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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箱箱炮弹打开,摆在了处于随时发射状态的六门迫击炮前。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切尔努申科少尉还亲自测量了标尺,确认无误后,才果断地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出膛的炮弹带着尖啸划过了天空,砸在了德军的行军队列中。炸点附近的士兵,被气浪直接掀飞,弹片带着尖厉的啸声四处飞溅,不是把旁边的士兵削倒,就是打在坦克的装甲板上叮当作响。

    正在行军的德军士兵,骤然遭到炮击,少数反应快的士兵就地卧倒,以躲避炮击。而大多数士兵,不是站在原地发呆,四处寻找炮弹飞来的方向;就是像没头的苍蝇到处乱窜。

    见到远处的敌人乱成了一团,两名机枪射手都把目光投向了阿法纳西耶夫,奇怪自己的排长为什么还没有下达射击的命令。“中尉同志,”瓦西里见阿法纳西耶夫迟迟不下达射击命令,担心引起索科夫的不满,连忙小声地问对方:“为什么还不开火?”

    “等一等,瓦西里中士,再等一等。”阿法纳西耶夫盯着远处正被炮火炸得晕头转向的德国兵,头也不回地说:“敌人还不够乱,等他们再乱一点,我们用机枪扫射,才能给他们造成最大的伤亡。”

    炮兵和机枪手什么时候开火,站在一旁的索科夫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只是盯着远处的敌人,心里在暗自琢磨,自己规定的五分钟时间是不是有点少,要知道,坦克兵们在坦克内的视野受限,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发现炮弹是从什么地方飞来的。自己的部下正好可以利用这个宝贵的时间差,来消灭更多的敌人。

    瓦西里见索科夫没有说话,便手里的狙击枪架了起来,准备趁着敌人混乱之际,干掉几个有价值的目标。刚把枪架好,就看到一辆停在路中间的坦克顶盖打开了,一名穿着黑色连体坦克兵服装的坦克手,小心翼翼地从炮塔里探出半边身子。他双手撑在舱口,两只眼睛四处张望,似乎想搞清楚炮弹是来自什么方向。

    瓦西里迅速地锁定了这个目标,轻轻一扣扳机,只听“啪”的一声枪响,子弹快速地钻进了坦克兵的额头,又带着一丝血沫从后脑勺飞了出来。坦克兵的头往后一扬,身子顿了顿,接着便滑进了炮塔之内。

    “打得好,瓦西里中士。”索科夫见瓦西里一枪就干掉了冒头的坦克兵,叫了一声好,随后冲着他说:“敌人的坦克手估计是想搞清楚炮火来自什么方向,所以才冒头出来观察。你把他们盯紧了,出来一个就干掉了一个。”

    瓦西里把眼睛从瞄准镜前移开,冲着旁边的一名战士喊道:“快打电话,再叫几个狙击手过来。”吩咐完毕后,他又重新把眼睛贴近了瞄准镜,继续搜索那些停在街道上的坦克,看是否又有不怕死的坦克兵出来当靶子。

    索科夫觉得用狙击手压制德军的坦克手,使他们无法进行有效的观察,那么对敌人的炮击就能持续更长的时间。想到这里,他冲着切尔努申科喊道:“少尉同志,让人再搬几箱炮弹上来,趁着德国人陷入混乱,我们要好好地教训他们一番。”

    “明白。”切尔努申科答应一声,快步地来到打电话的战士身边,蹲下对他说:“你让那些狙击手上来时,再多叫几个人,每人扛一箱炮弹,我们要用炮弹给德国人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不到三分钟,从楼下呼啦啦地上来了十几名战士,他们都扛着一箱炮弹。有几名战士把炮弹箱往迫击炮旁边一放,就快速地跑到屋顶的一侧,摘下背在背上的狙击枪,开始瞄准远处乱成一团的德国兵。

    新的狙击手就位,德国人的噩梦就来到了。不光那些从坦克里冒头的坦克兵,成为了优先狙杀的对象,就连那些站在路中间挥舞着手枪,试图让士兵们别乱跑的军官,也一个接一个地成为了狙击手们的枪下亡魂。

    看到德国兵们乱得差不多了,阿法纳西耶夫中尉终于下达了射击的命令。早就憋着一股劲的机枪手们,立即瞄准那些乱跑的德国兵,狠狠地扣动了扳机,似乎要把自己满腔的怨气都随着子弹打出去。

    拥挤在路中间的德国兵躲闪不及,被炙热的枪弹打的浑身都是窟窿,不一会儿的工夫,都躺下了一片。但随着机枪的射击,幸存的德国兵们终于发现袭击是来自何方,他们连忙躲在了射击的死角,朝着瓦西里大楼的方向进行还击。

    切尔努申科少尉的迫击炮组,立即调整射击角度,朝着敌人枪声最密集的地方进行轰击。接二连三爆炸的炮弹,把不少开枪的敌人掀飞,又重重地落在别的地方。而废墟的砖石,在爆炸中成为了一件犀利的武器,把藏身在附近的德国兵砸得鬼哭狼嚎。

    在整场战斗中,德军的坦克兵是最憋屈的,他们虽然可以通过瞭望孔,看到有炮弹落在四周爆炸,听到弹片打在装甲板上叮当作响的声音,却无法看清敌人的袭击来自何方。好不容易有人冒险探头出去,可没等看清楚目标,就被对方的狙击手干掉了。连着死了十几个坦克兵之后,所有的坦克手都窝在自己的坦克里,不敢再轻易冒头。

    但就在他们的绝望时,一名满是是血的德军军官,从一辆坦克的底部钻进了坦克,冲着幸存的坦克手吼道:“俄国人,俄国人在南面的大楼里,你们立即用炮火干掉他们。”

    这辆坦克里的坦克兵,立即用电台把这个消息通报给其它坦克。那些正为没有攻击目标而犯愁的坦克兵们立即行动起来,缓缓地转动炮塔,准备用炮火来压制大楼的苏军火力。

    一直观察战场形势的索科夫,见敌人的坦克炮口已经慢慢地转向了自己所在的位置,猜到敌人肯定已经搞清楚他们遭到的袭击,是来自哪个方向。他连忙放下望远镜,冲着正打得热火朝天的指战员们大声地喊道:“所有人听我命令,立即撤到楼下去,敌人的坦克要开始炮击了。”

    但由于枪炮声太响,战士们并没有听清楚索科夫的这道命令。始终站在索科夫身后充当人肉背景的谢廖沙,见大家没有任何反应,猜到他们肯定没有听到索科夫的命令,便向大家高声地重复索科夫的命令。

    谢廖沙的大嗓门一开口,战士们都听到了,虽说大家都还想留在楼顶狠狠地教训德国人,可军令如山,既然索科夫已经下达了撤退的命令,那么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炮兵和机枪手们收拾好自己的武器,井然有序地沿着楼梯往下撤。

    索科夫见瓦西里和几名狙击手还架着枪,朝着远处的敌人不断射击,便弯着腰跑到他的身后,冲着他喊道:“瓦西里中士,我已经命令部队撤退了,你为什么还不撤?”

    “师长同志,”瓦西里一边继续射击,一边歪着头对索科夫说:“您先撤吧,我要再消灭几个德国鬼子。”

    “够了,瓦西里中士,我命令你立即撤退。”索科夫担心瓦西里一时打得兴起,不想撤退,要是大楼被德军的炮火炸塌了,待在屋顶的人恐怕就会凶多吉少。他不愿意失去这位狙击之神,便用严厉的语气说道:“这是我的命令,立即执行吧。”

    听到索科夫语气中的不悦,瓦西里只能遗憾地收起了狙击枪,无奈地答应一声:“是,我这就撤退!”说完,招呼那些狙击手们一起撤退。

    索科夫见楼上的指战员们都撤往了,才带着谢廖沙朝楼梯走去。谁知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接着整个楼板剧烈地抖动起来,把索科夫和谢廖沙都震倒在地。

    “不好,米沙,是德军坦克朝大楼开炮了。”别看谢廖沙自从担任警卫连长后,就很少参加战斗,但并不代表他没有战斗经验。他从刚刚的爆炸声和楼板的震动,就判断是敌人的坦克在开炮了。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又把索科夫从地上扶起来,拽着就沿楼梯往下跑。

    迫击炮手、机枪手,甚至狙击手们都跑下了楼,但瓦西里担心索科夫的安危,还留在楼梯上。见到谢廖沙搀扶着索科夫沿着楼梯下来,他连忙迎过来,关切地问:“师长同志,您负伤了吗?”

    “没有!”索科夫摇摇头,发现楼梯上居然只有瓦西里一个人,心想那些狙击手比自己只早进来十几二十秒钟,怎么会那么快就没有人影了,难道他们会飞吗?带着这个疑问,他问瓦西里:“其他人呢,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瓦西里朝楼梯旁边的钢管一指,说道:“师长同志,狙击手们都顺着这根钢管滑到楼下去了。我们在楼顶狙击敌人时,最怕遭到炮击或轰炸,所以狙击手们就想了一个办法,在这里竖起了一根钢管,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撤离楼顶。”

    索科夫倒是有心顺着钢管滑到楼底,不过谢廖沙不同意:“米沙,这根钢管也不知牢不牢靠,万一你滑到一半,钢管断了怎么办?我看我们还是顺着楼梯往下跑吧。”

    对谢廖沙的这个提议,瓦西里也非常赞同:“师长同志,您没有滑过钢管,如果贸然使用,我担心您会受伤。我们趁着敌人还没有开始大规模炮击,快点下楼吧。”

    索科夫等人刚回到地下室,就听到外面响起了连续的炮声。北面一堵摇摇欲坠的墙壁,在德军坦克的炮击下轰然倒下,好在没有战士躲在后面,否则肯定是凶多吉少。

    瓦西里把桌上的电话机拉到自己的面前,抓住底座的曲柄摇了几下后,拿起话筒问道:“喂喂喂,观察哨吗?快点报告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中士同志,”索科夫听到瓦西里给观察哨打电话,连忙对他说:“敌人的炮击停止前,是不会向我们发起进攻的,让观察哨先回来吧,别让他留在外面冒险。”

    瓦西里连忙用手捂住了话筒,向索科夫解释说:“师长同志,我联系的观察哨,没有设在这栋大楼,他躲在附近的一栋大楼顶部,可以清晰地看到我们四周的环境。”

    “你考虑得真周到,那样的话,就让他继续留在外面监视敌人的动向吧。”

    “喂!”瓦西里松开了捂住话筒的手,对观察哨说道:“密切监视敌人的动向,一旦发现他们有向大楼进攻的迹象,就立即向我汇报。”

    放下电话后,瓦西里一脸轻松地向索科夫汇报说:“师长同志,观察哨报告说,遭到我们袭击的敌人,坦克已经集中到了一块,正朝着我们的大楼进行炮击……”

    “瓦西里中士,”索科夫想到观察哨不是在瓦西里大楼里,没准对德军的伤亡情况能看到更清楚一些,便试探地问:“观察哨那里能看清楚敌人的伤亡情况吗?”

    瓦西里摇摇头,回答说:“观察哨所在的大楼,和我们基本是处于同一水平位置,我们都看不清,他那里同样看不清。”

    “那真是太可惜了。”一想到不能及时地了解刚刚给敌人造成的损失,索科夫的心里就不免有些失落:“真想知道我们刚刚究竟干掉了多少敌人。”

    “师长同志,我们的狙击小组,大概干掉了是十多名敌人。再加上迫击炮和机枪火力所取得战果,至少干掉了近两百名敌人。”瓦西里说完这个数据后,又想起了一件事,特意补充说,“有一发炮弹凑巧从敌人坦克敞开的舱盖里砸进去,并引起了爆炸,我想那辆坦克可以算被我们击毁了。”

    “中士同志,你们今天所取得的战果很不错。”索科夫都没想到,一场小小的伏击战,居然能取得这样的战果。按照他最初的想法,能干掉五六十名德国兵就已经很不错了。他抬手在瓦西里的肩膀上拍了拍,“我会让政委为你们请功的。”



    德军为了报复所遭到的伏击,除了动用十几辆坦克对大楼实施炮击外,还召唤了四架轰炸机,前来对大楼进行狂轰滥炸。好在敌人炮击和轰炸进行时,楼里的战士们都躲在地下室,外面炸得再热闹,但却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炮击和轰炸停止后大概五分钟,瓦西里再次接到了来自附近大楼的观察哨报告:“中士同志,大楼的西面发现了约两个排的敌人,他们在三辆坦克的掩护下,正在向大楼接近。”

    瓦西里放下电话后,对索科夫说道:“师长同志,您在这里稍作片刻,我带人出去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就回来。”

    等瓦西里离开后,谢廖沙有些担心地问:“师长同志,需要我带人去帮瓦西里中士一把吗?我担心就凭他那点兵力,根本无法挡住敌人的进攻。”

    “放心吧,谢廖沙。”对能否守住瓦西里大楼,肯定会有很多人都没有任何信心,但这些人中肯定不包括索科夫,他的心里很明白,真是历史上的巴甫洛夫大楼,兵员和装备远远不如现在,都能在敌人的围困中坚守两个月,难道瓦西里还比不上巴甫洛夫么?因此面对谢廖沙的担心,他信心十足地说:“我觉得瓦西里中士他们一定能打退敌人的进攻。”

    瓦西里离开不到半个小时,又重新回到了地下室,他兴高采烈地向索科夫报告说:“师长同志,我们已经击退了德国人的进攻,打死打伤德军四十多人,还炸毁了两辆坦克。”

    打死了多少德国兵,索科夫不感兴趣,毕竟只有两个排的德国兵,就算全部打死,难道比得上刚刚的那场伏击战么?他关心的是对方如何炸掉敌人的坦克:“中士同志,你们这里有什么反坦克武器?”

