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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天已经亮了,挑选出来的小分队只能在坑道里再窝一天,等天黑才从马马耶夫岗出发,沿着满是弹坑和砖石瓦砾的道路,朝着旧城区的方向开去。

    部队出发前,索科夫亲自给安德烈大尉打了电话,告诉他有三辆德军装甲车将通过他的防区,车上坐的都是化装敌人的同志,请他注意识别,避免出现误伤的情况。

    虽说安德烈一接到索科夫的命令,就通知了下属部队,说有化装成敌人的友军,乘坐三辆德式装甲车要通过防区,让大家予以放行,千万不要拦阻。但有一些散落在废墟中的战斗小组,却没有接到这道命令。

    当小分队乘坐的装甲车进入九连防区时,坐在头车上的古察科夫,还用车载电台对坐在最后一辆车上的萨莫伊洛夫说:“少尉同志,前面就是我的九连防区,他们肯定已接到了让我们通过的命令,不要担心……”

    古察科夫的话还没有说完,不远处便传来了一声枪响,接着便听到子弹打在车身上的声音。“敌袭,”坐在古察科夫身边、穿着德军少尉制服的塔夫林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连忙冲着坐在车里的战士们喊道:“快伏低身体,免得被子弹击中了。”

    一名躲在废墟里的九连战士,看到自己开的一枪没有给车上的人造成伤亡,连忙拿起一颗手榴弹,拉了弦就扔了出去。手榴弹落在距离车辆十几米远的地方爆炸,横飞的弹片打在车身和战士的钢盔上叮当作响。

    坐在装甲车上的战士们遭到突然袭击后,立即架好枪准备还击,但却被古察科夫制止了。他大声地喊道:“不要还击,不要还击,是自己人。大家都把身体伏低,免得被流弹击中。”他连着喊了两边后,又冲着司机喊道:“加快速度,快点冲过去。”

    冲出三营的防区后,古察科夫连忙清点人数,发现车上有两名战士负伤,好在伤势不重,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作战。看到战斗还没打响,就出现了不必要的伤亡,古察科夫真是欲哭无泪:师长不是说,已经和营长打过招呼,怎么还会向我们开火呢?最令他气愤的是,车队遭到袭击的地方,居然还是属于自己九连的防区,这简直是在打自己的脸,等完成任务回来,一定要好好地把乱开枪的人收拾一顿。

    “中尉同志,”就在古察科夫胡思乱想之际,车载电台里忽然传出了萨莫伊洛夫生气的声音:“你不是说那是你连的阵地吗?为什么那些躲在废墟里的战士,连你这个连长一起打?如果真的给小分队造成了巨大的伤亡,我看你怎么完成任务。”

    “少尉同志,请您听我解释。”由于车队是在自己连队的防区遇袭,古察科夫有些心虚地说:“可能是躲在废墟里的战士,没有接到营长的命令,看到突然出现了几辆满载士兵的装甲车,本能地开枪射击。对了,你们车上有伤亡吗?”

    “没有,我的车上没有任何伤亡。”萨莫伊洛夫有些不耐烦地说:“前面不会又遇到我们自己的打冷枪吧?”

    “我们已经完全离开了三营的防御地带。”古察科夫陪着笑脸说道:“少尉同志,我向您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件了。”

    莫名其妙遭到自己人的攻击,车上的战士心里都憋着一股火,但碍于古察科夫是自己的上级,都是敢怒不敢言。塔夫林见车上的气氛有些紧张,连忙出来打圆场:“中尉同志,刚刚可能是发生了一点小误会,那些躲在废墟里的战士把我们当成德国人了。幸好他们的枪法不好,否则肯定会给我们造成一定的伤亡。”

    听到塔夫林这么说,古察科夫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中士同志,不瞒你说,我们的连里有很多工人和居民,他们拿枪的时间还很短,枪法嘛,自然就不太好。如果和敌人作战时,这就是他们的缺点;但对于今天发生误会一事来说,则是好事。”

    化解了车上的尴尬之后,塔夫林又接着问:“中尉同志,我想问问,你打算先攻击什么地方的目标?”

    “在挑选小分队人选时,我听警卫营长特涅夫少校说,前段时间格里萨中尉带着一支小分队,渗透到了戈罗季谢镇附近,用火箭弹摧毁了敌人的露天军火库,打乱了敌人对街垒厂和捷尔任斯基厂的进攻计划。我看,我们这次也可以采取同样的战术,先攻击敌人的弹药库。敌人要是没有了弹药,哪里还有能力继续向友军发起进攻。”

    “我看未必吧。”塔夫林等古察科夫一说完,便反驳道:“敌人上次被炸了军火库,我想他们如今的防御会更加严密,我们恐怕要花一段时间进行侦察,才能找到敌人军火库的所在位置。”

    “放心吧,中士同志。”古察科夫信心十足地说:“师长没有给我们规定作战的期限,也就是说,我们想在敌人的后方待多久,就待多久,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寻找敌人的弹药库、军营和指挥部。”

    “中尉同志,”坐在塔夫林身边的一名战士,听完两人的聊天后,好奇地问:“我想问问,我们明明可以直接从马马耶夫岗向西北运动的,可为什么要从南面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呢?”

    听到战士提出的疑问,古察科夫把脸一板,正想呵斥对方两句,但却被塔夫林提手制止了。塔夫林笑着对那名战士说:“战士同志,我们都知道,离开马马耶夫岗之后,直接向西北方向行驶,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敌人的后方。我说得对吗?”

    “对。”战士使劲点点头:“您说得很对。”

    “既然我们知道这条线路是最短的,难道德国人想不到吗?”

    听到战士提出的疑问,古察科夫把脸一板,正想呵斥对方两句,但却被塔夫林提手制止了。塔夫林笑着对那名战士说:“战士同志,我们都知道,离开马马耶夫岗之后,直接向西北方向行驶,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敌人的后方。我说得对吗?”

    “对。”战士使劲点点头:“您说得很对。”

    “既然我们知道这条线路是最短的,难道德国人想不到吗?”



    装甲车队穿过三营防区后,立即调头向西,准备绕过罗马尼亚军队的防区,兜一个大圈子后,迂回到进攻工厂区的德军后方,狠狠地教训他们一番。

    行驶了大概五六公里后,古察科夫忽然看到前面的路口,出现了一个检查站,路边各有一个沙袋堆砌的工事外,附近还有十几顶军用帐篷,看样子这个检查站的人还不少。见此情况,古察科夫连忙通知后面的萨莫伊洛夫:“少尉同志,前方发现敌人的一个检查站,兵力不少于一个排,请立即做好战斗准备。”

    “明白。”萨莫伊洛夫答应一声后,对车上的战士们说:“前方发现敌人的一个检查站,大家都做好战斗准备。”

    “中尉同志,”塔夫林看到路边工事里的机枪,试探地问:“如果真的发生交火,我们就会暴露目标,您看能否从其它地方绕过去?”

    “如果在白天,我们还可以考虑绕道。可如今是夜晚,”古察科夫瘪了瘪嘴说道:“检查站里的敌人,老远就发现了我们的车灯,如果在这种时候改道,反而会引起敌人的怀疑。我们还是继续朝前看,如果被敌人识破了,我们就强行闯关。”

    装甲车在检查站的横杆前停下,立即有一名士兵迎上来,抬手向车里坐着的塔夫林敬礼后,用蹩脚的德语问道:“少尉先生,请出示您的证件!”

    听到士兵嘴里不标准的德语,塔夫林先是一愣,等他看清楚对方的制服后,心中不禁一阵狂喜,因为检查站里不是德国人,而是罗马尼亚人,就算被敌人识破,强行闯关的成功率也能大大地提高。

    这次出发前,索科夫专门为古察科夫准备了军人证和身份牌,用来应付沿途的检查站。这些东西都是从那些被俘或者被打死的德军官兵身上搜来的,就算遇到盘查,也不会被识破身份。但古察科夫他们是第一次使用证件,在检查站遇到敌人的盘查时,难免有些底气不足。

    见塔夫林没有出事证件,罗马尼亚士兵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少尉先生,请出示您的证件。”

    “这是我的证件。”塔夫林见士兵再一次向自己索要证件,便掏出了索科夫为他们准备好的军人证,强作镇定地递给了士兵。

    士兵翻开证件,借助手电的照片查看证件,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他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雷奥少尉,第24装甲师的?”

    “没错,”塔夫林盯着对方,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第24装甲师的部队,不是已经调往了俄国人的街垒工厂附近吗?”士兵警惕地问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士兵的话刚说完,塔夫林就听到旁边的沙袋工事后面,传来了拉动枪栓的声音。塔夫林虽说心中暗叫不妙,但还是故作强硬地说:“我们在什么地方出现,需要向你们汇报吗?你们的长官在什么地方,把立即叫过来。”

    士兵被塔夫林的态度吓住了,连忙扭头朝检查站里喊了一声。很快就有一名军官从检查站走了出来,当他来到装甲车旁时,士兵把手里的证件递给了他,并小声地嘀咕了几句。军官点了点头,仰头从坐在车里的塔夫林说:“少尉先生,你们到底是哪一部分的?”

    “你眼睛瞎了吗,中尉。”塔夫林看清楚和自己说话的是一名中尉,但对方是罗马尼亚军队的军官,别说中尉,就算是中校,也可以不用对他客气,毕竟自己如今穿着他们主子的服装:“没看清楚我的证件上写的是第24装甲师吗?”

    “少尉先生,”罗马尼亚中尉被塔夫林的态度镇住了,他陪着小心问道:“我可以问问,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要知道,自从你们移交防务之后,这里就是我们的防区。”

    “我们是出来执行任务的,至于什么任务,别说是你,就算是你们的团长,也没有资格知道。”塔夫林装出一副傲慢的样子说道:“我们如今完成了任务,准备返回防区复命,要是耽误了我们的时间,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罗马尼亚中尉迟疑了片刻,将手里的证件地还给了塔夫林,恭恭敬敬地说:“少尉先生,既然你们要赶回去复命,我就不耽误你们了。”说完,站着身体朝检查站里一挥手,喊了一声,“放行!”

    有惊无险地穿过了罗马尼亚军队的检查站,塔夫林摘下帽子,擦了一把额头冒出来的汗水,对古察科夫说:“中尉同志,幸好遇到的是罗马尼亚军队,如果是德国人的话,没准他们会打电话进行核实,我们要想通过检查站,没准只能开枪硬闯了。”

    始终保持高度紧张的古察科夫,见离敌人的检查站越来越远,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对塔夫林说:“看来师长给我们准备的证件,还是很有效果的。”

    塔夫林等古察科夫说完后,立即开口问道:“我们接下来去什么地方?”

    “继续向前开,”古察科夫用手朝前方一指,说道:“这一带都是罗马尼亚军的防区,我们要想办法绕过去,免得遇到麻烦。”

    又向前开了半个多小时,车队进入了一片森林。没多久,就出现两条岔道,驾驶员把车停下后,扭头问古察科夫:“中尉同志,我们该走哪条路?”

    古察科夫站起身,朝四周看了看,可惜此时天还没有亮,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只能用手指着右边的那条道路,说道:“驾驶员同志,我们走右边的这条道。”

    驾驶员重新启动车辆,沿着右边的这条道路行驶。开出两三公里后,前方又出现了岔道,这次不是两条,而是三条,他只能再次停车向古察科夫请示。

    塔夫林没等古察科夫做出决定,便抢先说道:“中尉同志,我发现我们好像迷路了,如果再继续瞎转悠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开出这批森林区。”

    听塔夫林这么说,古察科夫显得有些犹豫。他没有告诉驾驶员,该走哪条道路,而是用车载电台呼叫萨莫伊洛夫:“少尉同志,您能到前面来一下吗?”

    萨莫伊洛夫乘坐的装甲车,距离古察科夫的车不过百米,听到古察科夫这么说,猜到肯定遇到什么问题,连忙下车朝前面走去。来到头车的位置时,见古察科夫和塔夫林两人都站在车旁,正低声地说着什么。他直截了当地问:“中尉同志,为什么不走了,出什么事情了?”

    “少尉同志,”古察科夫苦着脸回答说:“我们好像在森林里迷路了。”

    “不是有指南针吗?”萨莫伊洛夫见车队停下不走,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听古察科夫这么说,才知道是找不到方向了,便大大咧咧地说:“只需要根据指南针的指引,一直向北走,我们就能走出这片森林。”

    “少尉同志,”塔夫林开口说道:“天太黑了,就算有指南针的帮助,在森林里也会迷路。为了防止一头闯进敌人的防区,我建议我们先停在这里,等天亮以后再继续行动。”

    “什么,在这里待到天亮?”萨莫伊洛夫抬手看了看表,皱着眉头说:“要知道现在才凌晨两点,与其停在这里傻等,不如继续前进,没准等到天亮时,我们已经赶到了目标附近。”

    “要是我们闯进了敌人的防区,”古察科夫轻声地说道:“那可就全完了。”

    古察科夫的话让萨莫伊洛夫变得迟疑起来,继续前进,的确又闯入敌人防区的可能。可是如果在这里等待天亮,那么赶往指定地点的时间,就会大大地推迟。

    一时间,三个人谁也没说话,都保持着沉默。

    “我觉得,”过了不知多久,萨莫伊洛夫态度坚决地说:“我们应该继续前进。”

    “不行。”古察科夫摇着头反对说:“我不能让小分队去冒险,如果真的闯入了敌人的防区,我们的任务就有可能失败。”

    见两人各持己见,塔夫林试探地说:“两位指挥员同志,要不给师部发个电报,把我们的情况向他们汇报,请师长做决定。”

    “不行!”塔夫林的话刚说完,古察科夫和萨莫伊洛夫就同时摇头否定了他的提议。古察科夫慢吞吞地说:“我们现在不能给师部发电报,这样会暴露我们的行踪。我看,就暂时停在这里,等到天明以后,观察清楚周围的地形后,再继续前进吧。”

    对于古察科夫做出的决定,萨莫伊洛夫冷冷一笑,面无表情地说:“中尉同志,我保留自己的意见,等回到马马耶夫岗以后,我会把这件事向师长汇报的。”

    “随便你吧。”古察科夫冲萨莫伊洛夫挥挥手,有气无力地说:“少尉同志,你先回到自己的车上,抓紧时间休息,等天亮以后再赶路。”

    等萨莫伊洛夫转身离开后,塔夫林有些担心地问古察科夫:“中尉同志,他以前可是内务部的,将来会不会给你找麻烦啊?”

