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别雷蹲在报务员的身边,等待他和瓦连拉中尉取得联系时,负责防御此处的近卫军班长跑上了天台,客气地问正举着望远镜的索科夫:“中校同志,请问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索科夫他们刚来时,班长对他们客客气气,是因为对方的军衔比自己高得多,对他们的态度是恭谨而疏远。见到索科夫的部队如此轻松地击退了德军的进攻,让他意识到,要想守住俱乐部和保住自己的小命,就有必要抱紧索科夫的大腿,因此才会主动前来示好。
“上士同志,”见班长对自己的态度如此恭敬,索科夫也用友好的语气对他说:“您看能否找人把电话线给我们牵到天台来,以便我们能更好地指挥部队。”
别雷听到索科夫这么说,立即附和道:“没错,上士同志,我们待在办公室里,可无法及时地了解战场上的情况。麻烦您尽快安排人手,帮我们把电话线牵到天台来。”
“就这个请求吗?”班长觉得索科夫和别雷的要求太简单了,便站在原地没动窝:“不需要我让人给您的战士们送点吃的、喝的?”
既然对方主动提出了给战士们送水和吃的,索科夫自然不会反对。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上士同志,学校和体育场那里的守军,也能给他们送水和食物吗?”
“中校同志,”对于索科夫的问题,上士班长有些为难地说:“我们班是负责坚守俱乐部的,其余的地段,不是我们负责的区域。”
班长的话,让索科夫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点过火,毕竟别人只有一个班,让他们去给学校和体育场送食物和水,一是人手不够,二则可能他们的食物储备也不够。想到这里,他冲班长挥了挥手,说道:“上士同志,那你就先安排人手,给我们牵一条电话线。然后,再给驻扎在俱乐部里的战士们送食物和水。”上士笑着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天台。
别雷费了半天的力气,终于和瓦连拉中尉取得了联系,他着急地问:“中尉同志,你们到什么地方了,还有多长是假能到达我们这里?”
“上校同志,”瓦连拉哭丧着脸说:“我们刚离开工厂的大门,恐怕最快还需要半个小时,才能赶到你们那里。”
“什么?还要等半个小时?”听到瓦连拉这么说,别雷有点生气了:“球型坦克的时速,不是最高可以达到六十公里吗?”
“上校同志,您也知道那是最高时速。”瓦连拉向别雷解释说:“我们驾驶的是样车,根本无法达到那个行驶速度,而且从离开坦克库开始,坦克已经抛过几次锚了。我现在甚至不清楚,我们能否顺利地开到你们所在的位置。”
索科夫做梦都没想到,让自己寄予厚望的球型坦克,居然如此不靠谱,在短短两三公里的道路上,居然会频繁地抛锚,真的投入战斗,恐怕它的战场表现,也不会达到自己所想象的那种程度。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是骡子是马,总要牵出来遛遛,因此他走到了别雷的身边,对他说道:“上校同志,不要责备瓦连拉中尉,我想他已经尽力了。至于球型坦克在战场上的表现如何,等它投入战斗后,我们就能搞清楚。”
别雷之所以冲瓦连拉发火,就是担心索科夫见到球型坦克迟迟不到而生气,因此当着对方的面,教训自己的部下一番,也算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此刻听到索科夫如此不在乎,他的心里也变得踏实了:“好了,瓦连拉中尉,你不必再说了,我明白你的处境。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尽快把坦克开过来,至于是否使用你们,就看到待会儿的战局发展了。明白吗?”
“明白!”
别雷把耳机和送话器交还给报务员后,歉意地对索科夫:“旅长同志,真是对不起,我部下的表现让你失望了。”
“瞧您说的,”索科夫面带着笑容对别雷说:“这种球型坦克只是样车,能否投入实战都是一个问题,在路上行驶过程中,出现一些故障也是在所难免的。您就别责备瓦连拉中尉了,他也挺不容易的,这一路上都在充当坦克维修工。”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天台的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扭头一看,原来是班长带着一名挎着线圈的通讯兵走了上来。班长来到索科夫的面前,点头哈腰地问:“中校同志,不知道把电话安在什么地方?”
索科夫随手朝沙袋工事所在的位置一指,说道:“上士同志,就放在沙袋这里吧。”
班长点了点头,招呼通讯兵开始接驳电话线。通讯兵的手脚很麻利,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他就把新的电话安装到位。在经过了测试之后,他冲班长点点头,示意电话已经安装好了。班长转身对索科夫说道:“中校同志,电话已经安装好了,您现在可以打电话了。”
“谢谢您,上士同志。”对于班长的帮助,索科夫感激地说:“如果有必要,我会在古里耶夫将军面前,为你说两句好话的。”
上士班长也是个聪明人,他自然知道索科夫所说的在师长面前,为自己说好话的含义,等于就是有着一条光明的前途在等着自己。因此,他在向索科夫千恩万谢之后,才带着通讯兵离开了天台。
上士和通讯兵刚刚离开,德军又开始了对学校的进攻。德国人这次很聪明,在进攻前,没有再用重炮对着学校乱轰一阵,因为他们知道,炮击能给苏军造成的伤害是有限的,要想最后解决战斗,还是只能靠近战。
德军在进攻前,向学校发射了大量的烟雾弹,一时间,整个学校就被烟雾所笼罩。索科夫看到远处的学校因为烟雾的笼罩,只能看不清轮廓时,不禁皱起了眉头。就在他准备打电话向万尼亚了解一下情况时,对方的电话却先打了过来。
“旅长同志,”万尼亚在电话里焦急地说道:“敌人向学校里发射了大量的烟雾弹,使我们根本看不清敌人在什么地方。我们该怎么办啊?”
“大尉同志,不要慌张。”索科夫看着远处的烟雾,心里也挺着急的,但为了让自己的部下不至于惊慌失措,他强作镇定地说:“我们看不清敌人,敌人也看不清楚我们。让战士们待在战壕里没动,待会儿一看活动的人影,就立即开枪射击。”
“可是,旅长同志,烟雾怎么大,我们的能见度有限。”万尼亚继续说道:“等我们看到有人影晃动时,敌人已经距离我们不远了。”
“你听着,大尉同志。”索科夫见万尼亚显得有些紧张,连忙向他强调说:“敌人所释放的烟雾,对双方的影响是完全一样,你们看不清楚他们,他们同样看不清楚你们。只要战士们躲在战壕里的不动弹,敌人就发现不了他们。这么一来,冲上来的敌人,就会成为战士们射击的靶子,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旅长同志。”经索科夫这么一分析,万尼亚顿时信心爆棚,他连忙表态说:“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一个敌人闯进学校的。”
索科夫放下了电话,举起望远镜望向被浓烟所笼罩的学校,脸上满是忧色。别雷看到他这种情形,连忙关切地问:“旅长同志,你怎么了,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上校同志,你瞧。”虽然索科夫明知道学校那里什么都看不清楚,但他还是习惯性地朝那边指了指:“一连的主力,都部署在学校的门口方向,而教学楼里却没多少人把守。如果德国人借助烟雾的掩护,绕过了防守严密的正面,直接冲向教学楼,到时我们的战士就有可能腹背受敌。”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别雷思索了片刻,点着头赞同地说:“没错,旅长同志,你说得很对,教学楼方向是我们防御的薄弱环节。假如德国人真的绕过了校门口,直接冲向教学楼,并凭借坚固的楼房进行防御,我们部署在校门方向的部队,就有可能陷入敌人的包围。”
“您有什么办法,避免让一连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吗?”
“让我好好地想一想。”别雷的眼睛盯着学校的方向看了许久,最后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坦克一排移动到教学楼的四周,以阻止可能冲向教学楼的敌人。”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索科夫心想坦克一排的几辆坦克,同时部署在教学楼的四周,一旦发现敌人来袭,就可以迅速地集结起来,给敌人以迎头痛击。他冲着别雷说道:“上校同志,那就命令坦克一排的车组都行动起来,在教学楼的四周布防,不让敌人接近那里。”
别雷立即走到了报话机旁,拿起送话器和二连长伊凡佐夫联系:“伊凡佐夫上尉,我现在命令你,立即让坦克一排的所有坦克,都开到学校的教学楼四周进行警戒,以防德国人可能实施的偷袭。”
索科夫看到别雷通话结束后,准备把耳机和送话器递还给报务员,便叫住了他:“上校同志,请等一等。”
别雷抬起头,用奇怪的目光望着索科夫问:“旅长同志,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估计进攻学校的德军,可能不会有多少辆坦克,不如就让球型坦克过去试试,看它在战场上到底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别雷一直在考虑,应该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把球型坦克投入使用。既然此刻索科夫已经建议把球型坦克派往学校方向,他也就没有反对,而是接通了瓦连拉的通讯,直截了当地说:“中尉同志,你们现在立即向学校进发,去增援我们在那里的部队。再重复一遍,你们立即向学校进发,去增援那里的部队。”
瓦连拉听到别雷的命令后,响亮地答应一声:“明白。”
…………
笼罩在学校上空的烟雾,渐渐地散开,坚守在校门处的指战员们,忽然发起自己的前方并没有发现敌人的踪影。相反,在他们的身后,却传来了一阵阵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有经验丰富的战士,一下就听出那是德军坦克,不由惊慌失措起来。
停在教学楼西北面的一辆苏军坦克,发现在烟雾中出现了一辆坦克的轮廓,没等他看清楚来的是什么坦克,这辆坦克已经被德军抢先发射的穿甲弹命中。穿甲弹的金属射流,穿透装甲后产生喷溅效应,在坦克车体内四处溅开,先是杀死了里面的坦克乘员,接着命中炮弹产生了殉爆。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T-34坦克的顶盖被巨大的冲击波掀飞,接着一股耀眼的火焰,如同火山喷发一旁,从没有顶盖的舱口喷射出来,直接冲上了三四十米的高度。
开炮的德军坦克手,没想到自己的一发炮弹,居然能取得这么大的战果。他们正在坦克内拍手庆祝时,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了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根据车长的判断,至少有三辆苏军坦克正朝着自己而来。他连忙下达了作战命令,让装填手装好了炮弹,只等一锁定苏军坦克的位置,就毫不迟疑地击发。
笼罩在学校上空的烟雾,渐渐地散开,坚守在校门处的指战员们,忽然发起自己的前方并没有发现敌人的踪影。相反,在他们的身后,却传来了一阵阵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有经验丰富的战士,一下就听出那是德军坦克,不由惊慌失措起来。
停在教学楼西北面的一辆苏军坦克,发现在烟雾中出现了一辆坦克的轮廓,没等他看清楚来的是什么坦克,这辆坦克已经被德军抢先发射的穿甲弹命中。穿甲弹的金属射流,穿透装甲后产生喷溅效应,在坦克车体内四处溅开,先是杀死了里面的坦克乘员,接着命中炮弹产生了殉爆。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T-34坦克的顶盖被巨大的冲击波掀飞,接着一股耀眼的火焰,如同火山喷发一旁,从没有顶盖的舱口喷射出来,直接冲上了三四十米的高度。
开炮的德军坦克手,没想到自己的一发炮弹,居然能取得这么大的战果。他们正在坦克内拍手庆祝时,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了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根据车长的判断,至少有三辆苏军坦克正朝着自己而来。他连忙下达了作战命令,让装填手装好了炮弹,只等一锁定苏军坦克的位置,就毫不迟疑地击发。
按照德军坦克车长的想法,在苏军球型坦克停下开炮前,自己的坦克完全有可能再发射一发炮弹。谁知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对方居然在行进中开炮了。坦克车长只感觉自己坦克猛地震动了两下,随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在生命中最后的念头是:俄国人的怪坦克,怎么会有两门炮?
