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保卢斯吩咐施密特,让他在电话里给三位工兵营长布置任务。但施密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觉得电话里讲不清楚,便命人通知三位营长立即到司令部来见自己。
过了半个小时,三位年轻的军官出现在施密特的办公室里。施密特的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一一扫过之后,说了一句:“先生们,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和部队的番号。”他用手朝最左边的一名上尉一指,“上尉,你先来!”
被点到名的上尉向前迈了一步,挺直身体大声地说:“参谋长阁下,我是第50装甲工兵营营长埃尔温??加斯特上尉!”
加斯特上尉报告完身份后,他右边的军官立即上前一步,也学着他的样子,大声地说:“参谋长阁下,我是第162工兵营营长奥托??克吕格少校!”
第三名军官说道:“我是第294工兵营营长威廉??魏曼少校!”
听三位军官说完自己的身份后,施密特走到了加斯特上尉的面前,把他上下打量一番后,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加斯特上尉,你是集团军这么多工兵营里,最年轻的一名营长。我现在问你,你想不想在战场上,向大家证明你的能力?”
“愿意!”加斯特响亮地回答说:“我愿意为德意志流尽最后一滴血。”
“上尉,你要做的,是让你的敌人流尽最后一滴血,明白了吗?”在听到加斯特响亮的答复后,施密特满意地点点头,又转身面向了克吕格:“少校先生,据我所知,你们营这几个月一直在帮助我们的意大利盟友修筑工事。我听说,在完成砍伐树木、挖掘战壕和构筑反坦克障碍的工作之余,你还为士兵们安排了不间断的训练和演习。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到施密特的这个问题,克吕格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他随后回答说:“参谋长阁下,我们虽然是工兵,但从进攻法国开始,我们在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之余,也和步兵一样,与我们的敌人在进行持续的战斗。虽说这几个月,我们一直在帮意大利人修筑工事,但我想到我们随时有被派到前沿作战的可能,因此才会命令士兵每天进行训练,并根据训练的情况开展一些演习。”
“你考虑得很周到,克吕格少校。”对于克吕格的答复,施密特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营在半个月前,曾配合第62步兵师的官兵,实施了一次作战任务,表现还相当不错。”
“参谋长阁下,”听到施密特的夸奖,克吕格波澜不惊地回答说:“我们消灭的只是一支战斗力和装备都极差的游击队,我希望有机会和俄国人的正规军好好地较量一番。”
“少校,你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施密特笑着对他说:“我今天把你们叫到这里来,就是要给你们布置作战任务。”
施密特最后来到了魏曼少校的面前,照例把对方打量一番后,说道:“魏曼少校,你的营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一直驻扎在顿河边,帮着我们的盟友修筑火力点、敷设雷区、架设铁丝网和砍伐树木以扫清射界。怎么样,这样的工作,你们已经厌烦了吧?”
“是的,参谋长阁下。”魏曼等施密特一说完,就迫不及待地说:“我们全营官兵都厌烦了如今的生活,希望能和俄国人面对面地打上一仗。”
“放心吧,魏曼少校,你们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施密特微笑着说:“我把你们叫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
和三位工兵营长闲聊完毕后,施密特走到墙边,拿起讲解棒,指着挂在墙上的地图,对三位军官说道:“先生们,我今天把你们叫到这里来,是为了给你们布置一项重要的作战任务。你们可能都听说过街垒厂,喏,就在这里,如今厂区的绝大多数地区,已经被我军占领。如今就剩下东面的一小块土地,还控制在俄国人的手里,你们三个营的任务,就是协助厂区内的第305步兵师,彻底地消灭这股俄国人。”说到这里,他双手握着讲解棒,面朝着三位军官问,“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参谋长阁下,我想问问。”施密特的话刚说完,加斯特上尉就抢先问道:“如今坚守在这块狭窄区域的俄国人,有多少兵力和什么样的武器?”
“截止昨天上午,坚守在这块区域的俄国步兵第138师,大概还剩下了一千多人,除了少数的机枪外,没有任何的重武器。但是……”三位营长刚开始听说守军只有千把人,心里还很平静,可一听到施密特说“但是”,心里都不禁哆嗦了一下,他们意识到肯定出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果然,他们听到施密特愤慨地说:“就在我们准备再来一次猛攻,彻底拿下街垒厂时,俄国人向厂区派去了增援部队……”
“参谋长阁下,俄国人在工厂里就只剩下那么小的一块地盘,就算派去了援兵,也挽救不了他们即将灭亡的命运。”魏曼少校大大咧咧地说:“我们营有信心在中午以前,彻底消灭盘踞在这一狭窄区域的俄国人。”
“魏曼少校,第577团的团长勃兰特昨天就像你这么轻敌。”施密特板着脸说:“他一个营的部队在突击炮的掩护下,冲向了俄国人盘踞的地带,谁知还没有靠近,就遭到了突如其来的炮火打击,部队差点就全军覆灭了。”
“可是,参谋长阁下,您刚刚不是说,坚守这一区域的俄国人,除了少数机枪外,根本没有任何的重武器。”魏曼听到这里,不解地问:“那他们的火炮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少校,你难道没有听清我刚刚说的话?”见魏曼一直打断自己的话,施密特有些不悦地说道:“我说的是截止昨天上午是的俄国人实力,他们后来就得到了增援。来的是索科夫指挥的近卫第41师,我不清楚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搞到的火炮,反正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三位工兵营长虽说这几个月都没有参加城市里的战斗,但对索科夫这个名字还是如雷贯耳。得知索科夫的部队也坚守在厂区里,他们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施密特看出了他们的胆怯,暗自苦笑了一下,跟三位营长分配了各自的作战区域后,冲他们挥挥手,说道:“好了,任务已经布置完毕,如果你们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回各自的部队去吧。部队务必要在上午十点以前进驻街垒厂。”
“参谋长阁下,我有个问题。”始终没有说话的克吕格少校,知道如果再不问的话,恐怕就没有什么机会再问了,连忙问:“我们归谁指挥?还有,在进攻时,能否得到炮火或者坦克的支援?”
“司令官阁下已经吩咐过了,为了不影响到你们的战斗力,进入街垒厂之后,你们就以营为单位独自作战,不受任何人辖制。至于炮火掩护嘛,”说到这里,施密特停顿了片刻,思索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第245突击炮营会协助你们发起进攻的。”
天明之后,首先向苏军发起进攻的,是进驻四号厂房的第50装甲工兵营,配合他们作战的是两辆突击炮。坚守阵地的苏军指战员,看到敌人的进攻开始了,纷纷进入了工事,并做好了战斗准备。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这支发起攻击的德军部队,与以往见过的部队不同,步兵并没有跟在突击炮的后面,朝着自己的阵地猛冲。而是一离开战壕里,进攻的士兵就消失在弹坑里或者残垣断壁后面,就连突击炮也躲在了废墟里,使苏军炮兵团找不到攻击目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待在步兵第650团阵地上的一营长瓦西里大尉,看到敌人这种反常举动,不禁自言自语地说:“他们是在进攻呢,还是在和我们捉迷藏?”
站在一旁的650团团长古斯曼中校扭头看了一眼瓦西里,冷冷地说道:“大尉同志,不管敌人是想进攻,还是和我们捉迷藏,他们要想冲进我们的阵地,就必须经过前面的那片开阔地,到时就会遭到我们的火力拦截。”
对于古斯曼中校的这种说法,瓦西里的心里是非常赞同的,要向残垣断壁冲进阵地,中间要经过八十多米的开阔地。只要敌人进入了这片区域,阵地上的步兵火力,以及后方炮兵团的拦阻射击,都将给他们造成巨大的伤亡。但不知怎么搞的,瓦西里的心中始终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他不知道究竟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就在瓦西里没有搞清楚这种不祥的预感,究竟来自何处时,就见到有一群德国兵从残垣断壁后冲了出来。看到敌人冲出来,阵地前方的一个机枪火力点立即开火,两挺机枪喷射的火舌组成了交叉火力网,封锁德军前进的道路。
而那群德国兵一见到苏军的火力点开火,就立即跳进了附近的弹坑里,只有一两个倒霉的士兵被子弹击中,仰面倒在了漆黑的土地上。
看到德国兵的反应如此迅速,瓦西里立即意识敌人这么做,很有可能是一个阴谋,就是像搞清楚阵地上的火力点。他连忙冲着古斯曼喊道:“中校同志,这是德国人的阴谋,快点命令火力点停止射击。”然后他喊的还是太晚了点,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刚刚还在射击的火力点,就炮弹炸上了天。
“见鬼,德国人的突击炮藏在什么地方?”见自己团里的机枪火力点被敌人的突击炮轰掉了,古斯曼的脸都青了,他恼怒地吼道:“为什么打得这么准?”
瓦西里比古斯曼观察得仔细,他发现火力点被敌人的炮火摧毁前,好像掩体上曾经爆起一团火光,然后才被隐藏的突击炮击毁。他举着望远镜看了一阵,发现敌人都躲在弹坑或者残垣断壁后,根本看不清楚他们具体的位置。
瓦西里放下望远镜,对古斯曼说:“中校同志,您让旁边的火力点朝敌人射击。”
“什么,还要向德国人射击?”古斯曼听瓦西里这么说,不禁急眼了:“刚刚的那个火力点,恐怕连一个弹盘的子弹都没打完,就被敌人摧毁了。现在你又让另外的火力点射击,不是让德国人把他们当成靶子打吗?”
“中校同志,”瓦西里对古斯曼说:“我觉得可能有敌人的炮兵观测员,为隐藏在残垣断壁后面的突击炮指引攻击目标。他们隐蔽得太好,我根本无法发现他们。如今只有让火力点冒险射击,才能让这些该死的炮兵观测员暴露出来。”
见古斯曼还一副迟疑不决的样子,瓦西里急了:“放心吧,中校同志,我不会让您的战士白白送死。您让那个火力点的机枪手,朝着敌人藏身的弹坑打半梭子,然后就迅速地转移地点,这样就算敌人的炮兵观测员发现了火力点的位置,并指引突击炮攻击,我们的战士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别看古斯曼是中校,而瓦西里只是一名大尉,但由于柳德尼科夫曾经专门叮嘱过,让他全力配合瓦西里,因此对瓦西里的提议,他不能简单予以否定,而是在心里反复权衡了一番厉害,点着头说:“好吧,大尉同志,就按照你所说的办法,让三号火力点向敌人射击。”
说完,古斯曼中校拿起桌上的电话,对着话筒说:“我是古斯曼中校,命令三号火力点向敌人射击……我知道,我看到敌人的炮火摧毁了五号火力点,为了避免类似的情况再发生,帮你让三号火力点里的机枪手,朝敌人打半个弹盘后,就立即转移阵地,这样就算敌人的炮火摧毁了三号火力点,我们的战士也不会受到伤害。”
几分钟之后,三号火力点里的机枪,朝着德军藏身的地方射击。举着望远镜的瓦西里,很快就看到一顶钢盔从一个弹坑里升起,一名德国兵趴在弹坑的边缘,望向了机枪射击的方向,随后举起了手里的手枪,朝着火力点瞄准。
“用手枪打火力点,这简直是笑话。”瓦西里刚在心里嘲笑了对方一句,立即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德国兵手里拿着的好像不是手枪,而是一支信号枪,难道敌人是用信号枪为突击炮指示的方向?
正这么想着,德国兵已经扣动了扳机,一发信号弹出膛后,准确地命中了火力点所在的位置。德国兵发射信号弹之后,就立即缩回了弹坑,很快,就有一发炮弹呼啸而至,直接摧毁了暴露出来的三号火力点。
“我明白了,原来敌人是用信号弹,为隐藏起来的突击炮指引攻击目标。”瓦西里放下望远镜,对古斯曼说:“中校同志,都搞清楚了,敌人的炮兵观测员躲在前方的弹坑里,一旦发现我们的火力点,就立即用信号枪为突击炮指引攻击目标。”
被敌人的炮火联系端掉了两个火力点,古斯曼的心里憋着一股气,可是敌人的炮兵观测员躲在弹坑里,他就算再生气,拿对方也没有半点办法。他望着瓦西里,瓮声瓮气地问:“大尉同志,你有什么好办法,消灭敌人的炮兵观测员吗?”
瓦西里考虑到德军的炮兵观测员神出鬼没的,要想用机枪火力消灭他们,显然是不现实的,没准这边刚开火,对方就直接用信号枪为突击炮指引了攻击目标,到时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瓦西里思索了良久,对古斯曼说:“中校同志,您不要着急,我立即把这件事向我的团长报告,问问他有什么办法。”
电话接通后,瓦西里简单扼要地向别尔金报告了一下遇到的情况,随后说道:“团长同志,如果不消灭躲在弹坑里的炮兵观测员,要不了多久,我们阵地上的火力点,就会被德国人一一清除。”
别尔金了解瓦西里,知道他这么说,肯定是想到了什么有效的办法,便反问道:“大尉同志,你有什么好的办法,来消灭敌人的炮兵观测员吗?”
“团长同志,我需要两名狙击手和一个迫击炮小组。”瓦西里在电话里急急地说道:“有了他们的帮助,我就能消灭敌人的炮兵观测员。”
“用狙击手和迫击炮来对付敌人的炮兵观测员,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别尔金听完后微微颔首,说道:“我立即把狙击手和迫击炮给你派过去。”
等别尔金一放下电话,团参谋长万尼亚大尉试探地问:“团长同志,您看我们需要把此事向师长报告吗?”