    古察科夫曾经两次被德军俘虏过,心中对内务部的人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但自己是这支小分队的最高指挥员,如果不敢有自己的主见,接下来的任务还怎么完成。因此他咬着后槽牙说:“没事,我相信师长会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经过漫长的等待后,天边开始渐渐发亮,虽然森林里的光线还是很难,但也隐约能看清楚周围的环境。由于附近没有什么参照物,古察科夫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什么地方,他站在车厢里查看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又用指南针看了一下方向,最后用手指着中间的那条道路,对驾驶员说:“我们就走中间的那条道路。”

    向前行驶了半个小时后,古察科夫看到前面的路上出现了一辆马拉的大车,赶车人从背影看,像是一个老头。古察科夫连忙低头对驾驶员说:“把车开到那辆大车的旁边停下,我要向他问问我。”

    吩咐完驾驶员,古察科夫又坐直身体对塔夫林说:“中士同志,为了不暴露我们的身份,待会儿由你来询问。”

    “嗨,老头!”装甲车在马车旁停下后,塔夫林站直身体,俯身故意用蹩脚的俄语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赶车的老头见有一辆装甲车停在旁边,车上又有一名德军军官询问自己,连忙勒住了马匹,从马车上跳下来。他向装甲车上的塔夫林微微鞠了一躬后,毕恭毕敬地说:“您好,军官老爷,请问我有什么可以为你们效劳的?”

    “我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塔夫林不清楚老头是什么人,也不敢轻易地暴露自己的身份,依旧用蹩脚尔等俄语问:“附近有没有什么村庄?”

    老头快速地说了一个拗口的地名,直译过来就是“乡村墓地”。坐在车里的古察科夫,听清楚老头说的地名后,连忙拿出地图,快速地查找老头所说的位置。很快,他便在古姆拉克车站的西南面,发现那个村庄。

    搞清楚在什么地方后,古察科夫连忙低声地对塔夫林说:“中士,我已经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了。继续出发吧。”

    塔夫林点点头,抬手在驾驶台上方拍了两巴掌,用德语吩咐:“出发!”

    看到扬起尘土的装甲车从自己的身边看过,原本弯着腰的老人直起腰,冲着远去的装甲车队呸了一口,恶狠狠地骂道:“该死的德国鬼子,我们的人早晚会回来收拾你们的。”

    老头快速地说了一个拗口的地名,直译过来就是“乡村墓地”。坐在车里的古察科夫,听清楚老头说的地名后,连忙拿出地图,快速地查找老头所说的位置。很快,他便在古姆拉克车站的西南面,发现那个村庄。

    搞清楚在什么地方后,古察科夫连忙低声地对塔夫林说:“中士,我已经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了。继续出发吧。”

    塔夫林点点头,抬手在驾驶台上方拍了两巴掌,用德语吩咐:“出发!”

    看到扬起尘土的装甲车从自己的身边看过,原本弯着腰的老人直起腰,冲着远去的装甲车队呸了一口,恶狠狠地骂道:“该死的德国鬼子,我们的人早晚会回来收拾你们的。”



    搞清楚了所在的位置,接下来的行动就要顺利多了。十几分钟之后,装甲车队开出森林,来到了一片林间空地上。

    古察科夫站起身,举起望远镜观察四周,很快他就发现了要攻击的目标。古姆拉克车站就在东北方向四五公里外,通过望远镜的镜头,可以清晰地看到车站外堆积如山的物资,以及排着长队的卡车。

    “中尉同志,”古察科夫正在仔细观察敌情时,忽然听到车下传来了萨莫伊洛夫的声音:“您在看什么?”

    “萨莫伊洛夫少尉,”古察科夫放下手里的望远镜,俯身对车下的萨莫伊洛夫说:“我正在看我们要攻击的第一个目标。”

    “第一个攻击目标?”萨莫伊洛夫手脚并用地翻进了车厢,有些纳闷地问:“中尉同志,是什么地方?”

    古察科夫将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了萨莫伊洛夫,嘴里说道:“前面是古姆拉克车站,看样子是敌人的一个物资转运点。如果我们摧毁了这里,进攻工厂区的敌人就会在短时间内,面临物资短缺的情况。”

    萨莫伊洛夫没有立即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举起望远镜,仔细地观察古姆拉克车站四周的环境。至少看了七八分钟,他才放下望远镜,扭头对古察科夫说:“中尉同志,敌人在车站附近的防御并不严密,要摧毁这个物资转运点,我想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见萨莫伊洛夫也同意首先攻击车站,古察科夫心里暗松了一口气,别看索科夫任命他为小分队的指挥员,但在挑选小分队成员时,警卫营里有熟悉的人告诉他,说这名少尉以前是内务部,此次执行任务名为他的副手,其实是负责监视他的。因此,他在选定了攻击目标后,必须想办法得到对方的认可,免得被拖后腿。

    古察科夫抬手看了看表,说道:“让战士们立即建立发射阵地,准备实施攻击。”

    “什么,现在就攻击车站?”萨莫伊洛夫被古察科夫的话吓了一跳,他连忙提醒对方说:“中尉同志,现在可是白天啊。”

    “白天又怎么了?”古察科夫眉毛往上一扬,反问道:“这和我们攻击车站,有什么联系吗?”

    “要是我们在白天对车站实施攻击,肯定会被敌人发现,到时要脱身就麻烦了……”

    “少尉同志,您多虑了。”古察科夫不等对方说完,就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我们在距离车站四五公里的地方发射火箭弹,还没等敌人看到我们的影子,我们就已经转移了。我不觉得在白天攻击,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别人都以为索科夫把萨莫伊洛夫派来,是为了监视古察科夫,免得他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有萨莫伊洛夫心里明白,在出发前,师长什么都没向自己交代,也就是说,自己不过是古察科夫的一个副手,对方所下达的命令,自己只能服从,根本没有反对的权利。

    “中尉同志,”萨莫伊洛夫及时地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恭恭敬敬地说:“既然您已经做出了决定,我坚决服从您的命令。”

    见萨莫伊洛夫答应得如此爽快,古察科夫虽说心生疑窦,但只要对方不反对自己的方案,他也就不想节外生枝,连忙吩咐炮手建立发射阵地,准备用火箭弹攻击车站。

    萨莫伊洛夫下了车,看到穿着德军少尉制服的塔夫林,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车站,脸上还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带着好奇走过去问道:“中士同志,你在想什么啊,我看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少尉同志,”塔夫林扭头望着萨莫伊洛夫,说道:“前几个月,我们部队被敌人打垮,果里亚上尉带着幸存的战士撤下来,就是在车站附近遇到执行任务的侦察连。是侦察连长克里斯多夫中尉,派艾诺下士把我们带到了马马耶夫岗,让我们成为了步兵第73旅的一员。”

    从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开始以后,被打散后退往城市的部队到处都是。这些部队残余的指战员,在进入城市后,都被纷纷拆散编入各个减员严重的部队,继续参加战斗。而重新投入战斗的指战员们,在残酷的战斗中,大多数在一两天内就牺牲了,能像塔夫林这样全须全尾活下来的,简直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萨莫伊洛夫的心里不禁感慨,如果不是果里亚和塔夫林的运气好,没准早就成为了城市保卫战中数以万计的牺牲者之一。他点点头,说道:“中士同志,看来你们的运气不错,能在撤退的过程中,成为了师长的部下。我相信,你一定能看到我们打退进攻城市的敌人的那一天。”

    这些跟着古察科夫出来执行任务的炮手,都是有着丰富经验的老兵。他们只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把发射管架在了三脚发射架上,并锁定了攻击目标。

    见到发射阵地已经建立完毕,萨莫伊洛夫走到古察科夫的面前,望着他问道:“中尉同志,您打算向车站发射几轮火箭?”

    “我们这次出来,只携带了90枚火箭弹,如果不合理使用的话,恐怕用不了几次,就会消耗殆尽的。”古察科夫望着远处的车站,头也不回地说:“我们准备了六个发射筒,先向车站发射一轮,看攻击效果如何,再决定是否继续发射。”

    说完这几句话,古察科夫果断地向炮手下达了发射的命令。随着命令的下达,六枚火箭弹从发射筒里呼啸而出,拖着长长的焰尾,朝着远处的车站飞去。

    车站里忙碌的德国兵们,听到空中传来了奇怪的尖啸声,随后便看到几个拖着长长焰尾的东西,正朝着车站飞来。

    “敌袭,快隐蔽……”有见过火箭弹的德国兵,立即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同时四散寻找着合适的掩体,以躲避来袭的火箭弹。

    火箭弹一头扎进了车站,整个车站立即成为一片火海,爆炸声连连,等着拉物资的卡车残骸与德国兵的尸体一起被炸得四处飞溅。虽说车站里堆放的不是武器弹药,而是普通的军用物资,但依旧燃起了熊熊大火。

    车站里到处都是血迹和残肢,车站内外的德军士兵被炸得死的死,伤的伤,侥幸未死的德国士兵像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

    看到车站被烈焰和浓烟所包裹,古察科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一旁的萨莫伊洛夫要过了望远镜,仔细地观看一阵后,用力一挥拳头,连声说道:“太棒了,我们的炮兵干得简直太棒了。”他放下望远镜,扭头望着古察科夫,问道,“中尉同志,需要再补几发吗?”

    “不用了。”古察科夫听到萨莫伊洛夫的问题,摇摇头说道:“车站里没有列车,也没有弹药,只是普通的军用物资,没有必要再浪费我们宝贵的火箭弹。”

    说完,他冲那些还在等待命令的炮手们喊道:“立即收起发射架,准备转移。”

    炮兵们听到古察科夫的命令,连忙手脚麻利地把发射筒从三脚架上拆下来,重新放进了装甲车。

    见战士们都已经登车,古察科夫对还没有回过神的萨莫伊洛夫说:“少尉同志,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点上车吧,我们要出发了。”

    “啊,这么快就要出发了。”萨莫伊洛夫有些意外地说:“我以为怎么还得过十几二十分钟呢。”

    “少尉同志,”古察科夫提醒萨莫伊洛夫说:“我们对敌人采用的是偷袭战术,就是打了就跑,让敌人发现不了我们的踪迹。如果在一个地方停留过长,被敌人发现了,我们再想撤退,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萨莫伊洛夫在返回自己的座车之前,又问了一句:“那我们接下来去什么地方?”

    “趁着敌人还没有发现我们,我们快速地绕过古姆拉克车站,赶往奥尔洛夫卡地区。”古察科夫简短地说:“在那里再狠狠地打击敌人。”

    车队重新出发后,塔夫林小声地对古察科夫说:“中尉同志,你那样对萨莫伊洛夫少尉说话,不怕他打您的小报告吗?”

    “有什么可怕的。”古察科夫不以为然地说:“我们既然已经完成了偷袭任务,不迅速转移,难道还留在原地,等德国人的飞机来轰炸吗?就算他向师长打小报告,我相信师长也不会责备我的。”

    车队沿着坑洼不平的道路,向前行驶了二十多公里后,装甲车忽然放慢了速度。“怎么回事?”古察科夫冲着驾驶员大声地问:“为什么放慢速度?”

    “中尉同志,”驾驶员转过身,苦着脸对古察科夫说:“我们的燃料不多了,最多再开两三公里,就只能把车辆丢弃了。”

    “见鬼,我们怎么能深入敌后这么远的地方,把车辆丢掉呢?”古察科夫一听司机的话,顿时火了:“没有了车辆代步,车上这么多的火箭弹怎么办,难道都留给德国人吗?”

    “中尉同志,您不要激动。”塔夫林见古察科夫如此激动,连忙劝说他:“我们可以想办法解决燃料的问题。”

    “怎么解决燃料的问题?”古察科夫皱着眉头说:“中士同志,难道你能让德国人给我们的装甲车添加燃料吗?”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中尉同志。”塔夫林笑着回答说:“您别忘记了,我们如今穿的是德军制服,乘坐的是德国人的装甲车,就算到德国人的补给点加油,也不是不可能的。”

    听塔夫林这么说,古察科夫有些迟疑地问道:“这能行吗?”