球型坦克绕过了正在燃烧的德军坦克,又继续向前冲。这个时代的坦克,都需要停下来才能开炮,而球型坦克却能在行进中开炮,这一点就让它占据了不少的优势。再加上它有两门坦克炮,也就是说,它和德军坦克同时开火,命中的几率要比对方高一倍。
虽说双方只相距五六十米,但德军朝球型坦克所发射的穿甲弹,不是打空了,就是成为了跳弹。相反,球型坦克的两门炮都是同时朝着一个目标开火,就算其中一发穿甲弹打偏了,而另外一发却能命中目标。
球型坦克如同冲入羊群的恶狼一般,对德军的坦克展开了单方面的屠杀。就在德军全力对付难缠的球型坦克时,担任掩护任务的两辆T-34,也不失时机地从旁边朝德军坦克射击,像打靶似的把一辆又一辆坦克击毁。
几分钟之后,这支趁着烟雾冲进学校的坦克小分队就全军覆灭,被摧毁的十来辆坦克,停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上燃烧。跟在坦克后面的德军步兵见势不妙,哪里还敢停留,扭头就朝后跑。瓦连拉中尉见德军的坦克已经被全部击毁,怎么肯轻易地放过敌人的步兵,便开足马力冲了上去。
球型坦克正面有两挺并列机枪,侧面也各有一挺机枪,它快速冲进德军的步兵队列后,开始疯狂扫射。连坦克炮都无法摧毁的怪坦克,只有轻武器的德军士兵,哪里能应付得了,他们只能像待宰的羔羊,在密集的弹雨中,被成片地打倒。
看到球型坦克大展神威,一连的战士纷纷从教学楼和学校正门的工事里冲出来,跟在从别处赶来的T-34坦克后面,朝这股敌人发起了反冲锋。
这场没有什么悬念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除了十几名机灵的德国兵,见势不妙躲进了弹坑,等苏军战士一冲上来便举手投降外,剩下的不是被乱枪打死,就是被履带碾成了肉酱。
消灭了来犯之敌后,战士们纷纷围住了球型坦克,仔细地打量着这辆建立了功勋的怪坦克。有战士感慨地说:“我们要是能有一百辆这样的坦克,肯定就能把进攻斯大林格勒的敌人全部消灭。”
他的话音刚落,就引起了四周战士的哄笑声。一连长走到他的身边,抬手在他的钢盔上拍了一巴掌,没好气地说:“尽想这些没用的东西,快点打扫战场,把能用的武器都搜集起来。”随后,他转身面向那些围观的战士,吼道,“还有你们,都别磨蹭了,快点打扫战场,不然待会儿德国人的炮击又该开始了。”
一连的指战员在打扫战场时,统计完战果的万尼亚,立即给索科夫打去了电话,情绪激动地报告说:“旅长同志,我们的战果已经统计出来了。”
球型坦克在进行战斗时,由于还有大量的烟雾笼罩着学校,因此站在俱乐部天台的索科夫,根本无法看清楚战斗的情况。此刻听到万尼亚打来的电话,心中多少还有些忐忑:“大尉同志,快点说说,我们的战果如何?”
“在刚刚结束的战斗中,我军一共击毁了德军九辆坦克,打死德军士兵一百四十到一百七十人之间,俘虏了十五人……”
“等一等,大尉同志。”索科夫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道:“为什么打死的德军,没有一个准确的数目呢?”
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万尼亚苦笑了一声,随后说道:“旅长同志,您不知道,有不少德国兵被我们的坦克碾成了肉泥,使我们无法统计出准确的数目。”
“行了,我知道了。”索科夫说道:“继续汇报,我军的伤亡情况如何?”
“我军没有伤亡。”万尼亚脱口而出后,可能觉得自己表达得不够准确,又补充说:“要是没有伤亡也不尽然,有一辆T-34坦克被敌人摧毁,坦克车组的成员全部牺牲。另外,那辆怪坦克被德军的穿甲弹击中过七八次,留下了几处凹痕……”
听完万尼亚的汇报之后,索科夫对站在一旁的别雷说:“上校同志,请您通知瓦连拉中尉,立即把球型坦克撤回来。”
“撤回来?!”别雷有些不解地问:“旅长同志,球型坦克刚刚取得这么大的战果,完全可以留在学校里,继续对付那些来犯的德军坦克,为什么要把它撤回来?”
“敌人的一支突击部队被全歼,你觉得敌人会没有任何反应吗?”索科夫见别雷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向他解释说:“他们肯定会动用重炮轰击,或者出动飞机轰炸。球型坦克也许能挡住敌人坦克所发射的穿甲弹,但它能抗住重炮和飞机的轰炸吗?”
“呃,这好像不能。”别雷一想到球型坦克可能会毁于敌人的炮击或轰炸,就再也待不住了,连忙转身朝报务员走去,同时嘴里说道:“我立即通知瓦连拉中尉撤回来。”
趁着别雷和瓦连拉中尉联系时,索科夫对着话筒说道:“大尉同志,为了防止德国人可能发动的报复,球型坦克很快就要撤回来。坚守学校的任务,就只能有一连和坦克一排来完成,你明白吗?”
从刚刚结束的战斗中,万尼亚见识到了球型坦克的厉害,明白德国人一旦知道了这种大杀器的存在,肯定会想办法摧毁它,因此此刻将其撤走,是最明智的选择,他连忙回答说:“我明白。”
“还有,”索科夫又继续叮嘱说:“让战士们抓紧时间打扫战场,尽量多收集一些还能使用的武器弹药。毕竟我们旅的德式装备数量多,无法从后方得到补给,只能通过缴获的方式来进行补充。”
别看其它地段的战事激烈,但崔可夫始终放心不下的,还是红十月厂这里。一旦德军突破工厂,那么坦克只需几分钟,就能冲到他的指挥部门前,因此他一有空就给索科夫打来电话,开门见山地问:“索科夫中校,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防线稳住了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索科夫从崔可夫说话的语气中,就猜到今天所进攻的反攻不太顺利,觉得有必要把刚刚取得的胜利,向对方进行汇报,可以让崔可夫不至于情绪过于消沉:“我们刚刚粉碎了德军对学校的进攻,击毁了德军九辆坦克和一个连的步兵。”
“什么,消灭了德军九辆坦克,还有一个连的步兵?”听完索科夫的汇报之后,崔可夫感到难以置信。但他转念一想,索科夫动用了红十月厂里的四十多辆T-34坦克,自己又给他派去了别雷上校这样的优秀坦克指挥员,取得如此的胜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便点了点头,随口问道:“我军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有一辆T-34坦克被敌人的坦克击毁,车组成员全部牺牲。”索科夫痛心疾首地说:“否则的话,我们就是完胜。”
崔可夫愣住了,沉默了好一阵,他才试探地问:“索科夫中校,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取得如此大的战果,就只损失了一辆坦克?”
“是的,”索科夫肯定地回答说:“若没有损失这辆坦克,我就可以自豪地说,我们是在没有任何伤亡的情况下,全歼了来犯之敌。”
通过索科夫的报告,崔可夫忽然有了新的想法,既然别的进攻地段进展不顺利,如果把索科夫的部队投入战斗,是否可以扭转局面呢?想到这里,他试探地问:“索科夫中校,假如我命令你的部队,立即向敌人的防御阵地发起进攻,你觉得能行吗?”
索科夫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知道崔可夫的这句话代表了什么意思,如果是在斯大林格勒的最后反攻阶段,听到崔可夫这么问,他一定会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可眼前正在进行的反攻,是一次注定会以失败而告终的进攻,自己如果把部队投进去,只能白白地损耗兵力。没等等到反攻日打来之时,自己只能带着步兵旅的残兵败将,站在马马耶夫岗上看着友军建功立业呢。
崔可夫见索科夫迟迟没有答复,心里不免对他有些不满,便重重地咳嗽一声,语气严厉地问:“怎么样,索科夫中校?你觉得能执行这项任务吗?”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假如索科夫还一味推脱的话,没准崔可夫一怒之下就临阵换将,自己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因此他只能硬着头皮问:“司令员同志,不知道您打算让我们的部队,在什么地点展开进攻?”
“我已经和古里耶夫将军联系过了,”崔可夫在电话里说道:“他会尽快派近卫第117团返回防区,替换下你的部队。在完成防务交接之后,你的部队立即向西北方向的敌人发起攻击,并不惜一切代价冲向奥尔洛夫卡,并在那里建立一个支撑点,等包围圈外的友军赶过来与你们会师。”
听到奥尔洛夫卡这么地名时,索科夫的心里不禁哆嗦了一下,他想到自己上次也是奉命北上奥尔洛夫卡,去接应冲破重围闯进来的部队,坚守了一天之后,才得知突破德军防御的援军,已经在路上全军覆灭了。而且自己还在离开前,与敌人遭遇而负了伤。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索科夫的心里对奥尔洛夫卡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此刻听到崔可夫的命令,他不禁踌躇起来:真的要再次率部队北上,必须要突破德军的一道道防御,等到达地方时,估计自己身边已经剩不下多少人了。但如果不去的话,没准崔可夫会将自己就地免职。
“怎么样,索科夫中校。”崔可夫见索科夫又不说话,心里明白对方的苦衷,但他也是没有办法,渡河进入斯大林格勒的几个步兵师,都已经投入了战斗;坚守在各个工厂里的原有守军,也朝敌人发起了反攻。然而就是这五六万部队,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后,只向前推进了两到三公里。如果照这种速度打下去,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和包围圈外的部队会师。因此,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索科夫的身上:“有困难吗?”
“司令员同志,困难肯定是有的。”索科夫如今是赶鸭子上架,根本没有什么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上:“不过我们会想办法克服。等我们向近卫第117团移交了防务之后,就立即向西北方向发起攻击。”
放下电话后,索科夫长叹一声气,冲着别雷问道:“上校同志,司令员刚刚给我们下达了新的命令。”
“什么命令?”别雷好奇地问。
索科夫从挎包里掏出一份地图展开,铺在了沙袋上面,指点着对别雷说道:“司令员同志命令我们,等近卫第117团返回防区后,立即向他们移交防务,然后朝西北方向发起进攻,冲向奥尔洛夫卡,并在那里建立一个支撑点,以等待包围圈外的友军赶来汇合。”
“乱弹琴,简直是乱弹琴。”别雷看清楚地图上所标注的敌我态势之后,不悦地说道:“旅长同志,这明明是让我们去送死啊。”
他用指甲从红十月厂到奥尔洛夫卡之间花了一条虚线,最后用手指戳了两下,表情严肃地说:“旅长同志,你看到了吧,从我们这里到奥尔洛夫卡,有三十公里,中间有德军的四道防线。你觉得我们有实力,突破德军的四道防线吗?”
“很困难。”索科夫如实地说道:“就算我们把坦克营和一营的兵力都用上,再加上空军的配合,在联系突破德军的四道防御之后,我估计我们就剩不下什么人了。”
别雷听索科夫说完后,仰天长叹,他颇为无奈地说:“旅长同志,虽然我心里很清楚,司令员同志所下达的命令,就是让我们去送死。但命令就是命令,既然已经下达了,那我们就只能执行,而不是在这里讨论它。”
索科夫早就猜到别雷会有这样的态度,便对他说:“上校同志,目前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坦克一连和三连都调过来,同时给所有的坦克都补充好燃料和弹药。”
别雷点了点头:“我立即和谢列达上尉联系,让他把一连和三连调过来。对了,我们还有十辆作为固定炮台的坦克,也一起调过来吗?”
虽说组装车间也属于索科夫管辖的范围,但在目前的情况下,他要考虑的是如何突破德军的四道防线,赶到奥尔洛夫卡建立防御阵地,并等待包围圈外友军的到来,因此组装车间的防御,就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他使劲地点点头,回答说:“都调来吧。虽然把这些坦克调走,组装车间那里的防御会变得薄弱,可只要我们的进攻能猛一些,敌人是无法抽调力量再进攻厂区。”
“既然你没有什么意见,那我立即和谢列达上尉联系。”别雷转身走向报话机,嘴里说道:“让他把所有的坦克都带过来。”
…………
四十分钟以后,留在组装车间那里的二十多辆坦克轰隆隆地开了过来,停在了俱乐部外的停车场上。
索科夫和别雷见到坦克部队到来,立即下了天台,到外面来迎接他们。一走出俱乐部,索科夫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禁皱了皱眉头,快步地走到那人的面前,板着脸问道:“雅科夫,你怎么来了?”
雅科夫满脸笑容地说:“米沙,听说你们在这里打得不错,我是特意跟着坦克兵们来瞧瞧的,看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
“胡闹,简直是胡闹。”索科夫语气严厉地说:“雅科夫少校,你的任务是协助厂里改进坦克,而不是到前面来冲锋陷阵的。这里太危险,你还是回组装车间去吧。”
见索科夫要撵自己走,雅科夫有些着急了:“米沙,我知道你们接下来有重要的作战任务,可是你都不怕危险,我又有什么可怕的?你还是带着我一起行动吧。”
“雅科夫,你别忘记你自己特殊的身份。”索科夫把雅科夫拉到一旁,态度强硬地对他说:“如果你在这里出了什么危险,不光是会连累到我,恐怕崔可夫司令员也脱不了干系。”
“我明白你的意思。”雅科夫等索科夫说完后,表情如常地说:“但是米沙,我也是一个军人,当我的战友在前面和敌人进行顽强地战斗,我能躲在后面安全的地方无所事事吗?至于我的身份,请你忘记这一点吧。在战场上,我就是一名和你一样,为了保卫伟大祖国,拿起武器和敌人战斗的军人。”
“好吧,雅科夫。”看到雅科夫的态度如此坚决,索科夫心里明白,如果不让他跟着自己行动,肯定是不行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保证他的安全,于是便说道:“但你需要一直跟着我,能做到吗?”