    “就只有几支反坦克步枪。”瓦西里刚回答完这个问题,立即意识到索科夫想问的是什么,连忙又补充说:“不过刚刚被摧毁的坦克,不是用反坦克枪击毁的。”

    “不是用反坦克枪击毁的?”瓦西里的话引起了谢廖沙的好奇心:“我想问问,你们是怎么干掉敌人坦克的?”

    瓦西里听到这个问题,淡淡一笑回答说:“我早就向师长汇报过,我们这里有很多通道可以通往外界。敌人的坦克掩护步兵冲过来时,就有两名战士携带反坦克手雷,通过下水道摸到了敌人坦克的附近,他们躲在废墟里,趁着坦克开过来的工夫,果断地投出了反坦克手雷,干掉了敌人的坦克。”

    对于苏军所使用的反坦克手雷,索科夫一直没有什么好感,手雷太重,没有经过训练的投弹手投掷的话,有可能会炸到自己。想到这里,他试探地问:“瓦西里中士,炸毁坦克的两名同志,都回来了吗?”

    “一名战士投出手雷后,就被跟在旁边的敌人发现,招来了一阵乱枪,当场牺牲。”瓦西里表情凝重地回答说:“而另外一名战士,也被手雷炸出的弹片炸伤了,好在伤势不太严重。经过护士们的包扎,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师长同志,”瓦西里在汇报完毕后,沉默了片刻又继续说:“德国人吃了这么大的亏,我想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会派部队继续来进攻的。这里不太安全,您还是快点回马马耶夫岗吧。”

    其实早在敌机对大楼进行轰炸时,谢廖沙就提心吊胆的,深怕有一颗不长眼的炸弹,穿透楼板落到地下室爆炸。虽说到空袭结束时,都没有出现他所担心的情况,不过他的心里始终想让索科夫早点返回马马耶夫岗。此刻听到瓦西里这么说,连忙附和道:“没错,米沙,这里实在太危险了,我看我们还是尽快返回马马耶夫岗吧。”

    “谢廖沙中尉,”索科夫见谢廖沙在旁边瞎起哄,便板着脸对他说:“我们有五六十号人,如果现在就离开大楼,肯定会被敌人发现,若是他们招来飞机轰炸或者炮火轰击,你觉得我们还能安全地返回马马耶夫岗吗?”

    谢廖沙光考虑到大楼里不安全,却忘记从这里回马马耶夫岗,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如果行踪真的被德国人察觉,恐怕走不到一半,就会遭到德军的炮火或轰炸,甚至还有可能在路上遇到狙击手的拦截。索科夫的这身打扮,只要走到外面,就妥妥是狙击手的首先目标。

    想明白这个关键问题后,谢廖沙的心里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劝说索科夫离开呢,这不是让大家出去送死么。他连忙对索科夫说:“米沙,你说得对,我们现在离开瓦西里大楼,的确有可能招来敌人的攻击,我看还是等天黑以后再离开吧。”

    见索科夫不愿意离开,瓦西里的心里格外着急:“师长同志,假如敌人再向大楼发起猛攻,我担心无法保证您的安全……”

    “别担心,”见瓦西里对自己的安危如此关心,索科夫的心里还是蛮感动的,他面带着笑容对他说道:“这里不是有谢廖沙的警卫排在保护我么,就算敌人冲到了我的面前,我也可以拿起枪和他们面对面地战斗。要知道,不久之前,我也经常要提着枪上战场的。”

    为了让瓦西里安心,索科夫还特意让谢廖沙带人去底楼布置防御,这样就算德国人越过了雷区,冲进了大楼,也能抵抗一阵子。

    谢廖沙前脚离开,桌上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瓦西里连忙抓起了话筒,贴在耳边大声地说:“我是瓦西里中士。”

    听筒里传出了安德烈大尉的声音:“中士同志,师长还在你那里吗?”

    “是的,大尉同志。”瓦西里看了一眼索科夫,试探地问:“您要和师长讲话吗?”

    还没等安德烈做出任何答复,索科夫就伸手接过了话筒,贴在耳边开口说道:“安德烈大尉,我是索科夫,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师长同志。”安德烈听到索科夫的声音,不禁暗松了一口气,连忙解释说:“我看到敌机在你们的上空徘徊,担心有什么事情,便想打电话问问,可是电话线路被炸断了,我连忙派出两名通讯兵,也在大楼附近牺牲了。……谢天谢地,通讯班的同志刚把电话线路恢复了,我才能和您通话。”

    “大尉同志,我向你通报一下这里发生的情况。”索科夫对着话筒说道:“有一股敌人从大楼北侧的街道上经过,我命令瓦西里他们利用地形,居高临下地用迫击炮和机枪狠狠地教训了敌人一顿,打死了两百多德国兵。敌人可能是为了报复,才出动飞机对我们进行轰炸,好在我们都躲在地下室里,敌人的炸弹根本伤不到我们的分毫。”

    确认索科夫此刻安然无恙后,安德烈的心里踏实了许多。他接着说道:“我刚刚接到参谋长的电话,他让我问问您,什么时候能返回马马耶夫岗。”

    “白天离开大楼,目标太大,恐怕会遭到敌人的炮击或轰炸。”索科夫听到安德烈问的问题,便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为了稳妥起见,我看还是等到天黑以后再离开吧。”

    安德烈放下电话后,把八连长叶戈尔叫过来,吩咐他说:“中尉同志,等天一黑,你就带了一个班赶往瓦西里大楼,务必要把师长从那里接出来。”

    “放心吧,营长同志。”索科夫待在前沿,让基层指挥员们心里都很不踏实,深怕他发生什么危险。此刻听到安德烈的这道命令,叶戈尔连忙回答说:“我一定会把师长他们安全地送回马马耶夫岗。”

    待在大楼地下室里的索科夫,心里自然明白所有人都巴不得自己早点离开这里,因此等天一黑,便让瓦西里找了一名战士当向导,自己带着警卫排还有舒尔卡和小男孩,离开了瓦西里大楼,悄悄地向马马耶夫岗方向前进。

    走出没多远,就听到前面有人在低声地问:“前面是师长同志吗?”

    听到有人说话,谢廖沙深怕会有危险发生,连忙挡在了索科夫的面前。索科夫觉得说话的声音很熟悉,皱着眉头想了片刻,立即想出来是谁,连忙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谢廖沙,冲着对面问道:“来的是叶戈尔中尉吧?”

    “是的,师长同志,是我。”叶戈尔带着几名战士从一堆砖石瓦砾后转出来,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挺直身体报告说:“我是奉命送您回马马耶夫岗的。”

    听到叶戈尔这么说,索科夫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心里很明白,包括安德烈在内的所有指挥员,都巴不得自己早点返回马马耶夫岗,这样他们肩膀上的责任就没有那么重了。想到这里,他冲对方摆摆手,说道:“叶戈尔中尉,那就麻烦你的人在前面给我们带路了。”

    重新出发时,叶戈尔一直走在索科夫的一侧,他的想法很简单,假如路上和敌人遭遇,自己就可以快速地挡在索科夫的面前,为他挡子弹。

    走了一阵后,可能是觉得埋头赶路太沉闷了,叶戈尔便小声地问:“师长同志,听说工厂区那里的战斗进行得很激烈?”

    “你们这里虽然也进行着战斗,但和工厂区那里相比,就只能算是小儿科。”索科夫侧着脸对叶戈尔说:“在某些战况激烈的地段,一个营上去,要不了一个小时就全打光了。”

    “啊?!那里的战斗这么惨烈啊?”索科夫的话把叶戈尔吓了一跳,他有些慌乱地问:“那么我们的部队能挡住敌人的进攻吗?”

    “会挡住的,中尉同志。”索科夫为了让战士们树立必胜的信心,自信地说道:“别看敌人如今占据了上风,但最后的胜利,依旧是属于我们的。”

    对于索科夫所说的话,叶戈尔却是半信半疑,但对方是自己的上级,他却不敢反驳,只能装出一副很相信的样子,不断地点着头。

    索科夫从对方的表情上,猜到他并不完全地相信自己所说的话,轻轻咳嗽一声,又继续说道:“中尉同志,你想想,敌人为什么在城南的旧城区和马马耶夫岗的进攻,不光没有加强,反而越来越弱呢?”

    索科夫的话把叶戈尔问住了,他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答案,只能苦笑着问:“师长同志,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我们在前期的战斗中,采用了正确的战术,再加上战士们英勇作战,把敌人打疼了、打怕了,因此我们防御的区域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禁区,轻易不愿意涉足。”索科夫微笑着说:“如果前期我们没有狠狠地教训德国人,我想这里战斗的惨烈程度,一点都不会比城北的工厂区差。明白吗?”

    “明白了,师长同志。”叶戈尔听完索科夫的解释后,满心欢喜地答应道:“我相信您的话,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

    对于索科夫所说的话,叶戈尔却是半信半疑,但对方是自己的上级,他却不敢反驳,只能装出一副很相信的样子,不断地点着头。

    索科夫从对方的表情上,猜到他并不完全地相信自己所说的话,轻轻咳嗽一声,又继续说道:“中尉同志,你想想,敌人为什么在城南的旧城区和马马耶夫岗的进攻,不光没有加强,反而越来越弱呢?”

    索科夫的话把叶戈尔问住了,他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答案,只能苦笑着问:“师长同志,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我们在前期的战斗中,采用了正确的战术,再加上战士们英勇作战,把敌人打疼了、打怕了,因此我们防御的区域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禁区,轻易不愿意涉足。”索科夫微笑着说:“如果前期我们没有狠狠地教训德国人,我想这里战斗的惨烈程度,一点都不会比城北的工厂区差。明白吗?”

    “明白了,师长同志。”叶戈尔听完索科夫的解释后,满心欢喜地答应道:“我相信您的话,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



    索科夫刚回到指挥部,西多林就迎上来急匆匆地说:“师长同志,您可回来了。雅科夫中校已经打过好几次电话,询问您什么时候能回来!”

    “雅科夫中校?”索科夫一脸懵逼地问:“参谋长同志,您说的是谁啊,方面军或集团军里新来的指挥员吗?”

    “不是的。”西多林使劲地摇摇头,回答说:“就是您的老朋友雅科夫,他刚刚被晋升了军衔,如今已经是中校了。”

    索科夫心里很明白,雅科夫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打电话。一旦打电话,就表明有重要的事情,可能和新送来的这批火箭弹有关,没准是想问取得了什么战果。他望着西多林问:“参谋长,古察科夫中尉的敌后小分队,有什么最新的战报吗?”

    “没有。”西多林摆了摆头,“在过去的一昼夜里,我没有接到来自小分队的任何消息。我想,他们可能还在寻找合适的战机吧。”

    西多林向索科夫汇报完之后,立即想到了一种可能,立即反问道:“师长同志,难道您认为雅科夫中校打电话过来,是为了那批火箭弹的事情。”

    “我看应该是为了此事吧。”索科夫若有所思地说道:“除此以外,我实在想不出,雅科夫还会为了什么事情,如此频繁地打电话给我。”

    “师长同志,”西多林等索科夫坐下后,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关切地问:“这次去三营,有什么收获没有?”

    “白天的时候,坚守在瓦西里大楼里的战士们,用迫击炮和机枪攻击了从另外一条街道路过的快速纵队,给敌人造成了极大的伤亡。”索科夫端起热茶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敌人的坦克开炮,他们还可以继续战斗一会儿。可惜啊,我们没有远程的反坦克武器,一旦在战场上和敌人的坦克遭遇,就只能让战士们冒着生命危险,靠近敌人的坦克,用反坦克手雷或燃烧瓶炸掉它。”

    “是啊。”西多林还在集团军司令部工作时,曾在战斗中见过战士们用手雷或燃烧瓶炸坦克,但那基本都是以自己的性命去换敌人的坦克,有时为了炸毁一辆坦克,就要牺牲十几二十名战士的生命,他感慨地说:“要是我们能有一样远距离的反坦克武器,那么就能减少许多无谓的牺牲。”

    索科夫和西多林聊了一会儿后,发现伊万诺夫不在师部,便好奇地问:“怎么没看到副师长,他去什么地方了?”

