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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科夫走出厂房,就看到远处有一支队伍,正小跑着朝自己所在的位置而来。索科夫的眼尖,一下就看到队伍最前面的是别尔金和万尼亚两人。看到多日不见的政委,索科夫的心里充满了喜悦,就在他想加快脚步迎上去之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一架德军的轰炸机,摆脱了苏军战斗机的纠缠,朝着正在行进中的部队俯冲下去,又是投弹又是扫射,正在行进中的队伍,一下就被硝烟所笼罩。

    看到自己的部队遭到敌机的轰炸和扫射,索科夫的心像被谁猛揪了一把似的,疼彻心扉,他望着硝烟弥漫的地方,脱口喊道:“政委!一营长!”他一边喊一边拔腿往前跑去。

    跟在后面的布里斯基,看到另外一架德军轰炸机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俯冲,连忙高喊着:“旅长同志,危险,快卧倒!”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索科夫的身边,一把抱住对方的肩膀,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压倒在地上。两人刚刚趴下,敌机所投下的战斗,就落在七八米外爆炸,掀起的尘土洒了两人一身。

    布里斯基抬头望向天空,见敌机已经重新拉升,飞往其它的地方了。才站起身,顺便把索科夫也拉了起来,用责备的语气说道:“旅长同志,您没看到天上有敌机吗?怎么能如此冒险呢?”

    索科夫被布里斯基压倒时,手臂、腿都有不同程度的挫伤,但他心里挂念着别尔金和万尼亚的安危,也顾不上管自己的伤势,就催促布里斯基:“快点去看看政委和一营长,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放心吧,旅长同志。政委和一营长都没事!”远处的硝烟有所消散,使布里斯基能看清楚那里的人,他看了片刻后,就惊喜地说:“您瞧,他们正朝我们这里来。”

    顺着布里斯基手指的方向望去,索科夫固然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别尔金和万尼亚两人,正跌跌撞撞地从硝烟中走出。索科夫急于知道两人是否受伤,便全然不顾空中的敌机有可能再次俯冲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别尔金他们走去。

    “旅长同志!”“政委同志!”

    索科夫和别尔金四手相握,想着大家刚刚都在死亡的边缘打了一个转,此刻见面不免感慨万千:“政委同志,你没有负伤吧?”

    “没有。”别尔金摇着头,说道:“敌人投下的炸弹离我还远着呢。”他扭头望着正陆续过来的部队,表情严肃地补充道,“不过我们还是出现了一些伤亡。”

    “一营长,”索科夫松开别尔金的手之后,又和万尼亚握了握,关切地问:“你没有受伤吧,营里伤亡了多少人?”

    “具体的数据还没统计出来。”万尼亚表情凝重地说:“我估计最少伤亡了三十几人。”

    “旅长、政委。”布里斯基见索科夫居然站在开阔处和别尔金他们说话,连忙过来催促道:“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回地下室去吧。”

    “是啊,政委同志。”经布里斯基这么一提醒,索科夫立即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是再来一架敌机,扔下两颗炸弹或者扫一梭子,步兵第73旅就要丧失一半的重要指挥员:“我们还是到地下室去吧。”

    为了防止德军可能发起的进攻,万尼亚立即让一个连的战士进入了战壕,协助四营和民兵进行防御。而剩下的战士和所有的伤员,都跟着索科夫他们进了地下室。

    正在救治伤员的阿西娅,忽然看到又来了十几名伤员,而且看情况还很面熟,脸上不禁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她盯着这些伤员看了一阵后,认出其中一名头部负伤的中士是一营的,连忙抓住对方,好奇地问:“中士同志,你不是一营的吗?”

    “是的,阿西娅同志。”中士也认出了阿西娅:“我是一营的,您怎么在这里?”

    “我是奉命到这里来照顾伤员的。”阿西娅回答完对方的问题后,反问道:“中士同志,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们是奉命到这里来加强防御的。”中士回答说:“在路上遭到了敌机的轰炸,伤亡了好几十人,跟我一起进来的这些伤员,全部都是一营的。”

    “你们这次来,是谁带队?”阿西娅听说一营是来支援的,心里顿时踏实多了,她知道一营的战斗骨干多,是索科夫最器重的部队,只要有他们在,守住组装车间这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她一边帮着中士包扎伤口,一边试探地问:“你们这次过来,是谁带队啊?是万尼亚大尉吗?”

    中士知道阿西娅是旅长索科夫中校的妻子,因此在这种事情上就没有对她保密,而是如实地回答说:“是的,不光万尼亚大尉来了,连别尔金政委也来了!”

    “什么,政委也来了?”阿西娅听到这里,不禁楞了片刻,但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一边继续帮着中士包扎伤口,一边问:“这里又不需要做什么政治宣传工作,政委同志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对于阿西娅的这个问题,中士苦笑了一下,有些尴尬地回答说:“阿西娅,这个我就不清楚。只要能打败敌人,我们听谁的指挥都是一样的。”

    就在阿西娅为伤员们包扎伤口时,索科夫在自己的指挥所里,召开了一次简短的军事会议,讨论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

    索科夫先向别雷上校介绍了别尔金和万尼亚之后,接着说道:“上校同志,虽然我们有空军的助阵,但是敌人的飞机太多了,要想掌握战场的制空权,恐怕不太容易,这么一来,您的坦克营在短时间,恐怕就无法出动了。”

    听到自己的坦克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出战,别雷并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反而皱起了眉头:“旅长同志,我想问问你,你觉得以你们现有的兵力,能守住组装车间吗?”

    “假如德国人不出动坦克,”没等索科夫说话,布里斯基就抢着说:“我们应该可以守住这里。”

    “大尉同志,”别雷扭头看着布里斯基,冷笑着说:“你觉得德国人为了夺取这里,会不出动坦克吗?”

    “敌人不出动坦克,这是不可能的。”见到布里斯基羞得满脸通红,索科夫便及时地为他解围:“我们缺乏反坦克武器,只能依靠战士们抱着炸药包或反坦克手雷,冒着生命危险冲上去炸敌人的坦克。”

    “旅长同志,我倒有一个建议。”别雷见索科夫也为敌人的坦克而烦恼,便主动说道:“虽然我们不用再向敌人主动出击,但可以在阵地后面摆几辆坦克,当做固定炮台来使用。要知道,我们的T-34坦克可以在五百米的距离,轻松地击穿德军三号和四号坦克的装甲。”

    “旅长同志,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别尔金等别雷一说完,立即插嘴说:“如果使用坦克作为固定炮台,那么我们就有了反坦克力量,就算德军出动再多的坦克,我们也可以把它们打成一堆堆的废铁。”

    “没错,我们把坦克当做固定炮台使用,就接近了反坦克武器不足的问题。”别雷见别尔金也支撑自己的意见,便趁热打铁地说:“而且坦克分散在不同的地方,敌机就算轰炸,也不容易摧毁它们。”

    “两位营长同志,”见别雷和别尔金都打算使用坦克作为固定炮台,索科夫没有立即表态,而是望着另外两位营长问道:“你们两人的看法呢?也和他们一样,赞成把坦克作为固定炮台使用吗?”

    万尼亚和布里斯基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一起点点头,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

    见所有人的意见都统一了,索科夫便顺水推舟地说:“既然大家都同意别雷上校的意见,那么就抽调十辆坦克,部署在防御阵地的附近,当成固定炮台使用。”

    别雷听索科夫说完后,立即站起身,有些迫不及待地说:“旅长同志,我这就去安排充当固定炮台的坦克。”

    “等一等,上校同志。”索科夫连忙叫住了别雷,对他说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等别雷重新坐下后,索科夫对众人说道:“指挥员同志们,四营如今坚守的阵地,是距离厂房三十多米的一条战壕,里面没有防炮洞,一旦遭到德军的炮击,战壕里的战士就会伤亡惨重。”

    “旅长同志,”万尼亚插嘴说:“敌人开始炮击时,我觉得可以让部队暂时隐蔽起来,等敌人的炮击结束后,再让他们重新进入阵地!”

    “一营长,你说得轻巧。”布里斯基听到万尼亚这么说,冷笑了一声:“以前厂房完好时,我们还可以让战士在厂房里躲避。如今厂房在敌人的炮击和轰炸下,只剩下了一个空框架和成堆的废墟,你让我们的战士躲在什么地方?”

    布里斯基的话,让万尼亚哑口无言,他没想到组装车间这里连个像样的防御工事都没有。因此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索科夫,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有用的信息。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己,索科夫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心里暗想:你们什么都在等我拿主意,要是我将来离开了这个旅,难道你们就不会打仗了?

    “旅长同志,我倒有一个建议。”别雷见索科夫也为敌人的坦克而烦恼,便主动说道:“虽然我们不用再向敌人主动出击,但可以在阵地后面摆几辆坦克,当做固定炮台来使用。要知道,我们的T-34坦克可以在五百米的距离,轻松地击穿德军三号和四号坦克的装甲。”

    “旅长同志,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别尔金等别雷一说完,立即插嘴说:“如果使用坦克作为固定炮台,那么我们就有了反坦克力量,就算德军出动再多的坦克,我们也可以把它们打成一堆堆的废铁。”

    “没错,我们把坦克当做固定炮台使用,就接近了反坦克武器不足的问题。”别雷见别尔金也支撑自己的意见,便趁热打铁地说:“而且坦克分散在不同的地方,敌机就算轰炸,也不容易摧毁它们。”

    “两位营长同志,”见别雷和别尔金都打算使用坦克作为固定炮台,索科夫没有立即表态,而是望着另外两位营长问道:“你们两人的看法呢?也和他们一样,赞成把坦克作为固定炮台使用吗?”

    万尼亚和布里斯基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一起点点头,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

    见所有人的意见都统一了,索科夫便顺水推舟地说:“既然大家都同意别雷上校的意见,那么就抽调十辆坦克,部署在防御阵地的附近,当成固定炮台使用。”

    别雷听索科夫说完后,立即站起身,有些迫不及待地说:“旅长同志,我这就去安排充当固定炮台的坦克。”

    “等一等,上校同志。”索科夫连忙叫住了别雷,对他说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等别雷重新坐下后,索科夫对众人说道:“指挥员同志们,四营如今坚守的阵地,是距离厂房三十多米的一条战壕,里面没有防炮洞,一旦遭到德军的炮击,战壕里的战士就会伤亡惨重。”

    “旅长同志,”万尼亚插嘴说:“敌人开始炮击时,我觉得可以让部队暂时隐蔽起来,等敌人的炮击结束后,再让他们重新进入阵地!”