“没问题。”见索科夫同意了自己的参战请求,雅科夫便爽快地答应道:“米沙,我会一直和你并肩战斗的。”
由于别雷的坦克驾驶员酒已经醒了,不再需要索科夫客串驾驶员,因此索科夫趁着近卫第117团还没有回来的工夫,和马马耶夫岗的维特科夫取得了联系,命他派人将藏在地下车库的装甲车送过来。
好在马马耶夫岗距离红十月厂不远,索科夫要的装甲车很快就开了过来。因为上面还保留着德军的十字涂装,为了防止发生误会,战士们还在车上绑了一面红旗,以用作识别。
幸好车上绑了一面红旗,坚守在这一区域的近卫军战士,才没有把这辆车当成敌人的装甲车,他们还热情地为驾驶员指明了道路。
看到装甲车来了,雅科夫有些不耐烦地问索科夫:“米沙,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等到近卫第117团的主力回来。”索科夫抬手看了看表,距离崔可夫给自己下达命令,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近卫第117团的动作就是再慢,也差不多该到了。“我要向团长了解一下敌人的布防情况。”
又过了一会儿,远处出现了一支军队。索科夫猜测可能是近卫第117团回来了,便带着雅科夫迎了上去。谁知看清楚对面后,却不由大吃一惊,这就是要接替自己防务的近卫第117团吗,怎么看起来像一支残兵败将?
一名脸庞被硝烟熏得漆黑的上校,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冲他点了点头,客气地问:“是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中校吗?”
“是的,上校同志。是我!”
“我是近卫第117团的团长,”上校面无表情地说:“我们是奉命前来接替你们的防务。”
“上校同志,我想问问。”雅科夫看到回来的部队里,有七八十扶担架,而且大多数走路的战士,身上也或多或少地带着一些伤,便好奇地问道:“你们的伤亡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上校看了雅科夫一眼,点了点头,无精打采的说:“我们团在经过激战之后,除了留守此地的一营,另外的两个营和团直属部队伤亡都超过了三分之二,如今全团能战斗的战士只剩下五六百人。”
索科夫没想到近卫师的伤亡会如此惨重,连忙关切地问:“上校同志,我想问问,你们执行的是什么作战任务,为什么会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呢?”
“还能有什么任务?”上校苦笑着回答说:“奉命向敌人的防御阵地发起进攻呗。”
“能给你们团造成如此重大的伤亡,莫非敌人有坚固的工事?”索科夫考虑到自己的部队,很快就会与同一批德军打交道,因此问得格外细致:“他们有多少兵力防御?”
“德军是进攻的一方,他们能有多么坚固的防御工事?”上校没好气地说:“他们在阵地前,无法就是拉上了几道铁丝网,敷设了几个雷区而已。”
索科夫听到这里,越发感到奇怪,阵地前有铁丝网和雷区,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为何近卫第117团会遭受如此惨重的代价呢?他好奇地问:“上校同志,您的团是在敌人的雷区和铁丝网前,付出巨大伤亡的吗?”
“我们在雷区和铁丝网前,的确是付出了一些代价。”上校回答说:“其实我们最大的伤亡,是在冲击德军阵地的这段距离上。由于没有炮火的掩护,我们的战士只能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朝前冲,直到牺牲自己的生命为止。在冲锋的过程中,我们不光遭到了德军炮火的拦截,同时天上还出现了敌人的飞机,它们从高空俯冲下来,对着我们的战士投弹扫射,给我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得知德军有空军助战,索科夫根据意识到这场仗不好打。他又向上校询问了一些细节之后,便安排万尼亚和对方交接防务。他钻进装甲车车厢后,对坐在里面的报务员说:“给空军发报,命令他们立即赶往红十月厂的西北面,为我们提供空中掩护。”
索科夫给空军下达的这道命令有点晚,克霍斯特尼科夫上校以为今天没有作战任务,因此所有的飞机都隐蔽了起来。接到索科夫的通知后,他连忙命令将飞机从隐蔽处推出来,紧急加油、挂弹,做出击的准备。
由于加油、挂弹都需要时间,不等飞行团的战斗机起飞,索科夫的部队已经赶到了近卫第39师战斗的区域,并遭到了德军机群的轰炸。
在前面开路的三辆坦克,以及坐在坦克上的二十几名战士,被空中盘旋的敌机所发现。敌机从高空俯冲下来,朝着疾驰的坦克投弹和扫射。虽然坦克兵们利用机动,躲过了敌机投下的炸弹,但横飞的弹片,却将坐在坦克上的战士打下了车身。
等开路的坦克摆脱了敌机的追击后,三辆坦克早已经是伤痕累累,而坐在车上的步兵,却几乎全部牺牲。
索科夫来到战场后,看到一群正在向后转移的伤员,便冲着他们大声地问:“同志们,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听到索科夫的问话,绝大多数的战士都是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他一眼,随后又默不作声地沿着公路朝后面转移。好在一名卫生员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大声地回答说:“指挥员同志,我们是近卫第39师的。”
“你们的师长呢?”索科夫确认了这些伤员是近卫第39师的,赶紧问道:“你们的师指挥部在什么位置?”
卫生员侧着身子朝后面一指,继续大声地说:“沿着这条道路往前走,大概走几百米,在路边的树林里,就能找到我们的师指挥部。”
索科夫向卫生员道谢后,吩咐驾驶员:“继续前进!”
守卫在树林外的苏军战士,听到公路上传来了装甲车行驶的声音,本能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见到是一辆德军的装甲车时,都纷纷做好了战斗准备。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战士看清楚了绑在车身上的红旗,连忙大声地喊:“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是自己人,自己人。”
装甲车停在树林旁,索科夫冲着战士们问:“同志们,你们的师指挥部在这里吗?”
一名上士警惕地问:“指挥员同志,您是谁,找我们师长有什么事情?”
“我是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中校。”索科夫在表明自己的身份后,直截了当地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立即见到你们的师长。”
上士得知自己面前这位指挥员,就是前来协助自己进攻的友军时,态度立即变得热情起来。他连忙对索科夫说:“中校同志,如果您不反对的话,我愿意为您充当向导。”
“请吧,上士同志。”索科夫听到上士这么说,便微微一笑,随后说道:“请带我们到你们的师部去。”
古里耶夫的师部,设在树林里的一个简易帐篷里。看到索科夫的到来,古里耶夫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他上前主动握住索科夫的手,迫不及待地问道:“中校同志,你总算来了。不知你带来了多少部队?”
“一个坦克营和一个步兵营。”索科夫干巴巴地回答说:“我们是奉命向奥尔洛夫卡前进,并在那里建立一个火力支撑点,以等待友军的打来。”
“中校同志,形势很严峻啊。”古里耶夫指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地图,对索科夫说:“我们师打了几个小时,也不过向前推进了两公里,按照这种速度,我们至少还需要十天,才能到达奥尔洛夫卡。”
“将军同志,我想问问,”索科夫觉得此处的地形,应该非常有利于坦克部队的展开,因此试探的问:“敌人的反坦克武器数目多吗?”
“反坦克武器?”听到这个问题时,古里耶夫先是一愣,随后想起索科夫说他所率领的部队,是一个步兵营和一个坦克营。他心里暗想,可能是索科夫手里的坦克数量有限,担心被敌人全部击毁后,无法完成接下来的任务。因此他郑重其事的回答:“根据我的观察,德国人好像没有什么反坦克武器。”
索科夫得知敌人的没什么反坦克武器,心里顿时踏实多了,他觉得用坦克突击,步兵跟进的战术,一定能顺利地突破德军的防御。为了确保战斗的顺利进行,他又再次问古里耶夫:“将军同志,能给我介绍一下战场上的情况吗?”
古里耶夫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正面阵地上的敌人,大概只有两个连,没什么重武器,但由于他们的地形有利,再加上阵地前的雷区和铁丝网,使我们连续发起的数次进攻,都以失败而告终。”
为了让索科夫能更加形象地了解战场上的敌我态势,古里耶夫甚至亲自带几人去前沿。来到了一个观察所里,古里耶夫指着对面还冒着青烟的德军阵地,苦着脸说:“虽然我们在进攻前,曾经进行过炮火准备。炮击时,阵地上的德国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可我们一旦发起进攻,他们就仿佛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用各种武器来阻击我们的进攻部队。”
索科夫在心里默默想道:古里耶夫所指挥的进攻,都是让步兵在没有炮火掩护的情况下,就向德军的阵地发起进攻。要知道,战士们在战场上就算表现得再英勇,可血肉之躯怎么能挡住敌人的炮弹和子弹呢?
“索科夫中校,”古里耶夫见索科夫沉默不语,心里有些不踏实地问:“我想问问,你打算怎么进攻?”
“将军同志,”索科夫用手指向了对面的德军阵地,对古里耶夫说:“既然德军阵地上没有什么反坦克武器,又没有什么反坦克壕,我打算命令坦克先冲上去,然后停在德军的战壕前,用火力压制住敌人,掩护我们的步兵朝前冲。”
“索科夫中校,”得知索科夫打算用坦克部队打头阵,古里耶夫连忙提醒他说:“虽说我没有发现敌人有什么反坦克武器,可要是他们发现你们有那么多的坦克,可能会呼叫炮火拦截,甚至出动空军轰炸。”
听到古里耶夫这么说,索科夫很想回答对方一句:劳资也有飞机,可以把敌人的轰炸机都揍下来。但这话他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了想,却没有说出来,他知道古里耶夫提醒得很有道理,坦克兵待在坦克里,视野太狭窄了,很多地方都是观察的死角。假如敌人真的想炸毁这辆坦克,只需要一两个集束手榴弹就能做到这一点。
他转身对古里耶夫说:“将军同志,请您放心,我有信心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前面的德军阵地。”
“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对面的阵地?”古里耶夫听到索科夫这么说的时候,差点破口大骂,自己伤亡了两千多人都无法突破的阵地,他一个步兵营外加一个坦克营就能做到?不过为了不打击索科夫的积极性,他在轻轻地叹口气之后,有点言不由衷地说:“索科夫中校,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祝你好运了!”说完,还是伸手和索科夫握了握。
索科夫走出观察所,立即有一名战士跑过来,向他报告说:“旅长同志,别雷上校和万尼亚大尉都到了,他们在树林里等着您呢。”
索科夫想到接下来的战斗,坦克营要唱主角,正想找别雷商议此事,听到战士这么说,连忙吩咐对方:“快点带我去见他们。”
战士连忙答应:“是,旅长同志,请跟我来吧。”说完,他向后来了一个转身,弯着腰沿战壕里往前走,为索科夫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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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战士的带领下,索科夫很快就来到了别雷和万尼亚停留的位置。
看到索科夫过来,别雷表情严肃地对他说:“旅长同志,谢列达上尉所率领的坦克车组,和我们失去了联系。”
索科夫知道连谢列达上尉在内的三个坦克车组,和二十几名战士,作为先头部队在前面开路。此刻听到他们失去了联系,不由着急地问:“有没有派人去寻找他们?”
“找了,”万尼亚点点头,回答说:“只发现了二十几名战士的尸体,看样子是在德军轰炸中牺牲的。没有发现任何坦克的残骸,想必谢列达上尉他们去了别的地方,只不过暂时无法和我们取得联系。”
“时间紧迫,谢列达上尉的事情,我们就暂时放在一边。”索科夫抬手看了看表:“我们要立即组织进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突破德军的防御阵地。”
索科夫说完后,见别雷皱着眉头,表情凝重地想着什么,便好奇地问:“别雷上校,有什么问题吗?”
“旅长同志,”别雷回答说:“目前还有半数的步兵没有赶上去,如果我们以这点兵力就仓促发起进攻,恐怕很难成功。”
“是啊,旅长同志。”对别雷的这种说法,万尼亚表示了支持:“我觉得我们还是等等,等所有的部队都赶到之后,再向敌人发起进攻也不迟。”
“没时间了,进攻必须马上展开。”为了打消两人的顾虑,索科夫继续说道:“我已经问过古里耶夫将军,对面阵地上敌人的兵力有限,也没有什么反坦克武器。我的意思,是先用装甲营实施突击,步兵随后跟进。”
“就算敌人没有什么反坦克武器,”别雷顾虑重重地说:“一旦他们发现我们的坦克没有步兵掩护,他们就可以用炸药包或集束手榴弹,来炸毁我们的坦克。”
“让瓦连拉中尉的球型坦克在前面开路,采用楔形突击。”索科夫等别雷一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说:“球型坦克火力猛、速度快,而且敌人的炸药包和集束手榴弹对它也没有什么用处,用它来带队突击,我想应该可以轻易地突破敌人的阵地。”
“旅长同志,我们的兵力有限。”万尼亚小心翼翼地提醒索科夫:“如果突破敌人的防线后,要留下兵力进行防御的话,我们向前突击的力量就会变得更加薄弱。”
“大尉同志,这一点你可以放心。”索科夫对万尼亚说道:“我待会儿去和古里耶夫将军商量,一旦我们突破了敌人的防御阵地后,就由他的部队来接替防御。”
看到索科夫已经把该考虑的问题,都考虑到了,别雷和万尼亚便不再说什么,答应了一声,便转身回各自的部队,去做进攻前的最后准备了。
五分钟之后,瓦连拉中尉所指挥的坦克车组,驾驶着球型坦克从索科夫的身旁驶过。虽说索科夫的心里明白,就是自己在外面怎么嚷嚷,待在坦克里的瓦连拉他们是根本听不见的。但坦克从他身边驶过时,他还是挥舞着手里的突击步枪,声嘶力竭地喊道:“前进,瓦连拉!去碾碎德国人的防线,干掉你看到的每一个德国人。前进,瓦连拉!”