    “他去工人新村了。”西多林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递给了索科夫,嘴里说道:“说是想去看看他的老部队。”

    面对西多林递过来的香烟,索科夫摆了摆手,说道:“参谋长,坑道里通风不好,我们偶尔用茶炊烧点热茶还凑合,要是再抽烟,这里的空气就会变得更加混浊。”

    “您说得对,”西多林从善如流,连忙把烟收了起来,向索科夫保证说:“我以后会尽量少抽烟的。”

    …………

    雅科夫的电话没等到,崔可夫的电话却先打过来了。他在电话里问道:“索科夫上校,看样子,你派往敌后的小分队干得不错啊。今天白天德军对街垒厂和捷尔任斯基工厂的进攻力度,明显不如往常,看来是他们的弹药和物资供应出现了问题。”

    “报告司令员同志,”索科夫等崔可夫说完,立即接着说道:“古察科夫中尉的小分队,在前天的行动中,成功地摧毁了德军在古姆拉克车站的物资堆放点。不过据他报告,从现场的情形来观察,车站里应该没有武器弹药……”

    “不管被摧毁的物资里,有没有武器弹药,这都是一个巨大的战果。”崔可夫见索科夫的反应不够强烈,有些纳闷地问:“你不觉得是这样吗,索科夫上校?”

    “当然是一个了不起的战果,”索科夫的心里觉得,只要在袭击中,没有摧毁敌人的弹药库,那么这样的战果就要大打折扣,因为德军只要不出现弹药短缺的情况,对工厂区的进攻就不会减弱,但此刻崔可夫已经给古察科夫他们的袭击做出了结论,他自然不会傻到和上级唱反调:“如果再多来几个这样的胜利,敌人的后期就会出现巨大的困难,正在交战区域的敌人,也会因为弹药和物资的匮乏,而不得不放缓进攻速度。”

    “是的,你们派出的小分队,在敌后的行动是非常有效果的。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能多派出几支这样的小分队。”

    “司令员同志,这恐怕有点困难。”见崔可夫抱着如此大的期望,索科夫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说:“我们前段时间派出了几支小分队,到敌人的后方去搞破坏,但是取得的效果却不理想,甚至有一支小分队在敌人围剿中全军覆灭了。”

    索科夫的话让崔可夫感到有些意外,他好奇地问:“我想问问,为什么前段时间出击的小分队战绩不佳,而这次却能取得如此巨大的战果呢?”

    “原因是多方面的。”索科夫对前期派出的小分队无法取得理想战果一事,早就进行过仔细的分析,此刻听到崔可夫问起,连忙回答说:“首先,前期派出的小分队,都没有在敌后活动的经验,他们还是用打阵地战、正规战的那一套,去对付德国人。在敌我兵力、装备悬殊的情况下,这样做无疑是自寻死路。

    而这次派出的小分队,大多数都是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老兵。另外,他们还携带有新式火箭弹,能在距离敌人几公里的地方发起偷袭,并可以在完成袭击后迅速地转移阵地,让敌人无从查找他们的行踪。”

    听完索科夫的讲述,崔可夫叹了口气,遗憾地说:“可惜上级拨下来的火箭弹太少了,否则也可以分给其它部队一些,让他们也派出小分队深入敌后活动。我们多路出击,就可以把敌人搞得焦头烂额。”

    “司令员同志,”听到崔可夫想打火箭弹的主意,索科夫连忙正色说道:“我的部队是经过专门训练,才熟练地掌握了火箭弹的使用。如今除了老73旅的同志外,近卫师里别的部队根本接触不到火箭弹……”

    索科夫虽然没有明确地拒绝崔可夫,但崔可夫也是个聪明人,他从索科夫的话中听出,对方是一枚火箭弹都不想分给别的部队。他在心里骂了一句,吝啬鬼,随后又问:“我刚刚接到了雅科夫从莫斯科打来的电话,问你有没有在我这里。我告诉他不在,正想问问有什么事情,他已经挂断了电话。索科夫上校,你知道什么事情吗?”

    “对不起,司令员同志,我也不知道。听参谋长说,我不在师部的这段时间,雅科夫中校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但究竟是什么事情,他也没有说。”索科夫用不确定的语气对崔可夫说道:“我估计,可能是和这批火箭弹有关,他想问问取得了什么样的战果。”

    崔可夫听完后,觉得索科夫的解释合情合理,便点点头对着话筒说:“原来是这样啊。索科夫上校,待会儿雅科夫再打电话来,你一定要把小分队用火箭弹所取得的战果,向他好好地说一说。”

    “明白,司令员同志。”索科夫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我会把小分队取得的战果,详细地告诉雅科夫的。”

    索科夫放下电话后,苦笑着对西多林说:“刚刚司令员同志在电话里问,雅科夫找我什么事情,问得我挺尴尬的。这雅科夫也真是的,我在师部的时候,他不打电话过来;我刚刚离开,他的电话就打过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桌上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两人看了一眼响个不停的电话,西多林笑着问索科夫:“师长同志,不会是雅科夫中校打来的吧?”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索科夫说完,抢在西多林的前面拿起了话筒,贴在耳边说道:“我是索科夫上校,你是哪里?”

    “您好,上校同志。我是彼得。”听筒里传出了红十月工厂厂长彼得的声音:“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我很好,谢谢您。”听到不是雅科夫打来的电话,索科夫的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不过一想到已经在红十月厂里安营扎寨的缩编团,他又立即来了兴致:“厂长同志,我的部队已经在厂里布置好防御了吗?”

    “是的,上校同志。”彼得用肯定的语气说:“我把他们都安置在厂部大楼附近。要知道,原来驻扎在这些地方的歼击营和民兵队,都被调往了捷尔任斯基工厂,只剩下不到三十人来保卫厂部大楼,不过您的部队来了以后,可为我们解决了大麻烦,相信有他们在这里,就算来再多的德国人,我们也不用担心了。”

    见彼得对自己的部队如此有信心,索科夫的心里还是蛮高兴的,他对着话筒说:“厂长同志,那支部队刚从档案大楼方向撤下来,肯定会有不少的伤员,我希望您能派出厂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为他们进行治疗。”

    “放心吧,上校同志,这事不用你开口,我已经命人把伤员接到了厂部医院,在那里为他们进行治疗。”彼得向索科夫表完功劳之后,忽然压低嗓门问:“我想问一件事,你觉得我们能守住城市吗?”

    彼得如此跳跃的思路,让索科夫迟疑了许久,才想明白对方之所以这么问,无非是因为捷尔任斯基工厂的防御岌岌可危,一旦德军在那里站稳脚跟,就能从北面直接南下,配合西面的罗马尼亚军队,对红十月工厂继续夹击。

    为了坚定对方的信心,索科夫对着话筒说:“厂长同志,别担心,别看敌人眼前如此猖獗,但他们的实力在长期的作战中,已经被削弱了。我们可以把保卫斯大林格勒的战役,分成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我军的防御阶段,就是从顿河流域被敌人赶进了城里;第二个阶段时相持阶段,我们在城内利用各种熟悉的地形,和敌人进行顽强的战斗,不让他们向伏尔加河岸边推进……”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索科夫觉得有些口渴,便拿起桌上的茶缸喝了一口水。而电话另外一头的彼得,见索科夫忽然停了下来,忍不住着急地问:“索科夫上校,那第三个阶段呢?第三个阶段又是什么呢?”

    “第三个阶段,就是反攻阶段。”索科夫放下茶缸,继续往下说:“由于我们的顽强防御,敌人在进攻中把有生力量消耗得差不多了,而我们在东岸完成集结的部队,就能展开对敌人的大反攻。这么一打,不光可以击退敌人,甚至还有合围并消灭敌人的可能。”

    从卫国战争爆发以来,苏军曾不止一次用优势兵力围住了敌人,但到最后,不光没有消灭敌人,反而让突围的敌人打得溃不成军。真是因为有了昔日的教训,彼得直接忽略了索科夫后面的一句话,又闲聊了几句之后,便放下了电话。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这次的电话,不是崔可夫也不是彼得打来的,而是急着找到索科夫的雅科夫打来的。

    索科夫听到雅科夫的声音后,亲昵地叫着对方的小名:“雅沙,你不停地打电话找我,是不是为了问这批火箭弹取得了什么战果吗?”

    “火箭弹,什么火箭弹?”雅科夫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想起不久前,的确是运送了一批火箭弹给索科夫,便点点头,说道:“没错,前段时间我的确给你们送去了一批火箭弹,但是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却是为了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听到雅科夫这么说,索科夫不解地问:“雅沙,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

    “是一个好消息。”雅科夫故作神秘地说:“你还记得你上次给我提供的那几张图纸吧。其中有反坦克专用的火箭筒,经过我们的反复测试和组装,已经正式研制成功了。”



    “火箭筒已经研制成功了?!”听到这个意外的好消息,索科夫真是喜出望外,如此一来,自己也有了远程反坦克武器,虽说射程和反坦克炮无法相比,但胜在轻巧,反坦克手们可以快速地转移发射阵地,随时给敌人的坦克以雷霆一击。“这真是太好了。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列装部队?”

    “火箭筒和相关的弹药正在装车,”雅科夫停顿了片刻,说道:“大概五天以后,就能到达斯大林格勒。由于这是一种新式的武器,战士们肯定不会使用,我还专门派出了十二名教员,让他们教战士们使用这种武器。”

    虽说火箭筒已经正式问世,但对于它的性能参数,索科夫还一无所知,他等雅科夫一说完,又接着问道:“它的射速是多少,射程有多远?还有,它能击穿多厚的坦克装甲?”这原本是个把月前,雅科夫向自己提出的问题,如今索科夫又把同样的问题抛给了对方。

    “根据我们的多次测试,”雅科夫回答说:“火箭筒的射速是每分钟5~7发,直射射程为120米,有效射程为180米,穿甲厚度为170~200毫米。各种性能都比你当初提出的参数,要略高一点。”

    索科夫原以为新研制出的火箭筒,各种参数能达到自己提出的80%,就算很不错了。但没想到雅科夫却给了自己一个意外的惊喜,不管所有的参数都达到了自己的标准,甚至还有一定程度的提高。

    就在索科夫喜不自禁之时,雅科夫又给了他一个更大的惊喜:“对了,美国给我们提供的军援物资里,是八具叫‘巴祖卡’的火箭筒。除了留下两具进行拆解研究外,剩下的都会送给你们使用。”

    “什么,美国的军援物资里有巴祖卡火箭筒?”索科夫被雅科夫的话吓了一跳,他一直以为巴祖卡火箭弹是二战要结束时,才被美军研发出来装备部队的,没想到现在就成为了军援物资之一。他试探地问:“雅沙,我想问问,你觉得哪种火箭筒更好用一些?”

    “在接收了盟军的装备后,我们曾经进行过三十次测试。”雅科夫慢吞吞地说道:“凭心而论,我们的火箭筒和巴祖卡火箭筒相比,不管是射程还是威力,都要略胜一筹。”

    “雅沙,你派出的教官,恐怕对巴祖卡火箭筒不熟悉吧。”索科夫听完雅科夫的话,很快又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连忙问道:“你总不会给我们派几个美国教官过来吧?”

    “米沙,你真是太厉害了。”没想到索科夫随口调侃的一句话,却让雅科夫惊叹不已,“你怎么知道还有美国教官啊?为了让你们尽快掌握这种武器的使用,随行的还有三名美国教官,到时你可要让战士们全力配合他们工作哦。”

    “放心吧,雅沙。”索科夫笑着回答说:“我会让美国教官满意的。”

    看到索科夫放下电话,西多林就迫不及待地问:“师长同志,那种远距离打坦克的武器,真的研制出来了?”

    “是的,参谋长同志。”想到自己给雅科夫画图时,西多林也在现场,索科夫也就瞒他:“军工部门已经火箭筒研制出来了,性能比我当时的设计标准还有所提高。在120米范围内,德军的现役坦克都逃脱不了被击穿的命运。”

    “这真是太好了。”听到索科夫这么说,西多林的眼圈不禁红了:“有了这样的远程反坦克武器,我们的战士就不需要再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敌人的坦克了。”

    “是啊,是这样的。”索科夫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他的心里开始考虑,明年七月爆发的库尔斯克会战,如果苏军能大量装备这种火箭弹,那么将是德军坦克的噩梦。“我们的反坦克手们可以躲在废墟里,从很远的地方进行射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知武器装备部的这批火箭筒,什么时候能达到斯大林格勒?”西多林试探地问:“如果来的太晚,我担心恐怕就派不上什么用途了。”

    西多林的话引起了索科夫的好奇,他惊诧地问:“参谋长同志,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目前工厂区的形势不容乐观。”西多林摇着头说:“虽说来了一个步兵第45师,可他们也只能堪堪地挡住敌人的进攻,想把敌人从占领的区域内赶走,却始终做不到。”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发现西多林如今也出现了悲观情绪,觉得可能守不住城市,他这样的情绪如果被下面的指战员们知道了,会对军心和士气产生不利的影响。想到这里,索科夫表情严肃地说:“您有没有想过,假如作为一名指挥员,都没有战胜敌人的信心,那么下面的各级指挥员和战士们,还能继续勇敢地战斗下去吗?”

