的心里一定很失望吧?”
何止是失望,简直是绝望!索科夫心里暗想,别说德军进行大规模轰炸,就算只来两三架轰炸机,也不是仅有的四门高射炮能对付的。不过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嘴里回答崔可夫的,却是另外一番言语:“司令员同志,既然上级无法为我们提供空中援助,那我们只能另外想办法解决了。”
“这就对了,索科夫中校。目前集团军司令部也很困难,各处都不断地向我们求援,使我们疲于奔命。”崔可夫很满意索科夫的这种回答,他还不失时机地给他戴了一顶高帽,“我想以你的智慧,一定可以解决好这个问题的。”
索科夫打完电话后,朝坐在对面的几人摊开双手,无奈地说:“崔可夫司令员说了,目前暂时无法为我们提供空中支援,我们只能依靠自己现有的实力,来对付敌人的空袭。”
“可是,我们怎么解决啊?”津琴科苦着脸说道:“虽说我们可以通过燃烧旧轮胎,制造浓烟来干扰德军飞行员的视线,但那烟雾不可能永远不消散。等硝烟散去,我们这里依旧会遭到德军的轰炸。”
“那该怎么办呢?”库斯托比副厂长更了解这里的情况,他接着说道:“如今女子高炮营只剩下了四门高射炮,怎么对付得了敌人的飞机呢?看来,我们的厂房是保不住了。”
“我去和乌兰诺娃中尉谈谈,”津琴科站起身,对索科夫说道:“向她们讲清楚保卫组装车间厂房的重要意义,使她们有勇气为了保卫厂房,而和德军飞机勇敢地战斗。”
索科夫见津琴科这么说了以后,鲍尔沙克和库斯托都没有反对,好像这样的说法时理所当然一般,便叫住了准备往外面走的津琴科:“副厂长同志,请等一下。”
津琴科停住了脚步,扭头望着索科夫,有些意外地问:“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索科夫中校?”
“副厂长同志,”索科夫之所以叫住了津琴科,是对他的说法不满意,要是只靠政治宣传,就能打败敌人,还需要那么多部队做什么,派几百名政工人员站在两句阵地前喊口号就行了。他撇了撇嘴说道:“女子高炮营的姑娘们都明白自己的职责,但在高炮数量有限的情况下,让她们去和德军飞机硬碰硬,我觉得,这是不明智的选择。”
索科夫的话,让津琴科的脸色变得铁青,他不悦地说道:“中校同志,既然您觉得这是不明智的选择,那您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对付德国人的飞机吗?”
鲍尔沙克见两人之间充满了火药味,连忙出来打圆场:“索科夫中校,您有什么好办法吗?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大家听听。”
谁知索科夫听了他这话后,却摇摇头说:“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这话一出口,鲍尔沙克顿时傻眼了,他见索科夫叫住了津琴科,并提出了反对意见,还以为对方心里早就有了通盘的考虑,结果如今轻描淡写地说没有办法,这不是逗我玩么?想到这里,鲍尔沙克的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他转头望向了津琴科:“副厂长同志,我看还是把乌兰诺娃叫过来,您就就不用再跑一趟了吧。”
津琴科对鲍尔沙克的提议,倒是没有反对,他只朝库斯托看了一眼,后者就识趣地站起身,跑到门口叫来一名工人,吩咐他去把乌兰诺娃找来。
库斯托重新走进来时,发现屋里的气氛很压抑,便干笑一声,没话找话地说:“副厂长、索科夫中校,假如我们的高射炮数量多一些,那么就不用担心敌人的飞机了。”
听到库斯托的这种说法,津琴科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要是高射炮的数量能多一些,假如说有一百门高炮,敌人来再多的飞机,我们也能将它揍下来……”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津琴科的牢骚话让索科夫脑子里灵光一闪,他觉得似乎找到了解决防空的问题,便连忙开口问道:“副厂长同志,您刚刚说什么?”
“索科夫中校,”没等津琴科回答,库斯托便抢先说道:“副厂长说敌人来再多的飞机,我们也要把他揍下来。”
“不是这句,”索科夫冲库斯托摆了摆手,继续问道:“还要前面的那句。”
“他说假如有一百门高炮……”
“没错,就是这句话。”索科夫用力一拍桌子,把众人吓了一跳后,兴奋地说:“假如我们有一百门高炮,那么敌人来再多的飞机,我们也不用担心了。”
津琴科听索科夫说完后,有些哭笑不得地说:“索科夫中校,别说一百门高炮,我们连十门高炮都没有,而且上级也不可能有多余的高炮补充给我们,毕竟各个单位要防空,都需要各种口径的高射炮。如今我们就只有四门高炮,怎么对付敌人的飞机?”
“没有高射炮,我们可以采用步兵防空的方式,来对付德军的飞机。”索科夫把靠在桌边的突击步枪高高举起:“用步枪一样可以把敌人的飞机打下来。”
“用步枪打飞机?”听到索科夫如此说,另外三人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用仿佛看一个白痴似的目光望向了索科夫。鲍尔沙克摇着头说:“索科夫中校,您的这种想法,未免太天马行空了,用步枪怎么能打下敌人的飞机呢?”
索科夫把自己在后世一本小册子上,所看到的步枪打飞机,向几人详细地讲了一遍。最后他信心十足地说:“我算过了,只要有一百到一百五十名战士,趁着敌机俯冲时,快速地将步枪里的五发子弹快速打出,就能形成密集的火力网,并成功地击落敌机。”
“索科夫中校,”津琴科虽然觉得索科夫所说的步枪打飞机,有点像天方夜谭,但出于礼貌他并没有反驳,而是提出了疑问:“您有没有想过,我们一百多名战士仰面躺在地上,德军的一颗炸弹落下来,我们会死伤多少人?”
“副厂长同志,这一点您可以放心,我们的战士都躺在大大小小的弹坑里。”索科夫向津琴科解释说:“就算敌机投下炸弹,给我们造成的损失也非常有限。”
“我还有一个问题,中校同志。”鲍尔沙克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道:“既然我们的战士都躺在弹坑里,除了在同一个弹坑里的战友,他们是无法看到其他人。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知道该什么时候射击呢?假如这么多战士不能同时进行射击,就很难形成您所说的密集火力网。”
“这个问题也很好解决。”索科夫不怕他们提问题,就怕他们不提问题。如果不提问的话,就表明他们根本不赞同自己的这个提议:“乌兰诺娃中尉在指挥高射炮射击时,可以用哨音通知躲在弹坑里的战士。”
几人又陆续提出了几个问题,索科夫都一一予以了解答,津琴科从索科夫的回答中,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便点了点头,随后又问出了新的问题:“索科夫中校的这个办法,倒是值得一试。但我们应该使用哪支部队来完成这个任务呢?”
津琴科的话一说完,鲍尔沙克和库斯托的目光都投向了索科夫,两人的心里都在想:这样的任务,应该由正规军来完成。虽说第10连和歼击营的一个连坚守在阵地上,但还有两个连作为预备队,虽说建制已经不完整,但不管怎么说,战斗力都要比歼击营和车间里的民兵强得多。
索科夫看出了两人的心思,摇着头说:“不行,步枪打飞机的任务,我不打算让第11和第12连的战士来完成,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鲍尔沙克便明白,这个任务最后肯定是落在自己的头上,与其让对方点名,倒不如主动点,便一脸无奈地开口说道:“好吧,既然正规军有更重要的任务,那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们歼击营来完成吧。”
众人已经研究出了防空方案,乌兰诺娃才姗姗来迟。看到她身上穿着一件满是血迹的白围裙时,津琴科不禁皱着眉头问:“中尉同志,您怎么这身打扮?”
乌兰诺娃把双手一摊,有些无奈地说:“副厂长同志,我们的高炮暂时无法使用,因此我们只能临时客串一下卫生员,帮着阿西娅同志照顾伤员。”
“脱了,立即把你身上这个围裙脱了。”津琴科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们是高射炮兵,不是卫生员,立即把你的人召集起来,我有重要的防空任务要布置给你们。”
天刚蒙蒙亮,正在指挥所里睡觉的布里斯基,就被自己手下的一名军官叫醒。看到布里斯基睁开眼睛,军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营长同志,您快来看!”
布里斯基一头雾水地问:“什么事,德国人进攻了?”
“不是,营长同志,不是敌人进攻。”军官摇着头说:“是歼击营。”
“歼击营?!”布里斯基越发糊涂了:“歼击营怎么了?”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军官回答说道:“营长同志,您还是亲自来看看吧。”
布里斯基跟着军官走出了指挥所,来到了战壕里,他远远地看到前方几十米处,站着上百名穿着便服的歼击营战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布里斯基爬出了战壕,一边朝前方走去,一边嘴里小声地嘀咕道:“难道我们要对德国人展开进攻了?可是,这样的大事,怎么没人通知我呢?”
等布里斯基走近歼击营战士时,隐约听到队列前方有人在大声地说:“……你们待会儿就躺在这些弹坑里,发现敌机出现,就立即举枪瞄准。听到哨音之后,立即以最快的速度,把你们枪里的子弹,一颗不剩地打光。明白了吗?”