别尔金想起昨晚夜袭时,自己向索科夫隐瞒了下水道被敌人炸塌一事,已经让索科夫很不满意了,如今敌人的进攻战术有调整,让战士们有些不知所措,假如不及时向索科夫报告,等他通过其它的消息渠道了解到此事,自己可以就被动了。
索科夫整整一夜没合眼,根据自己的记忆,还原了SU76自行火炮的外观图纸,还专门写了改装自行火炮的一些注意事项。他做完这一切,伸了个懒腰,正打算找个地方打个盹,桌上那部专属于他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索科夫一把抓起话筒,贴在耳边说道:“我是索科夫,您是哪里?”
“是我,米沙。”别尔金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今天的情况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别尔金的话,让索科夫的瞌睡虫消失得无影无踪:“政委同志,你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
“敌人正在进攻第650团和一营二连的联合阵地,”别尔金字斟句酌地说:“他们采用了新的进攻战术……”他把瓦西里刚刚汇报的情况,源源本本向索科夫说了一遍后,最后补充说,“我给瓦西里大尉派去了狙击手和迫击炮,希望能消灭那些藏在弹坑的炮兵观测员。”
“政委同志,您刚刚说,今天进攻的敌人,所采用的战术,和以前有很大的区别。”索科夫等别尔金说完后,试探地问:“我说得对吗?”
“完全正确!”别尔金点着头说:“以往的敌人都是在坦克或突击炮的掩护下,朝着我们的阵地发起进攻。而今天,我们根本看不到一个敌人,就连敌人的突击炮也隐藏在残垣断壁后面,就算想战斗,也找不到目标。”
经别尔金这么一说,索科夫立即想到了德军的另外一支部队,便若有所思地说:“难道德国人是派工兵营,担任进攻街垒厂的任务吗?”
“工兵,什么工兵?”听到索科夫提到工兵,别尔金还一脸茫然地说:“米沙,你不会告辞了吧?工兵架设浮桥、修修路、排排地雷还行,要是打仗,恐怕我们一个连就能收拾他们一个营。”
“政委同志,您可不能轻敌啊。”见别尔金如此不以为然,索科夫连忙提醒他说:“敌人出动的不是普通的工兵,而是突击工兵,他们的战斗力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差,甚至比国防军的战斗力还强得多。
如今敌人是在向第650团的阵地发起进攻,要不了多久,另外的第544和第768团的阵地,也会遭到工兵的进攻。你要向这些阵地上的我师指战员打招呼,让他们采用新的战术来对付敌人。”
放下电话,索科夫对坐在对面的柳德尼科夫说:“上校同志,根据别尔金团长的报告,敌人出动了至少一个工兵营的兵力,采取新的战术来对付我们,您要让您的部下做好应对措施,免得被敌人打个措手不及。”
“明白,我这就给几位团长打电话。”
趁着柳德尼科夫打电话的功夫,索科夫走到了门口,冲着外面喊道:“萨莫伊洛夫中尉,到我这里来一趟。”
听到索科夫的韩湛,待在不远处的萨莫伊洛夫立即小跑过来,挺直身体恭恭敬敬地问索科夫:“师长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索科夫将手里的图纸和注意事项塞进了萨莫伊洛夫的手里,吩咐他说:“中尉同志,立即派人把图纸和注意事项送到红十月厂的彼得厂长手里。记住,一旦在路上遭遇敌人,就立即把图纸和注意事项毁掉,绝对不能让这些东西落到德国人的手里。明白了吗?”
“完全明白,师长同志。”萨莫伊洛夫用肯定的语气说:“我会派两名机灵的战士,把这东西送到彼得厂长的手里。”
“很好!”索科夫对萨莫伊洛夫的态度非常满意,他点点头,催促对方说:“中尉同志,时间紧迫,别磨蹭了,立即行动起来了吧。”
索科夫返回屋里时,发现柳德尼科夫已经打完了电话,便随口问道:“上校同志,您已经通知所有部队了吗?”
“是的,我已经给三个团长都打了电话,命令他们全力配合您的部下,来收拾那些准备进攻阵地的德国佬。”柳德尼科夫说完这话之后,本能地问了一句:“索科夫上校,您觉得我们能挡住敌人工兵的进攻吗?”
索科夫最遗憾的事,莫过于知道大反攻开始的时间,但却无法对别人提起此事。不过此刻听到柳德尼科夫的问题,他立即毫不迟疑地回答说:“会守住的,上校同志。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活着,那么敌人就休想占领街垒厂。”
进驻街垒厂的三个德军工兵营,同时从三个方向朝苏军占据的地盘发起了进攻。不光第650团的防区遭到了攻击,第544和第768团的防区,也同样遭到了进攻。
坚守在阵地上的苏军指战员,发现今天进攻的德军部队,与以往截然不同。他们不是跟在坦克或突击炮的后面,以散兵线向自己的阵地发起攻击,而是三五成群,借助弹坑或者残垣断壁的掩护,采用短跃进的战术,一点点地接近阵地。
面对敌人的进攻,苏军指战员还是采用原来的战术来应付。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劲,他们朝着敌人射击,但由于敌人露面的时间很多,射出的子弹很少能击中目标。而那些部署在火力点的机枪,往往没打完一个弹盘的子弹,就被德军的突击炮开炮摧毁。
就在指战员们一筹莫展之际,柳德尼科夫打电话来了,他告诉几位团长,该如何应付这支特殊的德军所发起的进攻。同时,他还特意叮嘱各团团长,务必要搞清楚进攻德军的番号。
各团长接到了柳德尼科夫的电话后,立即把对付敌人的办法,向下面的指战员进行了布置。战士们立即调整了战术,没有再朝着分散的德军进行盲目的射击,而是利用狙击手和迫击炮来对付敌人。
德军机枪手在弹坑里架起了机枪,瞄准苏军的阵地进行射击。刚打了没两枪,机枪手就被从对面阵地飞出的子弹爆头。看到同伴倒下,副射手连忙接替了他的位置,继续进行射击,但没过多久,就同样被一枪爆头。
机枪手成为了狙击手的优先狙杀对象,那些为突击炮指示攻击目标的炮兵观测员们,命运也好不了多少。苏军一旦发现他们的位置,先是用机枪火力封锁他们藏身之处;接着,由狙击手狙杀那些冒头的观测员;就算炮兵观测员躲在弹坑里不动弹,也并非是安全的,因此苏军会用迫击炮轰击那些弹坑,将藏在里面的敌人炸得血肉横飞。
待在各自指挥位置的德军工兵营长们,见己方的进攻不奏效,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连忙发出了撤退命令。那些窝在弹坑里的德国兵,正被苏军的狙击手和迫击炮打得苦不堪言,听到后方传来的撤退命令,如闻天籁之音,连忙井然有序地撤回了原来的出发阵地。
见进攻的敌人撤退了,各团立即派出人手,去检查德军的尸体,并从他们身上携带的证件了解部队的番号。十分钟之后,柳德尼科夫就先后接到各团团长的电话,听取他们对自己的汇报。
柳德尼科夫在本子上记录完各团汇报的情况后,抬头对坐在对面的索科夫说道:“索科夫上校,看来你的估计是对的。对我们的阵地实施进攻的敌人,的确是工兵部队。番号分别是第50装甲工兵营,第162和第294工兵营。”
听完柳德尼科夫的话,索科夫淡淡一笑,随口说道:“上校同志,敌人出动工兵营对工厂发起进攻,您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如果按照您刚刚的说法,工兵营是德军的精锐部队,德国人把他们用在这里,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对街垒厂势在必得。”柳德尼科夫试探地说:“我说得正确吗?”
“街垒厂固然是一个重要的目标,但捷尔任斯基工厂何尝又不是呢?”索科夫慢条斯理地说:“工兵营是他们最精锐的部队之一,此刻投入到夺取街垒厂的战斗中,意味着他们的兵力和弹药趋于枯竭,试图通过工兵营的战斗,彻底夺取街垒厂。”
“哦,敌人兵力和弹药趋于枯竭?”听到索科夫的这种说法,柳德尼科夫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这么说,我们守住街垒厂的几率,又大大地提高了。”
“上校同志,我觉得您目前要考虑的问题,不仅仅是如何守住街垒厂。”索科夫冲柳德尼科夫摆摆手,说道:“而是如何彻底地消灭闯入厂区的敌人。”
“什么,您说什么?”柳德尼科夫吃惊地说道:“索科夫上校,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我们现有的兵力,连挡住敌人的进攻,都有很大的困难,哪里还谈得上消灭他们?”如果说此话的人不是战功赫赫的索科夫,而是别的人说出来,肯定早就遭到柳德尼科夫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
“上校同志,难道您忘记我曾经说过的话么?”索科夫提醒对方说:“随着伏尔加河的河面封冻,东岸集结的援军和物资,将大规模地进入城内,到时我们就有足够的兵力,来和敌人决一死战了。”
索科夫的话刚说完,面前的电话机就响了起来。他随手抓起话筒贴在耳边,急急地说道:“我是索科夫上校,您是哪里?”
“是我。”听筒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是彼得。”
“您好,厂长同志。”听到是彼得给自己打电话,索科夫的心里很清楚,对方肯定是为自行火炮的事情,连忙问:“您收到我派人给您送过去的图纸和备注了吗?”
“收到了,索科夫上校。”彼得回答说:“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和你谈谈此事……”
“厂长同志,我再简单地把我的射击思路,向您讲一遍。”索科夫担心彼得看不明白自己的注解,特意向他解释说:“您交付给我们的自行火炮过于简陋,火炮的周围只有一圈圆形的防护板保护乘员,这显然是不够的,只要在战斗中,有一颗炮弹在火炮的旁边爆炸,就会造成乘员的伤亡。
……按照我的设计思路,两台GAZ-202引擎平行安置取代T-70的直线型,并加上厚度为10~35毫米的封闭装甲板,驾驶舱前置在两台引擎中间,由一名驾驶员驾驶;ZIS-3型火炮安装在上部结构,整个上部结构后置,炮手为三人……”
索科夫在介绍完自己的思路后,试探地问彼得:“厂长同志,我想问问,按照我的设计方案,你们需要多长时间能生产出样车?”
彼得盯着自己记录的内容看了一阵后,回答说:“上校同志,按照你的方案,我们就算安排人手加班加点,至少也需要五到七天的时间,才能生产出一台样车。”
听说只能生产一辆样车,而且要五到七天的时间,索科夫的心里就感到很失望。不过转念一想,目前红十月厂里的生产能力,根本无法和敌人冲进城市之前相比,彼得给出的时间,应该已经是他们能达到的极限了。
想到这里,索科夫也就不再强人所难,只能硬着头皮说:“好吧,厂长同志,那请厂里的工人同志加快速度,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新式的自行火炮生产出来。”
“放心吧,上校同志,我们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彼得在说完这话之后,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把两辆还没有经过测试的自行火炮交给了索科夫,也不知道是否参加了战斗,便试探地问:“我交给你们的两辆自行火炮,有没有投入战斗啊?”
“暂时还没有,厂长同志。”索科夫刚说完这话,就听到彼得在电话里叹了口气,似乎对这种新式武器不能及时投入战斗而感到惋惜,便连忙补充说:“不过您放心,我想要不了多长时间,那两辆自行火炮就可以参加战斗了。”
这边和彼得的通话还没有结束,柳德尼科夫面前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索科夫以为是下面的指挥员打来向柳德尼科夫汇报情况的,也没在意。谁知柳德尼科夫听了片刻,便站起身,挺直身体对着话筒恭恭敬敬地说:“您好,司令员同志,我是柳德尼科夫,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听到是崔可夫打来的电话,索科夫就没有和彼得继续聊下去的兴趣,他快速地说了两句后,便挂断了电话,竖起耳朵听柳德尼科夫和崔可夫之间的对话。
“柳德尼科夫上校,”崔可夫在电话里问道:“你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敌人还在向你们发起进攻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在不久之前,敌人出动了三个工兵营,对我们发起了进攻,不过都被我们击退了。”柳德尼科夫说道:“我们正准备对付敌人可能发起的新一轮进攻。”
“工兵营?敌人居然把工兵都投入了进攻战斗中,看样子他们的兵力已出现了严重不足的情况。”崔可夫不像索科夫是来自后世的人,第一次听说德军出动三个工兵营,对街垒厂发起进攻,便本能地以为敌人没有足够的兵力了,以至于连战斗力弱的工兵都投入了战斗。
柳德尼科夫从崔可夫的话中,意识到对方可能没有搞清楚这三个工兵营的性质,便解释说:“司令员同志,敌人的工兵并不是我们所了解的那种工兵,他们的战斗力比一般的德国部队要强得多,而且所采用的战术也和别的德国部队不一样。”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朝站在一旁的索科夫看了一样,补充说,“假如不是索科夫上校及时地提出应对措施,我想恐怕战斗到现在还没有结束,而我军的损失要比现在大得多。”
“怎么,索科夫在你那里?”得知索科夫此刻待在街垒厂里,崔可夫感到很意外。他虽说知道索科夫亲自率领部队进入了街垒厂,但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还以为对方已经返回马马耶夫岗了。想到柳德尼科夫曾经让炮兵朝自己的指挥部开炮,崔可夫出于对索科夫的担心,连忙问道:“他怎么样,没负伤吧?”
“没有,司令员同志。”柳德尼科夫摇着头回答说:“索科夫上校好好的,一点伤都没有。”
“没负伤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崔可夫说完这话,略微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明天傍晚,集团军司令部将召开一次军事会议,城内所有的团级以上指挥员都要参加。假如从街垒厂到司令部的这条道路上没有危险,你和索科夫都要过来开会。”
得知明天要召开军事会议,柳德尼科夫吃惊地看了一言对面的索科夫,随后小心翼翼地问崔可夫:“司令员同志,您能向我透露一下会议的内容吗?”