    受到索科夫职责的西多林,朝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参谋和通讯兵都在远处忙自己的事情,应该没有听到自己刚刚发的牢骚,连忙压低嗓门对索科夫:“师长同志,我这不是看到城内的形势越来越紧张,而感到担心吗?”

    “您怎么了,参谋长同志,难道你没有听到我刚刚和司令员同志的通话吗?”索科夫为了让西多林重新树立起信心,特意强调说:“他说如今敌人对街垒厂和捷尔任斯基工厂的进攻力度,已经大大减弱了。这固然有古察科夫中尉他们在敌后进行骚扰的原因,但更主要的是,敌人的有生力量在进攻中,被我军不断削弱,他们已经无力发起更加猛烈的进攻了。”

    “师长同志,您回来了。”正当索科夫在为西多林鼓气时,到近卫第122团视察的伊万诺夫回来了,他看到正和西多林聊天的索科夫,连忙打了一个招呼,“我还打算回来以后,给三营长打个电话,问问您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副师长同志,”等伊万诺夫坐下后,索科夫开口问道:“您今天去第122团视察,有什么感想吗?”

    “从眼前的形势来看,罗马尼亚军队要想再对红十月工厂发起大规模进攻,应该是不可能了。”伊万诺夫若有所思地说:“敌人如今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夺取街垒厂和捷尔任斯基工厂的上面,就顾不上我们师的防区了。而罗马尼亚军队这段时间也被我们打疼了,如果德国人不催促他们的话,他们每天对我们防区发起的进攻,无非就是走走过场而已。”

    “副师长同志,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西多林等伊万诺夫说完后,插嘴说道:“上级即将为我们提供一批远程反坦克武器。”

    “远程反坦克武器?!是新式的反坦克炮吗?”伊万诺夫有些激动地说:“我今天在第122团防区视察时,看到有好几门隐蔽在废墟里的75毫米反坦克炮,不光可以用穿甲弹打敌人的坦克,还能用高爆弹打敌人的步兵,效果真的很不错。可惜如今炮弹不多了,需要尽快给他们补充一些,否则再过一段时间,这些没有炮弹的反坦克炮,就会成为一堆废铁。”

    “上级提供给我们的反坦克武器,不是反坦克炮,也不是反坦克步枪。”索科夫想起绘图时,自己还是步兵第73旅旅长,伊万诺夫当时还没有来,自然不知道火箭筒的事情,便特意向他解释说:“是一种叫火箭筒的新式反坦克武器,战士们可以肩扛着这种反坦克武器,在一百米开外击毁敌人的坦克。”

    “火箭筒?!”听到这个陌生的单词,伊万诺夫的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他侧着脸望着西多林,纳闷地问:“参谋长,这是什么武器,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就对了,”西多林面带笑容地说:“这是师长在一个多月前研制的新式反坦克武器,武器装备部刚刚研发成功,将会在短时间内武装我们的师。”

    “这是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伊万诺夫握着索科夫的手,激动地说:“师长同志,假如这种武器真的如您所说的那么厉害,我代表所有的反坦克手感谢您,因为您把他们从危险中解救了出来。有了这种武器,反坦克手们在战场上的伤亡,将会大大地降低。”

    “副师长同志,我是这样考虑。”索科夫为了尽快地消除老部下和新部下之间的差距和隔阂,郑重其事地对伊万诺夫说:“之所以没有给您原来的部下分发新式火箭弹,是因为他们完全不懂得怎么使用。这次火箭筒来了以后,我打算将三分之二交给近卫师的三个团,你有空的时候给三位团长打个招呼,让他们挑选合适的人选,来学习这种新武器的使用。”

    “什么,火箭筒的使用,还需要学习吗?”伊万诺夫满脸迷茫地说:“不是拿起来就可以用吗?”

    “副师长同志,别看这种武器是我设计的,但如何使用这种武器,我也不太清楚。”索科夫有些尴尬地说道:“因此等上级派来的教官到了以后,一定要战士们好好学习。只有熟练地掌握了这种武器,在战场上保命的机会,才能大大提高。明白吗?”

    “明白,师长同志。”伊万诺夫点着头说:“我会把您的意思,转达给三位团长,让他们都做到心中有数。”

    “师长同志,”西多林再次插嘴问:“不是还有几名美国教官吗,您打算把他们分配给哪个团?”

    “什么,还有美国教官?”伊万诺夫被西多林的话搞蒙了,他不解地问索科夫:“师长同志,您不是说,这种反坦克用的火箭筒,是您设计的么,怎么还会冒出美国教官?”

    “副师长同志,这事还是我来给您解释吧。”西多林连忙接嘴说:“上次提供给我们的火箭筒里,还有六具巴祖卡火箭筒,是来自美国盟友提供的军用物资。对于盟军的这种火箭筒,我们的人都不会使用,只能让美军教官来传授使用经验。”

    “我看,就把巴祖卡火箭筒,分配给别尔金的缩编团吧。”对于上级派来的这批教官,索科夫要确保他们的安全。他思前想后,觉得让美国教官在红十月工厂的厂区,教授缩编团的指战员如何使用火箭筒,是最安全的,因此毫不犹豫地说:“敌人如今对红十月工厂的进攻,几乎已经完全停止了,让我们的战士在那里学习火箭筒的使用,是最合适不过的。”

    索科夫的话刚说完,伊万诺夫冷不丁地又问了一个问题:“师长同志,我想问问,这批火箭筒准备从什么方向运进城内?是从水底浮桥还是我们后方的渡口?”

    索科夫没有立即回答伊万诺夫的问题,而是问西多林:“参谋长同志,最近的天气如何,河面上有浮冰出现吗?”

    “虽说最近开始下雪,但气温还不算太低。”西多林的心里很明白索科夫这么问的目地,连忙向他解释说:“我估计在未来的一周时间内,伏尔加河的河面上都不会出现浮冰,不管上级从哪条途径把火箭筒运进来,应该都没有问题。”

    “虽说我们现在还不清楚火箭筒将从什么地方过河,但我先把接应任务分配好。”索科夫用手指着桌面的地图,对西多林说道:“参谋长,从水底浮桥过来的话,就让缩编团去接收物资。”

    索科夫的话刚说完,伊万诺夫冷不丁地又问了一个问题:“师长同志,我想问问,这批火箭筒准备从什么方向运进城内?是从水底浮桥还是我们后方的渡口?”

    索科夫没有立即回答伊万诺夫的问题,而是问西多林:“参谋长同志,最近的天气如何,河面上有浮冰出现吗?”

    “虽说最近开始下雪,但气温还不算太低。”西多林的心里很明白索科夫这么问的目地,连忙向他解释说:“我估计在未来的一周时间内,伏尔加河的河面上都不会出现浮冰,不管上级从哪条途径把火箭筒运进来,应该都没有问题。”

    “虽说我们现在还不清楚火箭筒将从什么地方过河,但我先把接应任务分配好。”索科夫用手指着桌面的地图,对西多林说道:“参谋长,从水底浮桥过来的话,就让缩编团去接收物资。”



    见夜晚没有什么战事,索科夫便径直地走到了摆在墙脚的行军床前,准备躺下休息一会儿。他刚坐在床上,正在拖靴子时,忽然听到西多林在说:“师长同志,有件事差点忘记告诉您了。格里萨中尉醒了!”

    “什么,格里萨醒了?!”西多林的话让索科夫直接从行军床上蹦了起来,格里萨做完手术之后,整个人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索科夫有时甚至都悲观地想,看来他的伤势太重,想活下来的几率不高。此刻听说格里萨醒了,他显得格外紧张:“参谋长,这是真的吗?”

    西多林微微颔首:“没错,他已经醒过了。阿西娅知道你关心格里萨的安危,因此在第一时间把电话打到了师部。”

    “阿西娅把电话打到了师部。”一听到西多林提到阿西娅,索科夫便显得有些心虚:“她没有问我去什么地方了吗?”

    “放心吧,师长同志。”西多林咧嘴笑了笑,安慰索科夫:“我告诉她,说你正在视察部队,可能短时间内无法去探视格里萨中尉。”

    见西多林为自己做掩饰,索科夫的心里对他充满了感激,他迈步朝屋外走,嘴里说道:“参谋长同志,这里就交给你负责了,我到卫生队去看看格里萨中尉。”

    “去吧去吧,”西多林通情达理地说:“顺便向阿西娅汇报一下你的行踪,千万别说漏嘴了,否则她又该为你的安危担心了。”

    索科夫硬着头皮来到了卫生队,遇到一名卫生员之后,立即拉住对方问:“格里萨中尉的病房在什么位置,快点带我过去。”

    因此长时间工作而变得有些疲惫不堪的卫生员,骤然被一人拉住后,有些不耐烦地说:“您要找什么人,请到军医办公室去询问,我……”她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认出和自己说话的人居然是师长,她连忙改口说,“对不起,师长同志,我不知道是您,我这就带您到格里萨中尉的病房去。”

    “卫生员同志,”在前往格里萨病房的途中,索科夫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知道阿西娅在什么地方吗?”

    卫生队里的所有人,都知道索科夫和阿西娅的关系。卫生员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忙不迭地回答说:“师长同志,白天从外面送来了不少的伤员,阿西娅一直在手术室里打下手,简直把她累坏了。天黑之后,她回自己的宿舍休息去了。”汇报完阿西娅的情况后,卫生员还试探地问,“需要我去叫她吗?”

    “不用了,”听说阿西娅在休息,索科夫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打扰她,便拒绝了卫生员的好意:“既然她累坏了,就让她好好地休息休息吧。”他此行的目地,是为了探望苏醒过来的格里萨,至于阿西娅,能见到当然最好,如果没见到,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在卫生员的带领下,索科夫来到一个单独的病房门口。说来也巧,这个病房就在他当初养伤的病房隔壁。走进病房,索科夫看到躺在简易病床上的格里萨双眼紧闭,床边立着一个木架子,上面挂着一个玻璃瓶,瓶子里的药液正顺着胶管,一滴滴地流入格里萨的身体内。

    见索科夫盯着输液瓶发呆,卫生员连忙解释说:“师长同志,格里萨中尉虽说今天已经清醒了过来,但他的伤势很重,伤口依旧有感染的可能,所以必须继续进行消炎。”

    索科夫的心里明白,虽说如今已经掌握了青霉素的提炼技术,但至少还需要等一年的时间,这种消炎良药才能得到广泛应用。卫生队给格里萨用的消炎药,应该是二硫磺胺,效果明显要差得多,而是副作用也特别大。

    “卫生员同志,”索科夫扭头对卫生员客气地说:“我想单独和格里萨中尉待一会儿,你继续去忙你的工作吧。”

    刚打发走卫生员,索科夫就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师长同志,是您吗?”

    索科夫听到有人在自己的身后说话,连忙扭头望去,只见躺在病床上的格里萨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他连忙在病床旁蹲下,关切地问:“格里萨中尉,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

    格里萨断断续续地说道:“疼,浑身都疼。还有,我感觉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连抬起手指都做不到。”

    “别担心,格里萨中尉。”索科夫连忙安慰对方说:“你的伤势已经开始好转,最多再过两天,力气就能恢复的。”

    “如果是那样,就再好不过了。”格里萨努力在自己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有些愧疚地说:“师长同志,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没关系,格里萨中尉。”这次格里萨因为负伤而不能到敌后去执行任务,索科夫的心里也觉得挺遗憾,但他还是故作大方地说:“你就担心养伤吧,等你伤势好了,我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去完成。”

    “师长同志,”对于自己不能去执行任务,格里萨感到特别内疚。对于谁接替了自己,到敌后去执行任务一事,他还是迫切想了解的:“我想问问,您派了谁到敌后去执行任务?”

    “九连长古察科夫中尉,还有警卫三排排长萨莫伊洛夫少尉。”索科夫见格里萨如此关心谁接替了他的任务,也没有隐瞒,而是如实地回答说:“他们前两天用火箭弹袭击了被德国人占领的古姆拉克车站,摧毁了大量的军用物资,从而是进攻街垒厂和捷尔任斯基工厂的敌人,因此物资不足,而不得不放缓了进攻力度。”

    “他们干得真漂亮。”格里萨赞许地说了一句,整个人忽然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喃喃地问:“师长同志,有个问题我想问问您。”

    “说吧,格里萨中尉。”听到格里萨说有问题想问自己,索科夫通情达理地说:“只要我能回答的,我一定满足你的好奇心。”

    “我想问问,这次行动,您为什么派出了萨莫伊洛夫少尉?”格里萨谨慎地问道:“难道您打算让他监视古察科夫中尉吗?”

    格里萨的话让索科夫不禁一愣,因为已经不止一个人这么问过他。他迟疑了片刻,反问道:“格里萨中尉,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难道你觉得我会派一个自己不信任的人,去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吗?”

    格里萨等索科夫说完后,微微摆了摆头,艰难地说:“师长同志,我觉得您不会不相信自己的部下,但您安排萨莫伊洛夫少尉去参与任务,就会让大家产生一种错觉,毕竟少尉以前是来自内务部的,而古察科夫中尉却有着两次被俘的经历,难免会引起大家的猜疑。”

    “看来此事是我考虑欠妥。”索科夫在心里对自己说:“如今是骑虎难下,萨莫伊洛夫已经派出,总不能在这种时候把他撤回来吧?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恐怕会让对方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

    “师长同志,”格里萨为了避免让索科夫感到尴尬,便及时地变换了话题:“这次随政委去档案大楼,我有一种感觉……”

    索科夫知道格里萨说的政委,就是如今缩编团的团长别尔金,他连忙问道:“你有什么样的感觉,不妨说来听听!”

