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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雷上校,”看到别雷欲言又止的样子,克雷洛夫有些着急地催促道:“您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就算说错了,我们也不会怪您的。”

    “我们旅如今剩下三百多人,但坦克却不到十辆。”别雷有些吞吞吐吐地说:“您看能否让我们去接收这批坦克,在今天后的反攻战斗中使用?”

    对于别雷的提议,崔可夫不禁怦然心动。他心里想,别雷坦克4旅假如能得到这批坦克,部队不需要进行任何训练,就能配合默契,战斗力也绝对比索科夫那七拼八凑的坦克部队强。他差点就一口答应了别雷的请求,但转念一想,不行,索科夫向自己要坦克手去组建坦克部队,是为了更好地防守马马耶夫岗和红十月拖拉机厂,若自己自作主张,把坦克给别雷的部队,而导致马马耶夫岗或工厂失守,到时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他摇着头说:“对不起,上校同志,这批坦克一辆都不能给您。”

    别雷原以为自己的请求,崔可夫就算不能完全同意,至少分一半坦克给自己,还是有可能的,谁知却拒绝得如此干脆。他一头雾水地问道:“司令员同志,这是为什么啊?”

    “上校同志,”崔可夫为了不让别雷产生不好的想法,特意向他解释说:“我不否认,把坦克给了你们旅,你们可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派上大用途。可是索科夫要组建坦克部队,是为了更好地坚守马马耶夫岗和红十月工厂。我们的反攻不成功,以后还有机会再来,可要是这两个重要的地方失守,我们要想重新夺回来,需要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

    别雷的心里原本很失落,可听完崔可夫的这番话之后,他不禁陷入了沉思,有了这批坦克,自己的部队就能重建,并在即将展开的反攻中起到大作用。可是一旦反击失败,坦克都损失光了,那么红十月工厂的工人们,又用什么样的力量去保卫工厂呢?

    见别雷沉默不语,崔可夫知道对方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也就没打扰他,而是扭头问克雷洛夫:“参谋长,派给索科夫中校的那些坦克兵,什么时候能出发?”

    克雷洛夫抬手看了看表,说道:“把他们召集起来,最快要半个小时……”

    “那我给你一个小时。”崔可夫不等克雷洛夫说完,就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务必让他们尽快赶到红十月厂,并尽快地熟悉技术装备,随时准备与冲入厂区的敌人展开战斗。”

    “司令员、参谋长,我有个建议。”别雷在一旁插嘴说道:“不如把我们旅派往红十月工厂吧,这样就不用再派别的坦克兵过去了。”

    对于别雷的这种态度,崔可夫有些不解地问:“派你们过去,为什么?”

    “坦克作战,不是找一群会驾驶坦克,会开炮的坦克手就行了。”别雷振振有词地说:“各坦克之间还需要讲究一个默契,假如索科夫中校的坦克部队是七拼八凑组建起来,在战场上的配合就会不尽人意。而我的坦克旅则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只要战士们接收了新的坦克,就能立即形成战斗力。”

    别雷第一次提到自己部队接收坦克后,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战斗力,就曾经让崔可夫心动。此刻,他再次提到了同样的问题,不过前提是部队调往红十月工厂。因此崔可夫有些迟疑地问:“别雷上校,虽说索科夫的军衔比您低,但他也是旅长。如果您去了红十月厂之后,是您指挥他,还是他指挥您呢?”

    “司令员同志,”别雷的心里很明白,如果部队被崔可夫调到红十月工厂,自己肯定无法担任最高指挥员,与其提出来遭到拒绝,倒不如索性大方一点,还能给司令员留下好的印象:“既然我们是去配合索科夫中校,那么自然是他领导我了。”

    听到别雷这么说,崔可夫和克雷洛夫不禁相视一笑。别雷看到两人的表情后,好奇地问:“司令员、参谋长,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不,你什么都没说错。”崔可夫向别雷摆了摆手,说道:“我和参谋长两人发笑,是想到前段时间集团军副参谋长维特科夫上校,被派到了步兵第73旅担任副旅长。没想到现在,你这个上校也要去接受一名中校的指挥。”

    好在别雷只要能打击敌人,职务高低看得并不重,他表情如常地说:“只要能取得胜利,别说让我听一名中校的指挥,就算听一名中尉的指挥,我也没有任何怨言。”

    “别雷上校,既然您坚决要去红十月工厂,那我就同意您请求。”崔可夫在表示赞同后,又接着说:“但是,您的部队不能全部调走。”

    “不能全部调走?”别雷先是一愣,随后便明白了崔可夫的意思,他点着头说:“明白了,司令员同志,如果我们全旅离开现在的位置,就会使那里的防御变得薄弱。这样吧,我把副旅长和那十辆坦克都留下。您看如何?”

    “好!”见别雷领会了自己的意图,崔可夫点着头说:“那就这样吧。上校同志,您回去安排一下工作,然后尽快赶往红十月工厂。”

    …………

    再说索科夫给克雷洛夫打完电话后,就和雅科夫、布里斯基猜测,集团军司令部能给自己派来多少坦克兵?

    “米沙,”雅科夫首先发言道:“你所防御的两个地段都是非常重要的,一旦某个失守,就会让防线被敌人分割。如果我是集团军司令员的话,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同意你的请求。”

    “我看到未必吧。”布里斯基在城里待的时间长,知道各部队减员都非常严重,因此对上级能给自己补充多少坦克兵,是非常悲观的:“参谋长所说的那七十多名坦克手,我估计已经是极限了,再多是不可能的。”

    索科夫等两人都发表完意见后,开口说道:“就算参谋长只能给我们提供七十几名坦克兵,再加上旅里原有的坦克连,我想至少能保证25辆坦克可以用于作战。假如还想让更多的坦克投入战斗,最好的办法,就是请津琴科副厂长帮忙,从厂里抽调一些会驾驶坦克的工人,编入我们新建的坦克旅。”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雅科夫表示赞同:“让工人们担任坦克驾驶员,而原来的驾驶员就能去担任车长或者炮手的职务,如此一来,我们能使用的坦克数量就更多了。”

    “坦克手倒是有了,”始终没说话的卡拉什尼科夫说道:“可是坦克之间的配合呢?如果不经过一段时间的配合,坦克营在作战时很难形成默契。”

    说到坦克,卡拉什尼科夫是这个屋里最有发言权的,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不禁又愁上心头。索科夫苦笑着问:“中尉同志,您有什么好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吗?”

    “只有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坦克手之间才能形成默契。”卡拉什尼科夫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敌人不会给我们那么长的时间。”

    卡拉什尼科夫的话给索科夫提了个醒,他愁眉苦脸地说:“还有,在参谋长派来的那些坦克兵里,看能否寻出两位能担任营长的军官。旅里的坦克连长阿里泰中尉的能力有限,当一个连长还凑合,当营长可就不够资格了。”

    “米沙,如果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指挥员的事情。”雅科夫以前也是在坦克师里干过,虽然当的是炮兵不是坦克兵,但他很清楚,坦克营要想打胜仗,必须有一位优秀的指挥员,那位阿尔泰中尉曾经见过,充其量就是一个连长的料。他把目光投向了卡拉什尼科夫,试探地问索科夫:“米沙,要不,你就让卡拉什尼科夫来担任营长如何?”

    “让卡拉什尼科夫担任坦克营长?”听到雅科夫的这个建议,索科夫盯着站在一旁的卡拉什尼科夫,心里暗暗地想:随着自己这支蝴蝶的出现,他再想当AK47之父可能不太现实了。原打算让他去当一名武器工程师,但如今坦克旅长职务空缺,他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卡拉什尼科夫见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身上,立即猜到他们的心里想的是什么,连忙摆着手说:“我不行,我的能力也不能胜任这个坦克营长的职务。”他抬起因为受伤而无法弯曲的右手,继续说道,“你们看看,我的手都成这样了,还能继续当坦克手吗?”

    索科夫看了看卡拉什尼科夫的手,觉得以他现在的情况,的确不适合再担任坦克手,便叹了口气,对他说道:“中尉同志,虽说您现在不能再当坦克手,但您有更重要的工作。”

    “更重要的工作?”卡拉什尼科夫的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什么重要工作?”

    “难道您忘记了,我刚刚说过的坦克电话。”索科夫见卡拉什尼科夫一时没回过神,便提醒他说:“地下坦克库里有四十多辆坦克,我希望您能在三天之内,给它们都安上电话。怎么样,能做到吗?”

    卡拉什尼科夫迟疑了片刻,随后回答道:“中校同志,假如您能给我足够的人手,我一定可以在三天之内,给所有的坦克都安上电话。”

    “等一等,米沙。”可能是看到两人的谈话有点太随意了,雅科夫出来提醒索科夫:“不如先安装一部试试效果如何?如果好的话,自然给每辆坦克都安电话;可要是达不到理想的效果,我看还是不必折腾了吧。”

    “雅科夫少校说的对。”布里斯基接着说:“我们先按一部试试,如果效果好的话,再给所有坦克安电话也不迟。如果不行,就不要浪费我们现在宝贵的资源了。”

    “中尉同志,”见雅科夫和布里斯基都提议先试试效果,索科夫便没有固执己见,毕竟给坦克安装电话,也是自己在书里看到的,具体是否适用,还需要事先进行验证才行,因此他对卡拉什尼科夫说道:“您今晚就辛苦一下,找一部坦克安上电话,我们明天去试试效果如何。”

    “好的,”卡拉什尼科夫答应得非常爽快,“只要您给我安排助手和准备工具,我现在就可以动手。”

    “大尉同志,”索科夫见屋子里只有布里斯基可以为自己跑腿,便对他说道:“你去把库斯托找过来,让他为卡拉什尼科夫中尉安排几位助手。”

    布里斯基离开屋子不久,桌上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索科夫以为是布里斯基打来的,拿起话筒贴在耳边就问:“怎么样,是不是有好消息告诉我?”

    打电话的人听到索科夫这么说,不禁沉默了片刻,接着哈哈地笑着说:“索科夫中校,你是不是会算命啊,居然知道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您好,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听出说话的人居然是集团军参谋长克雷洛夫,不由被吓了一跳,慌忙问道:“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索科夫中校,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克雷洛夫在电话里说道:“经过我和司令员同志的研究,那些坦克兵就不派给你们了。”

    听到克雷洛夫这么说,索科夫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慌忙问道:“为什么?”

    克雷洛夫先是呵呵地笑了两声,随后说道:“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好消息,坦克第84旅旅长别雷上校主动提出,愿意带一部分坦克兵到红十月拖拉机厂,参加你的坦克营。怎么样,欢迎吗?”

    “欢迎,当然欢迎。”索科夫有些慌乱地回答道。停顿了片刻,他想起别雷的军衔比自己高,便为难地问:“参谋长同志,别雷上校的军衔比我高,他来了这里以后,我们该听谁指挥啊?”

    “还能听谁的指挥,当然是你了。”克雷洛夫说道:“既然是你在指挥保卫工厂的战斗,去配合你作战的人,都要听你的指挥了。”

    “这不太好吧!”得知别雷上校要归自己指挥,索科夫的心里不禁乐开了花,但嘴里还是言不由衷地说:“他的军衔比我高,怎么能让我一个中校去指挥上校呢?”



    “得了吧,索科夫中校。”克雷洛夫看出了索科夫的小伎俩,不屑地说:“我的副参谋长在你的手下当副旅长,也没见你不好意思。如今一位坦克旅长到你那里当营长,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打败***侵略者,就算让我去给你当部下,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见克雷洛夫识破了自己,索科夫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起来。

    “别笑了,中校同志。”克雷洛夫的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有了别雷上校和他的部下帮助,你们的实力就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假如在这种情况下,马马耶夫岗和红十月拖拉机厂还出现什么问题的话,你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索科夫听出克雷洛夫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连忙收敛脸上的笑容,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参谋长同志,我用脑袋向您保证,只要坦克营存在一天,不管是马马耶夫岗还是红十月拖拉机厂,都不会被敌人占领。”

    克雷洛夫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其实我们对红十月拖拉机厂一点都不担心,因为除了你们以外,还有古里耶夫的近卫第38师,那可是一支能打硬仗的部队。有他们在,敌人就算占领了厂区,也会被赶出去的。最让我们放心不下的,还是马马耶夫岗。”

    克雷洛夫的话让索科夫有点郁闷,他心里暗想:假如不是我的部队在这里拼命守住,恐怕敌人早就冲进了厂区,并对近卫第39师形成了合围之势。

    但这些话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想一想,却不能说出来。但他听克雷洛夫专门提到了马马耶夫岗,便再次表态说:“参谋长同志,请您放心,人在阵地在,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在,马马耶夫岗就永不会失守。”

    “祝你好运!”克雷洛夫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也就不再和索科夫废话,说了一句套话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雅科夫等索科夫放下电话后,笑着问:“米沙,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啊?”

    “坦克兵的问题解决了。”索科夫心情愉快地说道:“集团军司令部把别雷上校的坦克第84旅,暂时划给我指挥。”

    “别雷上校的坦克旅?”索科夫打电话时,雅科夫和布里斯基在小声地议论别的事情,因此并没有听到克雷洛夫所说的话,他好奇地问:“米沙,你觉得一位上校,能听你这个中校的指挥吗?”