    “中尉同志,我估计前方不远处,就能遇到德国人的移动补给点。”塔夫林深怕古察科夫不清楚德军的补给点是什么样,还特意向他科普:“路过的德军部队,可以在这些补给点里吃饭和补充车辆的燃料。我们赶了一夜的路,可以在德国人的补给点里吃点东西,顺便给装甲车补充燃料。”

    “这能行吗?”别看塔夫林所说的话特别诱人,但古察科夫却是半信半疑。

    “待会儿您就一切看我的吧。”塔夫林大大咧咧地说:“我一定会让同志们在补给点里填饱肚子。”停顿了片刻,他又补充一句,“不过您要和另外两辆车上的同志打招呼,免得他们待会儿不由分说就直接攻击敌人的移动补给点,到时我们不光没吃的,还有暴露的危险。”

    “放心吧,我会和后面的人打招呼的。”说完,古察科夫就用车载电台和后面两辆车取得了联系,把塔夫林的话向他们进行了转达,告诫他们不要随便攻击敌人的移动补给点。

    转过前方的山坡,果然看到了一个移动补给点,路边停着两辆油罐车,正在为路过的车辆加油。再远一些的地方,则有十几顶帐篷,应该就是路过德军吃饭的地方。

    三辆装甲车停在了补给点附近,塔夫林站起身,冲着站在油罐车旁的一名下士喊道:“下士,过来一下。”

    下士听到喊声,连忙小跑着来到了装甲车旁,仰头望着上面的塔夫林,恭恭敬敬地问:“少尉先生,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待会儿您就一切看我的吧。”塔夫林大大咧咧地说:“我一定会让同志们在补给点里填饱肚子。”停顿了片刻,他又补充一句,“不过您要和另外两辆车上的同志打招呼,免得他们待会儿不由分说就直接攻击敌人的移动补给点,到时我们不光没吃的,还有暴露的危险。”

    “放心吧,我会和后面的人打招呼的。”说完,古察科夫就用车载电台和后面两辆车取得了联系,把塔夫林的话向他们进行了转达,告诫他们不要随便攻击敌人的移动补给点。

    转过前方的山坡,果然看到了一个移动补给点,路边停着两辆油罐车,正在为路过的车辆加油。再远一些的地方,则有十几顶帐篷,应该就是路过德军吃饭的地方。

    三辆装甲车停在了补给点附近,塔夫林站起身,冲着站在油罐车旁的一名下士喊道:“下士,过来一下。”

    下士听到喊声,连忙小跑着来到了装甲车旁,仰头望着上面的塔夫林,恭恭敬敬地问:“少尉先生,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萨莫伊洛夫加快脚步,来到了塔夫林的身边,瞅了瞅四周,见真正的德国兵都在七八米外,便压低嗓门责备塔夫林:“中士同志,你疯了吗?让我们的战士到敌人的补给点吃早餐,要是暴露了怎么办?”

    “少尉,别担心。”没等塔夫林说话,古察科夫就抢先说道:“反正我们赶了一晚上的路,战士们都饿了,就让他们在德国人的补给点吃早餐。只要小心点,别乱说话,没有那么容易暴露身份的。”

    塔夫林在没有请示的情况下,就让小分队的战士们下车吃饭。刚开始时,古察科夫的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满,不过转念一想,补给点里的德国人,肯定不会盘查来加油和吃饭的人,既然是这样,何不趁机浑水摸鱼,让战士们吃一顿热腾腾的早餐呢?要知道,自从进入坑道之后,自己还从来没有吃过什么热乎的东西。

    因此一听到萨莫伊洛夫责备塔夫林时,他便果断地站出来打圆场:“……况且,少尉同志,难道您在吃早餐时,不想喝一碗热汤吗?”

    萨莫伊洛夫本来还想再说几句,可是古察科夫提到的热汤,却让他改变了主意。坑道里由于通风不畅,肯定不能生火做饭,别说普通的指战员,就连师长、政委都啃的是干面包,喝的是凉水,要想喝一碗热汤,对所有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奢望。

    想着待会儿就能喝到热汤,萨莫伊洛夫点点头,没有再批评塔夫林,而是低声吩咐跟着自己从尾车过来的战士:“待会儿吃饭时,谁也不准说话。”

    几分钟之后,所有的战士们拿着一块面包,端着一饭盒的热汤,蹲在距离帐篷不远的空地上埋头吃了起来。能在敌人的补给点里吃早餐,对他们来说,简直如同做梦一般。为了防止暴露身份,他们谁也没说话,有什么事情都是用眼神和手势进行交流。

    当战士们三下五除二吃完早餐,正在犹豫是否应该找德国炊事兵再要一点时,负责给装甲车加油的中士跑了过来,他来到了塔夫林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说:“少尉先生,你们的装甲车已经加满油了,随时可以出发。”

    “中士,”塔夫林等对方说完后,用手一指旁边的战士们,问道:“我们待会儿还要赶很远的路,能让炊事兵给我们再准备点吃的,我们还在路上吃吗?”

    见塔夫林对自己如此客气,德军中士迟疑了片刻,说道:“少尉先生,请您稍等一下,我过去问问,如果可能的话,我一定帮你们搞点吃的。”

    “去吧,中士。拜托了。”

    等德军中士离开后,萨莫伊洛夫压低嗓门着急地问塔夫林:“中士同志,你刚刚和德国佬说了什么?我们既然已经吃完早餐,为什么还不离开,还打算在这里留到什么时候?”

    “少尉同志,”塔夫林低声地说:“我让德军中士再给我们准备点食物,这样在路上我们就有足够的食物了。”

    “你疯了。”听到塔夫林这么说,萨莫伊洛夫有点急眼了,自己这支车队在这里加油不说,还吃了一顿不算丰盛的早餐。结果该走的时候不走,还想再从德国人的手里捞点东西,这不是作死么?“你就不怕我们暴露吗?”

    就在塔夫林想辩解两句时,就看到那名德军中士又跑了回来,对塔夫林说:“少尉先生,我已经和炊事兵谈好了,可以再给你们每人两个面包,蔬菜和肉罐头各一个,以及一包饼干。”他可能担心塔夫林对这样的安排不满意,还特意强调一句,“我只能为你们提供这么多,这已经是我权利范围内的极限,再多是不可能的。”

    “谢谢你,中士。”塔夫林没想到德军中士居然如此慷慨,给了自己足以吃两天的分量,他不由感激地说:“对你的慷慨,我会向你的上级汇报,没准哪天你就能获得提升。”

    战士们收到炊事兵送给自己的东西时,都不禁惊呆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在德国人的补给点里混了一顿早餐后,临走时还可以领取这么多的东西。特别是其中的蔬菜罐头,让战士们看着都不禁流口水,虽说在坑道里能吃到干肠或奶酪,但蔬菜却很久没吃过了。

    当车队重新出发时,古察科夫感慨地对塔夫林说:“中士同志,你能给小分队搞到这么多的食物,可算立了大功。等回到马马耶夫岗,我一定会把你的事情,向师长详细汇报。”

    …………

    小分队袭击古姆拉克车站后,在转移的过程中,给马马耶夫岗发去了一份电报,详细地汇报了他们袭击车站的详细过程。

    西多林看完电报上的内容后,不由喜出望外,他快步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将手里的电报递给他,同时兴奋地说:“师长同志,好消息,我们的小分队已经成功地袭击了古姆拉克车站,给敌人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索科夫快速地浏览完电报上的内容后,低头看了一会儿地图,抬起头对西多林说:“参谋长同志,早在敌人逼近城市之前,我们就派出过小分队在这一带活动过,还洗劫了德国人的一个物资仓库,从里面缴获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和各种物资,确保了我们有足够的资源坚守马马耶夫岗。”

    “师长同志,”作为索科夫的参谋长,西多林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他试探地问:“您是不是又想让古察科夫中尉他们把敌人仓库里的东西搬过来,补充我们现有的库存呢?”

    “没错,我的确是这么想的。”索科夫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后,轻轻地叹口气,说:“可惜现在的情况和当时不一样。那时候古姆拉克车站还在我们的手里,缴获的物资能顺利地通过我军的防区,进入马马耶夫岗。”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西多林的表情黯淡下来,他点点头,无奈地说:“是啊,就算德国人重新在小罗索什卡地区建立了物资仓库,古察科夫的小分队也无法夺取它。”他用手在地图上敲了瞧,“从那里到马马耶夫岗有八十多公里,除非德国人是瞎子、聋子,否则谁也无法把那么多的物资,统统运回马马耶夫岗。”

    “既然我们得不到的这些物资,也不能让德国人用来对付我们。”索科夫站直身体,面朝着西多林说道:“参谋长,你立即给古察科夫中尉发电报,说发现敌人的物资仓库或者转运点,要想办法彻底摧毁,使其无法向前沿的德军提供补给。”

    等西多林吩咐报务员,把刚刚拟好的电文发出后,索科夫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问道:“对了,参谋长同志,侦察连长克里斯多夫中尉在什么地方,我怎么很久没看到他了?”

    “他负伤了。”西多林简短地回答说:“他在一次执行命令时,和德军空投的一支伞兵部队遭遇了。在战斗中,他的腿负了伤,一直在卫生队养伤。”

    “他什么时候能伤愈出院?”索科夫觉得以前克里斯多夫在的时候,自己从来不曾为派什么人到敌后侦察犯愁,但如今侦察连没有了,连长也负伤了,到敌后侦察或偷袭的任务,只能从警卫营和各团抽调人手来进行。

    “等一下,我打电话问问。”西多林说完,就拿起面前的电话:“我是西多林,立即给我接卫生队。”电话很快接通了,西多林向对方询问了一番克里斯多夫的情况吗,随后吩咐道,“既然中尉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就让他立即到师部来一趟。”

    放下电话后,西多林向索科夫报告:“师长同志,我刚刚问过卫生员,对方说克里斯多夫中尉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出院。”

    “那就好。”得知克里斯多夫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索科夫的心里暗松一口气,他开始琢磨,待会儿克里斯多夫来了以后,给他布置一个什么样的任务。

    不过克里斯多夫没来,索科夫却接到了别尔金从档案大楼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问:“米沙,刚刚有步兵第45师的一个营,来档案大楼接替了我团的防务,我想问问,接下来我们该去什么地方?”

    得知别尔金团从协防的地段撤出,索科夫的心里不禁一阵暗喜,如此一来,自己的手里就多了一支机动部队。他略作思索后,对着话筒说:“政委同志,目前马马耶夫岗附近的战事不算太激烈,以我们现有的实力要守住高地,一点问题都没有。这样吧,你先带着撤下来的部队赶往红十月工厂,在工厂区里建立防御地带,协助我们的工人同志们坚守工厂,待会儿我会给彼得厂长打电话,向他通报此事的。”

    既然自己打算把别尔金团调往红十月工厂,索科夫觉得必须把此事向崔可夫报告,让对方做到心中有数。虽说马马耶夫岗的战事不激烈,但其它地段的战斗却进行得如火如荼,以至于索科夫连着给司令部打了好几个电话,对方的线路都处于忙碌状态而无法接通。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电话终于接通了。听到克雷洛夫沙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索科夫连忙表明自己的身份:“您好,参谋长同志,我是索科夫。”

    “索科夫上校。”克雷洛夫干巴巴地问:“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参谋长同志。”索科夫连忙回答说:“我师的缩编团,在步兵第45师的一个营接防后,已经撤出了档案大楼。目前,我打算将这支部队安置在红十月工厂里,因此提前向您或司令员汇报一声。”

    “我知道了。”克雷洛夫简短地说了一句,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索科夫知道克雷洛夫那里忙得团团转,肯定没有闲工夫和自己废话,也就没计较对方的态度,而是再次拨通了红十月工厂的厂长办公室。听到彼得的声音后,他直截了当地说:“您好,厂长同志,我是索科夫。我有一件事情想通知您一声,我的一个团刚刚从档案大楼撤出,我已经命令他们进驻红十月工厂,希望您能派人协助他们建立防御。”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彼得厂长最近也挺烦恼的,由于近卫第122团牢牢地守住了工人新村,使敌人无法向厂区靠拢,集团军司令部见这里战事不激烈,便从工厂里抽调大量的工人,赶去支援街垒厂和捷尔任斯基工厂。他担心如此一来,自己厂区的防御力量就会被大大削弱,此刻听到索科夫的电话,就如同打瞌睡有人送枕头一般,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向索科夫表态说:“我立即派副厂长同志过去,协助您的部队建立防御阵地。”

    给彼得打完电话后,索科夫放下了话筒,一抬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屋外走进来。他迟疑了片刻,便认出来人正是自己准备见的克里斯多夫,连忙迎上去,笑着说:“你好,克里斯多夫中尉,听说你负伤了,怎么样,伤势都好了吗?”

    克里斯多夫见索科夫朝自己走来,连忙在原地立正,挺直身体向索科夫报告说:“师长同志,侦察连连长克里斯多夫中尉奉命前来向您报道,我听候您的命令,请指示!”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彼得厂长最近也挺烦恼的,由于近卫第122团牢牢地守住了工人新村,使敌人无法向厂区靠拢,集团军司令部见这里战事不激烈,便从工厂里抽调大量的工人,赶去支援街垒厂和捷尔任斯基工厂。他担心如此一来,自己厂区的防御力量就会被大大削弱,此刻听到索科夫的电话,就如同打瞌睡有人送枕头一般,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向索科夫表态说:“我立即派副厂长同志过去,协助您的部队建立防御阵地。”

    给彼得打完电话后,索科夫放下了话筒,一抬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屋外走进来。他迟疑了片刻,便认出来人正是自己准备见的克里斯多夫,连忙迎上去,笑着说:“你好,克里斯多夫中尉,听说你负伤了,怎么样,伤势都好了吗?”

    克里斯多夫见索科夫朝自己走来,连忙在原地立正,挺直身体向索科夫报告说:“师长同志,侦察连连长克里斯多夫中尉奉命前来向您报道,我听候您的命令,请指示!”