    “一营长,你说得轻巧。”布里斯基听到万尼亚这么说,冷笑了一声:“以前厂房完好时,我们还可以让战士在厂房里躲避。如今厂房在敌人的炮击和轰炸下,只剩下了一个空框架和成堆的废墟,你让我们的战士躲在什么地方?”

    布里斯基的话,让万尼亚哑口无言,他没想到组装车间这里连个像样的防御工事都没有。因此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索科夫,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有用的信息。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己,索科夫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心里暗想:你们什么都在等我拿主意,要是我将来离开了这个旅,难道你们就不会打仗了?



    索科夫等指挥员们都离开后,望着还坐在桌边的别尔金问道:“政委同志,这里太危险了,我看你还是回马马耶夫岗吧。”

    “旅长同志,你都不怕危险,那我有什么可怕的。”别尔金望着索科夫提醒他说:“你别忘记了,我在和你搭档之前,也曾经当过军事主官,在战场上和敌人较量过。”他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便主动岔开话题,“旅长同志,你觉得我们有力量守住工厂吗?”

    对于别尔金的这个问题,索科夫觉得很难回答,在真实的历史上,工厂区四分之三的区域都被德军占领,由于这只蝴蝶的出现,如今失守的区域还不足四分之一。因此,他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假如敌人依旧保持今天的进攻强度,我觉得还是有把握守住的。”

    索科夫说到这里,猛地想到自己两三个小时前,曾经向古里耶夫求援,如今战斗已经结束,友军赶过来就会扑空。为了防止友军跑冤枉路,他连忙拿起了桌上的电话,让工厂的接线员把电话接进了近卫第39师师部。

    “这里是近卫第39师师部。”听筒里传出了参谋长札利久克中校语速极快的声音:“我想知道自己正在与谁通话?”

    “您好,参谋长同志。”索科夫从对方说话的语气中,便猜到该师防御的区域,应该还在进行激烈的战斗,连忙答道:“是我,索科夫中校!”

    札利久克以为索科夫打电话来,是为了询问援兵的市区,便歉意地说:“对不起,索科夫中校,德军正同时从几个方向朝我师的防御阵地发起进攻,我们暂时无法抽调兵力去增援你们,因此你们只能自己想办法挡住敌人。”

    “参谋长同志,您误会了。”索科夫听到听筒里隐约有枪炮声传来,知道札利久克没有说瞎话,也就长话短说:“我给您打电话,不是催促你们出兵,而是想告诉您,不用给我们派援兵了,我们有足够的力量守住工厂区。”

    “不用给你们派援兵了?!”札利久克纳闷地问道:“你们哪里来的援兵?”

    索科夫为了不给崔可夫惹麻烦,对司令部即将派来的援兵避而不谈,而是避重就轻地说:“我考虑到自己手里的兵力太少,于是就从马马耶夫岗调了一个营过来加强防御力量。”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啊!”札利久克听说是从马马耶夫岗调来的援兵,也就没有再细问,而是随口说道:“那我祝你们好运了。”

    “旅长同志,”看到索科夫放下电话,别尔金好奇地问:“除了一营外,你还想别的部队求援了?”

    “是的,政委同志。”索科夫点着头说:“在你们来之前,德军曾经向我们这里发起了进攻,我担心兵力有限,无法守住阵地,因此就向近卫第39师师长古里耶夫将军求援,希望他能派部队过来增援我们。但由于他们也遭到了德军的攻击,一时无法抽调人手前来支援我们,我们只能估计作战。如今好了,有了一营的几百名战士,我们这里的防御力量,就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索科夫的话还没有说完,桌上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他把话筒贴在耳边,立即听到观察哨向他报告说:“旅长同志,西面出现了一支数百人的部队,正朝着我们这里而来。”

    观察哨的话音刚落,索科夫就紧张地问:“你有没有看清楚,是我们的人,还是德国人?”

    “旅长同志,我看得很清楚。”观察哨回答说:“是我们的人,大概有三四百人。”

    听观察哨这么一说,索科夫立即联想到这支部队,可能就是崔可夫派给自己的援兵。他正准备放下电话时,忽然想起外面的空战不知结束没有,假如敌机发现地面移动的这支部队,再投上几颗炸弹或者疯狂扫射一番,部队就会遭受巨大损失,于是他赶紧问:“外面的空战是否还在继续?”

    “没有,已经结束了。”观察哨干巴巴地回答说:“我军的战机在敌机撤退之后,也纷纷撤走了。”

    确认了外面空战已经结束后,索科夫的心里顿时感觉踏实多了,如此一来,自己就能完整地接受这支增援部队,不至于像一营那般,连敌人的面都没看到,就伤亡一大堆。他对观察哨说:“你听着,那是上级给我们的增援部队,待会儿你派个人把指挥员带到我这里来,明白了吗?”

    “明白了,旅长同志。”观察哨简短地回答道。

    “旅长同志,”别尔金好奇地问:“这支增援部队又是怎么回事?”

    “司令员在得知我今天主动向敌人发起进攻,曾冲我发了一通脾气。但考虑到我们这里的防御力量不足,特意给我派来的一个混成团。”索科夫向别尔金解释说:“这支部队,也许就是司令员派来的援军。”

    当观察哨带着两名指挥员走进房间时,索科夫简直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崔可夫这不是逗我玩么,居然又给自己派来了一名上校,而同行的政工人员也是一名团级政委。

    索科夫和别尔金两人连忙起身,抬手向走进来的上校和团级政委敬礼。没等索科夫说话,上校便抬手还了一礼,并抢先说道:“您好,索科夫中校,我是步兵第184师师长科伊达上校,旁边的是团级政委马什科夫。”

    索科夫一听,原来是第184师的师长和政委,怪不得军衔比自己和别尔金高。他连忙和两人一一握手,客气地说:“两位指挥员同志,欢迎你们到这里来,和我们一起并肩战斗。”

    “索科夫中校,”科伊达面无表情地说:“我奉命率混成团到这里来接受您的指挥,请布置战斗任务吧!”

    “上校同志,”索科夫的手下已经有好几位上校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位科伊达上校,因此他表情如常地问:“你们团还有多少人?”

    “全团还有四百一十九人。”科伊达回答说:“除了有一百多人是我的老部下外,剩下的指战员,都是来自那些撤往后方整补的步兵师。”

    听说只剩下四百多人时,索科夫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望,可听说这些战士都是来自战斗部队,顿时来了精神,这意味着他们都是有战斗经验的老兵,就算只有四百来人,都绝对比临时武装起来四千工人强,完全可以留下来作为预备队,等关键的时刻再把他们派上去。

    “科伊达上校,”索科夫对科伊达说:“你们赶了这么远的路,战士们一定很疲惫了吧。不如先在地下室里休息吧,等需要你们参加战斗时,我再通知你们。”

    “中校同志,”马什科夫见索科夫对自己这支部队似乎并不重视,便向前一步,略带不满地说:“我们是来参加战斗,而不是休息的。请您给我们布置作战任务吧。”

    马什科夫的话让索科夫楞了片刻,但他很快就意识到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笑着解释说:“团级政委同志,您误会了。地下室里有几个出口,是用交通壕和战壕相连的,我们的战士可以直接从地下室进入阵地。”

    听完索科夫的解释,马什科夫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对方,正准备道歉时,却看到从外面走进来两名大尉。索科夫把两人叫过来,对科伊达和马什科夫说:“上校、团级政委同志,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他们是一营长万尼亚大尉和四营长布里斯基大尉。”考虑到布里斯基对地下室比较熟悉,便吩咐他说:“布里斯基大尉,上校和团级政委的部队住什么地方,就由你来负责安排。”

    布里斯基点了点头,随后走到科伊达他们的面前,先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礼貌地说道:“两位指挥员同志,请跟我来吧,我为你们来安排住处。”

    等科伊达和马什科夫跟着布里斯基离开后,别尔金摇着头说:“旅长同志,我觉得司令员的这种安排真是不妥当啊!”

    “不妥当?”别尔金的话让索科夫一头雾水:“政委同志,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别尔金嗤笑一声,说道:“先是派集团军副参谋长维特科夫上校给您当副手,接着又让别雷上校当坦克营长,第437战斗机团团长克霍斯特尼科夫上校归你指挥,如今又来了一位科伊达上校。你一个中校指挥那么多的上校,别人会怎么看?”

    索科夫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地笑了两声:“如果不想让别人说闲话,就只能考虑让上级给我晋升军衔了。我也不贪心,给个少将就够了,这样一来,我就能名正言顺地指挥这些上校了。”索科夫的玩笑话,引起了别尔金和万尼亚的哄然大笑,就连坐在墙角的报务员也忍俊不禁。

    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指挥员同志,你们在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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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扭头朝门口望去,发现说话的人原来是别雷上校。

    别雷迈步走了进来,见众人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又笑着把问题重复了一遍:“指挥员同志们,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吗?我看你们笑得前仰后合的。”

    “是这样的,别雷上校。”别尔金强忍着笑意,向别雷解释说:“司令部刚刚给我们派来一个混成团,带队的指挥员居然又是一名上校。我说旅长同志手下的上校人数太多了,他就回答我,说上级应该给他晋升军衔,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指挥这些上校同志了。”

    “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哈!”别雷听完别尔金的解释,笑着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以你所取得的战绩,我估计最多再过一年,你就能成为将军了。”

    “别雷上校,谢谢您的吉言。”拿破仑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士兵,索科夫做梦都想当上将军,此刻听完别雷的奉承话,心里不由喜滋滋的。不过他并没有忘记正事,他收敛脸上的笑容问道:“固定炮台都布置好了吗?”

    “是的,十辆坦克如今都已经就位。”别雷点着头回答说:“而且每辆坦克都安排了两名观察员,由他们为坦克指引攻击目标。为了防止在敌人炮击时,被弹片所伤,我让他们在坦克下面挖了一个坑,就隐藏在坑里进行观察。”

    “别雷上校,对不起,我打断您一下。”别尔金听着别雷向索科夫所进行的汇报,是越听越糊涂,便忍不住问:“您给每辆坦克都布置两名观察员做什么?要知道,如果坦克发动起来,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能压住观察员的喊声,到时他们怎么指引坦克攻击敌人目标。”

    别雷听别尔金说完这番话,脸上不禁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他扭头望向索科夫,似乎是在用目光询问对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政委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索科夫连忙向别雷解释说:“别雷上校,政委刚来不久,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坦克电话的事情。”说着,他转身面向别尔金,把坦克尾部安装电话,以便更好地实现步坦协同一事,向别尔金详细地进行了讲解。

    别雷听索科夫向别尔金介绍完坦克电话后,又详细讲解了坦克营今天所取得的战果,不免有些洋洋得意地说:“假如不是德国人的飞机赶来,我们坦克营就会没有丝毫的损失。”

    别雷的话给索科夫提了个醒,他想起自己还不了解战斗机团今天的战损情况如何,便起身走到了报务员身后,吩咐他说:“给战斗机飞行团发报,询问他们在今天的空战中,所取得的战果,以及自身的损失情况。”

    趁着报务员发报的工夫,索科夫又重新走回到桌边,皱着眉头对别雷说:“上校同志,从今天的战斗情况来看,坦克营还存在着不少的问题。”

    “旅长同志,您先请坐。”别雷招呼索科夫先坐下后,态度恭谨地问:“您能说说,我们存在哪些问题吗?”