“对不起,柳德尼科夫上校,我暂时无法满足你的请求。”崔可夫冷冷地说:“至于会议的内容,等你们明天到达司令部之后就知道了。”
虽说崔可夫不愿意透露开会的内容,但柳德尼科夫也是个聪明人,他意识到索科夫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很快就要应验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自己所要考虑的问题,不再是如何守住街垒厂,而是和新来的部队一道,把占领厂区的敌人逐一肃清。
一放下电话,柳德尼科夫就兴奋地对索科夫说:“索科夫上校,好消息!崔可夫司令员通知我们去参加明晚的军事会议。看样子,您的猜测都是准确的。”
索科夫担心有敌人渗透到了防线的后方,从工厂通往集团军司令部的道路,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安全。他望着柳德尼科夫说:“上校同志,我担心在通往司令部的这条道路上,可能会有敌人的散兵游勇,如果我们一大帮人在去开会的路上,遭到德国人的袭击,势必会出现伤亡。一旦有团级指挥员牺牲,肯定会影响到接下来的指挥作战。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我觉得有必要派部队到那一带巡逻,以肃清潜入我军防线后方的敌人。”
柳德尼科夫知道通往司令部的道路很不安全,别看那两辆自行火炮从红十月工厂运过来时,沿途都很太平,但那是因为索科夫出动一个警卫排去接应。就算有潜伏的敌人,看到那样的阵仗,想必也不敢轻举妄动。可要是自己带着一群指挥员去开会,那些潜伏的德国兵面对如此重要的目标,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一旦自己的部下出现伤亡,那真的就得不偿失了。
“您说得对。”虽说柳德尼科夫的心里明白,就算派出了巡逻队,也不见得能消灭潜伏的敌人,但多少能给自己一些安慰,想到这里,他立即点着头说:“我立即抽调人手,组成两支二十人的小分队,在那一带巡逻,以确保潜伏在后方的敌人不敢轻举妄动。”
当了解到被自己团击退的德军,居然是一支工兵营时,第650团团长古斯曼有些坐不住了,他对瓦西里说道:“大尉同志,真是没想到,进攻我们的居然是一支工兵部队,看样子,敌人的兵力也吃紧,以至于不得不派工兵部队来进攻。”
瓦西里猜到古斯曼这么说,肯定会有什么想法,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对方,等着对方说出后面的话。
果然,过了没多久,古斯曼便试探地问瓦西里:“大尉同志,既然对面的敌人都是工兵,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发起一次反击,从敌人的手里恢复一些失去的阵地。”
古斯曼的话,让瓦西里有些心动。假如真的能从敌人的手里夺回一些阵地,恐怕师长也会对自己刮目相看。但他转念一想,自己的营如今分布在三个不同的区域,就算要进行反击,能动用的兵力也非常有限。况且未经请示,就擅自朝敌人的阵地发起攻击,恐怕会受到师长和团长的批评。
这么一想,瓦西里顿时冷静了许多。他担心古斯曼会立即调兵遣将,做反击的准备,连忙劝说道:“中校同志,我们的兵力有限,用于防守,可能勉强足够;但要用于反击,就远远不够了。况且我们夺取阵地后,还需要分兵把守,这么一来,我们的兵力会变得更加薄弱,一旦敌人反扑,恐怕经过流血牺牲夺取的阵地,又会重新落到敌人的手里。”
如果瓦西里是古斯曼的部下,如此答复古斯曼,肯定会遭来一顿臭骂,甚至还会被扣上“胆小怯战、惊慌失措”的帽子。接下来,古斯曼就会找人来接替瓦西里的位置,按照他的计划,向敌人的阵地发起反攻。
但瓦西里隶属于近卫第41师,是到这里来助战的,就算军衔只是大尉,身为中校的古斯曼也只能让他三分。此刻听到瓦西里表态,不愿意参加对敌人的反击,古斯曼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地叹口气,放弃了反击的念头,毕竟他手里的兵力太少,如果没有友军的配合,所实施的反击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真是可惜啊!”古斯曼望着远处没有任何动静的德军阵地,满脸遗憾地说:“多么好的一个反击机会啊,就这么错过了……”
“中校同志!”见古斯曼还没有放弃反击的念头,瓦西里正色说道:“别看敌人的进攻被我们击退了,但我们真的要反击,恐怕会付出不小的伤亡。”
“大尉同志,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只要能从敌人的手里夺回阵地,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我觉得也是值得的……”古斯曼的话刚说完了一半,便戛然而止,他意识到瓦西里这么说,肯定是有什么深意,便扭头望着瓦西里,吃惊地问:“你所说的不小伤亡,指的是什么?”
“中校同志,别看进攻我们的敌人只是工兵,但我却觉得和以往见过的工兵不一样。”瓦西里向古斯曼分析说:“您瞧瞧,他们刚刚所采用的进攻方式,就让我们以往的防御战术难以奏效。若不是后来用狙击手和迫击炮来对付他们,我估计他们会在突击炮摧毁了我们的火力点之后,向我们发起全面进攻。”
“可是,大尉同志。”古斯曼虽说目睹了战斗的全过程,也许是战斗过程太轻松,以至于他坚信被击退的敌人,不过是一支战斗力不强的工兵,“如果真的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怎么可能被我们的狙击手和迫击炮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呢?依我看,这不过是一支战斗力极差的工兵部队而已。”
瓦西里有心反驳古斯曼,但考虑到对方的军衔比自己高得太多,如果当着他的部下和他争论,会影响到他的微信,因此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古斯曼见瓦西里不说话,正想再说点什么,忽然听到不远处的电话在响,连忙走过去拿起了话筒:“我是古斯曼,您是哪里?”
“什么?明天晚上开会?”古斯曼听了片刻后,脸上忽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这是真的吗,师长同志?……没有没有,我没有怀疑您所说的话,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放心吧,师长同志,没有您的命令,我怎么敢随便让部队实施反击呢……”
瓦西里站在一旁,静静地聆听古斯曼和柳德尼科夫的对话,心里在不停地猜测:明晚开会,假如是到师部开会的话,古斯曼中校肯定不会如此兴奋,难道是到集团军司令部开会?在这种时候,通知一名团级指挥员到司令部开会,就意味着有大的军事行动,莫非我军要对敌人展开全面的反攻了。
就在瓦西里胡思乱想之际,古斯曼已经和柳德尼科夫通完了话。他放下话筒后,见瓦西里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便带着哈哈说道:“大尉同志,刚刚师长在电话里提醒我,说没有他的命令,绝对不能擅自向敌人发起进攻。看来你是对的,假如我坚持自己的意见,命令部队向敌人实施反击,肯定会受到师长的责备……”
瓦西里自动过滤了古斯曼所说的这番废话,他急于知道对方明晚将在什么地方开会,便谨慎地问:“中校同志,我好像听到柳德尼科夫上校通知你去开会。我能问问,您明晚将去什么地方开会吗?”
“如果是别人问,我肯定不会告诉他。但我们两人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就算告诉你也无妨。”古斯曼凑近瓦西里的耳边,低声地说:“师长让我明天随他一起去集团军司令部开会。”
见古斯曼果然是要去集团军司令部开会,瓦西里的心情变得愉快起来。他瞅了瞅左右,见离得最近的通讯兵,也在四五米外,只要小声说话,对方是根本听不到的。他凑近古斯曼的身边,低声地问:“中校同志,您说说,这是不是代表我军的大反攻要开始了。”
“虽说会议明晚才开始,暂时不清楚会议的内容。”古斯曼若有所思地说道:“但我觉得你的推测,倒很有可能变成现实。”
“真是羡慕您!”瓦西里见别尔金没有给自己打电话,便猜到这样的军事会议,自己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在高兴之余,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不过为了不影响到古斯曼的情绪,他还是强作笑颜地说:“能到司令部去参加这样重要的会议。”
古斯曼看出了瓦西里的心思,一时间不知该说点什么,只能抬手在对方的肩膀上拍了拍,说道:“大尉同志,明天我去开会的时候,这里就交给你负责了。”
“放心吧,中校同志,我绝对不会让敌人靠近我们的阵地。”瓦西里向古斯曼保证说:“您就放心地去开会吧。”
“敌人上来了!”就在两人说话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连串的喊声:“敌人上来了!”
两人连忙朝外面望去,果然见远处有几辆突击炮,正引导了一百多名德国兵,朝着阵地冲了过来。
古斯曼连忙拿起电话,对着话筒说:“一营长,战斗警报,敌人向我们进攻了,立即命令部队进入战斗岗位!”
放下电话后,古斯曼举起了望远镜,朝着敌人来的方向望去。看了一阵后,他的嘴里喃喃地说:“见鬼,敌人怎么又改变战术了,没有炮火掩护,就敢直接向我们发起进攻?”
“中校同志,这很正常。”一旁的瓦西里接口说:“我们深入敌后的部队,摧毁了敌人囤积在科特卢班车站和第654公里车站的物资。敌人如今的弹药和各种军用物资面临着短缺,自然没有那么多炮弹用来轰击我们。这样也好,至少我们在防御时,可以减少一些伤亡。”
德军的突击炮在距离阵地五六百米的地方停下,随后用炮火轰击苏军的阵地,以掩护他们的步兵向前推进。
“中校同志,”见此情形,瓦西里着急地对古斯曼说:“请您立即联系炮兵,请他们用炮火摧毁那些突击炮,否则我们阵地上的火力点,就会被突击炮一个接一个地摧毁。”
古斯曼望向远处的突击炮,发现它们不再是漫无目标地盲目开火,炮弹已经准确地落在了阵地上爆炸。虽说暂时还不清楚敌人的炮击,给阵地上的指战员造成了什么样的伤亡,但古斯曼心里明白,假如突击炮一直开炮,恐怕在敌人的步兵冲进阵地前,指战员们在炮火的压制下恐怕无法进行有效的还击。
古斯曼拿起电话,向师长柳德尼科夫报告说:“师长同志,敌人又向我团阵地发起了进攻,这次他们出动了多辆突击炮。我请求炮兵立即开炮,摧毁这些该死的突击炮,以便我们的战士能从容地消灭进攻的步兵。”
“我知道了,古斯曼中校。”柳德尼科夫对着话筒说:“我这就和炮兵取得联系,让他们为你们提供炮火掩护。”
结束和古斯曼的通话后,柳德尼科夫望着索科夫,陪着笑说:“索科夫上校,敌人向第650团的阵地发起了进攻,伴随步兵进攻的还有几辆突击炮。您看,是否可以命令炮兵,用炮火来摧毁这些突击炮呢?”
索科夫在听到外面传来枪炮声时,就曾经出去观察过情况,此刻听到柳德尼科夫提出的请求,便点着头说:“好吧,上校同志,我立即给萨维奇少校打电话,让他们朝着敌人开炮。”
“萨维奇少校,我是索科夫。”电话接通后,索科夫也没有说什么废话,而是直截了当地问:“你们看到进攻第650团阵地的敌人了吗?”
“是的,上校同志,我们看到了。”萨维奇等索科夫说完,连忙请示道:“我正准备给您打电话,请示是否向敌人开炮呢。”
索科夫考虑到大反攻还有将近十天,如果过早地把炮弹消耗完,自己就再也没有什么远程反坦克武器了,便试探地问:“你们还有多少炮弹?”
“经过这两天的战斗,每门炮平均还有十五发炮弹。”萨维奇向索科夫汇报说:“其中高爆弹十发,穿甲弹五发。”
索科夫不知道炮弹打光后,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补充,因此他谨慎地说:“少校,你们可能在很长的时间内,是得不到任何弹药的补充,因此你们要节约炮弹,争取用最少的炮弹干掉敌人的突击炮。”
突击炮由于没有炮塔,整个车身要比坦克矮小得多,要在远距离采取直瞄射击来摧毁这些突击炮,不是技术熟练的炮兵,还真没法做到。萨维奇接到索科夫的这道命令后,在脑子里想了想,自己那些熟练的炮兵,都分布在哪些跑阵地上。
布里斯基见萨维奇接完电话后,就站在桌边发呆,便好奇地问:“少校同志,出什么事情了,您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大尉同志,”萨维奇苦笑着对布里斯基说:“索科夫上校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我们可能在很长时间得不到任何的补给,便要求我们用最少的炮弹,来摧毁敌人的突击炮。我正在想,我手下那些熟练的炮手,如今都在哪些些阵地上?有必要把他们召集起来,专门用来对付敌人的突击炮。”
“少校同志,我觉得您的这个办法可行。”布里斯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别看这两天取得了不小的战果,但他很明白,自己的部下只是给那些真正的炮兵打打下手而已,离开了炮兵,靠自己手下的这帮步兵,就算把炮打响了,也不知炮弹会飞往什么地方。因此他竭力赞同萨维奇提出的方案:“应该立即把熟练的炮兵召集起来,消灭敌人的突击炮。”
熟练的炮兵分布在不同的阵地,萨维奇通过电话,把技术最好的十几名炮兵,都部署在一号阵地上。等人都到齐了,他才果断地下达了命令:“瞄准敌人的突击炮,开炮!”