    索科夫的想法很简单,就算克里斯多夫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去执行任务,但重建侦察连却是迫在眉睫,不管怎么说,到敌后去搞侦察,还是专业人士更靠谱一些。

    就在克里斯多夫准备离开时,旁边没有说话的伊万诺夫,却把他叫住了,随后扭头对索科夫说:“师长同志,重建侦察连一事,我看就不必了。”

    “为什么?”索科夫好奇地问道。

    “师里有现成的侦察连。”伊万诺夫向索科夫解释说:“虽说只剩下了三十多个人,连排级指挥员都牺牲了,但依旧是一个完整的建制。战士们都是有着丰富经验的老侦察兵,只要给他们派去新的指挥员,很快就能重新发挥作用。”

    “师里有现成的侦察连?”索科夫扭头望着西多林,纳闷地问:“参谋长,克里斯多夫中尉的侦察连不是已经全损失了么,什么时候又重建了侦察连,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西多林摇摇头,耸了耸肩膀,把双手一摊,苦笑着回答说:“师长同志,您的问题我还真没法回答,我也不知道副师长说的侦察连,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看到索科夫和西多林都是一脸懵逼的样子,伊万诺夫连忙重重地咳嗽一声,随后向两人解释说:“师长、参谋长,你们说的那个损失掉的侦察连,是属于步兵第73旅;而我所说的侦察连,则是属于近卫第41师直属部队。”

    经伊万诺夫这么一解释,索科夫和西多林才明白,感情自己指挥了近卫第41师这么久,还不知师直属部队里有一个侦察连。不过既然有现成的侦察连,的确没有重组的必要,反正伊万诺夫刚刚说了,连里的连排级指挥员都牺牲了,正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克里斯多夫过去后可以顺理成章地当连长。

    想到这里,索科夫陪着笑脸对伊万诺夫说:“副师长同志,既然是您的老部队,那您看能否亲自带着克里斯多夫走一趟,让他和连里的战士们见见面?”

    “没问题,我这就带着中尉过去。”伊万诺夫很爽快地答应了索科夫的请求,走到了克里斯多夫的身边,冲他一摆头,说道:“走吧,中尉同志,我带你去见见你的新部下。”

    解决了侦察连的问题,索科夫顿时感觉轻松多了。他用手指着地图对西多林说道:“参谋长,等古察科夫的小分队从敌后回来之后,就派侦察连派出去,深入敌后进行侦察。他们活动的区域,应该以工厂区的西面为主,搞清楚这些地区德军的兵力部署情况。”

    对于索科夫的这道命令,西多林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他试探地问:“师长同志,为什么要派侦察连前往这些地区进行侦察呢?”他用手指着马马耶夫岗的正面以及城市南面,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就算要派侦察连执行任务,也应该在这些区域活动,毕竟这都是我师的防区范围。”

    “参谋长,眼光要放远一点,别老是盯着眼前的那一块。”索科夫的心里很清楚,在十一月的大反攻中,城南的老城区都是第64集团军的活动区域,自己派人在那里进行侦察,等于是帮他人做嫁衣。他用手掌在地图上轻轻地拍了两下,继续说道:“别看敌人如今重兵云集在工厂区的西面,但要不了多久,我们师就有可能深入到那一区域,与德国人展开激烈的战斗。”

    西多林听索科夫这么一说,猛地想到了一种可能,连忙试探地问:“师长同志,您是不是从上级那里听说了什么小道消息?”

    “没有,参谋长,我什么消息都没有听说。”索科夫当然不会告诉西多林,第62和第64集团军的作战区域,是自己从历史书里了解的,只能含糊其辞地说:“我是根据敌我态势来分析的。”

    虽说西多林的心中觉得索科夫的解释,过于牵强,但他还是愿意选择相信,毕竟索科夫以前做出的诸多判断,几乎都是正确,这一次想必也不会例外。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好奇地问:“师长同志,那您说说,我军在什么时候会展开大反攻?”

    “参谋长,想必你也知道,如今在东岸至少集结了两个步兵师。”索科夫说完这句话之后,略微停顿了片刻,等对方点头表示知道后,他才继续说道:“上级之所以不立即把他们派进城市,估计是准备把他们留下做反攻的主力。要打败进攻城市的敌人,光靠步兵是远远不够,还需要炮兵、坦克兵和空军。而集结这些部队,和囤积作战物资,肯定需要一定的时间,也就是说,对敌人的反攻,至少要在一个月后才能展开。”

    “师长同志,工厂区那里的情况如何,我想您应该也很清楚。坚守在街垒厂和捷尔任斯基工厂的部队,面对敌人的强大攻势,只能不断地缩小防区,拼尽全力迟滞敌人向伏尔加河边推进的速度。”西多林苦着脸说道:“我担心他们根本支撑不了一个月。”

    “坚守工厂区的友军部队,的确打得很艰苦。”索科夫盯着桌上的地图,若有所思地说:“不过为了保卫这座以最高统帅本人名字命名的城市,他们会继续顽强战斗下去的。德国人要想消灭他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索科夫这么说,并非是无的放矢。虽说兵力和火力上拥有优势的德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可能会和真实的历史一样,把守军打得狼狈不堪,但他们却始终无法占领这座城市。他率领部队牢牢地占据着马马耶夫岗,已经彻底打乱了德军的进攻部署。如今,他又派遣古察科夫率领的小分队,深入到敌后进行活动,更会把敌人的后方搅得天翻地覆,到时就迫使敌人无法全力进攻工厂区,从而为坚守在那里的友军,争取到宝贵的喘息之机。

    “参谋长,你给三营长安德烈大尉打个电话,了解一下城南的情况。”索科夫吩咐西多林:“看他们是否需要我们的援助。”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安德烈听到西多林的声音后,立即向他认错:“参谋长同志,事情您都知道了吧?这件事都是我的错,因此而造成的一切后果,我愿意承担责任。”

    “大尉同志,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西多林被安德烈的话搞糊涂了,他不解地问:“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索科夫猜到三营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安德烈大尉不会如此主动地向西多林认错,便接过了西多林手里的话筒,问道:“大尉同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师长同志。”听到和自己说话的人换成了师长,安德烈的心里不禁暗暗叫苦,他慌忙解释说:“您昨天不是通知我,说九连长带人化装成德国人,要穿过我们的防区,深入到敌人的后方去么。”

    “没错,我的确是通知过你。”索科夫反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安德烈有些愧疚地说:“昨天装甲车队在经过九连防区时,被隐藏在废墟里的战士发现了。他以为是敌人出现了,便朝着车队开枪和扔手榴弹。”

    “你说什么,大尉同志?古察科夫率领的装甲车队在经过九连防区时,遭到我们自己人的攻击?”索科夫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让你通知下面,避免发生误会么,怎么还会出这样的事情?”

    “对不起,师长同志,都是我的错。”安德烈说道:“我接到您的电话后,就立即派人去进行了传达。但有些分布在废墟里的战士,却没有及时地得到通知。假如不是那名开枪的战士回来报告,我还不知道此事呢。”

    索科夫顾不上责备安德烈,而是关切地问:“大尉同志,车队里的战士有人受伤吗?”

    “我问过古察科夫中尉,他说有两人负伤,不过伤势都不重,只是被手榴弹的弹片擦伤了。”安德烈向索科夫汇报说:“幸好开枪的战士,是刚编入部队不久的工人,枪法不太准,否则小分队的伤亡肯定小不了。”

    “谢天谢地,幸好是那位战士的枪法不准,”得知只是有两名战士负轻伤,索科夫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他庆幸地说:“否则还不知道要给小分队造成多大的伤亡呢。”

    “城南最近的情况怎么样?”虽说索科夫知道城南的战事不激烈,但好不容易给安德烈打一次电话,还是忍不住要问问:“战斗激烈吗?”

    “还好,我们最近只和敌人发生了小规模的交火。”听到索科夫问起城南的战事,安德烈自豪地说:“三天时间就打死了四百多名敌人。”

    “三天就打死了四百多敌人?”对于三营所取得的战果,索科夫还是大吃一惊:“大尉同志,你不是说,没有什么大的战事,怎么会消灭这么多敌人呢?”按照索科夫的想法,没有大的战事,要想大规模消灭敌人,是根本没有什么可能的,因此安德烈的战果让他很意外。

    “师长同志,其实大多数的战果,都是瓦西里大楼取得的。”安德烈听索科夫问起,连忙向他解释说:“瓦西里中士留下足够的人手坚守大楼,而自己则带着几个狙击小组,深入到敌人集中的区域打冷枪,每次都能取得消灭五六十名敌人的战果。”

    索科夫原来还以为自己让瓦西里率部队坚守那座著名的大楼,会影响到他的狙击成绩。没想到才短短几天时间没见,瓦西里就率领部下取得了如此显赫的战果。

    “瓦西里真是太了不起了。”索科夫点着头说道:“我正没想到,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如此重大的战果。你转告他一声,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到瓦西里大楼去找他。”

    “师长同志,”得知索科夫又要到城南的旧城区来,安德烈连忙出声制止道:“这里太危险了,我看您还是不要来了吧。”

    “怎么,大尉同志。”索科夫知道安德烈这么说,是出于好心,便调侃地说:“战士们都不怕危险,我这个当师长还能贪生怕死吗?”

    既然索科夫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安德烈知道自己再反对也没有任何意义,只能无奈地说:“好吧,师长同志,您打算来的时候,请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安排人去接应您,免得再发生小分队遇袭事件。”

    “如果有可能,我看就今天晚上吧。”索科夫略作思索,便回答说:“我也很多没去旧城区了,我想亲眼看看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明白了,师长同志。”得知索科夫晚上就会来视察,安德烈赶紧说道:“我会亲自带人去接应您的。”

    “不用了,大尉同志。”对于安德烈的好意,索科夫予以了拒绝:“你要是来迎接的话,目标太大。如果附近隐蔽有德国人的狙击手,我们两人就会成为他的战果。”

    见索科夫拒绝了自己迎接的请求,安德烈的心里隐隐有些失望,他说道:“那好吧,师长同志,既然您这么说,我就在指挥所里恭候您的到来。”

    “师长同志。”西多林等索科夫放下话筒时,试探地问:“您真的打算今晚去旧城区吗?”

    “明白了,师长同志。”得知索科夫晚上就会来视察,安德烈赶紧说道:“我会亲自带人去接应您的。”

    “不用了,大尉同志。”对于安德烈的好意,索科夫予以了拒绝:“你要是来迎接的话,目标太大。如果附近隐蔽有德国人的狙击手,我们两人就会成为他的战果。”

    见索科夫拒绝了自己迎接的请求,安德烈的心里隐隐有些失望,他说道:“那好吧,师长同志,既然您这么说,我就在指挥所里恭候您的到来。”

    “师长同志。”西多林等索科夫放下话筒时,试探地问:“您真的打算今晚去旧城区吗?”



    考虑索科夫打算借助夜幕的掩护,偷偷前往城南旧城区的三营,西多林担心他的安全,趁着他还在做出发准备时,试探地问:“师长同志,以前负责保护您安全的萨莫伊洛夫少尉,已经随古察科夫中尉到敌后执行任务去了,您今晚打算让谁随您一起去城里?”

    “参谋长,把谢廖沙叫来。”考虑在前往三营指挥所的路上,可能会和敌人遭遇,必须找一个信得过的人保护自己,索科夫思索片刻后,决定还是选择自己的老朋友谢廖沙:“让他随我一起到城里去。”

    工夫不大,接到命令的谢廖沙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抬手向索科夫和西多林敬礼后,报告说:“报告师长、参谋长同志,警卫连连长谢廖沙中尉奉命前来,请指示!”

    “中尉同志,”见谢廖沙来了,西多林便向他布置任务:“师长要到安德烈大尉的指挥所去,就由你率人保护他的安全。”

    得知索科夫打算前往安德烈的指挥所,谢廖沙的瞳孔不禁距离收缩了一下,他有些慌乱地反问道:“今晚就要前去旧城区吗?”

    “没错,今晚就去。”索科夫看到谢廖沙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对劲,便好奇地反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谢廖沙盯着索科夫看了一阵后,提醒他说:“师长同志,前往三营指挥的路上到处都是废墟,没准哪座废墟里就躲着德军的自动枪手或者狙击手,为了您的安全起见,我看您还是换一件战士的军大衣吧。”

    “是啊,师长同志,谢廖沙说得对。”谢廖沙刚说完,西多林就附和道:“为了您的安全,您在出发时还是换一件战士的军大衣吧。”说着,他的目光就飘向了墙角,因为那里的墙上挂着一件军大衣,是彼得厂长借给索科夫的。

    索科夫看到了西多林目光注意的位置,摇摇头说:“参谋长,谢谢您的好意。我穿着战士的军大衣,隐藏自己的身份悄悄地前往旧城区,的确可以把危险降到最低。可是你想过没有,那些沿途遇到的战士们,会以为只是一支普通的小分队,压根不会知道来的人是他们的师长。这样一来,我去三营防区视察还有什么意义。”

    半个小时后,索科夫和谢廖沙带着一个警卫排,离开了马马耶夫岗,借助夜色的掩护,悄悄地前往三营的防区。

    在路上,谢廖沙小声地责备索科夫:“米沙,你真是太冒险了,戴着大檐帽,穿着军官的军大衣吗,如果沿途的废墟里有德国人的自动枪手或者狙击手,你肯定会成为他们的攻击目标。”

    “谢廖沙,你多虑了。”索科夫觉得就算沿途有德军的自动枪手或者狙击手存在,要想干掉一个带主角光环的人,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考虑到谢廖沙也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才会说这番话的,便委婉地说:“只要我们的运气不是太背,沿途应该是不会遇到敌人的。”

    “希望如此吧。”谢廖沙听索科夫这么说,气呼呼地回了一句:“米沙,你如今已经是师长了,能不能别像一个连长似的,没事就往最危险的地方跑?如果阿西娅知道你今天又要去旧城区,心里还不知怎么担心呢。”

    谢廖沙的话让索科夫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心里很明白,如果阿西娅真知道自己又跑到前沿去视察,心里肯定会很担心的。在沉默许久后,他郑重其事地对谢廖沙说:“谢廖沙,我提醒你,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阿西娅,明白吗?”