    “我已经问过参谋长了。”索科夫回答说:“别雷上校带人来了以后,担任坦克营营长,他和他的部下都归我指挥。”

    “如果是这样,那还不错。”对于上级的这种安排,雅科夫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你在这里待的时间也不短了,情况比别雷上校熟悉,由你来担任最高指挥员,是再合适不过了。”

    布里斯基也如释重负地说:“旅长同志,我本来还担心一支部队有两名指挥员,这样在打仗时,当你们的意见发生分歧时,战士们就不知该听谁的。或者是你们之间太歉然,遇到什么事情,都等着对方下命令,这样也会贻误战机。现在好了,依然只有您一位指挥员,那我就彻底放心了。”

    一支部队有两名指挥员,会让战士无所适从这种情况,索科夫是很了解的。但布里斯基所说的第二种情况,他却是第一次听说。如果真的在遇到难以做出决断时,两个指挥员都互相推诿,等对方下达命令,那样同样会贻误战机。

    等了一个多小时后,桌上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布里斯基拿起了电话,问道:“我是布里斯基,你是哪里?”

    “营长同志,”打电话的是厂房外的一名哨兵,他向布里斯基报告说:“来了几个自己人,其中有一名上校,他点名要见旅长。”

    布里斯基听说外面来了几个人,其中还有一名上校,便猜到可能是别雷上校到了。不过他并没有立即给哨兵下达放行的命令,而是朝索科夫望了一眼。见索科夫点头允许,才对着话筒说:“派个人带指挥员同志进来。”

    过了没多久,一名身材瘦高的中年军官在哨兵的带领下,走进了屋子。一进屋,他便首先做了自我介绍:“我是坦克第84旅旅长别雷,请问哪位时索科夫中校。”

    “我就是。”索科夫连忙迎上去,抬手向对方敬礼,随后伸出手,热情地说:“上校同志,欢迎您到我们这里来。”

    “您好,旅长同志。”别雷并没有立即和索科夫握手,而是抬手敬礼后,态度恭谨地说:“坦克营代理营长别雷上校向您报告,我听从您的命令,请指示!”

    索科夫和别雷握了握手,把雅科夫和布里斯基向他做了介绍。别雷听到雅科夫的名字时,眉毛往上一扬,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索科夫从他的表情看出,对方似乎知道雅科夫的身份。不过在目前的情况下,索科夫还不想让雅科夫的身份搞得路人皆知,因此见别雷张了张嘴,打算冲雅科夫问点什么时,抢先问道:“上校同志,我想问问,你们来了多少人?”

    别雷的注意力果然被索科夫的问题引开了,他连忙回答说:“报告旅长同志,我这次一共带来一百六十人。不过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只带了五个人过来,其余人都留在了工厂外面。”

    “上校同志,也许天一亮,我们就要和敌人展开战斗。”索科夫对别雷说道:“因此请您派人尽快通知其他的坦克手赶过来。”

    别雷点点头,转身走到了门口,冲着站在门口的一名部下低声地吩咐了几句。那名部下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了。别雷重新走回到索科夫的面前,对他说道:“旅长同志,我的人最快要半个小时以后才能赶到,不知道为我们准备的坦克在什么地方,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索科夫在这里待了好几天,自然知道地下坦克库在什么位置,便点头同意。他在离开前,随口问雅科夫:“雅科夫,你也一起来吗?”

    “走吧。”雅科夫站起身说道:“我想去看看卡拉什尼科夫的电话安装得怎么样了。”

    “电话,什么电话?”别雷听到雅科夫这么说,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他望着索科夫不解地问:“旅长同志,你们打算在坦克上安装什么电话?”

    “上校同志,”索科夫考虑到别雷是坦克兵出身,给坦克安装电话这种事情的利弊,他是有发言权,便把自己安装电话的想法,向别雷源源本本讲了一遍,最后说道:“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也不知道在战斗中是否适用,因此只让卡拉什尼科夫中尉先安装一部,试试效果如何。”

    别雷听完后连连点头说:“旅长同志,你的这种想法很新颖,假如真的每辆坦克后面都安上一部电话,那么我们和步兵的协同作战,会变得更加方便。”

    几人来到了地下坦克库时,正好卡拉什尼科夫的电话也刚刚安好。他见索科夫、雅科夫两人带着一名上校走过来,连忙挺直身体立正。他的眼睛在三人的身上来回地扫动,心里考虑该向谁报告。

    别雷冲卡拉什尼科夫一摆手,大大咧咧地说:“向索科夫中校报告吧,现在我也是听从他指挥的。”

    什么,上校听从中校的指挥?!卡拉什尼科夫听到别雷这么说,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不过他还是按照别雷所说的,向索科夫报告说:“中校同志,电话已经安装好了,我们正打算测试呢。”

    索科夫抬手看了看表,吩咐道:“时间紧迫,立即开始测试。”

    卡拉什尼科夫答应一声,正准备爬上坦克时,别雷却叫住了他:“等一下,中尉同志。我和你一起来测试吧。”

    卡拉什尼科夫听别雷这么说,不敢怠慢,先帮着对方上了坦克,自己才跟着爬了上去。过了片刻,敞开的炮塔里传出了卡拉什尼科夫瓮声瓮气的声音:“中校同志,可以开始了。”

    索科夫和雅科夫来到坦克的后面,果然看到了一部电话。索科夫拿起话筒,立即听到里面传来了卡拉什尼科夫的声音:“中校同志,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能听见,听得很清楚。”

    索科夫的话音刚落,忽然感觉坦克车身一震,似乎卡拉什尼科夫正准备发动坦克。他深怕坦克一个倒车,就把自己碾压在履带之下,慌忙握着话筒向后退了几步。

    坦克发动起来了,但依旧停留在原地没有动弹。索科夫装着胆子凑近坦克,再次把话筒贴在耳边,由于噪音太大,他不得不用手捂住一只耳朵,大声地喊道:“喂,喂,卡拉什尼科夫中尉,能听到我说话吗?”

    “能听到,”虽然坦克发动机的声音很大,但索科夫依旧还是能听清楚卡拉什尼科夫从里面传出的声音:“中校同志,我能听清楚您说话。”

    索科夫为了测试电话是否好使,冲着话筒大声地说道:“中尉同志,你试试把炮塔向左转?”说完后,他就抬头看着坦克的炮塔是否按照自己的指示转动。

    炮塔缓缓地向左转动了九十度,便停了下来,随后听筒里传出了卡拉什尼科夫的声音:“中校同志,我执行的命令正确吗?”

    “很正确。”见坦克炮塔果然像自己指示的那样,向左面转动了,索科夫不禁喜出望外,他连忙对着话筒说:“下一步,再向右转,回到原来的位置。”

    片刻之后,炮塔又向右转,回到了起始位置。索科夫见状,扭头对雅科夫说:“雅科夫,看来我们的这种办法,是完全行得通的。”接着,他又对着话筒说道,“中尉同志,行了,出来吧。”

    但听筒里却传出了别雷的声音:“旅长同志,我觉得安装了这种电话之后,我们和步兵的沟通变得方便多了,您什么时候能给所有的坦克,都安上电话呢?”

    “尽快,上校同志,我只能答复您,会尽快安装完成。”索科夫对着话筒说道:“现在,你们可以熄火了。”

    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停止后,别雷率先钻出了坦克,他从坦克车身上跳下来,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假如我们明天天一亮,就要和敌人开战,能把电话都安上吗?”

    “这个?!”面对别雷的这个问题,索科夫朝卡拉什尼科夫看了一眼,有些为难地说:“如今只有卡拉什尼科夫中尉一个人,要想完成这项工作,可能需要的人不少。”

    “旅长同志,这一点您不用担心。”别雷大大咧咧地说:“我这次带过来的人中间,有不少战士都懂得坦克维修,如果有他们帮忙,我相信安装电话这个工程很快就能完成。”

    别雷带来的一百多名坦克手中,有二十多名懂得坦克维修的战士,他们刚来到地下坦克库,就被别雷叫到那辆安装了电话的坦克旁。别雷指着坦克后面的电话,对他们说:“同志们,你们看到这部电话了吗?”

    “看到了。”站在坦克旁的战士齐声回答道。

    “知道这部电话有什么用处吗?”

    坦克手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在坦克后面安装电话的情况,因此听到别雷的这个问题后,集体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其中一名坦克兵少尉还不解地问:“上校同志,在坦克后面安装电话有什么用处,难道在战斗时,还有谁会给我们打电话吗?”

    “少尉同志,你说对了。”别雷用手朝那名少尉虚点了几下,点着头说:“没错,这部电话就是在战斗时,步兵给我们打电话用的。”

    “步兵给我们打电话?!”听到别雷这么说,众人都面面相觑,那名少尉惊诧地问:“上校,步兵为什么要给我们打电话啊?”

    “你们都有和德军交战的经验,应该知道,我们在和步兵协同作战时,联络是一个最大的问题。”别雷走上前拿起了话筒,对自己的部下说道:“而有了这部电话,步兵就可以和我们进行联络,为我们指示攻击目标。”



    众坦克手围过来观看别雷手中的电话,那名坦克兵少尉甚至还特意钻进了坦克,将坦克发动起来,试验这个电话的效果如何。

    在经过一番测试之后,坦克兵少尉关闭发动机后,从坦克里爬了出来,一连激动地问别雷:“上校同志,能想出这个办法的人,简直是个天才,如此一来,我们在和步兵协同作战时,就再也不必担心联络不方便了。”

    别雷用手朝站在不远处的索科夫一指,向自己的部下介绍说:“喏,就是他,索科夫中校,步兵第73旅旅长,从现在开始,我们所有人接受他的指挥,部队的新番号是步兵第73旅坦克营。”

    “什么,把我们的旅缩编为营?”坦克兵们听到别雷这么说,都不禁哗然起来:“旅长同志,这是为什么啊?”

    别雷不想在这种场合向自己的部下解释太多,便板着脸说道:“部队缩编为营,我代理坦克营营长,这是上级的命令。怎么,你们想不服从吗?”

    见别雷生气了,坦克兵虽然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但也乖乖地闭上了嘴巴,毕竟旅长对自己当代理营长一事,都没有表示异议,自己这些部下还能说什么。

    别雷看战士们安静了,便再次开口问道:“你们谁能告诉我,要给这四十多辆坦克都装上电话,需要多长的时间?”

    坦克兵少尉看了一眼坦克后面的电话,略微思索了片刻,回答说:“旅长同志,如果我们现在就动手,我觉得在三天之内,给所有的坦克都安上电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不行,三天时间太长,没准明天我们就要和德国人交战,因此必须在天亮之前全部安装完毕。”别雷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完这番话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从现在开始,别再叫我旅长,要叫我营长。步兵第73旅只有一位旅长,就是索科夫中校。明白吗?”

    “明白!”那些坦克兵齐声答应一句,便开始动手给坦克安装电话。

    索科夫和雅科夫见别雷向自己的部下训完了话,便走过来说道:“上校同志,让您的部下在这里熟悉技术装备,我们回指挥所去吧。”

    别雷正想了解索科夫接下来的计划,便点了点头,从另外一群坦克兵里叫过一名上尉,对他说道:“谢列达上尉,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这里就交给你负责。”他的目光从停放在地下坦克库里的坦克一一扫过,“没准我们很快就要驾驶这些坦克上战场,你让同志们抓紧时间熟悉一下装备。”

    谢列达上尉连忙回答说:“放心吧,旅长同志……”

    没等他说完,别雷就抬手制止了他:“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旅长,而是坦克营的代理营长,你们以后都叫我营长。”

    看着别雷跟着索科夫和雅科夫离开,谢列达挠着后脑勺,一头雾水地说:“怪事,不叫他旅长叫营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三人回到了指挥所,别雷没等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旅长同志,我想问问,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再过两三天,我军就将向敌人发起反攻。”索科夫起身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了别雷的面前,继续说道:“我旅虽然以防御为主,不参与这次的反击,不过如今有了这么多的坦克,我又有了新的想法。”

    “新的想法?”别雷接过索科夫手里的茶缸,好奇地问:“旅长同志,您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上校同志,您来看。”索科夫从挎包里掏出一份地图,摊放在桌面上,用手指点着说:“在厂区的北面,有德军的一个团级指挥所,距离这里大概三公里。我原打算趁着夜色,派部队去偷袭,但如今有了您所指挥的坦克营,我便改变了主意。我们可以采用步坦协同的方式,向敌人的防区发起攻击。”

    别雷盯着地图看了一阵,随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旅长同志,请恕我直言,您打算什么时候向敌人发起进攻?”

    “如果坦克电话能安装完毕的话,我打算明天就发起进攻。”索科夫信心十足地说:“我想您的部下只要稍微熟悉一下这些坦克,就能投入战斗。”

    “我的部下都参加过不少的战斗,彼此间的配合肯定没有问题。”别雷有些担心地问:“可如今城市的制空权掌握在敌人的手里,如果我们在白天发起攻击的话,敌人出动空军对我进攻部队实施攻击,那不是会造成巨大的伤亡吗?”