“明白了!”战士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布里斯基扭头问跟在身后的军官:“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清楚,”军官摇着头,回答说:“我看到歼击营的战士们,在鲍尔沙克少校的带领下,忽然到这里来了,我觉得有必要向您报告,便把您叫醒了。”
得知鲍尔沙克也来了,布里斯基才想起刚刚那个说话的声音很熟悉,应该就是鲍尔沙克的,他连忙又继续朝前走去。
当歼击营的战士陆续躺进了弹坑之后,依旧站在弹坑旁边的鲍尔沙克就显得格外突出,布里斯基快步地朝他走去,同时嘴里喊道:“鲍尔沙克少校,鲍尔沙克少校。”
鲍尔沙克看到朝自己走来的布里斯基,连忙迎了上去,主动向他伸出手,客气地问:“大尉同志,您好!有什么事情吗?”
布里斯基朝那些躺在弹坑里的战士一指,不解地问:“少校同志,他们这是做什么?”
“是这样的,”鲍尔沙克见布里斯基毫不知情,便向他解释说:“你们所抓到的德军俘虏供认,他们的轰炸机群将在今天清晨,对我们这里实施轰炸。索科夫中校考虑到防空力量不足,便想出了这个用步兵打飞机的办法。”
“什么,用步兵打飞机?!”布里斯基听鲍尔沙克这么一说,下巴差点直接砸在了地上:“疯了,旅长同志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可能想出这么荒诞的办法。”
对于布里斯基的说法,鲍尔沙克没有附和,他耸了耸肩膀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总得试试,没准真的能打下德国人的飞机也说不定。”
布里斯基的目光从战士们躺的弹坑一一扫过之后,面露难色地说:“少校,您有没有想过,要是德军的飞机朝战士们所在的位置,投下几枚炸弹,会给我们造成多么大的伤亡?”
“大尉同志,这一点你倒不用担心。”在索科夫刚提出这个方案时,鲍尔沙克的确担心过,不过此刻实地勘察过后,觉得索科夫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因此他对布里斯基说道:“战士们待在弹坑里,就算遭到敌机的轰炸,他们的伤亡也能降到最低。”
“他们待在弹坑里,只能看到自己身边的战友,根本无法看不到别的弹坑里的战士。”布里斯基此时的看法,和鲍尔沙克当时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我想问问,他们怎样才能同时朝敌人的飞机开火?”
“这个问题也很简单。”鲍尔沙克朝不远处指了指,继续说道:“女子高炮营的四门高炮,就设在不远处。一旦具备了开火条件,她们将通过哨音通知躲在弹坑里的战士们开火。”
经鲍尔沙克这么一说,布里斯基才发现不远处建有新的防空阵地,四门高炮在刚刚垒好的沙袋后面排成了整齐的一排。见此情形,布里斯基知道自己能想到的问题,索科夫应该都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于是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和鲍尔沙克闲聊了几句之后,他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指挥所。
过了半个多小时,空中传来了隐约的发动机轰鸣声,布里斯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敌人的飞机来了!”他连忙走出指挥所,站在战壕里,举起望远镜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四架德军的俯冲轰炸机,正从西面朝厂房所在的位置飞来。
“敌人有四架轰炸机,”布里斯基看清楚敌机的数量之后,心跳不禁加速了,他在心里暗暗想到:“女子高炮营仅剩下的四门高射炮,和歼击营的一个连,能对付得了敌机吗?”
敌机降低了飞行高度,准备向着厂房所在位置投弹时,地面上的四门高射炮同时打响。而躲在弹坑里的战士们,听到乌兰诺娃吹响的哨音,立即朝德军的飞机扣动了扳机。
如果德军的轰炸机是喷气式飞机,索科夫所制定的这种步兵集火打飞机战术,肯定是没有什么效果的。可是在这个时代,飞机的速度都比较慢,步枪打飞机无疑是非常有效的。在密集的枪声和炮声中,一架正在俯冲的飞机翅膀下面,忽然冒出一股黑色的烟带,接着飞机便失去了平衡,斜着机身朝北面栽下去。很快,这架飞机就落在厂房的外面爆炸,升起了一股黑烟。
“太棒了,这真是太棒了。”布里斯基见有一架敌机被击落,顿时兴奋了起来,他连忙拿起电话,向待在地下室里的索科夫报告:“旅长同志,我们的步兵成功地打下了一架敌机。”
“哦,有一架敌机被我们击落了?”别看索科夫在指定计划时,显得镇定自若,不过他也只是理论知识,并没有经过实践,因此能否击落敌人的飞机,对他来说,还是一个未知数。此刻听完布里斯基的报告,他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追问道:“大尉同志,你有没有看清楚,敌机是被高射炮击中的,还是被步枪击中的?”
布里斯基只看到有一架德军的轰炸机被击落,但究竟是高射炮击落的,还是被步枪打下来的,他还真没看清楚。因此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他迟疑了许久,才用不确定的语气回答说:“旅长同志,我想应该是高炮和步枪同时击中的吧。”
索科夫急于知道敌机是被高炮还是步枪击落的,关系到以后是否把这种战术在队伍里推广,因此听到布里斯基这种模棱两可的答复后,他有些不满的说:“大尉同志,我想听到真实的报告,而不是你的推测。明白吗?”
“明白了,旅长同志。”布里斯基规规矩矩地答道。
“大尉同志,你继续观察,看清楚到底是高炮还是步兵击落的敌机。”索科夫吩咐布里斯基:“有了最新的战报,记得及时向我报告。”
虽说地面的高射炮和步枪的射击,成功地击落了一架敌机,然而剩下的三架敌机所投下的炸弹,还是命中了厂房,并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完成投弹的飞机,迅速地拉起了机头,准备在空中盘旋一圈后,再次进行俯冲投弹。
带队执行轰炸任务的飞行指挥官,是德军的王牌飞行员汉斯??鲁德尔上尉,他见自己手下的一架飞机被地面防空火力所击落,便通过机载电台通知另外两位飞行员:“俄国人在地面有强大的防空炮火,为了避免我们后续的轰炸机编队遭受不必要的损失,我们要想办法摧毁它。”
“上尉,”在鲁德尔左侧飞行的德军飞行员雷奥立即回答说:“刚刚在实施俯冲时,我见到地面有几门高射炮在开火,我们去摧毁它吧。”
“不对,卡尔少尉不是被地面的高射炮火击落的。”另外一名飞行员马克反驳说:“好像是被步枪击落的。”
“真是见鬼了,步枪怎么可能击落飞机呢?”雷奥不屑地说:“你不会是看花眼了吧。”
“别吵了,”鲁德尔担心两人会在通讯频道里争吵起来,连忙制止了他们:“我们先换一个方向继续朝厂房投弹,同时注意观察俄国人的地面防空火力。”
“明白了,上尉。”两名飞行员答应一声,在空中盘旋了半圈后,选择从南面朝着厂房俯冲下去。
高炮阵地和歼击营的战士,都部署在厂房的北面,看着敌机从南面俯冲下来,由于厂房的遮挡,他们无法进行射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从空中落下的炸弹,再次命中了厂房。
鲁德尔知道在厂房的北面,苏军部署有防空火力,因此他率领另外两架飞机,竭力避免从北面发起攻击,以躲避地面的防空火力。
待在地下室里的索科夫,听到头顶传来的隆隆爆炸声,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拿起电话询问布里斯基:“大尉同志,我们的防空火力在做什么,为什么敌人的炸弹不断地落在我们的头上爆炸?”
“旅长同志,”布里斯基苦着脸回答说:“敌人好像察觉到了我们的部署,为了避免遭到了我们地面防空火力的打击,敌机在投弹时,都竭力避开了北面。”
“狡猾的德国佬,”索科夫恨恨地骂了一句后,放下了电话,对坐在自己面前的津琴科他们说:“敌人被我们击落了一架飞机后,已经察觉到我们在厂房的北面部署了可以威胁到他们的防空火力。因此,他们选择从其它几个方向投弹,使我们的防空火力只能干瞪眼。”
津琴科他们听后不禁面面相觑,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问道:“索科夫中校,那我们该怎么办?要知道,如果听任敌机继续轰炸下去,就算我们的厂房再结实,早晚也会被炸塌的。一旦厂房被炸塌,那么坦克的组装工作就不得不被迫停止。”
“副厂长同志,”库斯托轻轻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的说:“其实就算德军的轰炸,不能将厂房炸塌,我们的组装工作也早就停止了。”
“什么,组装工作停止了?”津琴科听了库斯托的话,不禁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为什么没有向厂部报告?”