    “明白,米沙。”谢廖沙轻轻地叹口气,说道:“说实话,在整个城市保卫战中,我们师的伤亡情况,在全集团军是最低的。但假如你发生什么意外,我们师就会成为一个笑话,连师长都牺牲的部队,就算整体伤亡再低,又能有什么意义呢?”

    索科夫抬手在谢廖沙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低声说道:“放心吧,谢廖沙,我不会有事的。我不光要亲眼看到进攻斯大林格勒的敌人被我们消灭,还要看到敌人从我国的领土上被赶出去,看到苏维埃的红旗在柏林的上空飘扬。在此之前,我绝对不会有事的。”

    谢廖沙没想到索科夫对取得胜利,居然如此有信心,不禁愣住了。过了许久,就在他准备说话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好像还不止一个人,他连忙低声冲四周的战士喊道:“隐蔽。”

    众人刚刚在附近的废墟里隐蔽起来,谢廖沙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低声地喊自己:“连长同志,连长同志,您在哪里?”

    听出喊话的人是自己派往前面探路的一名战士,谢廖沙连忙从一堵断墙后站起身,冲着对方说道:“我在这里,出什么事情了?”

    “连长同志,”那名战士来到了谢廖沙的面前,向他报告说:“我们在前面遇到几名三营的战士,就把他们带过来了。”

    索科夫听到说是三营的战士,也从藏身处走出来,问那名战士,“他们在什么地方?”

    听到索科夫的问话,两名手里拿着步枪的战士,从黑暗中走出来,来到了索科夫和谢廖沙的面前,向他们报告说:“我们在这里,指挥员同志。”

    索科夫瞥了一眼两人手里的步枪,发现居然都是用布包着,他在短暂的惊诧之后,想到了一种可能,便试探地问:“你们是狙击手吗?”

    见索科夫一眼就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两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说:“是的,指挥员同志,我们是八连的狙击手,正躲在废墟里执勤,见有我们的同志过来,为了防止发生误会,便出来打一个招呼。”

    确认了对方的狙击手身份后,索科夫立即来了兴趣:“战士同志,我想问问,像你们这样的狙击手,大概有多少人?”

    狙击手虽说看到索科夫戴着大檐帽,但却没看清楚他是谁,听到这个问题后,显得有些踌躇,不知是否应该如实回答。谢廖沙见两人迟迟不说话,立即猜到他们担心什么,便咧嘴一笑,对两人说道:“这是我们的师长索科夫上校,他问你们什么,你们如实回答就是了。”

    得知面前站着的指挥员,居然是师长,两名狙击手被惊呆了。过了许久,其中一名年长的狙击手才神情紧张地回答说:“对不起,师长同志,我不知道是您……”

    “狙击手同志,”索科夫急于了解三营在旧城区里部署了多少的狙击手,便打断了对方后面的话,催促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在这一带有多少你们的狙击手?”

    “具体的人数我不太清楚,师长同志。”被问到的那名狙击手,挠着后脑勺回答说:“营长把营里所有的神枪手都抽调出来,组建了一个狙击分队,总人数大概有好几十人。两人为一个小组,负责一条街道或者几栋房屋的狙击任务,一旦看到德国人出现,就立即向他们开枪射击。”

    狙击手的话引起了索科夫浓厚的兴趣,他望着那名狙击手问道:“我想问问,你到目前为止,消灭了几个敌人?”

    “九个,师长同志。”狙击手回答说:“其中有两个战果,是我和同伴在今天白天取得的。”

    “干得不错。”索科夫冲对方点点头,又扭头问另外一名狙击手:“那你呢,又消灭了几个敌人?”

    听到索科夫的问题,年轻的狙击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打死了四名敌人。”

    “好样的,同志们,你们都是好样的。”索科夫了解完两人的战果后,欣慰地说:“你们两人就消灭了十三名敌人。假如每个小组都能取得你们这样的战果,十个、二十个小组又能消灭多少的敌人呢?没准哪天等敌人指挥部要集合部队时,才发现自己手下的士兵已经少了一大半,都被我们的狙击手消灭了。”

    索科夫的话,引起了一阵轻笑声。两名狙击手连忙向他表态说:“师长同志,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消灭更多的敌人。”

    “我相信你们。”索科夫抬起双手,在两人的肩膀上同时拍了拍,说道:“等我们把敌人赶出斯大林格勒的那一天,我会亲自给你们授勋的。”

    就在两名狙击手心情异常激动时,却忽然听索科夫问了一句:“我想问问,昨天你们没有在这一带执勤吧?”

    “没有。昨晚我们都待在地下室里休息,没有出来执行任务。”两名狙击手摇摇头,把昨晚的行踪向索科夫进行了汇报。年长的狙击手甚至还用遗憾的语气说:“据说昨晚有几辆德军的装甲车通过这里,执勤的是一名来自工厂的工人,他没有什么战斗经验,连开了几枪都没有击中目标,手榴弹也扔偏了。”

    狙击手是用遗憾的口吻说这番话的,而索科夫的心里却暗自庆幸不已,他暗想:幸好昨晚不是这两名战士知情,否则古察科夫的小分队还不知要伤亡多少人。

    打发两名狙击手离开后,索科夫他们又继续赶路。谢廖沙看出索科夫似乎有什么心事,连忙问:“米沙,你在想什么,我看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考虑到昨天古察科夫的部队从这里通过时遇袭一事,谢廖沙还不知情,。索科夫便压低嗓门对他说:“昨天我命令古察科夫率领一支小分队,乘坐德国人的装甲车,从这里经过赶往敌人的后方。结果在通过这一地段时,遭到了我们自己人的伏击。好在那名执勤的战士刚拿起武器不久,枪法不准,否则还不知会给小分队造成多大的伤亡。”

    谢廖沙刚刚听狙击手说昨晚有德军从此处经过,由于战士的枪法太差,没有给敌人造成什么伤亡时,心里还觉得挺遗憾,甚至在考虑,假如自己昨晚在这里,至少能干掉对方五六个人。此刻听说那支德军小部队,居然是古察科夫他们伪装的,不禁被惊出了一声冷汗,心说幸好自己当时没在,否则就算自己是米沙的朋友,他也有可能把自己送上军事法庭。

    正当谢廖沙在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又听到索科夫的声音:“谢廖沙,我们距离三营的指挥所,还有多远的距离?”

    谢廖沙见周围的地形,早已和自己上次来时不一样了,哪里还能判断出距离指挥所的距离,便叫过身边的一名战士,吩咐他说:“你到前面去问问带路的尖兵,我们还有多长时间能到达三营指挥所。”

    没等战士跑开,前面又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貌似来的人还不少。虽说附近出现的人,都有可能是自己人,但为了安全起见,谢廖沙还是命令身边的战士就地隐蔽,并做好了战斗准备,只要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就立即开火。

    “喂,同志们。”他们刚刚隐蔽后,就听到前方的脚步声停了,随后有一个声音在问:“你们是从马马耶夫岗过来的吗?”

    谢廖沙觉得说话的人声音似曾相识,便从藏身的砖石后站起身,冲着对方问道:“没错,我们是从马马耶夫岗来的,你是谁?”

    “我是八连长叶戈尔中尉,是奉营长的命令,来迎接师长的。”对方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后,反问道:“师长同志和你们在一起吗?”

    “原来是叶戈尔中尉啊,难怪声音这么熟悉。”谢廖沙先是扭头低声对索科夫说了一声“没事了”,随后绕过砖石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我是格里萨,是护送师长前往你们营指挥所的。”

    “你好,谢廖沙中尉!”叶戈尔上前和谢廖沙握了握手,关切地问:“我能问问,师长在什么地方吗?”

    “我在这里。”确认了没有危险后,索科夫也从藏身处站起身,迈着大步朝叶戈尔走过去,同时提高嗓门问道:“你们的营指挥所距离这里还有多远?”

    “您好,师长同志。”叶戈尔看清楚来人是索科夫后,连忙挺直身体回答说:“营指挥所距离这里只有一条街,请允许我为您充当向导。”



    有了叶戈尔这位向导带路,索科夫他们的前进速度便加快了。用了不到五分钟,就来到一栋塌了一半的建筑物前。索科夫朝四周看了看,问站在前的叶戈尔:“中尉,你们的营指挥所就在这里?”

    “是的。”叶戈尔点点头,用手朝地面一指:“营长的指挥所,就在我们脚下的地下室里。”

    索科夫低头一看,建筑物靠近街边的位置,有一排略高于地面的气窗,里面应该就是营部所在的地下室。他抬起头问叶戈尔:“中尉,地下室有几个出口吗?”

    “两个!”叶戈尔竖起了两根手指,向索科夫解释说:“这栋楼里有两个单元,为了便于隐藏部队,营长已经命人把两个单元的地下室打通了……”

    “光把两个单元的地下室打通还远远不够,”索科夫等叶戈尔说完后,摇着头说:“地下室的出口都在楼内,一旦敌人的炮火把楼炸塌了,你们就会被困死地下室里。”

    把随行的战士安顿好以后,索科夫和谢廖沙跟着叶戈尔,走进了大楼。楼道里坐着不少的战士,他们正背靠墙壁闭目养神,听到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发现是叶戈尔带着一名军官走了进来,便纷纷起身向来人行注目礼。

    “同志们好!”索科夫见自己的到来,已经惊动了楼道里的战士们,连忙停住脚步,抬手向他们致意:“你们辛苦了!”

    战士们只知道来了一名指挥员,做梦都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师长,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大家齐声喊道:“师长好!”

    索科夫和在场的战士一一握手,并和他们简单地聊了几句,最后说道:“同志们,天亮以后,你们还要继续和敌人作战,就早点休息吧。”等战士们都重新坐下休息,索科夫才跟着叶戈尔走进了地下室。

    正在忙碌的安德烈,一见到索科夫走进来,连忙上前两步,抬手敬礼,随后恭恭敬敬地报告说:“师长同志,新三营营长安德烈大尉向您报道,欢迎您到我这里来视察工作。”

    “大尉同志,你这里的情况怎么样?”索科夫径直来到桌边,拉过一根木凳坐下后,抬头望着安德烈问道:“敌人有没有向你们发起大规模的进攻啊?”

    “没有,师长同志。”安德烈摇摇头,回答说:“敌人在连续向我们发起进攻,吃了大亏之后,便调整了部署,不再采用大部队进攻,而是以班排为单位,采用渗透的战术,来与我们争夺阵地。”

    “敌人不是傻瓜,他们见一种战术无法奏效,肯定会换用新的战术来对付你们。”索科夫表情如常地问:“大尉同志,你们又是采用什么战术来对付的呢?”

    “师长同志,”安德烈回答说:“我们采用的是您以前提出的战术,来对付德国人的这种渗透战术!”

    安德烈的话把索科夫搞糊涂了,他不解地问:“我提出的战术?大尉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什么时候给你们提出过新战术啊?”

    “师长同志,难道您忘记了?”安德烈见索科夫一连茫然的样子,连忙向他解释说:“你以前曾经告诉我们,该如何打巷战。在敌人必经的街道上,布置狙击手、机枪手和反坦克手,用狙击手干掉重要的目标,用机枪扫射成群的敌人,用反坦克手炸掉敌人的坦克……敌人面对我们的这种防御束手无策,他们不得不停止了进攻,而对我们采取了手势……”

    索科夫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正是因为敌人采取了手势,你才让瓦西里他们组成狙击分队,去消灭落单的敌人吧。”

    “其实狙击分队不是我要组建的,而是瓦西里提议的。”安德烈不是一个喜欢把部下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的人,他如实地向索科夫报告:“他亲自来到了营部,和我研究了一个小时,决定组建一支狙击分队,以坚守在瓦西里大楼的战士为主,然后从各个班排里抽调神枪手,成立狙击小组,隐蔽在防区的各个角落,狙杀出现在视野里的德国人。”

    “你们的战果很不错,”索科夫一想到三天干掉四百多德国兵的惊人战绩,就忍不住问:“在那么多的狙击小组里,有表现特别突出的吗?”

    “有的,师长同志。”

    “是谁?”

    “来自警卫连的季娜和苏桑娜。”安德烈说完,试探地问:“师长同志,需要我把她们叫过来吗?”

    听到是两个女人的名字,索科夫很好奇对方是什么人,便点头同意了安德烈的提议。趁着安德烈派人去叫季娜和苏桑娜,索科夫扭头问站在身边的谢廖沙:“谢廖沙,这两名女兵是怎么回事?”

    “米沙,你怎么忘记了,这两名女兵是在库尔斯克时加入的。”谢廖沙凑近索科夫的耳边低声地说:“两人的枪法不错,和友军的同志进行射击比赛时还赢了对方。”

    经谢廖沙这么一提醒,索科夫还真记起了这两名女兵,便“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她们两人啊。真是没想到,她们居然会到新三营来。”

    “当时你在卫生队养伤,旅里的一切事务都是上级派来的维特科夫上校负责。”谢廖沙解释说:“因此她们两人到三营的事情,是经过维特科夫上校授权的。”

    过了没多久,两名英姿飒爽的女兵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们看到坐在桌边的索科夫,脸上都不禁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季娜连忙上前一步,抬手向索科夫敬礼后,兴冲冲地问:“师长同志,您怎么在这里?”