炮兵就位后,立即快速地瞄准了目标,等炮弹一装填完毕,便立即射击。试射的两发炮弹,都没有能命中目标,一发打在了突击炮前方十几米的空地上,而另外一发,则直接从突击炮的上空飞过去,落在后面的一片残垣断壁里爆炸。
熟练的炮兵,和那些新手就是不一样,看到第一发炮弹打偏了,立即调整了火炮的射击角度。第二轮射击,五门火炮所发射的炮弹,就把两辆突击炮打成了燃烧的火炬。见敌人的突击炮被摧毁,炮兵们大受鼓舞,又瞄准剩下的突击炮开火。
随着所有的突击炮,都变成了一堆堆燃烧的火炬,萨维奇又果断地命令炮兵们换上了高爆弹,轰击那些正弯着腰朝苏军阵地冲锋的步兵。
如果此刻进攻苏军的阵地的部队,不是德军的第305步兵师,而是工兵营的话,炮兵团的炮火根本消灭不了多少敌人,因为他们都是三五人为一个战斗小组,借助弹坑的掩护,一步步朝苏军阵地逼近。一旦遭到炮击,他们可以就近利用弹坑隐蔽,以便把伤亡降到最低。
而第305师的官兵,则是成群跟在突击炮的后面,向苏军的阵地冲锋。如今前面的突击炮被干掉,失去掩护的他们,就成为了待宰的羔羊。听到空中传来炮弹的尖啸声,反应快点的直接扑进了旁边的弹坑,反应慢点的被炮弹成群地炸飞。
落在德军队列中的炮弹猛烈地爆开,震耳欲聋的连片爆炸中,硝烟和火光腾空而起,被气浪掀到空中的德国兵们,再被交织成网的弹片、碎石切成了碎块,飘洒的血雨还在空中就已经被爆炸产生的高温气化,混杂着残肢断臂和武器零件的泥土,像天女散花般洒落下来。
好在苏军的炮兵有限,对敌人的炮击只持续了几分钟,便戛然而止,但饶是如此,至少两百多名德国兵永远地躺在了这片俄罗斯的土地上,再也无法站起来。苏军的炮兵一停止,那些幸存下来的德国兵们,纷纷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朝后面逃去,他们只想逃得离这里越远越好。
待在师指挥部里的索科夫,接到萨维奇打来的电话,得知敌人已经撤退了,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便放下电话,对坐在对面的柳德尼科夫说,“上校同志,敌人的进攻已经被我们的炮兵击退了。”
得知敌人的进攻,再次被击退,柳德尼科夫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自从他率部队进驻了街垒厂之后,每天都有战斗,但赢得像今天这么轻松的战斗,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微微点了点头,对索科夫说道:“索科夫上校,以前我听司令员说你打仗很有一套,心里还挺不服气,觉得你就算再能打,难道战斗经验能比我这个在军队里待了二十多年的人相比?但经过这两天的战斗,我觉得司令员说得非常有道理,你的确是一个很会打仗的人。别的不说,就说部队的伤亡情况,恐怕连我的五分之一都不到。”
对于柳德尼科夫的夸奖,索科夫淡淡一笑,谦虚地说:“上校同志,您过奖了,我在军队里待的时间不长,也没有上过军事学院,这些战斗方式也是我瞎捉摸的。”
“说到军校,我倒想起一件事。”柳德尼科夫战前曾经在著名的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过,听说索科夫没有上过军校,便热心地说:“等我们打退了德军对斯大林格勒的进攻,我建议你到伏龙芝军事学院去学习,掌握更多的指挥技能,对你将来的升迁是非常有帮助的。”
索科夫记得战争开始后不久,伏龙芝军事学院就迁出了莫斯科,但具体迁往何处,他却不太清楚。此刻听柳德尼科夫提起这座学校,忍不住好奇地问:“上校同志,我听说学院已经迁出了莫斯科,不知迁往了何处?”
“塔什干。”柳德尼科夫简短地回答说:“战争爆发后,学院迁往了塔什干,开设了干部培训速成班,学习时间只有三个月。”可能担心索科夫有顾虑,他进一步说明道,“就算你进入军事学院学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上级也不可能指派新的指挥员来代替你的职务。因此你在学习完以后,还是能重返原来的部队。”
柳德尼科夫的话让索科夫有些怦然心动,他知道自己没有上过军事学院,能当上近卫师师长,有很多的运气成分。但如果还想继续升职,没有在军事学院学习过的经历,要想再进一步,恐怕是很困难的。
“上校同志,”索科夫试探地问:“如果我要进军事学院学习,需要向谁提出申请呢?”
“这还用说么,我们如今隶属于第62集团军,你要进军事学院,自然是向崔可夫司令员提出申请。”柳德尼科夫面带笑容地说:“以他对你的赏识,肯定会同意你的请求。”
“上校同志,您知道入学的条件吗?”索科夫等柳德尼科夫以说完,立即追问道:“不知我是否符合入学标准。”
“索科夫上校,由于学院主要培养团至军级的、具有广泛知识的合成军队指挥员,因此学员的入学条件极为苛刻,要求必须毕业于诸兵种合成军队高级指挥学校,担任过两年以上营级指挥官职务,具有分队指挥的实践经验,具有良好的战斗素养,年龄在38岁以下,军衔为大尉或少校。”柳德尼科夫说完招生的标准后,看到索科夫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又补充说:“不过你别担心,以你在战场上的表现,以及所建立的功勋,只要提出申请,我想司令员同志肯定会同意的。”
原本索科夫对进入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是非常有信心的,但听得柳德尼科夫这么一说,反而显得有些忐忑不安了。他心里暗想:明天要去司令部开会,到时是否应该和崔可夫私下谈谈,看他是否允许自己进军事学院?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索科夫看了一眼桌上的几部电话,发现是柳德尼科夫面前的电话在响,还以为是该师的某位部下要向柳德尼科夫汇报工作呢。
谁知柳德尼科夫拿起电话听了片刻,便恭恭敬敬地说:“……是的,司令员同志,他就在我的对面,您要和他讲话吗?……好的,我立即让他接电话。”
索科夫接过柳德尼科夫递过来的电话,对着话筒有些茫然地问:“您好,司令员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按照他的想法,崔可夫有可能想问街垒厂到司令部的这段路是否太平。谁知却听到崔可夫在电话里问道:“索科夫上校,听说你给了彼得厂长一份设计图纸,有这回事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听得崔可夫问的是关于自行火炮的事情,索科夫立即来了精神:“我觉得我们也应该有一种和德军突击炮相似的技术装备,便给彼得厂长画了一个草图,并写了一些设计思路给他。”
“你觉得这种技术装备生产出来之后,能列装部队吗?”崔可夫问道。
“司令员同志,我觉得只要产量能保证的话,这种技术装备很快就能在部队里大规模列装。”索科夫回答说:“这样有利于提高我们炮兵的实力。”
“但我想你可能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崔可夫等索科夫说完后,有意提醒他说:“我们和对岸的交通已经中断,生产这种新式技术装备的材料,恐怕很多无法从外面运进来。”
听到崔可夫所担心的事情,索科夫不禁笑了。他对着话筒说:“司令员同志,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明晚的会议,恐怕和我军未来的大行动有关。难道您对于我们打败敌人没有信心吗?反正我觉得敌人早晚会被我们打败,目前所面临的一些困难,我们都能想办法克服。”
“索科夫上校,”对于索科夫开的玩笑,崔可夫并没有搭理,而是表情严肃地说:“我和彼得厂长仔细地谈过,他说如果动用所有的后备力量,大概两天时间,就能生产出自动火炮的样车。样车生产出来以后,就要由你们在战场上测试这种技术装备,并为彼得厂长他们提供必要的数据,以便他们接下来的改进。”
聊了一阵自行火炮的话题后,崔可夫就打算挂断电话,崔可夫连忙叫住了他,有些吞吞吐吐地说:“司令员同志,我还想请教您一件事。”
崔可夫听到索科夫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立即警觉地问:“索科夫上校,你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是这样的,司令员同志。”索科夫红着脸问道:“我想去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提高自己的指挥水平,不知您是否同意我进军事学院去学习?”
“什么,你想进伏龙芝军事学院?”崔可夫有些意外地说:“如今正在打仗,你作为一师之长,怎么能随便离开自己的战斗岗位呢?”他善意地提醒索科夫,“虽说城里的形势对我军不利,但我们很快就会采取大的军事行动,来扭转这种不利的局面。你在这种时候离开,不光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荣誉,甚至还会遭人诟病。”
“司令员同志,您误会了。”索科夫可不想让人误会自己想当逃兵,连忙向崔可夫解释说:“我是说,等到打败了进攻斯大林格勒的敌人之后,我再去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但听柳德尼科夫上校说,要想进入学院,必须得到您的许可。”
“既然是打败了斯大林格勒城下的敌人之后,再到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那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得知索科夫并不是现在就离开斯大林格勒,崔可夫顿时放心了许多,他向索科夫承诺道:“等一打败敌人,我就亲自推荐你去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
“谢谢,司令员同志,太谢谢您了。”听到崔可夫同意自己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结束后,就去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索科夫不由喜出望外,他的心里很清楚,只要去学习三个月,为自己的未来是非常有帮助,因此不断地向崔可夫表示谢意。
看到索科夫笑容满面地放下电话,柳德尼科夫立即向他伸出手,友好地说:“索科夫上校,请接受我衷心的祝福,祝你在学院里能取得好的成绩。”
索科夫一边和柳德尼科夫握手,一边笑呵呵地说:“上校同志,司令员只是同意推荐我去读书。能否进入学院学习,还要等我们打败了进攻斯大林格勒的敌人以后才知道。”
“司令员已经同意推荐你进伏龙芝军事学院,这事差不多就成了。”柳德尼科夫笑容满面地说:“要知道,如今名气最大的几位将军:朱可夫、罗科索夫斯基、科涅夫、华西列夫斯基等人,都曾经在伏龙芝军事学院里学习过。你能进入这座学院,想必能更加得到他们的信任和器重。”
柳德尼科夫所说的这几个人,都是在卫国战争中的名将,特别是前面三人,甚至还被称为“苏联陆军的三驾马车”。而华西列夫斯基就更不必说了,他可是未来的总参谋长。能和这些名将称为校友,对自己的将来是非常有帮助的。
能进入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固然是一件令人高兴地事情。但索科夫兴奋了没多久,又把注意力转回到街垒厂的防御上来。对他来说,眼下的首要任务,是坚决地守住街垒厂,等待苏军大反攻的到来。
索科夫定了定神,对柳德尼科夫说:“上校同志,我现在有个想法,明天去司令部开会时,如果团级以上指挥员都去了,一旦敌人在夜间实施偷袭,那么谁来指挥部队呢?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恐怕部队会陷入混乱之中。”
对索科夫的这种说法,柳德尼科夫思索了片刻,觉得还真有这种可能,便虚心地问:“索科夫上校,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我看,我们去开会时,带上第650团的古斯曼中校和我手下的别尔金团长,就足够了。”索科夫向柳德尼科夫建议说:“至于剩下的两名步兵团长和一名炮兵团长,就让他们留下,以应付可能发生的敌情。”
经过两天的相处,柳德尼科夫对索科夫已经是极为信任,对他所说的话,虽然算不上言听计从,但至少不会唱反调。因此对索科夫提出的方案,他只思索了不到一分钟时间,便点着头说:“你说得对,我们去开会时,厂里不能没有团级指挥员在这里坐镇。就按照你说的办,只让第650团团长古斯曼中校和别尔金团长随我们去开会,剩下的几位团长都留在厂里,以应付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
第二天从天亮开始,柳德尼科夫整个人就处于一种亢奋状态,他不是抬手看表,就是走到门口望天空,看天什么时候能黑。
见到柳德尼科夫如此失态,索科夫不禁哑然失笑。他等柳德尼科夫从门口回来后,便笑着对他说:“上校同志,如今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您就是再着急,这天也不会提前黑的。”
柳德尼科夫在索科夫的对面坐下后,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索科夫上校,你真的确认今天会议的议程,和大反攻有关?”