当待在观察所里的古里耶夫,看到带着一群T-34坦克朝前冲的球型坦克,眼珠子差点掉地上,他吃惊地问道:“我的上帝啊,前面圆形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啊?”
然而他的话说完后,观察所里却没有人接话,因为所有人都不认识这是东西。这种不久前还处于绝对保密的装备,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时,都把他们惊呆了。
球型坦克的行驶速度很快,特别是瓦连拉中尉急于建立功勋,因此坦克的行驶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把其它的T-34坦克远远地摔在了后面。
坚守在阵地上的德军,看到一辆奇怪的坦克出现在视野里时,也被惊呆了,他们和近卫师的战士一样,谁也不知道这种圆球形的东西,到底是苏军的什么新式装备?不过阵地上的德军指挥官,看到球型坦克和其它的T-34之间已经拉开了距离,便立即组织士兵,携带着炸药包和集束手榴弹爬出了战壕,试探炸毁这辆奇怪的苏军坦克。
球型坦克的视野很开阔,车内的坦克兵们看到敌人从战壕里爬出,便猜到对方是想来炸坦克的,便用并列机枪对他们进行扫射,把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打倒。
好不容易有士兵冒着生命危险,冲到了球型坦克的旁边,但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所携带的炸药包和集束手榴弹,根本无法放到这种坦克的车身上,更别说炸毁它了。就在他们犯愁之时,远远跟在后面的几辆T-34停了下来,炮口瞄准球型坦克就开了炮。这些坦克所使用的是榴弹,落地爆炸后,横飞的弹片最多只能打得球型坦克的装甲叮当作响,但炸点附近的德国兵,则被炸得血肉横飞。
一名双腿被并列机枪打断的德国兵,强忍着疼痛趴在球型坦克前进的道路上,看球型坦克距离还有十几米时,猛地拉燃了炸药包的导火索,试图与这辆稀奇古怪的坦克同归于尽。
“轰”的一声巨响,跟在后面的坦克车组,看到球型坦克被腾起的烟雾所遮着,心里都不禁咯噔一下,本能地想道:难道球型坦克就这样完蛋了?
然而硝烟散去,他们看到球型坦克还是速度不减地朝着敌人的阵地冲去,车上的机枪哒哒哒地打个不停,不断将那些爬出战壕的德国兵打倒。战壕里的一挺MG34机枪,朝球型坦克不断地倾斜着子弹,但丝毫不能减缓球型坦克的前进速度。
面对如此执着的德军机枪手,坦克里的炮手调整炮口方向,瞄准了他们,只一炮就命中了目标,把机枪炸成了零件,正副机枪射手和弹药手都被炸得四分五裂。
面对如此刀枪不入的坦克,阵地上的敌人胆寒了,不等自己的长官下令,他们就纷纷沿着交通壕朝后面的阵地跑去。而军官面对士兵们的逃跑,也出人意料地没有阻止,相反去加入他们一同朝后面跑去。当球型坦克冲到战壕前停下时,战壕里除了尸体外,已经看不到一个活着的德国兵。
古里耶夫见索科夫的坦克部队,陆续地冲到敌人的战壕前停下,正在冲向敌人的阵地的步兵,也没有遭到炮火的拦截,不禁吃惊地说:“真是活见鬼,德国人的阵地就这么被友军拿下来了?”
“将军同志,”索科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需要您的帮助。”
看到德军的抵抗,如同儿戏般地被摧毁,古里耶夫的心情特别好,听到索科夫的请求后,大大咧咧地说:“中校同志,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全力支持你。”
“是这样的,将军同志。”索科夫用手指着远处刚结束战斗的方向,对古里耶夫说:“我手里的兵力有限,我希望能由您的部队去接替防御。”
“没问题,我马上派一个营去接替你们的防御。”古里耶夫说完这话之后,有些好奇地问:“索科夫中校,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们在进攻时,德军没有对你们进行炮击或轰炸?”
“将军同志,这其实很简单。”索科夫轻描淡写地说:“敌机没有轰炸我们,可能是他们携带的弹药用光了,此刻正好返回去补充燃料和弹药。至于说到为什么没有遭到拦截,我估计是我们的坦克推进速度太快,快得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们就已经冲到了他们的面前,从而使他们没有时间通知炮兵,对我们进行拦阻射击。”
“你说得有道理。”听完索科夫的分析后,古里耶夫点了点头,随后又问:“中校同志,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如今距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索科夫回答说:“我打算继续向前推进,争取在天黑前到达奥尔洛夫卡。”
如果索科夫是一个小时前说这番话,肯定会被古里耶夫认为是在吹牛,但经过方才的那一仗,古里耶夫觉得索科夫的部队,完全有实力在天黑之前,连续突破德军的四道方向,尽快地到达奥尔洛夫卡。
古里耶夫出于关心,特意又问了一句:“索科夫中校,你们的人好像少了点。你看,是否需要我派部队去协助你们进攻?”
虽说索科夫的手里兵力严重不足,但对于古里耶夫的提议,他却婉转地予以了拒绝:“将军同志,谢谢您的好意。我的部队有自己的一套战术,假如和陌生部队配合的话,恐怕会影响到战斗力。不过,您可以派出一支携带有电台的小分队,跟随我们一同行动。一旦我们占领了某个德军的阵地,您就可以派部队前去接替防御,免得再把德国人夺回去。”
自己的提议遭到了索科夫的拒绝,古里耶夫的脸色很不好看。想发作吧,但对方说得又貌似很有道理,自己损失了两千多人都没有拿下的阵地,他们几乎毫无损失就成功了。就在他心里郁闷不已的时候,却听到索科夫后面的话,顿时脸上又有了笑容,连忙回答说:“好吧,索科夫中校,我马上准备一个联络小组,随你们一同行动。同时近卫第120团将跟随在你们的后面,随时接替那些被你们占领地区的防御。”
索科夫离开指挥部,坐上了停在不远处的装甲车。坐在车上等得有些不耐烦的雅科夫,见到索科夫出现,还特意朝他的身后看了看,好奇地问:“米沙,古里耶夫将军没有给你派部队吗?”
“他提出要给我派部队,但是被我拒绝了。”索科夫一坐下,就吩咐司机:“开车!”
装甲车启动之后,雅科夫奇怪地问:“米沙,你如今手下就三十来辆坦克,和五百多名战士,用这样的兵力,要想突破德军的四道防线,简直是自杀。古里耶夫将军既然愿意派部队给你,这是好事啊,你为什么要拒绝?”
“我们的部队有步坦协同作战的经验,而近卫师可能在这方面的经验就比较欠缺。”索科夫向雅科夫解释说:“如果我贸然接受近卫师的部队,表面上看起来人数是增加了,但由于双方所使用的是不同的战术,到时不光战斗力无法得到提升,甚至还有可能起到反作用。”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雅科夫沉思了许久,终于点头赞同地说:“没错。别看你的人少,但战斗力却是古里耶夫将军的部队无法相比的。你们在几乎毫无伤亡的情况下,就突破了德军的第一道防线,而近卫师则在这道防线前,损失了两千多人。让两支不同作战风格的部队联合作战,真的有可能会起反效果。”
雅科夫虽说赞同了索科夫的说法,不过兵力不足,始终还是令他担忧的问题:“可是你手下的兵力有限,若是每占领一到防线,就留下一部分兵力把守的话,到最后我们能投入进攻的力量会越来越薄弱的。”
“我已经和古里耶夫将军说好了,”索科夫回答说:“他会派出一个联络小组,随同我们行动。一旦我们占领了德军的阵地,他们就会通知附近的部队,来接替那些阵地的防御。”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雅科夫点着头说:“我们攻克敌人的阵地后,就可以继续向前推进,而坚守这些阵地的任务,就由近卫师的同志来负责。”
“报务员!”索科夫扭头冲着报务员说道:“立即和别雷上校取得联系,问问球型坦克在战斗中有没有损伤,能否参与接下来的战斗。”
“联系别雷上校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雅科夫提醒索科夫说:“既然我们已经突破了德军的第一道防线,你是不是应该发电报给崔可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如果雅科夫不提醒,索科夫还真没想到给崔可夫报喜。他连忙对报务员补充说:“先给司令员发报,把我们突破德军防线的事情告诉他。然后再和别雷上校取得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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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可夫对大本营部署的这次反攻,虽然采取了积极配合的态度,但他的心里却对反击能取得的效果,始终持怀疑态度。反攻开始以后,各部队的进展都非常不顺利,由于没有空中支援和足够的炮火掩护,反击部队只突入敌人的纵深达一两公里。
正当他和克雷洛夫商议,是否向上级提出终止此次反击行动时,通讯兵主任走到他的面前,将一份电报递给了他,同时说道:“司令员同志,这是索科夫中校发来的电报,他们已经顺利地突破了德军的第一道防线,正在向第二道防线挺进。”
“哦,索科夫的部队已经突破了德军的防线?”崔可夫听完通讯兵主任的报告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扭头对克雷洛夫说:“参谋长,这个索科夫真是不简单啊。古里耶夫指挥部队打了半天时间,都没有能突破德军的防御,而他一出马,却轻松完成了这个任务。”
“嗯,是不简单。”对崔可夫的这种说法,克雷洛夫表示了赞同,但他同时也产生了一个疑问:“但我想不明白,古里耶夫也算是一位有经验的指挥员,他的部队前身也是战斗力不弱的空降师,为什么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依旧无法突破的防御。而索科夫中校的部队一出马,就轻松地突破德军的防御了呢?这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崔可夫听完克雷洛夫所说的话之后,立即吩咐通讯兵主任:“主任同志,给索科夫中校回电报,命令他报告详细的作战经过。我们要搞清楚,为什么古里耶夫将军迟迟无法突破的阵地,他的部队却可以如此轻松地达到目地。”
过了五六分钟,通讯兵主任再次回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将刚收到的电报交给了他:“司令员同志,索科夫中校的回电到了。”
崔可夫快速地浏览完上面的内容后,抬头对克雷洛夫说:“参谋长同志,索科夫中校在电报中说,古里耶夫将军的近卫师所发起的进攻之所以屡屡受挫,是因为部队冲击德军阵地的途中,遭到了远程炮火的拦截,以及敌机的轰炸。当他们发动进攻时,敌机已经因为弹药和燃料的不足,离开了战场;而担任进攻的坦克部队,又采用了快速突击的队形,在敌人实施炮火拦截之前,就冲到了德军阵地前方,彻底打乱了敌人的防御部署。”
搞清楚整个战斗的经过之后,克雷洛夫点了点头,说道:“索科夫中校打仗,还是很有一套的。但他们要想到达奥尔洛夫卡,还需要再继续突破德军的三道防线,不知他们是否有能力完成这个任务。”
“我军此次的反击,发起得过于仓促,由于准备不足,以至于各部队在进攻中都很不顺利。”崔可夫抱着侥幸心理说道:“就算别的部队无法达成作战目地,只要索科夫中校的部队能冲到奥尔洛夫卡,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了不起的胜利。”
“可是他们的兵力太少了,我担心没等到达奥尔洛夫卡,索科夫中校的兵力就会消耗殆尽。”克雷洛夫提醒崔可夫说:“上次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一个坦克旅,在突破德军的方向,试图赶到奥尔洛夫卡与我军汇合,结果该旅在行进过程中,就被敌人全部歼灭了。”
“参谋长,”崔可夫用手朝克雷洛夫一指,试探地问:“我们的手里还有预备队吗?”
“没有了,司令员同志。”克雷洛夫摇着头说:“我们手里连一个营级的预备队都没有了,为了防止敌人偷袭司令部,我们甚至已经把参谋和后勤人员都组织起来了,以便他们能更好地掩护集团军司令部。”
“既然有参谋和后勤人员来保护司令部的安全,那就把我们的警卫营派出去吧。”索科夫在思索了片刻,对克雷洛夫说:“如果索科夫那里能取得极大的战果,没准会让明天战局变得对我们更加有利。”
克雷洛夫听到崔可夫打算调警卫营去支援索科夫,心里还挺不情愿的。但听到索科夫的进攻状况,能影响到现有的战局。因此只迟疑了片刻,便点头同意了:“好吧,司令员同志,我会尽快把警卫营派过去。”
司令部原有的警卫营,在前期的战斗中几乎丧失殆尽。现有的警卫营,是不久随反攻部队一起渡河进入工厂区的,营长是特涅夫少校,他是一名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指挥员,曾经参加过很多大型战役,并因为战功卓著,而获得了两枚勋章。
克雷洛夫连忙派人叫来了特涅夫少校,指着地图对他说:“少校同志,你立即率领警卫营,穿过红十月厂区,沿着西北方向前进,去与索科夫中校指挥的步兵第73旅汇合,然后一起向奥尔洛夫卡方向推进。”
“参谋长同志。”对于上级下达的命令,特涅夫自然要执行,但他考虑想到保卫司令部的部队里,只有自己的警卫营是成建制的,假如全部离开,这里的保卫工作,就只能由战斗力不强的参谋和后勤人员来完成,因此他担心地问:“我们都离开了,司令部这里的保卫工作,由谁来负责呢?”