“昨天厂房遭到了炮击,厂房北面的墙壁全部被炸塌,行车轨道也被炸断了两处。”库斯托红着脸报告说:“行车无法使用,我们可以采用土办法来吊装坦克的炮塔。可是德军的炮击,导致组装线上堆积了大量的砖石瓦砾,我们要想全部清理干净,至少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
说到这里,库斯托忍不住抬头朝上面瞧了瞧,随后继续说道:“德军的轰炸,会使组装线上堆积的瓦砾更多,导致我们的清理工作变得更加艰难。”
库斯托向津琴科汇报生产工作时,索科夫的心里在琢磨,敌机改变了攻击方向,使自己部署在厂房北侧的防空阵地,变得如同虚设。就算现在想变换方向,也不太现实,要是敌机发现了在地面活动的战士们,只要扔两颗炸弹下来,势必就会造成巨大的伤亡。因为想得太投入,以至于鲍尔沙克叫他都没听到。
“索科夫中校,”鲍尔沙克见自己连叫两声后,索科夫已经是一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连忙提高嗓门再叫了一次。看到索科夫的目光转向自己,便迫不及待地问:“我们担任防空的战士怎么办,让他们撤回来隐蔽吗?”
索科夫听到鲍尔沙克这么说,几乎本能地想下命令,让歼击营的战士撤回来。但话到了嘴巴,又咽了回去,他对鲍尔沙克说:“少校,根据德军俘虏的口供,敌人肯定会对我们这里实施狂轰滥炸的,绝对不可能只派四架轰炸机。因此,现在暂时还不能让战士撤回来。”
“假如德军对我们这里实施狂轰滥炸,”津琴科忍不住插嘴说:“仅仅凭几门高射炮和百多支步枪,是根本挡不住他们的。索科夫中校,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您能向集团军司令部反映,请上级出动飞机前来助战。”
“好吧,副厂长同志。”对于津琴科的提议,索科夫思索了片刻,便点头答应了:“我再给集团军司令部打个电话,希望他们能想办法为我们提供空中支援。”
接通集团军司令部以后,是崔可夫亲自接的电话,他对着话筒问道:“索科夫中校,你有什么事情吗?”
“司令员同志,”虽然索科夫几个小时前,曾经在崔可夫的面前碰过钉子,但为了更好地保卫组装车间,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说:“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敌人即将对我们这里实施狂轰滥炸,因为我恳求您,能否和方面军司令部联系,让空军派飞机来支援我们,把敌人的轰炸机从厂区上方赶走。”
“让空军助战?”崔可夫见索科夫第二次提出同样的申请,便没有再一口回绝对方,而是试探地问:“索科夫中校,难道你们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对付德国人的飞机吗?”
“司令员同志,我们在厂区的北面,布置了一道由步兵组成的防空火力网,并在刚刚的战斗中,成功地击落了一架敌机。”索科夫对着话筒说道:“如今敌机吸取了教训,都是从我们防空火力打不到的位置,向厂房进行俯冲投弹。如今只有三架敌机,已经让我们应接不暇,假如有更多的敌机飞过来,我担心……”
“行了,索科夫中校。”崔可夫从索科夫的汇报中,猜到他如今可能是真的无能为力了,在踌躇片刻后说道:“我立即和方面军司令部进行联系,请求他们派出飞机,去驱赶厂房上空的敌机。”
…………
崔可夫和索科夫通话时,参谋长克雷洛夫就站在一旁,他隐约听到了两人的交谈内容。等崔可夫一放下电话,他就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您真的打算给方面军司令部打电话?”
“如果我们听任德军对红十月拖拉机厂进行狂轰滥炸,而无动于衷的话,敌人就有可能在厂区内占据了一个进攻出发点。”崔可夫望着克雷洛夫说道:“我们的指挥部距离工厂不过两三公里的距离,一旦敌人占据了整座工厂,那么我们的指挥部就会暴露在敌人的面前,到时我们就有可能被敌人赶进伏尔加河。”
“可是,”崔可夫所说的道理,克雷洛夫的心里都明白,但是他担心崔可夫提出的请求,会被方面军司令员叶廖缅科所拒绝,便有些忐忑地问:“要是上级不同意派遣空军,那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参谋长同志,我们只能碰碰运气。”崔可夫苦笑着说道:“假如我的请求,被叶廖缅科司令员拒绝了,我就私下和空军第8集团军的赫留金空军少将联系,他和我的交情不错,我想请他出动一个中队,应该还是没有多大的问题。”
“好吧,司令员同志。”见崔可夫已经下定了决心,克雷洛夫也就不再相劝,而是点头说:“我立即命人给您接通方面军司令部的电话。”
电话通了以后,崔可夫从通讯主任的手里接过了话筒,对着话筒有些紧张地说:“我是第62集团军司令员崔可夫。”
“是崔可夫啊。”听筒里传出了赫鲁晓夫的声音,他着急地问:“我们这里看到城市里火光冲天,你们和敌人之间的战斗一定很激烈吧?怎么样,能守住城市吗?”
面对赫鲁晓夫的这个问题,崔可夫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思索了好一阵,才表情坚毅地回答说:“军事委员同志,德国人要想占领城市,只能踏着我们的尸体进来。我们哪怕还剩下一名战士,也会和敌人继续战斗下去的。”
“很好,崔可夫同志,你说得很好。”赫鲁晓夫满意地说道:“我们就要有这种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和英雄主义,才能彻底地打败***侵略者。”说完这番套话后,他想起崔可夫不会无缘无故地打电话过来,连忙又补充道,“我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吗?”
“军事委员同志,”崔可夫听到赫鲁晓夫这么问,连忙说道:“敌人即将对红十月拖拉机厂的组装车间实施密集轰炸,您知道,我们严重地缺乏防空火力。为了避免厂房被敌机炸成废墟,我请求方面军司令部能派出空军支援,把厂区上方的敌机赶走。”
听完崔可夫的请求后,赫鲁晓夫反问道:“崔可夫同志,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坚守在红十月拖拉机厂的部队,是古里耶夫少将的近卫第39师吧?”
“是的,军事委员同志。”崔可夫点着头回答说:“除了古里耶夫将军的近卫师外,索科夫中校目前带着一个营,正在坚守组装车间。”
“什么,你说什么?”赫鲁晓夫有些吃惊地问:“崔可夫同志,你刚刚说谁带部队在坚守组装车间呢?”
“索科夫中校,”崔可夫知道赫鲁晓夫他们都认识索科夫,才故意提起了他的名字,此刻听到赫鲁晓夫果然在追问,便如实地回答说:“是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中校。”
“见鬼,怎么会是他呢?”赫鲁晓夫得知索科夫亲自带人在组装车间坚守,不禁有些恼火地说:“他不是还有伤在身,怎么能派他到如此危险的地方去呢?”
“军事委员同志,是索科夫中校自己决定的。”崔可夫故意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都是部队入驻了组装车间以后,我才知道是索科夫中校亲自带队的。在这种情况下,我总不能把他赶回去吧?这样做,会影响到我军的士气。”
“知道了,崔可夫同志。”赫鲁晓夫不悦地说道:“我马上和司令员商量,想办法给红十月拖拉机厂派去飞机。”放下电话后,赫鲁晓夫就对坐在对面的叶廖缅科说,“司令员同志,崔可夫刚打来电话,说根据可靠的情报,敌机即将对红十月拖拉机厂的组装车间进行轰炸,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中校,率一个营就坚守在那里。”
“见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廖缅科得知索科夫率部队坚守组装车间后,和赫鲁晓夫听到这个消息是同一反应:“他应该还有伤在身,怎么能待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呢?”
“司令员同志,索科夫中校该待在什么地方,这事以后再讨论。”赫鲁晓夫有些着急地对叶廖缅科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派出飞机赶往红十月拖拉机厂,把轰炸厂区的敌机统统赶走。”
不管是赫鲁晓夫还是叶廖缅科,两人都知道斯大林对索科夫是非常感兴趣,假如这样一位被最高统帅本人所知晓的指挥员,因为自己的疏忽而牺牲的话,估计会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想到这里,叶廖缅科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通了空军第8集团军的司令部,通知赫留金空军少将,让他立即派出飞机赶往红十月拖拉机厂。
赫留金听出叶廖缅科在下达命令时,语气很焦急,立即意识到此事刻不容缓。一放下电话,便把自己的参谋长叫过来,问道:“参谋长同志,上级命令我们派飞机支援红十月拖拉机厂,你看哪个飞行团还处于待命状态?”
参谋长想了想,回答说:“前天第437飞行团,新到了一个飞行中队,我看可以派她们赶往红十月拖拉机厂。”
“什么?”赫留金听到参谋长这么说,不由大吃一惊,“你是说那个女子飞行中队?”见参谋长点头表示肯定,他立即摆着手说:“不行,不行,她们驾驶的都是雅克-1飞机,恐怕不是敌人的对手。”
“司令员同志。”参谋长提醒赫留金:“可是除了她们以外,我们没有可以动用的飞行中队了。”
“好吧。”赫留金迟疑了片刻,点点头说:“参谋长,给她们下命令,让她们立即升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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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军正常的空军建制里,一个飞行团有三个飞行中队,一个中队有三个机组构成,每个机组又有三架飞机。被选中奔赴斯大林格勒的八名女飞行员,在离开萨拉托夫空军基地之前,被拆分为两个新的飞行中队,分别编入了第434和第437飞行团。
分配到第437飞行团的中队,是由赖莎中尉指挥的,队里包括莉莉娅少尉、玛丽娅上士和卡佳上士。担任副中队长的莉莉娅,不久以后,就因为战绩辉煌而令德国飞行员闻风丧胆,敌人误把她机身上的百合花错认为白玫瑰,便称其为“斯大林格勒的白玫瑰”。
两天前,她们驾驶着飞机来到预定降落的机场时,却发现这里刚遭到了德军的空袭,跑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坑,飞机根本无法降落,她们只能改飞新的备用机场。
谁知刚在备用机场降落,德军的远程炮火就开始炮击机场。由于第437飞行团的指挥员并不知道她们要来,根本就没有安排人来接她们。刚从飞机里下来的几位姑娘,看到落在四周爆炸的炮弹,被吓得瑟瑟发抖,不知该到什么地方躲避。
“喂,你们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就在姑娘们不知所措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还不快点隐蔽,想挨德国人的炮弹吗?”