“上校同志,”索科夫知道具体的反攻时间,而崔可夫在这个时间点召开军事会议,很显然会议的议程和大反攻有关。不过考虑到自己改变了不少的历史,会导致一些不确定的因素出现,因此他谨慎地说:“这次会议的议程,是否和大反攻有关,虽说我不能确定。但我却可以告诉您,这种可能性很大。”
“也许你的判断是正确的。”柳德尼科夫其实心里也明白,虽说每个月都在组织对德军的反攻,但取得的战果微乎其微。以往反攻前,司令部只是用电话通知一下参战部队的首长,给他们布置进攻作战任务,像这种召集团级以上指挥员开会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就是心情比较紧张,所以才表现得如此患得患失。”
…………
好容易熬到下午四点,看到天色转暗,柳德尼科夫迫不及待地将指挥权,移交给第544团团长,便催促索科夫他们出发了。
原以为路上可能会遭遇敌人的散兵游勇,发生一点战斗之类的。谁知由于昨天派出的巡逻队,不间断地在这一区域巡逻,流窜到这里的零星德国兵便远远地躲开了,使索科夫他们无惊无险地赶到了集团军司令部。
开会的地点,是工兵在河边峭壁上新凿除的一个洞,能容纳四五十人。还隔着老远,索科夫他们就被几名全副武装的战士拦住,核实完身份后,才让有资格参加会议的人通过,至于随行的萨莫伊洛夫和警卫排的战士,则被安置到了别的地方。
索科夫走进洞内,一样就看到对面的墙边,摆着一张长条桌,桌后坐着三个人。正中坐着的是崔可夫,克雷洛夫坐在他的左边,古罗夫坐在他的右边。
索科夫等人的位置,在靠近洞口的地方。他们就坐时,第650团团长古斯曼中校小声嘀咕了一句:“这里坐着可真冷啊。”
由于洞内没人说话,古斯曼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坐在长条桌后面的崔可夫却听得了。他望着这边说道:“那位指挥员同志,等人到齐了以后,我们会拉上帘子,到时你就不会觉得冷了。”
等了一阵,看到人来得差不多了,克雷洛夫站起身,冲着站在门口的几名战士做了个手势。战士见到克雷洛夫的手势,立即将卷起的布帘放下,并从外面端进来几个炭盆,做完这一切后,他们便消失在洞外。
拉上了布帘,又摆上了炭盆,洞内的气温顿时升高了不少。崔可夫站起身,接着洞内几盏照明的汽灯,目光从参加会议的指挥员身上一一扫过。当他的目光停下时,他脸上带着微笑,用洪亮的声音说道:“指挥员同志们,你们好!今天把你们叫到这里来,是有重要的消息要向你们宣布。”
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崔可夫扭头对已经坐下的克雷洛夫点点头,说:“参谋长,接下来的话由你来告诉大家吧。”
“指挥员同志,你们好!”克雷洛夫连忙站起身,双手支在桌子的边缘,身体微微前倾,对着参加会议的指挥员们说道:“我首先要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军即将对进攻斯大林格勒的敌人,展开一次全面的大反攻。我相信,在这次反攻中,正在和我们作战的敌人,将会被埋葬在斯大林格勒城下……”
克雷洛夫说这番话时,他想象中的欢呼场面并没有出现。在场的指挥员,在城里待的时间不短了,从九月初的反攻开始,已经经历了若干次大大小小的反攻,然而不光没有击退敌人的进攻,反而是损兵折将。大家的心目中,在了解反击的规模之前,都保持着沉默。
“同志们,最高统帅部命令西南方面军、顿河方面军和斯大林格勒方面军,从防御转入进攻,粉碎德国人对斯大林格勒的进攻。”克雷洛夫见大家一副冷漠的表情,不禁苦笑了西,他拿起一根小木棒,指着墙上的地图对大家说:“这次的反攻的代号叫‘天王星行动’,根据命令,瓦图京的西南方面军和罗科索夫斯基的顿河的方面军在将于11月19日首先发起攻击。
瓦图京中将指挥的主攻部队包括近卫第1集团军、坦克第5集团军和第21集团军,一共由18个步兵师,8个坦克旅,2个摩托旅,6个骑兵师和1个反坦克旅组成,并得到空军第2,第17集团军支援。他们的攻击目标,是负责防卫德军第6集团军侧翼安全的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
与此同时,顿河方面军将实施两个辅助突击,以第65集团军从克列茨卡亚以东地区向东南突击,以第24集团军从卡恰林斯卡亚地区沿顿河左岸向韦尔佳奇方向向南突击,割裂顿河小弯曲部德军与斯大林格勒德军的联系。第66集团军在斯大林格勒以北地区原地防御。他们的行动,将得到空军第16集团军支援……”
听到这里,在场的指挥员都不禁眼前一亮,他们发现这次的反攻要比以往的反攻规模大好几倍。如果只是一个方面军实施反攻,恐怕还很难击溃进攻城市的敌人。但如今由足足三个方面军,那么意味着把敌人从斯大林格勒地区赶走的几率就大大增加了。
趁着克雷洛夫说话搞一段落时,近卫第37师师长若卢杰夫忍不住问道:“参谋长同志,我听您说了半天,都在说西南方面军和顿河方面军,那我们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呢,又在什么时候展开反攻?”
对于若卢杰夫的疑问,克雷洛夫接着说道:“根据命令,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第51、57、64集团军,将在11月20日在南部转入反攻,突破了防卫该地区的罗马利亚第4集团军的防线,然后迅速向北直趋卡拉奇,与南下的西南方面军会师,切断德国人的后路。”
大家在克雷洛夫所说的番号里,没有听到第62集团军,脸上不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步兵第45师师长索科洛夫上校大声地问:“参谋长同志,为什么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反攻序列里,没有我们集团军的番号,难道大本营以为我们已经被敌人歼灭了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索科洛夫上校的话立即引起了众人的共鸣:“对啊,这次反攻部队的序列里,为什么没有我们集团军,难道上级把我们遗忘了吗?”
“我们在敌人的强大攻势中,坚持了这么长的时间。好不容易盼到大反攻,结果却没有我们什么事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应该让上级给我们一个答复。”
“……”
洞内如同菜市场般热闹时,柳德尼科夫把头歪向了索科夫,凑近他的耳边大声地问:“索科夫上校,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级为什么不让我们参加反攻?”
“不是不让我们参加反攻,而是让我们以另外一种形式参加反攻。”索科夫等柳德尼科夫说完后,也凑近他的耳边大声地说:“我估计上级是考虑我们集团军伤亡惨重,而短时间又无法为我们补充足够的兵员,才决定不让我们参加反击,而是坚守在现有的阵地上,不让敌人占领城市。”
“同志们,安静,请安静!”见下面坐着的指挥员们群情汹汹,古罗夫连忙站起身,抬起双手向下使劲地压了压:“我来给大家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
见到是军事委员古罗夫在说话,原本嘈杂的洞内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同志们,我知道,大家听得我们集团军的番号,并没有被上级列入反攻部队的序列里,心里肯定会有一些情绪。”古罗夫不紧不慢地说道:“但大家有没有想过,你们的部队在经过长期的战斗中,由于大量地减员,已经丧失了进攻能力。在得不到新兵员补充的情况下,就命令你们参与反攻,这等于是一种让你们去送死的行为。”
古罗夫这么一说,大家顿时安静了。大家在心里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如今很多师基本都是一个空番号,在没有得到兵员补充前,用这样的兵力去进攻,纯属是送死。
见洞内重新恢复了平静,古罗夫冲克雷洛夫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讲下去。克雷洛夫微微颔首,接着说道:“我们的大反攻开始后,敌人肯定还会继续对工厂区发起攻击,以获得足够的防御纵深。因此,大家并不能因为我们的反攻即将开始,就掉以轻心。我在这里提醒大家,如果谁负责的区域被德国人占领,那么不用送你上军事法庭,司令部就会派人去对你执行战场纪律。”
大家伙儿在斯大林格勒待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是第一次听克雷洛夫用如此严厉的语气说话,因此大家的神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见洞内的气氛变得尴尬,古罗夫再次站起身打圆场:“同志们,虽说你们的部队已经在战斗中,遭到了严重的削弱。不过别担心,你们只需要坚持一两天的时间,反攻的主力部队就能冲入城中和你们会师,共同打击城内的敌人。怎么样,你们有信心守住阵地吗?”
“有信心!”古罗夫的话说完之后,洞内响起了稀稀落落的回应声。
“你们这是怎么了,指挥员同志们?”见大家回答得有气无力,克雷洛夫不满地质问道:“难道没有信心守住自己的阵地吗?假如你们没有信心,我不介意换一批有信心的指挥员,来接替你们的职务。”
看到克雷洛夫发怒了,大家慌忙七嘴八舌地答应道:“放心吧,参谋长同志,我们一定能守住阵地。”
“很好!”对于大家的表态,克雷洛夫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又问了一句:“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参谋长同志,我想问问,我们什么时候能获得补给?”一名步兵旅长站起身,态度恭谨地说道:“我们如今的弹药和物资,最多还能维持三天。如果不能尽快获得补给的话,我担心恐怕支持不到反攻的那一天。”
听到步兵旅长的这个问题,克雷洛夫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旅长同志,你来开会的时候,应该看到河面已经结冰,伏尔加河区舰队的船只根本无法通行。而河面上的冰层太薄,连人的重量都无法承受,更别说运输物资的车队了。”
“洛博夫将军,”崔可夫冲着坐在不远处的后勤部长说道:“等会议结束后,你和这位旅长同志研究一下补给方面的问题。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确保每支坚守阵地的部队,有足够的弹药和物资。明白吗?”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洛博夫连忙起身回答说:“我待会儿就和这位旅长单独聊聊。”
接下来,各部队的指挥员开始向克雷洛夫提出很多问题,克雷洛夫似乎事先早就估计到了大家会问这些问题,都一一做了简单而明确的回答。
柳德尼科夫趁着大家向克雷洛夫提问的功夫,小声地问索科夫:“索科夫上校,三个方面军同时对敌人展开反攻,不知大本营会派谁来指挥?你觉得会是朱可夫大将吗?”
“不会的。”索科夫知道朱可夫在反攻开始前,就被斯大林调往了其它方向,便回答说:“假如三个方面军都由朱可夫大将来指挥,刚刚参谋长在讲述反攻部署时,就会提到这一点。然而他压根没有提起过此事,因此我才大胆地断言,朱可夫大将不会参与这次的反攻。”
索科夫的回答,让柳德尼科夫感到很不满意:“凭什么啊,依我看来,这次的反攻计划,没准就是出自朱可夫大将之手,不让他来指挥这次的战斗,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
“上校同志,您别激动。”见柳德尼科夫对朱可夫不能指挥这次反攻一事如此耿耿于怀,索科夫含糊其辞地说:“大本营不让朱可夫大将指挥这次战斗,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他。”
“索科夫上校,请你告诉我。”谁知柳德尼科夫却不依不饶地问:“还能有什么任务,比斯大林格勒方向的大反攻更重要?”
洞内恰巧在此刻安静了片刻,柳德尼科夫的声音便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大家先是看了看柳德尼科夫,随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坐在桌后的崔可夫,等待他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同志们!”崔可夫站起身,对着众人说道:“我想大家都知道一句话:朱可夫将军一来,就意味着要开始进攻了。”
“是的,司令员同志。”克雷洛夫在一旁附和道:“在我们的军队中,的确有这样的说法。”
“这种说法不光我们知道,敌人同样知道。”崔可夫接着说道:“假如朱可夫在大反攻开始前,出现在斯大林格勒地区,不就等于告诉敌人,我们将要在这里采取大的军事行动吗?正是出于这种考虑,最高统帅部才把朱可夫大将派往了城市的西面,在那里组织部队对敌人展开一轮攻势。”
崔可夫的话,显然并没有把大家说服。他的话说完后,一名将军站起来质疑道:“司令员同志,这样的理由太牵强了吧。如果不想让敌人知晓我们的反攻计划,朱可夫大将完全可以在不被敌人察觉的情况下,悄悄地来到斯大林格勒地区,指挥这次准备把德军合围而定大反攻。”
崔可夫盯着对方看了好一阵,但却没有责备他,而是语重心长地说:“菲洛年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在斯大林格勒实施大反攻,敌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没等对方回答,他便主动说出了答案,“敌人肯定会从其它地区抽调部队,来救援斯大林格勒地区的敌人。在这种时候,就需要有部队去进攻和牵制住这股敌人,使他们无法赶来增援保卢斯,这样一来,我们就能从容不迫地将保卢斯和他的军队,都包围在顿河和伏尔加河之间。”
大家都很清楚,崔可夫的这个理由是无懈可击,如果保卢斯的军队正在遭到了攻击,德军统帅部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从其它地区抽调大量的部队,来救援保卢斯的军队,使他们免于被合围的命运。
“同志们,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崔可夫指着那位将军,对众人说道:“这位是步兵第112师新任师长菲洛年科将军,他是昨天才接任师长职务的。”
索科夫曾经和第112师师长叶尔莫尔金上校打过交道,此刻听崔可夫说这位少将是新任的师长,不禁好奇地问旁边的柳德尼科夫:“上校同志,以前的师长叶尔莫尔金上校去什么地方了?”
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柳德尼科夫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什么,你还不知道叶尔莫尔金上校,已经在四天前的战斗中牺牲了。”
得知叶尔莫尔金上校牺牲的消息,索科夫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真是没想到,眼看胜利在望,自己的一个熟人居然就这样牺牲了,真是太让人遗憾了。不过他并没有向柳德尼科夫询问对方的牺牲过程,他非常了解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残酷,别说一名师长,就算集团军司令员崔可夫,也多次遇险,差点丢掉自己的性命。
“大家的问题都问完了吧?”克雷洛夫不失时机地插嘴说:“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都回各自的部队吧。虽说这次反攻没有我们的份儿,但只要守住现有的阵地,将来消灭了敌人,同样是大功一件。”
开会的指挥员们站起身,慢吞吞地朝洞外走去时,崔可夫忽然说了一句:“索科夫上校留下!”
索科夫不明白崔可夫为何要让自己留下,心里多少有些发虚。看到别尔金从自己身边经过时,他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用恳求的语气对他说:“政委同志,你能留下来陪我吗?”
别尔金朝崔可夫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随后摇着头说:“又没有命令让我留下,我还是到外面等你吧。”
“索科夫上校,”古罗夫看到索科夫正在和别尔金说话,连忙招呼道:“请到我这儿来!”
索科夫挤到了桌前,挺直身体对崔可夫说:“司令员同志,近卫第41师师长上校索科夫,奉命留下,请指示!”
崔可夫朝索科夫看了一眼,然后把头转向古罗夫,笑着说道:“军事委员,我看还是由你来和他说吧。”索科夫连忙面向古罗夫,等待他向自己布置任务。
“索科夫上校,”古罗夫客气地说:“我们让你留下,是因为你昨天向司令员提出,希望能到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昨晚在通话时,司令员就把此事向叶廖缅科将军进行了报告……”
索科夫听到这里,有些紧张地问:“军事委员同志,不知方面军司令员是如何答复的?”
“他对你想进军事学院学习一事,感到非常满意。赫鲁晓夫同志甚至立即和伏龙芝军事学院的院长取得了联系,希望能安排你进高级指挥员培训班。”古罗夫笑着说:“有了赫鲁晓夫同志出马,整个事情就好办多了,院长已经同意让你进入高级指挥员培训班。至于入学时间嘛,则需要等到我们打败了斯大林格勒地区的敌人以后。”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得知自己能进入这座闻名遐迩的军事学院,索科夫不禁喜出望外,他连忙向崔可夫和古罗夫两人表示了自己的谢意:“谢谢你们!”