    “同样的阵地,我们也许是需要一个连就能守住,而且还能把伤亡降到最低。而友军,”格里萨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片刻,又接着往下说:“就算有一个营,甚至更多的兵力,却很难挡住敌人的进攻。

    “我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我们的战斗力太强,还是友军的战斗力太弱?”

    “格里萨中尉,你首先应该搞清楚一点,缩编团里的大多数指战员都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他们更懂得如何在战场上保存自己。而友军呢,很多是新组建的部队,一些新兵甚至还没有经过系统的军事训练,就被直接拉到战场上。”索科夫说道:“一边是老兵为主的部队,一边是清一色新兵的新部队,谁的战斗力更强,就不言而喻了。”

    正当索科夫准备再继续阐述一些自己的观点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米沙!”

    听着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本能地回过头,看到自己的妻子阿西娅,正一脸倦容地站在门口。他连忙站起身,走到了阿西娅的面前,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柔声问道:“阿西娅,你忙了一天,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也想多睡会儿,可是再过十分钟,就轮到我值班了。”阿西娅张大嘴巴打了一个哈欠后,继续说道:“正好听说你到这里来探视格里萨中尉,我就过来了。”不等索科夫说话,她又补充道,“格里萨中尉刚苏醒过来,身体还很弱,不能说太多的话,你还是改天再来探视他吧。”

    索科夫没想到阿西娅刚出现,就对自己下了逐客令,而且对方的理由还格外充分,自己就算想反驳也没办法。没办法,他只能扭头望着躺在病床上的格里萨,有些尴尬地说:“格里萨中尉,你好好养伤,我改天再来看你。”

    阿西娅等索科夫说完后,拽着他的手臂,把他拖到了隔壁的空病房,一脸不悦地问:“米沙,我问你,白天你去什么地方了,为什么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没在师部?”

    想到西多林刚刚提醒自己的话,索科夫便大言不惭地回答说:“阿西娅,参谋长不是告诉你了么,我视察部队去了!”

    “我想知道,你到什么地方视察部队去了?”阿西娅紧紧追问道:“是到红十月工厂,还是城南的旧城区?”

    见阿西娅一下就猜到了自己可能去的地方,索科夫只能厚着脸皮说:“都是我们师的防区,去哪里视察不都一样吗?”

    “你是师长,指挥岗位在师部,而是随时有可能丢掉性命的前沿。”阿西娅见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眼圈不禁一红,“难道你就真的忍心让我做寡妇吗?”

    阿西娅的话让索科夫感到了震动,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时代,不再是孤身一人,身边还有一个关心爱护自己的亲人,自己真的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像个小连长似的,整天到处跑来跑去。

    “阿西娅,”索科夫张开双臂把阿西娅搂在怀里,歉意地对她说:“我向你保证,以后不再随便往外跑,免得你为我的安危担心。”

    “你都向我保证过多少次了,”阿西娅低着头,小声地说:“可每次都是一回头,你就不声不响地带着几个人到最危险的地方去了。”

    “放心吧,阿西娅。”为了让阿西娅放心,索科夫觉得必要的甜言蜜语还是必要的:“我这次是认真的,我向你保证,如果不是上级命令我离开,我绝对不会离开马马耶夫岗半步。怎么样,这一下你就放心了吧?”

    阿西娅轻轻地推开索科夫,后退了一步,说道:“好了,米沙,你不用再给我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保证。我很清楚你的性格,一旦遇到什么地段的形势危急,你肯定就会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早就把对我的承诺抛之脑后了。”

    见阿西娅识破了自己的真实意图,索科夫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阿西娅,你说得没错,有时候我真的是身不由己……”

    “行了,别说了。我明白你的苦衷。”阿西娅打断了索科夫后面的话:“你的一言一行,全师几千双眼睛都盯着呢,要是战士们发现自己的师长整天都躲在指挥部里,就会与你产生隔阂的。你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该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不过你要向我保证,一定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全。”

    “放心吧,阿西娅。”看到阿西娅不生自己的气了,索科夫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对她说道:“我会注意自己的安全,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活到胜利的那一天。”



    “……最终决定任何一次战斗结局的是精神力量。要证实这一结论,有现成的例子……”第二天清晨,屋里响起的一个奇怪的声音,把索科夫从睡梦中惊醒。他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在心里自己问自己:“奇怪,这好像是崔可夫司令员的声音,他不在司令部里指挥战斗,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索科夫闭着眼睛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然后仔细地打量着屋里。他看到西多林正背对自己站在桌边,俯身在看桌上的什么东西。稍远一些的角落里,几名通讯兵和参谋还是像以往那样在忙碌着,偏偏没有看到崔可夫的影子。

    “参谋长,”虽说没有看到崔可夫的影子,可他的声音依旧在屋里回响着,索科夫不禁好奇地问:“司令员同志来这里了吗,我怎么没看到他人呢?”

    “师长同志,您醒了。”正在低头看东西的西多林,听到索科夫的声音,转身笑着和他打招呼:“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参谋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司令员同志在什么地方?”索科夫再次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司令员同志自然是在他的司令部里,怎么会到我们这里来呢。”西多林说这话时,不由自主地耸了耸肩膀,“我们的防区不是敌人进攻的重点,司令员就算要出来视察,也不会选择我们这里。”

    索科夫环顾四周,努力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可是,我怎么听到了司令员的声音?”

    “哦,原来您说的是司令员同志正在进行演说啊。”西多林用手朝门的上方一指,向索科夫解释说:“按照您的指示,我们前两天在坑道里安装了有线喇叭,这样就能随时收听外界的消息了。”

    顺着西多林手指的方向望去,索科夫果然看到在门的上方,挂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匣子,崔可夫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他快步地走过去,仰头望着匣子,仔细地聆听崔可夫的讲话:“……我们的战士如此坚定、如此顽强的源泉在哪里?回答这个问题,希特勒的战略家们有权认为,我们拥有某种工事和某种特殊武器,使得他们在兵力明显占优势的情况下,仍不能取得胜利……”

    听了一阵后,索科夫扭头问西多林:“参谋长,您知道司令员同志在讲什么吗?”

    “情况是这样的,”西多林离开了桌子,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向他解释说:“由于工厂区方向的战事不利,军队中出现了一些问题,部分指战员对我们是否能取得最后的胜利,思想上发生了动摇。司令员和军事委员同志经过协商,决定发表一次讲话,以坚定指战员们心中的必胜信念。”

    “……我们对胜利坚信不移,我们一分钟也没有背弃过这个信念: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我们所捍卫的是一个进步的社会、是后代人的光明生活。敌人必定灭亡!这不是口号,不是群众集会上的发言,而是我们永恒的信念,是我们战斗力的动力和勇敢作战的源泉。”

    索科夫耐心地听完了崔可夫的讲话,重新走回桌边坐下,对跟着走过来的西多林说:“参谋长同志,司令员发表的这个讲话,对坚守斯大林格勒的所有部队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鼓舞,他们将会坚定心中的必胜信心,勇敢地和敌人继续战斗下去,直到取得最后的胜利为止。”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西多林表示了赞同:“您说得没错,师长同志,虽说敌人还在继续向我军进攻,但他们的进攻力度已经大不如从前了。也就是说,要不了多久,他们的进攻就不得不停下,而我们则会展开大规模的反攻。”

    索科夫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大反攻的时间,距离现在还有二十多天。而在正式反攻的前几天,对岸给城里的补给,将会因为水面上浮冰过多,而不得不中断一段时间。假如现在不开始储存物资,那么到时自己的部队就有可能出现物资短缺的情况。

    想到这里,他对西多林说:“参谋长同志,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了,在伏尔加河彻底上冻之前,恐怕有一段时间会出现河面伏兵过多,而船只无法通行的情况。因此,我们现在要想办法囤积足够的物资,免得到时出现物资短缺的情况。”

    “师长同志,”西多林听完索科夫的打算后,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说实话,如果有可能,我会想方设法把马马耶夫岗的地下仓库塞满。可是不行啊,上级给我们的补给都是事先分配好的,我们就算去再多的人,他们能给我们的物资还是只有规定的那一点数目……”

    两人正在为可能出现的物资短缺而犯愁时,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喜悦的声音:“指挥员同志们,你们好啊!”

    索科夫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发现居然是很久没看到人影的师政委阿尼西莫夫。他连忙朝对方挥挥手,客气地说:“您好,政委同志,很久没见到您了。您最近还好吗?”

    阿尼西莫夫快步走过来和索科夫、西多林一一握手后,笑着回答说:“师长同志,其实我最近也经常回师部,不过很不巧的是,我每次回来,您都不在。”说完,他半转身,指着挂在门上方的黑匣子,有些得意洋洋地对索科夫说,“师长同志,您看到那个黑匣子了吧?上次您提议要在坑道里安装喇叭,可以让战士接听外面的新闻,我昨天就组织人手,在坑道里安装了三十多个这样的匣子,确保所有的战士都能听到外界的消息。”

    阿尼西莫夫的办事效率,还是让索科夫感到很满意的,他冲对方竖起了大拇指,赞许地说:“政委同志,您干得很不错!有了这个匣子,我们的战士不光可以随时了解外面的情况,同时待在坑道里也不会太无聊了。”

    “对了,师长、参谋长同志。”听完索科夫的夸奖,阿尼西莫夫客气了几句,随后把话题一转:“我是有事情来找你们商议的。”

    “什么事儿?”索科夫简短地问道。

    “再过一个多星期,就是伟大的十月革命节了。”阿尼西莫夫兴高采烈地对索科夫说:“师长同志,我打算让战士们在过节时,吃上一顿丰盛的‘西伯利亚饺子’。我想请您出面,找集团军后勤部长要一些肉类,除了猪肉外,最好再要一点牛肉。”

    “西伯利亚饺子?!”索科夫心里暗想,饺子就是饺子,难道还分什么西伯利亚饺子和斯大林格勒饺子不成?而且自己只吃过韭菜猪肉馅、白菜猪肉馅的饺子,牛肉馅的饺子还真没吃过。带着这种好奇,他开口问道:“为什么还要牛肉?”

    见到索科夫一脸迷茫的样子,阿尼西莫夫连忙向他解释说:“正宗的西伯利亚饺子馅里至少要放两种肉——牛肉和猪肉,如果能再放点羊肉或者禽类肉那就更好了。”

    “还是参谋长同志懂得多!”阿尼西莫夫等西多林一说完,便赞许地点点头,接着说道:“地道的西伯利亚饺子除了是牛肉和猪肉的混合馅外,在包好之后一定要先冷冻,然后再煮。也许是因为煮之前的冷冻,让西伯利亚的饺子变得汁多味美。还有,饺子通常是在鸡汤或者牛肉汤里煮的,吃的时候还要放酸奶油。”

    阿尼西莫夫的话,让索科夫感到自己居然想流口水了,他用手背在嘴上抹了一把后,反问道:“政委同志,虽说最近偶尔会下一两场雪,可气温还不够低,包好的饺子放在外面,也没法冻上啊?”

    “我以前曾经在斯大林格勒待过两年,”阿尼西莫夫大大咧咧地说:“十一月开始,天气就会非常寒冷,整座城市都会被积雪所覆盖,到时我们就可以把包好的饺子,都放在室外的雪地里冻上,等要吃的时候再拿进来煮。不过眼前的首要问题,是我们没有牛肉,猪肉的数量也非常有限。”

    索科夫听出阿尼西莫夫的画外之音,是让自己去找后勤部长要肉类。便毫不迟疑地说:“放心吧,政委同志,我待会儿就给洛博夫将军打电话,一定会想办法从他的手里,搞到足够的猪肉和牛肉。”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见索科夫同意了自己的请求,阿尼西莫夫真是喜出望外:“这么一来,我们师的指战员就能在节日那天,美美地吃一顿西伯利亚饺子了。”

    别看索科夫答应得如此爽快,其实他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城里的供给如此紧张,有些部队别说吃肉了,就算吃干面包片都很困难,自己在这种时候给洛博夫打电话,找他要牛肉和猪肉,他能答应自己吗?

    不过既然已经向阿尼西莫夫做出了承诺,就算希望渺茫,索科夫也觉得碰碰运气。他让接线员接通了集团军后勤部的电话,忐忑不安地等待对方拿起电话。

    过了没多久,电话就通了。听筒里传出了一个沙哑的声音:“我是洛博夫,您是哪里?”

