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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卫师指挥部里所发生的事情,待在组装车间地下室里的索科夫是一无所知,他正在和鲍尔沙克讨论重建歼击营的事情。

    “少校同志,”索科夫在得知鲍尔沙克的提议,得到了彼得的同意后,向他建议说:“依我看,重建的歼击营还是三连建制,各连连长由现任的民兵指挥员担任。而和您从阵地上撤下来的那些战士,多少有些战斗经验,可以把他们分配到各排去担任副职,以达到增强部队战斗力的目地。”

    索科夫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着鲍尔沙克,虽然见对方在不停地点头,不过出于礼貌,他最后还是问了一句:“少校同志,不知您对我的提议,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

    “没有,没有不同的看法。”鲍尔沙克摇着头回答说:“索科夫中校,我觉得您提出的方案,是最适合当前实际。”对索科夫说完后,他又扭头看着库斯托,“库斯托同志,重建歼击营的事情刻不容缓,待会儿等敌人的炮击结束后,你就帮我把人员准备好。”

    得知要从自己的车间里一下抽走三百人,库斯托的心都在滴血,但考虑到自己的部下加入歼击营,也是为了更好地保卫工厂,只能强颜欢笑地说:“鲍尔沙克同志,用不着等敌人的炮击停止,反正大家都待在地下室里,我这就去安排。”说完,库斯托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等库斯托离开后,索科夫问鲍尔沙克:“少校同志,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如果您觉得不方便回答的话,可以不回答。”

    鲍尔沙克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大大咧咧地说:“瞧您说的,中校同志,在眼前的这种形势下,还有什么问题是不能回答的。”

    见鲍尔沙克答应得如此爽快,索科夫点了点头,随后问道:“我想问问,既然这里是组装车间,那么组装出来的坦克都放在什么地方?要知道,就算这些坦克是运往其它战线的,也不可能一生产出来就运走,总要找个地方停靠,等达到一定数量后再运走。”

    鲍尔沙克做梦都没想到索科夫会问这样的问题,脸上不禁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毕竟这件事涉及到厂里的机密。索科夫看到鲍尔沙克这种表情,不由暗暗地叹了口气,心说假如对方不说的话,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就无法执行了。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少校同志,假如您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就不用回答我。”

    “不是的,索科夫中校,这个问题不是不好回答,而是没法回答。因为这事涉及到保密条例,没有得到上级允许前,我是不能给您答案的。”鲍尔沙克说完这话,见索科夫一脸失望的表情,赶紧又补充说:“但是您别担心,我马上给彼得厂长打电话,把此事向他汇报。”

    “少校同志,”见鲍尔沙克并没有将话说绝,索科夫看到了一线希望,便催促对方说:“请您立即和彼得厂长联系,我们能否守住工厂,就和这批新生产出来的坦克有关系。”

    见索科夫把事情说得如此严重,鲍尔沙克不敢怠慢,便再次拨通了厂长办公室的电话。一听到彼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他连忙说道:“厂长同志,我是鲍尔沙克,我有一件事情要向您请示,希望能得到您的授权?”

    “得到我的授权?”彼得听鲍尔沙克这么说,不禁一愣,随后反问:“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厂长同志。”鲍尔沙克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索科夫,随后说道:“索科夫中校想知道我们组装出来的坦克,都存放在什么地方?”

    “胡闹,简直是胡闹。”彼得听完鲍尔沙克的话,语气立即变得严厉起来:“鲍尔沙克同志,你也是厂里的老同志了,怎么连保密的原则都不懂。坦克存放在什么位置,怎么能随便告诉外人呢?”

    听到彼得拒绝了自己的请求,鲍尔沙克的脸刷的一下全红了,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哭笑不得地说:“厂长同志,我懂得保密条令,因此我才打电话给您,希望能得到您的授权。”

    彼得在发过火之后,忽然意识到此事不简单,索科夫怎么会问起生产出来的坦克在什么地方,他这么问的目地是什么?想到这里,他警惕地问鲍尔沙克:“鲍尔沙克,你老实地告诉,索科夫中校为什么要问这件事?”

    “他说,”鲍尔沙克再次看了索科夫一眼,有些心虚地说:“这批坦克对我们保卫工厂,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这个嘛,”听到鲍尔沙克这么说,彼得显得有些左右为难,这批坦克在三天之内就要运走,如果交给索科夫他们使用,肯定会影响到给友军的补给任务。但他又担心直接拒绝了索科夫的提议,会对保卫工厂产生不好的影响,因此他对鲍尔沙克说:“你把电话交给索科夫中校,我要和他讲话。”

    索科夫接过话筒,贴在耳边开门见山地说:“彼得厂长,您好,我是索科夫中校。我的请求是不是让您为难了?”

    彼得原本脑子里在想用什么理由,拒绝索科夫的请求,结果听对方说得如今直接,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回答说:“是的,中校同志,坦克的存放地点,对外界是绝对保密的。在知道您的真实目地以前,请原谅我不能把存放地点告诉您。”

    索科夫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死脑筋”,但他还是用友好的语气说道:“厂长同志,我是这样想的,德国人之所以把这里作为突破口,无非是觉得组装车间是我方防御的一个薄弱环节。但如果我们能制造假象,使敌人以为我们这里得到了增援,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彼得这两天一直为手里没有足够的防御力量,来更好地保卫工厂而感到郁闷,此刻听到索科夫这么说,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追问道:“索科夫中校,您有什么好办法,可以给德国人制造错觉呢?”

    “是的,厂长同志,”索科夫用肯定的语气回答说:“我有办法。”

    听索科夫这么说,彼得立即迫不及待地问道:“索科夫中校,您有什么好办法吗?”

    “办法我倒是有,”索科夫见彼得表现得如此迫切,便慢悠悠地说:“不过首先需要得到您的帮助。”

    “我的帮助?”彼得急于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听索科夫这么说,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满足您的要求。”

    见彼得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索科夫便没有再卖关子:“厂长同志,我希望您能让人把那些还没有运走的坦克,都开到组装车间这里来。”

    “这是为什么?”彼得被索科夫的话搞糊涂了,不解地问道:“索科夫中校,为什么要把坦克开往组装车间呢?”

    “厂长同志,我是这样考虑的。”索科夫很了解老毛子一根筋的老毛病,如果不给他们说清楚,有些事情他们永远想不明白:“让您的部下驾驶坦克驶向组装车间所在的位置,就能给德国人造成一种错觉,让他们以为我们得到了坦克旅的支援,这样一来,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彼得思索了许久,才有些迟疑地问:“可是中校同志,我们的坦克都没有弹药,就算开到了组装车间,也没法参加战斗啊?”

    索科夫呵呵一笑,回答说:“厂长同志,德国人又不知道我们的坦克根本没有配备弹药,他们看到源源不断的坦克开到组装车间附近,肯定会被吓坏了,绝对不敢以现有的兵力再对厂区发起进攻,这样就为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听完索科夫的这番话,彼得的思路豁然开朗:“哦,我明白了。德国人看到大量的坦克出现在组装车间附近,就会本能地以为这是我们的增援部队到了,压根想不到这其实就是一些没有弹药的新坦克。”

    “没错,就是这样的。”索科夫在回答完这个问题后,心里暗想:这大概就算是现代版的空城计吧。

    索科夫放下电话时,发现坐在对面的鲍尔沙克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还以为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用手抹了一把后,有些尴尬地问:“少校同志,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天才!”鲍尔沙克向索科夫竖起了大拇指,赞许地说:“索科夫中校,您简直就是一个军事天才,居然能想出这么好的计谋。我觉得德国人看到那么多的坦克出现在组装车间附近,肯定会被吓破胆的,在短时间内,他们就不会再向我们这里发起进攻了。”

    “少校同志,先别忙着这么乐观。”索科夫并没有因此得意忘形,相反,他还提醒鲍尔沙克:“伪装的坦克部队赶到,还需要很长的时间。而我们呢,等炮击一停止,将面对的是德军的进攻。”

    索科夫的话,仿佛给鲍尔沙克迎头泼了一盆冷水,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黯淡起来:“没错,等外面的炮击一停止,德国人又要对我们这里发起进攻。可我的歼击营组建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别担心,少校同志。”见鲍尔沙克一副杞人忧天的样子,索科夫连忙安慰他说:“我对我手下的战士们很有信心,他们一定可以击退敌人的进攻。”

    鲍尔沙克可能是因为自己的部队在一天的时间内,就被全部打光一事而有了心理阴影,因此听索科夫这么说时,脸上并没有什么如释重负的表情,相反他还担忧地问:“索科夫中校,您手下只有三百人,打退敌人一两次进攻还行,但敌人的进攻次数多了,您手下的战士就会丧失殆尽,到时这仗可怎么打?”

    索科夫听到鲍尔沙克的问题,心里暗想:假如像你们那样和德国人打防御战、拼消耗,别说我手里只有三百人,就算有三千人,要不了两天也会拼光了。他想到自己派去马马耶夫岗的那辆卡车,要是能尽快把新式火箭弹运来,那么就算只有自己的几百人防御这个地段,要打退德军的进攻,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他用手指轻轻地叩击桌面,表情轻松地说:“等我们的火箭弹送到以后,要守住这里,便不是什么难事了。”说到这里,他闭上了嘴,没有再向鲍尔沙克透露更多的细节。

    鲍尔沙克见索科夫的话说了一半,就不再说了,心里不免有些痒痒的,就在他张嘴打算问清楚时,库斯托从外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就冲着鲍尔沙克说:“鲍尔沙克,组建歼击营的人手,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看是现在过去看看,还是等炮击结束后,到地面上再组建部队?”

    “敌人的炮击已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我想他们储存的炮弹,无法支撑太长时间的炮击。”鲍尔沙克抬手看了看表,说道:“我看,还是等敌人的炮击结束后,再把部队集结起来吧。”

    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库斯托拿起话筒,大声地说道:“我是库斯托,你是哪里?”

    听筒里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车间主任同志,我是观察哨,我现在向您报告:德国人对我们的炮击已经停止了。”

    “德国人的炮击停止了?”听到外面观察哨的报告,屋里的几人都侧耳仔细地聆听外面的动静,发现隐约可闻的爆炸声已经听不到了,看来德军的炮击真的停止了。库斯托接着问道:“能看到厂区外面的德国人有什么动静吗?”

    “看不到,车间主任同志,什么都看不到。”观察哨回答说:“烟雾太大,遮挡了我们的视线,能见度很低,根本无法看清楚远处的情形。”

    “继续观察!”听到观察哨这么说,库斯托只能无奈地说了一句:“有什么情况,记得及时向我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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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科夫和布里斯基带着战士们从地下室里出来时,发现外面的厂房在德军的炮火打击下,已经变得狼藉一片。厂房朝北的墙壁几乎全部被炸塌,只剩下一根根方形的钢筋混凝土柱子,还屹立不倒。

    看到落下来的砖石瓦块,形成了一个又一个两人多高的斜坡,布里斯基不禁犯愁地对索科夫:“旅长同志,您瞧瞧这周围的环境,我们可怎么布置防御啊?战士们趴在这些瓦砾堆上,只要遭到德军的炮击,就算他们不被炮弹直接命中,但飞溅的砖石,还是会给我们造成不小的伤亡。”

    布里斯基发牢骚时,索科夫仰头望着屋顶,想瞧瞧这里是否依旧完好无损。但令人遗憾的是,大半的屋顶已经被震塌,其中两门高射炮连着塌陷的屋顶掉了下来,在厂房的硬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显然是无法再用了。

    恰巧这个时候,乌兰诺娃也从地下室里走了出来,她看到从楼顶掉下来的高射炮,脸色也特别难看。她估摸了一下剩余几门高炮的位置,随后忧心忡忡地对索科夫说:“中校同志,情况不太妙,虽说屋顶还有四门高射炮,但它们所在位置的屋顶,已经出现了大量的裂纹,没准人上去一踩,就会整个地坍塌下来。”

    “什么,我们的高射炮不能用了?”没等索科夫说话,跟着从地下室里出来的库斯托神色慌张地说:“那敌人坦克再上来,我们该怎么办?”

    “车间主任同志,”见库斯托表现得如此惊慌失措,索科夫有些不悦地说:“在我提出用高射炮打坦克之前,你们有什么反坦克武器吗?”见库斯托听了自己的话之后沉默不语,他又补充一句,“肯定是没有吧?!既然你们以前都不担心敌人的坦克,那现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您说得对,中校同志。”库斯托苦笑着回答说:“我想我们总会有办法,来对付德国人的坦克。”

    “车间主任同志,”趁着德军还没有发起进攻,索科夫决定向库斯托了解一下他下一步的打算:“您瞧瞧,虽说行车在德军的炮击中,没有受到什么损伤,但是有两段轨道被炸毁了,使行车无法再行动。你们在接下来的组装中,打算用什么起重机械来把坦克炮塔吊起来,按在坦克车身上呢?”