“司令员同志!”看到崔可夫他们和索科夫的谈话结束了,洛博夫将军走了过来,愁眉苦脸地说:“如今河上结冰,对岸的船只无法过来,我们的后勤运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如果不能保证足够的物资储备,我担心一旦运输在反攻前无法恢复,我们所防御的地区就有被德军占领的可能。”
洛博夫向崔可夫叫苦时,一旁的索科夫心里暗想:那种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出现的浮桥,使东岸的物资不光可以通过船只运输,还能用车队运进城里,按理说,城里的物资储备应该比真实的历史上多一倍吧,怎么还会出现匮乏的情况呢?
“后勤部长同志,”崔可夫等洛博夫说完后,板着脸对他说:“你先把步兵旅所需要的弹药和物资分发给他们,至于运输问题,待会儿我会给伏尔加河区舰队的司令员打电话,让他们尝试用船把物资运过来。”
“用船运过来?”洛博夫吃惊地瞪大眼睛说:“司令员同志,这太冒险了吧。如今河面上已经结冰,除非有破冰船的帮助,否则对岸的船只根本过不来。”
“如今是非常时期,我们总要冒冒险吧。”说完,他走到墙边的一张木桌前,把一部电话抓了过来,摇了几下曲柄后,把话筒贴在耳边说:“我是崔可夫,给我接伏尔加河区舰队,找罗加乔夫海军少将。”
等了大概两三分钟,电话接通了。崔可夫对着话筒说道:“您好,罗加乔夫将军!我是崔可夫。”
“我给您打电话,是想问问,有没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河上的运输?”
“什么,你们也在想办法?好的,好的,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崔可夫放下电话,重新走回克雷洛夫的面前,对他说道:“参谋长同志,我刚刚和罗加乔夫海军少将通过电话,他说他们正在想办法,用船只为我们运输物资。”
“司令员同志,”克雷洛夫看了一眼愁眉苦脸的洛博夫,苦笑着对崔可夫说:“伏尔加河区舰队的舰船,都是小体积的,他们可没法像破冰船那样破开冰面。”
“后勤部长同志,你先去忙吧。”崔可夫冲洛博夫挥了挥手,说道:“等有了好消息,我会立即派人通知你的。”
等洛博夫离开后,崔可夫招呼索科夫坐下,问道:“索科夫上校,你待会儿打算回什么地方,街垒厂还是马马耶夫岗?”
“司令员同志,目前街垒厂的形势还不容乐观,我看我还是暂时留在街垒厂吧。”索科夫见崔可夫张张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便猜到了他想问的问题,便抢先说道:“不过我会在大反攻开始的头一天晚上,也就是18日晚上返回马马耶夫岗。”
索科夫之所以选择在大反攻开始前返回马马耶夫岗,就是想利用那里的地形,居高临下地看看反攻的盛况。
崔可夫不是神仙,自然不清楚索科夫心里的真实想法,听到他说会在大反攻前,返回马马耶夫岗的师指挥部,便点了点头,说道:“索科夫上校,你的部队在马马耶夫岗坚守了几个月,如今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已经接近了尾声,希望你们能继续坚持下去,绝对不能把马马耶夫岗让给敌人。”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索科夫连忙向崔可夫保证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让德国人占领马马耶夫岗的。”
古罗夫抬手看了看表,对索科夫说:“索科夫上校,我看你今晚就留在司令部,我还有一些话要和你说。”
“可是,军事委员同志。”听到古罗夫说要把自己留下,索科夫有些着急地解释说:“柳德尼科夫上校和我的一位团长还在外面等着我呢。”
“让他们先回去吧。”崔可夫接口说道:“你等明天天亮之后再回去。”
索科夫来到洞外,看到柳德尼科夫和别尔金、古斯曼正在抽烟,便朝他们走了过去。柳德尼科夫看到索科夫过来,连忙把手里的烟头一扔,问道:“索科夫上校,你和司令员同志的谈话结束了,可以回去了吗?”
“对不起,上校同志。”索科夫一脸歉意地对柳德尼科夫说:“司令员让我在这里留一晚,你们先回去吧。”他看到远处的警卫排,又补充一句,“给我留下一个警卫班,剩下的人你都带回去吧。”
“我看还是让警卫排都留下吧。”对于索科夫的好意,柳德尼科夫推辞说:“我带来的那个警卫班,就足以确保我们三人的安全。”
“上校同志,您还听我的,把警卫排带上吧。”索科夫想到夜晚走路,危险系数比较高,便坚持自己的意见:“你们晚上回去,可能会遇到零星的德国兵,假如身边的人手少了,会不安全的。”
看到两人要为此事起争端,别尔金连忙出来打圆场:“米沙,我看让萨莫伊洛夫带一个警卫班留下,剩下的人护送我和柳德尼科夫上校回去。你看怎么样?”
“行,就这么办!”
…………
崔可夫把索科夫留下的目地,是想在大反攻开始后,让他的部队找机会,对正面的敌人实施反击,毕竟如今驻扎在马马耶夫岗附近的,都是战斗力比德军弱的罗马尼亚军队。
就在几人在制订反攻计划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阵奇怪的响声,好像是什么怪兽在撞击冰面似的。崔可夫听到这个声音,连忙朝克雷洛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了解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克雷洛夫拿起电话,和河边的观察所取得联系后,直截了当地问:“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河面上传来的是什么声音?”
电话里沉默了半天后,终于传出了一个激动地声音:“参谋长同志,是伏尔加河区舰队的水兵,正驾驶着两艘炮舰,在撞击河面上的冰层。”
观察哨的话,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过了好一阵,克雷洛夫才试探地问:“你说什么,用炮舰撞击冰层,你没有看错吧?”
“没错,参谋长同志。”观察哨用肯定的语气说:“我仔细观察过了,真的是区舰队的炮舰在撞击河上的冰层,如今他们已经前进了大概五十米的距离。”
“我知道了。”克雷洛夫放下电话后,向崔可夫报告说:“司令员同志,观察哨报告,说伏尔加河区舰队的两艘炮艇,正在对河面上的冰层进行撞击。看样子,他们打算强行开辟一条水上运输线。”
听说舰队的炮舰,正在河面上撞击冰层,并试图开辟出一条运输线,崔可夫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对索科夫说:“跟我来!”他朝洞口走了几步后,停住脚步,扭头对古罗夫说,“军事委员同志,您也一起来吧。”
索科夫知晓一些破冰船工作的原理,一是冲撞式破冰,就是用船体不断地撞击冰块,从而达到破冰的效果。二是向船尾的水箱注水,使船头翘起爬上冰面,利用重量把冰压碎。由于破冰的性质,意味着破冰船都是庞然大物,伏尔加河区舰队的那些小炮艇,要完成这种工作,简直有点是天方夜谭。
跟着崔可夫来到了不远处的观察哨,索科夫举起望远镜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好在天上有月亮,在加上冰面的反光,他能清晰地看到在河的另外一边,有两艘小炮艇正在不停地撞击着冰面,一点点朝着西岸而来。
“司令员同志,”古罗夫看着正在不停撞击冰面的炮艇,皱着眉头问崔可夫:“河面已经完全上冻,对岸的运输队应该可以过来,舰队的水兵们何必要冒险破冰呢?”
“没错,河面的确上冻了。”崔可夫苦笑着回答:“但经过勘测,发现冰层只有五到八厘米,最后的地方也不过十五厘米。别说承受运输物资的车辆,就算是人在冰面上行走,都有可能掉进河里。水兵们这么做,恐怕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听到崔可夫这么说,古罗夫不说话了,他借助观察所里的炮镜,默默地观察对岸的炮舰。两艘炮舰相距一百五十米左右,采用齐头并进的方式,不停地撞击着冰面。在它们的后面,隐约还能看到一些舰船的影子,暂时搞不清是备用的,还是运输物资的?
就这样过了十几分钟,两艘炮舰渐渐地接近了河中心,其中一艘炮舰显然是受创过重,在完成了一次新的撞击后,船身居然开始缓缓下沉。
“司令员同志,”见此情形,古罗夫高声地喊起来:“立即给罗加乔夫将军打电话,请他立即停止这样的冒险,再这样下去,这两艘炮舰可就完蛋了。”
崔可夫拿起挂在柱子上的话筒,正准备打电话时,却停了下来,摇着头对古罗夫说:“军事委员同志,我不能打这个电话。”
“为什么?”古罗夫奇怪地问。
“我估计罗加乔夫将军之所以会命令舰船做这样的冒险,是想尽快恢复河上的运输。”崔可夫表情凝重地说:“如今两艘炮舰已经接近了河中心,假如现在停止的话,前面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索科夫看着河面上顽强撞击冰面的炮艇,听着那一声声刺耳的撞击声,心里为炮舰上的水兵们担心起来。他觉得如果继续这样撞击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两艘炮艇都会报销的。他也曾升起过和古罗夫一样的念头,让普加乔夫停止这种风险极大的尝试,就算勉强在河面上开辟出一条航道,但这么冷的天气,恐怕天还没有亮,河上又会重新结冰。
那艘受创的炮舰,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下沉,先是船头沉没,过了没多久,高高翘起的船尾也沉入了水中。在船完全沉没之前,索科夫看到有几个黑影从船上跳进水中,应该是炮舰上的水兵。
看着炮舰沉没,大家的心里都觉得沉甸甸的。“司令员同志,”古罗夫再次开口说道:“我们应该永远记住这些勇敢的水兵,他们为了在结冰的河面上开辟出一条航线,表现出了极大的勇敢精神和英雄主义……”
虽说古罗夫说的都是一些套话,但崔可夫还是点了点头,附和道:“你说的没错,我们都应该记住这些勇敢的水兵,正是有了他们的帮助,我们才能守住这座城市……”
炮舰沉没后没多久,就从后面划过来几只小船,救助那些落水的水兵。等做完这一切之后,又有一艘新的炮舰从后面开上来,继续坚持不懈地撞击着冰面,试图开辟出一条可供运输船通行的航道。
半个小时后,炮舰终于来到了西岸,但都已经是伤痕累累,估计不经过修复,是根本无法驶回东岸的。航道一开通,停泊在后方的十几艘运输船,立即开足马力,沿着战友开辟出来的航道,朝着西岸驶来。
洛博夫得知崔可夫在观察所,便匆匆地赶过来,准备向他汇报发放物资的事情。崔可夫见到他的出现,立即招呼他说:“后勤部长同志,你来得正好,对岸给我们运送物资过来了,你立即赶到渡口,安排人手接收。”
“对岸给我们运输物资过来了?”洛博夫吃惊地说:“司令员同志,河面都结冰了,他们怎么过来啊?”
“你看到岸边停着的两艘炮艇了吗?”崔可夫一指停靠在岸边的两艘炮艇,说道:“伏尔加河区舰队的水兵们,用炮舰在河面上开辟出了一条航道,运输物资的船只正驶过来。”
“什么,用炮舰破冰?”洛博夫听崔可夫这么说,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他望着那两艘伤痕累累的炮舰,惊诧地说:“就这样两艘普通的小炮舰,居然就能在结冰的河面上,开辟出一条航道,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行了,后勤部长同志。”崔可夫看了一眼正驶过来的船只,催促道:“是不是奇迹,我们以后有时间再讨论,你当前的首要任务,是立即赶到渡口,组织人手来接收物资。”
等洛博夫离开后,索科夫忍不住对崔可夫说:“司令员同志,如今的气温这么低,就算区舰队的水兵们用炮舰开辟出了一条航道,恐怕要不了多长时间,又会重新上冻。到时他们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
“只要有船只能通过这条航道,向城里运输物资,那么他们所付出的代价,就是有价值的。”崔可夫望着河面说道:“就算在天明前,这条好不容易开辟出来的航道会重新上冻,但至少又有一批物资运进了城里,这样就足以让我们支撑到反攻开始的那一天。”
“军事委员同志,”崔可夫和索科夫说完话,又转头望向了古罗夫,对他说:“我看这件事就由你来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让他们了解水兵们的这番英勇举动。”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古罗夫说道:“我待会儿就回去写报告,把自己所亲眼看到的事情,向方面军司令部汇报。还有,待会儿我还会给普加乔夫将军打电话,向他表示感谢,感谢他的水兵为我们保卫这座城市所做的贡献。”
航道已经开辟完毕,索科夫又跟着崔可夫回到了司令部,继续讨论近卫第41师的反击任务。崔可夫问道:“索科夫上校,你觉得你们可以在什么时候,向正面的敌人发起进攻?”
“司令员同志,我的部队如今分散在好几次位置。”索科夫觉得要想反击,就必须集中使用兵力,而如今自己的部队却同时负责好几个地区的防御,兵力过于分散,就算实施反击,也会面临兵力不足,和攻坚力量不足等方面的问题。因此他主动向崔可夫提出了自己所面临的的困难:“在把部队收拢之前,我不觉得我们的反击,能取得什么理想的战果。”
索科夫的回答,多少有些出乎崔可夫的预料。他盯着桌面的地图看了一阵后,抬起头说:“索科夫上校,我会尽快抽调力量,去加强街垒厂的防御。这样你就可以把支援街垒厂的部队,重新撤回马马耶夫岗。”
“还有工人新村呢?”见崔可夫答应让驻扎在街垒厂的部队撤回马马耶夫岗,他又忍不住问起了另外一支不低:“我在那里还有一个团呢,其中还包括海军陆战营。”
“近卫第39师还有几百人,我可以让他们接替工人新村的防御。”崔可夫在心里默算了一阵后,对索科夫说:“从这两处归建的部队,总兵力大概有多少人?”