    索科夫伸出一根手指说道:“首先没有在每辆坦克上都安装车载电台,只有指挥员坐车才有联络电台,这样容易造成营、连、排长车被摧毁后,整个战斗队形将陷入极度混乱中,出现被德军的坦克车组或反坦克手逐一击毁的结局。”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别雷是非常赞同的,他清楚地记得,索科夫向自己下达的命令,自己只能向两位连长转达,然后再由连长去引导进攻。他把这个问题记在心里后,微微颔首,随后问道:“旅长同志,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给每辆坦克都装上车载电台。”索科夫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么一来,你的每一道命令,就能直接传达给每个车组。”

    别雷等索科夫说完后,摇着头说道:“旅长同志,您的这种说法不现实,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到哪里去找那么多的电台,给所有的坦克都装上?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您可能没有考虑到,假如每个车组都有电台,如果在战斗时,所有人都在不停地呼叫,谁能听清楚上级所下达的命令。”

    “上校同志,我是这样考虑的。”索科夫知道到战争结束,还有不少的T-34坦克也没装上电台,因此便采取了一个折衷的办法:“营、连、排级指挥员的车组所配备的电台,不光可以接受命令,还能发出命令;而普通车组的电台,就只能接受命令。您看,我的这个提议如何?”

    别雷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使劲地点了点头,说道:“旅长同志,您的这个方法,我看行。只要能找到足够的电台,我会立即让人进行安装的。”

    “如今的T-34坦克,因为是四人车组,因此车长都兼炮长的职务,从而导致车长指挥效能降低,大大影响了整车性能的发挥。”索科夫为了引起别雷的重视,再次提出了T-34坦克目前所存在的不足之处:“还有,坦克里没有车长指挥塔,使车长的观察能力下降了不少。因此,有必要加快对坦克改造的速度……”

    “旅长同志,”别雷忽然打断了索科夫的话,他朝四周瞧了瞧,随后好奇地问:“雅科夫少校去什么地方了?”

    如果别雷不问,索科夫还真没注意雅科夫去什么地方了,他朝四周看了看,确定雅科夫不在这个房间后,苦笑着说:“我也不知道。”

    “旅长同志,我给你提个建议。”别雷向索科夫提议说:“我知道捷尔任斯基拖拉机厂里,有一批车载电台,你看是否可以让雅科夫少校出面,去把这些电台搞回来?”

    雅科夫的身份,对别雷来说,根本不是什么秘密。索科夫思索了片刻,觉得如果要搞到坦克所需的车载电台,没准还真需要雅科夫出面。因此他点点头,说道:“好吧,上校同志,我待会儿和雅科夫少校谈谈,让他帮我们搞到所需的车载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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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科夫派出的人找了不少地方,才在伤员集中的地方,找到了雅科夫。此刻,这位来自武器装备部的少校,正在帮阿西娅打下手,为一名腿部负伤的伤员包扎伤口。听说索科夫有急事找自己,便和阿西娅打了一个招呼,跟着来人前往指挥所。

    雅科夫走进指挥所,看到正在和别尔金、别雷说话的索科夫,便直截了当地问:“米沙,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雅科夫,你来得正好。”索科夫招呼雅科夫坐下,并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之后,把准备给所有坦克安装车载电台的事情,向他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最后问道:“怎么样,你能帮我们搞到足够的电台吗?”

    对于索科夫的请求,雅科夫沉默了许久,最后为难地说:“米沙,给所有的坦克都安上车载电台,一是很难搞到这么多的电台,二是战斗时,如果喊话的车组一多,会让指挥员无法下达命令的。”

    “雅科夫少校,你所说的问题,我们都考虑过了。”别雷客气地对雅科夫说:“坦克营只有营、连、排三级指挥员所在的车组,才安装那种既可以接受信息,又能发出信息的双向电台,其它的车组安装的是只接受信息的单向电台。”

    “如果是这样,我倒可以想办法搞到足够数量的车载电台。”雅科夫说着,用手一指桌上的电话机,问索科夫:“米沙,这部电话能和方面军司令部通话吗?”

    “不能。”索科夫先是摇了摇头,随后用手一指角落里的电台,说道:“前两天,我们向上级汇报女子飞行队战果时,就曾经使用这台电话给方面军司令部发过报。”

    “有电台就好办了。”雅科夫站起身,快步来到墙边,对坐在那里的报务员说道:“报务员同志,请您给方面军司令部发报,就说来自武器装备部的雅科夫少校在电话机旁,请求向军事委员赫鲁晓夫同志汇报工作。”

    报务员把雅科夫所说的话,通过电报的形式发送了出去,随后抬头望着雅科夫,想听听他还有什么吩咐。

    “转告对方,”雅科夫见对方在等待自己的下一步命令,便继续说道:“我们继续一批坦克的车载电台,以便坦克在作战时,能发挥更大的效率,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随后冲报务员一挥手,“发出去吧!”

    雅科夫吩咐完报务员,转身走回了桌边坐下,对索科夫说道:“米沙,我已经给方面军司令部发了电报,他们是否愿意为我们提供坦克的车载电台,就看我们的运气了。”

    “旅长同志,”没等索科夫说话,报务员忽然在一旁喊道:“我接到了来自空军的电报。”

    索科夫知道肯定是克霍斯特尼科夫发来的电报,连忙冲着报务员说:“立即接收电文,并以最快的速度翻译出来。”

    两分钟以后,报务员拿着一张电报纸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说:“旅长同志,这就是克霍斯特尼科夫上校发来的电报。”

    “谢谢你,报务员同志。”索科夫向报务员道谢后,从他的手里接过了电文,仔细地浏览上面的内容。

    “旅长同志,”别尔金知道是战斗机团发来的电文,忍不住好奇地问:“克霍斯特尼科夫上校在电文里说了些什么?”

    索科夫把电文递给了别尔金,同时对另外几名指挥员说:“在今天的空战中,战斗机团共击落了德军的战斗机和轰炸机19架,但是飞行团也损失惨重,其中二中队有七架战斗机被击落,还剩下了四架;女子飞行中队虽然没有飞机被击落,但队长赖莎所驾驶的战机,却多处中弹,在完成修补以前,是无法升空作战的。”

    “真是没想到,战斗机团的损失这么大。”别尔金的眼睛虽然顶着电文,但他却竖着耳朵在听索科夫所说的内容。等索科夫说完,他一脸惋惜地说:“居然损失了七架飞机。”他仰头望着索科夫问,“旅长同志,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敌我的力量太悬殊,我们的空军不适合再参加战斗,免得遭受无谓的损失。”他看到报务员还站在自己的面前,便吩咐对方说:“你立即给克霍斯特尼科夫上校发报,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一架飞机都不准升空。”

    “旅长同志,”别雷听索科夫这么说,不禁微微蹙了蹙眉头,“这样一来,我们不是就把战场的制空权,完全交到德国人的手里了吗?”

    “上校同志,”索科夫有些哭笑不得地回答说:“你觉得仅仅靠战斗机团的那十几二十架飞机,就能与德国人的第2航空队相抗衡吗?要知道,他们一个航空队的飞机数量,比我们一个空军集团军还多。”

    “也许您是对的,旅长同志。”别雷艰难地咧了咧嘴,尴尬地说道:“可是没有空军的支援,我们在地面的部队就只能挨敌机的轰炸。”

    “从这两次的空战情况来看,女子飞行中队表现得很不错,前后击落了十几架敌机。其中莉莉娅少尉,甚至还因为击落的敌机数量达标,而成为了我国的第一位女王牌飞行员。”索科夫一脸遗憾地说:“可惜她们的飞机数量太少,就只有四架雅克-1型战斗机,根本无法与大规模的德军机群相抗衡。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我觉得暂时不让战斗机团出战。”

    雅科夫没有参与这个话题,而是站起身,走到了报务员的身后,俯下身子问道:“报务员同志,方面军司令部有回电吗?”

    “还没有,少校同志。”报务员昂头望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雅科夫,歉意地说:“可能是他们收发的电报太多,暂时还没有来得及处理我们的电报。”

    报务员刚说到这里,忽然用一只手握住了耳机,仔细聆听了片刻,激动地说道:“少校同志,方面军司令部给我们发报了。”

    雅科夫脸上一喜,催促道:“立即接收电文。”

    电文上的内容很简单:“请详细地报告你们所需车载电台的型号和数量。”

    雅科夫看完电报,便开始向报务员口述所需的车载电台型号,以及数量等等。报完数据之后,他还补充说:“假如能搞到这些电台的话,请尽快运到红十月拖拉机厂,我们需要立即安装在坦克上,并投入实战。”

    索科夫望着和报务员说话的雅科夫,心里暗暗想:假如不是雅科夫在这里的话,自己要想搞到坦克所需的车载电台,简直比登天都难。

    雅科夫等报务员把电文发出后,再次走回到索科夫的身边,开口问道:“米沙,如果上级真的把车载电台送来了,你们能找到安装人员吗?”

    “这个不成问题,”索科夫笑着说:“红十月拖拉机厂里的工程师和技术人员多得是,随便找几个人,都能完成车载电台的安装。”

    “旅长同志,”就在这时,报务员再次扭头冲着索科夫叫道:“克霍斯特尼科夫说他们有三名飞行员失踪,希望我们能帮着代为寻找一下。”

    “布里斯基大尉,”由于空战进行时,组装车间厂房这一带的防御,还是由四营负责,因此索科夫直接问布里斯基:“你的部下有没有救起什么飞行员?”

    “没有。我们没有救任何飞行员。”布里斯基回答得很干脆,“假如救了什么飞行员的话,我肯定会向您报告。”

    “我估计失踪的飞行员,就应该降落在厂区内。”索科夫若有所思地说:“也许那些飞行员在飞机被击落时,已经跳伞了,还被厂里的工人救了。”

    “旅长同志,如果是厂里的工人救了跳伞的飞行员,库斯托同志应该知道。”布里斯基试探地问索科夫:“需要我把他叫过来吗?”