    “中校同志,这一点您不用担心,我们有其它的土办法来进行吊装。”说到自己擅长的专业,库斯托的脸上没有了紧张的情绪,开始滔滔不绝地向索科夫讲解起来:“比如说我们可以三根圆木搭一个三脚架,上面挂上了一组滑轮,来进行吊装作业……”

    库斯托带着手下的工人,开始清理落在组装生产线上的砖石,而索科夫则让布里斯基安排战士们布防:“大尉同志,防御队形不要太密集,否则在敌人的炮火打击下,会造成重大的伤亡。”

    “旅长同志,您就放心吧,这些我早就考虑到了。”布里斯基在说完这话之后,眼睛却望向了马马耶夫岗的方向,自言自语地说:“那批火箭弹什么时候能到啊?如果我们有了火箭弹,就根本不用担心敌人的坦克了。”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索科夫却听得清清楚楚,连忙对他说:“放心吧,大尉同志,火箭弹应该很快就能到达。我不会让战士们身上绑着集束手榴弹,去炸敌人的坦克。”

    得到索科夫的承诺,布里斯基的心里顿时感觉踏实多了。要知道,他如今手下就三百多人,如果没有火箭弹的协助,要想在没有坚固防御工事的地方,挡住德军凶猛的进攻,自己势必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没准只能打上一两天,自己的这个营就可以因为伤亡殆尽,而被撤销建制了。

    见到四营的指战员和车间里的工人,都开始忙碌起来时,乌兰诺娃有些沉不住气地问:“中校同志,我想问问,我们营的任务是什么?”

    索科夫仰头看了一眼早已千疮百孔的屋顶,转身对乌兰诺娃说:“中尉同志,我想您应该很清楚,屋顶随时有坍塌的危险,我没有权利拿你们的生命去冒险。因此我决定,你们都先回地下室去休息,如果有用得上你们的地方,我再派人去通知你们。”

    “可是,中校同志。”听到索科夫的这个安排,乌兰诺娃有些不服气地说:“我们也是战士,就算没有了高射炮,我们也可以参加战斗……”

    “够了,乌兰诺娃中尉!”索科夫不等乌兰诺娃说完,就粗暴地打断了她后面的话,他的心里至今都记得,这支高炮营原先驻扎在北岗前沿,遭到德军进攻时,伤亡惨重的那一幕,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他不准备让女子高炮营的姑娘们再轻易地上战场。因此他打断了乌兰诺娃的话之后,振振有词地说:“没错,你们是战士,但你们也是女人,是未来的母亲。在男人死绝之前,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拿去武器,和武装到牙齿的敌人去面对面地战斗。”

    察觉到乌兰诺娃还想辩解上面,索科夫抬手制止了她:“乌兰诺娃中尉,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这是我的命令,立即带着你的人到地下室去。执行吧!”

    就在乌兰诺娃失望地转过身,准备带着自己的部下返回地下室时,远处忽然有一名战士蹦蹦跳跳地从厂房的另外一头跑了过来,他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地喊:“旅长同志,旅长同志,您在哪里?”

    “我在这里!”看到这位战士的反应,索科夫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他心想要是附近藏着德国人的狙击手,这位战士的举动,没准就会要了自己的性命。因此等战士来到自己的面前后,他还是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情绪,竭力用平稳的语气问:“有什么事情吗?”

    “旅长同志,”战士没有察觉到索科夫的异样,而是一脸兴奋地报告说:“卡车,卡车回来了。”

    “卡车,什么卡车?”索科夫的问题刚脱口而出,他就意识到战士说的是什么,连忙紧张地追问道:“战士同志,你说什么?是运新式火箭弹的卡车,回来了?”

    “是的,旅长同志,正是运输新式火箭弹的卡车。”战士接着报告说:“营长除了让我向您报告卡车已经回来,另外就是请您过去一趟。”

    “我就不用过去了。我相信,布里斯基大尉有能力保管好那批火箭弹。”索科夫用手指了指战士,吩咐他说:“你现在就回去把我的意思转达给他吧。”

    战士站在原地没动窝,等索科夫说完后,他笑嘻嘻地说道:“旅长同志,其实营长让我来的主要目地,是想请您过去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听到战士这么说,索科夫感到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居然会让布里斯基让战士请自己过去,他随口问道:“是什么人啊?”

    战士没有直接回答索科夫的这个问题,而是笑着说道:“旅长同志,营长说,来的人是您非常想见的,请您务必要过去一趟。”

    听到战士这么说,索科夫不禁皱起眉头开始思索,究竟谁才是自己想见的人:维特科夫、西多林两人要留在马马耶夫岗指挥战斗,是不可能到这里来的;政委别尔金,也不像,他一向很遵照自己,绝对不会让自己主动过去见他。那会是谁呢?

    索科夫看着战士脸上时隐时现的笑意,脑子里猛地想到了一个人:天啊,不会是她来了吧?想到这里,索科夫抬腿就准备离开,却无意中发现乌兰诺娃和几名女兵,就站在一旁歪着头,似乎正在偷听自己的对方。他苦笑一声,随后冲乌兰诺娃挥挥手,说道:“行了,中尉同志,别再留在这里了,快点带着你的战士们到地下室去吧。”打发走女子高炮营的姑娘们,索科夫跟着来报讯的战士,在瓦砾堆上灵活地跳来跳去,朝着停放卡车的位置而去。

    卡车停在厂房的南面,索科夫赶到时,布里斯基正指挥二十几名战士卸车,把装着火箭弹的木箱,从车厢里搬下来。看到索科夫的到来,布里斯基连忙上前,笑着说道:“旅长同志,您猜猜,谁来了?”

    “大尉同志,你就别给我兜圈子了。”索科夫故意板着脸说:“快点告诉我,到底是谁来了,能让你如此开心?”

    布里斯基自然不会这么快就告诉索科夫答案,他转身冲着驾驶台喊了一声:“旅长同志来了,您请下来吧。”

    布里斯基的话音刚落,副驾驶台这边的车门便打开了,一名戴着钢盔,背着医药箱的年轻女卫生员下了车,站在车旁满脸笑容地望着索科夫,柔声说道:“米沙,是我!”

    索科夫虽说心里已经猜到来的人十之八九是阿西娅,但真看到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还是不由自主地吃了一惊。他快步走到了阿西娅的面前,当着众多战士的面,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引起了周围的一片欢呼声。

    索科夫凑近阿西娅的耳边,语气严厉地低声问道:“阿西娅,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你不知道这里非常危险吗?”

    “亲爱的,”阿西娅的嘴凑近了索科夫的耳边,吐气如兰地说:“你都不怕危险,作为你的妻子,我怎么能给你丢脸呢?我是听说你来了这里,才主动向政委和副旅长他们提出,随着拉火箭弹的卡车,一起到这里来的。”

    索科夫原准备安排人护送阿西娅离开,但听到她这么说,便改变了主意:“阿西娅,既然你要留在这里,那么必须听从我的安排,明白吗?”

    “这是自然。”阿西娅松开了索科夫,轻轻地后退了半步,冲他眨了一下眼睛:“你是一旅之长,我是你的部下,自然要听从你的命令喽。”

    “旅长、阿西娅。”布里斯基见索科夫和阿西娅已经结束了拥抱,连忙上前说道:“这里太危险,没准附近还有敌人的延时榴弹,你还是先带着阿西娅去地下室吧。”

    对于布里斯基的提议,索科夫没有反对,而是顺水推舟地对阿西娅:“阿西娅,你来得正好,在厂房的地下室里,还有不少的伤员,需要去帮着救治。”索科夫了解阿西娅的性格,如果她知道这里的战斗即将打响,肯定会留在地面上负责救治伤员。因此他便用地下室有伤员的理由,让她待在较为安全的地方。

    阿西娅没有猜到索科夫的这种小心思,而是一脸严肃地问:“米沙,地下室在什么地方,快点带我过去。”

    见阿西娅的注意力,果然被自己吸引到那些在地下室的伤员身上,索科夫的心里不禁暗自得意,连忙说道:“阿西娅,跟我来吧,我给你当向导。”

    两人朝地下室走去时,阿西娅见左右没人,便压低嗓门关切地说:“米沙,你的伤势还没有好,待会儿我顺便给你检查一下吧。”

    “阿西娅,我的伤势不要紧。”虽说索科夫的伤口不时会隐隐作痛,但他觉得只要不影响到自己的正常活动,这都是一些无关轻重的小事,便摇摇头说:“你不用管我,还是专心去照顾那些伤员吧。”

    “地下室里的伤员,都是些什么人?”阿西娅接着问:“有四营的同志吗?”

    “没有,我们到这里之后,虽说已经打退了敌人的一次进攻,但是没有任何伤亡。”索科夫回答得很干脆:“地下室里的伤员,都是工厂歼击营的战士和生产车间的工人,具体的情况,等你见到了工厂的厂医之后,再向他详细地了解吧。”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地下室的入口。在这里,索科夫见到了乌兰诺娃,他把脸一板,问道:“中尉同志,不是命令你进地下室吗?为什么还站在这里?”

    “中校同志,”乌兰诺娃快速地瞥了一眼站在索科夫身边的阿西娅,脸上露出一副惊艳的表情,随后有些心不在焉地说:“我是想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中尉同志,你想帮忙吗?”索科夫想到自己还要在外面指挥战斗,没有必要再进地下室,便用手一指身边的阿西娅,对乌兰诺娃说:“这是我们旅里的卫生员阿西娅,你带她进地下室,为里面的伤员进行治疗。”

    对索科夫给自己安排的这个任务,乌兰诺娃很爽快地答应了,她上前拉住了阿西娅的手,笑着说:“走吧,卫生员同志,我带你到地下室里去看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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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长同志,”正当索科夫目送阿西娅和乌兰诺娃两人进入地下室时,一名战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挺身向他报告说:“德国人开始进攻了!”

    “什么,德国人开始进攻了?”虽说索科夫心里知道炮击一停止,德国人就会发起进攻,但真的听到敌人的进攻的消息时,他却觉得敌人来得实在太快了,“带我去看看。”

    厂房内的行车轨道,被炸断了两处,索科夫自然不可能再爬那么高的位置去观察敌情,他蹲在一处瓦砾堆的后面,举起望远镜朝远处望去。只见两三百名的德国兵,排着稀疏的队形,正小心翼翼地从被炸开的缺口处进入厂区。

    正在指挥战士们卸货的布里斯基,得知德军进攻的消息后,也急匆匆地赶过来。他来到索科夫的身边后,情绪有些激动地问:“旅长同志,德国人开始进攻了。不知道他们这次出动了什么样的兵力?”

    索科夫随手将望远镜递给了他,嘴里说道:“不知德国人是担心再吃我们的亏,不敢动用坦克,还是他们能动用的坦克已经丧失殆尽了,这次进攻,居然只出动了几百名步兵。”

    “哦,只有几百名步兵?!”布里斯基有些诧异地说:“他们在坦克的掩护下,都无法接近组装车间的厂房,派出一群步兵,又能起什么作用。”

    虽说出现在自己视野里的,只是一群德军的步兵,但索科夫却不敢掉以轻心,他等布里斯基看完德军的动向后,开口说道:“大尉同志,留下第12连作为预备队,第10和第11连立即进入战斗岗位,等德军接近厂房两百米的时候就开火。”

    “旅长同志,两百米是不是有点太严了?”听完索科夫的部署后,布里斯基有些不甘心地说:“我看还可以把敌人再放近一点打。”

    “德军的炮击,已经把厂房北面的铁丝网和障碍物清除得差不多了。”索科夫见布里斯基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向他解释说:“他们在进攻时,可以利用那些密密麻麻的弹坑来接近我军的阵地,再从没有障碍物的地段冲入厂房。因此,我们要早点开枪,以便将敌人消灭在更远的地方。”

    “明白了,旅长同志。”布里斯基等索科夫一说完,立即挺直身体说道:“我这就命令部队进行阵地,并在敌人距离我们两百米的时候开火。”

    按照索科夫的想法,部队把敌人挡在两百米外,自己再组织一批神枪手到屋顶或行车轨道上,对躲在弹坑里的敌人进行狙杀,一点点地将进攻的德军消耗掉。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德军在进入四百米时,突然用50毫米口径的迫击炮,朝着厂房所在的位置,发射了大量的烟雾弹。一时间,厂房内外就被一片浓浓的白色烟雾所笼罩。

    “见鬼!这帮该死的德国佬,居然发射烟雾弹来干扰我们的视线。”索科夫没想到德国人居然会发射烟雾弹,这是他在战斗中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虽说烟雾遮挡了双方的视线,但形势对德国人显然更加有利,因为他们只要朝着厂房所在的位置冲锋就可以了。而防御的苏军,根本不知道敌人会出现在什么位置,一时间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很快,有沉不住气的战士,朝着烟雾里开枪射击。听到有人开枪,周围的战士搞不清什么状况,也纷纷扣动了扳机。一时间,阵地上的枪声响成了一片。

    索科夫连忙抓起了搁在旁边的电话,接通了布里斯基的指挥所,大声地吼道:“大尉同志,立即命令你的战士停止射击。如果这样漫无目标地射击,很快就会把我们宝贵的弹药消耗殆尽。”

    “旅长同志。”布里斯基为难地说:“我们的阵地已经被烟雾所笼罩,战士们不知道敌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会忽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时紧张,就忍不住开枪了。”

    “让他们都停下来,不要再浪费弹药了。没准你们放枪的时候,德国人正躲在离他们不远的弹坑里,就等我们的战士把子弹打光,他们就会冲上来。”索科夫气急败坏地冲着话筒喊道:“要是弹药都消耗光了,你们就只能和敌人拼刺刀了。”

    “旅长同志,我有个建议。”布里斯基小心翼翼地说:“是否可以朝敌人可能集结的地方,发射了几枚新式火箭弹?”