    “我们在进攻中,遭到德军的轰炸是在所难免的。”索科夫回答说:“不过您不用担心,我有解决的办法。”

    别雷不相信索科夫有什么好办法,为了自己的部下不去做无谓的牺牲,他追问道:“旅长同志,能告诉我,您打算怎么解决吗?”

    “上级把第437战斗机飞行团划归我指挥,”索科夫笑着对别雷说:“在我们的进攻战斗打响后,我可以命令战斗机编队出击,驱散那些企图轰炸我们的敌机。”

    别雷还是第一次听说索科夫所指挥的部队里,居然还有一个战斗机飞行团,不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将信将疑地问:“旅长同志,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上校同志,这一点我可以作证。”始终保持沉默的布里斯基插嘴说:“克霍斯特尼科夫上校的战斗机飞行团,如今的确归我们指挥。上级还给我们配备了可以直接和飞行员通话的报话机,这样我们就可以根据战场的形势,来指挥他们的空战或对地支援。”

    得知有战斗机助战,别雷心中的担忧消失了大半。不过他在沉默片刻后,还是接着问道:“旅长同志,如今坦克、空军都有了,那么在进攻前,需要进行炮火准备吗?”

    “不用。”索科夫摆着手说:“根据我们侦察员提供的情报,德军的这个团指挥部外,没有什么永固工事,只是一些简单的夜战工事,坦克营只要一个突击,就能将他们碾成粉碎。”

    看到索科夫如此乐观,别雷还是有点不放心:“你刚刚提过步坦协同,我的最后一个问题就是,你打算用哪支部队来跟随我们进攻呢?”说到这里,他朝坐在对面的布里斯基瞅了一眼,不客气地说,“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你手下就剩下一百多人,再加上组装车间里的工人,总兵力也不过三四百人。就凭这点兵力,能消灭敌人的团指挥部吗?”

    “上校同志,你来这里之前,应该知道我旅的主力,正在马马耶夫岗进行防御。”对于别雷的这个问题,索科夫回答说:“我打算从那里再抽调一个连的兵力,参与对德军团指挥部的进攻。我手下的战士都是身经百战的,再加上坦克营和空军的配合,让他们端掉德军的团指挥部,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见索科夫把该考虑的问题都考虑到了,别雷也就没有再追问进攻的事,而是把话题转向了坦克营的燃料和弹药方面:“旅长同志,我想问问,坦克营所需的弹药和燃料,我们该到什么地方领取?”

    “燃料嘛,好办。工厂区里有几个地下油罐,里面存满了坦克所需要的燃料,你们要多少就有多少。至于弹药吗,”坦克所需的燃料和弹药问题,索科夫曾经向津琴科打听过,因此知道该怎么回答别雷:“相对说要麻烦一点,毕竟红十月拖拉机厂以前不是军工厂,他们也没有太多的弹药库存。因此,他们只能给你们提供一个基数的弹药,其它的弹药,就需要你们自己去想办法了。”

    别雷听到这里,立即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旅长同志,我能到什么地方去想办法?去德国人那里抢吗?要知道,他们的三号、四号坦克的口径,一个是50毫米,一个是75毫米,就算缴获了他们的炮弹,也根本无法使用。”

    “是啊,米沙。”雅科夫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帮别雷说话:“别说坦克炮弹不通用,就连机枪子弹也不通用,我们用的是7.62毫米子弹,而他们用的是7.92毫米子弹。”

    别雷所提出的难题,还真把索科夫难住了。坦克营所需的炮弹和机枪子弹,显然是不能从德国人那里去搞,还是只能依靠伏尔加河对岸运送的弹药。别看每天伏尔加河上的渡船来回跑,但他们要运送的物资太多了,除了城里所需的兵员、物资外,就是各种武器弹药。炮兵部署在东岸,城里的坦克也所剩无几,因此运过来的弹药里,几乎找不到什么炮弹。

    索科夫在思索良久之后,对别雷说道:“上校同志,您不要着急,我把这个问题向司令员报告,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

    别雷叹了口气,说道:“如今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说完,他停顿片刻后,又开口问道:“旅长同志,坦克营的建制,你是怎么安排的?”

    “我的旅里原来有一个坦克连,由于坦克在战斗中都损失掉了,坦克兵如今被当成了步兵使用。这次组建新的坦克营,我打算让原来的坦克连连长阿里泰中尉,担任三连连长。而一连、二连的连长和战士,都由您原来的部下组成。您看这样怎么样?”

    听到索科夫打算将他原来的坦克连长,任命为三连连长,别雷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他思索了片刻后说道:“旅长同志,我是这样安排的:坦克一连连长由谢列达上尉担任,全连十八辆坦克。您没有意见吧?”

    索科夫在本子上记下了别雷所说的名字后,点了点头,说道:“我没有意见。那二连的建制呢?”

    “坦克二连由伊凡佐夫上尉担任连长,全连的坦克数量依旧是十八辆。”

    “上校同志,”布里斯基听到这里,忍不住发起了牢骚,“总共就只有四十五辆坦克,您的两个连就占了三十六辆,只给三连留下了九辆,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大尉同志,你不必说了。”索科夫抬手打断了布里斯基后面的话:“我对别雷上校的分配方式,没有任何意见。”

    索科夫在思索良久之后,对别雷说道:“上校同志,您不要着急,我把这个问题向司令员报告,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

    别雷叹了口气,说道:“如今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说完,他停顿片刻后,又开口问道:“旅长同志,坦克营的建制,你是怎么安排的?”

    “我的旅里原来有一个坦克连,由于坦克在战斗中都损失掉了,坦克兵如今被当成了步兵使用。这次组建新的坦克营,我打算让原来的坦克连连长阿里泰中尉,担任三连连长。而一连、二连的连长和战士,都由您原来的部下组成。您看这样怎么样?”

    听到索科夫打算将他原来的坦克连长,任命为三连连长,别雷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他思索了片刻后说道:“旅长同志,我是这样安排的:坦克一连连长由谢列达上尉担任,全连十八辆坦克。您没有意见吧?”

    索科夫在本子上记下了别雷所说的名字后,点了点头,说道:“我没有意见。那二连的建制呢?”

    “坦克二连由伊凡佐夫上尉担任连长,全连的坦克数量依旧是十八辆。”

    “上校同志,”布里斯基听到这里,忍不住发起了牢骚,“总共就只有四十五辆坦克,您的两个连就占了三十六辆,只给三连留下了九辆,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大尉同志,你不必说了。”索科夫抬手打断了布里斯基后面的话:“我对别雷上校的分配方式,没有任何意见。”

    “上校同志,”布里斯基听到这里,忍不住发起了牢骚,“总共就只有四十五辆坦克,您的两个连就占了三十六辆,只给三连留下了九辆,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天明时分,阿里泰中午才带着四十多名原坦克连的战士赶到组装车间的地下室。一见到索科夫,他先是敬了一个礼,随后解释说:“对不起,旅长同志,我们来晚了。坦克连的战士分散在各营,要把他们召集起来,就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索科夫知道自己养伤期间,由于维特科夫指挥不当,导致部队伤亡惨重,因此很多特别连队的建制都被打散,并被分配到各营,阿里泰中尉的坦克连就是这种情况。他冲阿里泰点了点头,随后伸出手去,嘴里说道:“不晚,不晚,我们新组建的坦克营,可能要等到中午才会投入战斗。趁着这段时间,你可以带着同志们去熟悉一下装备。”

    “坦克营?!”听到索科夫这么说,阿里泰不禁一愣,随后反问道:“旅长同志,不是说组建一个坦克连么,怎么又变成了坦克营?”

    索科夫猜到可能是维特科夫向他这么传达的,便向他解释说:“副旅长回马马耶夫岗时,我们还没有足够的人手来驾驶这些坦克,因此只能考虑编一个连。如今坦克兵的数量,远远超过了我们的设想,因此经过上级批准后,就编为坦克营。”

    搞清楚怎么回事后,阿里泰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坦克数量多了,以后打起德国人,就要轻松多了。他恭恭敬敬地问索科夫:“旅长同志,不知坦克营的营长在什么地方,我想先去向他报道。”

    “别雷上校。”索科夫听到阿里泰说想见坦克营营长,便冲着在角落长椅上睡觉的别雷喊道:“坦克三连的连长到了,他想见见您!”

    别雷听到索科夫的喊声,从长椅上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起身朝阿里泰走了过去。他用手朝阿里泰一指,问索科夫:“旅长同志,这就是你所说的三连连长吗?”

    “是的,上校同志。”索科夫点了点头,说道:“他就是坦克三连连长阿里泰中尉。”

    “你好,中尉同志。”别雷主动向对方伸出手去,笑着说道:“我是坦克营代理营长别雷上校,欢迎你加入我的队伍。”

    阿里泰得知面前这位上校,居然就是坦克营营长,吃惊得下巴差点落到了地上。他望着索科夫有些慌乱地问:“旅长同志,怎么营长是上校啊?”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您不过是个中校,怎么能指挥上校呢?

    索科夫看出了阿里泰的疑惑,微微一笑,随后说道:“中尉同志,没啥可奇怪的,除了别雷上校这个坦克营长归我指挥外,还有副旅长维特科夫上校,空军的克霍斯特尼科夫上校也归我指挥。这都是为了胜利的需要,明白吗?”

    “明白!”阿里泰点了点头,随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容,挺身向别雷敬礼:“营长同志,坦克三连连长阿里泰中尉向您报道,我听从您的命令,请指示!”

    “中尉同志,”别雷握住对方的手,说道:“一连、二连的坦克兵,都是隶属于我的坦克旅,他们已熟悉了新接收的技术装备,因此等战斗打响以后,一连二连将首先向敌人发起攻击,而你们连就作为预备队留下来。”

    听说让自己担任预备队,阿里泰的心里很不舒服,但转念一想,自己和部下都好几个月没驾驶过坦克了,一接收坦克,就立即投入战斗,在配合方面肯定不如别人专业的坦克兵。做预备队也不算什么坏事,至少可以多一些时间来熟悉装备。因此他点了点头,回答说:“上校同志,我坚决服从您的命令。”

    …………

    天亮以后,驻扎在工厂区这里的德军,再次在各个地段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然而索科夫所控制的这一段却毫无动静,似乎早已被德国人遗忘了似的。

    索科夫站在厂房内一段还没有塌陷的行车轨道上,举起望远镜朝远处望去,能清楚地看到德军的团指挥部,以及外围简单的防御阵地。

    别雷见索科夫在观察敌情,便顺着梯子爬了上来,来到他的身边后,好奇地问道:“旅长同志,您看到了什么?”

    索科夫将望远镜递给了别雷,用手指着德军团指挥部的方向,对他说:“上校同志,您瞧,德军指挥部那里只有简单的野战工事,别说用坦克突击,就算用纯步兵冲锋,也能把它拿下来。”

    别雷仔细地查看了德军指挥部的布防情况后,放下了望远镜,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你说用步兵进攻,能拿下敌人的团指挥部,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您是否想过,德军只要在团部外面的战壕里,架上几挺机枪,就能把你们的进攻阻止很长的时间。”

    说到这里,别雷用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圈,继续说道:“在红十月拖拉机厂的四周,都在进行着战斗,敌人只要发现他们的团部遭到袭击,肯定会从四面八方赶来救援的。这么一来,您进攻德军团部的这些步兵,就有可能陷入敌人的合围。”

    索科夫原本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别雷还当真了。他呵呵地干笑了两声,随后说道:“上校同志,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在四面都是敌人的情况下,向他们的指挥部发起进攻,必须要速战速决,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只能依靠您的坦克部队。”

    别雷抬手看了看表,随后对索科夫说道:“旅长同志,按照您原来的计划,我们应该在中午对敌人发起进攻。但我们对面的敌人,却丝毫没有想进攻的意愿,不如我们提前发起攻击,如何?”

    索科夫之所以把进攻时间选在中午,是担心坦克所需的燃料和弹药不能及时就位,此刻见别雷如此急于投入战斗,便试探地问:“弹药和燃料都齐备了吗?”

    “一连、二连的弹药和燃料,在天亮以前,工厂的同志就为我们准备好了。”别雷说道:“三连所需的弹药和燃料,可能要等到晚上才能准备好。不过他们是预备队,不用参加今天的进攻,因此是否有弹药和燃料都无关轻重。”

    索科夫心里默默地计算了一下,两个坦克连有36辆T-34坦克,德军指挥部那里的防御对他们来说,就如同纸糊的一般,只需要轻轻一捅就破,那阿里泰的三连是否参加战斗,真的是无关轻重。

    他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对别雷说:“上校同志,消灭德军指挥部对你们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们在完成任务后撤时,会遭到德军飞机的轰炸,因此在你们出动以前,我要和空军的克霍斯特尼科夫上校联系,让他派出飞机到这里来支援你们。”

    “旅长同志,您真的能调动空军?”别雷有些诧异地问:“我昨晚听到您这么说的时候,还以为您是在吹牛呢?”