    索科夫拿起桌上的电话,让接线员接通了库斯托的办公室,客气地说:“车间主任同志,您能到我这里来一趟吗?我有点事情想问问您。”

    放下电话不到一分钟,就看到库斯托从外面冲了进来。他有些气喘地问:“索科夫中校,您有什么事情,请指示!”

    “是这样的,车间主任同志。”索科夫面带着笑容对库斯托说:“在今天进行的空战中,我们有三名飞行员下落不明。据我们分析,可能是在战机被击落时,他们在厂区内跳伞了。我想恳请打听一下,厂里是否有人救了飞行员?”

    “索科夫中校,您也知道,我们的工厂面积相当于一个中等城市,如果真的有飞行员跳伞后,在别的地段降落,我是根本无法得知的。”对于索科夫的这个请求,库斯托有些踌躇地说:“我觉得需要给厂长打个电话,看他那里是否有飞行员获救的消息。”

    但没等库斯托打电话,桌上的电话铃声却先响了起来,索科夫拿起电话一听,不禁乐了。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想让库斯托给彼得厂长打电话,没想到他的电话却先打过来了。索科夫对着话筒大声地说:“您好啊,彼得厂长!”

    “索科夫中校,”彼得没有向索科夫问好,而是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干巴巴地说道:“我刚刚接到了赫鲁晓夫同志的电话,他说他将派人运一批坦克的车载电台过来,让我安排人手进行组装。”

    “厂长同志,这真是太好了。”索科夫听到彼得这么说,不由喜出望外:“等电台一到,我们就可以着手进行安装事宜,到时还请您多派几名技术骨干来协助工作哦。”

    “派技术骨干协作倒是没有问题。”彼得在说完客套话之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们组装的T-34坦克,除了指挥坦克外,其余的坦克车组都没有车载电台,为什么您会想起要给所有的坦克车组,都安装车载电台呢?”

    “厂长同志,这件事在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反正天黑之后,我还要到您那里去一趟,到时再向您详细解释。”索科夫如今考虑的是尽快找到三名失踪的飞行员,便把话题一转:“我另外有一件事情,需要得到您的帮助。”

    “什么事儿?”得知索科夫天黑之后,要亲自到厂部大楼向自己解释,彼得也就不再斤斤计较,而是大大咧咧地说:“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一定会鼎力相助。”

    “是这样的,厂长同志。”索科夫对彼得说道:“在今天的空战中,我军有七架战斗机被击落,有三名飞行员下落不明,我希望您能帮助我们寻找他们的下落。”

    “原来是这件事啊。”彼得搞清楚了怎么回事后,对索科夫说道:“别看我们的工厂面积挺大,但只要我一声令下,工人们就可以展开地毯式搜索。只要他们在厂区内,我就一定可以把他们都找到。”

    “谢谢您,彼得厂长。”见彼得如此爽快地答应自己,索科夫感激地说:“我代表战斗机团的全体同志,感谢您和您的工人同志们。”

    “索科夫中校,您说哪里话。”彼得恭谨地说道:“这些飞行员也是为了保卫我们的工厂,才会被敌机击落失踪的。我们派人寻找他们的下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索科夫放下电话,先对库斯托说道:“车间主任同志,彼得厂长已经答应派人帮着寻找失踪的飞行员,你也派点工人在附近寻找,好吗?”

    “没问题,索科夫中校。”对于索科夫提出的请求,库斯托表现得非常配合:“我立即安排人手,到外面去进行搜寻。”

    等库斯托离开后,索科夫又对雅科夫说:“雅科夫,我晚上要去厂部大楼,和彼得厂长见面。我们的坦克改造计划,离不开他的支持,到时你和卡拉什尼科夫中尉也一起去。”



    天黑以后,跟随索科夫一同前往厂部大楼的人,除了雅科夫、卡拉什尼科夫外,还有别雷随行。别雷深怕索科夫不同意,还特地向他强调说:“索科夫中校,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的坦克营要参与的战斗很多,我想提前和厂领导沟通一下,是完全有必要的。”

    索科夫担心彼得知道一名上校在自己这个中校的手下,当一名坦克营长,会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为了避免让别雷感到尴尬,因此便没有邀请别雷同去。此时听到别雷主动提起,也就顺水推舟地说:“好吧,上校同志,既然您也想认识彼得厂长,就和我们一起去吧。”

    以前组装车间的人去厂部大楼,都是乘车前往,然而如今这条路已经被炸得坑坑洼洼,其中还可以一些没有爆炸的炸弹,因此为了安全起见,索科夫他们只能选择步行,通过厂区的交通壕,前往厂部大楼。

    等接近厂部大楼之时,如果走在最前面的人,不是库斯托派给自己的向导,索科夫真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原本五层楼的厂部大楼,如今屋顶早已不知去向,大楼东侧更是剩下了两层楼。一看就知道,这是德国空军的杰作。

    彼得派来接头的是工厂的厂办主任,他和向导打过招呼之后,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挺直身体说:“中校同志,我是厂办主任,厂长在地下室里等您,请您跟我来吧。”

    索科夫一行人跟着厂办主任,进入了厂部大楼,沿着一个楼梯朝下面的地下室走去。这里的地下室构造和组装车间那里的地下室一样,都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两侧是一个接一个的房间。

    从敞开的房门,索科夫看到有些屋子里坐着正在休息的战士和工人;有的房间里堆满各种木箱子,想必不是机器设备就是武器弹药、还有一个房间,门口有端着步枪的工人站岗,索科夫一度以为是彼得的办公室,等走近时才发现,这个安着一扇玻璃门的房间,居然是通讯室,他清楚地看到,电话接收机前坐满了年轻的女话务员,正有条不紊地把不同电话的插头,从接收机上拔下或插到指定的位置……

    “中校同志,”厂办主任见索科夫站在通讯室的门口,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里面的女话务员,连忙面无表情地催促道:“厂长同志还在等您,请跟我来吧。”

    来到走廊的尽头,厂办主任停住脚步,转身对索科夫说道:“中校同志,请您稍等片刻,我进去和厂长同志说一声。”

    在征得了索科夫的同意后,他推开紧闭的房门走了进去。刚一进门,他就反手关上了房门。过了片刻,房门打开,彼得和厂办主任并肩从里面走了出来,彼得向索科夫伸出手,笑着说:“索科夫中校,欢迎您到我们这里来指导工作!”

    指导工作?!索科夫听到彼得这么说,不由一愣,心说我是来和你谈坦克车载电台事宜的,有什么工作可以指导?但他很快就想起,彼得曾经让自己来查看一下厂部大楼附近的防御情况,并给他们提出整改意见。如此一说,倒勉强算得上是指导工作。

    索科夫和彼得握手后,向他介绍身后几名同伴。他是从军衔最高的别雷开始介绍:“这位是别雷上校,他以前是坦克第84旅旅长,如今是坦克营代理营长。”

    彼得虽然不是军人,但他对军衔和职务一点都不陌生,得知面前的这位上校,如今居然要听从索科夫的指挥,心里不禁对索科夫刮目相看。他握着别雷的手,笑着说:“您好,别雷上校,欢迎您!”

    索科夫接着介绍说:“这两位是来自武器装备部的雅科夫少校、卡拉什尼科夫中尉。”

    听说面前的这位少校就是雅科夫,彼得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了索科夫的手,有点讨好地说:“您好,雅科夫少校。当年白匪军在进攻城市时,我也在您伟大的父亲领导下,和企图闯入城市的敌人,进行过顽强的战斗。”

    雅科夫得知彼得厂长以前曾经跟随自己的父亲,在这座城市里和来犯的敌人进行过顽强地战斗,心里顿时对他升起了好感。他握住对方的手,笑着说:“彼得厂长,既让当年我们能打败白匪军对城市进犯,那么今天我也能打败企图夺取城市的***侵略者。”

    众人来到办公室里就坐后,彼得没有立即和索科夫谈论坦克的车载电台,而是开门见山地问:“索科夫中校,您在我们的厂里也待了一段时间,不知您觉得我们的防御工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虽说厂部大楼外的工事,索科夫还没有细看,但他了解老毛子的性格,知道这里的防御工事的构造,肯定与组装车间那里是大同小异,因此毫不迟疑地说:“厂长同志,我想先问问,您在厂部大楼外面挖掘了几道战壕?”

    “两道!”彼得不假思索地回答说:“两道之间相距五百米。”

    索科夫继续问道:“两道战壕之间,你们有没有用交通壕继续连接啊?”

    “没有,两道战壕之间没有交通壕。”彼得在回答完索科夫的问题之后,有些尴尬地回答说:“之所以没有交通壕,完全是因为担心工人在战斗中,因为恐惧而放弃阵地逃跑。”

    “厂长同志,您想得太多了。”索科夫在说出自己的建议之前,觉得有必要向称赞一下红十月工厂的工人,免得彼得在自己接下来的提议中,产生什么抵触情绪:“我相信红十月拖拉机厂的工人都是好样,他们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让尸体暴露在荒野上,也绝对不会让德国人轻易地通过他们所坚守的阵地。”

    “没错没错。”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彼得自然不会反对,只能连连点头,附和地说道:“我相信厂里的所有工人,面对冲上来的敌人,都会顽强地战斗到最后一刻。中校同志,您还是说说,我们的防御阵地应该进行怎样的调整吧?”

    “厂长同志,你们的两条战壕之间,没有用交通壕连接,就意味着不管你们进行增援还是撤退,战士们都必须离开原来坚守的战壕,在敌人的火力下,通过几百米的空地……”

    “请等一等,中校同志。”彼得听到这里,连忙制止了索科夫继续说下去,主动表态说:“我们的同志会严格地遵守第227号命令,在得到上级的命令之前,一步都不后退。”

    “我说的撤退,不是逃跑。”对于面前这种一根筋的人,索科夫的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挫折感,但他还是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竭力用平稳的语气说道:“敌人在进攻前,都会对我军的防御阵地继续猛烈的炮击。你们的一线阵地没有防炮洞和隐蔽部,战士们只能待在战壕里挨炮弹,如此一来,不等敌人进攻,就有相当比例的同志伤亡在敌人的炮火之下。”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彼得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们在战场上没有制空权,伏尔加河对岸的炮兵,又无法压制德军的炮兵,我们的同志只能待在战壕里挨炸。不过每位同志都知道,为了保卫伟大的祖国,就算付出再高的代价,也是完全值得的。”

    “厂长同志,”听彼得这么说,索科夫把脸一板,语气严厉地说:“为了保卫祖国,付出自己的鲜血和生命,这是每个苏维埃公民都应该有的觉悟,但我们并不能以此为理由,而置战士们的生命予不顾,听任他们在敌人的炮火下成片地死去。”

    “索科夫中校,”彼得听索科夫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对自己说话,态度也变得有些不友好了:“难道您有什么办法,来减少同志们的伤亡吗?”