    “不行,大尉同志,你想都别想。”索科夫毫不迟疑地拒绝了布里斯基的提议,语气严厉地说:“新式火箭弹是用来对付正在集结的德军步兵和装甲部队,绝对不能用来攻击烟雾中看不清楚的目标。”

    随着命令的下达,原本爆豆般的枪声消失了,整个战场又重新变得安静下来。索科夫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四百米,最多一分半钟就能跑完;但此刻烟雾遮挡了双方的视线,德国人就算在烟雾中不会迷路,可前进速度多少会受到影响,他们接近厂房的时间至少要多出一两倍,也就是说,留给布里斯基的部队的应变时间,最多只有四五分钟。假如在这段时间里,无法发现德军的踪迹,那么接下来就该打近战,打白刃战了。

    想到这里,索科夫摘下一直背在背上的突击步枪,打开了保险,随时准备同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德国人进行战斗。

    不过令人庆幸的是,斯大林格勒是一座建设在伏尔加河边的城市,从河上吹来的寒风,很快就吹薄了烟雾,使坚守在阵地上的指战员们,能看清楚在烟雾中移动的一个个黑影。这一次,不等任何人下命令,阵地上的枪声再次响了起来。这次战士们可不是无的放矢,他们瞄准烟雾中的黑影,不慌不忙地扣动着扳机,将一个又一个德国兵打倒。

    凭心而论,德国人的战术是完全正确的,他们用烟雾弹干扰守军的视线,然后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守军面前,将对方打一个措手不及,以达到夺取阵地的目地。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德国人发射烟雾弹时,忽略了伏尔加河上的寒风,结果导致他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等到烟雾消散得差不多了,进攻的德军至少倒下了一半的人,而剩下的则慌忙躲进了弹坑里,和待在工事里的指战员们进行对射。

    如果只是对射,德国兵有弹坑做掩护,苏军不见得能奈何得了他们。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索科夫派出的十几名神枪手,居然躲在屋顶或者行车轨道上,居高临下地狙杀躲在弹坑里的德国兵。

    敌人能打到自己,而自己连敌人在哪里都不知道。索科夫的这种战术,让德军官兵感到了抓狂,因为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哪支苏军部队,在和他们交战时,会使用这种连还手都还不了的战术。在这种情况,德国兵哪里还能继续坚持下去,噼里啪啦乱放了一阵枪之后,就灰溜溜地撤了回去。

    德军在组装车间这里的进攻,又一次以失败而告终,但是在家属区的进攻,却取得了不小的战果,他们和近卫师在建筑物里展开了逐层、逐屋的战斗,努力地把苏军指战员从一栋又一栋建筑物里赶出去。

    古里耶夫得知这个小时后,不由每天紧锁,他望着札利久克问道:“参谋长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的战士原来不是打得好好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不堪一击啊?近卫第112和第117团的阵地,正在德军的进攻下不断地缩小。照这样打下去,最多再过两三天,家属区就会被德军彻底占领。”

    札利久克拿起一份刚收到的情报,递给了古里耶夫,嘴里说道:“师长同志,这是我们刚刚从情报人员那里得到的一份情报。”

    “什么情报?”古里耶夫从札利久克的手里接过了情况,嘴里自言自语地说:“这些情报人员所提供的情报,可靠吗?”

    “应该是可靠的,师长同志。”札利久克态度恭谨地说:“在得到这个情报,我立即派出了人手去进行侦察。假如一切顺利的话,再过半个小时,我们就能搞清楚这份情报的真假。”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札利久克看完后,不禁暗吃一惊。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对古里耶夫说:“师长同志,经过我们的核实,活动在敌人后方的情报人员所提供的情况,是完全正确的。德国人把科费斯博士的第295步兵师也调过来,参与对我们的进攻了。”

    “我们对付一个第100猎兵师,就已经够头痛了。”古里耶夫苦着脸说道:“如今又来一个第295步兵师,我们可没法应对德军的两个师,没准我们只能退入厂区,在里面和他们一较高下。”

    “师长同志,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札利久克等古里耶夫的话告一段落后,接着说道:“在情报里,还提到德军的一个装甲师正在进行集结,想必很快就要北上,来参与对工厂区的进攻。”

    “见鬼,真是活见鬼了。”古里耶夫听到这里,气得用手在桌上猛拍了两下,随后有气无力地说:“工厂区的地势平坦,利于装甲部队的展开,假如他们把主要力量都用在我们这里,估计这个家属区是根本守不住的。”

    “师长同志,由于地形的限制,我们在家属区里的部队,完全可以遏制德国人的进攻。”札利久克作为师参谋长,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对方一下:“如今让我们所担心的,恰恰是我们后方的厂区。一旦索科夫中校的部队,守不住组装车间,那么德国人就会切断我们的退路,把我们都包围起来消灭掉。”

    “参谋长同志,这里就交给你了。”古里耶夫站起身,拿起一顶钢盔扣在自己的头上,对札利久克说:“我需要出去走走。”

    见古里耶夫要走,让札利久克感到很意外,他连忙问道:“师长同志,您是打算去哪里?”

    “我要去组装车间,亲口问问那位索科夫中校,他们在那里能坚持多长的时间。”古里耶夫说道:“我想搞清楚,他们是否可以让我们避免遭到腹背受敌的悲惨命运。”

    “什么,师长同志,您居然现在就要到组装车间去?”听到古里耶夫这么说,札利久克不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您不是说等天黑之后再去吗?怎么会忽然把时间提前了?”

    “我的参谋长同志,”古里耶夫苦笑着说道:“如今的战局发起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德国人忽然向我们这里大举增兵,也就是说,他们的作战目的就是为了占领我们这里,获得一个进攻出发点,直接威胁到伏尔加河边的渡口。我去见索科夫中校,就是想搞清楚,以他的实力能在那里坚持几天,这关系到我们能否守住红十月拖拉机厂。”

    札利久克觉得古里耶夫说得有道理,也就没有再劝,而是主动表态说:“师长同志,既然您这么说,那就放心地去组装车间吧,这里一切有我呢。我绝对不会德国人从工厂的正门冲进来的。”

    古里耶夫拿起电话,接通了警卫连之后,他对着话筒说道:“我是古里耶夫,立即给我准备两辆吉普车,外带一个警卫班,随我到组装车间走一趟。”

    他的电话放下没多久,警卫连长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向古里耶夫挺身敬礼后说道:“师长同志,您所需要的吉普车和警卫班,我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走吧,上尉同志。”古里耶夫抬手看了看表,随后站起身,对自己的警卫连长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尽快赶到组装车间去。”警卫连长答应一声,正想说点什么,却看到古里耶夫迈着大步朝外面走去,他不敢怠慢,连忙快步地追了上去。

    看着古里耶夫和警卫连长离开了指挥部,札利久克才想起应该给厂方通个气,让他们知道古里耶夫到组装车间去了,免得在路上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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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得听出给自己打电话的人是札利久克时,没等对方说明原因,就抢先问道:“札利久克中校,我看到居民区的方向烟雾弥漫,那里的形势是不是很危险?”

    “厂长同志,”面对彼得提出的问题,札利久克没有予以正面回答,而是用很官方的语气回复说:“我们的战士正在居民区里,与***侵略者进行着顽强的战斗……”

    “参谋长同志,”彼得不等札利久克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作为红十月拖拉机厂的厂长,我有权利了解居民区里的真实战事情况。”

    经彼得这么一提醒,札利久克才意识到和自己通话的人,正是自己部队要保卫的这家工厂的厂长,战场上的形势如何,的确没有必要对他进行任何隐瞒。他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词汇,表情凝重地说:“厂长同志,战场的形势对我军很不利。根据我们所获得的情报,德国人为了夺取工厂,又增加了一个步兵师,面前我师在居民区里所控制的区域,正在德军的压迫下不断地缩小。”

    彼得虽说对居民区形势恶化,有一些心理准备,但真的听完札利久克的介绍后,还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中校同志,形势真的已经如此危急了吗?”

    “是的,厂长同志,形势非常危急。”札利久克委婉地说道:“在未来的两三天时间里,我们的处境会很艰难,但我们依旧能抵挡敌人的进攻。但是,……”

    札利久克的话说到这里就忽然停住不说,让彼得不免心急如焚:“中校同志,但是什么,您倒是快点说啊!”

    “不管怎么说,坚守居民区和工厂正门的都是正规军,战士们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懂得如何和敌人进行周旋。”札利久克有些为难地说:“但坚守在厂区内的却是民兵,您也知道,他们都是被临时武装起来的,缺乏必要的军事训练,没有什么战斗经验,虽说已经给你们派去了一些军官和战斗骨干,但要想在短时间内提升他们的战斗力,也不太现实。因此,我们现在担心敌人从厂区的其它地段突破,到时工厂就会有失守的危险。”

    彼得也是个聪明人,他听出了札利久克的弦外之音,便试探地问:“札利久克中校,假如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你是觉得敌人会从其它的地段闯入厂区,比如说组装车间所在的厂区北面。我说得对吗?”

    “没错,厂长同志,您说得很正确,德军在厂区的北面打开了一个突破口,虽说他们暂时无法向纵深发展,但他们却会源源不断地朝这里投入兵力,直到完全占领组装车间为止。”札利久克忧心忡忡地说道:“师长古里耶夫将军已经前往组装车间,准备和带部队坚守在那里的索科夫中校谈谈,看他们能在那里坚持几天。因为一旦德国人占领了组装车间,我们师就会面临腹背受敌的危险。”

    如果是别的地段告急,没准彼得还会感到惊慌失措,可听札利久克点名的位置,居然是组装车间时,他的心情顿时变得轻松起来:“札利久克中校,您过虑了,要知道率领部队坚守组装车间的指挥员,可是善于打防御战的索科夫中校,在您打电话过来之前,我刚刚接到了车间主任库斯托的报告,说他们已经成功地击退了德军的两次进攻,而是伤亡也不大。”

    由于札利久克无法直接和组装车间进行联系,因此对于厂区北面的战斗,他们只能根据腾起的硝烟来判断的。硝烟越浓,就表明那里的战斗越激烈,反之亦然。至于守军取得什么样的战果,就不得而知了。

    札利久克有些意外地“哦”了一声,随即反问道:“厂长同志,他们真的连续打退了德军的两次进攻吗?”

    “这些战果都是车间主任库斯托同志向我报告的,我相信他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我的。”彼得说道:“如果他们能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我觉得坚守四五天,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等到河对岸的援军一到,就能对敌人实施反突击。”

    对于彼得所提到的反击,札利久克觉得言之过早,以近卫师现有的兵力,能守住红十月拖拉机厂,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奢望进行反突击。考虑到古里耶夫已经出发,为了避免发生误会,他连忙补充说:“厂长同志,请您把师长前往组装车间的事情,向库斯托同志进行通报,免得发生误会。”

    但彼得还没来得及打电话通知库斯托,古里耶夫所乘坐的吉普车,已经来到了组装车间的厂房外面。他坐在车里,望着远处还在燃烧的德军坦克,以及厂房前方随处可见的尸体,眉毛不禁往上一扬,随后自言自语地说:“见鬼,怎么会这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怎么能消灭这么多的敌人呢?”

    索科夫得到下面战士的报告,得知来了一位将军后,立即小跑着出来迎接。他虽然从来没见过古里耶夫,但从对方菱形领章上的两颗金星,他认出来的是一名少将,而在这种时候会出现在厂区的将军,十之八九是近卫师师长古里耶夫少将。他连忙挺身立正,向对方报告说:“您好,将军同志,我是步兵旅旅长索科夫中校,我们正在执行战斗职务,请您指示!”

    “你就是索科夫中校,”古里耶夫冲索科夫点了点头,随后伸出手去:“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近卫师师长古里耶夫少将,是特地过来找你的。”

    “找我?”索科夫听到古里耶夫这么说,心里暗想:“我和你又不熟,你专门跑来找我,会有什么事情呢?”他的心里虽然忐忑不安,但表面上还是故作镇定地问:“将军同志,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古里耶夫朝左右张望一番,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索科夫正准备带古里耶夫前往地下室里的那个指挥部,忽然听到古里耶夫说:“中校同志,把其余的指挥员也叫过来吧,我有重要的事情也和你们大家说。”

    索科夫叫过一名战士,吩咐他去通知布里斯基、鲍尔沙克以及库斯托三人,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让他们尽快赶到地下室来。

    几分钟以后,接到通知的布里斯基先赶到地下室,他看到索科夫和古里耶夫坐在屋里,正想开口说点什么时,古里耶夫用手朝旁边的空位一指,说道:“大尉同志,你先坐下,等人来齐了再说。”

    布里斯基在空位坐下后,朝索科夫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目光,想搞清楚古里耶夫把自己也叫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谁知索科夫看到他的眼神后,却是摇着头苦笑了一笑,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什么事情。

    鲍尔沙克和库斯托一起走进房间,看到坐在屋里的古里耶夫时,脸上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鲍尔沙克上前一步,向古里耶夫伸出手,好奇地问:“将军同志,您怎么来了?”

    “指挥员同志们,”古里耶夫伸手和鲍尔沙克握了握手,然后面朝着众人说道:“我今天把你们都叫到这里来,是因为战场上的形势正朝着不利于我军的方向发展。”

    古里耶夫的这番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鲍尔沙克抢先问道:“将军同志,您能告诉我们,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吗?”