    索科夫有些哭笑不得地回答说:“上校同志,别的玩笑可以开,但在决定我们生死存亡的问题上,就绝对不能乱开玩笑了。没错,的确有一个飞行团归我指挥,我立即和他们的团长取得联系,让他派飞机来支援。您现在去做准备吧,你们的进攻将在十点整开始。”

    “我还有一个问题。”别雷在离开前,向索科夫追问道:“您打算派哪支部队来协同我们作战?我仔细看过,坚守厂房这里的正规军,不过一百多人,要是让他们随同我们进攻,您这里的防御就会变得空虚了。”

    “这没有关系。”索科夫回答说:“我们的几十辆坦克向敌人主动发起进攻,敌人要考虑的问题不是如何进攻,而是如何防御。我就让布里斯基大尉带他的部下随您一起行动,至于厂房这里的防御,就暂时交给了组装车间的民兵来负责吧。”

    等别雷离开之后,索科夫打电话给待在地下室里的雅科夫:“雅科夫,你立即让我的报务员给空军的克霍斯特尼科夫上校发电报,通知他进攻的时间,从中午提前到了上午十点,让他务必派出至少一个中队的战斗机,来为担任进攻的坦克部队提供空中支援。”

    “放心吧,米沙。”雅科夫向索科夫保证说:“我一定把你的事情办得妥妥的。”

    进攻的时间一到,坦克营的三十六辆坦克就分成六排,每排六辆,朝着敌人的团指挥部冲了过去。坦克绕过了厂房,在满是弹坑的空地上,小心翼翼地绕来绕去,免得掉进坑里。等一离开厂区,他们就开始加速,朝着德军指挥部冲过去。

    雅科夫急于知道战况如何,便离开了地下室,来到了索科夫所在的观察点,好奇地问:“米沙,情况怎么样?”

    “坦克刚刚离开厂区,正在向敌人的团指挥部发起进攻。”索科夫说到这里,用手朝前方一指,激动地说:“敌人发现了我们的坦克,正在做防御准备呢。”

    雅科夫举起望远镜,朝索科夫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德军指挥部里的德国兵,纷纷跳进了战壕,把枪架在了战壕沿上,准备阻击苏军的进攻。在战壕的后面,甚至还有士兵推出了几门反坦克炮。

    见到坦克炮的出现,雅科夫先是一惊,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了,他也曾经是炮兵,自然认出了德国人推出来的反坦克炮,是有“敲门砖”之称的37毫米反坦克炮,知道这种火炮根本无法击穿苏军T-34坦克的正面装甲,便笑着对索科夫说:“米沙,你看见了么,德国人居然把他们的敲门砖推了出来,想阻止我们的坦克进攻,简直是白日做梦。”

    索科夫也看到德军的反坦克炮,刚开始还有点担心,但听到雅科夫说那是有“敲门砖”之称的反坦克炮,顿时安心了许多。他知道以T-34坦克的速度,德国人还打不了两炮,就会被履带碾压得粉碎。他如今担心的,是布里斯基所率领的步兵速度太慢,和坦克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得很开了。

    “米沙,”索科夫所担心的问题,雅科夫显然也发现了,他扭头问索科夫:“你为什么不让步兵乘坐坦克冲锋呢?”

    索科夫苦笑着说:“我本来是想让步兵都上坦克的,但别雷上校说,假如在进攻过程中,遭到德军的炮击和机枪扫射,我们的步兵会损失惨重的。因此,坦克才会一马当先地冲在前面,步兵远远地落在后面。看样子,只能等坦克突破敌人的防线后,再由步兵上去收拾残局。”

    当苏军的坦克距离德军战壕还有八百米时,德军的反坦克炮开火了。五门反坦克炮所发射的炮弹,都打在了空地上,掀起一股股冲天的泥土。德军炮兵的素质很不错,仅仅过十几秒,又发射了第二轮炮弹,这次终于有一发炮弹准备地命中了一辆坦克的正面。

    见到有一辆坦克被击中,德军的炮兵立即欢呼起来,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那辆中弹的坦克依旧义无反顾地朝前冲着,正面装甲上除了有一个白色的凹痕之外,根据就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虽然明知道自己的反坦克炮,对苏军的坦克无法造成什么伤害,但炮兵们还是在不停地装填、发射,装填、发射,试图阻止苏军的坦克靠近自己的战壕。

    距离战壕还有八百米的时候,苏军的坦克依次停下,他们用坦克炮轰击德军的阵地。德军本来就只有一条简陋的战壕,哪里经得住坦克的炮击,不一会儿就被打得坑坑洼洼,躲在战壕里的士兵尸体,不断地被爆炸的气浪掀上天,又四分五裂地撒下来。

    步兵被打得够呛,炮兵也好不到哪里去。被坦克炮直接命中的反坦克炮,直接就被炸成了零件状态;就算没有直接命中,炮弹落在了反坦克炮旁边爆炸,横飞的弹片,也会将德军炮兵削倒。

    但顽强的德军炮兵,并没有因此扔下自己的火炮逃跑,而是继续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不断地朝着苏军坦克射击,试图侥幸击毁一两辆。



    苏军的坦克都停在原地开炮,德军反坦克炮所发射的炮弹,再次命中了一辆坦克,但令炮兵心寒的是,这发炮弹又变成了跳弹,只在正面装甲上,留下了一个不起眼的凹痕。

    被击中的苏军坦克缓缓地转动炮塔,瞄准德军的那门反坦克炮开了一炮,呼啸而出的炮弹,落在反坦克炮旁边爆炸,火光吞没了正在装填炮弹的炮兵们。等硝烟散去,几名德军炮兵已经横七竖八地倒在了炸点附近。

    布里斯基带着四营的指战员,本来是远远地落在后面,此刻见到坦克停在前方朝敌人的阵地开炮,便半转身冲着自己的部下大声地喊道:“同志们,我们的坦克已经把敌人的火力压制住了,跟我来啊!”

    “乌拉!”随着布里斯基的喊声,所有的战士高声地呐喊着,有快步走变成了小跑,随后进入了冲刺状态!

    布里斯基冲在对面的最前面,他扑到了别雷所驾驶的101号坦克后,拿起话筒大声地吼道:“上校同志,我们上来了!”

    “明白!”坐在坦克里的别雷听到布里斯基的声音,同样大声地回答说:“我们会继续前进,你们注意德国人的反坦克手,别让他们靠近我们的坦克。”

    “放心吧,上校同志。”布里斯基向别雷保证说:“我们绝对不会让敌人的坦克靠近你们的。”

    别雷的坦克和另外两位连长的坦克里,都装有车载电台。他结束和布里斯基的通话后,向两位连长发出了进攻的命令:“全体都有,前进,继续前进!”

    随着命令的下达,两位连长所驾驶的坦克率先启动了。虽然没有信号兵探身到坦克外面来发信号,但附近的坦克看到连长的坦克都动了,也纷纷跟着向前推进。苏军坦克向前行驶的速度不快不慢,快了,怕步兵跟不上;慢了,又怕拖慢步兵的进攻速度。

    当进攻部队距离德军的战壕只剩下两百多米时,战壕里残存的两挺MG34机枪开火了。虽然子弹打在T-34坦克的装甲上叮当作响,溅起无数的火花,但丝毫没有减缓坦克的前进速度。

    由于反坦克炮分队已经在苏军坦克炮火的打击下,全军覆灭了,为了阻止苏军坦克的靠近,几名抱着炸药包的德军反坦克手,翻身出了战壕,采用匍匐前进的方式,向苏军坦克靠近,企图炸掉坦克。

    敌人想炸掉坦克,跟在坦克后面的苏军战士自然不会答应。只要看到有敌人从地上爬起来,他们就用冲锋枪进行扫射,把那些反坦克手打成筛子。

    在厂房里观战的雅科夫,见部队进展顺便,忍不住好奇地问索科夫:“米沙,据我所知,德军的团级指挥部通常都在距离前沿七八公里的地方,师部更是远在三十公里以外。可是德军的这个团部,怎么距离你们的防区只有两三公里啊?”

    对于雅科夫的这个问题,索科夫淡淡一笑,回答说:“雅科夫,我觉得由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我派出的敌后小分队,前段时间曾经用新式火箭弹摧毁了德军的一个团级指挥部,敌人觉得在后方不太安全,因此才会把指挥部设在距离前沿如此近的位置。

    第二种可能,是敌人在工厂区的优势太大,一直把我军压着打,打得我们只能进行被迫的防御,而无法采取任何反击行动。因此,德军指挥官嚣张地认为,他们把指挥部设在什么位置,都不会有危险的。”

    “你不是说,你前两天让坦克围着组装车间转了一圈,让敌人误以为你所防御的地区,调来了一个坦克旅吗?”雅科夫继续问道:“难道敌人发现了你们有这么多坦克,依旧没有引起必要的重视吗?”

    “没错,我前两天让一群坦克围着厂房转了几圈,的确吓住了敌人,使他们不敢向我们发起进攻。”索科夫笑着解释说:“但他们第二天派了大量的飞机来轰炸,以为我们的坦克旅在轰炸中损失得差不多了,因此才没有移动团指挥部的位置。”

    “米沙,你觉得在今天的战斗中,我们能俘虏或者击毙德军的团级军官吗?”

    “这个不好说。”索科夫摇着头说:“德军军官都是贪生怕死的,你别看他们把指挥部设在这么近的地方,一旦发现形势不妙,他肯定会丢下自己的部下逃之夭夭的。”

    “该死的胆小鬼。”雅科夫听索科夫这么说,不禁低声地骂了一句:“既然这么怕死,何必还要把指挥部设在离前沿如此近的地方。”

    “雅科夫,敌人的军官都是贪生怕死的。”索科夫眼睛望着远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表情:“我们的师级指挥部,一般距离前沿就几百米,而德军的团级指挥部,至少就是几公里以外。由此可见,他们的指挥官是多么怕死。你说说,这样的军队和我们战斗,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吗?”

    “这肯定不能。”雅科夫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扭头朝左右看了看,见行车轨道上,就只有自己和索科夫两人,警卫员们都待在下面的厂房里,便低声地问:“米沙,我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地回答我。”

    索科夫点了点头,说道:“雅科夫,有什么问题,你就尽管问吧,只要我知道答案,一定会如实地回答你。”

    “你觉得,”雅科夫有些迟疑地问道:“我们的部队能守住了斯大林格勒吗?”

    他问完这个问题后,见索科夫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连忙解释说:“我所提的问题,只是作为朋友私下问的,没有别的意思。假如你觉得不好回答,可以不回答我。”

    “雅科夫,我可以很认真地告诉你。”索科夫望着雅科夫,表情坚毅地说:“我们一定能守住斯大林格勒。我们不光能守住斯大林格勒,还能彻底地消灭进攻城市的全部敌人。”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雅科夫苦笑了一下,说道:“米沙,你不用安慰我,我到城里来过了两三次,对这里的情况很了解。说句不好听的话,假如不久后的反攻失败了,那么城市根本就保不住。”

    索科夫眉毛往上一扬,吃惊地问雅科夫:“雅科夫,是谁告诉你,说不久后会进行反攻?”

    雅科夫再次苦笑着说:“在斯大林格勒北面实施反攻的计划,对城里的保卫者来说,也许知道的人数有限,但对于我来说,却不是什么秘密,我甚至比你知道得还早。”

    见雅科夫已经知道了两天后的反攻计划,索科夫便好奇地问:“雅科夫,那你觉得我们的反击能成功吗?”

    “不会成功的。”雅科夫摇着头说:“别看城市的正北方向有三个集团军,西北方向还有罗科索夫斯基的一个方面军,但是要想取得成功,我看是没有什么可能的。”他深怕索科夫反驳自己的观点,还专门进行了说明:“虽说将给城里的部队补充两三个旅或一个步兵师,但城里参与反攻的部队,不光得不到空中支援,就连炮火的支援也非常有限。你说说,以这样的兵力和技术装备,能突破德军的防线吗?”

    索科夫很清楚地记得苏军不光在九月的反攻以失败而告终,就连十月初的反攻,也同样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反而消耗了宝贵的预备队,是工厂区的战斗变得更加艰难。因此听到雅科夫的这个问题后,他摇着头说:“雅科夫,如今根本就不具备反击的条件,就算勉强发起反击,也很难持久,最后肯定会以失败而收场。”

    “没错,米沙,你说得没错。”雅科夫递了一支烟给索科夫,接着说道:“我的想法和你一样,这样的反攻是没有什么意义的。而上级之所以会制定这样的反攻计划,无非是为了将斯大林格勒从陷落的危险中解救出来。但他们这么做的后果,反而会让斯大林格勒的形势变得更加不利。”

    索科夫知道以雅科夫的身份,肯定知道很多自己所不知晓的内容,但他没有再问,而是举起望远镜朝远处望去,看部队的进展情况如何。

    此刻,苏军坦克已经冲进了德军的雷区,随着坦克履带的碾压,不断有地雷发生爆炸。好在德军埋设的都是步兵雷,没有反坦克雷,对坦克所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坦克在通过雷区时,布里斯基和他的部下停留在雷区边缘,等待坦克为他们在雷区中间开辟出几条可以通行的道路。

    坦克开出了雷区,又继续向前开去,撞塌了德军所拉的铁丝网。布里斯基见状,才再次发出了冲锋的命令,带着自己的部下顺着坦克开辟出来的道路,朝着敌人的战壕冲去。

    战壕里的德国兵已所剩无几,其余的不是被炮弹炸死,就是离开战壕炸坦克时,被苏军战士的冲锋枪打死,还有的见势不妙,早就沿着交通壕逃之夭夭了。

    布里斯基他们冲到离战壕还有二十多米时,纷纷停住了脚步,掏出手榴弹扔了出去。受到了爆炸的硝烟腾起时,他们又继续跟着坦克往前冲。

    索科夫眉毛往上一扬,吃惊地问雅科夫:“雅科夫,是谁告诉你,说不久后会进行反攻?”