“少校同志,”崔可夫听到特涅夫的这个问题,立即轻描淡写地说:“只要你们能取得进展,敌人就无法抽调兵力向我们发起进攻。就算有几个散兵游勇来到了这里,我们的参谋和后勤人员所组成的临时警卫部队,也足以将他们彻底地消灭掉。”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见崔可夫已经把该考虑的事情都考虑到了,特涅夫连忙挺身问道:“需要我离开吗?我打算尽快把警卫营集结起来,赶去与索科夫中校的部队汇合。”
“去吧,少校同志。”崔可夫冲对方点点头,说道:“我们将为你们提供十几辆卡车,这样可以让你们尽快赶上索科夫中校的部队。”
…………
坐在装甲车里的索科夫,指着摊放在膝盖上的地图,对雅科夫说道:“德军的第二道防线上,只有几个小型防御工事,别看到都是钢筋混凝土所修筑的,但里面存放不了多少兵力,而且它们的防御方向,都是朝着西面的。”
“朝着西面的?”雅科夫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道:“米沙,如此说来,这些防御工事是我们修筑的?”
“没错。”索科夫点了点头,如实地回答说:“都是我军用来对付德国人的,谁知德国人来的速度太快,这些工事还没有来得及发挥作用,就不得不放弃了。不过就算德国人占据这里,对我们的威胁也不大,毕竟这些工事的防御方向是朝着西面的,我们从南向北攻击,应该可以很轻松地突破德军的防御。”
听到索科夫的语气如此轻松,雅科夫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米沙,这么说来,我们在天黑前,是完全可以到达奥尔洛夫卡的。”
“雅科夫,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见雅科夫如此乐观,索科夫苦笑着说:“第三道防线是德军经过改造和加固,专门用来对付我军反攻的,不光有着坚固、完善的防御体系,而且还随时能得到炮兵和空军的支援,我们要突破这道防线,肯定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米沙。”雅科夫听到这里,有些惊诧地问:“你是怎么了解这些的,难道你事先派人进行过侦察吗?”
“九月初的反击战中,我曾经奉命北上奥尔洛夫卡,去接应从包围圈外冲进来的友军。结果等了一天,才知道友军在突破德军的防御后,已经在行进过程中遭到围攻,而全军覆灭了,以至于我们不得不放弃奥尔洛夫卡后撤。”索科夫说到这里,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没准这次我们还会面临同样的情况。”
雅科夫自动过滤了索科夫的最后一句话,而是考虑该如何突破德军的第三道防线。他盯着地图看了好一阵后,反问道:“米沙,既然德军的第三道防线防御如此严密,你打算如何实施突破呢?”
“正面佯攻,从侧翼迂回。”索科夫用手在地图上指指点点:“我命令部队在正面实施佯攻,别雷上校的坦克营从两翼迂回,以达到夺取阵地的目地。”
“派步兵进行正面佯攻?”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雅科夫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如果他们没有坦克掩护的话,恐怕会损失惨重吧。到时我们就算勉强突破了德军的防御,也没有多余的力量继续北上。”
“雅科夫,难道你忘记新式火箭弹了吗?”索科夫等雅科夫说完后,淡淡一笑,补充说:“正面实施佯攻时,我会命令步兵用火箭弹攻击敌人的阵地,给敌人造成一种错觉,让他们以为我们会采用强攻的方式,来突破他们的防御。但其实我们的主要突击力量,则是别雷上校所指挥的坦克营,他们将从两翼迂回到敌人的后面,狠狠地干敌人一下,彻底粉碎他们的第三道防线。”
“可惜啊,可惜!”雅科夫想到索科夫已经命令敌后活动的部队撤回马马耶夫岗,否则在这种时候,可以让他们对敌人进行袭扰,为自己突破敌人的防线创造有利的战机:“如果你们在敌后的那支小部队没有撤走,没准他们还能派上点用处。”
“不撤不行啊,雅科夫。”索科夫叹着气说道:“他们所携带的火箭弹已经全部用光了,如果不撤退的话,很有可能陷入敌人的包围,而遭到全军覆灭的下场。”
听到索科夫的语气如此轻松,雅科夫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米沙,这么说来,我们在天黑前,是完全可以到达奥尔洛夫卡的。”
“雅科夫,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见雅科夫如此乐观,索科夫苦笑着说:“第三道防线是德军经过改造和加固,专门用来对付我军反攻的,不光有着坚固、完善的防御体系,而且还随时能得到炮兵和空军的支援,我们要突破这道防线,肯定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米沙。”雅科夫听到这里,有些惊诧地问:“你是怎么了解这些的,难道你事先派人进行过侦察吗?”
“九月初的反击战中,我曾经奉命北上奥尔洛夫卡,去接应从包围圈外冲进来的友军。结果等了一天,才知道友军在突破德军的防御后,已经在行进过程中遭到围攻,而全军覆灭了,以至于我们不得不放弃奥尔洛夫卡后撤。”索科夫说到这里,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没准这次我们还会面临同样的情况。”
雅科夫自动过滤了索科夫的最后一句话,而是考虑该如何突破德军的第三道防线。他盯着地图看了好一阵后,反问道:“米沙,既然德军的第三道防线防御如此严密,你打算如何实施突破呢?”
“正面佯攻,从侧翼迂回。”索科夫用手在地图上指指点点:“我命令部队在正面实施佯攻,别雷上校的坦克营从两翼迂回,以达到夺取阵地的目地。”
“派步兵进行正面佯攻?”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雅科夫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如果他们没有坦克掩护的话,恐怕会损失惨重吧。到时我们就算勉强突破了德军的防御,也没有多余的力量继续北上。”
“雅科夫,难道你忘记新式火箭弹了吗?”索科夫等雅科夫说完后,淡淡一笑,补充说:“正面实施佯攻时,我会命令步兵用火箭弹攻击敌人的阵地,给敌人造成一种错觉,让他们以为我们会采用强攻的方式,来突破他们的防御。但其实我们的主要突击力量,则是别雷上校所指挥的坦克营,他们将从两翼迂回到敌人的后面,狠狠地干敌人一下,彻底粉碎他们的第三道防线。”
“可惜啊,可惜!”雅科夫想到索科夫已经命令敌后活动的部队撤回马马耶夫岗,否则在这种时候,可以让他们对敌人进行袭扰,为自己突破敌人的防线创造有利的战机:“如果你们在敌后的那支小部队没有撤走,没准他们还能派上点用处。”
“不撤不行啊,雅科夫。”索科夫叹着气说道:“他们所携带的火箭弹已经全部用光了,如果不撤退的话,很有可能陷入敌人的包围,而遭到全军覆灭的下场。”
“不撤不行啊,雅科夫。”索科夫叹着气说道:“他们所携带的火箭弹已经全部用光了,如果不撤退的话,很有可能陷入敌人的包围,而遭到全军覆灭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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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索科夫的部队朝德军第二道防线发起攻击时,克雷洛夫正在向崔可夫念当天的战报:“……近卫步兵第37师和第39师、步兵第308、第95和第195师所发起的进攻,由于德军的顽强防御,以及他们所拥有的强大火力,我军均未取得设想的战果……”
崔可夫等克雷洛夫念完之后,皱着眉头问:“这么说来,我们今天所发起的进攻,除了损失了大量的部队外,根本没有取得什么战果?”
“没错,司令员同志,正是这样的。”克雷洛夫回答说:“虽然我们的指战员在战斗中,表现得异常顽强和勇敢,但由于敌人的火力过于强大,再加上坚固的防御工事,因此取得的战果微乎其微。就算有个别部队楔入了德军防区达四五公里,可所占领的区域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工事,一旦遭到德军的反攻,是根本守不住的。”
崔可夫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参谋长同志,这么说来,索科夫中校的部队所取得的战果,是我们今天反击战中的唯一亮点了?”
“司令员同志,可以这么说。”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克雷洛夫表示了赞同,不过他满脸遗憾地说:“但是索科夫中校手里的兵力有限,就算在局部战场上能取得胜利,战果也显得不起眼。”
“只要他的部队能到达奥尔洛夫卡,并在那里设防固守,坚持到友军的到来,就是一个了不起的胜利。”虽然崔可夫的心里很明白,以索科夫现有的兵力,要突破德军剩下的三道防线,是异常困难的,但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说:“只要我们能与包围圈外的友军会师,那么战局就会朝着有利于我军的方向发展。”
克雷洛夫抬手看了看表,对崔可夫说道:“司令员同志,索科夫中校的部队此刻应该在进攻德军的第二道防线。也不知他们的进展是否顺利?”
…………
德军的第二道防线的防御,比第一道防线要严密得多,坦克营在损失了七辆坦克,步兵营伤亡了一百多人之后,才勉强夺取了阵地。
索科夫进入阵地后,一脸怒气地吩咐报务员:“报务员,给空军发电报,问问他们,为什么支援我们的战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他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按照事先的部署,空军应该在部队攻击德军第一道防线时,就出现在空中的。谁知如今第二道防线都拿下了,却还没有见到空军的影子,因此他的心里格外生气,便特意命令发电报去质问克霍斯特尼科夫上校。
克霍斯特尼科夫上校很快就发来了回电,他在电报里说:“由于在好几架飞机的机身内部,都发现了老鼠,它们咬坏了绝缘线路,使飞机上的仪器无法正常地使用,导致无法出动战机为部队提供空中支援。”
索科夫看完电报后,气得往地上一扔,怒气冲冲地说:“见鬼,这真是活见鬼了。怎么克霍斯特尼科夫上校的飞行团,也会遇到鼠患……”
雅科夫等索科夫发泄完之后,才试探的问:“米沙,难道就因为有老鼠钻进了飞机的机身,我们的空军就无法为地面部队提供空中掩护了吗?”
“是的,雅科夫。”听到雅科夫的这个问题,索科夫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以前就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老鼠钻进了飞机的机身里,咬坏了绝缘线路,使飞机上的仪器无法工作,还在飞行员里引起了鼠疫,导致我们的空军在很长的时间内,都无法投入战斗。”
“那我们怎么办?”雅科夫原以为有空军的掩护,那么突破剩下的两道防线,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谁知此刻才知道空军因故来不了了,心里不免有些慌神:“遭到敌人轰炸之时,我们该怎么办?”
“天就快黑了,我们必须加快行动速度,否则等天一黑,我们的坦克能起的作用就要大打折扣。”索科夫抬头看了看天空,继续说道:“至于敌人的空袭嘛,等天一黑,他们的空军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
这时,别雷和万尼亚都来寻索科夫,向他请示下一步的行动。见到两人的到来,索科夫冲他们点点头,随后指着搁在壕壁上的地图,开始说道:“万尼亚,用携带的火箭弹,攻击敌人的防御阵地;别雷上校,您率领坦克营,从敌人防线的左翼迂回过去,与万尼亚的部队来个前后夹击,以突破德军的第三道防线。”
“明白!”万尼亚和别雷齐声地回答道。片刻之后,别雷又接着说:“旅长同志,如今天就快黑了,等我们夺取了敌人的阵地,恐怕就无法继续再向前推进,您看是否可以等明天天亮之后,再向敌人的第四道防线发起进攻?”
“不行,上校同志,这绝对不行。”对于别雷的提议,索科夫毫不迟疑地予以了拒绝:“我们现在需要的时间,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向奥尔洛夫卡推进。若是把进攻时间推迟到明天天明,一是多给了德军一夜的准备时间,二是我们在白天进攻中,会遭到德军炮火打击和空军的轰炸,势必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旅长同志,”见索科夫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别雷心有不甘地说:“你也懂得驾驶坦克,自然知道坦克兵待在坦克里,视野是相当狭窄的,在夜晚作战,这种缺点将会更加明显。”
“我明白您的意思,上校同志。既然是这样,在夺取第三道防线之后,您的坦克营就暂时停下休整。”索科夫的目光转向了万尼亚:“对德军第四道防线的进攻,我看就由步兵来完成吧。”
“什么,让步兵独立完成对德军第四道防线的进攻?”别雷有些意外地说道:“没有坦克的支援,就让步兵进攻德军防御坚固的阵地,这无疑是一种自杀的行为。”
“别雷上校,您别担心。”万尼亚咧嘴笑了笑,信心十足地说:“虽说没有坦克的支援,我们在进攻时,会遭到了一些困难,但我们可以利用新式火箭弹,给敌人以沉重的打击。趁着敌人陷入混乱之时,我们就可以趁机冲上去了。”
“旅长同志,”见万尼亚如此有信心,别雷心中的担忧减少的几分,他望着索科夫问道:“我想问问,我们什么时候发起新的进攻?”