    “没错,厂长同志。”索科夫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我的确有办法,来降低我们的战士在遭到敌人炮击时的伤亡。”

    听索科夫这么说,彼得的眼前不禁一亮,慌忙问道:“中校同志,不知是什么办法,快点说来听听。”

    索科夫轻描淡写地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两道战壕之间,多挖几条交通壕。”

    “什么,挖几条交通壕?”彼得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苦着脸说:“中校同志,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挖几条交通壕,就能减少部队在遭到炮击时的伤亡呢?”

    不光彼得带着这样的疑问,就连别雷和卡拉什尼科夫也用疑惑的目光望着索科夫。只有最了解索科夫的雅科夫,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坐在旁边抽烟。

    索科夫拿起桌上的一支铅笔,在一张彼得用来卷烟的报纸上画起了简图:“厂长同志,您来看。我们用若干条交通壕把两道战壕连接起来,这样当敌人炮击我们的第一道防线时,我们可以将第一道战壕里的战士,都撤到第二道战壕里来躲避炮击,只在阵地上留下几个观察所。等到敌人的炮击结束后,我们的战士再从第二道战壕回到第一道战壕。”

    “有道理,有道理。”彼得盯着索科夫画的简图连连点头,感慨地说道:“我们把第一道防线的战士,都撤到第二道防线,敌人所炮击的就是只剩下几个观察哨的空阵地,除了浪费炮弹外,他们能取得的战果是非常有限的。”

    见彼得认可了自己的说法,索科夫又接着往下说:“有了交通壕,一旦第一道防线吃紧,你还可以让第二道防线的战士,通过这些交通壕快速地进入第一道去增援。由于部队在增援过程中,不用再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穿过无遮无拦的开阔地,这样还能把后续部队的伤亡减少到最低水平。”

    “这真是一个好办法。”彼得拍着桌子叫好:“我怎么就没想出这么好的办法。”说完,他抬起头,望着站在一旁的厂办主任,吩咐道:“挖掘交通壕的事情,我就交给你负责,在天亮之前,至少要挖五到八条交通壕出来。”

    听到彼得这个吩咐,厂办主任不由叫苦不迭:“厂长同志,一夜之间要挖那么多的交通壕,我到哪里去找那么多的人手啊?”

    “这是你的事情。”彼得抬手看了看表,继续说道:“从现在到天明,还有十二个小时,如果你不快点行动的话,天明肯定就无法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厂办主任听彼得这么说,不敢再提困难,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一声,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索科夫等厂办主任离开后,面向着彼得说道:“厂长同志,防御工事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我们该谈谈坦克的车载电台了。”

    “车载电台的事情,赫鲁晓夫同志亲自给我打过电话,让我把存放在厂里的那批物资,全部无条件地交给你们使用。”彼得不解地问索科夫:“中校同志,我不明白,你们要那么多的车载电台做什么?”

    “很简单,是为了便于指挥。”索科夫见彼得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便向他解释说:“从目前的形势分析,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德国人肯定会尝试从不同的地段冲入厂区,到时肯定少不了坦克部队对你们的支援。假如你们需要支援的时候,坦克分散在不同的地方,仅仅依靠信号旗来指挥坦克,显然是不现实的。但假如每辆坦克都安装了车载电台,情况就会大大地不一样。”

    说到这里,索科夫用手一指旁边的别雷:“比如说,别雷上校通过电台了解到哪个坦克连距离你们最近,只要向连长发出命令。连长再用电台通知分散在各处的坦克车组。他们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来支援你们。”

    索科夫的解释,让彼得明白了给每辆坦克安装车载电台的重要性,为了保住工厂,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好吧,索科夫中校,我亲自带你们去领取那批坦克用的车载电台。”



    别雷说完这番话之后,快步地来到了门口,打开房门后,他冲着外面喊道:“有人吗?到我这里来一下。”

    随着彼得的喊声,右侧的房间们打开了,从里面跑出一位年轻人,他来到了彼得的面前,挺身问道:“厂长同志,有什么事情吗?”

    彼得用手朝自己的屋里一指,吩咐那位年轻人:“我说,外面天气冷,指挥员同志们刚从外面进来,需要喝点热茶暖暖身子。你立即到厨房去,给他们端点热茶过来。”

    正当年轻人答应一声,准备转身去厨房师,索科夫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听到彼得吩咐年轻人的那番话,连忙叫住了对方,随后对彼得说:“厂长同志,喝茶的事情就算了,我们时间紧迫,不能在这里耽误太长的时间,您还是快点带我们去看看那批物资吧。”

    “中校同志,”彼得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的时间很紧迫,不过你们既然到了我们这里,总不能连热茶都不喝一杯,就去工作吧?”

    “厂长同志,我看喝茶就不必了。”别雷起身走到了门口,对彼得说道:“您还是早点让我们把那批物资领回去吧。”

    见索科夫和别雷的态度坚决,彼得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提议,冲年轻人挥挥手,打发他离开。随后彼得走到左侧的一个房间门口,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走进去打开了屋里灯,探出半边身体,冲着索科夫他们说道:“请进吧,指挥员同志们,请进来吧。”

    索科夫以为车载电台就堆放在房间里,便迈步走了进去。谁知他走进屋里,才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不禁好奇地问:“厂长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所需要的车载电台在什么位置?”

    彼得没有说话,只是淡淡一笑,等众人都进来后,将房门关上,并用钥匙反锁后,来到了房间的另外一侧。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扇紧闭的房门打开,转身对众人说:“指挥员同志,请跟我来。”说完,他便带头走进了房门。

    有了刚刚的经历,索科夫觉得车载电台肯定不会在门后。不过他急于搞清楚门口到底有什么东西,还是快步地来到了门口。门后是一条五六米长的走廊,走廊中间有一条向下的楼梯,彼得正沿着楼梯朝下走。

    看到这种情形,索科夫的心里明白,彼得是准备带他们去一个保密程度比较高的地方,否则入口也不会在如此隐蔽的地方。索科夫沿着楼梯往下走,走了没多久,又来到了一条长长的甬道入口,彼得站在入口处等了一会儿,见人都到齐了,又继续朝前走去。

    这条甬道很长,但每隔二十米就有一盏白炽灯,使大家能看清楚自己的脚下。走在队伍最后面的卡拉什尼科夫,见到这条甬道,不禁好奇地问走在前面的雅科夫:“少校同志,您知道厂长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虽然卡拉什尼科夫说话的声音很小声,可在这条狭长的甬道里,却显得格外响亮,以至于走在最前面的彼得都听到了。彼得一边继续脚步不停地朝前走着,一边扭头对后面说道:“大家不要着急,很快就到地方了。”

    很快,甬道就走到了尽头,但索科夫却并没有看到前面有路或者有门,他正在奇怪时,忽然看到彼得从墙上摘下一个电话的耳机,贴近耳边说道:“我是彼得,立即把门打开。”

    彼得放下电话不久,前面的墙壁传来一阵响动,随后正面的墙壁朝两侧裂开,露出了一个偌大的空间。索科夫这才知道,原来门的颜色和墙壁一样,如果不是彼得带路,就算自己走到了这里,也很难发现伪装成墙壁的门。

    众人跟着彼得走进了大门,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仓库,里面堆满了各种物资。除了门口有两名挎着冲锋枪的民兵把守外,货物的中间,还不时地可以看到四人一组的巡逻队,在来回地走动着。

    索科夫一边跟着彼得朝前走,一边在心里暗自感慨:这么大的仓库,又埋藏在这么深的地下,存放的肯定是重要的物资。

    彼得带着他们来到一堆木箱前,用手一指,说道:“索科夫中校,你们所需要的车载电台都在这里,我待会儿让人给你们送过去。”

    索科夫知道这里是一个重要的仓库,外人是不能随便进入的,正在担心该叫人怎么把这些东西搬回组装车间,听到彼得这么说,连忙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那真是太好了,厂长同志,我代表坦克营的同志们感谢您!”

    “彼得厂长,”别雷等索科夫说完后,忽然用手指着仓库的一个角落问道:“我能问问,帆布盖着的是什么东西吗?”

    索科夫顺着别雷手指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仓库的角落里,有一个被帆布盖住的物体,看形状应该是一个圆形物体。索科夫盯着那东西看了好一阵,也难以猜出那是什么东东,只好向彼得请教:“厂长同志,您能告诉我吗,那是什么东西吗?”

    听到别雷和索科夫先后都问起角落的东西,彼得迟疑了片刻,随后一咬牙说:“两位指挥员同志,你们自己来看吧。”

    众人来到了仓库的角落,彼得让两名工人过来揭开帆布。等帆布一揭开,众人该清楚那东西后,都不禁被惊呆了,心里暗叫:我的天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是一个像橄榄球似的椭圆形绿色物体,上面居然还有炮管和履带。索科夫盯着这东西看了一阵后,试探地问彼得:“厂长同志,您不会告诉我们,说这鬼东西是坦克吧?”

    “没错,这就是坦克。”雅科夫上前一步,用肯定的语气说:“假如我没有认错的话,这应该是佛崔索夫同志设计,并与去年定型的SHT-1A球型坦克。”

    “球型坦克?”索科夫听到雅科夫这么说,忍不住又朝前走了两步,盯着这个长得像橄榄球似的坦克,半信半疑地问:“这种坦克能上战场吗?”

    雅科夫走到了球型坦克旁边,向众人进行讲解:“这种坦克的车体两侧各有一门L-10 76毫米短炮身主炮,安装在各自的转轴上,可以轻易地转向面对攻击目标。球型坦克的平衡系统很独特,由于陀螺效应,可以使坦克在行进中显得很平稳。车底安装了一套压舱系统,不论坦克侧倾的角度多大,滚轮永远都是水平的。

    球型坦克的越野性能良好,而且操控简便,原地自转如陀螺一般灵活,能轻易越过弹坑或壕沟。它的时速可以达到50到60公里,全力加速时,能跃过1.2公尺高的障碍物。”

    索科夫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怪的坦克,听完雅科夫的介绍后,忍不住好奇地问:“雅科夫,这种球型坦克有投入过实战吗?”