    雅科夫再次苦笑着说:“在斯大林格勒北面实施反攻的计划,对城里的保卫者来说,也许知道的人数有限,但对于我来说,却不是什么秘密,我甚至比你知道得还早。”

    见雅科夫已经知道了两天后的反攻计划,索科夫便好奇地问:“雅科夫,那你觉得我们的反击能成功吗?”

    “不会成功的。”雅科夫摇着头说:“别看城市的正北方向有三个集团军,西北方向还有罗科索夫斯基的一个方面军,但是要想取得成功,我看是没有什么可能的。”他深怕索科夫反驳自己的观点,还专门进行了说明:“虽说将给城里的部队补充两三个旅或一个步兵师,但城里参与反攻的部队,不光得不到空中支援,就连炮火的支援也非常有限。你说说,以这样的兵力和技术装备,能突破德军的防线吗?”

    索科夫很清楚地记得苏军不光在九月的反攻以失败而告终,就连十月初的反攻,也同样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反而消耗了宝贵的预备队,是工厂区的战斗变得更加艰难。因此听到雅科夫的这个问题后,他摇着头说:“雅科夫,如今根本就不具备反击的条件,就算勉强发起反击,也很难持久,最后肯定会以失败而收场。”

    “没错,米沙,你说得没错。”雅科夫递了一支烟给索科夫,接着说道:“我的想法和你一样,这样的反攻是没有什么意义的。而上级之所以会制定这样的反攻计划,无非是为了将斯大林格勒从陷落的危险中解救出来。但他们这么做的后果,反而会让斯大林格勒的形势变得更加不利。”

    索科夫知道以雅科夫的身份,肯定知道很多自己所不知晓的内容,但他没有再问,而是举起望远镜朝远处望去,看部队的进展情况如何。

    此刻,苏军坦克已经冲进了德军的雷区,随着坦克履带的碾压,不断有地雷发生爆炸。好在德军埋设的都是步兵雷,没有反坦克雷,对坦克所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坦克在通过雷区时,布里斯基和他的部下停留在雷区边缘,等待坦克为他们在雷区中间开辟出几条可以通行的道路。

    坦克开出了雷区,又继续向前开去,撞塌了德军所拉的铁丝网。布里斯基见状,才再次发出了冲锋的命令,带着自己的部下顺着坦克开辟出来的道路,朝着敌人的战壕冲去。

    战壕里的德国兵已所剩无几,其余的不是被炮弹炸死,就是离开战壕炸坦克时,被苏军战士的冲锋枪打死,还有的见势不妙,早就沿着交通壕逃之夭夭了。

    布里斯基他们冲到离战壕还有二十多米时,纷纷停住了脚步,掏出手榴弹扔了出去。受到了爆炸的硝烟腾起时,他们又继续跟着坦克往前冲。



    坦克营和四营的联合作战,仅仅持续了二十分钟就结束了。德军第100猎兵师的第102步兵团团部被端掉,团长和参谋长在十几名卫兵的保护下,趁着警卫部队和苏军坦克、步兵交战之际,悄悄地逃之夭夭。

    看到远处的战斗结束,雅科夫忍不住抬手看了看表,惊诧地说道:“我的上帝啊,米沙。这场战斗居然只用了二十分钟,就端掉了德军的团部,真是太了不起了。”

    对于雅科夫的称赞,索科夫淡淡地一笑,随后说道:“我们之所以赢得如此轻松,是因为德军的实力太弱。保卫德军团指挥部的兵力,充其量就有一百来人,除了有几门反坦克炮外,就没有什么重武器,面对我们的坦克突击,他们根本没有应对的办法。”

    “接下来怎么办?”雅科夫问道:“是让他们继续进攻吗?”

    索科夫摇了摇头,说道:“雅科夫,我布置作战任务时,你也在场,应该知道我是命令他们,一旦摧毁了德军的指挥部,就立即返回。”

    “米沙,我觉得你真是太保守了。”雅科夫摇着头说:“既然你们能轻松地摧毁德军的团部,那就应该趁机去攻击德军的阵地,以取得更大的战果。”

    “不行,雅科夫,在目前的情况下,我要控制战斗的规模。”索科夫提醒雅科夫:“你别忘了,我们对德军的反攻即将开始。假如我今日进攻的范围过大,引起了德军的警觉,那么对我们未来的反攻是非常不利的。”

    “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雅科夫一脸遗憾地说:“真是可惜啊,好不容易看到德国人兵败如山倒,结果就这样草草收场了。”

    雅科夫的话刚说完,眼睛忽然直瞪瞪地盯着一个地方发呆。“怎么了,雅科夫?”看到雅科夫如此吃惊的表情,索科夫觉得对方肯定看到了什么,一边举起望远镜,一边随口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雅科夫伸手朝东面一指,激动地说:“米沙,你快点看东面,有德国人!”

    “东面有德国人?!”听到雅科夫这么说,索科夫连忙把手里的望远镜转向了东面,发现有一群德国兵,跟在几辆坦克的后面,正朝着德军团部的方向而去。见此情形,他不禁失声叫道:“见鬼,这些德国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他放下望远镜,俯身冲着站在下面的报务员喊道:“报务员,立即给别雷上校发报,告诉他,四点方向出现了德军的步兵和坦克,让他们立即做好战斗准备。”

    别雷看完索科夫发来的电报后,立即冲着站在废墟前的布里斯基喊道:“大尉同志,四点方向有德国人,立即做好战斗准备。”他的话音刚落,身边就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炸点附近的两名战士,被爆炸的气浪掀出老远。

    突如其来的炮击,让那些站在坦克四周的步兵乱成一团,布里斯基连忙冲着他们喊道:“不要乱,隐蔽,快点隐蔽。”

    别雷朝东面望去,只见远处出现几辆德军的坦克,后面还跟着黑压压的一片步兵,连忙冲着那些从炮塔里探出头的坦克兵喊道:“德国人在四点方向,冲上去,碾碎他们。”随着命令的下达,坦克兵们纷纷地缩回了炮塔内,并随手关上了舱盖。一时间,关闭舱盖的声音此起彼伏,响个不停。

    一连长谢列达的坦克在原地转身后,率先朝远处的德军坦克冲去。在回到坦克里以前,他已经看清楚了,远处出现的德军坦克,都是装备50毫米火炮的三号坦克,根本不是T-34的对手,因此,他立即率先冲了上去。见到连长已勇敢地冲向敌人,一连的坦克手们也不甘示弱,纷纷加大马力尾随其后。

    看到十几辆T-34坦克展开了战斗队形,朝着自己冲过来,已停止前进的德军坦克纷纷开炮,试图阻止苏军坦克的靠近。但由于对方移动速度太快,三号坦克所发射的穿甲弹,都纷纷落空了。

    一击不中,德军的坦克手并没有掉转头逃跑,他们心里很明白,坦克大战,只能向前冲不能后退,否则会把装甲薄弱的后背暴露在敌人的坦克炮前。因此面对冲过来的苏军坦克,他们所能做的,就是一字排开不断地射击,祈祷能有奇迹发生,可以摧毁苏军的坦克。

    布里斯基见到两个坦克连,排出战斗队形后,一前一后地冲向了远处的敌人,他担心坦克没有步兵的掩护,可能会遭到德军反坦克手的攻击,连忙冲着自己的手下喊道:“弟兄们,跟上坦克,千万不能让敌人的反坦克手,摧毁了我们的坦克。”

    谢列达在距离德军坦克还有四百米时停下,缓缓地转动炮塔,瞄准其中一辆三号坦克开了火。47毫米的前部装甲被轻松洞穿,“轰”的一声巨响后,三号坦克的炮塔就飞上了天。落下来时,直接被站在坦克后面的几名德国兵砸成了肉酱。

    见到一击命中,谢列达欢呼一声,又命令驾驶员:“开上去,我们靠近一点再打!”

    剩余的几辆三号坦克,瞄准冲上来的T-34拼命射击,但始终无法洞穿苏军坦克的装甲。想发,只要苏军坦克所发射的炮弹命中了它们,就能将它们轻松摧毁。不到五分钟,又有四辆三号坦克被击毁,剩下的那辆三号坦克里的车长被吓破了胆,连声喊道:“停止射击。倒车,快点倒车!”

    三号坦克向后倒车时,立即把站在后面的德国兵碾倒了不少,然后坦克兵为了逃兵,依旧不管不顾地倒车,生生从人群中冲出了一条血路。看到德军坦克逃走了,苏军坦克冲到距离德军一百米的地方,用车载机枪进行扫射,将那些茫然不知所措的德国兵成片成片地打倒。

    厂房里的索科夫,见到战斗成一边倒趋势,在高兴之余,心里还挺纳闷的:这群德国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没等他想出答案,摆在脚下的电话机响了起来,他弯腰抓起话筒,贴在耳边问道:“我是索科夫,您是哪里?”

    “您好,索科夫中校。”电话里传出了彼得的声音:“我是厂长彼得。”

    “您好,厂长同志。”索科夫听到是彼得给自己打的电话,心里感到很奇怪,以前与什么事情,彼得都是直接和津琴科联系,然后通过津琴科转达,今天怎么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呢?他带着疑问问道:“您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中校同志。”彼得干巴巴地说:“在半个小时前,大概有一个连的德国兵,在几辆坦克的掩护下,冲进了厂区后,来到了厂部大楼附近……”

    索科夫得知厂部大楼附近出现德军部队后,心里不由一惊,他有心派人去救援,但手里只有两百多战斗力不强的民兵,而别雷和布里斯基的部队,又正在和德军交战,短时间内抽不出兵力,因此他只能委婉地对彼得说:“对不起,厂长同志,我现在手里实在抽调不出兵力去增援您。”

    “中校同志,您搞错了。”彼得在电话里笑呵呵地说:“我给您打电话,并不是要让您派兵来救援的。”

    听到彼得这么说,索科夫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暗想:既然你不要我去支援你,那打这个电话做什么,难道是逗着我玩儿么?心里不高兴,说话的语气自然不会太客气:“厂长同志,我正在指挥作战,您有什么事情,就请快点说吧。”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事别在这里瞎比比,我还要指挥作战,没闲工夫和你浪费时间。

    “中校同志,情况是这样的。敌人正在进攻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的步兵忽然撤出了厂区。为了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让鲍尔沙克派人去侦察。你猜怎么了?”彼得接着说道:“我们抓住了一个俘虏,经过审问,才知道他们的团部遭到了袭击,那些部队是赶回去支援的。”

    “敌人的团部遇袭,关我们什么事儿……”索科夫的话刚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进攻厂部大楼的敌人撤退,莫非是因为别雷和布里斯基他们进攻德军第102步兵团团部的缘故。想到这里,他试探地问:“厂长同志,某非敌人的撤退,和我们这里所进行的战斗有关系?”

    “这是肯定的,中校同志。”彼得笑着说:“敌人的团部遭到你们的攻击,他们哪里还有心思进攻我们,只能灰溜溜地撤走,去救援他们的团部……”

    索科夫举起望远镜朝正在发生交战的地段望去,见德军的步兵已被苏军坦克击溃,正在四散奔逃,而布里斯基的部队也正在到处追击敌人。他正想开口说话,忽然听到彼得问自己:“中校同志,您能抽时间到我这里来一趟吗?”

    “厂长同志,”索科夫一想到对方釜底抽薪,把歼击营调走,让自己这里兵力空虚的事情,心里就特别不舒服,他含含糊糊地说:“我这里事情很多,恐怕走不开。”

    “您好,索科夫中校。”电话里传出了彼得的声音:“我是厂长彼得。”

    “您好,厂长同志。”索科夫听到是彼得给自己打的电话,心里感到很奇怪,以前与什么事情,彼得都是直接和津琴科联系,然后通过津琴科转达,今天怎么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呢?他带着疑问问道:“您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中校同志。”彼得干巴巴地说:“在半个小时前,大概有一个连的德国兵,在几辆坦克的掩护下,冲进了厂区后,来到了厂部大楼附近……”

    索科夫得知厂部大楼附近出现德军部队后,心里不由一惊,他有心派人去救援,但手里只有两百多战斗力不强的民兵,而别雷和布里斯基的部队,又正在和德军交战,短时间内抽不出兵力,因此他只能委婉地对彼得说:“对不起,厂长同志,我现在手里实在抽调不出兵力去增援您。”

    “中校同志,您搞错了。”彼得在电话里笑呵呵地说:“我给您打电话,并不是要让您派兵来救援的。”

    听到彼得这么说,索科夫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暗想:既然你不要我去支援你,那打这个电话做什么,难道是逗着我玩儿么?心里不高兴,说话的语气自然不会太客气:“厂长同志,我正在指挥作战,您有什么事情,就请快点说吧。”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事别在这里瞎比比,我还要指挥作战,没闲工夫和你浪费时间。

    “中校同志,情况是这样的。敌人正在进攻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的步兵忽然撤出了厂区。为了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让鲍尔沙克派人去侦察。你猜怎么了?”彼得接着说道:“我们抓住了一个俘虏,经过审问,才知道他们的团部遭到了袭击,那些部队是赶回去支援的。”

    “敌人的团部遇袭,关我们什么事儿……”索科夫的话刚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进攻厂部大楼的敌人撤退,莫非是因为别雷和布里斯基他们进攻德军第102步兵团团部的缘故。想到这里,他试探地问:“厂长同志,某非敌人的撤退,和我们这里所进行的战斗有关系?”