索科夫抬手看了看时间,对别雷和万尼亚说:“你们两人立即返回部队,在十分钟之后,向敌人发起进攻。”
“旅长同志,”万尼亚有些担忧地问:“我们把所有的兵力都投入进攻,那谁来保护您的安全呢?”
“大尉同志,这一点你不用担心。”索科夫用手拍了拍挎在肩膀上的突击步枪,笑着说道:“只要有这支枪在身,十几二十个敌人还是无法靠近我的。而且上级给我们派出了一个营,他们正朝这里赶来,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到达,我的安危,你们就不必担心了。”
别雷和万尼亚离开后不久,一名待在战壕里的战士,忽然冲着索科夫喊道:“旅长同志,在我们的后方出现了一支车队,可能是敌人。”
听说敌人上来了,索科夫立即把突击步枪端在手里,同时大声地喊道:“准备战斗!”
战壕里虽然只有十几名战士,可是听到索科夫尔等号令后,还是纷纷把武器架在了壕沿上,做好了战斗准备。而一直负责保护索科夫安全的古察科夫,甚至还架起了一挺MG34机枪,准备等敌人靠近之后,就立即开枪射击。
索科夫举起望远镜朝远处望去,发现来了一支有十多辆卡车组成的车队。虽然是带篷的卡车,但索科夫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苏军所装备的卡车,他连忙放下望远镜,朝旁边喊道:“别开枪,自己人!”
车队在距离战壕两百多米的时候减速,除了第一辆车继续向前开,剩下的车都陆续停下。索科夫见只有带头的卡车开过来,猜到对方可能是怕引起误会,所以只派一辆车过来取得联系,连忙吩咐古察科夫:“古察科夫,你过去看看,来的是哪一部分。”
古察科夫答应一声,手脚并用地爬出了战壕,小跑着迎向了卡车。当距离卡车还有三四十米时,他冲着对方拼命地挥动双手,同时大声地喊:“停车,快点停下!”
卡车在距离古察科夫五六米的地方停下,从副驾驶室这边跳出了一名少校军官,他来到了古察科夫的面前,打量了一下他的军衔,开口说道:“中尉同志,我是少校特涅夫,请您去转告索科夫中校,就说集团军司令部的警卫营奉命前来报道。”
听到特涅夫对自己的称呼,古察科夫不禁老脸一红,别看他被索科夫降为了下士,可他如今佩戴着中尉军衔,以至于特涅夫都搞错了。他连忙解释说:“少校同志,您搞错了,我如今已不是中尉,而是下士了。”
“啊,你是下士?”特涅夫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对方的军衔,有些吃惊地问:“中尉同志,情况紧急,请您不要给我们开这样的玩笑。”
“不是开玩笑,少校同志。”古察科夫红着脸向特涅夫解释说:“我因为犯了一点错误,因此被降职为下士,具体的情况,因为涉及到保密条例,因此我不能向你们说得太细,这一点还请您原谅。”
“放心吧,下士同志,不该问的事情,我是不会问的。”特涅夫对古察科夫改了称呼后,又催促对方:“快点带我去见索科夫中校吧。”
几分钟之后,特涅夫跟着古察科夫来到了战壕里,向索科夫表明了自己的来意。索科夫握着对方的手问道:“少校同志,你们有多少兵力?”
“全营在渡河前,刚进行了补充,目前有四百二十五人。”特涅夫回答说:“中校同志,请给我们下达命令吧。”
“是这样的,少校同志。”索科夫立即把对方带到地图前,用手比划着说:“我的部队即将对德军的第三道防线发起进攻,你们营就暂时在这里待命,等他们拿下了敌人的阵地后,你们再继续朝敌人的第四道方向推进。”
万尼亚的部队从正面对德军的防御工事发起了佯攻,别雷的坦克部队则从德军防线的侧翼实施迂回。特涅夫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枪炮声,不禁有些着急地问:“中校同志,我听说您的部队人数可不多,真的不需要我们上去帮他们一把吗?”
“少校同志,谢谢您的美意。但他们真的没有让你们帮忙的地方。”索科夫现在问特涅夫:“我想问问,你们都装备的是什么武器?”
“步枪和冲锋枪。”特涅夫回答说:“每个排都有一挺转盘机枪,输出火力算是中等。”
索科夫朝满是德军尸体的战壕一指,继续问道:“少校同志,你让战士们在这里找找,看能否找到合适的装备?”
“谢谢您的好意。”特涅夫看了一眼德军尸体旁的武器,摇着头说:“我们营都是清一色的苏式装备,假如再添加一部分德式装备的话,我担心可能会给补给方面增加麻烦。”
两人正在说话时,报务员忽然叫索科夫:“旅长同志,别雷上校要和您通话。”
索科夫终止了和特涅夫的交谈,走到了报务员身边蹲下,接过了耳机和送话器,大声地说:“上校同志,我是索科夫,你那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报告旅长同志,”虽说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很大,但索科夫还是能听清楚别雷所说尔等话:“我们在行进过程中,遇到了一名二十多岁的姑娘。”
“遇到了一位姑娘?”索科夫听到这里,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说:“上校同志,你们营的任务,是快速地冲向敌人的后方,别管什么姑娘了,让部队继续前进。”
“旅长同志!”索科夫的话刚说完,别雷就着急地解释说:“我已经询问过了,这位姑娘是我们的一名侦察员,她有重要的情报,需要立即送到了集团军司令部。”
“女侦察员?”听到别雷这么说,索科夫立即联想到以前曾救过的女侦察员,便试探地问:“上校,女侦察员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叫玛丽娅•维杰涅耶娃?”
别雷迟疑了半晌,随后回答说:“不是的,旅长同志,她不叫玛丽娅•维杰涅耶娃,而是叫丽莎,是隶属于集团军侦察处的,说有重要情报,需要立即向上级汇报。”
听说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位女侦察兵,索科夫的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他对着送话器说道:“上校同志,立即把那位女侦察员送过来。”
几分钟过后,一辆缴获的三轮摩托车来到了索科夫所在的阵地。车停稳后,一名穿着平民衣服,包着碎花头巾的年轻姑娘,从挎斗里出来,跟着摩托车手前来找索科夫。
索科夫将面前的这位姑娘打量一番后,漫不经心地问:“你是集团军侦察处的侦察员?”
“是的,指挥员同志。我是侦察员丽莎。”穿着便服的女侦察员望着索科夫,不卑不亢地回答说:“我身上有重要的情报,需要立即向上级报告。不知您能为我提供一部电台,或者是派人送我到司令部吗?”
虽然女侦察员说自己身上有重要情报,但索科夫的心里却不以为然,他清楚地记得上回玛丽娅•维杰涅耶娃也这么说,但她所带回的情报,对城市的防御,却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如今这位叫丽莎的女侦察员又这么说,没准又是一份意义不大的情报。
想到这里,索科夫试探地问:“丽莎同志,您能告诉我,您所获得的情报内容吗?”
索科夫的话引起了丽莎的警惕,她盯着索科夫看了好一阵,随后摇着头说:“对不起,指挥员同志,这份情报关系重大,只有集团军首长才能资格接触,我无权向您透露任何细节。”
见丽莎如此看不起自己,索科夫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悦,但他并没表现出来,而是把报务员叫过来,吩咐他说:“报务员同志,你把这位女侦察员把情报发给集团军司令部。”
谁知报务员刚答应一声,丽莎却出人意料地说:“中校同志,这份情报关系重大,电报还是由我亲自发出吧!”
报务员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向索科夫投去了请示的目光。索科夫冲他微微颔首,示意让他按照丽莎说的做。丽莎见索科夫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向他道了一声谢,便跟着报务员朝放在战壕远处的电报机走过去。
望着丽莎的背影,索科夫小声地嘀咕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还要对我保密。你所掌握的情报,无非是德军集中了几个步兵师和装甲师,有多少飞机、坦克、大炮,准备在什么时间向城市北面的工厂区发起进攻而已。”
虽然索科夫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正沿着战壕朝前走的丽莎,却浑身一震,随后停下了脚步,满脸吃惊地朝索科夫投来一瞥。报务员察觉到丽莎停止了脚步,便扭头好奇地问:“丽莎同志,你怎么停下了?”
丽莎慌乱地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我刚刚只是想一件事情想入神了而已。走吧,我们去发电报。”
当丽莎开始发报时,特涅夫少校走到了索科夫的身边,低声地问:“中校同志,您怎么知道敌人集结了几个师和大量的技术装备,准备对我们发起进攻呢?”
“特涅夫少校,你是第一次和德国人打仗吗?”索科夫扭头望着特涅夫,脸上带着一丝轻蔑说道:“他们进攻斯大林格勒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能拿下这座城市,德军统帅部肯定气坏了,为了挽回他们的颜面,肯定会集中优势兵力和技术装备,在某个时间段,再次对我们发起新一轮的强攻,以达到夺取城市的目地。”
“中校同志,”听到索科夫这么说,特涅夫的心里多少觉得对方有点危言耸听,不管怎么说,对德军的反攻以前开始了,德国人怎么还有可能集中优势兵力和技术装备,再次对斯大林格勒进行强攻呢?但出于礼貌,特涅夫没有把自己的情绪挂在脸上,反而谦虚地问:“您觉得德国人会在什么时候,向我们发起新一轮的进攻呢?”
“部队的集结需要时间。”索科夫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历史,德军在十月中旬曾经对苏军发起过一拨强大的攻势,使坚守在工厂区地域的部队伤亡惨重,绝大多数地区被占领,甚至连崔可夫的司令部都差点被赶进伏尔加河。因此他委婉地回答特涅夫的问题:“大概十月中旬,德国人就能对我们发起新的进攻。”
“德国人对我们发起新的进攻?”特涅夫的嘴角微微上翘,他有些不服气地说:“中校同志,我觉得您的判断肯定是错误的,要知道我们正在向敌人发起进攻,他们哪里还能抽调兵力,向我们发起进攻呢?”
索科夫不愿意在这种问题上,和别人做无谓的争论,便及时地岔开了话题:“特涅夫少校,我的部队正在进攻德军的第三道防线。您可以回去让您的战士们做好准备,一旦万尼亚大尉的部队夺取了德军的阵地,你们就去接替防御。”
…………
崔可夫的司令部里此刻忙乱到了极点,通讯兵们正对着送话器拼命地呼叫,把司令部的各项命令传达下去,或者是记录从前线传回来的最新战况……丽莎的重要情报,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通过电报发回司令部的。
报务员将接收到的电文翻译出来后,就直接交给了通讯参谋,再由通讯参谋将这些电文汇总,统一交给了参谋长克雷洛夫。克雷洛夫看到这份电报时,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毕竟今天大家所关心的是反攻进展情况,这种德军兵力集结或调动的情报,就很容易被忽略。
天黑以后,司令部里的通讯情况,才有所好转。累得够呛的崔可夫,坐在位置上喝了两口茶水后,问克雷洛夫:“参谋长同志,步兵第73旅把德军的第三道防线拿下来了吗?”
“请等一等,司令员同志!”克雷洛夫开始翻阅面前的电文,想看看其中有没有索科夫命人发的电文:“我找一找,看有没有索科夫中校的电报。”
克雷洛夫这么一翻阅,无意中发现了丽莎所发来的电文。他刚开始没注意,等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不禁大吃一惊。他连忙又将上面的内容反复看了两遍,随后对崔可夫说道:“司令员同志,一个多小时前,索科夫中校所使用的电台,曾经给我们发来一份电文,是关于德军调动方面的情报。”
崔可夫抬头望着克雷洛夫,问道:“参谋长同志,上面都写了些什么内容?”
克雷洛夫表情严肃地说:“电报上说,德军正准备集结五个步兵师和两个装甲师,在十月中旬向捷尔任斯基拖拉机厂发起攻击。参与进攻的敌人将达到八万人,同时还有2000余门火炮,约300辆坦克和上千架飞机……”
“我的上帝啊,”崔可夫听完克雷洛夫所说的内容,吃惊地说道:“假如德军真的用这样的规模进攻捷尔任斯基工厂,我们是根本无法守住的。”他停顿了片刻,又接着问,“这份情报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可靠吗?”