莉莉娅扭头一看,朝她们喊话的,原来是一位年轻英俊的空军上尉。上尉喊完话之后,便朝她们猛冲过来,张开双臂揽住莉莉娅和卡佳,就朝不远处的一个避弹壕跑去。把两人推进了避弹壕,上尉又转身冲过去把赖莎她们来了回来。
五人蹲在避弹壕里,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上尉大声地问:“喂,我说,姑娘们,你们是从哪里冒出来?”
“上尉同志,”蹲在他身边的赖莎大声地回答说:“我们是前来第437飞行团报道的,谁知刚降落就遭到了敌人的炮击。”
上尉听到赖莎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反问道:“你们就是上级派来的女子飞行中队?”
“假如这里是第437飞行团,那应该就是我们。”赖莎说到这里,想到上尉对自己几人有救命之恩,便主动向他伸出手,礼貌地说道:“我是中队长赖莎中尉,不知该怎么称呼您?”
上尉握住了赖莎的手,礼貌却有些疏远地回答说:“我是第427团二中队队长阿列克赛,欢迎你们到斯大林格勒来。”
“阿列克赛上尉,谢谢您救了我们。”莉莉娅察觉到阿列克赛对自己的冷漠,便不客气地说:“您嘴里说欢迎我们,但从您的表情看,您似乎并不欢迎我们?”
阿列克赛见眼前这位年轻漂亮的金发美女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只是咧嘴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扭头对赖莎说:“中尉同志,等敌人的炮击结束后,我带您到团部去见团长,让他为你们布置作战任务。”
炮击停止后,五人灰头土脸地从避弹壕里爬出来,阿列克赛带着赖莎去见团长,而莉莉娅则和另外两名女飞行员去检查飞机是否受损。
沿途,两人遇上了不少刚从隐蔽处出来的飞行员和敌情人员。看到阿列克赛的身边跟着一名女飞行员,都不禁在后面指指点点,小声地议论着在这里怎么会出现女飞行员。
来到一处半地下的隐蔽所时,站在门口的哨兵看到跟在阿列克赛身后的女飞行员,不禁好奇地问:“上尉同志,她是谁?”
“她是女子飞行中队的中队长,在炮击开始前,她们的飞机刚在机场降落。”阿列克赛问哨兵:“我现在要带她去见团长,团长在吗?”
“在的,”哨兵点了点头,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上尉同志,您请吧。”
阿列克赛带着赖莎进入了地下掩蔽部,来到一个房间门口停住脚步,扭头对赖莎说:“中尉同志,请您等一下,我进去和团长说一声。”
见赖莎点头允许,阿列克赛冲她笑了笑,便迈步走进了房间。正趴在桌前看地图的克霍斯特尼科夫上校,听到有人走进来,便抬头看了一眼,看清楚是阿列克赛后,便随口问道:“上尉同志,你们中队在刚刚的炮击中,有伤亡没有?”
“没有,团长同志。”阿列克赛连忙回答说:“在炮击开始前,我们中队就做好了隐蔽工作。敌人的炮弹虽然给炮弹造成了一定的破坏,但我们却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克霍斯特尼科夫直起身子,望着阿列克赛问道:“既然你们没有任何伤亡,那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是这样的,团长同志。”阿列克赛有些为难的说:“新来的飞行中队长想见见您,此刻就在外面。”
“哦,补充给我们的飞行中队到了?”克霍斯特尼科夫听完阿列克赛的话之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一脸轻松地说:“谢天谢地,他们终于来了,这样不用我再给司令员打电话请求增援了。”
阿列克赛听到团长提到新来的飞行中队时,用的“他们”而不是“她们”时,心里立即明白,对方可能还不知道,上级给团里派来的是一个女子飞行中队。他等克霍斯特尼科夫说完后,苦笑着说:“团长同志,情况可能和您想象的有所出入。”
“有所出入?”克霍斯特尼科夫一脸惊诧地问:“上尉同志,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团长同志,等您见到人,就明白了。”阿列克赛说完,不等克霍斯特尼科夫做出任何反应,便转身冲着门外说道:“请进来吧,中尉同志。”
站在门外的赖莎听到阿列克赛的声音,连忙迈步走进了屋子,抬手向克霍斯特尼科夫敬礼,干巴巴地报告说:“上校同志,女子飞行中队中队长赖莎中尉向您报告,我听候您的命令,请指示!”
克霍斯特尼科夫看清楚面前这位穿着飞行员制服的女飞行员后,不禁膛目结舌,他盯着赖莎看了许久之后,扭头问阿列克赛:“上尉同志,这就是上级给我们补充的飞行中队?”
“是的,上校同志。”没等阿列克赛回答,赖莎就抢先答道:“上级把我们分配到了第437飞行团参加战斗。”
“参加战斗?!”克霍斯特尼科夫等赖莎说完后,冷哼一声,说道:“我们需要的是真正的飞行员,而不是一群毫无战斗经验的黄毛丫头。”
克霍斯特尼科夫的话激怒了赖莎,她面向对方不卑不亢地说:“上校同志,在战场上只有战士和平民的区别,没有男人女人之分。”
克霍斯特尼科夫再次冷笑一声,说道:“话说得倒是挺漂亮的,我估计你们也就进行过简单的飞行训练,执行了一下没有什么危险的空中训练任务还行,要是真的让你们上了战场,没准一见到敌人,你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调头逃跑。”
面对克霍斯特尼科夫的鄙视和冷嘲热讽,赖莎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上校同志,我们被派到这里之前,是隶属于第586战斗机飞行团的,我们曾经多次参加过对敌人作战,并取得了一些战绩。”
“不行,你们不能留在我的第437飞行团。”克霍斯特尼科夫固执地说:“我不能让飞行团的荣誉毁在一群女人的手里。你们现在立即从哪里来,就飞回哪里去,我们需要的是真正的飞行员,而不是一群年轻的女人。我要给司令员同志打电话,让他亲自给你们下达命令。”
克霍斯特尼科夫做事一向不拖泥带水,说给司令员打电话,他真的就走到了桌边,拿起电话,让接线员接通了集团军司令部。听到司令员赫留金少将的声音后,他颇为委屈地说:“司令员同志,您不是答应给我们派真正的飞行员来吗?可为什么来的却是一群女人?”
“女人怎么了?”赫留金听到克霍斯特尼科夫说,立即便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满地说:“上校同志,我告诉你,这些女飞行员都是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因此上级才决定把她们从第586战斗机飞行团抽调出来,去加强你们团的。我警告你,不准歧视她们,否则我撤你的职。明白吗?”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克霍斯特尼科夫在赫留金这里碰了钉子,苦着脸回答说:“我会听从你的指示,把她们留下的。”
放下电话后,克霍斯特尼科夫站直身体,打着官腔对赖莎说:“中尉,你跟着阿列克赛上尉出去吧,他会为你们安排住处的。”
望着赖莎和阿列克赛离开的背影,克霍斯特尼科夫在心里默默下定了决心:就算人手在紧张,也不能给女子飞行中队布置作战任务,以免她们拖了全团的后腿。
赖莎猜不到克霍斯特尼科夫的心里想的是什么,一离开团指挥所之后,她就好奇地问阿列克赛:“上尉同志,您打算把我们安排在什么地方?”
阿列克赛朝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一指,说道:“我们的营房就在那里,正好三中队的房间都空出来了,你们就先住在他们那里吧。”
“上尉同志,我不明白,为什么三中队的房间都空着啊?”赖莎听完阿列克赛的安排,不解地问:“他们都去什么地方了?”
“他们都牺牲了。”阿列克赛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严肃起来,他对赖莎说道:“赖莎中尉,我先帮你们收拾一下房间,你去把她们都叫过来吧。”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着树林走去。赖莎望着阿列克赛离去的背影,发了好一阵呆,才迈步走向停飞机的位置。
还隔着老远,赖莎就看到属于自己中队的几架飞机,被一群男飞行员和地勤人员围着,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连忙小跑着过去。来到围观的人群后面,她大声地说着:“请让一让,同志们请让一让。”
等赖莎挤进人群,才看到莉莉娅她们三人正愁眉苦脸地站在一架飞机前面。她走过去,好奇地问:“莉莉娅,出什么事情了?”