    “这是肯定的,中校同志。”彼得笑着说:“敌人的团部遭到你们的攻击,他们哪里还有心思进攻我们,只能灰溜溜地撤走,去救援他们的团部……”

    索科夫举起望远镜朝正在发生交战的地段望去,见德军的步兵已被苏军坦克击溃,正在四散奔逃,而布里斯基的部队也正在到处追击敌人。他正想开口说话,忽然听到彼得问自己:“中校同志,您能抽时间到我这里来一趟吗?”

    “厂长同志,”索科夫一想到对方釜底抽薪,把歼击营调走,让自己这里兵力空虚的事情,心里就特别不舒服,他含含糊糊地说:“我这里事情很多,恐怕走不开。”



    没等坦克疏散开,一架德军的轰炸机就俯冲下来,朝挤在一起的坦克群投下了一枚炸弹。??  w?w?w?.r?a?n?w?e?na`com炸弹没有击中目标,落在距离坦克四五米远的地方爆炸,横飞的弹片击中了坐在坦克上的战士,几名战士惨叫着就从坦克上摔下来,很快就被紧跟上来的坦克碾在了履带之下,化为一摊肉酱。

    索科夫在远处看到这一幕,不禁心如刀割,自己所组织的进攻战斗,到目前为止,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然而此刻敌机投下的一颗炸弹,就造成了五六人的伤亡。他连忙蹲下身子,抓起话筒,对着话筒喊:“给我接高炮阵地!”

    工夫不大,高炮阵地的电话接通了,索科夫就对着话筒急匆匆地说:“乌兰诺娃中尉,看到天上的敌机了吗?立即开炮,把它打下来。”

    这边话筒刚放下,乌兰诺娃所指挥的三门高炮,就冲着空中的敌机“嘭嘭嘭”地开始射击,然而狡猾的敌机在空中快速地兜了一个圈子后,朝远处飞去,使高射炮所发射的子弹全部落空。

    索科夫冲着站在下面的报务员喊道:“报务员,到我这里来!”

    报务员见索科夫在喊自己,慌忙答应一声,踩着满地的砖石瓦砾,就爬上了行车轨道,挺身身体问索科夫:“旅长同志,您有什么指示?”

    索科夫指着他背上的报话机,纷纷道:“立即联系别雷上校,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撤回来。就算在撤退过程中,有坦克被炸毁,也不能停留,否则等到敌人的大批飞机赶到,他们是想撤都撤不下来了。”

    报务员答应一声,把背在背上的报话机放在地上,准备给别雷发报,却被索科夫制止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给他发报,立即采用明语呼叫。”

    “明白,”报务员答应一声,连忙抓起送话器大声地喊道:“汽车,汽车,我是指挥部,我是指挥部,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汽车,是索科夫给坦克营取的代号,而自己的代号则是指挥部。

    很快,报务员就听到耳机传出了答复的声音:“我是汽车,我是汽车!”

    “汽车,汽车。”报务员听到对方的答复,连忙大声地喊道:“旅长命令,你们立即以最快的速度撤回来,就算沿途有坦克被击毁,也不要理睬。否则等德军的大批飞机赶到后,你们就算想撤都撤不下来了。”

    “汽车明白,汽车明白。”别雷在自己的坦克里,果断地回复道:“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藏身地点。”结束和报务员的通话后,别雷又给自己的两位连长下命令,“谢列达上尉、伊凡佐夫上尉,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地下坦克库。”

    “上校同志,”谢列达忧心忡忡地回答说:“我们的头上有德国人的飞机,如果就这样返回地下坦克库,会暴露我们的藏身地点。”

    “假如你继续留在这里的话,等德国人的打屁飞机一到,你们连就会全部报销的。”别雷运气严厉地说:“立即全速返回坦克库。”

    别雷的话音刚落,敌机投下的一枚炸弹就在不远处爆炸,四处飞溅的弹片搭在坦克车身上叮当作响。别雷扭头问身旁的驾驶员:“我们的坦克没事吧?”

    “没事,上校同志。”驾驶员回答说:“敌人飞机投下的炸弹,只要不直接命中我们的坦克,就没有什么事情。”说到这里,他迟疑了片刻,喃喃地说,“不过坐在我们坦克上的步兵同志,就说不清了。”

    别雷担心坐在自己坦克上的布里斯基有危险,连忙抓起了电话,大声地问:“喂,喂,喂,有人吗?有人吗?”

    刚刚横飞的弹片,击中了一名战士,那名战士一声不吭地栽倒在布里斯基怀里。布里斯基正扶着自己的战士,检查他的伤势,忽然听到坦克尾部的电话响个不停,连忙叫人把话筒拿过来。他将话筒贴在耳边,大声地问:“上校同志,有什么事情吗?”

    “大尉同志,”别雷听到布里斯基的声音底气十足,顿时安心多了,他接着问道:“刚刚有一颗炸弹落在旁边爆炸,你们没事吧?”

    “有一名战士负伤,”布里斯基检查了战士身上的伤势,大声地说:“弹片打中了他的肩部,我们需要尽快把他送回地下室去治疗。”

    “坚持住,我们很快就到。”别雷放下电话后,冲着身旁的驾驶员喊道:“加快速度!”

    “上校同志,不能再快了。”驾驶员为难地说:“您瞧瞧,这到处是弹坑,我们要是再开快点,很容易翻车的。”

    “车上有伤员,需要立即送去治疗。”别雷没有责备自己的部下,而是告诉他:“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尽快开快点。”

    坦克营的36辆坦克,鱼贯地越过了围墙,冲进了厂区,或快或慢地朝着地下坦克库所在的位置驶去。雅科夫见到这一幕,不禁担心地说:“米沙,如果敌机发现了我们地下坦克库的位置,我担心他们会不断地派飞机来轰炸,直到完全摧毁为止。”

    虽然索科夫望着天上的敌机,心里极度忐忑不安,但当着雅科夫的面,他还是强作镇静地说:“雅科夫,假如我们的坦克不尽快返回地下坦克库,就会被德军的飞机炸成一堆废铁。至于他们是否会轰炸地下坦克库,那是以后的事情,我们现在不用考虑。”

    德军的轰炸机不时地俯冲下来,向疾驰的坦克投弹,或者是扫射坐在坦克上的步兵。它们很快就取得了战果,有两辆坦克被炸弹命中,停在原地起火燃烧,坐在车身上的战士,不时被弹片直接打死,就是浑身是火地四处乱跑。

    看到有坦克被敌机摧毁,索科夫不禁心急如焚,他不断地抬手看表,嘴里喃喃地说:“见鬼,怎么克霍斯特尼科夫上校的战斗机中队还不来?”

    “米沙,你快点看。”就在索科夫焦急万分之际,雅科夫忽然指着空中,激动地对他说:“飞机,我们的飞机。”

    索科夫顺着雅科夫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空中出现了四架雅克-1型战斗机。索科夫知道这是女子飞行中队的战机,不禁挥舞着手臂高声地喊叫起来:“上啊,姑娘们!揍他们,把德国佬这些该死的飞机全揍下来,快点揍下来!”

    雅科夫不知道索科夫指挥的这个飞行团里,居然有女飞行员,他吃惊地问道:“米沙,难道这些战斗机都是女飞行员在驾驶吗?”

    “没错,”索科夫使劲地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这四架雅克-1型战斗机的飞行员,都是年轻的姑娘。”

    “年轻的姑娘?!”听索科夫这么一说,雅科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一脸忧色地问:“她们能行吗?”

    “雅科夫,姑娘怎么了?难道你不知道,妇女也能顶半边天。”索科夫冲着雅科夫说道:“她们在前几天的空战中,就一口气把八架敌机揍了下来。”说到这里,他用手一指空中,“你看到那架02号战斗机了吗?它的驾驶员莉莉娅少尉,一个人就击落了五架敌机,其中还有一架是战斗机。”

    “一个人就打下了五架敌机,真是太了不起了。”雅科夫一边感慨,一边举起望远镜朝空中望去:“米沙,我看到02号战斗机了,是不是在机身上有一朵白色百合花的那架飞机?”

    “没错,就是那架飞机。”虽然莉莉娅只参加过一次空战,还没有被德国人称为“白玫瑰”,但索科夫还是主动对雅科夫说:“德国人不认识莉莉娅战机上的这朵百合花,还以为是白色的玫瑰,因此把莉莉娅称为‘白玫瑰’。”

    “白玫瑰?!”雅科夫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忍不住放下了望远镜,好奇地问:“米沙,你是怎么知道的?”

    索科夫随口回答说:“这是一名被我们俘虏的德军飞行员亲口说的。”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雅科夫自然是深信不疑,他再次举起望远镜,望向了天空中的四架战斗机,自言自语地说:“不知道她今天能打下几架敌机。”

    索科夫张了张嘴,正想发表自己的看法,忽然听到报务员喊自己,连忙扭头问道:“报务员同志,什么事情?”

    “旅长同志,”报务员恭恭敬敬地说:“飞行三中队队长要和您讲话!”

    “飞行三中队队长?”索科夫听到报务员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便明白对方所说的人,应该是女子飞行中队队长赖莎中尉,连忙接过对方手里的送话器和耳机,大声地说道:“赖莎中尉,您好,我是索科夫中校。”

    “中校同志,您好!”耳机里传出了赖莎礼貌的声音:“天上只有两架敌机,请问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赖莎中尉,任务是明确的。”索科夫打着官腔说道:“你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两架敌机打下来,否则等到敌人的大批飞机赶到时,你们再想把他们打下来,就没有现在这么容易了。”

    “明白!”赖莎简单地回答一句后,向自己的部下开始发号施令:“莉莉娅,你和卡佳一组,我和玛丽娅一组,去攻击前方的德军轰炸机,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它们都打下来,明白吗?”

    “明白!”另外三名女飞行员齐声地回答道。随后,四架飞机分成了两组,分别朝着不同的敌机扑了过去。

    看到敌我双方的飞机在天空上下翻飞、追逐,索科夫的心里暗想:“看样子,在今天的空战中,首开战绩的肯定又是莉莉娅少尉。”

    德军飞行员很狡猾,他一会儿爬高,一会儿俯冲,试图摆脱紧随其后的莉莉娅。莉莉娅虽然几次锁定了目标,但不等她开火,敌机又从她的面前消失了。双方相互追逐了两三分钟,莉莉娅以及没有找到开火的机会。

    就在敌机试图再一次通过拉升,来摆脱跟在后面的莉莉娅时,莉莉娅忽然听到了头顶响起了机炮的射击声,接着,敌机的翅膀下冒出一股黑烟,失去控制的敌机很快就斜着朝下飞去。大概二十几秒后,就直接一头栽在地上,腾起了一团夹杂着暗红色火焰的浓烟。

    “中校同志,您好!”耳机里传出了赖莎礼貌的声音:“天上只有两架敌机,请问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赖莎中尉,任务是明确的。”索科夫打着官腔说道:“你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两架敌机打下来,否则等到敌人的大批飞机赶到时,你们再想把他们打下来,就没有现在这么容易了。”

    “明白!”赖莎简单地回答一句后,向自己的部下开始发号施令:“莉莉娅,你和卡佳一组,我和玛丽娅一组,去攻击前方的德军轰炸机,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它们都打下来,明白吗?”

    “明白!”另外三名女飞行员齐声地回答道。随后,四架飞机分成了两组,分别朝着不同的敌机扑了过去。

    看到敌我双方的飞机在天空上下翻飞、追逐,索科夫的心里暗想:“看样子,在今天的空战中,首开战绩的肯定又是莉莉娅少尉。”

    德军飞行员很狡猾,他一会儿爬高,一会儿俯冲,试图摆脱紧随其后的莉莉娅。莉莉娅虽然几次锁定了目标,但不等她开火,敌机又从她的面前消失了。双方相互追逐了两三分钟,莉莉娅以及没有找到开火的机会。

    就在敌机试图再一次通过拉升,来摆脱跟在后面的莉莉娅时,莉莉娅忽然听到了头顶响起了机炮的射击声,接着,敌机的翅膀下冒出一股黑烟,失去控制的敌机很快就斜着朝下飞去。大概二十几秒后,就直接一头栽在地上,腾起了一团夹杂着暗红色火焰的浓烟。

    看到敌我双方的飞机在天空上下翻飞、追逐,索科夫的心里暗想:“看样子,在今天的空战中,首开战绩的肯定又是莉莉娅少尉。”

    正在追逐敌机的赖莎,忽然听到驾驶僚机的玛丽娅惊呼一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连忙问道:“玛丽娅,出什么事情了?”