“电报是用索科夫中校所使用的电台发来的。”克雷洛夫看了一下电报左下角的编码,“但发报人自称是侦察处的侦察员丽莎。”
“立即和侦察处联系。”崔可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吩咐克雷洛夫:“搞清楚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位侦察员。”
“叶列娜,”克雷洛夫冲着坐在不远处的女通讯兵叶列娜说道:“给我接侦察处,找他们的处长,说我有事找他。”
叶列娜答应一声,拿起桌上的电话,便开始和侦察处联系。工夫不大,她将话筒递向了克雷洛夫,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参谋长同志,侦察处长在线上。”
克雷洛夫接过话筒,开门见山地问:“处长同志,我问问你,你们处里是不是有一名叫丽莎的侦察兵?”
“是的,参谋长同志。”处长听出是克雷洛夫的声音,连忙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她奉命到敌后去搜集情报,不过已经和我们失联四五天了。怎么,您有她的消息吗?”
“我们刚刚接到了一份电报,就是这位丽莎发来的。”克雷洛夫对着话筒说道:“由于这份电报上的内容很重要,因此我必须首先打电话向你确认,侦察处里是否有这么一个人?”
“没错,参谋长同志。”得知自己的部下获得了一份极为重要的情报,侦察处长不敢怠慢,赶紧给了克雷洛夫一个肯定的回答:“我们处里的确有这么一位女侦察员。”
“我知道了。”克雷洛夫挂断电话后,冲着崔可夫点了点头,说道:“司令员同志,已经核实了,侦察处的确有这么一位女侦察员,但是和处里失联已经有四五天时间了。”
“和处里失联了四五天时间?”崔可夫听到克雷洛夫这么说,不禁皱起了眉头:“参谋长,你有没有想过,女侦察员和侦察处失联了这么长时间,是否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事情?”克雷洛夫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崔可夫的意思:“司令员同志,您的意思是,这位女侦察员有可能被德军俘虏了,然后她再为我们提供了这份假的情报?”
“没错,我就是这样考虑的。”崔可夫点了点头,赞同了克雷洛夫的说法,他强调说:“如此重大的事情,我们不能仅仅凭一份电报就相信,我觉得有必要进一步予以核实。”
正当克雷洛夫为难该怎么核实时,却听到崔可夫继续说道:“参谋长,立即给索科夫中校发报,让他派人将这位女侦察员送到司令部来,我要亲自向她了解这份情报的来源。”
克雷洛夫给报务员下完发报的命令后,好奇地问崔可夫:“司令员同志,假如她所提供的这份情报是真实的,我们该怎么办?”
“如果是真实,那么这个情报就关系到斯大林格勒的生死存亡,我们就必须立即向方面军司令部和最高统帅部报告。”崔可夫表情肃穆地说道:“让上级来制订应对措施,以粉碎德国人夺取斯大林格勒的阴谋。”
从集团军司令部发出的电报,很快到了索科夫的手里。他看完电报后,对刚刚走过来的丽莎说道:“丽莎同志,根据上级的命令,要立即把你送往集团军司令部。怎么样,你没有什么问题吧?”
“没有问题。”丽莎使劲地摇摇头,望着索科夫说道:“指挥员同志,我服从您的安排。”
正当克雷洛夫为难该怎么核实时,却听到崔可夫继续说道:“参谋长,立即给索科夫中校发报,让他派人将这位女侦察员送到司令部来,我要亲自向她了解这份情报的来源。”
克雷洛夫给报务员下完发报的命令后,好奇地问崔可夫:“司令员同志,假如她所提供的这份情报是真实的,我们该怎么办?”
“如果是真实,那么这个情报就关系到斯大林格勒的生死存亡,我们就必须立即向方面军司令部和最高统帅部报告。”崔可夫表情肃穆地说道:“让上级来制订应对措施,以粉碎德国人夺取斯大林格勒的阴谋。”
从集团军司令部发出的电报,很快到了索科夫的手里。他看完电报后,对刚刚走过来的丽莎说道:“丽莎同志,根据上级的命令,要立即把你送往集团军司令部。怎么样,你没有什么问题吧?”
“没有问题。”丽莎使劲地摇摇头,望着索科夫说道:“指挥员同志,我服从您的安排。”
索科夫之所以强行留下车队,首先考虑的是机动,他心里很明白,就算自己的部队到达了奥尔洛夫卡,面对德军的围攻,很快就会陷入弹尽粮绝的境地,有了卡车,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撤出更多的部队。
其次,部队在突破德军防线的过程中,肯定会有大量的伤员产生,如果携带这些伤员一起行动,势必会拖慢速度。因此,这些卡车还承担着把伤员后送的任务。
这次要送女侦察员丽莎去集团军司令部,索科夫便命人把从前面送下来的伤员,都抬上了卡车,全部送往了集团军司令部的野战医院。
把丽莎和伤员们送走后不久,别雷通过了电台,向索科夫报告说:“旅长同志,我们对第三道防线发起的攻击,又失败了。”
“什么,又失败了?”按照索科夫的想法,在天黑之前,肯定能拿下德军的第三道防线,甚至步兵营和坦克营从防线两侧所发起的两次进攻,都以失败而告终,他不满地对着送话器问道:“上校同志,怎么会这样呢?”
“旅长同志,”别雷满脸苦涩地报告说:“德国人部署了不少的反坦克手,使我们连续损失了五六辆坦克。假如没有步兵的配合,坦克是根本无法突破敌人防线的。”
别雷的报告,给索科夫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他有些不耐烦地说:“上校同志,我立即和万尼亚大尉进行联系,让他派人去协助你们。”
索科夫结束和别雷的通话后,又用报话机联系上了万尼亚,他开门见山地问:“大尉同志,你立即派点人,去支援别雷上校,协助他们突破德军的防御。”
谁知万尼亚听完索科夫的话之后,却叫起苦来:“旅长同志,我这里的情况也不太妙,敌人正在向我们实施反击,根本无法抽调人手去支援坦克营。”
“大尉同志,现在天已经黑了,坦克兵很难发现隐蔽起来的反坦克手,假如没有里面的支援,他们的进攻是无法取得成功的。”索科夫见万尼亚居然推三阻四的,心里很不高兴,语气难免就变得格外严厉:“要是因此耽误了我们前出到奥尔洛夫卡,所带来的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面对索科夫如此严厉的批评,万尼亚不敢再反驳,只能一咬牙,硬着头皮说道:“好吧,旅长同志,既然您这么说,那我立即想办法抽调人手,去支援别雷上校……”
“中校同志,”没等万尼亚说完,索科夫的身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支援别雷上校的任务,还是交给我们营来完成吧。”
对于崔可夫派来的这个警卫营,索科夫原打算在攻击德军的第四道防线时使用。但从目前的情况看,不管是万尼亚的一营,还是别雷的坦克营,都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如果没有生力军的支援,就算他们拿下了第三道防线,也是一场得不偿失的惨胜。
想到这里,索科夫上前握住特涅夫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特涅夫少校,我原打算进攻第四道防线时,再让你们营上。但从目前的情况看,如果我们不能迅速地占领德军的第三道防线,那么就很难在明天完成前出到奥尔洛夫卡的任务。因此,增援别雷上校的任务,我就拜托您了。”
“中校同志。”见到索科夫如此郑重其事地向自己交代此事,特涅夫的神情也变得肃穆起来:“您放心,我立即派出一营前去支援坦克部队,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敌人的第三道防线。”
随着警卫营一连投入战斗,别雷上校的坦克营终于突破了德军的防线,成功地与万尼亚的一营,在敌人的阵地上会师。
索科夫在战斗结束后,立即赶到了第三道防线,了解部队的伤亡情况。后世的人,一提到斯大林格勒战役的残酷,就会提到城市守卫者中流传的一句话:“我们占领了厨房,但客厅还在敌人手里!”
后人都以为这样的情况,是贯穿于整个保卫战的全过程。但索科夫作为一个参与者,才明白,这种情况应该是十月以后才出现的。苏军九月初和十月初发起的两次时机不成熟的反攻,虽然消耗了一部分德军的兵力,迟滞了他们冲进城市的时间,却也将自己宝贵的兵力消耗殆尽。
索科夫的心里很明白,假如在执行前出到奥尔洛夫卡的任务中,部队伤亡过大,那么接下来的日子里,自己就没有足够的兵力,用以抗击德军的进攻。因此,在战斗中合理地使用战术,保存更多的有生力量,是当前的首要任务。
见到别雷和万尼亚之后,索科夫也没多说什么废话,而是开门见山地问:“说说你们现在的情况。”
“全营目前还剩下十五辆坦克,包括那辆球型坦克。”别雷一脸沮丧地向索科夫报告说:“而且弹药也有些不足,也不知能否让工厂给我们补充一部分。”
得知只剩下十五辆坦克,索科夫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他没想到坦克的损失居然会如此严重。对于弹药不足的情况,他思索了片刻,随后向别雷提出了一个方案:“上校同志,您尽快让坦克兵把那些打坏坦克里的弹药,都转移到那些完好的坦克里。”
“被击毁的坦克,大多都在燃烧,里面的弹药早就报销了。”别雷听完索科夫的话,为难地说:“而那些弹药还保存下来的坦克,里面的弹药数量也非常有限,恐怕无法满足我们的需要。”
“既然是这样,那我立即和彼得厂长联系,让他赶快派人给我们送一批弹药过来。”索科夫说到这里,伸手在别雷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上校同志,让坦克兵们抓紧时间休息,明天白天的战斗将更加残酷。”
索科夫把脸转向了万尼亚,问道:“大尉同志,你的一营如今还剩下多少兵力?”
“全营还剩下三百来人。”脸庞被硝烟熏得黑黑的万尼亚,听到索科夫的提问后,立即回答说:“但我们还能继续战斗下去。”
“大尉同志,接下来的战斗,就不用你们参与了。”既然一营的指战员已经伤亡过半,索科夫便不想让他们再继续参加进攻,免得把自己的老底子都拼光了:“进攻第四道防线的任务,就交给特涅夫少校的警卫营吧。”
听到索科夫提起自己的名字,站在旁边做人肉背景的特涅夫连忙上前一步,语气坚定地说:“大尉同志,你们就安心休息吧。剩下的战斗,就由我们警卫营来负责,我们一定会在天亮以前,夺取敌人阵地的。”
没等索科夫表态,别雷便插嘴提醒说:“旅长同志,我想提醒你一下。第四道防线的敌人,可是有坚固的防御工事,如果要实施强攻的话,恐怕伤亡小不了。”
其实就算别雷不提醒,索科夫也没打算进行强攻。白天的战斗,由于担心德军的空军和炮兵随时参战,因此只能采取以快打快的战术。至于夜晚的战斗,就是另外一种打法。他点点头,向别雷表示谢意后,对特涅夫说:“少校同志,你带着部队悄悄地摸到敌人的阵地前潜伏下来,我们将天明前发起进攻。”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安排,众人都表示理解,在天明前进攻,一是敌人警惕性最低,二是容易分辨敌我,免得出现误伤的情况。不过特涅夫还专门问了一句:“中校同志,我想问问,在进攻前,会进行炮火准备吗?”
“没有,少校同志。”索科夫毫不迟疑地回答说:“没有什么炮火准备。”
听说没有炮火准备,特涅夫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中校同志,如果没有炮火准备,就要向有坚固防御阵地的敌军防线发起进攻,我担心部队的伤亡小不了。”
“虽然没有炮火准备,但是万尼亚大尉他们会用火箭弹攻击敌人的工事,消灭那些暴露的火力点。”索科夫安慰特涅夫说道:“等攻击结束后,你们就趁着敌人陷入混乱之际,立即向他们的阵地发起冲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突破德军的第四道防线。”
为了让特涅夫重视自己所说的话,索科夫还特别强调说:“少校同志,我觉得有必要提醒您一点。我们之所以能连续突破德军的三道防线,并非是德军不堪一击,也是我们的战斗力有多强。而是由于我军在城市北部所发起的反攻,有效地牵制了德军大量的兵力,使他们原来的这些防线变得薄弱。”
特涅夫也是个聪明人,他哪里不明白索科夫对自己说这番话的目地,连忙回答说:“我们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们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取敌人的阵地。”
特涅夫的表态,让索科夫感到很满意,他深怕对方会阳奉阴违,到时就会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不利的影响。他抬手看了看表,对特涅夫说道:“少校同志,根据侦察兵的报告,在德军的第四道方向前面,有一片草地,您和您的部队可以潜伏在那里。等凌晨一点时,您就带人悄悄地进入那里潜伏起来,等待进攻的信号。”
“旅长同志,你说什么?”别雷原以为自己的部队没有作战任务,那么索科夫接下来所布置的任务,就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可是听到索科夫打算让部队潜伏在德军阵地前的草丛中,不禁吃惊地胆大了眼睛:“让警卫营的几百名战士潜伏在敌人的阵地前面?”
“是的,上校同志。”索科夫冲别雷点了点头,反问道:“难道有什么不到的地方吗?”