    “我是到三营来视察的,正好听说你们两人在这里,便让安德烈大尉把你们叫过见见面。”索科夫抬手望着两名女兵,饶有兴趣地问:“你们习惯这里的生活吗?”

    “就是没地方洗澡,身上有点难受。”索科夫刚问完问题,季娜就脱口而出,“要是什么地方能洗个澡就好了。”

    索科夫一听季娜提到洗澡,就想起在后世看的一部关于保卫斯大林格勒的电影,一群坚守一栋大楼的苏军战士,为了让女主角洗澡,还专门到外面找回来一个浴缸,加了满满一缸水。这种在和平年代很容易做到的事情,那些战士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完成。

    不过没等索科夫说话,苏桑娜就用手拉了拉季娜的衣袖,陪着笑脸对索科夫说:“师长同志,季娜都是瞎说的,眼前哪里有什么洗澡的条件。”

    旁边的安德烈深怕索科夫会责备女兵,连忙出来打圆场:“自从敌人炸毁了马马耶夫岗上的水塔,城里的供水就完全中断了。”

    “供水中断了?”如果安德烈不提起此事,索科夫还真没有考虑过城里居民的生活用水是怎么解决的,连忙问道:“那留在城里的居民,他们是如何解决断水问题的?”

    “自来水供应断了,居民们只能到附近的河里或井里去打水,好在城里还有几条通向伏尔加河的小之流,否则居民们连水都喝不上。”安德烈最后补充了一句,“师长同志,看天气今晚可能会下雪。积雪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居民用水困难的情况。”

    索科夫和安德烈闲聊几句后,见两名女兵依旧保持着立正的姿势,便朝对方摆摆手,说道:“季娜、苏桑娜,既然都是熟人了,用不着这么拘束,都坐下吧。我还想听听你们所取得的战果呢。”

    “师长同志,您可能想不到吧。”一听到索科夫问两位女狙击手的战果,安德烈就兴奋地说:“在昨天白天的战斗中,她们两人就干掉了差不多二十名敌人。”

    “什么,你们两个人就干掉了差不多二十名敌人?”索科夫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这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苏桑娜,”安德烈扭头望着苏桑娜,微笑着对她说:“把你们昨天怎么消灭敌人的过程,向师长同志汇报吧。”

    苏桑娜答应一声,便开始向索科夫进行汇报:“昨天一早,我和季娜接受了任务后,就在北面的一片街道的废墟里隐蔽起来。……到中午时分,有一辆三轮摩托车沿着街道驶过来,车上有三名德国兵,其中一名军官坐在挎斗里。看到一点点进入射程的敌人,季娜向我请示,应该先向谁射击?

    我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到处都是砖石瓦砾,一旦我们开枪,没有被击中的敌人,就会跳车躲进附近的废墟,让我们很难再消灭他。因此我在经过短暂的思索后,告诉季娜,先向坐在摩托车手身后的德国兵,已经坐在挎斗的德军军官开枪。”

    “苏桑娜,为什么要这样选择呢?”谢廖沙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能说说你的理由吗?”

    苏桑娜点点头,继续说道:“如果我们先向驾驶摩托车的车手射击,摩托车就会失控,从而导致另外一名射手打出的子弹偏离目标。而我们直接射击车手身后的士兵,以及坐在挎斗的军官,都不会导致车改变方便,这样一来,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在完成第一次射击后,从容不迫地击毙驾车的车手。”

    “嗯,有道理有道理。”谢廖沙听完苏桑娜的解释,觉得很有道理,连着点了几下头之后,又催促对方:“苏桑娜,请继续说下去。”

    “自来水供应断了,居民们只能到附近的河里或井里去打水,好在城里还有几条通向伏尔加河的小之流,否则居民们连水都喝不上。”安德烈最后补充了一句,“师长同志,看天气今晚可能会下雪。积雪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居民用水困难的情况。”

    索科夫和安德烈闲聊几句后,见两名女兵依旧保持着立正的姿势,便朝对方摆摆手,说道:“季娜、苏桑娜,既然都是熟人了,用不着这么拘束,都坐下吧。我还想听听你们所取得的战果呢。”

    “师长同志,您可能想不到吧。”一听到索科夫问两位女狙击手的战果,安德烈就兴奋地说:“在昨天白天的战斗中,她们两人就干掉了差不多二十名敌人。”

    “什么,你们两个人就干掉了差不多二十名敌人?”索科夫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这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苏桑娜,”安德烈扭头望着苏桑娜,微笑着对她说:“把你们昨天怎么消灭敌人的过程,向师长同志汇报吧。”

    苏桑娜答应一声,便开始向索科夫进行汇报:“昨天一早,我和季娜接受了任务后,就在北面的一片街道的废墟里隐蔽起来。……到中午时分,有一辆三轮摩托车沿着街道驶过来,车上有三名德国兵,其中一名军官坐在挎斗里。看到一点点进入射程的敌人,季娜向我请示,应该先向谁射击?

    我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到处都是砖石瓦砾,一旦我们开枪,没有被击中的敌人,就会跳车躲进附近的废墟,让我们很难再消灭他。因此我在经过短暂的思索后,告诉季娜,先向坐在摩托车手身后的德国兵,已经坐在挎斗的德军军官开枪。”

    “苏桑娜,为什么要这样选择呢?”谢廖沙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能说说你的理由吗?”

    苏桑娜点点头,继续说道:“如果我们先向驾驶摩托车的车手射击,摩托车就会失控,从而导致另外一名射手打出的子弹偏离目标。而我们直接射击车手身后的士兵,以及坐在挎斗的军官,都不会导致车改变方便,这样一来,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在完成第一次射击后,从容不迫地击毙驾车的车手。”

    “嗯,有道理有道理。”谢廖沙听完苏桑娜的解释,觉得很有道理,连着点了几下头之后,又催促对方:“苏桑娜,请继续说下去。”

    “嗯,有道理有道理。”谢廖沙听完苏桑娜的解释,觉得很有道理,连着点了几下头之后,又催促对方:“苏桑娜,请继续说下去。”



    安德烈等苏桑娜和季娜离开自己的营部后,向索科夫请示:“师长同志,您还想见什么人,我立即派人把他们找来。”

    “大尉同志,”索科夫望着安德烈说道:“我冒着危险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坐在地下室里,听人向我汇报工作的,我希望能到战斗进行的地方去看看。”

    “师长同志,这不太好吧。”安德烈之所以想让索科夫留在营部听汇报,就是担心对方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便竭力劝说道:“您想见谁,想听谁的汇报,我立即派人把他们找来。就算他们暂时来不了,也可以让他们通过电话向您汇报。”

    见安德烈一再劝阻自己不要离开营部,索科夫明白对方是一片好心,怕自己会出危险。对于有这样一位关心自己安危的部下,索科夫的心里还是挺感动的。不过他冒险到旧城区来,是想亲眼看看旧城区这里的战斗进行情况,如果只是想坐在指挥所听汇报,还不如留在马马耶夫岗呢。

    索科夫本来想说自己这次来的目地,就是到瓦西里大楼,却看看那里的情况如何。但在开口前,他忽然想起似乎很久没有听到关于罗季姆采夫和近卫第13师的消息了,便试探地问安德烈:“大尉同志,我想问问,在你的营里有近卫第13师的指战员吗?”

    “近卫第13师的?”安德烈先是一愣,随后摇着头说:“没有,一个都没有。师长同志,他们不是在前两个月,就被调到工厂区的北面去了吗?”

    虽说早就猜到这里不可能有近卫第13师的人,但听到安德烈肯定的答复时,索科夫的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失落。原本在真实历史上,表现得可圈可点的罗季姆采夫少将和他的部队,却因为自己的横空出世,而是变得寂寂无闻。甚至连著名的巴甫洛夫大楼,都变成了瓦西里大楼。

    “师长同志,您难道忘记了,我们还曾经救过罗季姆采夫将军的命。”既然索科夫提到了近卫第13师,立即唤醒了安德烈脑中关于这支部队的回忆:“当时他和集团军司令部失去了联系,司令员命令我们寻找。您带着我们来到了旧城区,经过仔细查找,才发现他们原来因为房屋倒塌,而被困在了地下室……”

    安德烈的话给索科夫提了个醒,他从进门开始,就想谈地下室出口的问题。既然此刻安德烈提起,他便顺理成章地说:“大尉同志,既然你知道当初罗季姆采夫将军当初的教训,为什么你的指挥所没有通往楼外的通道呢?难道你就不担心,某天头上的建筑物在敌人的炮击或轰炸中倒下,把你们全部埋在地下室里?”

    “对不起,师长同志,都是我的疏忽。”听到索科夫指出了营指挥所存在的问题,安德烈立即红着脸认错道:“我主要是考虑到营指挥所有可能随时会转移,因此有些工作做得不够细致……”

    “安德烈大尉,作为一名指挥员,哪怕只是临时的指挥所,你也要考虑好后路。”索科夫表情严肃地对他说:“你的手下有上千的指战员,如果你们营部出了什么问题,那么整个旧城区的部队就会因为失去统一的指挥,而变成一片散沙,到时就有被德国人各个击破的可能。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师长同志。”安德烈等索科夫一说完,立即响亮地回答说:“我立即安排人手,挖掘一条通往外面战壕的通道。这样一来,就算整座大楼都倒塌了,待在地下室里的人员也能安全地转移。”

    索科夫等安德烈安排好人手,开始挖掘通往外面的通道时,便从桌边站起身,对他说道:“大尉同志,我要到瓦西里大楼去一趟,麻烦你给我们准备一名向导。”

    别看到索科夫曾经多次去过瓦西里大楼,但由于敌人的炮击和轰炸,沿途的建筑物都变成了废墟。索科夫可没法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准确地找到瓦西里大楼。

    “师长同志,既然您要去瓦西里大楼。”见索科夫已经下定决心要去瓦西里大楼,安德烈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处了,便自告奋勇地说:“如果您不反对,不如就由我来给您充当向导吧。”

    “那这里的工作?”索科夫反问道。

    “我可以把工作移交给副营长来负责。”安德烈咧嘴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也很久没去瓦西里大楼,正好跟您过去看看,那里变成什么样了。”

    从地下室里出来,索科夫让谢廖沙去召集随行的战士,然后扭头问安德烈:“大尉同志,我在前段时间下达的命令中,曾经让你们利用旧城区的下水道,把各个防御阵地和火力支撑点连接起来,你们有没有做到?”

    “报告师长同志,”听到索科夫问的问题,安德烈有些尴尬地回答说:“我们只利用了少数地段的下水道。”

    “为什么?”索科夫把眉头一皱,不满地问道。

    “由于敌机的轰炸,很多地方的下水道已经坍塌。”安德烈见索科夫不高兴了,连忙向他解释说:“我曾经组织人手,对防区内尔等下水道进行清查。到最后的结果很令人失望,大多数的下水道不是坍塌,就是被河水淹没,可供我们使用的下水道只有两三条,能连接的地段也非常有限。”

    “那我们前往瓦西里大楼,需要进入下水道吗?”

    “我觉得最好别进入下水道。”安德烈继续说道:“在前往瓦西里大楼的途中,有一段八百多米的下水道,已经落入了敌人的手中,我曾经多次派出人手,试图把这段下水道从德国人手里夺回来,结果没有成功,反而牺牲了七八十名战士。”

    “要想夺回下水道,不见得非要组织部队实施进攻。”索科夫得知安德烈组织夺取下水道的战斗,没有取得成功后,不光没有生气,反而向他传授战斗经验:“你可以派人将那段下水道的两段进行封锁,使敌人无法利用下水道进行活动。另外,在下水道的出口附近,布置几名狙击手,只要敌人一出来,就立即把他们干掉。”

    “可敌人要是待在下水道里不出来,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待在下水道里的敌人,就算携带有足够的弹药。可是,他们有足够的食物和水吗?”索科夫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为了继续控制这段下水道,他们就需要不断地补充弹药、食物和水。而你们只要守住出口,敌人出来一个,就干掉一个,要不了多久,下水道里的敌人就会支撑不住了。”

    “我明白了,师长同志。”听完索科夫的战术,安德烈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您不知道,我这几天就一直为了如何夺回这个地段的下水道而头疼呢,甚至还考虑调一个建制完整的连队,对那里展开一次新的进攻。”

    “大尉同志,你要记住,我们在火力配置上,无法和敌人相比。在没有强大的火力掩护下,就向敌人的防御地段发起进攻,那就是让战士们去白白送死。”索科夫说到这里,把手猛地向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在我的部队里,绝对不允许出现这种无谓的牺牲。”

    “师长同志,”谢廖沙小跑过来,向索科夫请示道:“部队已经集结完毕,可以出发了吗?”

    “出发!”