莉莉娅指着身边的飞机,苦着脸对赖莎说道:“中尉同志,这架飞机的一条输油管,被德军的弹片炸断了。我想请机场的机修人员帮我们修一下,但他们除了站在一旁看热闹,根本不愿意帮忙。”
赖莎扭头看了一眼围在四周的男飞行员和地勤人员后,立即朝他们挥挥手,有些厌恶地说:“既然你们不愿意帮忙,就走开吧,别围在了这里。”围观的男飞行员和地勤人员,听到赖莎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再留下,便纷纷散开。
等周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赖莎抬手在莉莉娅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安慰她说:“莉莉娅,别气馁,既然这些男人不愿意帮我们修飞机,那我们就自己动手修!”
“自己修飞机?!”莉莉娅听到赖莎这么说,不禁楞了一下,反问道:“中尉同志,您会修飞机?”
“怎么,你不相信我会修吗?”赖莎笑着回答说:“在战前,我在汽车厂里当机修工。既然汽车都能修,我想修飞机上的问题也不大吧。”为了不让男兵们看不起自己,赖莎让莉莉娅她们找来了工具,自己动手开始修理被炸断的输油管。
忙碌了半个小时以后,赖莎终于修好了被炸断的输油管,正当她在收拾工具时,却看到阿列克赛带着一名穿着工人制服的人走过来。还隔着老远,就听到阿列克赛在大声地说道:“中尉同志,听说你们的飞机出了点问题,我专门帮你们找来了机修工。”
“谢谢您,上尉同志。”赖莎一边用蘸了煤油的毛巾擦手,一边自豪地回答说:“我们已经把被炸断的输油管修好了。”
“什么,您说什么?”阿列克赛听完赖莎的回答后,吃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他半信半疑地问:“中尉同志,这种事情可不能随便开玩笑啊。”
“瞧您说的,”赖莎笑着说:“假如您不信的话,可以叫您身边的机修工过来检查一下。”
别看阿列克赛表现得很热心,但他的心里却对这些新来的女飞行员不放心,对于她们所修好的输油管线,他觉得有必要让团里技术过硬的机修工检查一下,看是否有什么安全隐患。他朝身旁的机修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过去检查。
机修工看到了阿列克赛的眼色,便点了点头,提着工具箱走到了飞机前,开始检查受损的那条输油管,看赖莎是否修好了。
在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机修工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他扭头对阿列克赛说:“上尉同志,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她们居然把炸坏的输油管修好了。”
“真的吗?”阿列克赛听机修工这么说,也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她们居然能把炸断的输油管修好,你没有和我开玩笑吧?”
“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开玩笑?”面对阿列克赛的质疑,机修工有些不满地说道:“要是飞机有隐患,一旦升空可就有性命之忧。”
经机修工这么一解释,阿列克赛才相信,眼前这几位不被大家所看好的女飞行员,居然能自己修理飞机。他瞪大眼睛望着赖莎,吃惊地说道:“中尉同志,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你们居然能自己修飞机?”
“上尉同志,这算不了什么!”赖莎苦笑着说:“我们在第586战斗机飞行团时,还要自己给飞机加油和装弹呢。”
“什么什么?”听到这里,阿列克赛彻底被惊呆了:“你们每次升空作战之前,还需要自己给飞机加油和装弹?”
“是啊,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赖莎等人自从加入了空军后,就受尽了男飞行员的歧视,因此觉得自己动手做这些事情,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此刻见到阿列克赛这种惊讶的表情,反而觉得很奇怪:“没人帮我们,我们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阿列克赛把赖莎她们带到了准备好的飞行员宿舍,自己又跑到团指挥所去找团长克霍斯特尼科夫。团长见到阿列克赛去而复返,便好奇地问:“上尉同志,有什么事情了吗?”
“团长同志,”阿列克赛对团长说道:“也许我们对新来的女飞行员的看法,是错误的。”
“为什么?”
“她们的飞机在机场降落后,正好赶上敌人对机场进行炮击。其中一架飞机的输油管被炸坏了,我得知这个消息后,就带着机修工过去帮她们修理。结果您猜怎么着?”阿列克赛不等克霍斯特尼科夫回答,就自问自答地说:“她们自己动手把输油管修好了。”
克霍斯特尼科夫听到这个消息,一脸惊诧地问:“在我们的机修工赶到之前,她们就自己把输油管修好了?”
“正是这样的,团长同志。”阿列克赛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又接着说道:“而且据赖莎中尉自己说,她们不光会自己修理飞机,而且以前在第586团时,每次升空作战前,都是她们自己给飞机加油和装弹。”
“真的吗?”克霍斯特尼科夫刚问出这话,就意识到自己问错了,阿列克赛不可能拿子虚乌有的事情来骗自己,所说的一切可能是真的。但团长是个固执的人,不光阿列克赛怎么说,他依旧是先入为主地认为女飞行员是靠不住的。
克霍斯特尼科夫背着手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后,停下脚步,对阿列克赛说:“上尉同志,不管怎么说,我对她们是不看好的。因此,也不打算给她们布置什么作战任务。”
“这不太好吧,团长同志。”阿列克赛有些尴尬地说:“不管怎么说,她们都是上级给我们派来的增援力量。要是被雪藏起来,我担心上级知道后,会责备您的。”
“不给她们布置任务,这件事你我知道就行了。”克霍斯特尼科夫对阿列克赛说:“在外面,我们则要说,她们一直处于待命状态,只要时机成熟,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明知道克霍斯特尼科夫的这种说法,是自欺欺人,但阿列克赛也不好反驳。一是他的职务太低,他一个小小的上尉是没有权利指挥上校;第二,是女飞行员们刚到,自己拼命为她们说好话,可能会引来闲言蜚语。因此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默认了克霍斯特尼科夫的这种安排。
…………
赫留金得知红十月拖拉机厂遭到德军的轰炸,立即想起了这个一直处于待命状态的女子飞行中队,便给克霍斯特尼科夫打电话,命令他让女子飞行中队出击。
克霍斯特尼科夫接到赫留金的这道命令后,真是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虽说他心里始终担心赖莎她们没有什么战斗力,贸然投入战场,也是让她们去送死,不过既然是上级下达的命令,他也只能无条件执行。
女飞行员们自从到达这里以后,名义上天天都在战备值班,但团里根本不给她们布置任何作战任务,以至于四人每天都待在宿舍里大眼瞪小眼。
这天,赖莎感觉今天可能又没有任务,正考虑是否应该去找克霍斯特尼科夫,请求他给自己布置任务。谁知她还没有出门呢,忽然有一名值班参谋跑过来叫她:“中尉同志,有您的电话。”
“我的电话?”赖莎听到值班参谋这么说,不禁一愣:“在这里,谁会给我打电话呢?”
“是团长的电话。”
“团长的电话?”听说是团长的电话,赖莎立即撇下了值班参谋,快速地冲向了不远处的值班室。她冲进房间之后,看到电话机的话筒就摆在桌上,连忙拿起贴在耳边说:“上校同志,我是赖莎中尉,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中尉,你听着。”克霍斯特尼科夫冷冷地说道:“敌人正在轰炸红十月拖拉机厂,上级命令我们派飞机去把那里的敌机赶走。目前全团就只剩下你们一个中队,因此我命令你们立即升空,赶往红十月拖拉机厂。”
得知克霍斯特尼科夫终于给自己布置了作战任务,赖莎真是喜不自胜,连忙答应道:“放心吧,上校同志,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克霍斯特尼科夫的心里始终不放心这个女子飞行中队,是迫不得已才让她们出战的。此刻听赖莎答应得如此爽快,他有些忐忑地问:“中尉同志,你们能应付这些敌人吗?”
“放心吧,上校同志。”赖莎信心十足地说:“我们会让德国人尝尝我们的厉害。”
克霍斯特尼科夫正准备放下电话时,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女子飞行中队初来乍到,她们能找到地方吗?连忙追问道:“你们能找到具体的位置吗?”
“没问题。我们这两天都一直在研究地图。”赖莎回答说:“就算没有领航员的指引,我们也能找到作战区域。”
赖莎快步跑回了宿舍,没等莉莉娅她们开口问,就兴奋地喊道:“姑娘们,任务来了,准备升空作战。”
三位女飞行员听到赖莎这么说,立即欢呼起来。莉莉娅在换飞行服时,好奇地问赖莎:“中队长同志,我们这里的作战地点在哪里?”
“红十月拖拉机厂,”赖莎趁机向自己的部下介绍任务:“敌人的俯冲轰炸机正在轰炸工厂,我们的任务就是把敌人的轰炸机,从工厂的上空赶走。”
“敌人有多少飞机?”莉莉娅追问道。
莉莉娅的问题把赖莎问住了,她接电话时,因为心情太激动了,以至于忘记向克霍斯特尼科夫询问敌人有多少飞机。见赖莎迟迟不说话,卡佳插口说道:“莉莉娅,别担心,我们是战斗机,而敌人是轰炸机,就算他们的数量比我们多,我们照样可以把他们从工厂的上空赶走。”
“战斗时,我们分成两个机组。”赖莎认可了卡佳的这种说法,便开始正式分配任务:“我和玛丽娅一组,我为主机,玛丽娅为僚机;莉莉娅和卡佳一组,莉莉娅做主机,卡佳为僚机。”她看到大家都换好了衣服,猛地把手一挥,“出发!”