    “没有。”雅科夫毫不含糊地回答说:“我在武器装备部时,只在图纸上见过这种坦克,实物还是第一次见到。”

    “索科夫中校。”彼得等到雅科夫说完后,笑着对索科夫说:“这辆球型坦克的代号是SHT-1A,原打算在经过测试后,尽快列装部队的。可是佛崔索夫同志觉得这种坦克的生产,需要重新开辟一条特殊的生产线,会对我们现有的军工生产造成不良的影响,因此便决定暂停SHT-1A的生产,全力生产廉价、容易制造的T-34坦克。”

    索科夫围着球型坦克转了几圈,心里在暗自盘算:如今保卫城市正需要大量的坦克,与其让这辆坦克在这里闲置,听任它慢慢地生锈,不如让它去战场上发挥作用。想到这里,他来到了彼得的面前,用商量的口吻问道:“厂长同志,不知您是否能把这辆坦克给我?”

    “什么,把球型坦克给您?”彼得听到索科夫的请求,立即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行,坚决不行。且不说这辆球型坦克的样车造出来之后,还没有经过测试,能否参加战斗还是一个问题。更重要的是,这种球型坦克目前在国内只生产了三辆,我们厂的这辆球型坦克的编号是03号,要想使用的话,必须得到国防委员会的许可。”

    得知使用一辆坦克,居然还要经过国防委员会的许可,索科夫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心里暗想:要是我认识国防人民委员会的人,还用在这里求你们,直接发个电报过去,上级就会将这辆特殊的坦克拨给自己的部队。

    “彼得厂长,向国防委员会提出申请的事情,我来负责。”就在索科夫失望之际,忽然听到雅科夫说道:“请您尽快准备好这辆坦克所需的燃料和炮弹,连同那一批车载电台一起,派人给我们送到组装车间。”

    彼得知道雅科夫的能量,便点着头,爽快地说道:“没问题,雅科夫少校,我会立即让人给这辆坦克准备燃料和弹药。只要国防委员会给予我授权,我就立即把坦克给你们送去。”



    卡拉什尼科夫走到索科夫的身边,低声地问:“中校同志,我想问一问,假如上级同意把这辆坦克交给我们,也需要安装车载电台吗?”

    “当然,这个坦克肯定要安装车载电台,否则我们怎么和车内的坦克兵联系。”索科夫的眼睛盯着角落的圆球坦克,自顾自地说道:“就算在车后装上了联络电话,但要想找到负责指引的战士,恐怕不容易。因为大家都会担心,圆球坦克在行驶过程中,是否会翻车把自己砸在下面。”

    “中校同志,您所说的翻车情况,不排除有这种可能。”卡拉什尼科夫若有所思地说道:“毕竟雅科夫少校所提到的那些数据,都还只是一些理论数据。这种球型坦克在战场上的表现如何,还需要经过实践检验才行。”

    卡拉什尼科夫的话提醒了索科夫,他走到雅科夫的身边,直截了当地问:“雅科夫,不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和国防委员会取得联系?”

    雅科夫抬手看了看表,随后回答说:“要想说服国防委员会的人,只有请乌斯季诺夫同志出面,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估计他已经休息了。我看还是等明天早晨给他发个电报,如果顺利的话,最快明天晚上我们就能得到这辆圆球坦克了。”

    “什么,最快要等到明天晚上?”索科夫本来以为只要雅科夫出面,给国防委员会发封电报,走个形式,最多两三个小时,这辆坦克就可以归自己所有,甚至最快都要等到第二天晚上,索科夫不免有些着急:“雅科夫,能想办法快点吗?”

    见索科夫如此着急,雅科夫沉默了许久,开口说道:“对不起,米沙,我知道你急于把这辆坦克弄回去,可实在没办法,我不能为了这种小事,去打扰乌斯季诺夫同志的休息。”

    听到雅科夫把获得国防委员会授权一事,称之为小事,索科夫差点蹦了起来,但转念一想:不过是一辆坦克而已,哪怕是全国仅有几辆的样车,对于上面的大人物来说,还真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可真的要让索科夫等到明天晚上,才能看到这辆特殊的坦克出现在自己防区内,他的心里就特别不疏忽。为了尽快把坦克运回地下坦克库,他决定实施其它的办法,他走到了彼得的身边,试探地问:“厂长同志,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不知行不行?”

    “索科夫中校,您有什么事情,就尽管说吧。”彼得说完这话后,把目光投向了圆球坦克:“但如果是关于把圆球坦克交付给你们一事,我希望能先得到国防委员会的授权。”

    彼得的一句话,就把索科夫想说的话堵在了嘴里。索科夫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说:“厂长同志,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

    “对不起,索科夫中校,真的不行。”彼得态度坚决地回答说:“如果是别的坦克,我二话不说就给您了。可是这辆圆球坦克,是真的不行。”

    “厂长同志,您看这样行不行。”索科夫见彼得态度如此坚决,便用商量的口味对他说:“我能否先把这辆坦克弄回地下坦克库,让战士们先熟悉一下性能,以便让这辆坦克在战斗中,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至于国防委员会那里的授权,在明天天黑以前,我肯定能给您弄来,如此一来,上级就不会知道您在没有获得授权的情况下,就先把坦克交付给我们一事。您看我的这个建议如何?”

    索科夫的话刚说完,别雷就补充说:“没错,厂长同志。圆球坦克早一天运回地下坦克库,我们的坦克兵就能早一天熟悉这种坦克。若是您非要等到授权下达之后,才把坦克交付我们使用,我担心坦克兵们很难在短时间内,掌握这种坦克的操作技术,到时在战场上,没准还会引起不必要的混乱呢。”

    看到索科夫和别雷都试图说服彼得,让他先将坦克交付自己使用,雅科夫觉得自己不能再保持沉默了。他也走到了彼得面前,开口说道:“厂长同志,我也觉得应该先把坦克交付给部队,让他们有个熟悉的过程……”

    说到这里,雅科夫忽然扭头低声问索科夫:“米沙,他的保密权限,是否有资格知道前两天的会议内容吗?”

    “我想应该有。”索科夫也小声地回答说:“不管怎么说,他是这么大一家工厂的负责人,估计我们所知晓的内容,他都有资格知晓。”

    得到索科夫的答复后,雅科夫继续转身对彼得说:“厂长同志,我想您应该知道即将展开的反攻计划吧?”

    “知道。”彼得点头表示了肯定,随后反问道:“但是即将开始的反攻行动,和这辆坦克是否提前交付给你们,好像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

    “怎么没有关系,”索科夫等彼得说完,立即抢着说:“关系大了。”

    索科夫的话引起了彼得的好奇,他问道:“索科夫中校,您能说说有什么关系吗?”

    “在前天的会议上,我旅因为兵力和装备的不足,上级同意不让我们参加这次的反攻行动。”索科夫故作懊恼地说:“谁知这两天补充了那么多的兵员和坦克,使我们具备了向敌人发起反攻的条件。假如坦克兵们能早点掌握这辆圆球坦克的操作,那么我们在战场上取胜的把握就更大了。”

    彼得笑了:“索科夫中校,你们几个人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我违反规定,在没有获得国防委员会的授权,就将这辆球型坦克交给你们,对吗?”

    索科夫心想自己费这么多的唇舌,不就是想让你早点把球型坦克交给我们么。因此他也不否认,而是使劲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确是这么想的。

    “索科夫中校,说实话,你们说得都有道理,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也很想帮你们,把这辆球型坦克交给你们。”彼得所说的话,让索科夫他们看到了一线希望,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们的心如同坠入了冰窖:“可是不行啊,规定就是规定,作为一个管理两三万工人的厂长,我怎么能随便违反规章制度呢?如果工人们知道了,他们会怎么看我?因此,在得到有关方面的授权之前,我绝对不能同意把这辆球型坦克交给你们。”

    “彼得厂长,我有个建议。”看到局面陷入了僵局,雅科夫忽然开口对彼得说道:“您想听一听吗?”

    “请说吧,雅科夫少校。”彼得面带笑容地对雅科夫说道:“我想听听您的办法是什么?”

    “我想和方面军军事委员赫鲁晓夫同志取得联系,请他给您一个授权,把这辆球型坦克先借给我们。”雅科夫字斟句酌地说:“等到了明天,我再给乌斯季诺夫同志发报,请他从国防委员会那里获得必要的授权。一旦我拿到了授权,您就可以把球型坦克由暂借变更成交付。您看我的这个建议如何?”

    索科夫在一旁听到雅科夫所说的话,不禁眼前一亮,心里暗想:谁说老毛子是一根筋,不懂得变通,雅科夫不就很懂得钻制度的空子嘛。他连忙紧盯着彼得,看他是如何答复的。

    对于雅科夫的提议,彼得沉思了许久,最后点着头说:“雅科夫少校,您的这个提议真的是很不错,我们可以试试。我办公室里的电话,就可以直接和方面军司令部通话,我们可以到那里去打电话。”

    既然彼得要回自己的办公室,索科夫他们便不能再留在这个仓库里,只能跟着彼得从原路返回。在路上,索科夫好奇地问:“厂长同志,我想问问,你们这么多的物资,是从什么地方运进仓库的?总不可能从这条甬道吧?”

    索科夫这么问,是有道理,甬道只有一米来宽,一个人比较合适,两个人并行就太挤了。如果货物要从这条通道搬运,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彼得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中校同志,怎么可能从这条秘密通道运送物资呢?仓库东面的那道门打开,你就能看到一个货运电梯和一个斜坡。电梯是运送各种物资的,而斜坡则是为了方便坦克、装甲车或卡车进出用的。”

    “那我再问一句,”索科夫继续问道:“如此重要的仓库,是什么人在把守?”

    “是厂里最可靠的工人,以及两个班的内务部队。”彼得说到这里时,压低嗓门说道:“我今天带你们走的这条通道,是一条秘密通道,您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哦?”

    “放心吧,厂长同志。”索科夫见仓库这一侧的入口,布置得如此隐秘,便知道是为了掩人耳目,因此爽快地答应道:“我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起这条秘密通道。还有,我同行的这几位指挥员,他们也会保守秘密的。”



    一行人重新回到了彼得的办公室,索科夫才发现在办公桌上摆着好几部电话,其中就有一部红色的高频电话。只见彼得走到桌边,拿起那部红色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后,对着话筒说:“我是厂长彼得,立即给我接方面军司令部,找军事委员赫鲁晓夫同志。”

    过了几分钟,听筒里传来了声音,彼得连忙态度恭谨地回答说:“您好,赫鲁晓夫同志,我是彼得。来自武器装备部的雅科夫少校,要和您讲话。”

    得知找自己的人是雅科夫,赫鲁晓夫也感到很意外,为了搞清楚怎么回事,他直截了当地吩咐彼得:“厂长同志,把电话交给雅科夫少校。”

    “您好,军事委员同志。”雅科夫接过了彼得手里的电话,略带歉意地对赫鲁晓夫说:“很抱歉,这么晚还帮您吵醒。”

    “雅科夫,我想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是不会主动给我打这个电话的。”赫鲁晓夫通情达理地说:“说说吧,我有什么事情可以为你效劳?”