    “可以,我现在就把答案告诉你们。”古里耶夫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在我来这里之前,得到一个消息,敌人为了夺取红十月拖拉机厂,又从别的地方调来了一个步兵师参与进攻。如果他们仅仅是进攻居民区和工厂的正面方向,我的部队还是有能力挡住他们的。可要是他们从其余的地段进攻,对我们就非常不利,一旦冲入厂区的德国人站稳了脚跟,那么我们师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索科夫听到这里,立即明白古里耶夫此来的目地,对方是担心自己根本守不住这里,从而导致近卫师陷入德军的合围之中。他等古里耶夫说完后,轻轻地咳嗽一声,面不改色地说道:“将军同志,我明白您担心的是什么。您担心我们根本挡不住敌人的进攻,因此专门跑到这里来了解守军的情况,迫切地想知道,我们在德军如此猛烈的攻击下,能坚持几天的时间,以便调整你们现有的防御部署。”

    古里耶夫听到索科夫说出这番话时,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做梦都没想到,索科夫居然能将自己的心思看得如此清楚。好在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点着头说:“没错,索科夫中校,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的来意,那我想问问你,你的部队在这里能坚守几天?”

    “将军同志,您未免太小瞧我们了。”布里斯基听古里耶夫这么说,心里特别不服气,便不顾自己的军衔比古里耶夫低许多,振振有词地说:“别说几天,以我们现有的兵力,在这里坚守半个月,我觉得问题也不大。”

    “布里斯基大尉,你怎么这么没礼貌,难道没看到我正在和古里耶夫将军讲话吗?”索科夫装模作样地训斥了布里斯基两句后,陪着笑脸对古里耶夫说:“将军同志,我知道您担心的是什么。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您,只要还有一名步兵旅的战士活着,他们就绝对不会让德国人闯进组装车间。”

    古里耶夫不禁冷笑了一声,用嘲讽的语气问:“索科夫中校,据我所知,你们连反坦克炮都没有,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你们打算如何对付像潮水般涌来的德军呢?”

    “假如您担心的是这样,将军同志,那么请您放心。”虽说从古里耶夫说话的语气中,索科夫听出对方似乎并不信任自己,但他毫不气馁地说:“不管德国人来多少坦克,我们都有信心消灭它们。”

    见索科夫如此狂妄自大,古里耶夫正打算再嘲讽对方两句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一旁铁青着脸的库斯托拿起了话筒,贴在耳边问:“我是库斯托,你是哪里?”不知电话的另外一头说了些什么,他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丰富起来,他抬起头望着索科夫,激动地说:“中校同志,坦克,我们的坦克来了!”

    “坦克,什么坦克?”古里耶夫听库斯托这么说时,一头雾水地问:“是从伏尔加河对岸过来的坦克吗?”

    “当然不是了,将军同志。”库斯托有些得意地说:“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可以出去看看,看了以后您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一行人离开了地下室,来到了厂房的外面,果然看到十几辆坦克分成两批,正气势汹汹地朝着厂房的位置驶来。古里耶夫刚看到坦克时,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把手伸到了腰间,准备拔出手枪朝坦克开枪。但看到索科夫他们都神情自若时,才意识到开过来不是德军的坦克,而是苏军常见的T-34。

    “库斯托同志,”索科夫冲着库斯托大声地说道:“你派一辆摩托车过去,引导那些坦克围着厂房转圈子,这样才能给德国人形成一种错觉,以为是我们的增援部队赶到了。”

    等库斯托远去之后,古里耶夫不解地问:“索科夫中校,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些坦克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吗?现在是白天,为了躲避德军的炮击和轰炸,对岸是绝对不会冒险运送这么多坦克过河的。”

    “您猜得没错,将军同志。”索科夫点着头说:“这些坦克的确不是来自对岸,而是工厂里最近生产出来的新坦克。”

    “什么,工厂里生产的新坦克?”古里耶夫瞪大眼睛问道:“这些坦克不光没有炮弹,甚至连机枪子弹都没有,你打算让它们怎么去消灭敌人?”

    索科夫呵呵一笑,随后说道:“将军同志,我们的确知道这些坦克没有弹药,可是德国人不清楚啊。他们看到有坦克围着厂房转圈,还以为这里得到了一个装甲旅的支援,因此他们对这里的进攻就会变得犹豫,这样就能为我们争取到巩固方向的宝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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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索科夫的计划,坦克从厂房的西侧开出,在北面的空地上兜一个圈子后,再从厂房的东侧离开。谁知坦克开到了北面的空地时,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问题,这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弹坑,挡住了坦克的去路。

    见此情形,索科夫挠着后脑勺,颇为尴尬地对古里耶夫说:“将军同志,真是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了。”

    “索科夫中校,”看到索科夫吃瘪的样子,古里耶夫不禁莞尔,他笑着说道:“弹坑太多,对你们来说固然是坏事,但对德国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既然这些弹坑能挡住你们的坦克,也同样能挡住德国人的坦克。”

    自从屋顶的高射炮不能使用后,索科夫就一直在犯愁,该用什么武器来对付敌人的坦克?新式火箭弹固然是威力巨大,但用来打快速移动的坦克,命中率就差强人意。如今古里耶夫的话给索科夫提了个醒,从围墙到厂房的这近一公里距离上,分布有数百个弹坑,德军坦克从厂区外冲进来后,势必会因为这些弹坑而减慢速度,到时再用新式火箭弹进行攻击,便能取得巨大的战果。

    “车间主任同志,”古里耶夫朝站在不远处的库斯托招招手,“请到我这里来!”

    库斯托小跑着来到了古里耶夫的面前,态度恭谨地问:“将军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古里耶夫用手朝那些被弹坑拦住去路的坦克一指,说道:“车间主任同志,你们的坦克都停下了,你应该想办法让它们动起来。”

    “让它们动起来?!”古里耶夫的话让库斯托傻眼了,他不假思索地反问道:“将军同志,该怎么让它们动起来啊?”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车间里应该有推土机吧,”古里耶夫见库斯托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便提醒他说:“让推土机把弹坑填平,以便坦克能继续前进。”

    “将军通,您说得有道理,我这就去安排。”库斯托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开了。

    等库斯托走远之后,古里耶夫表情严肃地问索科夫:“索科夫中校,我想问问你,假如德国人集中兵力进攻这里,你们能坚守多长的时间?”没等索科夫回答,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希望听到实话,而是敷衍上级的那种套话。”

    “这不太好说,将军同志。”对于古里耶夫的这个问题,索科夫迟疑了片刻,回答说:“如果敌人依旧保持今天的进攻规模,那么坚守半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索科夫的回答,让古里耶夫感到很意外。按照他的想法,就凭索科夫手下的三百来人,再加上车间里的几百名工人,只要德军的进攻部队超过一个营,他们根本就无法抵挡。没想到索科夫居然如此自信,说可以坚守半个月。

    古里耶夫考虑进攻工厂的德军兵力,在今天突然增加了一倍,假如他们要把这里作为突破口的话,増兵是在所难免的。想到这里,他有些担心地问:“索科夫中校,我来问你,如果敌人把进攻的兵力增加一倍,你觉得你们又能坚守多长时间呢?”

    索科夫双眼微闭,默默地计算了一下新式火箭弹能消灭的德军数量,然后睁开眼睛说:“将军同志,多了我不敢保证,但坚守三到五天,应该没有问题。”

    古里耶夫今天到组装车间来,就是想了解索科夫他们面对德军的凶猛工事,能坚持多长的时间?按照他的估计,能坚守48小时,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毕竟真正有战斗力的部队,就只有索科夫从马马耶夫岗带来的那三百多人。没想到索科夫的回答,又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真的吗?你们能在德军的猛攻下,坚持那么长的时间吗?”

    见古里耶夫对自己的说法持怀疑态度,索科夫也没有辩解,他在心里暗想:像“瞒天过海”这样的战术,以你们的智商肯定是想不出来的,自然也就无法明白这个计谋的厉害之处。不过既然古里耶夫的问题已经问出了口,他也只能委婉地回答说:“放心吧,将军同志,我们有信心坚守住这里。”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看到有一辆三轮摩托车从远处驶来。索科夫看清楚挎斗坐着一名戴大檐帽的军官,忍不住好奇地说:“将军同志,您瞧,那边来了一辆摩托车,好像是给什么地方送信的。”

    古里耶夫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忍不住扭头望去,等看清楚驶过来的摩托车,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过了没多久,摩托车就开到厂房前停下,军官从挎斗里跳出去,小跑着来到了古里耶夫的面前,抽出夹在腋下的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一张纸,递给了古里耶夫,嘴里说道:“师长同志,这是我们集团军司令部给我们发来的电话。”

    “集团军司令部给我们发的电报?”古里耶夫接过电报时,忍不住问了一句:“出了什么事情吗?”

    等古里耶夫看完电报上的内容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把电报折好,塞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随后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索科夫说:“中校同志,我这里发生了紧急的事情,需要立即返回师部,这里的事情就拜托你负责了。”

    说完这话,古里耶夫便带着随行的警卫人员,跟着那辆报讯的摩托车,朝着师部而去。古里耶夫望着渐渐远去的组装车间厂房,心里在暗想:假如上级给我们的这份情报是真的,那么就应该重新调整部署,尽量延长坚守防区的时间。

    古里耶夫一回到指挥部,就迫不及待地问札利久克:“参谋长同志,你刚刚命人送来的情报,都是真实的吗?”

    “是的,师长同志。”札利久克使劲地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根据集团军的侦察兵所发回的情报,德军的第24装甲师正在向北开拔,看样子也是来进攻红十月工厂的。”

    “见鬼,真是见鬼。”古里耶夫懊恼地说:“我们的部队缺乏各种反坦克武器,假如德军动用装甲部队实施突击,我们根本挡不住他们。”

    札利久克向古里耶夫报告说:“师长同志,第24装甲师要北上的话,肯定会经过马马耶夫岗,到时坚守在那里的步兵旅,会给他们以迎头痛击的。”

    “参谋长同志,你真的是太乐观了。”古里耶夫毫不迟疑地给札利久克泼了一盆冷水:“你觉得坚守在马马耶夫岗的部队,会有反坦克武器吗?我刚从组装车间回来,至少在那里,我就没看到步兵旅的战士装备什么样的武器。”

    古里耶夫的话让札利久克沉默了,他的心里很清楚,一旦德军的装甲师投入战斗,那么就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些正在苦苦支撑的战士们,肯定会在德军凶猛的攻击下崩溃,自己这支被上级寄予了厚望的部队,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想到这里,古里耶夫问札利久克:“参谋长同志,按照正常的速度,德军将在多长时间以后,到达红十月工厂?”

    札利久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拿起桌上的一份电文,低头看了看,电文上的内容和他派人送给古里耶夫的电文内容一样,都是集团军司令部转发的侦察兵报告,说德军的第24装甲师正在向北面运动,看样子是准备配合第295步兵师和第100猎兵师,共同夺取红十月工厂。

    “师长同志,”当札利久克重新抬起头时,他对古里耶夫说道:“如果德军把装甲师用来进攻居民区,那里的地形不利于装甲部队的展开,我们还能想办法挡住他们。我现在担心的是,敌人会把突破口选在厂区的北面,那里的地形是非常适合装甲部队的突击,再加上那个方向的守军没有反坦克武器,面对冲上来的钢铁洪流,肯定是无法抵挡的。敌人只要占领了组装车间的厂房,就从以那里为进攻出发点,向我们的后面发起突击,到时我们就会陷入敌人的合围之中。”

    对广大苏军指战员来说,被合围就意味着这支部队随时面临着被消灭的下场。对于这种情况,不管是古里耶夫还是札利久克,都是不愿意看到的。

    “参谋长同志,”见札利久克没有回答自己最急于知道的问题,古里耶夫便不厌其烦地把问题再问了一遍:“我想知道,德军的第24装甲师还有多长时间,能到达我们这里?”

    “我估计他们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到达居民区这里。”札利久克说道:“如果要到达厂区的北面,可能还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么说来,德军的第24装甲师要对厂区北面实施攻击的话,最快要等三个小时?”古里耶夫问完这个问题后,有意停顿下来,等待札利久克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

    “没错,师长同志。”札利久克点了点头,说道:“假如德军真的把厂区北面当成了突破口,那么只需三个小时或者更短的时间,他们的装甲师就可以朝着组装车间发起进攻。”

    “近卫第120团留下一个营,”古里耶夫盯着地图看了一阵后,果断地下达了命令:“另外两个营立即赶往组装车间,以加强那里的防御力量。”

    古里耶夫的话把札利久克吓了一跳,他连忙提醒对方说:“师长同志,不能把近卫第120团调走啊,这个团的任务除了坚守工厂的正门外,还要在危急的时刻去增援坚守在居民区的第112和第117团。如果把他们调走了,我们拿什么去支援坚守在居民区的部队啊?”