    “您好,洛博夫将军。”索科夫听到接电话的人就是洛博夫,连忙说道:“我是近卫第41师师长索科夫上校。”

    “原来是索科夫上校啊。”洛博夫礼貌地问:“请问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将军同志,”索科夫有些迟疑地说道:“再过一个多星期,就是伟大的十月革命节了。我想……我想……”

    在物资供应不宽裕的情况下,向后勤部长要如今属于奢侈品的牛肉和猪肉,索科夫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他吞吞吐吐说了好几次“我想”,却始终没有下文。好在洛博夫今天已经接到过类似的电话,他听到索科夫迟迟没有下文,便猜到了对方的用意,便试探地问:“上校同志,你给我打电话,是想要一批牛肉和猪肉包饺子吗?”

    “是的,将军同志,我就还是这个意思。”索科夫见对方猜到了自己的用意,红着脸问道:“不知您是否能为我们提供所需的物资。”

    “如果是别人问这个问题,我肯定会毫不迟疑地告诉他:没有!”洛博夫笑呵呵地说道:“可你的情况就不同了,假如当初不是你建议修建水底浮桥,城内部队的物资供给会比现在糟糕十倍。就冲这一点,哪怕你不开口,我也会派人给你们送东西过去。”

    “这真是太好了,将军同志。”得知洛博夫同意给自己的部队提供牛肉和猪肉,索科夫简直喜不自胜:“我代表全师的指战员感谢您。”

    “如今城里的情况如何,我不说,你心里也应该有数。”洛博夫在停顿片刻后,继续往下说:“因此我只能给你提供五百公斤猪肉和一百公斤牛肉,至于羊肉和鸡肉,我这里是一点都没有。”

    索科夫原来还考虑,假如洛博夫给自己的肉类太少,就只能少包一些肉馅饺子,多包点土豆泥馅的饺子来充数。没想到洛博夫如此大方,居然一下就给了自己六百公斤的肉类,这简直是意外的惊喜。

    没等索科夫再次表示谢意,就听洛博夫接着说:“除了肉类外,我再给你们提供两百公斤的黑巧克力,以及三百人份的咖啡。给你们这么多物资,已经是我职权范围内的极限了,你就算想多要一些,我也是无能为力了。”

    “够了,将军同志,您提供给我们物资已经足够了。”索科夫再次向洛博夫表示谢意:“我再次代表全师的指战员,向您和后勤部门的同志表示衷心的感谢。”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话。”洛博夫打断了索科夫后面的话:“只要你们能挡住敌人,不让他们占领马马耶夫岗,确保对岸的物资能源源不断地从渡口上岸,就比什么都强。”在放下电话时,他又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便叮嘱索科夫,“上校同志,我给了你们多少物资的事情,要绝对保密,千万不能让别的部队知晓,否则我有权把分配给你们的物资收回来。明白吗?”

    索科夫自然明白如今是僧多粥少,库存物资不够分配的情况,一旦别的部队知道洛博夫将军给了自己这么多物资,肯定不会甘心,就会纷纷去找他要东西。为了防止让洛博夫为难,他连忙保证说:“将军同志,请您放心,除了负责接收物资的几名指挥员外,我不会让更多的人知道此事。”



    从洛博夫那里弄到了不少包西伯利亚饺子的材料,照理说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但索科夫一放下电话,眉头却又皱了起来。阿尼西莫夫见状,不解地问:“师长同志,后勤部长同意给我们提供猪肉和牛肉,这可是好事啊,您为什么不高兴?”

    “政委同志,”索科夫面朝着阿尼西莫夫,表情严肃地说:“师里的后勤工作,通常是由您来负责的,我想问问,我们的物资储备,能维持多长时间?”

    没等阿尼西莫夫答话,桌上的电话铃声就毫无征兆地想了起来。索科夫以为可能是洛博夫还有什么事情要叮嘱自己,便随手抓起了话筒,贴在耳边说道:“我是索科夫。”

    听筒里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了第124团团长斯塔尔恰中校的声音:“您好,师长同志,真是没想到,您居然在师部。”

    “是的,我在师部。”索科夫很清楚,斯塔尔恰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应该不会贸然给师部打电话,便直截了当地问:“中校同志,出了什么事情?”

    “报告师长同志!”斯塔尔恰连忙回答说:“在马马耶夫岗的东面,发现了德国人的踪迹。”

    “什么,在马马耶夫岗的东面发现了敌人?”西多林听到这个消息,本能地低头看地图,想确认敌人所在的位置,是否会切断马马耶夫岗和渡口之间的联系。

    而索科夫却不慌不忙地问:“他们有什么样的兵力,装备怎么样?”

    “具体的情况,我还不太清楚。”斯塔尔恰有些迟疑地回答说:“是山岗上的观察哨向我报告,说在我们的后方发现了一股敌人。人数不多,大概就只有十几个人,也许是敌人空投的伞兵,也有可能是偷偷绕过我军防线的小部队。我觉得有必要向师部报告……”

    得知出现在马马耶夫岗后方的敌人只有十几个人,索科夫就更加放心了,他打断了斯塔尔恰中校后面的话:“中校同志,既然只有十几个德国人,那你派人把他们消灭就是了。别忘了,你手里还有一千多人,如果连十几个敌人都对付不了,那这个团长就别干了。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到时再向我汇报战果。”

    索科夫放下话筒后,对着西多林和阿尼西莫夫说:“在我们的后方出现了十几个敌人,可能是敌人空投的伞兵,也有可能是从某处防线摸过来的敌人,没什么大不了。”说完这话,他又继续询问阿尼西莫夫,“政委同志,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们师现有的武装储备,能维持多长的时间?”

    阿尼西莫夫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翻了几页后,向索科夫念道:“目前库存的面包、面粉能维持三十天,肉制品十五天,黄油和奶酪二十天,巧克力和食糖能维持七天……”念完本子上的内容后,他又表情严肃地补充道,“我们能有这么多的物资,主要是敌人围城前,我们从敌人的仓库里缴获了大量的物资。”

    “师长同志,”西多林等阿尼西莫夫说完后,试探地问索科夫:“需要降低部队的口粮标准吗?”

    “没有这个必要,还是维持现有标准吧。”索科夫在心里暗想,如今距离大反攻还有二十来天,这么多物资完全够用了,便轻描淡写地说:“浮冰阻断两岸交通之前,我想上级还能给我们补充一些的物资,这样我们就能维持更长的时间。”

    索科夫和西多林在讨论部队所需的物资,而阿尼西莫夫的心里却在考虑出现在马马耶夫岗后方的敌人。他等两人一说完,便小心翼翼地问索科夫:“师长同志,您真的不需要派人去帮助斯塔尔恰中校吗?”

    “政委同志,您怎么了?”见阿尼西莫夫还在惦记那一小股敌人,索科夫不禁诧异地说:“就算这股敌人是德军中的精锐,可他们毕竟只有十几个人,斯塔尔恰团有一千多号人,就算踩,也把这些敌人踩死了。您就别担心了。”

    “师长同志,要解决部队急需的物资,是不是可以从敌人那里想想办法。”西多林若有所思地说道:“古察科夫中尉带着小部队在敌后活动,如果能让他们夺取一两个敌人的仓库,然后把物资运回来,我们就不用为可能出现的物资短缺而犯愁了。”

    “参谋长,如果在敌人冲进城市以前,你所说的办法,倒有实现的可能。”对于西多林的提出的方案,索科夫摇着头予以了否定:“可如今除了东面,整个城市都被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要想让一支满载物资的车队,顺利地通过敌人的防线,除非所有的敌人都瞎了或聋了,否则这支车队行进到半路,就会被敌人消灭。”

    “食物和药品,我们倒是维持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西多林继续说道:“可是弹药呢?缩编团所使用的德械装备,可以在战场上补充。但另外三个近卫团,则是清一色的苏式装备,如果上级不给我们补充的话,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面临弹药告罄。到时候,总不能让近卫团的战士,再像海军陆战营那样,和敌人去拼刺刀吧。”

    “弹药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索科夫考虑到如今多了一条水底浮桥,对岸向城里运送物资的数量,已经大大地增援了,要想解决弹药短缺的困难,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便大包大揽地说:“我觉得不会再让我们的战士,因为把子弹打光后,和敌人拼刺刀。”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副师长伊万诺夫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他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问:“我刚刚来的路上,听到有战士说外面发现了敌人,是怎么回事啊?”

    “是这样的,副师长同志。”听到伊万诺夫的问题,西多林连忙向他解释说:“差不多半个小时前,斯塔尔恰中校给我们打来的电话,说在马马耶夫岗的东面发现了敌人。师长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即命令他派人去消灭这股敌人。”说完,西多林抬手看了看表,自言自语地说,“师长规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也不知道外面的战斗解决没有?”

    “什么,在马马耶夫岗的东面发生了敌人?”西多林的话把伊万诺夫吓了一跳,他连忙追问道:“斯塔尔恰中校的部队,能消灭这股敌人吗,需要从别的地方调兵过来吗?如果敌人真的在我们的东面站稳了脚跟,我们和渡口之间的联系可就被切断了。”

    见到伊万诺夫如此惊慌失措,西多林不禁哑然失笑,随后向他解释说:“副师长同志,别担心,情况没有您想象的那么严重。敌人只有十几个人,没有什么重武器,斯塔尔恰中校完全有能力消灭他们。”

    得知只有十几个敌人,伊万诺夫不禁长松了一口:“原来只有十几个敌人。我相信我的部下,他们一定能把这股敌人彻底干净地消灭掉。”

    伊万诺夫的话刚说完,桌上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西多林连忙拿起电话,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很快就听到斯塔尔恰在电话的另外一头兴奋地报告说:“参谋长同志,深入到我团防区后方的敌人,已经被全部消灭,一个都没有跑掉。”



    “知道了。”得知斯塔尔恰已经把敌人消灭了,索科夫表情如常地说道:“以后再有小股敌人出现,不必请示,直接把他们消灭了以后,再向师部汇报。明白吗?”

    从索科夫说话的语气中,斯塔尔恰听出了对方的不满,似乎对自己的能力也产生了怀疑,赶紧回答说:“明白了,师长同志。以后再有敌人出现在我们的后方,我会立即组织部队消灭他们的。”

    “副师长同志,”索科夫放下电话后,望着伊万诺夫颇有些无奈地说:“您的这些老部下打仗勇敢,也有丰富的指挥经验,可惜就是缺乏主观能动性,没有得到上级命令前,不懂得根据战场的形势,来及时地调整部署。好在敌人对我们在马马耶夫岗的防御无可奈何,要是换了其它的地段,指挥员缺乏当机立断的能力,是很容易吃大亏的。”

    如果是在近卫师和步兵旅刚刚合并时,索科夫说这番话,伊万诺夫肯定会和他据理力争一番。但此刻听索科夫这么说,他红着脸回答说:“师长同志,您说得很对,我原来的这些部下都存在这样的问题。不过,他们在军队里的这十几二十年,接受的就是必须无条件服从上级的教育,骤然换了一个风格迥然不同的上级指挥员,他们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我明白了,副师长同志。”索科夫知道伊万诺夫说的是实情,没有得到上级命令前,就擅自采取行动,是军中大忌。这种现象带来的恶果,就是卫国战争初期,敌人都快冲到面前了,而有些部队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只是傻乎乎地待在原地等待上级的命令,结果命令没等到,自己却被敌人歼灭了。因此索科夫通情达理地说:“战争还会进行很长的时间,我可以给他们时间慢慢适应。”

    又闲聊几句后,伊万诺夫忽然想起了在敌后活动的小分队,连忙问西多林:“参谋长同志,在敌后活动的古察科夫中尉,有什么最新的消息吗?”

    “没有。”西多林摇着头回答说:“从昨天白天到现在,我没有得到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他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偷偷地瞥了一眼索科夫,见后者正盯着桌上的地图看个不停,又接着说,“自从他们袭击了古姆拉克车站之后,好像就没有什么大的战果。我估计,古察科夫中尉可能正在敌后寻找有价值的目标。”

    “师长同志,我想问一下。”伊万诺夫等西多林的话说完后,望着索科夫试探地问:“需要给古察科夫中尉发个电报,催促他们尽快采取行动吗?”

    对于伊万诺夫的提议,索科夫听后沉思了良久,最后摇着头说:“不行,副师长同志,敌后的情况究竟如何,我们根本不清楚。如果贸然做出什么指示,干涉古察科夫的指挥,恐怕对他们接下来的作战不利。”

    …………

    被索科夫他们惦记的古察科夫,带着小分队在敌后转悠了两天后,进入了一个小村庄里。这里距离德军的那个移动补给点有大概二十公里,村里除了有四十多户村民外,还有一名德军下士,以及他所指挥的二十名士兵。

    德军下士得知有三辆装甲车驶进村庄,便亲自过来询问。他向刚下车的塔夫林敬礼后,客气地问:“少尉先生,请问你们是哪部分的?到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是第100猎兵师搜索队的,奉命到这里来搜索附近活动的游击队。”塔夫林大大咧咧地回答后,朝站在不远处的士兵扬了扬下巴,问道:“下士,你的部下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懒散啊?像他们这样,怎么去对付游击队。”

    “少尉先生,请原谅。”听到塔夫林的质问,下士连忙红着脸解释说:“您别看他们也穿着我们的制服,其实他们都是东方营的乌克兰人。”

    “什么,是乌克兰人?”塔夫林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做梦都没想到,居然在这里会遇到给德国人当走狗的乌克兰败类。他心里暗想,待会儿要偷偷提醒大家,千万别露出破绽。他故作镇定地问:“下士,你和一帮乌克兰人待在一起,不怕有危险吗?万一游击队摸过来时,他们在背后打你的黑枪怎么办?”