    “是这样的,军事委员同志。”雅科夫连忙回答说:“我们在红十月拖拉机厂的秘密仓库里,发现了一件很特别的技术装备……”

    “很特别的技术装备?”听到雅科夫这么说,赫鲁晓夫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雅科夫,你能告诉我,是什么特别的技术装备吗?”

    “怎么说呢,这种很特别的技术装备,其实就是一种新式的坦克。”雅科夫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词汇,随后向赫鲁晓夫解释说:“红十月拖拉机厂这里的样车,还没经过测试,目前还存于保密阶段……”

    “雅科夫,我明白你的意思。”赫鲁晓夫的头脑很好用,听雅科夫喋喋不休地向自己解释这辆坦克样车,便猜到对方肯定是在彼得那里碰了钉子,便笑着问:“我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吗?”

    雅科夫的眼睛望着彼得,有些尴尬地说:“军事委员同志,我们想从彼得厂长的手里得到这辆坦克,结果被他拒绝了。”

    “据我所知,彼得厂长是一位非常讲原则的同志。”赫鲁晓夫见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便调侃地说道:“既然你们已经碰了钉子,难道请我出面,彼得厂长就会改变主意吗?”

    赫鲁晓夫的回答,出乎雅科夫的意外,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在赫鲁晓夫没有再继续调侃他,而是正式地问:“雅科夫,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帮你们得到这辆坦克样车?”

    原本已经绝望的雅科夫,听到赫鲁晓夫这么说,心里顿时又燃起希望,他连忙说道:“据彼得厂长说,要想得到这辆样车,必须经过国防委员会的授权。您也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无权打扰乌斯季诺夫同志的休息,如果明天再联系的话,最快也要等到天黑之前,才有可能获得授权。这么一来,我们就无法在明天的战斗中,使用这辆坦克了。”

    “那我能为你们做什么?”赫鲁晓夫再次简短地问道。

    站在一旁的索科夫,听到雅科夫和赫鲁晓夫之间如此啰嗦的对话,不禁心急如焚,连忙一把抢过了雅科夫手里的话筒,贴在耳边说道:“您好,军事委员同志,我是索科夫中校。”

    “哦,原来索科夫中校也在啊。”赫鲁晓夫原以为只有雅科夫一个人在彼得的办公室里,因此便多说了几句话,此刻察觉到索科夫的存在,便决定长话短说:“你说说,我应该怎么帮助你们?”

    “很简单,”索科夫简短地说道:“我们想请您出面,从彼得厂长的手里借这辆坦克,然后交给我们使用。等到明天,雅科夫少校会通过正式的途径,向国防委员会提出授权申请,让这辆坦克正式归我们所有。”

    “索科夫同志,你怎么把问题搞得这么复杂?这件事情我就能做主,何必要向国防委员会要什么授权,简直是乱弹琴。”赫鲁晓夫等索科夫说完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你把话筒交给了彼得,我亲自给他说。”

    索科夫听到赫鲁晓夫这么说,心底不禁一阵暗喜,既然赫鲁晓夫已经表态,那么待会儿自己回去时,就可以顺便把这辆坦克带回去,让坦克兵们熟悉一下操作。他把手里的话筒递向彼得,笑着说:“厂长同志,军事委员请您接电话。”

    不知赫鲁晓夫在电话里对彼得说了些什么,彼得一直在不停地点着头,最后终于开口说道:“明白了,军事委员同志,我会立即把坦克交给他们的。”

    彼得结束了和赫鲁晓夫的通话,却没有放下话筒,相反却招呼索科夫:“中校同志,军事委员还有几句话要叮嘱您!”

    知道球型坦克可以交给自己的部队,索科夫的心里不禁美滋滋的,听到赫鲁晓夫还要和自己说几句话,连忙伸手接过了话筒,贴在耳边说:“是我,军事委员同志。”

    听筒里传出赫鲁晓夫的声音:“索科夫中校,我刚刚发现一件事,你现在已经不是步兵旅旅长了。”

    自己不是步兵旅旅长?!索科夫听到这里,心跳不争气地加快了,他心里暗想:自己最近好像没有犯什么错,为什么赫鲁晓夫会说自己现在不是步兵旅旅长了呢?自己的职务是什么时候被撤掉的呢?

    索科夫沉默了片刻,语气艰难地问:“军事委员同志,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被撤职的?”

    “撤职?”听筒里传出赫鲁晓夫疑惑的声音:“索科夫中校,谁撤你的职了?”

    “不是您刚刚亲口说的吗?”索科夫小心翼翼地回答说:“您说我现在已经不是步兵旅旅长了。”

    “索科夫中校,你误会了。”赫鲁晓夫搞清楚原因后,呵呵地笑着说:“据我所知,你如今的手下不光有一个步兵旅,还指挥着一个战斗机团,一个有四十多辆坦克的坦克营,甚至连部署在东岸的集团军炮兵,也要为你们马马耶夫岗提供炮火支援。我看啊,你都快赶上诸兵种合成军的军长了。”

    听到赫鲁晓夫这么说,索科夫的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军事委员为什么会这么说呢,莫非上级打算任命我当军长?不过步兵军的建制,不是在41年9月就取消了,难道又要重新恢复了吗?

    浮想联翩的索科夫,因为想得太入神,以至于赫鲁晓夫后来说了些什么,他都没有听到。直到赫鲁晓夫发现这边的话筒没有声音,有意提高了嗓门,才让他从沉思中清醒过来。连忙答道:“军事委员同志,您还有什么事情吗?假如没有的话,我想回组装车间去了。”

    “索科夫中校,我对你说这番话的目地,是想告诉你。”赫鲁晓夫在电话语气严厉地说:“我们已经给了你极大的支持,假如还是无法守住工厂的话,那么等待你的,就只有军事法庭。明白吗?”

    “明白,军事委员同志。”索科夫觉得赫鲁晓夫的这番话很有道理,上级给自己配备了空军、坦克甚至还有大炮,假如在这种情况下,还无法守住工厂的话,就算上级不追究,索科夫也无脸再见人了。“我向您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让敌人占领工厂。”



    载着球型坦克的卡车,在熟悉道路的工人引导下,小心翼翼地迈过一个又一个的弹坑,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终于来到了组装车间的地下坦克库。

    除了充当固定炮台的那十个坦克车组,其余的坦克兵都待在地下坦克库里,以便在接到战斗任务时,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进入战场。当他们看到有一辆卡车和一辆长板车前后驶进了坦克库,猜想可能是新运来了什么物资,便纷纷站起身,硬着卡车走了过去,准备等车停稳后,帮着把车上的物资卸下来。

    车停稳以后,别雷从卡车的驾驶台里跳出来,招呼坦克兵们:“同志们,车上装的是车载电台,大家帮忙卸车。”

    坦克兵们早就听到了要给每辆坦克安装车载电台一事,刚刚众人还在议论,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以后在战场上,彼此间的协同将变得更加便利。此刻听说车载电台就在车上,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驾轻就熟地当起了搬运工。

    索科夫和雅科夫从长板车的驾驶台下来,靠在车旁点燃了一支烟,默默地望着正在卸车的坦克兵们。而站在长板车上的卡拉什尼科夫,则和几名工人开始拆除固定圆球坦克的钢缆。

    坦克兵人多,卡车上的几十个木箱很快就搬完了。他们见卡拉什尼科夫和工人在长板车上忙碌,不禁对那个被帆布盖着的东西感了兴奋,纷纷围了上来,站在长板车的四周,冲着那个东西指指点点。

    拆除了全部的钢缆之后,卡拉什尼科夫冲着车下的索科夫问道:“中校同志,现在就把坦克开下去吗?”

    周围站着的坦克兵,都听到了卡拉什尼科夫的这句话,不禁开始议论开了:“不会吧?那个被帆布盖着的东西,居然是坦克?”

    “是啊,虽然有帆布挡住,但不管怎么看,这东西都不像是坦克。”

    卡拉什尼科夫见索科夫点头表示许可后,便和工人们掀开了盖在圆球坦克上的帆布,打开球体侧面的舱盖,手脚并用地钻了进去。

    坦克兵们看清楚圆球坦克的庐山真面目后,全部都惊呆了。过了好久,还有人开口说:“我的上帝啊,这个圆球是什么,难道真的是坦克不成?”

    “见鬼,圆形的坦克怎么打仗?一开动,要是翻滚起来,里面的坦克乘员能受到了吗?”

    就在众坦克兵议论纷纷之际,卡拉什尼科夫启动了坦克,沿紧挨着长板车旁边的水泥斜面开了下来。坦克兵们见这圆球形的坦克,居然真的开动起来,一边感慨一边给圆球坦克让出了一条通道。

    等圆球坦克在空地上停稳之后,别雷走到了坦克旁,冲着自己的部下说道:“同志们,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国研制生产的SHT-1A型圆球坦克,它的正面装备着两门76毫米火炮,正面和侧面各安装了7.62毫米航向和轴向机枪……”

    别雷介绍完这种坦克的各种参数之后,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由于这种坦克只生产了三辆样车,它在战场上的表现如何,我们是无从知晓。因此,我需要四名志愿者,来驾驶这辆坦克。有谁报名的?”

    他的话音刚落,几乎所有的坦克手都把手举了起来。开玩笑,这种新式坦克的样车全国只有三辆,如果此刻不申请驾驶,估计这辈子就没机会驾驶这辆坦克了。正是因为如此,坦克兵们的积极性空前高涨。

    别雷的目光从坦克兵们的身上一一扫过,最后从中挑出了八名坦克兵,其中有一名是中尉。他对那名中尉说道:“瓦连拉中尉,你们八个人的任务,就是连夜摸透圆球坦克的操作,已经协助卡拉什尼科夫安装车载电台。”

    “上校同志,”瓦连拉等别雷一说完,忍不住好奇地问:“那需要在坦克的后面,安装一部电话吗?”

    “不用。”别雷回答得很干脆,“就算安装了电话,我估计也没有那个步兵敢跟在圆球坦克的后面,他们肯定会担心,这种坦克是否会倾翻,把自己压成肉酱。”他的话立即引起了周围坦克兵们的一旁哄笑声。

    等坦克兵们笑完之后,别雷一挥手,对他们说道:“除了瓦连拉中尉他们抓紧时间熟悉新坦克外,其余的车组,都要配合技术工人安装车载电台,务必在天亮以前,完成这项任务。听明白了吗?”