    “我不是留下了一个营吗?”见札利久克推三阻四的样子,古里耶夫有些不耐烦地说:“如果居民区的守军需要支援时,把这个营调上去就是了。可要是不加强组装车间那里的防御,一旦德军冲入了工厂区,那么我们也逃脱不了被合围的命运。”

    见古里耶夫如此固执,札利久克知道再劝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能硬着头皮说:“好吧,师长同志,既然您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立即安排部队的调动。”

    没等札利久克安排好部队的调动,一个求救电话就打了进来,第112团团长急吼吼地说:“师长同志,我这里情况很不妙,德军已经连续占领了七八栋建筑物,假如您再不派人来增援我们,把敌人从这些建筑物里赶出去,他们就会在那里站稳脚跟。”

    对于第112团团长的请求,札利久克不敢擅自做主,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望向了古里耶夫,希望能从他那里获得有用的信息。好在古里耶夫也清楚居民区失守,那么敌人就可以长驱直入地冲到工厂的大门口,到时一场恶战是势在必行。他想了想,说道:“参谋长同志,目前居民区告急,加强组装车间防御的事情,可以暂时放一放。你先从第120团抽调一个营,前去支援第112团吧。”

    “好咧!”见古里耶夫同意给第112团派遣援兵,札利久克响亮地答应一声,随后对着话筒说道:“上校同志,不要着急,师长马上派部队去增援你们,你们一定要盯住,绝对不能让德国人再继续前进了。”

    放下电话,札利久克准备再和古里耶夫商议一下,看是否别派那么多的兵力去加强组装车间,不管怎么说,那里的武装人员有近千人,只要合理利用厂房做为防御工事,还是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挡住敌人的进攻。

    就在札利久克准备开始说话时,一名通讯参谋走了过来,将一份刚收到的电文递给了札利久克。札利久克看完后,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古里耶夫看到他的这个表情,好奇地问:“参谋长,有什么事情吗?”

    “师长同志,这真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札利久克将手里电文递向了古里耶夫,兴奋地说:“德军第24装甲师在北移的过程中,遭到猛烈炮火的打击,有不少的坦克被击毁,他们在短期内无力继续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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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得知德军的第24装甲师在北移过程中,遭到了炮火的打击,古里耶夫的心里固然开心,但他却很想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参谋长同志,是来自什么地方的炮火,给敌人造成了这样的损失。”

    札利久克摇摇头,苦笑着说:“司令部的这份电报有些语焉不详,我们无法知道德军在什么地区遭到了炮击,损失究竟有多严重。”

    古里耶夫觉得自己有必要尽快搞清楚此事,立即让通讯兵接通了集团军司令部的电话。听到克雷洛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时,古里耶夫也顾不上寒暄,便开门见山地问:“参谋长同志,我想问问,德军的第24装甲师在北移的过程中,遭到了我军炮火的袭击,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的伤亡情况如何?”

    “原来是古里耶夫将军啊,”听出是古里耶夫的声音后,克雷洛夫笑呵呵地说:“我就猜到了你一定会打电话来询问此事,我果然猜中了。”

    古里耶夫此刻没有心思和克雷洛夫玩猜谜游戏,他有些着急地问:“参谋长同志,您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这件事情对我很重要。”

    “将军同志,情况是这样的,几天前,负责坚守马马耶夫岗的索科夫中校,派出了一支小部队,在敌人的后方打游击,主要任务是破坏公路、桥梁,袭击敌人运输线、兵站和指挥部。”克雷洛夫回答说:“这次第24装甲师遭到攻击,就是这支小部队干的。”

    “参谋长同志,如果您说游击队在敌人的后方破坏公路、桥梁,袭击敌人的运输线、仓库甚至指挥部,我都相信。可是,”对于克雷洛夫的说法,古里耶夫半信半疑地问:“但要攻击一支成建制的装甲部队,并使他们受到重创,我觉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古里耶夫的说法,并非是无的放矢,在历次的攻防战中,要对付德军的一个装甲师,苏军至少要出动四五个师,才能堪堪打成平手,如今就只是一支小部队,居然能取得如此大的战果,在古里耶夫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虽说我们还没有得到更进一步的战报,”面对古里耶夫的质疑,克雷洛夫心平气和地说道:“但根据他们前段时间所取得的战果,我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步兵第73旅在敌后取得战果,处于保密的原因,并没有在集团军内部进行大规模的宣传,只是含糊其辞地提到步兵旅在保卫斯大林格勒的战斗中,取得不俗的战绩。因此,古里耶夫产生这样的怀疑,是完全顺理成章的。

    “参谋长同志,”古里耶夫听克雷洛夫这么说,立即意识到德军第24装甲师在短时间内,对自己的防区似乎没有什么威胁了,悬在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谢谢您,谢谢您把这么好的消息通知我们。”

    …………

    古里耶夫离开组装车间后,索科夫把布里斯基、鲍尔沙克和库斯托等人召集起来,和他们讨论防御部署中存在的不足。

    索科夫简单地说完组装车间的布防情况后,随口说了一句:“为了加强厂房这里的防御,并将其变成一个德国人无法攻克的堡垒,因此有必要进一步完善我们的防御。你们都说说,我们的防御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他的话音刚落,鲍尔沙克就抢着说:“中校同志,我来说说自己的看法。你们看,德军的炮击把厂房前面的铁丝网都炸断了,这样一来,德军步兵就能很轻松地通过铁丝网,冲进我们的厂房。”

    索科夫在本子上记下了鲍尔沙克所说的话,又抬头继续问道:“还有谁要补充吗?”

    “我来说两句。”鲍尔沙克的话给布里斯基提了一个醒,他接着表态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在阵地前布设雷区,这样可以使德军的步兵无法快速地冲过来。”

    “大尉同志,你说得有道理,这一点倒是我疏忽了。”索科夫承认了自己的疏忽之后,问库斯托:“车间主任同志,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搞到地雷吗?”

    “地雷,在地下室里就有两百颗。”库斯托好奇地问索科夫:“中校同志,您打算把雷区埋设在什么位置?”

    索科夫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车间主任同志,您觉得我们应该把地雷埋设在什么位置?”

    库斯托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如果要把地雷埋设在厂房的四周,我们手里的地雷数量是远远不够的。这样一来,我们只能敷设在敌人可能进攻的方向,可是埋在这里,一旦遭到德军猛烈炮火的打击,这些地雷就会被引爆……”

    听到库斯托所担忧的问题,索科夫淡淡一笑,随后说道:“车间主任同志,你不用担心,我们可以把地雷埋设在从围墙到厂房的这段距离,尽量埋分散一些,这样可以让德军的工兵排除地雷的难度增加。”

    “旅长同志说得对,”布里斯基跟随索科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听到这里,他立即明白索科夫要表达的意思,连忙附和道:“我们把地雷分散埋设,使敌人从越过围墙开始,就随时有踩上地雷的可能。就算他们发现在这一地区有大量的地雷,但要想排除,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我们的地雷埋得到处都是。而且在他们的工兵排雷时,我们的神枪手可以狙杀他们,没有了工兵,我看德国人还怎么进攻。”

    “中校同志,把地雷分散埋设,的确可以给敌人造成损失和威胁,但是这样一来,对我们也非常不利。”鲍尔沙克顾虑重重地说:“假如我们发起反攻,这些地雷也有可能炸伤我们的指战员。”

    “鲍尔沙克少校,”索科夫等对方说完后,不紧不慢地反问道:“您觉得以我们现有的实力,能对敌人展开反击吗?”

    “我想不能。”鲍尔沙克迟疑了半天,才回答说:“我的歼击营刚刚重建,要形成战斗力,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而您的手下只有三百名战士,用于防御,可能勉强够了;可要是用于进攻,请恕我直言,人数实在是少了点。”

    “既然我们暂时没有力量向敌人发起进攻,那么地雷如何埋设,都不会给我们造成什么损失。”索科夫说到这里,见鲍尔沙克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似的,便抬手制止了他,接着往下说:“等我们有能力发起反攻时,所埋设的地雷应该都被德国人踩得差不多了,到时就算剩下几颗,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影响了。”

    “旅长同志,”索科夫的话刚说完,坐在一旁的报务员忽然叫道:“参谋长给您发来了一份电报。”

    “拿来给我看。”

    报务员起身,将一份刚刚抄录完成的电报交给了索科夫。索科夫展开电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十万火急,请速回电话。”

    索科夫看完电报上的内容后,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传呼机的形象,感觉这份电报就像西多林让自己回传呼似的。他放下电报,扭头问库斯托:“车间主任同志,你这里有电话可以和马马耶夫岗联系吗?”

    库斯托指着索科夫身边的那部直拨电话,回答说:“中校同志,您身边的电话就可以。您拿起话筒,听到里面有人说话时,让她帮您接替马马耶夫岗的旅指挥部就可以了。”

    索科夫急于知道西多林有什么事情找自己,便遵照库斯托所说的步骤,接通了马马耶夫岗的旅指挥部。一听到西多林的声音,他就迫不及待地问:“参谋长,我是索科夫,出了什么事情吗?”

    “旅长同志,您好!”西多林的声音里,有按耐不住的欢喜:“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但因为无法打通您那里的电话,所以只好给你发电报了。”

    “参谋长同志,”听到西多林这么说,索科夫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我携带的是报话机,除了可以发电报外,也可以直接进行无线通话。”

    “我知道,旅长同志。”西多林笑兮兮地说:“我不是担心无线电话会被德国人窃听,所以才发电报的么。”

    索科夫没有心思和西多林兜圈子,有些不耐烦地说:“参谋长同志,我的事情很多,有什么事情,请你直接告诉我,行吗?”

    “是这样的,旅长同志。”西多林从索科夫说话的语气中,听出了不悦,连忙正色地地说道:“在敌后活动的格里萨中尉,给我们发来了电报,说今天袭击了北上的一支德军装甲部队,消灭了将近二十辆坦克,三十多辆卡车,以及五百多名德国兵。他们通过德军尸体身上的证件,确认这是德军的第24装甲师。”

    “第24装甲师?”索科夫听到德军的部队番号后,不禁暗吃一惊,因为这支部队一直在马马耶夫岗左翼的区域活动,如今却莫名其妙出现在小部队活动的区域,的确令人费解:“参谋长同志,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搞清楚了,旅长同志。”西多林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德国人显然是想把这支部队调到工厂区,让他们协助步兵对我军占据的工厂,发起一轮新的进攻。他们可能知道我们在马马耶夫岗的山岗上,布置有炮兵观测员,可以引导左岸的炮兵对敌人实施炮火打击,因此他们并没有选择从马马耶夫岗前方的铁路沿线,而是选择距离高地更远的区域。但他们很不走运,他们的行进路线,正好在我们敌后小分队的打击范围内。格里萨中尉发现敌人的行军大队之后,果断地命令战士们用新式火箭弹实施攻击,给了敌人以重创。”

    “格里萨中尉是好样的。”索科夫开心地说道:“他们积极地把握住了战机,给德国人以重创,减轻了我们在工厂区方向的防御压力。”

    索科夫刚放下电话,布里斯基就迫不及待地问:“旅长同志,出什么事情了吗?”

    “大尉同志,”索科夫冲着布里斯基笑呵呵地说道:“参谋长告诉我,说格里萨中尉所率领的敌后小部队,袭击了北上的第24装甲师,并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伤亡。我看在短时间内,这个装甲师是派不上用途了。”

    “索科夫中校,您刚刚说什么?您的一支小部队袭击了北上的第24装甲师,并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不管怎么说,鲍尔沙克都算是一名军人,他听完索科夫所说的话,同样是半信半疑地问:“我想问问,假如敌人真的如此不堪一击,为什么我们的防御战,会打得如此艰难呢?”

    “这个,这个…”鲍尔沙克的话,还真把索科夫问住了,过了好半天,他才开始说道:“我们旅在敌后活动的小部队,都携带有一种新式的火箭弹。这种火箭弹可以在几公里外,对敌人的目标实施打击。这次攻击行进中的德军装甲师,所采用的就是这种新式火箭弹。”

    “新式火箭弹?!”鲍尔沙克听索科夫这么说,眉毛不禁往上一扬,随后试探地问:“不久以前,你们用卡车拉来的那些木箱子里,装的就是这种新式火箭弹吗?”

    “没错。”既然大家都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索科夫觉得没有必要再隐瞒此事,便点着头回答说:“那些箱子装的的确是新式火箭弹。”

    得知在厂房这里,也有那种可以给德国人造成巨大伤亡的火箭弹,不管是鲍尔沙克还是库斯托,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明白,有了这种武器,要粉碎德国人的进攻,将不再是什么难事。

    库斯托甚至还忍不住问:“索科夫中校,不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使用这批火箭弹来消灭进攻的敌人呢?”

    “不要着急嘛,车间主任同志。”索科夫冲库斯托摆了摆手,说道:“这种火箭弹适合打集中的目标,等哪天德军对组装车间发起大规模进攻时,我们再狠狠地教训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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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得厂长所派出的坦克分队,围着组装车间厂房转悠了好几圈,让躲在远处观察的德军侦察兵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这里得到了至少一个坦克旅的增援。

    第100猎兵师师长桑内中将,见自己对厂区北面发起的两次进攻,都以失败而告终,正在集结兵力准备再次发起进攻时,师参谋长拿着一份电报走过来,向他报告说:“师长阁下,刚刚接到侦察兵的报告,俄国人向厂区北面的组装车间那里,增派了一个坦克旅。”

    “什么,俄国人增派了一个坦克旅?”桑内接过电报,看完上面的内容后,皱着眉头问:“我们的炮兵和空军在一刻不停地炮击和轰炸伏尔加河,他们的坦克部队是怎么渡河的?”