    “敌机,中尉同志。”跟在赖莎后面的玛丽娅看到远处出现的敌机,有些慌乱地说道:“至少有20架敌机正朝着我们飞过来,我看到至少有半数是战斗机。”

    “玛丽娅,他们隔得还远,暂时别管它。”得知德军的大机群赶到,赖莎的心里也很紧张,但为了不影响到士气,她还强撑着说:“我们先把面前的这架轰炸机打掉,别让它有机会再轰炸工厂。”

    “赖莎,”莉莉娅看到远处飞过来的敌机,又看了一眼正在追逐敌机的赖莎,便通过电台说道:“你和玛丽娅对付这架敌机,我和卡佳去迎战飞过来的机群。”

    “不行,莉莉娅,我不允许。”赖莎知道德军势大,如果莉莉娅真的用两架飞机去迎击别人,简直是以卵击石,因此她果断地命令道:“等我们击落了这架敌机,再一起去迎敌。”

    索科夫看到远处飞来的机群,不禁心急如焚,他的心里很明白,就算女子中队的四名飞行员全是王牌飞行员,也不是德军的对手,因此连忙让报务员接通了赖莎的通讯频道,语气严厉地说:“赖莎中尉,我是索科夫中校,我命令你,立即撤出战斗!重复一遍,立即撤出战斗!”

    “对不起,中校同志,”赖莎咬牙切齿地说:“我们绝对不会在敌机面前临阵脱逃的。”

    “你们只有四架战斗机,而敌人有二十多架,众寡悬殊,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见赖莎不肯服从自己的命令,索科夫的心里格外着急,他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四位女飞行员的飞机,在自己的面前被敌机一一击落,便再次语气强硬地说:“赖莎中尉,这是我的命令,你们必须执行!必须执行!”

    对于说索科夫的最后通牒,赖莎没有理睬,而是继续追击前方逃窜的敌机。不过技高一筹的莉莉娅抢先一步追上了敌机,用机枪把敌机揍了下去。看到敌机被击落,四架飞机立即在空中重新进行编队,准备迎击飞来的德军机群。

    “米沙,你快点看那边。”雅科夫忽然惊呼起来:“那里也有飞机出现。”

    德国人这是出动了多少飞机啊?听到雅科夫这么说,索科夫的心顿时犹如坠入冰窖一般,他心里暗想,赖莎她们对付二十多架敌机都已经没有什么胜算,要是再来一队德军飞机,哪怕只有十来架,赖莎她们就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了。他连忙举起望远镜,朝飞机飞来的方向望去,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来的是轰炸机,这样赖莎她们还有一线生机。

    等看清楚来的飞机之后,他的嘴角不禁微微上翘,来的不是德军飞机,而是清一色的拉格-3型战斗机,很明显是姗姗来迟的另外一个战斗机中队。他抓起送话器,凑近嘴边大声地说:“赖莎中尉,援兵到了,现在你们可以去狠狠地揍德国人了。”

    赖莎响亮地回答一声,带着自己的中队,勇敢地扑了上去,与阿列克赛所率领的第2战斗机中队,夹击迎面而来的德军机群。

    激烈的空战在工厂区的上空展开,数十架苏联和德军的战斗机、轰炸机,在不同的高度上下翻飞、追逐,不时有飞机拖着黑烟带从空中坠落。在下方观战的索科夫,多么希望被击落的都是德国人的飞机,然而被击落的飞机中,还是有不少是属于苏联空军的战机。这些被击中的苏军战机,有的失去控制,直接坠毁了,飞行员连跳伞的机会都没有;有的飞机,则勇敢地撞向了敌机,与敌人同归于尽。

    索科夫见布里斯基朝自己走来,顾不得问他部队的伤亡情况,就直接吩咐他说:“大尉同志,立即派人去迎接我们的飞行员,至于跳伞的德军飞行员,能俘虏就俘虏,不能俘虏就全部击毙。”

    “明白了,”布里斯基点点头,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一等,大尉同志,”就在布里斯基准备离开之时,却被雅科夫叫住了:“你现在还不能去救援跳伞的飞行员。”

    雅科夫的话让索科夫和布里斯基都愣住了,过了片刻,索科夫皱着眉头问道:“雅科夫,为什么现在不能去营救我们的飞行员?”

    “米沙,你先看看那边。”雅科夫用手指着西北方向,对索科夫说道:“那里有大股的敌人出现,如果你不立即派人进入阵地的话,我担心德国人很快就会冲到厂房这里。”

    “见鬼,这些敌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索科夫用望远镜观察了片刻后,有些吃惊地说:“至少有一个营,他们在九辆坦克的引导下,正朝着我们这里而来。”

    “旅长同志,那边是近卫第39师的防区,”布里斯基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一下就判断出敌人是来自何方:“我想可能是友军的防区被突破了,因此德国人才会冲向我们。”

    “大尉同志,立即命令你的人进入阵地。”索科夫吩咐完布里斯基后,半蹲下来,抓起放在行车轨道上的电话,对着话筒喊道:“车间主任同志,别在地下室里打瞌睡了,德军向我们这里发起了进攻,立即让你的人进入战场。”

    对于组装车间这里只有两百来名战斗力不强的民兵,索科夫决定用人数来弥补这个差距,便在出战前,特意让库斯托从工人中再抽调一部分人手,将他们武装起来,参加保卫厂房的战斗。

    库斯托待在地下室里一直没有出来,对外面的情况不了解,还以为此刻索科夫的坦克营正在进攻德军的指挥部,听到索科夫打来的电话,他还有些惊诧地问:“怎么,中校同志,你们难道到现在还没有拿下德军指挥部吗?”

    “德军指挥部在一个多小时前,就被我们的部队端掉了。”索科夫听到库斯托这么说,有些哭笑不得地说:“这支敌人是刚刚冒出来的,他们至少有一个营,以我们的兵力很难挡住他们,所以需要你们的协助。”

    “中校同志,我立即给工人们下达命令。”库斯托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应该是在思考需要多长的时间,他很快就回答说:“最多十分钟,刚武装起来的工人就能进入战斗岗位。”

    看到索科夫放下点头,雅科夫调侃地说:“米沙,你今天真是捅了马蜂窝,干掉了一个德军团指挥部,结果遭来了德军的疯狂进攻。”

    如果雅科夫不说的话,索科夫还真没有这么想,此刻细想起来,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干掉德军的团指挥部之后,先是进攻厂部大楼的敌人,朝自己冲了过来;刚把他们干掉,德军的轰炸机又出现在工厂上空。没等女子飞行中队把它们干掉,德军的大机群有赶了过来。如今甚至还有一支德军部队,是从古里耶夫将军的防区冲过来的,看来自己的这个篓子捅得够大的。

    “雅科夫,这里危险。”索科夫意识到接下来肯定有一场恶战,因此对雅科夫说:“你还是先回地下室去吧。”

    “米沙,你都不怕,我还有什么害怕的。”雅科夫拒绝了索科夫的好意,大义凛然地说:“我要留下来和你一起战斗。”

    对于雅科夫的表态,索科夫用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又冲他笑了笑,向他表示感谢。他知道仅仅凭自己现有的实力,要守住阵地是非常困难的,他便吩咐报务员:“给维特科夫和西多林发报,说我们这里的形势危急,请他们立即派一营赶过来支援。”

    索科夫调动这支部队,是非常冒险的。一旦一营离开了马马耶夫岗,南岗的防御力量就会变得薄弱,如果德军在此刻对高地发起进攻,能否守住都是一个未知数。雅科夫多次到过马马耶夫岗,自然对那里的兵力部署情况很熟悉,听到索科夫的这道命令,他连忙小声地提醒对方:“米沙,你要好好地考虑哦,一旦把一营从马马耶夫岗调过来,那里的防御力量就会变得薄弱,如果敌人发起进攻,高地上的守军是很难挡住他们的。”

    “雅科夫,假如我不把一营调过来,”索科夫颇为无奈地说:“那么工厂这里就守不住,一旦德国人在红十月拖拉机厂站稳了脚跟,我们的侧翼就会遭到威胁。”

    听完索科夫的话,雅科夫沉默了许久,直到布里斯基带着四营的指战员陆续地进入了阵地,他才点着头对索科夫说:“米沙,你是对的,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冒冒险,否则工厂区就保不住了。”

    别雷从地下坦克库里出来,见到索科夫和雅科夫躲在行车轨道上,观察着远处的战况,便走过去问道:“旅长同志,你在这里做什么?”

    “别雷上校,”索科夫扭头看到别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部队的伤亡情况如何?”

    “有三辆坦克被德军炸毁,一辆翻到弹坑里,只能等晚上再想办法把它弄出来。”别雷一边说,一边朝外面张望:“你们怎么还不会地下室啊,难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是的,别雷上校,您说对了。”索科夫有些尴尬地回答说:“我们干掉德军的团指挥部,可能是捅了马蜂窝,敌人从几个地方向我们发起了进攻。”

    得知德军又发起了进攻,别雷本能地问道:“需要我们坦克部队的协助吗?”

    “雅科夫,这里危险。”索科夫意识到接下来肯定有一场恶战,因此对雅科夫说:“你还是先回地下室去吧。”

    “米沙,你都不怕,我还有什么害怕的。”雅科夫拒绝了索科夫的好意,大义凛然地说:“我要留下来和你一起战斗。”

    对于雅科夫的表态,索科夫用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又冲他笑了笑,向他表示感谢。他知道仅仅凭自己现有的实力,要守住阵地是非常困难的,他便吩咐报务员:“给维特科夫和西多林发报,说我们这里的形势危急,请他们立即派一营赶过来支援。”

    索科夫调动这支部队,是非常冒险的。一旦一营离开了马马耶夫岗,南岗的防御力量就会变得薄弱,如果德军在此刻对高地发起进攻,能否守住都是一个未知数。雅科夫多次到过马马耶夫岗,自然对那里的兵力部署情况很熟悉,听到索科夫的这道命令,他连忙小声地提醒对方:“米沙,你要好好地考虑哦,一旦把一营从马马耶夫岗调过来,那里的防御力量就会变得薄弱,如果敌人发起进攻,高地上的守军是很难挡住他们的。”

    “雅科夫,假如我不把一营调过来,”索科夫颇为无奈地说:“那么工厂这里就守不住,一旦德国人在红十月拖拉机厂站稳了脚跟,我们的侧翼就会遭到威胁。”

    听完索科夫的话,雅科夫沉默了许久,直到布里斯基带着四营的指战员陆续地进入了阵地,他才点着头对索科夫说:“米沙,你是对的,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冒冒险,否则工厂区就保不住了。”

    别雷从地下坦克库里出来,见到索科夫和雅科夫躲在行车轨道上,观察着远处的战况,便走过去问道:“旅长同志,你在这里做什么?”

    “别雷上校,”索科夫扭头看到别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部队的伤亡情况如何?”

    “有三辆坦克被德军炸毁,一辆翻到弹坑里,只能等晚上再想办法把它弄出来。”别雷一边说,一边朝外面张望:“你们怎么还不会地下室啊,难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是的,别雷上校,您说对了。”索科夫有些尴尬地回答说:“我们干掉德军的团指挥部,可能是捅了马蜂窝,敌人从几个地方向我们发起了进攻。”

    得知德军又发起了进攻,别雷本能地问道:“需要我们坦克部队的协助吗?”



    看到部队和民兵相继进入防御阵地后,雅科夫便劝说索科夫:“米沙,这里太危险,我看我们还是回地下室去吧,那里也能指挥战斗。”

    “不行,待在地下室里虽然比这里安全一些,但却无法及时地掌握战场的形势,我觉得还是留在这里更合适一样。”考虑到雅科夫的特殊身份,如果对方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恐怕无法向上面交代。因此他委婉地说:“雅科夫,这里有我就行了,你还是先回地下室吧。”

    雅科夫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在叮嘱完索科夫要注意安全后,就匆匆地赶往了地下室。

    等雅科夫离开后,索科夫和报务员两人便离开了行车轨道,在废墟里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作为观察地点。他之所以不继续留在行车轨道上,是因为那里的位置太高,固然可以站得高看得远,可要是德军有狙击手的话,自己站在那里,就是一个绝佳的靶子。

    德军的坦克前几天进攻厂房时,曾经吃过高射炮的亏,被击毁了不少,因此今天参战的坦克,从围墙的缺口处开进来以后,只向前行驶了不到两百米,便停在原地,用高爆炮弹轰击苏军的阵地,掩护步兵的冲锋。

    索科夫测算了一下距离,德军坦克距离乌兰诺娃的高炮阵地有七八百米。在这么远的距离上,那三门37毫米口径的火炮,根本无法击穿德军坦克的正面装甲,他叹了一口气,给乌兰诺娃打电话,吩咐她说:“中尉同志,德军的坦克离你们太远,就算是开炮,也无法击穿它们的装甲。不要随便开火,免得浪费弹药,明白吗?”