    坦克兵们起身高吼道:“听明白了。”

    “既然都听明白了,那就开始工作吧。”别雷布置完任务后,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对他说道:“旅长同志,我们现在回指挥所吧,我想和您研究一下如何在战场上使用圆球坦克。”

    索科夫、别雷和雅科夫三人刚走进指挥部,别尔金就迎了上来,冲着索科夫说道:“旅长同志,你回来了!”

    索科夫和别尔金搭档的时间不短了,他敏锐地发现别尔金的表情有点不对劲,招呼别雷和雅科夫坐下后,便把别尔金拉到一边,低声地问道:“政委同志,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别尔金点了点头,也低声地回答说:“你离开后不久,副旅长打来电话,说三营长送了一名曾被德军俘虏的军官到旅指挥部,他想问问,该如何处置这名军官。”

    “被德军俘虏的军官?”索科夫听到别尔金这么说,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连忙问道:“军官是谁,我认识吗?”

    “是的,旅长同志。”别尔金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你认识他。”

    “谁?!”

    “当初我们准备派人到敌后去指挥小分队的时候,不是有两名候选人么?”别尔金小心翼翼地说:“一位是四连长格里萨中尉,而另外一位……”

    这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索科夫自然记得另外一位候选人是谁,他不禁脱口而出:“另外一人是九连长古察科夫中尉,怎么,是他被敌人俘虏了?”

    “没错,就是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索科夫着急地问道:“他怎么会被德国人俘虏呢?后来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面对索科夫一系列的疑问,别尔金摇了摇头,说道:“具体的情况,副旅长没有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索科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觉得这种事情在电话里,恐怕很难用三言两语说起来,便果断地下了决心,对别尔金说:“政委同志,工厂这里由你来负责,我连夜回马马耶夫岗一趟,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谁知别尔金在听完索科夫的话之后,却态度坚决地说:“旅长同志,此事非同小可,如果处理不好的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必须要和您一起回去。”说到这里,他朝别雷和雅科夫看了一眼,补充说,“至于这里的工作,可以交给别雷上校和雅科夫少校来负责。”

    索科夫急于返回马马耶夫岗,因此对别尔金的建议也没有反对,而是点点头,说道:“好吧,政委同志,就按照你所说的话,我们一起回马马耶夫岗。”

    在路上,索科夫怒气冲冲地想:“这个古察科夫在搞什么鬼,我们在夺取库尔斯克时,才把他从战俘营里救出来,这刚过了几个月,他居然又当了俘虏,简直太不像话了。”

    回到旅指挥部,索科夫和维特科夫他们打完招呼后,就迫不及待地冲着西多林问:“参谋长,那个古察科夫在什么地方?立即把他带到这里来。”

    西多林连忙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对着话筒吩咐道:“把古察科夫带过来,旅长要见他。”

    趁着等待古察科夫到来的工夫,索科夫决定想了解一下大致的情形,便问维特科夫:“副旅长同志,古察科夫中尉被俘,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维特科夫回答说:“是三营长派人把他送来的,说有内务部的战士亲眼见到他被德国兵俘虏,但很快又把他释放了,怀疑他可能叛变了……”说到这里,维特科夫停顿了片刻,又继续往下说,“旅长同志,如今是非常时期,按理说古察科夫中尉的这种情况,应该立即枪毙,或者送进惩戒营。但我考虑到他是您所器重的一名指挥员,便给政委打了电话,希望由您来亲自处置他。”

    “您做得对,副旅长同志。”索科夫等维特科夫说完后,瓮声瓮气地说:“人命关天的事情,我们一定要慎重。如果他真的叛变了,枪毙他是罪有应得;可要是另有别的隐情,错杀了好人的话,就算后悔也晚了。”

    古察科夫被两名战士押着走进指挥部时,意外地发现索科夫也在这里,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知道,以索科夫的性格,一定不会草率地处置自己,而是会仔细地盘问前因后果,如此一来,自己生存下去的机会就大大增加。

    “古察科夫中尉。”索科夫让人给古察科夫搬来一个凳子,等对方坐下后,他开口问道:“说说吧,你是怎么被德军俘虏的,对方为什么又会主动把你释放了?”为了防止引起古察科夫的抵触情绪,他有意没有提到“叛变”这个单词。

    “报告旅长同志,”古察科夫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我连奉命坚守在太阳大街,我们的任务是坚决阻止敌人占领这条街道……”

    “好了,古察科夫中尉,你的任务是什么,我们都很清楚。”索科夫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对这些旁枝末节的东西就不感兴趣,他打断了古察科夫的话,直截了当地问:“我想知道您是怎么被俘的?”

    “是这样的,旅长同志。”古察科夫见索科夫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便向他解释说:“我带一排坚守在太阳大街南侧的一栋建筑物里,阻击沿着街道冲进来的德军。敌人连续发起的两次进攻,被我们击退之后,敌人动用了两门75毫米反坦克炮。他们采用直瞄射击的方式,用高爆榴弹轰击我们暴露出来的火力点,并趁着我们遭到炮火压制无法进行观察,冲到建筑物旁,把手榴弹从窗口投进来,给我们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索科夫听到这里,心里忍不住暗暗地想:“看来给大炮上刺刀的战术,德国人也学会了。一定要尽快想出一个应对措施,否则会给城区方向的守军,造成极大的损失。”

    “……手榴弹的爆炸刚停止,德军步兵就从大门或窗口闯进了建筑物,和我们展开逐层的争夺战。”古察科夫继续说道:“虽然我们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但由于双方的兵力悬殊,我们的人越打越少,我退到地下室门口时,发现身边一个战士都没有,想必他们都牺牲了。地下室里存放有一吨炸药,我想进去引爆,把冲进楼里的德国人全部埋在废墟里。谁知……”

    “中尉同志,地下室里出了什么状况?”索科夫见古察科夫说到这里时,忽然停顿下来,连忙催促道:“你为什么没有引爆这些炸药呢?”

    “因为我发现,……”古察科夫说到这里时,呼吸忽然变得粗重起来:“地下室里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进去了一群居民,有老人、妇女和儿童,甚至还有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女人。在昏暗的烛光下,我发现他们都用惊恐的目光盯着我,在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没有权利决定这些人的生死,便放弃了引爆炸药的打算,重新走出了地下室。

    一进门,我就被一名德军下士用枪顶着胸口。我担心自己的举动,会引起一场血腥的杀戮,因此便主动放下了手里的枪。那名德军士兵见我如此轻易地放弃了抵抗,好奇地想知道地下室里有些什么,便一边用枪口对着我,一边来到了地下室门口,朝里面张望。等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后,他放下了枪,什么话都没说,便转身离开了……”

    听到古察科夫的讲述后,索科夫冲两名战士挥了挥手,吩咐道:“你们先把古察科夫中尉带下去,我们要商议如何处置他。记住,千万不要为难他,明白了吗?”

    “明白了,旅长同志!”两名战士答应一声,又押着古察科夫走了出去。

    “指挥员同志们,”等古察科夫离开后,索科夫的目光在自己的三名副手身上一一扫过后,开口问道:“你们听了古察科夫中尉的讲述之后,觉得应该如何处置他?”

    索科夫的话,引起了一片沉默,谁也没有率先开口发表意见。

    “旅长同志,我很好奇。”过了许久,西多林才开口问道:“那名德国兵为什么不向他开枪,甚至还主动放过了他?”

    “我想那名德国兵,也许是一名德共党员,最不济也是一名反法希斯主义者,因此在看清楚地下室里的妇孺之后,才没有向古察科夫开枪。”别尔金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后,为了增强说服力,还特意举例说明:“敌人从进攻斯大林格勒开始,他们空军所投下的炸弹,总会有一些不爆炸,这些炸弹的引信都被德国兵工厂里的反法希斯战士破坏了。”

    “不管那名士兵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开枪,你们说说,我们该如何处置古察科夫中尉?”索科夫再次提出这个问题后,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觉得说他叛变投敌有点太过分,毕竟他是为了保护地下室里的居民,才被德军俘虏的,完全没有必要对他采取什么严厉的惩戒措施嘛。”

    既然索科夫已经定了基调,别尔金连忙附和道:“我同意旅长同志的意见,古察科夫是为了保护居民,才被德军俘虏的。但我们要注意到一点,他的被俘并没有给我军带来任何损失,因此,我建议对他从轻发落。”

    “其实古察科夫中尉被俘这事,若不是被内务部的人凑巧瞧见,估计谁也不会提。”维特科夫在沉思了许久后,提出了自己的处理方案:“虽说古察科夫中尉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不管怎么说,他向敌人放下武器的行为,必须进行惩处。如果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别的指战员都学他的样子,那不是乱套了吗?”

    “没错,副旅长同志说得没错。”对于维特科夫的提议,西多林表示了支持:“这次古察科夫是运气好,遇到一个对我们没有什么敌意的德国兵,他和那些居民才能全身而退。但不是人人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要是我们的战士都主动放下武器,在敌人面前不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么?”

    见三人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索科夫站起来做最后的总结发言:“参谋长同志,我觉得他不适合再继续担任九连连长,待会儿给三营长打个电话,选合适的同志来接替连长的职务。至于古察科夫本人嘛,我看就让他到警卫连当战士,军衔降为下士吧。怎么样,大家没有不同意见吧?”

    见索科夫几乎将古察科夫一撸到底,众人哪里还会有什么不同的意见,连忙回答道:“没有意见!”

    索科夫抬手看了看表,距离天亮还有四五个小时,便冲着别尔金说:“政委同志,我打算回工厂区,你就别去了,留在这里协助副旅长和参谋长开展日常工作吧。”

    别尔金听到索科夫的提议,知道自己不管怎么说,对方都不会再让自己去工厂了,也就没有再坚持,而是关切地说:“旅长同志,你这次回工厂时,从警卫连里带一个排走吧。有了警卫连的战士在你的身边,至少您的安全有保障。”

    索科夫此次回来,的确想从警卫连里抽调一部分指战员,随自己一起前往工厂,这样遇到战事危急时,他们还能当预备队使用。因此听到别尔金这么一说,连忙吩咐西多林:“参谋长,给谢廖沙打电话,让他派萨莫伊洛夫少尉的三排随我去工厂。记得,把古察科夫下士也一同带上。”

    “明白。”西多林使劲地点了点头,回答说:“我立即给谢廖沙打电话,让三排的战士做好出发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