    面对桑内的质疑,师参谋长耸了耸肩膀,把双手一摊,无奈地说:“对不起,师长阁下,我想我无法回答您的问题。不过侦察兵是仔细地输过俄国人的坦克数量,才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我想俄国人向组装车间那里派去了一个坦克旅的消息,应该是可以相信的。”

    “见鬼,怎么会这样呢?”听完师参谋长的这番话,桑内皱着眉头说道:“第24装甲师在北上途中,遭到了俄国人的炮火袭击,因为伤亡惨重,而无法赶来配合我们作战。而这里俄国人又增派了一个坦克旅,看来红十月工厂这里的仗不好打啊。”

    “师长阁下!”师参谋长恭恭敬敬地问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命令进攻厂区北面的部队原地待命。”桑内吩咐师参谋长:“把所有的火炮都瞄准居民区,想办法先把盘踞在这一带的俄国近卫师消灭,再掉头去对付厂区内部的俄国人。”

    “明白,”师参谋长连忙答应道:“我这就去下达命令。”

    由于桑内下令调整了进攻方向,以至于在天黑之前,在厂区北面的德军,没有再发起新一轮的进攻。见敌人不进攻了,鲍尔沙克和库斯托两人就产生了新的想法,他们找到索科夫商议:“中校同志,既然德国人不进攻了,我们不如趁夜晚去偷袭吧。就算不能给敌人造成重大的损失,也能打乱他们的进攻步骤。”

    “胡闹,简直是胡闹。”索科夫听完两人的提议后,立即予以了否认:“我们根本不清楚敌人的布防情况,有多少兵力,就冒冒失失地实施偷袭,说不定到最后,敌人没能消灭,反而把我们仅有的一点力量都损失掉了。”

    虽说自己的提议被索科夫否决了,但鲍尔沙克依旧心有不甘地说:“中校同志,我们的工人对这一带的地形很熟悉,就算夜袭无法取得什么战果,也能全身而退。”

    “鲍尔沙克少校,”索科夫担心鲍尔沙克会背着自己,偷偷带歼击营的战士去偷袭德军,便特意提醒他说:“德国人在白天吃了我们的亏,肯定做梦都想报复。我觉得他们之所以后来没有发起进攻,可能是被我们派出的假坦克部队迷惑住了,因此不敢轻举妄动。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敌人在厂区外面一定部署有不少的侦察兵,正在暗暗地监视着我们这里,如果您要率兵去偷袭,也许就刚离开厂房,德国人就能知道你们出发了,他们就能事先设下圈套等你们往里面跳。”

    听完索科夫的话,鲍尔沙克思索了良久,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便点了点头,说道:“好吧,索科夫中校,我想您是说服了我,那就取消偷袭计划。”

    “车间主任同志,”见鲍尔沙克放弃了冒险的夜袭计划后,索科夫冲库斯托喊了一声:“我有件事要交给您来完成。”

    “请吩咐吧,中校同志。”库斯托毕恭毕敬地说:“我们一定会很好地完成您交给我们的任务。”

    索科夫抬手朝屋顶指了指,说道:“车间主任同志,屋顶的高射炮阵地已经无法使用了,但剩下的四门高射炮放在上面,始终是一个隐患。一旦建筑物受到巨大震荡,屋顶就有坍塌的可能,高炮从上方落下来,很有可能会把待在下面的战士砸死。因此,我恳求您派出专业人士,把高射炮拆卸后,从屋顶放下来。”

    索科夫之所以下达这样的命令,是考虑到拆卸高射炮,对组装车间的工人们来说,就是小事一桩,没有多大的难度。果然,他的话刚说完,库斯托就点头说:“放心吧,中校同志,我立即派熟练工人和起重工人上屋顶,把留在上面的高射炮放下来。”

    “车间主任同志,要是屋顶坍塌下来,可是会砸死人的。”索科夫提醒库斯托:“因此屋顶进行施工时,千万记得疏散下方的工作人员。”

    库斯托安排工人上屋顶,去拆卸高射炮时,鲍尔沙克试探地问:“中校同志,这四门高射炮从屋顶放下来之后,您还打算把它们当成反坦克炮使用吗?”

    “是的,鲍尔沙克少校。”索科夫点了点头,肯定地说:“虽说高炮在地面使用时,要在四百米距离内,才能击穿德军坦克的正面装甲,但总比让我们的战士抱着炸药包和集束手榴弹冲上去炸坦克强吧。”

    库斯托派出了最好的工人,到屋顶去拆解高射炮。由于怕暴露目标,招来德军的炮击或夜间轰炸机的轰炸,工人们在拆解前,先是用帆布罩住了高射炮,然后躲在帆布里面,借助手电的照明,开始拆卸高炮的零部件。

    这种事情说起来很容易,但做起来却不那么简单,四组人同时施工,依旧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把四门高炮拆解为零件状态。就在起重工打算利用简单的器材,把这些零件从屋顶放下来时,靠近围墙的方向忽然腾起了一个火团,随后传来了一声沉闷的爆炸声。

    正在厂房的角落里和鲍尔沙克说话的索科夫,听到这声爆炸,猛地站起身,望着火光出现的方向,皱着眉头说:“有人踩响了地雷。”

    鲍尔沙克同样听到了这声爆炸,他也站起身,朝厂区围墙的方向望去,但由于光线太暗,他只看到黑黢黢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他试探地问索科夫:“中校同志,难道是德军派出的偷袭部队?”

    索科夫侧耳听了听,却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他摇摇头,回答说:“只有一声爆炸,看来不是德国人派出的偷袭部队,可能是几个侦察兵或者工兵,不小心踩到了我们埋下的地雷。”

    “需要发出战斗警报吗?”鲍尔沙克得知可能是敌人进入了厂区,不由紧张地问:“万一真的是德国人派出的偷袭部队,我们可以给他们以迎头痛击。”

    迎头痛击?听到鲍尔沙克说到这个单词,索科夫不禁暗暗苦笑,他心里暗想:按照歼击营和民兵的战斗力,在夜战实施反突击,恐怕会因为指挥不畅,而陷入混乱,要是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进入厂区的充其量就是德军的几名侦察兵,甚至还有可能是跑过的野兔,为了一声爆炸,便把所有的战士都叫起来做战斗准备,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因此索科夫再次拒绝了鲍尔沙克的提议:“不用了,让观察哨和值班机枪注意观察,确认有敌人靠近厂房,再开枪射击也不迟。”

    过了十几分钟,在距离厂房一百多米的地方,再次传来一声爆炸声。观察哨打出了一发照明弹,把阵地前的空地照的如同白昼。他们借助照明弹的亮光,仔细地观察周围的环境,希望发现接近中的敌人。然而直到照明弹熄灭,他们也没有发现空地上有什么活动的物体。

    索科夫接到观察哨打来的电话,得知没有发现自己的动向时,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在心里暗想,真是活见鬼了,连着被引爆了两颗地雷,却没有发现敌人接近阵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了稳妥起见,他立即对观察哨说:“再打两发照明弹,通知值班机枪一旦发现可疑目标,就立即开枪射击。”

    观察哨答应一声,很快又朝空中发射了两颗照明弹,以观察阵地前的情况。索科夫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举起望远镜,借助照明弹所发出的光线,仔细地查看着阵地前的情形。在白天的战斗中,有不少德军士兵被打死在阵地上,如今他们的尸首就横七竖八地躺在空地上。索科夫用望远镜在这些尸体上来回地扫了两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就在他刚刚把望远镜移到别的方向时,他忽然浑身一震,觉得躺在空地上的尸首,似乎比白天看到的要多一些。他再次把望远镜对准那些尸体,耐着性子开始点数,数了一会儿,他发现至少多出了二十具尸体。

    照明弹熄灭了,索科夫觉得厂房外的光线比刚刚更暗了。他连忙拿起放在身边的电话,接替了观察哨,他对着话筒大声地说:“在白天被击毙的德军尸体中,应该隐藏着活的德国兵,立即命令机枪对着这些尸体射击。”

    观察哨接到了索科夫的命令后,立即再次发射了照明弹,同时,值班机枪也哒哒哒地响了起来,暗红色的焰口如同一条火鞭,狠狠地抽向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前面被扫射到的尸体,被子弹打得弹起又落下,而索科夫却在这时发现不远处有具尸体动了一下,很快就滚进了附近的一个弹坑。

    “我的上帝啊,真的有德国人接近。”索科夫亲眼看到那具尸体滚进了旁边的弹坑,便确认的确有敌人偷偷地朝厂房接近,他连忙给布里斯基打去电话,对他说道:“大尉同志,有数量不明的德军士兵,正在向你们的阵地接近,立即把战士们组织起来,消灭这股敌人。”

    “明白了,旅长同志。”布里斯基等索科夫一说完,立即表态说:“我立即组织人手,把摸上来的德国人都消灭掉。”

    放下电话后不久,厂房外的枪声就由稀疏变得密集起来。由于敌人藏身的地方,距离苏军阵地还有一百多两百米,手榴弹根本扔不了那么远,布里斯基便命令营里仅有的两门82毫米迫击炮,朝着敌人所在的位置进行炮击。

    摸上来的德军士兵很狡猾,他们没有立即开枪还击,而是躲在弹坑里,躲避苏军所发射的子弹。有些经验老道的士兵,趁着苏军战士换弹夹时,快速地爬出弹坑,一个翻滚就滚进了另外一个弹坑,一步步地朝着苏军阵地接近。

    索科夫听到外面的枪声和爆炸声响彻一片,但通过望远镜的观察,似乎取得的效果并不明显,于是他又给布里斯基打去电话,怒气冲冲地说:“大尉同志,你是怎么搞的,敌人的影子还没见着,你们就拼命地射击,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的弹药储备是有限的吗?一旦子弹打光了,敌人冲上来时,你们怎么办,和他们拼刺刀吗?”

    挨了索科夫一顿臭骂的布里斯基,连忙命令战士们停止射击,只是让那些神枪手,对可疑的尸体进行点射,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消灭伪装成尸体的德国兵。

    然而德国人似乎是有备而来,他们见到苏军阵地上的射击变得稀疏之后,纷纷投出了手榴弹。手榴弹落在空地上爆炸,所产生的烟雾遮挡了守军的视线,德国人就利用这短暂的时间,从弹坑里跃起,快速地跳进另外一个弹坑,然后再投出手榴弹……就这样,德军利用这个战术,只有两三分钟,就冲到了距离阵地不到五十米的地方。

    索科夫只看到有无数的黑影,在硝烟的掩护下,朝着四营防守的阵地接近,他不禁有些急眼了,再次拿起电话骂布里斯基。

    索科夫只看到有无数的黑影,在硝烟的掩护下,朝着四营防守的阵地接近,他不禁有些急眼了,再次拿起电话骂布里斯基。



    其实布里斯基也挺憋屈的,命令阵地上所有的指战员开火吧,由于天色太暗,再加上有诸多的弹坑做掩护,打不着敌人不说,还白白浪费弹药;可是,射击的人数少了吧,敌人又可以在夜色的掩护下,快速地朝阵地接近。

    此时德军的偷袭部队距离战壕还有四五十米,假如阵地上再不火力全开的话,敌人的手榴弹很快就可以投进战壕。一旦手榴弹落在战壕里爆炸,不等硝烟散尽,敌人恐怕就冲进了战壕。因此,布里斯基咬着牙下达了全面开火的命令。

    随着命令的下达,阵地上所有的枪支一起开始射击,与此同时,为了防止德军快速地接近阵地,还有不少的战士投出了手榴弹。在能见度有限的情况下,手榴弹所发挥的威力远远大于子弹,德军刚从弹坑里跃出,弯着腰朝苏军的阵地冲去时,无数的手榴弹就落在他们的脚下轰然炸响。猛烈爆炸溅起的弹片、横飞的子弹相互交织,形成了一片死亡火力网,将正在冲锋的德军成片炸翻、打倒。

    来偷袭的德军官兵,都是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老兵,他们见苏军用机枪、冲锋枪、步枪和手榴弹组成了一道难于逾越的火网,并没有硬着头皮继续朝前冲,而是纷纷又缩回了弹坑。他们蹲在弹坑里,快速地检查枪支弹药,用目光观察周遭的环境,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根据从头顶飞过的子弹感觉,来判断苏军所在的位置,以及大致的人数。战斗经验丰富的军官,甚至在头脑中思索新的作战方案,准备再次带着士兵进行突击。

    躲在后面观察的索科夫,借助爆炸产生的火光,隐约看到远处有不少的黑影晃动,但敌人到底有什么样的兵力,他却无法看清楚。他担心一旦这些敌人在阵地前潜伏下来,那么天明后敌人的炮击一开始,他们就能趁守军躲避炮击的有利时机,突然向阵地发起冲锋,到时可就防不胜防了。

    就在索科夫着急时,他在无意中看到了坐在厂房里的那十几名神枪手,不禁眼前一亮,连忙冲着自己任命的那位神枪队队长喊道:“少尉同志,到我这里来一下。”

    听到索科夫的喊声,队长连着提着枪,弯着腰跑到了索科夫的面前,他蹲下身子后,小声地问:“旅长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少尉同志,立即带着你的人上屋顶。”索科夫想到在白天的战斗中,躲在屋顶和行车轨道上的神枪手们,曾经给敌人造成了极大的伤亡。如今敌人躲在弹坑里,坚守在阵地上的指战员们,虽然在拼命地射击和投弹,但能给敌人造成的损失却非常有限,因此只能让神枪手们出马,来消灭那些躲在弹坑里的敌人:“先发射照明弹,看清楚敌人藏身的位置,然后再用你们手里的枪,把他们都消灭掉。”

    “明白了,旅长同志,我们这就上屋顶。”队长说完,起身后弯腰跑回了神枪手们集中的地方,冲着他们低声喊道:“同志们,给我上屋顶,用我们手里的枪,消灭那些躲在弹坑里的敌人。”

    随着神枪手们上了屋顶,战场的形势便迅速地朝有利于守军的方向发展。那些躲在弹坑里的敌人,距离苏军战壕有四五十米,这么远的距离,手榴弹扔不过去,子弹也不会转弯,自然也打不到人。可上了屋顶的神枪手们情况却不一样,在照明弹的光线照明下,他们能清楚地看到那些躲在战壕里的敌人,然后像打固定靶似的,将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打死在弹坑里。

    偷袭的德军不过一百多人,在冲锋时,被苏军打死和炸死了四十多人,剩下的人都躲在弹坑里。他们虽然能躲得过苏军阵地上发射的子弹,投来的手榴弹,但却躲不过头顶飞下来的子弹,不到十分钟,这些随时准备再次发起进攻的德军官兵,就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屋顶和楼下的电话线路还能使用,神枪队队长在确认了躲在弹坑里的敌人,几乎都被击毙之后,立即给索科夫打来了电话,情绪有些激动地报告说:“旅长同志,躲在弹坑里的敌人,几乎都被我们击毙了。”

    “真的吗?”索科夫没想到神枪手上屋顶的时间不长,居然将偷袭的德军官兵都解决了,不过他还是谨慎的问:“少尉同志,真的都消灭了吗?”