    “放心吧,少尉先生。”德军下士以为塔夫林真的关心自己的安全,便大大咧咧地说:“这些乌克兰人都是经过盖世太保的严格甄别,属于完全可以信赖的人,您所担心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

    “下士,我们要在村里待两天。”古察科夫觉得这么冷的天气里,让小分队老是在森林里过夜,很容易让战士们冻伤,因此在进村之前,就和塔夫林说好,要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把大家都安顿在村里。塔夫林问下士:“能给我们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吗?”

    “少尉先生。”下士恭恭敬敬地回答说:“你们的人多,可以住在谷仓里。至于您嘛,旁边有一间小木屋,可以作为您休息的地方。”

    塔夫林见除了装甲车驾驶员外,其余的指战员都下车了,朝古察科夫和萨莫伊洛夫使了个眼色,便冲着德军下士说:“行了,下士,快点带我们过去吧。”

    下士不敢怠慢,亲自给塔夫林他们做向导,引导他们来到了谷仓所在地方。

    塔夫林走进谷仓看了看,里面还挺宽敞的,地上铺着干草,住四五十个人没有问题,便走出来对下士说道:“好了,下士,我们就住在这里。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可以离开了。如果我们有什么需要,我会派人去找你的。”

    虽说塔夫林此举,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但德军下士却是敢怒不敢言,他还陪着笑脸对塔夫林说:“少尉先生,我随时愿意为您效劳,有什么事情,尽管派人来叫我就是了。”

    等德军下士离开后,塔夫林连忙把古察科夫和萨莫伊洛夫叫到面前,表情严肃地对他们说:“两位指挥员同志,事情有点麻烦。村里驻扎的军队,除了刚刚那名德军下士外,其余的都是乌克兰人。”

    古察科夫和萨莫伊洛夫都不懂德语,刚刚看到塔夫林和德军下士聊得热火朝天时,他们在旁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因为他们根本听不懂这两人说的是什么。

    “什么,刚刚村口的那些敌人,都是乌克兰人?”古察科夫和萨莫伊洛夫两人听完塔夫林的诉说后,脸上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过了许久,萨莫伊洛夫开口问古察科夫:“中尉同志,为了防止暴露,我们是不是把村里的敌人都干掉?”

    “不行。”对于萨莫伊洛夫的提议,古察科夫立即予以了否决:“敌人的人数和我们差不多,如果要动手的话,不光小分队会出现伤亡,而是还会暴露我们的身份。”

    “那怎么办?”

    “我们暂时在这里住下来,让战士们说话时注意点,别让那些乌克兰人发现破绽。”古察科夫经过考虑后,回答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和他们打交道的地方,就让塔夫林中士出面便是。记住,若非迫不得已,千万不能暴露我们的身份,明白吗?”

    “明白,中尉同志。”萨莫伊洛夫点点头,回答说:“我会提醒战士们注意的。”



    把战士们安顿好以后,古察科夫在门口留下了两名站岗的战士,然后把剩下的人召集到自己的面前,表情严肃地对大家说道:“同志们,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在这个村里住下来,然后派出人手,到四周去进行侦察,寻找有攻击价值的目标。”

    说到这里,古察科夫有意停顿了片刻目光在战士们身上一一扫过后,又继续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我需要提醒大家。驻扎在村里的敌人,除了领我们到这里来的那名下士外,其余的人都不是德国人,而是为德国人充当走狗的乌克兰人。”

    “什么,是乌克兰人?”古察科夫的话把众人吓了一跳,大家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始议论纷纷:“这帮祖国的叛徒,居然为德国人效力。”

    “我听说德军中有什么东方营,里面的成员都是变节的战俘,或愿意为德国人效力的人。”

    “这帮该死的叛徒,留在这里也是祸害,我们这就过去消灭他们……”

    “……”

    面对战士们的群情汹汹,古察科夫没有说话,而是保持着沉默。等大家渐渐安静下来以后,他才开口说道:“同志们,我和你们的心情一样,得知村里居然有为德国人效力的叛徒,也恨不得立即消灭他们。可是不行啊,同志们,要干掉他们倒是挺简单的,找个理由把他们都叫到谷仓这里来,然后用装甲车上的机枪一扫,就把他们全部突突了。可是这么一来,我们的行踪也就暴露了,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是非常不利的。”

    古察科夫的话说完后,战士们陷入了沉寂之中。他们都在努力地思考古察科夫所说的话,发现中尉说得还是很有道理,干掉这些叛徒倒挺简单的,可暴露了自己行踪,会对接下来的行动产生不利的影响。

    过了好一阵,队伍中的一名上士大声地问古察科夫:“中尉同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既然我们伪装的是德国人,那么就要装得像一点。”古察科夫想了想,接着说道:“我刚刚进村时留意看了看,村里几乎都是老弱妇孺。为了不引起敌人的怀疑,我们可以让村里的妇女为我们做饭和洗衣服……”

    “中尉同志,我担心一件事。”萨莫伊洛夫等古察科夫说完后,提出了自己担心的问题:“你让村里的妇女为我们做饭,假如她们朝我们吃的饭和喝的汤里吐口水,甚至便溺,我们该怎么办?”

    萨莫伊洛夫的话引起了周围一片哄笑声,但战士们很快就沉默了下来。他们知道少尉不是在危言耸听,据他们所知,有些被迫给德国人做饭的妇女,私下里就是这么做的,他们可不想自己吃的饭或喝的汤里,被人添加了特别的作料。

    “少尉同志,那你说说。”古察科夫有些头疼地问萨莫伊洛夫:“我们该怎么做,才更像德国人?”

    “我看最好别和村里的人打交道。”萨莫伊洛夫谨慎地说:“万一村民拿酒给我们的战士,他们喝醉以后不小心说了俄语,也会暴露身份的。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谷仓这里作为禁区,任何人接近,都把他们赶走。”

    “好吧,少尉同志。”古察科夫把萨莫伊洛夫的话琢磨了一遍,觉得还很有道理。假如真的让战士们和村民进行接触,的确有暴露身份的可能,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战士们都待在谷仓里,减少暴露的危险:“就按照你所说的,除了出去侦察的小组外,其余的人都待在谷仓里,哪里都不准去。”

    “还有。”萨莫伊洛夫继续说道:“我觉得村里的人,可能和外面的游击队有联系,我们还要在谷仓附近布置暗哨,以防止遭到游击队的偷袭。”

    对萨莫伊洛夫的这种担心,古察科夫就有些不以为然了:“少尉同志,您太谨慎了。假如游击队要来偷袭村里的驻军,肯定早就来了。别看游击队的战斗力不行,可要对付那二十来个乌克兰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消灭二十几个乌克兰人,和消灭二十几名德国兵能一样吗?”萨莫伊洛夫冷笑一声说道:“没准此刻已经有人悄悄地离开了村子,到附近的游击队驻地通风报信去了。”

    古察科夫原打算反驳两句,可等萨莫伊洛夫说完,他却觉得对方说得非常有道理,对躲在森林里的游击队来说,消灭二十多名乌克兰人,没有多大的意义,反而会引来德军的清剿。可要是消灭二三十名德国兵,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就算在此地待不下去,他们被迫撤往城内,此事也能成为他们了不起的战果。

    他表情凝重地问萨莫伊洛夫:“少尉同志,您说说,如果游击队真的来偷袭,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把他们都消灭掉吧?”

    “我们有三辆装甲车,游击队的指挥员只要不是太蠢,肯定不会派大部队来强攻。因为他们缺乏对付装甲车的重武器,而且一旦短时间内吃不掉我们,驻扎在村里的乌克兰人就会赶过来支援。”萨莫伊洛夫把握十足地说:“因此,我觉得他们可能只会派两三个人,朝我们住的谷仓投掷燃烧瓶,用火把我们烧死。”

    “没错,少尉同志,您说得对。”经萨莫伊洛夫这么一分析,古察科夫仿佛看到了几名游击队员,趁着天黑之后,匍匐着爬到了谷仓附近,然后果断地投出了燃烧瓶的那一幕,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要想解决住在谷仓里的人,燃烧瓶是最有效的武器。”

    他再次向萨莫伊洛夫请教:“那我们该怎么办?”

    萨莫伊洛夫淡淡一笑,回答说:“很简单,中尉同志,我们在谷仓附近埋伏暗哨,等偷袭的游击队员一到,就把他们抓住。”

    …………

    天黑之后,萨莫伊洛夫亲自带着塔夫林,潜伏在谷仓西面的木桩后面。

    塔夫林低声地问萨莫伊洛夫:“少尉同志,游击队真的会来吗?”

    “是的。”萨莫伊洛夫肯定地说:“如果你是游击队员,得知一群德国兵住在谷仓里,会怎么办?”

    “这还用说么,”塔夫林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我肯定会派人来杀掉谷仓,把住在里面的德国佬全部烧死。”

    “你说得没错。”萨莫伊洛夫等塔夫林说完后,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估计附近的游击队,肯定也有同样的想法。”

    两人正低声地说这话,萨莫伊洛夫忽然听到远处出现一种什么声音,好象是人踩在地上枯枝上发出的轻微喀嚓声。他连忙朝身旁的塔夫林做了一个手势,用耳语的声音说道:“别说话,游击队好像来了。”

    过了没多久,两人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在低声地说:“……你们两人过去,用燃烧弹烧掉谷仓,把住在里面的德国鬼子全部烧死……”

    那人的声音消失后,脚踩在枯枝上发出的喀嚓声显得更加清晰,显然有人正加快脚步朝谷仓的位置而来。工夫不大,萨莫伊洛夫就看到两个穿着老百姓服装的人出现在自己视线里,两人来到距离谷仓三十多米的地方停下,蹲在地上,一人掏出燃烧瓶,另外一人开始划火柴,试图点燃瓶口的破布。

    “行动!”萨莫伊洛夫冲着塔夫林低吼一声,随后端着冲锋枪率先冲了出去。他快步地冲到了两名男子的面前,用枪口对准他们,嘴里说道:“把你们手里的东西放下,否则我就要开枪了!”

    正在划火柴的男子,听到身后有人说话,扭头一看,发现一名德国兵正用冲锋枪指着自己。他连忙把刚刚擦燃的火柴往地上一扔,伸手却摸别在腰间皮带上的手枪。谁知手刚碰到手枪,还没等他拔出去,后脑勺就被顶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随后听到一个声音在说:“把你的手从枪上移开,否则我就叫你脑袋开花。”

    男子被塔夫林的枪顶着头,只能乖乖地把手从腰间离开,他在心里懊恼地想道:“这里怎么会有德国人的暗哨呢,看来我们的任务是失败了。”

    见两人老老实实地蹲在地上,萨莫伊洛夫对拿燃烧瓶的男子说道:“你们带队的人在什么地方,过去把他叫过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男子仰头望着说话的萨莫伊洛夫,不由震惊不已,心里暗想:这个德国人的俄语说得真好,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见男子蹲在地上发呆,萨莫伊洛夫气得踢了他一脚,催促道:“快点,去把你们的负责人叫过来。别弄出太大的动静,免得被村里的敌人察觉。”

    男子听萨莫伊洛夫说村里的敌人,显示一愣,随后想到了一种可能,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激动地说:“你……你们是……是……”

    “快去把你们的负责人叫过来,我有话对他说。”萨莫伊洛夫说完,扭头冲塔夫林说:“中士同志,把枪放下吧。”

    仅仅过了一两分钟,刚刚离开的男子,就带着一名戴着鸭舌帽、腰间扎着武装带,手里端着一支卡宾枪的中年男子过来。那人来到萨莫伊洛夫的面前,把他上下打量一番后,问道:“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到谷仓里去吧。”萨莫伊洛夫说完,对中年男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吧。”

    三名游击队员跟着萨莫伊洛夫走进了谷仓。正在里面向战士布置任务的古察科夫,见萨莫伊洛夫带进来三名陌生人,便皱着眉头问:“少尉同志,他们是什么人?”

    “报告中尉同志!”萨莫伊洛夫向古察科夫报告说:“这三位游击队的同志,是准备来烧毁谷仓的,被我带到这里来了。”得知这三人是准备烧毁谷仓的游击队员,战士们纷纷围过来,想看清楚对方的样子。

    带头的游击队员昂着头,对古察科夫说:“中尉同志,我是游击队副队长鲁兹斯基,您的身份能告诉我吗?”