“我不太清楚,司令员同志。”别看这两个团都归索科夫管辖,但如今还剩下多少兵力,他的心里还真不清楚,“但根据我的估计,起码有两千人。”
“两千人,在目前的情况下,这可是一个了不起的数字啊。”崔可夫感慨地说:“人数比一个师都多,而且都是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老兵,由他们来担任反攻任务,我就放心了。”
见崔可夫这么快,就给自己布置了反击任务,索科夫也不能反对,只能苦着脸答应了下来:“放心吧,司令员同志,我想他们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崔可夫抬手看了看表,用手朝摆在墙脚的行军床一指,对索科夫说道:“索科夫上校,现在离天亮还有五六个小时,你先躺一会儿吧。等天亮了,我再叫你起来。”
自从进入街垒厂之后,索科夫几乎就没有合过眼睛,他不光要协助柳德尼科夫守卫工厂,还要给彼得厂长画突击炮的示意图。此刻见崔可夫让自己休息,也没推辞,道谢之后,就走到床边和衣躺下。
躺在床上的索科夫,虽然闭上了眼睛,但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他的脑子里不断浮现出炮舰撞击冰层的那一幕,水兵们的勇敢深深地感动了他。他心里在想:沉没的那艘炮艇上的水兵,都获救了吗?这么冷的天,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会被活活冻死的。
他正想到这个问题,就听到崔可夫在打电话:“普加乔夫将军,我是崔可夫!首先,我要对你们为我们运输物资的行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其次,我想问问,那艘沉没的炮艇里的水兵,都获救了吗?”可能是担心对方不给自己正确的答案,他还强调说:“我是亲眼看到了炮艇从东岸开到西岸的。”
普加乔夫原本打算向崔可夫隐瞒水兵的伤亡数字,但得知对方是亲眼目睹了全过程,便改变了主意,如实地说道:“牺牲六人,两人失踪。”
躺在行军床上的索科夫,听得这里,心里不禁咯噔一声,暗想在刺骨的河水里,人根本支撑不了多久,那两名失踪的水兵肯定已经凶多吉少了。
听得崔可夫放下点头,索科夫再也躺不住了,他翻身下床,来到了崔可夫的面前,挺直身体说道:“司令员同志,时间不早了,请允许我返回部队。”
崔可夫抬手看了看表,有些意外地说:“索科夫上校,你刚躺了不到十分钟,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
索科夫自然不会告诉对方,说是因为自己听到水兵的伤亡情况,心里难受,才不继续睡觉的,而是含糊其辞地说:“司令员同志,我离开街垒厂的时间不短了,我担心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想尽快赶回去。”
“街垒厂里不是有柳德尼科夫上校么?”崔可夫眉毛往上一扬,说道:“有什么事情,他知道该怎么处理,你还是在这里留到天亮吧。”
刚写完了报告的古罗夫,见崔可夫挽留索科夫,也插嘴说:“是啊,索科夫上校,反正距离天亮也没有几个小时了,你还是继续躺下睡觉,等天亮之后,再返回街垒厂也不迟。”
从两人的话中,索科夫听出了对自己的关心,他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落下来了。虽说在这里休息很安全,但他还是固执地说:“司令员、军事委员同志,谢谢你们的好意。我没有和战士们待在一起,心里始终不踏实,你们还是让我回去吧。”
索科夫自然不会告诉对方,说是因为自己听到水兵的伤亡情况,心里难受,才不继续睡觉的,而是含糊其辞地说:“司令员同志,我离开街垒厂的时间不短了,我担心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想尽快赶回去。”
“街垒厂里不是有柳德尼科夫上校么?”崔可夫眉毛往上一扬,说道:“有什么事情,他知道该怎么处理,你还是在这里留到天亮吧。”
刚写完了报告的古罗夫,见崔可夫挽留索科夫,也插嘴说:“是啊,索科夫上校,反正距离天亮也没有几个小时了,你还是继续躺下睡觉,等天亮之后,再返回街垒厂也不迟。”
从两人的话中,索科夫听出了对自己的关心,他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落下来了。虽说在这里休息很安全,但他还是固执地说:“司令员、军事委员同志,谢谢你们的好意。我没有和战士们待在一起,心里始终不踏实,你们还是让我回去吧。”
德军向街垒厂投入三个工兵营之后,并没有取得他们所期望的那种战果,这一点令保卢斯和他的参谋长施密特将军格外失望。
“司令官阁下,”施密特来到了正在仰头看地图的保卢斯身后,对他说道:“由于俄国上校索科夫的部队进驻了街垒厂,使我们夺取工厂的计划失败了。”
“又是这个该死的索科夫,有他在的地方,我们的行动就很难取得成功。”保卢斯转身面向施密特,咬牙切齿地说:“看样子,我们需要再派部队去加强街垒厂的工事,把这支该死的俄国部队干掉。只有除掉了他们,才有占领工厂的可能。”
“可是,司令官阁下。”听到保卢斯的气话,施密特苦笑着说:“我们如今已经没有机动部队可以调动了。”
“十一月对我们来说,简直是一个多灾多难的月份。”保卢斯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望着施密特继续说:“月初隆美尔的非洲军团在阿拉曼,遭到了蒙哥马利的重创,不得不撤到的黎波里以求自保。结果美国的军队趁机在我们后方的非洲西海岸登陆,并向突尼斯挺进。
正是由于非洲战局不利,导致最精锐的第七装甲师、旗卫队师、帝国师和骷髅师,都被牵制在了法国。如果元首能把这四个师投入斯大林格勒,我敢断言,崔可夫和他的部队根本坚持不到48小时。”
“我的司令官阁下,从目前的情况看,元首是绝对不可能把这四个精锐师调到斯大林格勒来的。”施密特在泼了保卢斯冷水后,又提醒他说:“根据侦察兵的报告,俄国人不光在斯大林格勒西北方的顿河中游,即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的对面集结了兵力,还在城市的南面投入了大量部队。我觉得俄国人的这些举动,意味着他们将开展一次进攻。”
“他们每个月都会发起一次反攻,试探把我军从斯大林格勒附近赶走。但是他们的这些进攻,都被我们无情地粉碎了,这次也不会例外。”保卢斯说完这番话,皱着眉头想了片刻,随后说道:“参谋长,我记得城市南面的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的两个军,在掩护霍特将军第4装甲集团军的侧翼,对吧?”
“是的!”施密特点了点头,对保卢斯说道:“司令官阁下,我觉得有必要提醒您一句,罗马尼亚军除了第一和第十三师外,其余的部队装备都很差,假如他们遭到俄国人的进攻,防线就有被突破的可能。”
“这两个师这段时间在马马耶夫岗附近,没有丝毫的建树,我觉得他们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保卢斯对罗马尼亚军这段时间的战绩感到非常不满意,他有些恼怒地说:“让他们尽快归建,空出来的地域由我们的部队来接管。”
“司令官阁下,”听到保卢斯让马马耶夫岗附近的两个罗马尼亚师归建,施密特恭恭敬敬地问保卢斯:“您觉得应该由哪支部队,来接替他们的防御呢?”
保卢斯不假思索地回答说:“让罗斯凯的第71步兵师,和罗登堡的第76步兵师接替罗马尼亚军的防务。”
对于保卢斯的这道命令,施密特有些顾虑地问:“司令官阁下,我担心部队在换防时,可能会遭到俄国人的攻击……”
“参谋长,你别担心,就算俄国人知道我们在换防,他们也只有干瞪眼。”保卢斯为了打消施密特的疑虑,特意对他说:“根据情报显示,那个让我们头痛的索科夫上校,如今正在街垒厂。只要他不在马马耶夫岗,那里的守军就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可是,要是他察觉我军换岗,赶回了马马耶夫岗呢?”施密特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我担心他可能会组织什么反击,让我军陷入混乱……”
“要想不让他离开街垒厂,但不是什么难事。”保卢斯轻描淡写地说:“把第336工兵营也派到街垒厂,协助第305步兵师进攻。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集中精力,来应付我军的进攻,无暇顾及到马马耶夫岗方向。”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施密特点着头说:“据说工兵营刚进入街垒厂的当天,就打了俄国人一个措手不及,若不是索科夫及时出来化解危机,恐怕我军已经占领了整座工厂。”
两人正在研究如何夺取街垒厂的事情,一名通讯军官外面走了进来。施密特连忙迎上去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军官连忙从腋下抽出夹着的文件夹,打开后拿出一张电报纸递给了施密特,嘴里说道:“柏林大本营来的电报。”
施密特接过电文,朝军官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他低头快速地浏览完电报上的内容后,快步地走向了保卢斯,嘴里说道:“司令官阁下,元首的电报,他让我们迅速地拿下斯大林格勒剩下的地区。”
趁着保卢斯看电报的功夫,施密特又接着说道:“元首认为,这么多军队被俄国人牵制在一座城市,在战略上是毫无意义的,我们应该尽快结束这一切,并把部队调往其它更重要的地区。”
保卢斯看完电报,随手往桌上一扔,冷笑着说:“更重要的地区,如今还有什么地区的重要性,能和斯大林格勒相提并论?”
等保卢斯一说完,施密特就接口说道:“司令官阁下,如今俄国人的补给已经完全断绝,他们的处境变得越发困难,如果我们集中所有的力量,向俄国人发起最后的总攻,一定可以彻底地拿下这座城市。”
“俄国人困难,难道我们就不困难了吗?”保卢斯抱怨说:“自从俄国人摧毁了我们囤积在科特卢班车站和第564公里车站的物资,我军的弹药和物资就出现了严重的短缺。以前进攻工厂前,我们还可以用强大的炮火,对俄国人的阵地实施火力覆盖。而如今呢,每门火炮的炮弹不超过半个基数,以至于进攻部队能得到炮火支援,已经被大大地削弱了。
还有,这该死的俄国冬天,每天都在不停地下雪,使我们的空军无法出动,从而导致我们失去了制空权,使俄国人能更好坚守自己的阵地。”
和保卢斯相比,施密特显然更加有信心:“司令官阁下,俄国人的运输线中断,不是在短时间内能恢复的。我觉得我们应该利用这难得的机会,给俄国人最后一击,这样就能彻底粉碎他们的抵抗。”
保卢斯知道自己的参谋长不会无的放矢,随口说出这样不负责的话,便点了点头,冲他说的:“参谋长,说说你的计划。”
“司令官阁下,我承认由于俄国人的袭击,导致我们的弹药和物资出现了一些问题。”施密特说道:“但我们只要花上几天的时间,就能给前沿的部队补充进攻所需的弹药和物资。等一切准备就绪,再向俄国人发起进攻也不迟。”
“你觉得我们需要花多长的时间,来进行准备?”保卢斯问道。
“一个星期。”施密特竖起一根手指说道:“我觉得用一周的时间,给前沿部队补充弹药和物资,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只要我们的准备工作完成,就能展开全面的进攻。我看,就把进攻时间选择在11月18日吧。”
保卢斯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微微颔首,说道:“好吧,我们就确定在11月18日向俄国人发起最后的总攻,务必在天黑之前,拿下那些还被俄国人控制的区域。”
在确定了最后总攻的时间后,保卢斯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对了,参谋长,根据空军的侦察,那些袭击车站的俄国游击队,把车站里的不少物资,都转移到森林里的营地去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派出清剿部队,却铲除这帮见鬼的游击队?”
听到保卢斯的这个问题,施密特迟疑了片刻,然后回答说:“司令官阁下,我们如今的主要任务,是彻底夺取斯大林格勒。只要拿下了城市,再调头对付这些游击队也不迟。”他深恐保卢斯会固执己见,还特意强调说,“毕竟我们如今面临着兵力不足的状况。”
“参谋长,我想了一下,俄国人在顿河中游集结了大量的兵力,显然是要对我们发起进攻,而那里只有一个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保卢斯等施密特说完后,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看需要抽调部队去加强防御。”
“司令官阁下!”施密特恭恭敬敬地问:“您打算抽调什么地方的部队呢?”
保卢斯起身走到了墙边,仰头望着地图上标注的部队番号。看了一会儿,他抬起右手指着地图,扭头对施密特说:“参谋长,你给第48装甲军军长海姆中将打个电话,命令他抽调22装甲师进入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的防区。”
“什么,调遣第22装甲师?”听到保卢斯的这道命令,施密特不禁愣住了,他快速地朝地图瞥了一眼,随后说道:“司令官阁下,第22装甲师一直部署在意大利第8集团军的后方,距离罗马尼亚军的防区有150营里……”
“我知道他们距离新的防区有多远,我长着眼睛呢。”保卢斯板着脸说:“如今暂时没有什么作战任务的部队,就只有第22装甲师。时间紧迫,立即下命令吧。”
“好吧,我这就给海姆中将打电话,让他尽快把第22装甲师南调。”施密特说完后,转身就打算回自己的办公室,但他没走几步,就被保卢斯叫住了。后者指着桌上的电话,对他说道:“参谋长,就用我的电话打给海姆中将。”
施密特重新回到了保卢斯的办公桌前,拿起了桌上的电话,给海姆中将的指挥部拨了一个电话。电话一通,他就直截了当地说:“海姆将军,司令官阁下命令,让你立即派遣第22装甲师,进入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的防区。”
都充当了几个月预备队的海姆将军,听到施密特说有任务布置给自己,先是一喜,但等他听完对方的任务后,脸上立即蒙上了一层寒霜:“参谋长阁下,我想第22装甲师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执行您的命令,他们目前暂时无法调动。”
听到海姆这么说,施密特立即双眼圆瞪,厉声问道:“海姆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第22装甲师暂时无法调动,是什么意思?”