    队长迟疑了片刻,随后回答说:“旅长同志,只要是我们发现的目标,都被消灭了。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有活动的目标幸存下来。”

    “我知道了,少尉同志。”索科夫听完对方的报告后,满意地说:“你们干得不错,等回到了马马耶夫岗,我会让政委为你们申请勋章的。”

    得知敌人已经被消灭了,再听着外面爆豆般的枪声,索科夫的心都在流血,眼看库存的弹药都不多了,布里斯基还像一个败家子似的,还毫无节制地让部下打个不停。索科夫拨通电话后,没好气地说:“行了,大尉同志,命令你的部下停止射击,别再浪费子弹了,敌人都被楼顶的神枪手消灭了。”

    布里斯基听索科夫这么说,连话筒都来不及捂,就冲着指挥所里的人喊道:“快点命令停止射击,敌人都被楼顶的神枪手们消灭了。”随着命令的下达,密集的枪声先变得稀疏,很快就彻底停止了。

    索科夫等外面的枪声都停止后,吩咐布里斯基:“大尉同志,等天亮了以后,你立即派出人手去打扫战场,争取多收集一些能用的武器弹药回来。像你们刚刚那样乱放枪,至少一个基数的弹药都打光了,要想办法多补充,明白吗?”

    “旅长同志,”布里斯基有些迟疑地问:“我想问问,为什么要等到天亮以后,再去打扫战场,而不是现在呢?”

    “不行,不能现在出去。”索科夫向布里斯基解释说:“外面太黑,要是你现在带着战士们去打扫战场,就算有那些没被打死的德国人打冷枪,你们也发现不了,反而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听完索科夫的解释,布里斯基在心里一想,旅长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黑灯瞎火地出去打扫战场,别说可能遇到打冷枪的敌人,就算没有,有些武器弹药不容易找到。既然是这样,那就再等几个小时,等天亮之后,再派人去打扫战场。

    这边战斗刚结束,古里耶夫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听到索科夫的声音后,就开门见山地问:“中校同志,你那里出什么事情了,我怎么听到枪声那么密集呢?”

    “将军同志,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一小股敌人偷袭。”索科夫连忙回答说:“不过他们已经被我们消灭了。”

    “中校同志,”古里耶夫心里很明白,自己的部队在白天能守住阵地,完全是靠索科夫派去的小部队,袭击了德军的第24装甲师,使他们无法按时进入战场,从而减轻了自己的防御压力。正是因为如此,古里耶夫非常客气地说:“如果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我们会尽力支援你们的。”

    虽说索科夫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地方需要近卫师帮忙的,但面对古里耶夫的盛情,他还是礼貌地回答说:“我会的,将军同志。谢谢您!”

    战斗进行时,索科夫让鲍尔沙克的歼击营待在厂房南面,没有让他们参加战斗。他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歼击营的指战员们没有夜战的经验,让他们也参加战斗的话,不光无法取得什么战果,相反还会造成大量无谓的牺牲。

    此刻听到厂房另外一侧的战斗已经结束,早已坐不住的鲍尔沙克,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向索科夫打听交战的情况:“中校同志,外面的枪声停止了,是不是敌人的进攻已经被我们击退了?”

    “不是被击退,而是被我们全歼了。”看到鲍尔沙克的出现,索科夫觉得在打扫战场时,可以让他们帮帮忙,以减轻四营指战员的工作强度,便用试探的语气问:“鲍尔沙克少校,我打算天亮之后,让部队去打扫战场,收集那些还能使用的武器弹药来补充我们。不知您可否派一部分人,协助我军来打扰战场。”

    鲍尔沙克大大咧咧地回答说:“没问题,要多少人,您尽管开口,就算您要所有人,我也能答应您的请求。”

    “放心吧,鲍尔沙克少校,我不会要你的所有人。”索科夫伸出了一根手指,对鲍尔沙克说:“给我一百人,就足够了。”

    “放心吧,中校同志,我会尽快安排的。”鲍尔沙克说完这话之后,忽然想起了点什么,便有些纳闷地问:“不过现在战斗已经结束,您完全可以现在就派人去打扫战场,为什么要等到天亮呢?要知道,天一旦亮了,敌人就能通过望远镜,看清楚我们这里的一切。”

    “现在不行,外面太黑。”索科夫摇着头说:“假如我现在命令战士们打扫战场,他们有可能看不到德军的武器弹药在什么地方,甚至还有可能遭到那些还未死去的德军士兵攻击。为了指战员们的安全着想,所以我才决定等天亮之后,再让他们去打扫战场。”

    “您考虑得很周到。”鲍尔沙克搞清楚索科夫为啥不现在派人去打扫战场的原因后,点着头赞许地说:“这样可以避免我们的战士遭到无谓的牺牲。”

    等鲍尔沙克离开后,索科夫在一堆瓦砾上坐下,脑子里开始思索:听到第一声地雷爆炸时,自己还以为是德军的侦察兵潜入;直到第二声爆炸响起,自己才意识到,敌人是派出了小部队偷袭。幸好在厂区里布了雷,否则等敌人摸到面前才发现,没准此刻双方正在厂房外的那道战壕里,进行反复的拉锯战吧。

    索科夫觉得如果要守住这里,不能为了防御而防御,要想办法打乱德军的部署,以减轻己方的压力。想到这里,他拿起电话,给躲在地下室的库斯托打去了电话,开门见山地说道:“车间主任同志,不知您能否给我找几个熟悉周围地形的同志?”

    “要熟悉地形的同志做什么?”库斯托刚问出这个问题,立即就猜到了一种想法,连忙试探地问:“中校同志,今晚德军对我们实施了偷袭,难道您想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也派人去偷袭他们不成?”

    见库斯托猜到了自己的意图,索科夫呵呵地笑了两声,随后调侃地说:“车间主任同志,您知道太多的军事秘密,这可不好哦,小心内务部的同志会请您去接受调查呢。”

    “打住,打住,”库斯托虽然知道索科夫在开玩笑,但还是制止了他:“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开,否则被内务部的人知道了,你我都有麻烦。”

    “好吧,车间主任同志,我不开玩笑。”索科夫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正色说道:“既然敌人能来偷袭我们,那我们也可以去偷袭他们。我找你要几名熟悉地形的同志,就是打算在合适的时候,去偷袭敌人。”

    “车间里有几名老同志,是当年参加过保卫察里津战斗的老兵,他们在工厂里工作了几十年,对周围的地形可以说是了若指掌。”库斯托认真地说:“我立即和他们进行联系,让他们给你们充当向导,去执行偷袭任务。”

    落实好向导的问题,索科夫又开始考虑该由哪支来执行偷袭任务:歼击营里的成员,几乎都是组装车间的工人,他们对周围的地形应该是很熟悉的,可是他们的战斗力却难尽人意,白天打打防御战还行,要是在夜间作战,可能战斗力会大打折扣的。因此,参与偷袭的部队,最好还是布里斯基的四营。索科夫拿起电话,对着话筒说道:“大尉同志,把你手里的工作先放一放,立即到我这里来,我有事情要和你商议。”



    布里斯基接到电话后,只要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出现在索科夫的面前,他恭恭敬敬地问:“旅长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大尉同志,”索科夫板着脸说:“在刚刚的战斗中,你们营的伤亡情况如何?”

    “牺牲了二十人,负伤三十五人。”布里斯基神情有些沮丧地说:“假如这样的战斗再来两次,我的部队就该拼光了。”

    “从现在开始,在阵地上只留一个连的兵力,”索科夫等他一说完,立即接着说:“其余的部队都撤回来做预备队。”

    “什么,在阵地上只放一个连?”听到索科夫的安排,布里斯基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旅长同志,几百米长的战壕,就放一个连,人数会不会太少了点?”

    “我会让鲍尔沙克少校调歼击营的战士,去协助你们进行防御。”索科夫此刻已经想明白了,不能因为歼击营的战斗力差,就不使用这支部队,而让自己的部队负责所有的防御工作。这样做的结果,不是对歼击营好,而是害了他们,假如一支部队不经过血与火的考验,怎么能迅速地成长起来呢?他深怕布里斯基会提出异议,便特意强调说:“虽说他们没有经过系统的军事训练,但开枪总会吧?就算枪法不准,但德国人进攻时,他们躲在战壕里放排枪,照样可以给敌人造成巨大的伤亡。”

    “有道理,旅长同志,您说得有道理。”布里斯基赞同地说:“如果重新组建的歼击营一直不参加战斗,那么他们的战斗力就很难得到提高。”

    “撤下来的部队,让他们抓紧时间休息。”索科夫接着说:“今晚我打算让他们去执行一项重要的任务。”

    “重要的任务?!”布里斯基听索科夫这么说,顿时眼前一亮,他试探地问:“旅长同志,您是打算让他们今晚去偷袭敌人吗?”

    “没错,我就是这样考虑的。”索科夫点着头说:“既然德国人可以来偷袭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能去偷袭他们呢?到时让战士们带几发火箭弹,争取一举端掉敌人的指挥部。”

    “明白。”布里斯基响亮地答应道:“旅长同志,我这就去安排部队撤下来。”

    “等一等,”看到布里斯基急匆匆地打算离开,索科夫叫住了他,叮嘱道:“部队后撤时,把伤员都抬到地下室,让阿西娅帮着处理伤口。伤势重的,尽快安排人送回马马耶夫岗。”

    布里斯基的心里很明白,由于德军对伏尔加河的封锁,让伤员乘坐到后方去,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相反,马马耶夫岗的卫生队里医疗条件虽然不算太好,但重伤员在那里进行治疗,痊愈的机会还是蛮大的。

    “您就放心吧,旅长同志。”布里斯基向索科夫表态说:“我会马上安排人手,把伤员都送到地下室。”

    等布里斯基离开后,索科夫见高射炮的部件,已经全部从楼顶放了下来,便跑去找库斯托,问他:“车间主任同志,我想问问,你们什么时候能将这些高射炮重新组装起来。”

    库斯托看了一眼已经成为零件状态的高射炮,回答说:“少校同志,要完成组装,最快要两个小时,然后再加上调试等等,怎么也得五个小时。”

    “好吧,车间主任同志,请您让工人们加快组装速度。”索科夫觉得高炮重新组装完成之后,肯定无法直接使用,必须先经过调试才行,便决定去找乌兰诺娃,让她安排女兵来参与调试。“至于调试的工作,我会安排人来完成。”

    没等索科夫到地下室找乌兰诺娃,乌兰诺娃先从地下室里跑了出来。她看到正在进行组装的高射炮,立即情绪激动地说:“中校同志,看来要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又有高射炮可以使用了。德国人的飞机不来则已,只要它们出现在厂房的上空,我一定会把它们打下来的。”

    “高射炮组装完毕后,可能需要进行调试。我希望你能亲自带领女兵,完成这项工作。”索科夫说完这几句话之后,沉默了片刻,又接着说:“乌兰诺娃中尉,我觉得你们的高射炮用来防空,所起的效果不大,还不如全部用来打坦克呢。”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乌兰诺娃没有反对,而是非常爽快地回答说:“中校同志,我坚决服从您的命令!”

    索科夫眼角的余光,瞥见有不少的伤员,正在战友的搀扶下,朝着地下室的入口缓缓而去。见到这种情况,索科夫有些吞吞吐吐地问乌兰诺娃:“中尉同志,我想问问,阿西娅如今在做什么?”

    “她还能做什么?”乌兰诺娃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有些不悦地说:“您明知道伤员人数多,却只带了她一个卫生员过来。虽说地下室里有工厂里的医生,但他们治个头疼脑热的还行,让他们治疗伤员,就根本不知如何下手。以至于到现在,什么事儿都是阿西娅一个人在做。”

    “真的吗?”索科夫得知阿西娅一个人简直忙不过来,心里都忍不住想过去帮她搭把手,但当着乌兰诺娃的面,他还是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看来,我需要再给他们找几个助手了。”

    见到索科夫一脸焦急的样子,乌兰诺娃忍不住扑哧一笑,随后对索科夫说:“放心吧,中校同志,地下室里有那么多的女兵,看到阿西娅这么忙碌,她们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现在她们正忙着帮阿西娅照顾伤员呢。”

    “那就好,那就好。”得知有高炮营的女兵在帮助阿西娅,索科夫冲着乌兰诺娃感激地说:“中尉同志,请代表我向你的部下表示感谢,谢谢她们帮阿西娅所做的一切。”

    “中校同志,我看你好像对阿西娅挺紧张的?”乌兰诺娃见索科夫似乎很关心阿西娅的样子,便试探地问:“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啊?”