    在安德烈的带领下,索科夫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一片又一片的废墟。虽说不时地听到废墟里传出拉动枪栓的声音,但很快就什么动静都没有了,索科夫听到这些动静,心里明白坚守在废墟里的一定是三营的指战员。

    走了半个多小时以后,索科夫他们终于接近了瓦西里大楼。借助远处传来的火光照明,看清楚眼前大楼的索科夫,不禁大吃一惊,整个大楼半数已经坍塌,只剩下了一个框架。而尚未倒塌的墙面上,也满是密密麻麻的拳头大小的弹坑,由此可见这里的战斗有多么激烈。

    为了防止发生误会,大家在距离大楼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住,然后由安德烈派人去与楼里的守军取得联系,让他们出来接应。

    等派出的战士离开后,安德烈小声地向索科夫解释说:“师长同志,瓦西里为了防止敌人的夜袭,派人在大楼的四周埋了不少的地雷。假如没有楼里人带路的话,是很难通过这片雷区的。”

    对于安德烈的这种说法,索科夫一点都不觉得危言耸听。瓦西里他们为了守住大楼,肯定在通往大楼的各条道路上,在不同的位置埋设了地雷。如果没有楼里人带路,就算携带有探雷器,也无法在雷区上开辟出一条道路。

    去联络的战士,来到距离大楼五十多米的地方时,忽然从一条被炸得变形的战壕里,冒出一名端着冲锋枪的战士。双方在进行短暂的交流后,便一起朝索科夫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等到两人走近,索科夫才看清楚,原来从战壕里冒出的战士,居然就是瓦西里本人。他忍不住好奇地问:“瓦西里同志,你不是狙击手么,怎么端着一支冲锋枪躲在战壕里啊?”

    “您好,师长同志。”听到是师长在问话,瓦西里连忙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我是出来查哨的,那名哨兵肚子有点不舒服,到别的地方去上厕所了,我是临时替他一会儿,没想到你们就出现了。”

    安德烈等苏桑娜和季娜离开自己的营部后,向索科夫请示:“师长同志,您还想见什么人,我立即派人把他们找来。”

    “大尉同志,”索科夫望着安德烈说道:“我冒着危险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坐在地下室里,听人向我汇报工作的,我希望能到战斗进行的地方去看看。”

    “师长同志,这不太好吧。”安德烈之所以想让索科夫留在营部听汇报,就是担心对方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便竭力劝说道:“您想见谁,想听谁的汇报,我立即派人把他们找来。就算他们暂时来不了,也可以让他们通过电话向您汇报。”

    见安德烈一再劝阻自己不要离开营部,索科夫明白对方是一片好心,怕自己会出危险。对于有这样一位关心自己安危的部下,索科夫的心里还是挺感动的。不过他冒险到旧城区来,是想亲眼看看旧城区这里的战斗进行情况,如果只是想坐在指挥所听汇报,还不如留在马马耶夫岗呢。

    索科夫本来想说自己这次来的目地,就是到瓦西里大楼,却看看那里的情况如何。但在开口前,他忽然想起似乎很久没有听到关于罗季姆采夫和近卫第13师的消息了,便试探地问安德烈:“大尉同志,我想问问,在你的营里有近卫第13师的指战员吗?”

    “近卫第13师的?”安德烈先是一愣,随后摇着头说:“没有,一个都没有。师长同志,他们不是在前两个月,就被调到工厂区的北面去了吗?”

    虽说早就猜到这里不可能有近卫第13师的人,但听到安德烈肯定的答复时,索科夫的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失落。原本在真实历史上,表现得可圈可点的罗季姆采夫少将和他的部队,却因为自己的横空出世,而是变得寂寂无闻。甚至连著名的巴甫洛夫大楼,都变成了瓦西里大楼。

    “师长同志,您难道忘记了,我们还曾经救过罗季姆采夫将军的命。”既然索科夫提到了近卫第13师,立即唤醒了安德烈脑中关于这支部队的回忆:“当时他和集团军司令部失去了联系,司令员命令我们寻找。您带着我们来到了旧城区,经过仔细查找,才发现他们原来因为房屋倒塌,而被困在了地下室……”

    安德烈的话给索科夫提了个醒,他从进门开始,就想谈地下室出口的问题。既然此刻安德烈提起,他便顺理成章地说:“大尉同志,既然你知道当初罗季姆采夫将军当初的教训,为什么你的指挥所没有通往楼外的通道呢?难道你就不担心,某天头上的建筑物在敌人的炮击或轰炸中倒下,把你们全部埋在地下室里?”



    索科夫跟着瓦西里走进地下室,借助屋顶汽灯的照明,他看到一名穿着便服的中年人,半躺在一张靠着墙壁的长椅上。对方见到众人进来,只是微微欠起身,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你们好,同志们,欢迎你们到瓦西里大楼来。”

    索科夫用目光朝地下室的其它位置扫了一眼,见大多数战士和居民,都是坐在地上背靠墙壁休息,或在地上铺一床褥子睡觉,因此对这位大大咧咧睡在长椅上的中年人,心中涌起了一丝不满。

    瓦西里发现索科夫面色不睦,连忙向他解释说:“师长同志,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舒尔卡同志,他以前是面粉厂的工人。自从我们进驻这栋大楼之后,他就每天带着二十多名居民,到附近的面粉厂帮我们搞面粉和饮用水。”

    得知自己看不起的这位中年人,居然为瓦西里大楼做了这么多事,索科夫觉得自己错怪了对方,他既然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躺在这样的长椅上休息,也是无可厚非的。可没等他说话,一旁的瓦西里又补充说:“师长同志,舒尔卡前天带人进入面粉厂时,被意外路过的德国人发现,为了掩护居民们安全撤退,他独自一人留下阻击敌人,在战斗中不幸负伤。”

    “舒尔卡同志,”索科夫到此刻才明白,舒尔卡躺在长椅上,并不是为了享受什么特权,而是因为掩护居民撤退而负伤。长椅上没有地面那么潮湿,躺在上面对他的伤势恢复也是有好处的。索科夫弯腰握住了舒尔卡的手,面带笑容地说:“你是好样的。待会儿我回马马耶夫岗时,会让人把你带回去治伤,你就放心吧。”

    谁知他的话刚说完,就看到舒尔卡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用,上校同志,不用带我去马马耶夫岗。我想留在这里,亲眼看到我们的战士打败德国人。”

    “瓦西里中士,”索科夫直起身,扭头问瓦西里:“他的伤势如何?”

    “腿上中了两发子弹,”瓦西里回答说:“卫生员已经给他包扎好了伤口,可子弹还没有取出来。短时间还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时间长了……”

    “瓦西里中士,你不必说了,我知道怎么做了。”索科夫打断了瓦西里后面的话,弯下腰继续对舒尔卡说:“舒尔卡同志,您应该知道,假如不把子弹取出来,时间一长,伤口就会化脓。等出现坏疽的时候,就只能选择截肢了。我想,您是不愿意看到这种最糟的情况出现吧。”

    原本舒尔卡还想继续留在瓦西里大楼,可听到索科夫这么一说,不由变得踌躇不决。瓦西里见舒尔卡的态度不再那么坚决,连忙趁热打铁地说:“舒尔卡同志,师长说得对,假如您不尽快进行手术的话,这条腿就有被截肢的可能。”

    “好吧,”舒尔卡在经过思索之后,点头同意了索科夫的提议:“上校同志,您回马马耶夫岗时,务必要把我带上,我可不想成为残废,我还没有为我的家人报仇呢。”

    “为你的家人报仇?”舒尔卡的话让索科夫感到有些迷茫,他不解地问:“您的家人都死在了斯大林格勒?”按照他的想法,也许舒尔卡的家人,是在德军实施几次大轰炸中丧命的,所以舒尔卡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是的,上校同志。”舒尔卡没等瓦西里说话,就抢先说道:“我的妻子和女儿在八月被疏散去了后方,而我的儿子是西南方面军的,他七月在顿河附近阵亡了。”

    “哦,我明白了。”索科夫搞清楚对方的家事后,点点头,“舒尔卡同志,等你的伤势好了以后,你可以回来继续和瓦西里中士一起战斗,狠狠地打击德国鬼子,为你死去的儿子报仇雪恨。”

    “真的吗,上校同志,您说得都是真的吗?”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舒尔卡有些半信半疑,他等对方一说完,立即追问道:“您真的不会让人把我送到伏尔加河东岸去吗?”

    “不会的,舒尔卡同志。”索科夫微笑着对他说道:“等您的伤势一好转,我就立即让你重新回到这里,我以自己的荣誉向您保证。”

    听说索科夫的这番话之后,舒尔卡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微微颔首,说道:“好吧,上校同志,我相信您。”

    和舒尔卡又闲聊几句后,瓦西里带着索科夫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单间里。看着屋里桌上摆着的几部电话,索科夫试探地问:“瓦西里中士,这是你的指挥所吗?”

    “是的,师长同志。”瓦西里给索科夫一个肯定的回答后,指着桌上的几部电话机,向他解释说:“电话是分别通往各个楼层,有了这些电话的帮助,我就算待在这里不出去,也能及时地了解外面的动静。”

    “你做得很对,瓦西里同志。”索科夫赞许地说:“有了这些电话,你的各种作战指令,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传达给每个作战的战士。”

    索科夫和安德烈等人就坐后,望着瓦西里问道:“中士同志,我听说,你每天除了留下少数的人手坚守大楼,其余的人都到外面去狙击敌人,有这么回事吧?”

    “没错,师长同志,的确有这么回事。”瓦西里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桌上放着的闹钟,向索科夫说道:“通常狙击小组凌晨三点半就出发,去选择合适的狙击阵地隐蔽起来。天黑以后,再悄悄地回到大楼里。”

    “中士同志,我想问问你。”被大家忽略的谢廖沙,忽然开口问道:“假如你们出去执行狙击任务时,敌人向大楼发起了进攻,就凭你留下的那点兵力,能挡住敌人的进攻吗?”

    听到谢廖沙的质疑,瓦西里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索科夫。索科夫知道瓦西里是在征询自己的意见,便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如实地回答。

    获得索科夫的允许后,瓦西里开口说道:“中尉同志,我说的少量兵力,是指正规部队,楼里的居民和民兵并没有计算在内。假如敌人真的趁着楼里的主力外出时,向大楼发起进攻,他们就可以凭借雷区的掩护,依托地形进行抵抗,直到我们赶回为止。”

    “如果在你们赶回之前,大楼就失守了。”谢廖沙不满瓦西里的这个回答,又继续问道:“到时你会怎么办?”

    “中尉同志,我觉得您的假设不成立。”瓦西里信心十足地说:“敌人发起进攻后,光是清除我们和他们自己在楼外埋设的那些地雷,至少就需要两三个小时,而且还是没有任何干扰的情况下。假如他们在排雷时,我们隐蔽在楼里的狙击手,专打他们的工兵,您觉得他们的排雷工作还能继续下去吧。”

    “够了,谢廖沙,别说了。”索科夫担心谢廖沙和瓦西里两人抬杠,便及时地出来制止了他们:“就算出现最糟的情况,大楼被德国人所占领,你觉得瓦西里中士没有重新夺回大楼的打算吗?”

    瓦西里听完索科夫的话,呵呵地笑了两声后,回答说:“师长同志说得没错,就算敌人占领了大楼,我们也可以通过下水道重新进入楼内,和他们展开争夺,把立足未稳的敌人赶出大楼。”

    几人正在聊天时,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瓦西里中士,可以进来吗?”

    “请进吧,阿法纳西耶夫中尉。”瓦西里连忙冲着门口说道。

    “中士同志,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以出发……”门外走进一名中尉,边走边问瓦西里。但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就发现屋里坐了不少人,他先是一愣,但很快就认出了索科夫和安德烈,连忙抬手向两人敬礼,吃惊地问:“师长、营长,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见到一名中尉向中士请示任务,索科夫的心里感觉这画面有点违和。正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忽然想起自己当初为了守住瓦西里大楼,曾经给部队下达过一道命令,只要进入大楼,不管你是什么军衔,都要接受瓦西里的指挥。因此,才会出现一名中尉向瓦西里这个下士请示任务的情况。

    他把向自己敬礼的中尉上下打量了一番,便认出了对方,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试探地问:“中尉同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机枪排长阿法纳西耶夫中尉。对吗?”

    “没错,师长同志。”见索科夫居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阿法纳西耶夫的心情格外激动:“我就是阿法纳西耶夫。”

    索科夫看了一眼在旁边站得笔直的瓦西里,笑着问阿法纳西耶夫:“中尉同志,你找瓦西里中士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我们排的狙击小组已经准备好了,”阿法纳西耶夫向索科夫解释说:“我是专程过来问问中士,是否可以让狙击小组出发了。”

    虽说这种下命令的事情,索科夫完全可以代劳,不过出于对瓦西里尊重,他还是望着对方说:“中士同志,如果时间到了,就让狙击小组出发吧。”

    瓦西里听后点点头,对阿法纳西耶夫说:“中尉同志,既然你的狙击小组已经准备就绪,就让他们出发吧。记住,最近天气变得越来越冷,战士们潜伏的时间又太长,要注意保暖,防止被冻伤。”

    “明白。”阿法纳西耶夫答应一声,就准备转身离开。

    “等一下,中尉同志。”索科夫听到瓦西里的话,心里忽然有了想法,连忙叫住了阿法纳西耶夫,问道:“你们在潜伏时,有什么困难吗?”

    “有的,师长同志。”其实阿法纳西耶夫刚刚就想向索科夫提一些困难,却始终没有找到开口的机会,既然此时索科夫主动问起,他便顺水推舟地说:“这两天开始下雪了,我们的战士穿的衣服在雪地里显得很醒目。不知您能否为我们提供一批白色的伪装服,以便狙击手们能更好地在敌人眼皮子底下潜伏?”