女飞行员们赶到跑道旁,登上了早就加好油、装好弹的雅克-1战斗机。在发动了战斗机之后,依次升上了天空。赖莎她们完成编队后,根本不用借助任何仪器或地图,便知道远处硝烟弥漫的地方,就是自己即将前往的战场,于是四架飞机一字排开,向着浓烟遮天蔽日的方向飞去。
克霍斯特尼科夫站在团指挥所前,望着远去的四架雅克-1战斗机,有些嫉妒地说:“见鬼,我的团里装备的还是拉格-3战斗机,而这些姑娘们驾驶的却是雅克-1战斗机。要是把这些飞机都交给我手下的那些真正的飞行员,没准他们能打下更多的德国飞机。”
拉格-3战斗机是一种单座单发活塞战斗机,由于发动机的功率对于笨重的木质机身来说,实在太小了,以至于设计人员不得不试图通过减轻机身的重量,包括减少飞机上的武装,来改善飞机的性能。但就算如此,面对德军的BF109战斗机,这种战机始终处于劣势。
而雅克-1型战斗机,则是苏军目前最先进的战斗机,它的主要武器是位于螺旋桨中心的20毫米机炮和机鼻处的两挺12.7毫米机枪,完全具有和BF109战机匹敌的能力。
女子飞行中队赶到了红十月拖拉机厂上空时,整个工厂正遭到五六十架JU87俯冲轰炸机的轰炸。敌人不光轰炸组装车间的厂房,其它的厂房也没有逃脱挨炸的厄运。彼得所在的厂部大楼,中了三枚炸弹,五楼的屋顶被炸穿。而古里耶夫所在的厂房,也在德军的连续轰炸下,变成了一片废墟,若不是他的警卫员反应灵敏,在厂房坍塌之前把他拖走,没准近卫师此刻已经是群龙无首了。
看到工厂上空密密麻麻的敌机,第一次参加战斗的玛丽娅,被吓得浑身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她通过电台对赖莎战战兢兢地说:“中队长同志,敌人的飞机数量太多了,我们恐怕无法对付他们。”
“玛丽娅,跟我冲上去,”赖莎简单地命令道:“注意掩护我。”说完,她一推操纵杆,朝一架刚投完炸弹,正往上拉升的敌机冲了过来。相距还有三四百米时,她就用机枪对敌机进行扫射。可惜距离太远,她所发射的子弹都落空了。
而莉莉娅和卡佳这对组合,却是多次在天空和德国空军进行过较量,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而是彼此间的配合也非常默契。看到莉莉娅加速冲过去,卡佳连忙紧随其后,掩护她的后面,免得她遭到敌机的偷袭。
虽说到处都是目标,但莉莉娅锁定了一架正在低空盘旋的敌机,朝着它俯冲下去。进入有效射程之后,她立即用机炮进行射击,一连串的炮弹出膛之后,准确地击中了敌机的尾翼,将其打得粉碎。
失去了尾翼的敌机,顿时失控,机头朝下快速地转着圈,一头栽到了地上,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由于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德军飞行员甚至连跳伞的机会都没有,就在飞机的爆炸中粉身碎骨了。
赖莎见到有一架敌机被击落,立即猜到是莉莉娅的杰作,连忙通过机载电台向她表示祝贺:“莉莉娅,好样的!加油,争取再击落它们几架。”
躲在地下室里的索科夫,接到了布里斯基的电话。布里斯基在电话里激动地说道:“旅长同志,我们的飞机赶到了。在一分钟前,我亲眼看到一架德军的轰炸机被击落了。”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被德军的飞机炸得躲在地下室里不敢露面的索科夫,听说有一架敌机被击落,顿时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他心情大好地问道:“大尉同志,我们的飞机来了多少啊?”
“四架,旅长同志。”布里斯基回答说:“来了四架战斗机。”
“什么,只来了四架战斗机?”索科夫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天空中的德军飞机至少有五六十架,而我们的空军只出动了四架,这怎么看起来都像是来送死。不过他还是心有不甘地问:“大尉同志,你看清楚了吗?真的只有四架吗?”
“没错,旅长同志,我看得清清楚楚,的确只有四架战斗机!”布里斯基抬头朝空中看了看,继续说道:“是四架雅克-1型战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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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率队轰炸组装车间的鲁德尔上尉,已完成了轰炸任务,带着自己的编队返回了机场,否则他肯定会利用斯图卡轰炸机上的武器,和姑娘们驾驶的雅克-1来一番激烈的对决。
索科夫得知己方只有四架战斗机,便再也坐不住了,他心里认为,就算苏联飞行员再英勇,要对付比自己多十几倍的敌机,那也是以卵击石。他向津琴科等人打了一个招呼,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地下室。
说来也巧,索科夫刚从地下室里出来,就看到空中有一架飞机如同断线的风筝似的,拖着黑烟翻滚着朝远处栽下去。见到这种情形,索科夫的心不禁一紧,还以为是苏军的飞机被击落,但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架德军的斯图卡JU87俯冲轰炸机,才长松了一口气。
这架敌机是被赖莎击落的,她见莉莉娅首开战绩,心中多少还是有点嫉妒,因此紧紧地咬住那架躲过她攻击的敌机,在进入有效攻击距离后,再次向敌机开火。这次她的运气不错,居然成功地将敌机击落了。
在空中为轰炸机提供掩护的德军战斗机,见己方有两架轰炸机相继被刚赶到的苏军战机击落,便立即飞了过来,试图将捣乱的苏军战机击落。其中一名战斗机飞行员叫埃尔温??迈耶,别看他只是下士军衔,年轻也不大,但从苏德战争爆发在现在,他已经取得了记录苏军十一架飞机的战果,堪称德国空军中最年轻的王牌飞行员。
迈耶锁定了莉莉娅的机组,也没有让僚机配合自己,便直接扑了上去。由于迈耶前几天曾经创下了一天之内击落三架苏军战机的记录,整个人多少有点膨胀,使飞行中队的飞行员心中对他产生了不满。此刻见他单枪匹马地冲向了苏军的战机,僚机驾驶员不禁冷笑一声,觉得他又想逞英雄,便没有紧紧地跟随在他的后面,而是朝着赖莎的机组冲过去。
迈耶选定的攻击目标,是卡佳所驾驶的僚机。按照他的想法,僚机的技战术水平通常比不上长机,一旦干掉了僚机,那么长机就会独木难支,自己再干掉长机就要容易多了。
他刚刚锁定卡佳驾驶的飞机,没等他开火,就看到莉莉娅又击落了一架轰炸机。看到自己的保护对象被莉莉娅击落,迈耶有点红眼了,他连忙改变了主意,放弃了攻击卡佳的打算,直接朝莉莉娅的飞机冲去。
没等他进入攻击位置,就被卡佳发现了。卡佳见一架德军战机冲向了莉莉娅,连忙在电台里喊道:“莉莉娅,六点方向有一架敌机朝你冲了过去,小心。”喊完,她果断地一推操纵杆,尾随迈耶的飞机而去。
莉莉娅得到了卡佳的警告,立即在空中来了一个右转弯,朝两架正在俯冲投弹的轰炸机冲过去。尾随其后的迈耶,好几次都把手放在了射击按钮上,但没等开火,莉莉娅就采用各种战术动作摆脱了他。
卡佳见德军战斗机紧紧地追着莉莉娅打,心里也非常着急,她不顾一切地追上去,冲着迈耶的飞机开火。
迈耶一直无法攻击到莉莉娅,心里原本就有些恼火,此刻见到后面有一架苏军战机居然朝自己开火,顿时血往头上涌,他觉得假如不干掉后面的这架敌机,恐怕无法集中精神击落自己正在追逐的这架敌机。
就这样,迈耶先是将飞机快速地拉升,在空中来了一个后翻。卡佳没想到迈耶会使出这样的战术,一下就冲到了前面。而迈耶完成了空翻之后,迅速地将飞机改平,牢牢地锁定了卡佳的飞机。
20毫米的机炮,顷刻间就在卡佳的飞机上钻出了十几个窟窿。卡佳忽然觉得自己的飞机失去了控制,摇摇晃晃地要往下栽,连忙通过电台喊道:“我中弹了,我中弹了。”
莉莉娅听到卡佳的喊声,见她的机尾部分冒出了一股股黑烟,机身正在快速下降连忙通过电台大声地喊道:“卡佳,快点跳伞,快点跳伞。”她深怕卡佳犹豫不决,又特意强调说:“下面是我们的防区,你跳下去,会有人接应你的。”
卡佳本来还想尝试着在宽敞的地方迫降,可发现方向舵已经完全失灵,又听到莉莉娅的喊声,便很不愿意地拉开了飞机的舱盖,纵身跳了出去。
在地面上的索科夫,先是见到己方的一架战斗机被击落,接着空中张开了一个降落伞,便知道己方的飞行员已经跳伞,连忙叫过一名上士,大声地吩咐道:“上士同志,你带几个人,去把我们的飞行员救回来。”
过了十几分钟,上士将成功跳伞的卡佳带了回来。他有些惊讶地向索科夫报告说:“旅长同志,我们已经把飞行员救回来了。不过她…她是个女的。”
“女的?!”得知刚刚跳伞的是一名女飞行员,索科夫也不禁吃了一惊,他连忙让上士把卡佳带到了自己的面前,仔细打量对方一番后,确认果然是一名女飞行员,便好奇地问:“飞行员同志,您能告诉我,你们是哪一部分的吗?”