    “呵呵呵,”索科夫傻笑几声,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乌兰诺娃说:“乌兰诺娃中尉,不瞒你说,阿西娅是我的妻子。”

    乌兰诺娃听到索科夫的答复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吃惊地问:“中校同志,您说阿西娅是您的妻子,这都是真的吗?”虽然索科夫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但乌兰诺娃依旧觉得他是在吹牛,因此特意认真地进行询问。

    “是的,都是真的。”索科夫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我们是在德国人冲进城市以前,在市中心的一家婚姻登记处登记结婚的。”

    得知索科夫已经名草有主,乌兰诺娃的脸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她轻轻地咳嗽一声,随后低着头问索科夫:“中校同志,允许我回部队去码?如今高射炮正在组装,恐怕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完成这项工作,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就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索科夫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在看到乌兰诺娃的这个表现后,心里立即就明白,也许对方对自己有好感,此刻听说自己已经结婚,情绪不免变得低沉起来。索科夫故意岔开话题说道:“乌兰诺娃中尉,既然你还有那么多工作要做,那就先回去吧。等到高射炮组装完毕后,我会派人去叫你们的。”乌兰诺娃抬手向索科夫敬了个礼,便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中校同志,中校同志。”刚送走了乌兰诺娃,车间主任库斯托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对索科夫说:“我刚刚接到了厂长的电话,他让我立即安排人手,把那些还没有完成组装的坦克,都转移到别的车间,绝对不能让这些技术装备落到敌人的手里。”

    “车间主任同志,您是不是想得太多了。”索科夫善意地提醒库斯托:“德国人根本就无法冲进厂房,您又何必担心这些技术装备会落入敌人的手里。”

    库斯托听索科夫这么说,眉毛不禁往上一扬,他试探地问:“中校同志,您真的认为敌人是无法冲入厂房的?”

    “没错,的确是这样的。”索科夫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在阵地前拉上铁丝网,以防止德军士兵快速地冲到防御工事前。不管怎么说,密密麻麻的铁丝网,还是可以缠住坦克的履带。”

    “那地雷呢?”库斯托听索科夫说起拉铁丝网的事情,便试探地问:“需要在铁丝网的外面,再建立一个雷区吗?”

    “没有这个必要。”索科夫很干脆地否定了他的提议,并解释说:“我们的地雷有限,就算全埋下去,也无法封锁宽阔的防御正面。而且德国人在进攻前,肯定会进行炮击,你们觉得炮击结束后,剩下的地雷还能有多少,又能给敌人造成什么样的威胁呢?”

    “中校同志,”索科夫正在和库斯托讨论布雷的事情,鲍尔沙克又重新回到了索科夫的面前,望着他问道:“我听说要把我的部队安排在战壕里,有这么回事吗?”

    索科夫急于知道对方想表达的真实意图,便开门见山地说:“没错,这道命令是我下达的,您的歼击营刚刚重组完成,没有什么战斗力,因此我打算让他们去参加战斗,只有亲身经历了生死,部队的战斗力才能得到提高。”

    “中校同志,既然您知道他们是没有经过训练的兵马,如此轻易地把他们投入战斗,这合适吗?”鲍尔沙克试探地问:“我担心其中不少的战士,一看到敌人朝他们冲来,脚都吓软了,哪里还想到开枪射击。”

    “少校同志,我也不想瞒你。”索科夫觉得自己应该把话对鲍尔沙克说清楚,免得他有什么顾虑:“我不会单独把歼击营摆在战壕里,他们的身边,还有我最信任的四营指战员,他们可以作为战斗骨干,让战士们学会如何在战场上保存自己的性命等等……”

    “哦,我明白了。”经过索科夫的一番讲述,鲍尔沙克终于使劲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了索科夫的说法:“中校同志,我马上调一个连的兵力,去加强工事那里的方向。”

    “不行,一个连人数太少了。”索科夫向鲍尔沙克解释说:“歼击营刚完成重建,里面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民兵,他们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看到敌人朝他们冲来,没准还有人被吓得尿裤子呢。如果人数多一点,等敌人进攻时,采用排枪射击,就能给德国人造成巨大损失。”

    “您说得有道理,旅长同志。”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鲍尔沙克表示了赞同:“我一支为民兵战士们的枪法而发愁,但如果采用放排枪的方式,来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我觉得这是非常正确的。”

    见鲍尔沙克领悟了自己意图,索科夫点了点头,对他说道:“既然您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那么就尽快赶回部队,去布置进攻作战任务吧。”

    天亮了,远处传来了隆隆的炮声,看样子敌人又在别的地方进行炮火准备了。库斯托安排的工人和四营的一些战士,离开了战壕,走向了满是德军尸体的区域,准备从他们的身上搜集还能使用的武器。

    带队的军官是一名中尉,他不断地大声催促战士们:“同志们,动作快点,要是德国人发现我们在收集他们的武器,肯定会向我们这里开炮的。加油干啊,一定要抢在敌人开炮之前,完成收集武器的工作。”

    没等武器收集完毕,索科夫就接到了古里耶夫打来的电话,这位近卫师的师长在电话里着急地说:“中校同志,我的侦察兵发现大概有一个营的德军步兵,正朝着你们那个方向推进,我希望你能尽快做好战斗准备,免得被德军打一个措手不及。”

    索科夫举起望远镜,看了看正在收集武器弹药的战士们,觉得他们的工作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便对着话筒说:“谢谢您,将军同志,谢谢您向我们发出警报。只需要再过几分钟,我们正在打扫战场的同志,就会撤回到工事里。”



    “布里斯基大尉,”索科夫深怕正在打扫战场的战士们吃亏,连忙给布里斯基打去电话,催促他:“有大概一个营的德军步兵,正朝着我们这边而来。让你的战士加快速度,赶在敌人到来之前打扫完战场。”

    “明白了,旅长同志。”布里斯基在电话里回答说:“我立即给他们下达命令。”

    正在打扫战场的是第十连和歼击营一连的战士们,听到从战壕里传出的哨音后,战士们都站直身体,扭头朝战壕的方向望去,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第十连的战士能听到哨音的含义,可歼击营一连的战士不懂。加宁是刚加入歼击营的一名工人,他听到哨音之后,好奇地问身边的第十连战士:“喂,我说中士同志,这个一长两短的哨音,代表什么意思啊?”

    被问到的中士皱起眉头说:“不好,哨音是提醒我们加快速度,没准马上就会打起来。”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看到加宁还站在原地发呆,便抬腿踹了他一眼,骂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加快速度,想留在这里挨德国人的枪子么?”

    加宁“哦”了一声,连忙俯下身子搜索地上的德军尸体,除了拿走他们的武器弹药外,他还从一名德军士兵的衣袋里,掏出了一包未启封的香烟。看清楚上面的标签后,他还吃惊地说:“中士同志,您瞧瞧,居然是‘彼得堡’牌香烟,看样子他曾经到过列宁格勒。”

    中士二话不说,从他的手里拿走了这包香烟,揣进了兜里。但看到加宁满脸的不高兴,便从另外一个兜里掏出了半包烟,递了过去:“这个给你,是真正的德国烟。”

    加宁不知道苏军老兵们都不爱抽德国烟,因为抽起来感觉有一股马粪的味道,见中士用德国烟换自己的国产烟,立即欢天喜地地接了过来,塞进了自己的衣袋里。

    等打扫战场的战士们回到战壕后,布里斯基就立即将两个连队进行混编,每个班都是一半的老兵和一半的新兵。

    对于布里斯基的这种安排,和索科夫站在厂房里的鲍尔沙克有些担忧地问:“中校同志,把部队这样进行混编,会不会引起指挥上的混乱?”

    “放心吧,鲍尔沙克少校。”索科夫向鲍尔沙克解释说:“第十连的指战员,都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把他们和您的一连混编之后,可以提高部队的战斗力。至于说到指挥,由于两个连队是由第十连连长统一指挥,绝对不会出现指挥混乱的情况。”

    “那就好。”听完索科夫的解释后,鲍尔沙克顿时觉得安心了许多:“我们的工人是非常勇敢的,可惜就是没有什么战斗经验,和您的部队混编在一起,相信他们很快就能适应这种血与火的战场。”

    部队在战壕里严阵以待,等待着那一个营的德国兵来自投罗网。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结果始终发现敌人的踪影。

    战士们见敌人迟迟没有来,不免有些松懈,除了少数在继续监视围墙的缺口方向外,绝大多数的战士都坐在战壕里吃干粮、喝水。加宁刚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就被旁边几名熟悉的工人看到了,他们好奇地问:“加宁,这是你从什么地方搞到的德国烟?”

    加宁朝不远处的中士努了努嘴,对自己的袍泽说:“我用一包缴获的彼得堡香烟,和中士同志换的。”几名工人纷纷向加宁伸出手去,向他索要香烟,想尝尝德国烟的味道如何。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见到德军迟迟没有出现,索科夫不禁有些纳闷:“德国人就算走得再慢,他们也该出现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他们的影子呢?”

    “中校同志,”站在他身旁的鲍尔沙克试探地说:“也是您听错了,德国人根本不是朝我们这个方向来的。”

    “应该不会吧。”听到鲍尔沙克这么说,索科夫的心里也打起鼓来,他的心里默默地想:“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不成?”

    见到索科夫的脸上露出了迟疑不决的表情,鲍尔沙克更加一厢情愿地认为,肯定是索科夫听错了,根本没有德国人朝着这个方向来,否则也不可能等了两个多小时还没动静。他有些着急地向索科夫建议:“中校同志,我觉得您应该再给古里耶夫将军打个电话,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吧,少校同志。”为了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索科夫决定给古里耶夫打个电话,问问是否真的有德军朝自己这边而来,他拿起电话,听到里面有声音后,吩咐接线员:“请给我接近卫师指挥部。”

    电话接通后,听筒里立即有一个急躁的声音传出来:“我是札利久克中校,您是哪里?有什么事情,快点说!”

    索科夫从札利久克中校的声音中,听出了他的焦虑,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打电话。可能迟迟没有听到有人说话,札利久克变得更加急躁:“喂,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说话?”

    “参谋长同志,”札利久克的声音,把索科夫从犹豫中惊醒,他连忙对着话筒说:“我是索科夫中校,我有急事要找古里耶夫将军。”

    “哦,是索科夫中校啊。”听到是索科夫,札利久克的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师长同志到第117团的防区视察去了,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对我说。”

    “是这样的,参谋长同志。”索科夫想到古里耶夫去了基层部队视察,没有几个小时,是绝对回不来的,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于是便开门见山地对札利久克说道:“在两个多小时前,古里耶夫将军曾经给我打电话,说有一个营的德军步兵,正向我们的防区运动、我接到电话后,立即就部署了防御,然后等了这么长时间,却始终没有看到敌人出现。我想找将军确认一下,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索科夫中校,你没有听错。”札利久克回答说:“在两个多小时前,的确有一个营的德军向你们防守的区域开去。但是现在,他们正在猛攻第二工人村。”

    “他们在进攻第二工人村?”第二工人村是一片居民小区,大概有五十多栋房子,负责防御的是近卫第117团。索科夫听到这里,立即明白了为什么古里耶夫会去第117团了,感情是那里遭到了德军的进攻,不过他非常急于了解,这股敌人为啥会放弃进攻组装车间,而去进攻防御严密的第二工人村呢?“参谋长同志,我不明白,敌人为什么会放弃我们这里,而去进攻第117团的防区。”

    “索科夫中校,”札利久克向索科夫解释说:“我们在战斗中俘虏了几名该营的德军军官,经过对他们的审问,才知道,他们原来的进攻目标,的确是你们那里。就在快到地方时,却接到上级的命令,说你们那里得到了一个坦克旅的支援,命令他们掉头进攻第二工人村。”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参谋长同志。谢谢您!”

    索科夫放下电话后,吐出一口浊气,随后对鲍尔沙克说:“少校同志,我已经问清楚了,德军原本是奉命来进攻我们的,但走到半路,却接到他们上级的命令,说我们这里得到了一个坦克旅的支援,命令他们立即掉头去进攻第二工人村。”

    “坦克旅,什么坦克旅?我们这里哪里得到了什么坦克旅的支援?”鲍尔沙克一头雾水地说完这番话之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便抬手一拍自己的额头,懊恼地说:“该死,该死,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他望着索科夫说道:“中校同志,看来是您的计策成功了。德国人真的把那些没有弹药的坦克,当成了来增援我们的坦克部队,以至于他们不敢进攻了。”

    索科夫再次拿起电话,给布里斯基打去了电话:“大尉同志,解除战斗警报,让战士们好好地休息一下。记住,别忘记留人担任警戒。”

    “旅长同志,我不明白。”布里斯基见德军迟迟不出现,心里也挺着急的,此刻忽然接到索科夫的电话,命令他解除战斗警报,他一头雾水地问:“敌人还没有出现,为什么要解除战斗警报呢?”

    “进攻我们的敌人,在半路上接到命令,转身去进攻第二工人村了。”索科夫简短地对布里斯基说道:“他们之所以停止进攻我们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以为我们得到了一个坦克旅的增援,因此不得不放弃原来的进攻计划。”

    “我明白了,旅长同志。”搞清楚原因后,布里斯基也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我们的欺骗战术奏效了,把德军吓得不敢轻举妄动。我现在就安排战士们休息,等德国人回过神,重新向我们这里发起进攻时,战士们也能以逸待劳,把他们打的稀里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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