保卢斯见施密特发火了,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他身体前倾,凑近电话听筒,想搞清楚海姆说错了什么,以至于让施密特生气了。他听到海姆在电话抱怨说:“由于第22装甲师属于预备队,并被分配在意大利军队的后方驻防,没有发生战斗的机会,因此部队实际上从未获得过坦克所需的燃料。如果要开拔的话,首先需要给他们补充足够的燃料……”
保卢斯不等海姆说完,便冲着施密特生气地说:“立即安排后勤部门,给第22装甲师补充行军所需的燃料。”
听到保卢斯同意给自己的部队补充燃料,海姆顿时放心多了,他连忙向保卢斯保证说:“司令官阁下,我立即给部队下达命令,让他们做好出发的准备。最多三个小时,他们就可以朝着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的防区开拔了。”
“很好!”听完海姆的答复,保卢斯点了点头,满意地说:“希望你的装甲师能早点进驻指定的防区。”
原以为只要给第22装甲师补充了足够的燃料,他们就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向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的防区开拔。但只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保卢斯就接到海姆打来的电话,这位装甲军军长在电话里焦急地说:“司令官阁下,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听到海姆这么说,保卢斯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想难道装甲师那里遭到俄国人游击队的袭击了?他有些慌乱地问:“海姆将军,你不要着急,冷静点,快点告诉我出什么事情了?”
“我刚刚接到第204装甲团团长奥伯伦上校的电话,他说该团的104辆坦克中,有39辆压根无法启动。”海姆急急地说道:“在行进过程中,又有34辆因为引擎出问题而抛锚。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坦克的炮塔无法转动……”
“见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保卢斯听完对方的报告,有些恼羞成怒地问:“你给我介绍一下,为什么装甲团里会有这么多的坦克出故障?”
“司令官阁下,请您听我解释!”海姆听出了保卢斯声音中所带的怒气,慌忙解释说:“根据第204装甲团团长奥伯伦上校的报告,为了更好地隐蔽我们的坦克,防止它们成为俄国飞机的攻击目标,这些坦克平时都是停放在挖好的土坑里,上面还盖了稻草。
谁知刚刚启动这些坦克时,才发现有大量的老鼠在稻草里筑窝,它们在钻进坦克里寻找食物时,咬断了电线的橡胶绝缘层,使坦克出现了电器故障,导致点火器、炮塔和主炮都无法使用。
更令人头疼的是,坦克缺乏冬季的防滑履带,而赖以通行的道路上又结了冰。有不少坦克在行进中,从路的一侧滑到了另外一侧,甚至还有一辆坦克翻车……”
“够了,别说了。”保卢斯不等对方说完,便恼羞成怒地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你们军除了第22装甲师,还有一个罗马尼亚第1装甲师,他们的情况怎么样,能立即出动吗?”
海姆不光是第48装甲军军长,同时哈兼任着第22装甲师师长的职务。他从保卢斯的话里听出地方是打算用罗马尼亚装甲师来取代自己的部队,这一点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在迟疑了片刻,他开口说道:“司令官阁下,罗马尼亚第1装甲师,虽说有108辆坦克,但只有十辆三号坦克,剩下的都是缴获的捷克38-T坦克,在装甲和火力方面都远远比不上俄国人的T-34,就算把该师调往了新的防御地带,能起的作用也不大。”
“那你打算怎么办?”保卢斯问道。
“我觉得应该等第204装甲团到达指定位置后,把还能继续使用的坦克,与装甲车、摩托车和摩步连混编,组成了一个战斗群。”海姆不假思索地说道:“就叫‘奥伯伦战斗群’。”
“好吧,海姆将军,我同意你的方案,在新的作战区域组建一个‘奥伯伦战斗群’。”保卢斯有些无奈地说:“我祝你好运!”
保卢斯刚放下电话,就看到施密特急匆匆地推门走了进来,不禁好奇地问:“参谋长,你这么着急,出什么事情了吗?”
施密特快步走到了保卢斯的面前,着急地说:“司令官阁下,我刚接到部署在岸边的潜伏哨报告,俄国人在伏尔加河上的交通线又恢复了。”
“什么,伏尔加河上的交通线又恢复了?”保卢斯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据说是用几艘小炮艇,强行撞破了河面上的冰层,开辟出了一条航道。”施密特报告说:“不过小炮艇毕竟不是破冰船,他们开辟出来的航道很窄,只能供两三条运输船通过。”
“立即和空军取得联系。”保卢斯是绝对不能容易苏军的运输线恢复,等施密特一说完,立即命令他:“让空军出动飞机,一定要摧毁俄国人的运输线,切断他们和对岸的联系。”
“我们没法出动空军。”施密特用手朝空中指了指,为难地说:“外面正在下雪呢,空军的飞机根本无法升空作战……”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桌上的电话铃声就骤然想起来。保卢斯走过去拿起电话,对着话筒说:“我是保卢斯!”
电话是第51军军长库尔茨巴赫打来的,他有些慌乱地向保卢斯报告:“司令官阁下,根据前沿部队报告,有大量的俄国运输机从伏尔加河东岸飞了过来,正在对工厂区里的守军进行空投!”
“什么,俄国人在空投?!”保卢斯朝窗外看了一眼,外面的雪下得正急,如同碎絮般的雪花正纷纷扬扬从空中撒落下来,他吃惊地说道:“俄国人疯了吗?这么大的雪,他们居然出动运输机对工厂区的守军进行空投?”
“是的,司令官阁下。”库尔茨巴赫也有些无奈地说:“我也觉得俄国人疯了,我估计在这样的天气里,参与空投的运输机,恐怕没有几架能平安降落。”
“库尔茨巴赫将军,我们绝对不能让俄国人得到空投,这样他们就能在城里坚持更长的时间。”保卢斯咬牙切齿地说:“立即动用防空火力,把俄国人的飞机打下来。还有,命令前沿部队出击,去抢夺那些空投物资,绝对不能让它们落入俄国人之手。”
“明白了,司令官阁下。”库尔茨巴赫连忙答道:“我立即执行您的命令,把那些正在空投的俄国运输机都打下来。”
保卢斯和库尔茨巴赫的对话,施密特也听到了。他等保卢斯放下电话后,苦着脸说:“司令官阁下,俄国人真是疯了,在这么恶劣的天气里,居然敢出动运输机为城里的守军空投。”
保卢斯点了点头,说道:“我到今天才知道,俄国人都是疯子,我们一直是在和一群疯子作战,能取得胜利才怪了。”
对于苏军为何会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出动运输机对厂区里的守军进行空投一事,施密特不解地问:“司令官阁下,我不明白,俄国人会什么会在这么恶劣的天气实施空投,难道他们不怕损失所有的运输机么?”
“参谋长,难道你忘记了,斯大林格勒上空的制空权,一直掌握在我们的手里。”听到施密特的这个问题,保卢斯多少有些得意地说:“俄国人是没有办法,才选择这种我们空军无法出动的天气,为城里的守军进行空投。不过我是不会让他们如愿的,我已经命令库尔茨巴赫动用防空炮火,把这些运输机都打下来。至于已经投下来物资,我们的士兵也会从俄国人的手里抢过来。”
…………
索科夫回到街垒厂,向柳德尼科夫询问了一下厂里的情况,知道敌人没有什么动静,便找了个地方安心地睡觉了。
正睡得香,就被萨莫伊洛夫摇醒了。他睁开眼睛,盯着面前的萨莫伊洛夫,不耐烦地问:“中尉同志,出什么事情了?”
“师长同志,”萨莫伊洛夫有些激动地说:“刚刚柳德尼科夫上校接到了司令部打来的电话,说很快就有我方的运输机到工厂上空进行空投,命令我们注意收集空投物资。”
“空投?!”索科夫扭头从墙壁上的缺口望出去,见外面正是大雪纷飞,不禁惊诧地说:“我的上帝啊,下命令的人是不是疯了,居然让我们的运输机在如此恶劣的天气出动,难道就不担心飞机失事吗?”
索科夫本来就是和衣而睡,得知有飞机要来空投,连忙翻身下床,穿上靴子朝着柳德尼科夫指挥部而去。
看到索科夫的出现,柳德尼科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索科夫上校,你来了。想必萨莫伊洛夫中尉已经告诉你,我们的空军即将在厂区上空进行空投,上级命令我们注意收集空投物资。只要我们有了足够的弹药和物资,就能坚守到消灭敌人的那一天。”
对于在大雪天进行空投一事,索科夫是不赞同的。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飞行员根本就看不清地面的目标,他们只能根据大概的位置进行空投。如今厂区的绝大多数地区,都处于德国人的控制之中,投下来的物资恐怕大多数都会落入德国人之手。
正是基于这种担忧,在柳德尼科夫说完后,他板着脸说:“上校同志,您在街垒厂待的时间比我长,对厂里的地形比我熟悉。如今厂区绝大多数都被敌人占领了,我们的空军在看不清目标的情况下进行空投,您觉得能有多少物资,能落进我们控制的区域?”
索科夫的话给柳德尼科夫提了个醒,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过了片刻,他表情严肃地说:“应该立即把这个情况向上级报告,让他们停止空投……”
听到柳德尼科夫这么说,索科夫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来不及了,上校同志。您没有听到空中的发动机轰鸣声么,最多再过几分钟,飞机就会飞到街垒厂的上空。就算您现在给司令员打了电话,他也没法让飞机返航。”
柳德尼科夫放下了手里的话筒,着急地问:“索科夫上校,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真的眼睁睁地看着敌人把我们的空投物资都抢走吗?”
“我们的空投物资,怎么能让敌人抢走呢。”索科夫态度强硬地说:“我们应该立即阻止部队,到厂区里去和敌人争夺物资。”
“我立即给各团团长打电话。”柳德尼科夫再次拿起电话,准备给自己部下打电话:“让他们做好抢夺物资的准备。”
这次索科夫没有阻止柳德尼科夫打电话,反而提醒他说:“上校同志,虽然我没有权利向您的部队下命令,但我还是建议您,让狙击手和迫击炮手跟随这些小组行动。以减少战士们在搬运物资时的伤亡。”
“索科夫上校,你说得没错。”柳德尼科夫点点头,说道:“你会把你的意思,向下面的战士交代清楚的。”
几分钟后,一队苏军的运输机出现在街垒厂的上空。由于看不清地面目标,飞机陆续地降低了高度,谁知却遭到了地面高射机枪火力的攻击。一架飞机不幸中弹,拖着长长的烟尾,一头栽了下去,栽进一片残垣断壁,在腾起一团耀眼的火光后,又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机组成员和飞机上的物资都在烈火中化为了灰烬。
看到战友的飞机被击落,剩下的飞机只能拉升高度,以躲避地面的防空火力。飞行员们知道自己已经到达了街垒厂的上空,虽说不知道友军的具体位置,但依旧打开舱门开始空投。他们希望这些投下去的物资,能有一部分到达友军的手里,自己也就算完成任务了。
看到在空中绽放的一个个白色的降落伞,不管是苏军指战员还是德军官兵,都纷纷朝降落伞落地的方向赶去,试图赶在对方之前,把空投物资搬走。
苏军的一个小分队,最先找到了几个降落伞,就在他们开始搬运物资时,不远处的废墟里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原来是一群刚赶到的德国兵在朝他们射击。几名没有准备的战士立即中弹倒下,鲜血染红了雪地。剩下的战士连忙就地卧倒,开枪朝敌人还击。
这里发生的战斗只是一个开头,几分钟以后,枪声和爆炸声在四面八方响了起来,都是苏军指战员和德军官兵为了争夺空投物资,而发生的交火。
虽说柳德尼科夫向各团团长布置任务时,都交代他们要派狙击手和迫击炮手通行。但这些团的兵力本来就有限,哪里找得出狙击手和迫击炮手,因此在和德国人争夺物资的战斗中,丝毫占不到任何上风。
柳德尼科夫得知自己的部队在搜集空投物资的过程中,和前来抢夺物资的德军发生交火,并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后,急得直跺脚。不过他也知道,这种情况是在所难免的,毕竟自己如今手里的兵力有限,狙击手和迫击炮手更是短缺,因此只能厚着脸皮对索科夫说:“索科夫上校,您也听到了,我的部队在抢夺空投物资的过程中,遭到了德国人的攻击,指战员们伤亡不小,不知您能否派人支援一下?”
“放心吧,上校同志,你我是友军,你们有困难,我肯定会派人支援你的。”索科夫说完,拿起面前那部可以直接联系别尔金的电话,对着话筒说:“别尔金团长,你听到厂区里响起的枪声吗?……听到了,那我现在命令你,立即派出狙击手和迫击炮手,赶往那些争夺物资的地段,支援第138师的同志。”
柳德尼科夫得知自己的部队在搜集空投物资的过程中,和前来抢夺物资的德军发生交火,并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后,急得直跺脚。不过他也知道,这种情况是在所难免的,毕竟自己如今手里的兵力有限,狙击手和迫击炮手更是短缺,因此只能厚着脸皮对索科夫说:“索科夫上校,您也听到了,我的部队在抢夺空投物资的过程中,遭到了德国人的攻击,指战员们伤亡不小,不知您能否派人支援一下?”
“放心吧,上校同志,你我是友军,你们有困难,我肯定会派人支援你的。”索科夫说完,拿起面前那部可以直接联系别尔金的电话,对着话筒说:“别尔金团长,你听到厂区里响起的枪声吗?……听到了,那我现在命令你,立即派出狙击手和迫击炮手,赶往那些争夺物资的地段,支援第138师的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