面对索科夫的提问,卡佳警惕地问道:“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我是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中校。”索科夫见卡佳对自己持怀疑态度,便主动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又再次问道:“你们是哪个飞行团的?”
“我家卡佳。”卡佳确认了索科夫的身份之后,才如实地回答说:“我们是刚加入第437飞行团的女子飞行中队。”
“女子飞行中队?”索科夫听到卡佳这么说,不禁脱口问道:“有个叫莉莉娅的女飞行员,也是和你们一起的吗?”
卡佳听索科夫提到了莉莉娅,脸上不禁露出了惊诧的表情:“指挥员同志,您怎么会认识莉莉娅?”
“我也是听人说的。”索科夫的老脸一红,回答说:“以前曾经听过有三个飞行团的女飞行员,在和敌人作战时,都取得了不俗的战绩。其中有个叫莉莉娅的女飞行员,就曾经击落了不少的敌机。”
索科夫原以为自己的谎话是天衣无缝,但卡佳听后,脸上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莉莉娅是我的长机,我和她配合的时间不短了,可在今天以前,从来没听说她击落过敌人的飞机。指挥员同志,您是不是搞错了?”
卡佳的话给了索科夫一个台阶,他连忙顺水推舟地说:“没错没错,卡佳同志,可能是我搞错了,把其她女飞行员的战果,记成了莉莉娅的。”
卡佳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索科夫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居然骗住了她。她仰头望着天空,自言自语地说:“我这个僚机被敌机击落了,就剩下莉莉娅一个人,她能对付那么多的敌机吗?都怪我,技术太差了,一架敌机都没有打下来,自己就被敌人击落了。”
索科夫望着天空中还在进行的空战,连忙对卡佳说:“卡佳,地下室里有我们的卫生员,我让人送你过去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受伤。”
卡佳摇摇头,态度坚决地说:“我没事,我不去。我要留在这里,看莉莉娅和德军的飞机作战。”
“好吧,卡佳,既然你不愿意到地下室去,就留在这里吧。”索科夫考虑到自己如今所待的位置,也算是比较安全的地方,便同意卡佳留下,但他还是特意叮嘱说:“不过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可不能到处跑,否则出了问题,我可不负责。”
索科夫举着望远镜望向莉莉娅的战机,只见这位姑娘所驾驶的战机,灵活地穿梭在敌机的轰炸机中,在摆脱后面追击的德军战斗机的同时,还不时地朝敌人的轰炸机发起攻击。在短短的五分钟时间内,又有两架德军轰炸机被击落。
看到莉莉娅身后紧追不舍的德军战斗机,索科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心里不断地想:莉莉娅能摆脱后面这架德军战斗机吗?
不过莉莉娅的表现,很快就让索科夫安心了,只见她所驾驶的战机从德军轰炸机群里冲出后,果断地来了一个大转弯,绕到了德军战斗机的后面,并果断地开火射击。一时间,形势就发生了逆转,原来被追赶的战机,变成了追逐者。
迈耶虽说是王牌飞行员,但他跟着莉莉娅在己方的轰炸机群里穿梭,却一直不敢开火,深怕误伤到自己的飞机。结果莉莉娅穿出了机群后,来了一个大转弯,来到了他的身后,并朝他开了火。
雅克-1型战斗机位于螺旋桨中心的20毫米机炮,将迈耶的飞机打断了一侧的机翼,失去控制的飞机立即朝地面栽去。迈耶见势不妙,只能打开舱盖跳出了飞机。
“太棒了,莉莉娅真是太棒了。”索科夫见莉莉娅终于击落了那架阴魂不散的德军战斗机,不禁连声叫好,随后又把上士叫过来:“上士同志,你们现在过去抓俘虏。如果他负隅顽抗的话,就果断地击毙他。”上士得到命令,响亮地答应一声,带着自己的手下,兴高采烈地朝着迈耶降落的位置跑了过去。
等上士带人离开后,索科夫扭头对卡佳说:“卡佳,你的长机前后击落了五架敌机,真是太了不起了。”
“是啊,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卡佳亲眼目睹了莉莉娅所取得的战绩,感慨地说:“真是没想到,莉莉娅一个人就击落了四架轰炸机和一架战斗机,她都可以当王牌飞行员了。这样一来,等我们回到机场,那些男飞行员就不会再看不起我们了。”
“卡佳。”得知卡佳她们受到男飞行员的歧视,索科夫不禁好奇地问:“怎么,飞行团里的男飞行员都看不起你们吗?”
“可不,”卡佳委屈地说:“特别是团长,他说他想要的是真正的飞行员,而上级却将我们这群黄毛丫头派给了他,所以这几天一直没有给我们安排作战任务。今天要不是上级下达的命令,我们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飞上蓝天与敌机作战呢。”
轰炸红十月拖拉机厂的德军轰炸机,虽说数量庞大,但由于所携带的炸弹和子弹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再看到莉莉娅这样恐怖的存在,他们的心里多少感到了一些恐惧,为了避免遭到同伴的下场,他们纷纷调头往回飞。
德军的机群返回时,地面的指挥中心得知迈耶被击落的消息,便向迈耶的僚机询问:“迈耶的飞机是被俄国人的哪个飞行员击中的?”
僚机想了想,觉得自己在击落迈耶的那架飞机机身上,看到有几朵白色的玫瑰,连忙回答说:“报告长官,是一架机身上有白玫瑰的飞机,把迈耶下士击落的。”
“机身上有白色的玫瑰?”地面指挥中心听到僚机的回答后,苦笑着说:“真是没想到,俄国人也会在飞机上喷涂图案了。”
“可不,”卡佳委屈地说:“特别是团长,他说他想要的是真正的飞行员,而上级却将我们这群黄毛丫头派给了他,所以这几天一直没有给我们安排作战任务。今天要不是上级下达的命令,我们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飞上蓝天与敌机作战呢。”
轰炸红十月拖拉机厂的德军轰炸机,虽说数量庞大,但由于所携带的炸弹和子弹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再看到莉莉娅这样恐怖的存在,他们的心里多少感到了一些恐惧,为了避免遭到同伴的下场,他们纷纷调头往回飞。
德军的机群返回时,地面的指挥中心得知迈耶被击落的消息,便向迈耶的僚机询问:“迈耶的飞机是被俄国人的哪个飞行员击中的?”
僚机想了想,觉得自己在击落迈耶的那架飞机机身上,看到有几朵白色的玫瑰,连忙回答说:“报告长官,是一架机身上有白玫瑰的飞机,把迈耶下士击落的。”
“机身上有白色的玫瑰?”地面指挥中心听到僚机的回答后,苦笑着说:“真是没想到,俄国人也会在飞机上喷涂图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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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士同志,把他带到地下室去。”索科夫见那架雅克-1型战斗机已经强行着陆,正朝着自己这边滑行,便叮嘱上士看管好迈耶,自己冲着卡佳一摆头,说道:“走吧,卡佳,我们一起去欢迎你的长机。”
女子飞行中队在敌机逃走后,并没有追赶,而是准备返航。莉莉娅担心卡佳的安危,便通过电台对赖莎说:“中尉同志,我现在还不能回去,我想在厂区降落,去看看卡佳怎么样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带着她一起飞回去。”
赖莎听到莉莉娅的请求,连忙对她说:“莉莉娅,你放心吧,卡佳是降落在厂区内的,我想她肯定已经被我们的战士救了,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还有,就算你降落后见到了卡佳,也没办法把她带回去,你别忘了,我们驾驶的雅克-1型战斗机是单座的。”
“中尉同志,您就让我去吧。”莉莉娅一想到卡佳为了救自己,被敌机击落,心里就特别难受,她固执地说道:“如果看不到活生生的卡佳,我的心里不踏实。”
见莉莉娅如此坚持,赖莎也不再劝,而是柔声说道:“莉莉娅,厂区里虽然开阔地很多,但在遭到敌机轰炸后,有不少的弹坑,你在降落时要多注意安全。”
就这样,得到赖莎许可的莉莉娅,脱离了飞行编队,在距离组装车间四五百米的地方强行降落。飞机还在滑行时,她看到前方还冒着滚滚浓烟的厂房里,走出了一群人,她正考虑等飞机停稳后,向他们打听一下,是否有人营救了卡佳。但在这时,她忽然看到人群中,冲出了一名穿着飞行员制服的军人,朝着自己快速跑来,边跑还拼命地挥舞着双手。
“是卡佳,”虽说还距离一百多米,但莉莉娅依旧看清楚冲着跑过来的人,就是自己心里一直惦记的卡佳,她的眼圈不禁红了:“卡佳,她还活着。”
没等飞机停稳,莉莉娅就推开舱盖,冲着跑过来的卡佳拼命挥手,同时嘴里高声喊道:“卡佳,卡佳!”