    “我们是近卫第41师的,”古察科夫看到三人在自己的战士包围之中,丝毫不担心对方会逃走,便大大咧咧地回答说:“是奉命在敌后来执行任务的。鲁兹斯基同志,我想问问,您的游击队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很简单,我们留在村里的眼线,下午偷偷来向我们汇报,说村里来了一群德国佬,就住在谷仓里。”鲁兹斯基朝左右瞧了瞧,见所有的战士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不免有些心虚地回答说:“因此队长让我带两人,趁着夜色摸进村里,用燃烧瓶烧掉谷仓,烧死住在里面的德国佬。”

    听完鲁兹斯基的陈述后,古察科夫扭头望着萨莫伊洛夫,用感激地语气说:“少尉同志,还是您判断地准确,游击队今晚果然来偷袭我们了。假如不是您带着塔夫林中士守在外面,我想我们这帮人恐怕就会葬身火海。”

    “对不起,中尉同志。”古察科夫的话说完后,鲁兹斯基立即红着脸向他道歉:“我们不知道住在谷仓里的,居然是我们的自己人。我们错了。”

    “没关系,副队长同志。”古察科夫抬手在对方的肩部拍了两下,和颜悦色地说:“你们也不知道敌人是我们伪装的嘛,你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消灭敌人,更好地打击法喜寺侵略者。”

    冰释了误会之后,鲁兹斯基试探地问:“中尉同志,我想问问,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我们有什么可以为你们效劳的吗?”

    古察科夫望着鲁兹斯基思索了片刻,觉得对方既然是活动在这一带的游击队,对敌人的情况一定非常了解,便笑着问道:“鲁兹斯基同志,我想问问,你们对附近的地形熟悉吗?”

    “这还用说嘛,”听到古察科夫的问题,鲁兹斯基颇为自豪地说:“我们就是本地人,对周围的环境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哪怕就算闭着眼走路,也不会迷路的。”

    “那真是太好了。”得知鲁兹斯基对附近的地形熟悉,古察科夫不由喜出望外,他连忙问道:“你知道德国人在附近有什么重要的设施吗?”



    听到古察科夫的这个问题,鲁兹斯基的眉毛往上一扬,“中尉同志,您能说得具体点吗?”

    “比如说,敌人的指挥部,军营,仓库等等。”古察科夫小心翼翼地问:“在附近有这些军事设施吗?”

    鲁兹斯基想了想,随后摇着头说:“没有。我们村的位置比较偏僻,没有您所说的这些军事设施,否则德国人也不会留一群乌克兰兵在村里了。”

    得知附近没有什么重要的军事设施,古察科夫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觉得自己居然选择了错误的方向了,把小分队带到了远离重要军事设施的地方。

    正当他感到失望之余,忽然有一名游击队员对鲁兹斯基说:“副队长同志,您怎么忘记了,西北方向有敌人的机场啊。”

    “敌人的机场?!”灰心失望的古察科夫,听到游击队员提到了飞机场,仿佛被人打了一针强心剂,他立即迫不及待地问:“在什么地方?”

    “距离这里有点远。”鲁兹斯基挠着自己的后脑勺,回答说:“在村庄的西北方向,距离这里大概有四五十公里。”

    如果是普通的小分队,听到这么远的距离,肯定要打退堂鼓,毕竟靠两条腿走路,起码要花费一天的时间。但小分队配备有三辆装甲车,这点距离对他们来说,就不算什么事情,最多两个小时就能赶到。

    古察科夫一把抓住了鲁兹斯基的手臂,激动地问:“副队长同志,在西北方向真的有敌人的机场吗?”

    “是的,”鲁兹斯基点点头,肯定地回答说:“是一个新修的野战机场,大概有二三十架反飞机,每天一大早就起飞,飞往城市方向去进行轰炸。”

    确认了附近有一个机场后,古察科夫就更加坐不住了,他连忙追问道:“副队长同志,您能给我们派一名向导,带我们前往敌人的机场吗?”

    “可以,我让妥尔布给你们带路。”鲁兹斯基朝那名首先提到机场的游击队员一指,“他曾经去过那里,给你们当向导是最合适不过的。”

    “妥尔布同志,”古察科夫扭头望着那名年轻的游击队员,用友好的语气问:“不知你什么时候能出发?”

    妥尔布向鲁兹斯基投去了询问的目光,见对方微微颔首表示许可,才开口说道:“指挥员同志,敌人的机场距离我们这里太远,就算我们现在出发,最快也要等到明天傍晚,才能到达目的地。”

    “我们有装甲车。”古察科夫等妥尔布说完后,有些得意地说:“区区四五十公里,最多两个小时就能赶到。”

    “可是,路上有可能遇到敌人的哨卡和巡逻队。”妥尔布的反应有些迟钝,古察科夫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还在喋喋不休地说:“到时我们又该怎么应付呢?”

    “别担心,妥尔布同志。”古察科夫笑容可掬地说:“你没看到我们穿的都是德国人的制服,在距离前线这么远的地方,我想他们的警惕性应该不算太高,我们可以轻松地混过去。”

    “中尉同志,既然你们有把握在短时间内赶到敌人的机场,那真是太好了。”鲁兹斯基看到妥尔布墨迹的样子,心里很不满意,连忙插嘴说:“如果可能的话,你们可以连夜出发,在天亮前就能赶到目的地。”

    古察科夫把萨莫伊洛夫叫到一旁,对他说道:“少尉同志,我带两辆装甲车和十五名战士过去,剩下的人就和您待在这里。”

    “没问题。”萨莫伊洛夫知道古察科夫是打算把这里作为据点,没有足够的人手留守,对方恐怕也不放心,便大大咧咧地回答说:“我会守住这里的。”停顿了片刻,他又试探地问,“需要把这件事向师部报告吗?”

    “暂时不用。”古察科夫摇摇头回答说:“如今我们只是听游击队的同志说附近有机场,可那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还一无所知。为了稳妥起见,这事就暂时不向上级汇报了。”

    对于古察科夫的提议,萨莫伊洛夫没有反对,他点头表示同意后,又提醒古察科夫:“中尉同志,游击队的这三位同志,该如何处置?”

    萨莫伊洛夫的话提醒了古察科夫,这三位来自游击队的同志,除了一名给自己当向导外,剩下的两人肯定想尽快返回游击队。如果听任他们告诉游击队的其他成员,待在村庄里的德国人,其实是自己人伪装的,恐怕会走漏风声。

    他思索了良久,谨慎地说:“少尉,要不,我们先把他们留在这里,等我们从敌人的机场回来以后,再讨论如何处置他们的事情?”

    “这恐怕不妥吧。”萨莫伊洛夫摇着头说:“假如他们迟迟不归,游击队的同志肯定以为他们出了什么意外,没准还会派人来试图烧掉谷仓。我和塔夫林能抓住他们,带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假如再来一群人朝这里投掷燃烧瓶,我可不保证不会出现伤亡。”

    “那该怎么办呢?”古察科夫皱起了眉头:“游击队里的成分太复杂,谁知有没有混进去的特务,要是我们在这里的消息被透露出去,我们就无法继续留在这里了。”

    “此事交给我来处理吧。”见古察科夫束手无策,萨莫伊洛夫便主动请缨:“我会处理得妥妥当当。”

    …………

    古察科夫带着十五名战士,分乘两辆装甲车,在向导妥尔布的带领下,朝着远处的机场方向前进。在出发前,古察科夫找来了一身德军制服,让妥尔布换上,如此一来,就算遇到了真正的德军巡逻队,也不容易露出破绽。

    谁知装甲车刚来到村口,就遇到了那名德军下士和两名乌克兰士兵。看到装甲车要出村子,德军下士拦住了车的去路,抬手向塔夫林敬礼后,恭恭敬敬地问:“少尉先生,这么晚了,你们要去什么地方?”

    “我们刚接到通知,”塔夫林站起身,冲着站在车前的德军下士说道:“在附近不远处发现了俄国人的游击队,我们是奉命去清剿他们。快点让路,别耽误我们执行任务。”

    听说少尉先生他们是去执行作战任务的,德军下士不敢耽搁,连忙闪到了一旁,为装甲车让路。当装甲车从他的面前依次开过时,他还抬手朝车上的人敬礼。

    装甲车远离了村庄之后,妥尔布扭头看了一眼后面,心有余悸地对古察科夫说:“指挥员同志,刚才可把我吓坏了,我还从来见过活的德国人距离我这么近呢。”

    妥尔布的话引起了塔夫林的好奇,他惊诧地问:“怎么,妥尔布同志,难道你还从来没有和德国人正面交手过吗?”

    “不怕您笑话,”看着面前穿着德军少尉制服的年轻军人,妥尔布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军衔,但估计职务也不低,便恭谨地回答说:“我们的游击队在敌后的活动,主要就是埋地雷、破坏电话线路、桥梁、铁路。别看人人都有武器,可至少半数的人,都没有开过枪。”说到这里,他的脸微微一红,“我也从来没开过枪,否则您在用枪指着我的头时,我的反应也不会那么迟钝了。”

    妥尔布的话引起了车上的一片哄笑声,古察科夫连忙制止大家:“安静,同志们,请保持安静!现在是深夜,白天听起来不明显的声音,在这种时候能传出老远,你们总不希望还隔着老远,就被德国人发现了吧?”

    等车上重新恢复平静后,古察科夫用严肃的语气对塔夫林说:“中士同志,你的任务是应付可能出现的德国人,除此以外,我希望你能保持安静。明白吗?”

    挨了古察科夫批评的塔夫林,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在车上这样肆无忌惮地聊天,很容易被隐藏在道路两侧的德国人发现,到时就会给小分队带来灭顶之灾。他连忙红着脸答道:“明白了,中尉同志。”

    在妥尔布的指引下,装甲车行驶了一个半小时,便来到了距离机场两公里的地方。妥尔布用手朝前方有灯火的地方一指,说道:“指挥员同志,远处就是德国人的机场,不能再朝前走了,否则就会被德国人的警戒部队发现。”

    得知敌人的机场就在前方,古察科夫连忙站起身,举起望远镜朝远处望去。他很快看清楚灯火通明的机场上,跑道的一侧停满了各种型号的飞机,而德军的地勤人员正忙着给飞机添加燃料和挂弹,为天明后的出击做准备。

    古察科夫在观察机场时,妥尔布在一旁说道:“指挥员同志,您都看清楚了吧。敌人在机场附近的戒备是很严的,前段时间我们有一个破坏小组,试图在机场进出的道路上埋设地雷,结果被警戒部队发现了,破坏小组的五名成员全部牺牲,一个都没有能够逃掉。”

    “妥尔布同志,”站在古察科夫身边的塔夫林小声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敌人的机场在什么位置,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妥尔布低声地问塔夫林:“反正我们留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

    妥尔布的话刚说完,就看到古察科夫放下了望远镜,便转过身来。就在妥尔布以为古察科夫会下达撤退命令时,却意外地听到对方说:“同志们,就把发射阵地建立在这里。四根发射筒,每根发射三枚火箭弹,务必摧毁机场上所有的飞机。”

    “发射阵地?!”妥尔布听清楚古察科夫的话之后,整个人不禁愣住了,他扭头试图问塔夫林,要在这里建立什么发射阵地时,却看到两辆装甲车上的战士,纷纷跳下车,在距离车十几米远的地方摆了两个三脚架,每个三脚架上各固定了两根发射管。

    “指挥员同志,”妥尔布看到车下忙碌的战士,一把抓住古察科夫,好奇地问:“他们在做什么?”

    古察科夫可没什么闲心给妥尔布进行科普,他只是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说:“妥尔布同志,稍安勿躁,你很快就能明白了。”

    几分钟以后,炮手冲着站在装甲车车厢里的古察科夫报告:“中尉同志,目标已经锁定,所有的发射筒已经做好了发射准备。”

    古察科夫朝远处的机场看了一眼,随即点点头,冲着炮手下达了发射的命令:“发射!”

    四枚火箭弹从发射筒里呼啸而出,拖着长长的焰尾,朝着远处的机场飞去。没等火箭弹击中目标,装填手们又把新的火箭弹塞进了发射筒,重新进行校正和瞄准。

    正在机场上忙碌的德军地勤人员,听到空中传来奇怪的尖啸声,都不禁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好奇地望着空中出现的飞行物。没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火箭弹就落在地上爆炸,在腾起的火光中,炸点附近的飞机、人员都被炸得粉碎。航弹和汽油桶被引爆,横飞的弹片把周围的士兵削倒,把飞机打得千疮百孔;燃烧的汽油,把周围变成了一片火海。

    古察科夫等人对这样的场景见得多了,还能保持冷静,可作为向导的妥尔布哪里见过这些,他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惊呆了。过了良久,他才开口战战兢兢地说:“指挥员同志,真是想不到,你们居然拥有这么远就可以打击敌人的武器,这简直是太棒了!”

    “继续发射!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摧毁敌人的机场!”古察科夫冲着下面忙碌的战士们喊了一嗓子后,直起身对妥尔布说:“妥尔布同志,你如果见过我们以前是如何偷袭敌人的,就不会感到稀奇了。”

    在一连串的火箭弹发射后,敌人的机场变成了一片火海,停在跑道上的飞机全部被摧毁,机场内的地勤人员十不存一。在机场四周担任警戒的部队,发现机场遇袭,立即朝机场赶去,试图扑救里面的冲天大火。

    见到敌人的机场已经被摧毁,古察科夫长嘘一口气,随后命令道:“同志们,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立即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