    “白色的伪装服?”阿法纳西耶夫提出的东西,索科夫的手里还真没有,他苦笑着摇摇头说:“对不起,中尉同志,目前我还真没法给你们提供白色伪装服。要知道,这东西在全师可都找不到一件呢。”

    阿法纳西耶夫听到索科夫的回答,脸上不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低声说了一句:“我明白了。”随后又挺直身体,提高嗓门问,“师长同志,允许我离开吗?我想回去通知我的部下,让他们立即出发。”

    “中尉同志,”索科夫走到阿法纳西耶夫的面前,若有所思地说:“虽说我现在没有白色伪装服,但我会立即向上级申请,最多两天,你们就可以获得新的白色伪装服。”说完这几句话之后,他停顿了片刻,朝阿法纳西耶夫摆摆手,“行了,中尉同志,时间差不多了,回去让你的战士出发吧。”

    等阿法纳西耶夫离开后,索科夫不禁好奇地问瓦西里:“中士同志,阿法纳西耶夫中尉不是机枪排排长么?为什么他的排里也能组建狙击小组?”

    “师长同志,我们坚守在这栋大楼,吸引了不少被打散的散兵游勇,有了他们的加入,楼里的守军力量得到了大大的加强。”瓦西里回答说:“而阿法纳西耶夫中尉的机枪排,也从最初的七个人一挺重机枪,发展到现在的三十个人,一挺重机枪和九挺MG34通用机枪。”

    瓦西里的话,让索科夫觉得这里的很多情况,恐怕不止自己,就连经常和瓦西里联系的西多林也不太了解,连忙追问道:“瓦西里中士,我想问问你,如今瓦西里大楼里到底有多少人?”

    “有一百六十七人,其中居民和民兵的人数是五十三人。”瓦西里有些得意地向索科夫汇报说:“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我们的实力不光没有削弱,反而得到了大大地加强。不光有十几挺各种型号的轻重机枪,迫击炮组的迫击炮,也从最初的两门增加到了六门……”

    听到瓦西里报出的一连串数据,索科夫不禁有些傻眼了。好不容易等到对方告一段落,他不禁纳闷地问:“瓦西里中士,我想问问,你是从什么地方冒出这么多人和装备呢?”

    瓦西里咧嘴笑了笑,回答说:“师长同志,装备都是我们从德国人的手里缴获的。至于人员嘛,则是一些分散在城里的友军战士,他们听说这里还在继续战斗,便纷纷赶过来加入了我们。”



    “一百六十七人?!”索科夫把这个数字重复一遍后,好奇地问:“瓦西里中士,我想问问,这么多人你是如何安置的?”

    “师长同志,虽说大楼里有三个能容纳百人的地下室,可是我并没有把所有的人都放在大楼里。”瓦西里向索科夫解释说:“有三分之一的兵力是部署在楼外的,我这么安排,是考虑到一旦大楼坚守不住,楼里的人员就能在楼外人员的掩护下,撤往安全的地带。”

    索科夫本来向夸奖瓦西里几句的,可一听到他有撤出大楼的打算,立即把脸一板,说道:“怎么,瓦西里中士,你觉得自己没有把握守住大楼吗?”

    瓦西里没有察觉到索科夫的异样,反而咧嘴一笑,说道:“师长同志,敌人对大楼的进攻从来就没停过,我总要做最坏的打算嘛。”

    “那你打算往哪里撤呢?”索科夫冷笑着问道:“准备带着你的人,向东撤到伏尔加河的对岸去吗?”

    后知后觉的瓦西里,这才发现索科夫满脸的不高兴,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连忙小心翼翼地问:“不知师长您的意思是……?”

    “虽说我从来没要求你们坚守阵地时,一步都不准后退。但对于这栋大楼,我却要破例了。”索科夫表情严肃地说:“别说你们现在有一百多人,哪怕只有十个人,也要想方设法守住这栋大楼。明白吗?”

    “可是大楼在敌人的炮击和轰炸下,已经有三分之二的地方已经坍塌。”对于索科夫这道有点不近人情的命令,瓦西里为难地说:“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选择其它完整的大楼来进行防御……”

    “其它的大楼,能与这栋大楼相比吗?”索科夫见瓦西里一心考虑撤退的问题,越发显得不耐烦,他可不想这栋在后世闻名遐迩的大楼,因为瓦西里的这个决定,而变得寂寂无闻。他提高嗓门说道:“这栋大楼不管是向南、向西、向北都有开阔的视野,是一个绝佳的炮兵观察位。楼的东面是伏尔加河,如果敌人占领这栋大楼,他们只要在窗口架设一挺通用机枪,就能用火力封锁远处的渡口。”

    面对索科夫的批评,瓦西里不禁低下了头,他觉得自己把问题考虑得太简单了,只想着在守不住时,把楼里的人员撤到其它大楼里进行防御,却忘记了目前这栋大楼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只要自己的人待在大楼,就可以封锁极大的一片区域,使敌人难以安然通过。

    “对不起,师长同志,是我错了。”瓦西里等索科夫说完后,抬起头望着他表决心:“我一定会把主要的精力用来防御大楼,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轻言放弃。”

    “瓦西里中士,你有这样的态度就对了。”索科夫见瓦西里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语气也变得缓和多了:“我们早晚会向敌人发起反攻的,有了这么一栋前出到敌人防线内的大楼,就能迅速地撕裂敌人的防线。明白吗?”

    “师长同志,”安德烈在索科夫训斥瓦西里时,坐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出,此刻见索科夫说完了,便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说:“这栋大楼三面处于德军的包围之中,您留在这里不安全,还是早点回马马耶夫岗吧。”

    “大尉同志,”索科夫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安德烈,对他说道:“假如你营里有事的话,就想回去吧。我打算在这里待上一天,看看大楼的战士们是如何战斗的。”

    见索科夫给自己下了逐客令,安德烈知道自己再继续待在瓦西里大楼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便点了点头,随后向索科夫告辞。临出门前,他专门叮嘱瓦西里:“中士同志,我把师长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确保他的安全。明白吗?”

    瓦西里自然明白索科夫对全师的重要性,因此听到安德烈的吩咐后,连忙响亮地回答说:“营长同志,请您放心,我们就算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也会确保师长的安全。”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谢廖沙带来的警卫排,会确保我的安全,你们就别瞎操心了。”两人对自己的关怀,让索科夫的心里感到暖暖的,不过他表面上还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冲安德烈挥挥手说:“大尉同志,你快点回营指挥所去吧。”

    打发走了安德烈之后,索科夫招呼瓦西里坐下,关切地问:“中士同志,楼里每天都要和敌人进行战斗,伤员人数一定不少吧,你是如何安置他们的?”他之所以这么问,完全是因为偶尔想起了那躺在长椅上的舒尔卡。

    “没错,我们几乎每天都有伤员出现,但好在他们的伤势都不重。”瓦西里轻松地说:“我们这里储存有足够的药品,而且还有来自面粉厂医院的护士,他们可以为我们的伤员进行治疗。”

    “在这里,为伤员进行治疗?”索科夫试探地问:“你们有足够的药物吗?”

    “师长同志,这一点您不用担心。”瓦西里继续说道:“自从他们看到敌人对大楼连着一周发起的猛攻,都被我们击退了,顿时有了信心,便趁夜到厂医院的废墟里,把能用的医疗器械和药品搬了出来。”

    “既然有足够的药品,又有护士。”索科夫用手朝舒尔卡躺着方向一指,问道:“为什么连舒尔卡腿上的子弹都无法取出来呢?”

    索科夫的问话,让瓦西里感到有些尴尬:“师长同志,我说的是楼里有护士和足够的药品,但却没有医生。医院里所有的医生,在敌人开始进攻斯大林格勒时,就已经全部被抽调去了军队,厂医院里只留下了少数的护士。”

    搞清楚怎么回事后,索科夫对瓦西里说道:“中士同志,以后遇到无法处理的伤员,一定要派人送到马马耶夫岗,我们卫生队里的军医可以为伤员们做手术。”

    “我记住了,师长同志。”瓦西里使劲地点点头,回答说:“我一定会听从您的命令。”

    瓦西里的话刚说完,就从屋外走进来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他一只手拿着两个搪瓷茶缸,一手提着一个陶瓷的茶壶,摇摇晃晃地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努力把手里的茶壶和茶缸举过头顶,对索科夫说:“指挥员同志,请喝茶!”

    索科夫接过孩子手里的茶壶和茶缸,随后放在了桌上,伸手把孩子抱起,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随后问瓦西里:“中士同志,这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他是一个孤儿。”瓦西里听到索科夫这么问,脸上的神情变得黯然:“我一次去执行狙击任务时,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和我周旋了好几天,谁也奈何不了谁。有一天我让一名战士充当我的助手,继续去寻找这个敌人,看到一名妇女带着孩子从一片废墟里钻出来,试探朝我们的大楼而来。谁知他刚跑出没几步,就被敌人狙击手的一颗子弹打死的,这孩子看到自己的妈妈被打死,就趴在妇女的身上哭泣。我的助手深怕孩子有危险,不顾一切地从藏身之处跑出去,试图把孩子救回来……”

    听到瓦西里的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索科夫的心中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连忙追问道:“你的这名助手就这样冲出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瓦西里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两下,又接着说道:“没等他跑到孩子的身边,就被隐藏的德军狙击手打死了。不过他的牺牲是有代价的,让我看清楚了敌人狙击手的藏身之处,我朝对方开了一枪,把他干掉了。等消除了危险之后,我才离开藏身之处,去把孩子和我助手的尸体带了回来。”

    “从这座城市爆发战争开始,已经有无数的孤儿出现。我们只有彻底打败了敌人,才能避免出现更多的孤儿。”索科夫说完后,望着瓦西里反问道:“中士同志,你说是吗?”

    “没错,师长同志,您说得很对,只有彻底消灭了敌人,我们才能得到和平,才不会有孩子因为失去父母而变成孤儿。”瓦西里说完这番话之后,迟疑了片刻,然后吞吞吐吐地问索科夫:“师长同志,您在回马马耶夫岗时,能把这个孩子一起带走吧?要知道,这里始终是战场,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到胜利的这一天,要是我出了什么意外,可就没人照顾这个孩子了。”

    对于瓦西里的这个请求,索科夫毫不迟疑地答应了:“放心吧,瓦西里中士,我一定会把这个孩子安全地带回马马耶夫岗,并在必要时,安排人手把他送出城市,送到安全的地方。”

    …………

    几个小时以后,天亮了。

    正伏在桌面上打盹的索科夫,忽然感到地面在微微的颤动,随后听到了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敌人进攻了?!他的脑子里闪过了这个念头,立即把瞌睡虫吓得无影无踪。他猛地坐直身体,问坐在对面的瓦西里:“中士同志,出什么事情了,外面的坦克发动机轰鸣声是怎么回事?”

    “报告师长同志!”瓦西里放下手里的电话,向索科夫报告说:“楼顶的观察哨报告,是一支德军的部队从不远处的街区经过。”

    “是德军部队路过?”听完瓦西里的回答后,索科夫沉思了片刻,随后果断地命令瓦西里:“带我到楼上去看看。”

    瓦西里带索科夫沿着那些被炸得满是窟窿的楼梯,来到了屋顶。索科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在一百多米外的街区上,果然有一队敌人在行军。除了有坦克、装甲车外,还有不少的步兵。可能是担心来自大楼的打击,那些士兵都紧贴着靠大楼一侧的废墟行军,就算站在楼顶的索科夫,也只能看到废墟的间歇里不断出现晃动着的钢盔。

    索科夫看了一阵后,扭头问瓦西里:“中士同志,敌人是偶尔路过你们的大楼,还是经常从这里经过?”

    瓦西里迟疑了片刻,回答说:“每隔两三天,就能看到敌人的快速纵队,从前面的这条街道经过。”

    “既然敌人从你们的鼻子底下经过,中士同志,我想问问,”索科夫不动神色地问:“你采取过什么措施吗?”

    “没有。”瓦西里摇着头回答说:“曾经有同志建议,在楼顶对敌人进行狙击,可是我担心会招来敌人的炮火或轰炸,便否决了对方的提议。”

    听完瓦西里的回答,索科夫有些无名火气:“中士同志,难道你就因为担心遭到敌人的报复,而眼睁睁地看着敌人从你们的面前经过,而始终无动于衷吗?”

    “是德军部队路过?”听完瓦西里的回答后,索科夫沉思了片刻,随后果断地命令瓦西里:“带我到楼上去看看。”

    瓦西里带索科夫沿着那些被炸得满是窟窿的楼梯,来到了屋顶。索科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在一百多米外的街区上,果然有一队敌人在行军。除了有坦克、装甲车外,还有不少的步兵。可能是担心来自大楼的打击,那些士兵都紧贴着靠大楼一侧的废墟行军,就算站在楼顶的索科夫,也只能看到废墟的间歇里不断出现晃动着的钢盔。

    索科夫看了一阵后,扭头问瓦西里:“中士同志,敌人是偶尔路过你们的大楼,还是经常从这里经过?”

    瓦西里迟疑了片刻,回答说:“每隔两三天,就能看到敌人的快速纵队,从前面的这条街道经过。”

    “既然敌人从你们的鼻子底下经过,中士同志,我想问问,”索科夫不动神色地问:“你采取过什么措施吗?”

    “没有。”瓦西里摇着头回答说:“曾经有同志建议,在楼顶对敌人进行狙击,可是我担心会招来敌人的炮火或轰炸,便否决了对方的提议。”

    听完瓦西里的回答,索科夫有些无名火气:“中士同志,难道你就因为担心遭到敌人的报复,而眼睁睁地看着敌人从你们的面前经过,而始终无动于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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