飞机稳稳地停住后,莉莉娅手脚并用地爬下飞机,和飞奔过来的卡佳紧紧拥抱,激动地连声说道:“卡佳,你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两人分开之后,卡佳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泪痕,强作笑颜地对莉莉娅说:“莉莉娅,是步兵第73旅的战士救了我。”她扭头朝正走过来的索科夫他们努了努嘴,“喏,走在最前面的那位年轻军官,就是旅长索科夫中校。对了,他以前曾经听说过你呢。”
“听说过我?”莉莉娅听到卡佳这么说,脸上不禁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心里暗想:我可从来不认识什么索科夫中校,他怎么会知道我呢?不过见索科夫距离自己已经不远了,也顾不得多想,连忙拉了拉飞行服的下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容,小跑着索科夫的面前挺身立正,按照条令报告说:“中校同志,第437飞行团女子中队莉莉娅少尉向您报告,我刚执行完作战任务,是特地降落下来寻找我被击落的僚机飞行员。”
“卡佳的飞机虽然被敌机击落了,但谢天谢地,她兵马没有负伤,这一点你可以放心。”索科夫简短地介绍完卡佳的情况后,冲莉莉娅竖起了大拇指:“莉莉娅少尉,你真是太了不起了,居然一个人就击落了敌人五架飞机。你所取得的战果,我会向上级报告的,让他们给你授予勋章。”
“中校同志,”莉莉娅对授勋并不太感兴趣,她最关心的是卡佳是否平安无事,如今看到僚机飞行员还活蹦乱跳地站在自己面前,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她对索科夫说道:“谢谢你们救了卡佳。”
“少尉同志,不必如此客气,这只是举手之劳。”索科夫笑呵呵地对莉莉娅说:“我应该谢谢你们,假如不是你们赶走了敌机,它们还不知要在我们的上空轰炸多久呢。”
两人客气地聊了几句之后,索科夫猛地想起被俘的德军飞行员迈耶,想见见把自己击落的苏军飞行员,便试探地向莉莉娅提出:“莉莉娅少尉,我们刚刚俘虏了一名德军飞行员,他是被你击落的,他想见见击落他的我军飞行员。”
莉莉娅正想拒绝索科夫的请求,但却听到索科夫接着补充的一句话:“对了,我差点忘了,他就是击落你僚机的德军飞行员。”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莉莉娅立即改变了主意,她点点头,说道:“好吧,中校同志,那我就去见见他,看他有什么想说的。”
索科夫见莉莉娅同意了,连忙吩咐跟来的几名战士:“你们留下,负责保护莉莉娅少尉的战机,明白吗?”
站在索科夫身后的几名战士,得知自己将留下来看守莉莉娅的飞机,心里格外激动,立即异口同声地吼道:“明白了!”
索科夫带着莉莉娅来到了自己的临时指挥所,向津琴科等人介绍了莉莉娅的身份,以及她所取得的战果。
津琴科他们看到索科夫带着两名女飞行员进来时,本来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奇怪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女飞行员。等他们听完索科夫介绍完莉莉娅的情况后,都吃惊不小,津琴科的心里立即为自己对莉莉娅的轻视,而感到愧疚,他连忙上前握住莉莉娅的手,友好地说:“少尉同志,您真是太了不起了,居然能击落那么多的敌机……”
津琴科正和莉莉娅说话之际,四营长布里斯基兴冲冲地走了进来,他冲着索科夫大大咧咧地问道:“旅长同志,听说我们抓到了一名德军飞行员,是真的吗?”
“没错,我们的确抓到了一名德军飞行员。”索科夫证实了布里斯基的猜测后,又指着莉莉娅向他介绍说:“大尉同志,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莉莉娅少尉和她的僚机飞行员,是她们击落了被俘飞行员的飞机,并将剩余的敌机赶走了。”
得知面前的女飞行员,居然击落敌机,布里斯基顿时对莉莉娅肃然起敬。他不顾对方的军衔比自己低得多,还是抬手敬了一礼,恭恭敬敬地说:“谢谢您,少尉同志,假如不是你们赶走了敌机,我担心部队会遭到更惨重的伤亡。”
过了没多久,迈耶被两名战士押着从外面走进来。布里斯基只看了他一眼,便厉声问道:“你的两枚一等和二等的‘铁十字勋章’和一枚‘骑士铁十字勋章’,是怎么得来的?”
津琴科听到布里斯基说完,本能想将他的话翻译过去,谁知他刚开口,迈耶就抬手制止了他,傲慢地用不太标准的俄语说道:“不用翻译,我能听懂。”
他转身面向布里斯基,冷笑着说:“这两枚一等和二等的‘铁十字勋章’,是我击落了你们第八架飞机之后得到的。”说到这里,他用手指了指那枚“骑士铁十字勋章”,得意洋洋地说,“而这枚勋章,则是我前段时间在一天之内击落你们三架飞机,而获得的。”
索科夫对铁十字勋章没有什么研究,因此刚刚抓到迈耶之后,他压根没注意到这个细节。此刻听到迈耶自己得瑟,说出自己击落了多少多少苏联飞机,他心里暗想:莉莉娅的运气真好,居然能击落德军的王牌飞行员。
布里斯基听到迈耶这么说,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他用力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你是王牌飞行员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们的飞行员击落了!”
布里斯基的话提醒了迈耶,他望着索科夫问道:“中校先生,你不是说要让我见见击落我的那位飞行员吗?我想,能击落我的飞行员,一定是你们最优秀的飞行员。虽然我和他是敌人,但我还是想向他表达自己的敬意。”
“你要见击落你的飞行员。”索科夫朝站在身旁的莉莉娅努了努嘴,说道:“喏,就是这位女空军少尉,她今天是第一次参加空战,就击落了包括你的战斗机在内的五架飞机。”
看到索科夫身边站着的那位身材娇小,一头金发,美丽动人的年轻女飞行员,迈耶感到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立即咆哮起来:“中校先生,虽然我成为了你们的俘虏,但请你们给我一个战俘应有的待遇。我想,我想见见击落自己的敌军飞行员,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请你们不要羞辱我。”
“下士,”从迈耶进门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莉莉娅,忽然向前一步,用娴熟的德语说道:“索科夫中校并没有开玩笑,的确是我击落的。而我身边的这位同伴,是我的僚机,她是在战斗中被你击落的。”
迈耶听到莉莉娅说着熟练的德语,不禁惊得目瞪口呆,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个德军的王牌飞行员,居然会败在一名第一次上战场的年轻女飞行员手里。听着莉莉娅讲述在空战中的一些细节,他确认面前这位女飞行员,真的就是击落自己的那名飞行员,他不敢再直视莉莉娅的目光,而是乖乖地低下了头,脸上的傲慢神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到迈耶失魂落魄的样子,索科夫命人将他押了下去,随后对莉莉娅说:“莉莉娅少尉,你先驾驶飞机回去吧。至于你的僚机飞行员卡佳,我会尽快安排人送她返回机场的。”
“谢谢您的好意,中校同志。”对于索科夫的提议,莉莉娅却予以了拒绝:“我在厂区内降落,就是为了把卡佳接回去的。”
“少尉同志,请恕我直言。”布里斯基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说:“雅克-1型战斗机是单座战斗机,怎么能坐两个人呢?”
没等莉莉娅回答,索科夫却想起以前在一部电影里看到过的情节,一名诺曼底团的飞行员被击落后,另外一名苏军飞行员就在他的飞机旁降落,把受伤的飞行员塞进了自己的机舱,两人挤在一起升到了空中。想到这里,索科夫抬手制止了想继续说下去的布里斯基,试探地问莉莉娅:“莉莉娅少尉,你是打算让卡佳和你挤在一个机舱里吗?”
“没错,中校同志,您猜得很正确。”莉莉娅见索科夫猜到了自己的意图,笑着回答说:“我们两人的身体都比较瘦小,挤在一个机舱里应该没有问题。”
“好吧,莉莉娅少尉,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怎么回去,那就快点出发吧。”见莉莉娅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索科夫便催促道:“要是德军的机群再赶过来,你们要想离开,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莉莉娅带着卡佳挤进了狭窄的机舱里,向索科夫他们挥手告别后,沿着满是弹坑的空地,摇摇晃晃滑行了一两百米后,蹒跚地升向了高空。
她们还在路上的时候,赖莎和玛丽娅已经回到了机场。但赖莎向克霍斯特尼科夫报告了她们所取得的战果后,这位上校立即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没错,中校同志,您猜得很正确。”莉莉娅见索科夫猜到了自己的意图,笑着回答说:“我们两人的身体都比较瘦小,挤在一个机舱里应该没有问题。”
“好吧,莉莉娅少尉,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怎么回去,那就快点出发吧。”见莉莉娅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索科夫便催促道:“要是德军的机群再赶过来,你们要想离开,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莉莉娅带着卡佳挤进了狭窄的机舱里,向索科夫他们挥手告别后,沿着满是弹坑的空地,摇摇晃晃滑行了一两百米后,蹒跚地升向了高空。
她们还在路上的时候,赖莎和玛丽娅已经回到了机场。但赖莎向克霍斯特尼科夫报告了她们所取得的战果后,这位上校立即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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