“当然不对了。”别雷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旅长同志,你有没有想过,虽然那块草地的面积不小,但要几百人潜伏在哪里,又不想让德国人发现,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特涅夫原本对索科夫的这种安排,心里就不太满意,但考虑到自己是索科夫的下级,多年军旅生活所养成的服从习惯,使他不能对索科夫的命令提出异议。但此刻看到军衔比索科夫高的别雷上校,居然指出这次的潜伏任务是错误的决定时,他也装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说:“没错,中校同志,几百人潜伏在德军的阵地前面,是不是太冒险了?要知道,我们以前可从来没有采取过类似的行动。”
“别雷上校,特涅夫少校。”索科夫蹲在地图面前,用手在敌人的工事和自己面前所在的位置比划了一下,接着说道:“从我们这里到敌人的阵地,超过了两公里。你们觉得我们的战士在没有炮火掩护的情况下,向有着坚固防御工事的德军阵地进攻,有多少人能活着冲到敌人的面前?”
索科夫的话,让反对潜伏计划的别雷沉默了。别看他是一名坦克兵指挥员,但部队硬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冲击两公里的距离,将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的心里是非常清楚的。他不禁开始思索起索科夫的潜伏方案,看是否能将进攻道路上的伤亡减少到最低。
看到别雷不说话,索科夫知道自己所说的话起作用了,他接着说道:“如果我们让部队潜伏到距离德军阵地仅仅一百米的地方,一旦开始进攻,恐怕敌人还没有回过神,我们的战士便冲进了他们的战壕。上校同志,我这么说,你想必已经明白该如何选择了吧?”
别雷没有立即回答索科夫,而是扭头问万尼亚:“大尉同志,你们的新式火箭弹在两公里外发射,会产生多大的偏差?”
万尼亚听别雷这么问,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连忙回答说:“上校同志,我们有熟练的火箭发射手,他们可以将误差控制在五十米范围内。如果在攻击敌人的阵地时,我有把握让他们避免误伤到潜伏的友军。”
听完万尼亚的回答后,别雷点了点头,再转头面向索科夫说道:“既然是这样,旅长同志,那么我同意您的潜伏方案。我军在近距离使实施的突击,完全可以在敌人还没有回过神之前,就成功地冲进他们的战壕,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苏军要进攻敌人的阵地,所采用的战术,都是炮火准备结束后,再发起步兵冲击。运气好的话,进攻部队还能得到坦克或空军的支援。但这种直接把部队潜伏在德军阵地前,采用短距离突击的战术,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假如这里不是索科夫说了算,估计方案还无法通过呢。
索科夫在后世看过不少战争题材的电影,里面都有在敌人阵地前潜伏的镜头。为了达成进攻的突然性,潜伏部队通常要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待一天一夜。
别看此次的潜伏时间只有几个小时,可索科夫的心里却始终不踏实,毕竟苏军是第一次使用这样的战术,能否在敌人不察觉的情况下进入潜伏位置,还是一个未知数呢。还有,就算顺利地进入了潜伏地点,在这几个小时里,一旦被敌人察觉,那么潜伏部队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因此在布置完任务之后,他便选择了一个地势较高的位置,举起望远镜朝远处的德军阵地望去。别雷站在索科夫的身边,也学着他的样子,举起了望远镜,同时嘴里问道:“旅长同志,在敌人阵地前潜伏,真的没问题吗?”
对于别雷的这个问题,索科夫只能苦笑着回答说:“别雷上校,这是我们夺取敌人阵地最快捷的办法,至于是否能成功,总要试一试。”
听索科夫说完后,别雷放下了望远镜,若有所思地说:“这道防线是我军修筑的,由于主要的防御方向在西面,因此我军潜伏地段的前方,德国人没有敷设雷区、没有牵上铁丝网,只有一道仓促挖好的战壕,如果我军能从潜伏地点顺利地发起进攻,那么夺取敌人防线,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索科夫也放下了望远镜,扭头对别雷说道:“上校同志,您说得没错,我们这次进攻成败的关键,就在于警卫营能否顺利地进入潜伏地点。”
“我觉得问题不大,”别雷在经过一番观察之后,反而有了信心:“我们突破前面三道防线,都使用了坦克营。只要德国人在夜间没有听到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就会以为我们不会发起进攻。”
“是的,德国人肯定会以为我们在进攻前,会出动坦克部队。”索科夫回答说:“但他们做梦都想不到,我们的进攻部队会趁着夜色,进入他们阵地前的这片草地潜伏。”
…………
出发时间到了,特涅夫来到了临时指挥所,向索科夫告辞。他挺直身体对索科夫说:“中校同志,请您放心,我一定会部队顺利地进入潜伏位置。”
“等一等,少校同志。”看到特涅夫准备离开,别雷忽然叫住了他,随后转身问索科夫:“旅长同志,我发现我们好像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别看在敌人阵地前潜伏的方案,是索科夫提出的,但他的心里明白,自己第一次使用这种战术,肯定有不完善的地方。因此听到别雷这么说,立即催促道:“别雷上校,快点说来听听。”
“我们和潜伏部队之间,如何进行联系?”别雷一针见血地指出:“我刚刚看过,那里的草丛有半人多深,战士进入其中后,我们是很难看清楚他们是否顺利到达指定位置。还有,假如有意外发生,他们需要我们支援时,又如何通知我们?”
别雷的话,让索科夫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他抬手在自己的额头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后,懊恼地说道:“该死,该死,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走到特涅夫的面前,对他说道:“少校同志,你们的潜伏位置,距离敌人阵地很近,有什么事情进行联系的话,可能不能直接喊话,因此我们要事先约好一种联络方式。”
“中校同志,您有什么好办法?”特涅夫面无表情地说道:“请指示!”
索科夫走到报话机旁,拿起了送话器,向特涅夫示意说:“少校同志,请您记住我示范的几种联络方式。”在看到特涅夫点头后,他便开始示范:部队顺利进入潜伏位置后,就对着送话器吹气,连吹三次,气息缓慢而悠长;如果有什么危险,需要后方支援的话,也连吹三次,气息短而急促……
听到索科夫所讲述的联络方式,别雷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用佩服的语气说:“旅长同志,你真是太棒了,居然能想出这样的联络方式。如此一来,我们既能及时地了解潜伏部队的情况,又不至于暴露目标。”
对于这种联络方式,特涅夫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使劲地点了点头,说道:“中校同志,我已经记住了。等部队顺利地进入潜伏位置后,我就会及时向您汇报。”
潜伏部队出发后,索科夫并没有再到外面去观察,只是安排了两名观察哨,让他们监视德军阵地的动静。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就及时向自己汇报。同时,他还命令万尼亚架设好火箭发射筒,随时准备对德军阵地进行火力打击。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报务员忽然惊喜地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警卫营已经顺利地进入了潜伏位置。”说完,打开了电台的外放,使索科夫和别雷二人都能清晰地听到特涅夫对着送话器吹气的声音。
“旅长同志,你的这种联络方式真是太棒了。”听到代表部队已经顺利进入潜伏位置的三声悠长的吹气声,别雷再次感慨地说:“特涅夫少校能及时地向我们报告情况,而又不至于被敌人察觉。”
索科夫听到别雷的夸奖,并没有因此而沾沾自喜,相反,他却感慨地说:“真是没有想到,警卫营的指战员如此训练有素,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在敌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顺利地进入潜伏位置。”
既然部队已经进入了潜伏位置,索科夫的心里稍稍踏实了许多。因为部队将在天明前发起攻势,就可以避免出现部队因为潜伏时间过长,很多指战员体力不支,甚至暴露目标的情况出现。
索科夫从别雷的上衣口袋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支叼在嘴上,却没有立即点燃,而是有些担忧地问:“上校同志,你觉得我们明天到达奥尔洛夫卡之后,能守住那里吗?”
“我估计够呛。”别雷曾经指挥部队在那一区域进行过战斗,因此很有把握地说:“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用以防御的坚固工事,我们如果要坚守那里,就只能和德国人拼消耗,看谁最先支持不住。”
“拼消耗这种赔本买卖,我们不能做。”索科夫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要是把部队都拼光了,将来用什么兵力来进行防御呢?”
“怎么?”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别雷不禁楞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旅长同志,难道你对我们守住斯大林格勒,一点信心都没有吗?”
“如果我们的兵力,都在这次反击中丧失殆尽,那么要想抗住敌人的进攻,是非常困难的。”索科夫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别雷敲个警钟,因此表情严肃地说:“我们要想办法多保存一些兵力,这样才能更有把握守住城市。”
他点燃香烟,吸了一口后,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上校同志,我是这样考虑的,假如我们再撤离奥尔洛夫卡时,一定要把占领的这几道防线的工事炸毁……”
“什么,你打算炸毁这些防线里的工事?”对于索科夫这道莫名其妙的命令,一头雾水的别雷不解地问:“旅长同志,我能问问,你这么做的理由吗?”
“很简单,”索科夫一边抽烟一边说道:“包围圈外的我军部队,向敌人发起进攻时,敌人可以利用这些工事来阻拦他们的前进。但如果我们在撤离时,炸毁了这些工事,面对我军的进攻,敌人就很难在最短的时间内,构筑起新的防御体系,这样对我们歼灭闯入斯大林格勒城内的敌人,是非常有利的。”
“有道理,有道理。”听完索科夫这番话之后,别雷不禁连连点头,他昨天天黑前,曾经率部队从西面攻击德军的第三道方向,就被这些防御工事长时间阻拦,因此对索科夫的这种想法,他是非常赞同的。他对索科夫说:“那我立即安排人手,在这些工事里安放炸药,等我们撤离时,就立即进行爆破。”
“上校同志,您现在就去安排一下。”反正离进攻还有几个小时,索科夫索性给别雷安排一点事情做,免得他太无聊了:“看有多少能使用的炸药,都埋设在工事里。如果不够的话,我就立即和彼得厂长联系,让他再给我们送一些过来。”
“好吧,这事交给我。”别雷大大咧咧地说:“我一定在进攻开始前,把所有的工事里都埋设好炸药。不放弃阵地就算了,一旦放弃这里,我会立即炸毁这些工事,绝对不会留给德国人。”
别雷离开指挥所后,索科夫接到了崔可夫发来的电报,上面专门提到了丽莎所提供的情报,让他务必在明天上午赶到了奥尔洛夫卡,在那里建立防御阵地,等到与包围圈外围的友军会师。
索科夫看完电报后,发现问题比自己想象得更加严重。假如德军真的用那么多的兵力,对捷尔任斯基拖拉机厂发起进攻,就拼近卫第37师的那点兵力,是根本守不住的。没准到时候,崔可夫又会让自己当救火队员,率部队去那里进行支援。
他拿着崔可夫的电报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对报务员说道:“给集团军司令部回电,说我旅一定可以在明天上午赶到奥尔洛夫卡。”
报务员还在发报时,万尼亚从外面走了进来,挺直身体向索科夫报告说:“旅长同志,我们的火箭发射器已经准备好了,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发射?”
“还早呢,大尉同志。”索科夫走到万尼亚的面前,对他说道:“留下两名发射手值班,让其余的同志都去休息。”
“我们还有十五枚火箭弹,”万尼亚等索科夫说完后,试探地问:“我想问问,待会儿发射多少枚?”
“全部打出去,一枚也没留下。”索科夫考虑到自己的部队就算到了奥尔洛夫卡,恐怕也待不了多长的时间,战士们背着这么重的火箭弹跑路不方便,还不如在进攻第四道防线时,全部用光。
“旅长同志,”对于索科夫的这道命令,万尼亚有些迟疑地问:“如果我们在进攻第四道阵地时,就把所有的火箭弹都用光了。那么到达奥尔洛夫卡时,我们就没有火箭弹可用了。”
索科夫不会告诉万尼亚,自己只是按照上级的命令,到奥尔洛夫卡去转悠一圈,根本没有什么坚守的打算。但面对万尼亚的担心,他还是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说:“大尉同志,火箭弹用光了有什么关系。等我们到达了奥尔洛夫卡之后,完全可以让马马耶夫岗再给我们送一批过来。到时,你还担心没有火箭弹可以用吗?”
说到这里,他冲万尼亚挥挥手,说道:“行了,快点让你的战士去休息吧。等到进攻时间,再让他们进入发射阵地也不迟。”
打发走万尼亚之后,索科夫看到报务员已经发完了电报,便对他说:“报务员,再给彼得厂长发个电报,让他给我们送五卡车炸药过来,说我们有急用。”
报务员听到了索科夫和别雷的交谈,知道这些炸药是准备用来炸毁那些工事的,连忙答应一声,又开始给彼得的厂部大楼发报。
彼得接到索科夫发来的电报后,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他心里暗想:“五卡车炸药,这个索科夫中校要这么多炸药做什么?”
虽说他的手里完全可以调用这么多的炸药,但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拿起了电话,准备把此事向崔可夫报告,询问是否应该为索科夫的部队提供这批炸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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