    “明白了,中校同志。”乌兰诺娃简短地回答道。

    德军的步兵趁着阵地上的指战员被坦克炮火压制住的机会,快速地朝前冲了过来。当他们距离阵地还有一百来米时,为了防止误伤,后面的坦克都停止了炮击。布里斯基看到坦克停止炮击,连忙吹响了哨子。

    刚刚从战壕里探出头的战士和民兵,听到一长两短的哨音,便知道是开火的命令,便纷纷朝冲过来的敌人射击。一看到阵地上开火了,德军士兵便纷纷地跳进弹坑躲避子弹,只有几名动作慢的士兵被子弹击中,一头栽进了弹坑里。

    德军机枪手迅速地在弹坑边缘架设好机枪,对阵地上的苏军进行火力压制,以掩护自己的同伴冲锋。一些正在射击的战士被子弹击中,仰头倒在了战壕里,阵地上的火力立即变得稀疏起来。

    躲在弹坑的德军士兵,见到己方的机枪压制住了苏军的火力,便采用短跃进的方式,从一个弹坑跳进另外一个弹坑,快速地向苏军阵地接近。

    看到德国人离自己的阵地越来越近,而战士由于受到了德军机枪火力的压制,无法有效地进行还击,布里斯基的心里格外着急,他很明白,只要德国人冲进四十米距离时,就会向阵地上投弹。自己的部下还好一些,那些新补充的民兵,没准会吓得调头逃跑。

    一想到这里,布里斯基在指挥所里再也待不住了,他从指挥所里冲进战壕,一边弯着腰朝前跑,一边大声地喊:“同志们,用手榴弹招呼敌人,绝对不能让他们接近我们的阵地。”

    原本有些慌乱的战士们,听到布里斯基的喊声,立即意识到如果再让德国人往前冲的话,敌人的手榴弹就会投进战壕,到时阵地就守不住了。他们纷纷拿起手榴弹,把弦一拉,就朝前扔了出去。那些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民兵,见战士们在扔手榴弹,也有样学样,把搁在自己身边的手榴弹,手忙脚乱地扔出去,因为紧张,有些甚至都忘记拉弦了。

    “轰轰轰……”阵地前的爆炸声响成了一片,腾起的硝烟遮挡住了德军机枪手的视线,使他们的射击速度放慢了。阵地上的苏军趁机端着冲锋枪朝外面扫射,把那些刚刚从硝烟里冲出来德国人成片成片地打倒。

    索科夫见敌人的机枪对守军的威胁太大,连忙又给乌兰诺娃打电话:“中尉同志,看到那几挺机枪了吗?”

    “看到了!”

    “把它们给我打掉。”

    “明白!”

    随着索科夫的命令下达,沉寂了许久的三门高射炮,又重新开始射击了。高爆穿甲弹将机枪手藏身的弹坑周围的泥土,打得如同开锅似的沸腾起来。一名机枪手想转移阵地,刚一探身,就被炮弹打成了碎肉,溅得弹坑里到处都是。

    副射手和弹药手见机枪手被打成了碎肉,哪里还敢探身继续射击,只能伏在弹坑底部,听着从自己头顶飞过的炮弹瑟瑟发抖。

    机枪火力点被高射炮清除后,德军的进攻便无疾而终。望着潮水般退下去的敌人,索科夫又给乌兰诺娃打去了电话,问道:“中尉同志,你们还有多少弹药?”

    “还有半个基数。”乌兰诺娃反问道:“中校同志,您还有什么指示?”

    “等敌人再次发起进攻时,你们把所有的弹药一打光,就立即撤下来。”索科夫对着话筒问:“听明白了吗?”

    “中校同志,”对于索科夫的这道命令,乌兰诺娃不解地问:“难道您准备让我们把高射炮留给敌人吗?”

    “乌兰诺娃中尉,”索科夫的心里很明白,假如自己不向乌兰诺娃解释清楚的话,对方没准打光炮弹后也不会撤走,非要与高射炮共存亡不可,“你把炮弹都打光了,德国人就算夺取了我们的高射炮,也没有任何用处。只要我们一个反冲锋,就能把这些高射炮从敌人的手里重新夺回来。明白吗?”

    经索科夫这么一解释,乌兰诺娃便领会了对方的意图,连忙回答说:“我明白了,中校同志,待会儿等炮弹一打光,我会立即带着战士撤下来的。”

    索科夫抬头朝天上望去,发现空战还在继续,别看到德军的飞机数量要多一些,但由于其中有不少的轰炸机,到目前为止,还是苏军的空军占据了上风。

    就在索科夫打算通过无线电,向赖莎了解一下情况时,放在脚边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连忙单膝跪地,拿起话筒贴在耳边说道:“我是索科夫!”

    他的话音刚落,听筒里就传出了崔可夫的咆哮声:“索科夫,你这个笨蛋、蠢货,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索科夫不明白崔可夫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一头雾水地回答说:“司令员同志,我正在指挥部队和德军展开战斗。”

    “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后天就要对敌人实施反击吗?你在这种时候,主动向敌人发起进攻,算怎么回事?”崔可夫怒不可遏地说道:“你打算打草惊蛇,把我们的作战意图暴露给德国人吗?”

    搞清楚崔可夫发火的原因后,索科夫连忙向他解释说:“司令员同志,我是看到德军第102步兵团的团指挥部防御松懈,便派坦克营和四营去端掉它,没想暴露我军的战略意图。谁知道却捅了马蜂窝,敌人从几个方向朝我们发起了进攻。”

    听完索科夫的解释,崔可夫依旧怒气未消:“索科夫中校,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鲁莽行为,假如我们的反攻行动,因为德国人的察觉而失败的话,你就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索科夫很清楚,在卫国战争期间,说到上军事法庭,等于就是死刑判决的同义词。他心里暗想,就算自己不主动向敌人发起进攻,这次对德军的反攻也不会取得什么战果。因此他反驳道:“司令员同志,今天的进攻虽然有些鲁莽,但德国人肯定以为不过是普通的反击,毕竟我们经常和敌人反复争夺那些丢失的阵地。况且在今天的战斗中,我们还能消耗一部分德军的有生力量,为我军接下来的反攻减轻压力……”

    索科夫的话刚说到这里,忽然听到一阵尖啸声,随后附近便传来了一声爆炸声,掀起的碎石如同雨点般地砸在了索科夫的头上和身上。虽然戴着钢盔,但索科夫依旧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恶心欲呕。

    “喂,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了?”听筒里传出崔可夫不满的声音:“你以为自己指挥的是一个师,还是一个集团军,还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就凭你们那么点人,你觉得能消灭多少敌人?”

    “司令员同志,”索科夫强忍着浑身的疼痛,回答说:“就算只能消灭一百个,两百个敌人,我军在实施反击时,所面对的阻力也会小一些……”

    崔可夫察觉到索科夫说话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便关切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有颗炸弹在不远处爆炸,可能是敌机投下来的炸弹。”索科夫有气无力地解释说:“我被飞起的砖石砸了一下,头有点晕……”

    “行了,索科夫中校,你不必再说了。”崔可夫在电话里说道:“我知道,就算你有了坦克营,要想挡住敌人的疯狂进攻,恐怕力量也远远不够。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一个混成团,大概有四百多人,我立即给你派过去。”

    得知崔可夫要给自己派一支援兵过来,索科夫不禁喜出望外,甚至连全身的疼痛都忘记了,他连声说道:“司令员同志,有了这支部队,我想我就有把握消灭更多的敌人。”



    索科夫打完电话后,看到坐在一旁的报务员满脸是血,连忙关切地对他说:“报务员同志,你受伤了,快点到地下室里去包扎一下吧。”

    “旅长同志,”报务员望着索科夫担心地问:“要是我离开了,您怎么和外面进行联络?”

    “这是我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索科夫不由分说地扶着他站起身,推着他朝地下室的入口方向走了几步,继续说道:“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去包扎伤口。”

    等报务员离开后,索科夫坐在瓦砾堆上,仰头望着空中还在交战的苏德空军,心里暗暗地想到:自己今天是不是玩得有点太大,先是坦克突击敌人的团指挥部,接着是空军和敌人争夺制空权,然后又在厂区内击退了敌人的进攻。如此大的动静,真的不会引起保卢斯的警惕和怀疑吗?

    索科夫检查了一下电台,发现没有被炸坏,他有心想和赖莎或者克霍斯特尼科夫联系,但摆弄半天,却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就在他干瞪眼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米沙,米沙,你在哪里?”

    听出是阿西娅在喊自己,索科夫连忙站起身,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喊道:“阿西娅,我在这里。”

    阿西娅看清楚了索科夫所在的位置,快步地走了过来,用责备的语气说道:“米沙,你受了伤,怎么不过来包扎一下?假如不是听报务员提起,我还不知道呢。”

    见阿西娅如此关心自己,索科夫呵呵地傻笑了两声,伸手想去摸自己的额头,刚一抬手,就被阿西娅一把抓住了:“怎么能用手呢?你的手这么脏,碰了伤口会感染的。”说着,伸手摘掉了索科夫头上的钢盔,用酒精为他清洗伤口,涂上碘酒后,又用纱布细心地包好,叮嘱说:“伤口这两天别沾水,只是一些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

    说完,阿西娅把剩下的东西放回医药箱,站起身,俯身在索科夫的脸上亲了一下,柔声说道:“亲爱的,我照顾伤员去了,你要多注意安全。”

    “我知道。”索科夫点点头,也笑着对阿西娅说:“那么多伤员,全靠你和厂里的几名卫生员来照顾,你要多注意身体,别累坏了。”

    阿西娅离开后不久,布里斯基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边跑边喊:“旅长同志,您在哪里?旅长同志,您在哪里?”

    “我在这儿!”索科夫站起身,冲着他喊道。

    布里斯基闻声跑过来,看到索科夫头上缠着的绷带,吃惊地问:“旅长同志,您怎么负伤了?”

    “敌机投下的一枚炸弹,在不远处爆炸,溅起的砖石砸在了我的头上。”索科夫边说边把钢盔戴在了头上,反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旅长同志,”布里斯基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在今天的战斗中,我的营牺牲25人,负伤41人,如今还能继续战斗的战士,只剩下不到80个人。一旦德军再发起这样规模的进攻,我担心我们会守不住阵地。”

    索科夫知道布里斯基所说的人数中,并没有包括组装车间的民兵,这些人在战场上虽然表现得非常勇敢,但由于他们没有经过专门的军事训练,也没有什么战斗经验,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若是没有正规军的帮助,德国人只需要来一个刚才那样的冲锋,就足以突破他们的防御阵地。

    他抬手在布里斯基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安慰他说:“放心吧,大尉同志,在战斗打响以前,我就和马马耶夫岗进行了联系,让他们派一营过来支援我们。”

    “派一营过来支援我们?”布里斯基听到这里,不禁眼前一亮,随即激动地说:“旅长同志,如今一营的兵力是全旅最多的,大概还有六百多人,有了他们的支援,我相信要守住组装车间,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索科夫虽然面带笑容,但心里却在流血,自己奉命率四营来保卫工厂,结果只过了几天时间,部队就伤亡了三分之二。一营来了这里,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被打光。

    布里斯基察觉到索科夫脸上的异样,不禁好奇地问:“旅长同志,您在想什么,好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是这样的,大尉同志。”索科夫没有说出自己心里担心的事,而是强作笑颜地说:“司令员同志刚刚在电话里告诉我,准备给我们派一个混成团过来,协助我们坚守阵地。”

    “一个团!”布里斯基的眼珠子差点直接掉地上,“旅长同志,我能问问,这个团是满编团吗?”他问这话时,眼睛紧紧地盯着索科夫,急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谁知索科夫却摇摇头,回答说:“大尉同志,我想你可能要失望了,这个混成团只有四百多人,应该是那些撤往后方休整师级单位所留下的残部。”

    失望的表情在布里斯基的脸上一闪而逝,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旅长同志,在目前的情况下,每一名战士都是宝贵的。别说上级给我们派了四百人,就算只派四十人,我们守住阵地的把握,也要比现在大得多。”

    一名战士急匆匆地跑过来,向索科夫报告说:“旅长同志,有一支部队正朝着我们这里过来,带队的好像是政委。”

    “什么,队伍是政委带队?”听到战士的报告,索科夫不由一愣,按照他的想法,维特科夫把一营派过来,也许是自己带队,也许是万尼亚大尉带队,但做梦都想不到,带队的人居然是政委别尔金。为了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追问道:“战士同志,你没有看错吧?”

    “没错,旅长同志。”战士用肯定的口吻说:“政委以前经常到营里来给我们做政治宣传,别的人我可能认错,但政委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在确认了带队的指挥员就是政委别尔金之后,索科夫冲布里斯基一摆头,说道:“走吧,大尉同志,我们一起去迎接政委,让新来的部队早点接替你们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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