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高益评级建议买入的优质评级后,包括机构在内的更大资本圈子,对大江实业一系的一百零三亿超级供股集资,终于放下了戒心,进而李半城从香江股市抽水的计划,得以顺利全面展开。
只不过,这种轰轰烈烈,论风光程度,还是没法和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升格为香江金融管理局去比较,以至于李半城、惠丰大班浦伟仕,甚至更大范围的,只要身体健康得足以行动自如的香江各家财团的掌门人,纷纷赶到港府立法局,旁听香江金融管理局条例三读通过、香江金融管理局总裁任命等等事宜。
原因很简单,事关重大,光是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旗下香江发展投资基金,所启动的香江数字高速公路,便直接让香江电信行业产生了深刻的变革;至于半导体之类产业的新引入,就更别提了;连传统财团的根基——地产业,都在受着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的按揭证券策略影响。
当然了,香江银行业的各家机构代表,同样不会缺席。要知道,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推出的外汇基金票据和债券,以及香江外汇基金做为香江银行业最后贷款者角色,针对香江持牌银行设立的流动资金调节机制,除了维持港元联系汇率的初衷之外,还事实上影响着香江银行业的利率。
对于生意场上的情报重要程度,任何人都心知肚明,正如从联合声明里关于土地使用的条款,精英们发掘出了过渡时期的香江地产业巨大商机那样,香江金融管理局正式挂牌运作,必然能被解读出与商业利益密切相关的重要信息。
上午九点,会议正式开始,几乎所有人都做好了奋战一天的准备。
首先的部分,隐隐地带着“保本”的意味,围绕着香江外汇基金条例、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第一个五年工作成绩等,以香江外汇基金、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为中心的内容展开。
几乎是整整五周年之前,也就是一九八二年的九月,港元危机爆发,早就警示过了港元汇率长期疲软所潜伏危害的高爵士,临危受命,组建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稳定港元,如今,第一个五年任期即将完美收官,总不能因为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升格为香江金融管理局的博弈,导致香江外汇基金的大管家没着落吧,所以呢,必须“保底”!
而对香江外汇基金条例进行修订完善,倒不能完全归咎于鬼佬要制衡高爵士,现实确实需要。
当初,谁能料到,香江外汇基金的规模竟然能在五年后达到三百亿美元的规模?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打造了香江发展投资基金这种强有力的庞然大物?
诸如此类的没料到,既然是新事物,那就要规范,比如,和高益、惠丰这些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具体业务代理机构,互动的透明度。
高弦以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总裁身份,做述职报告的时候,画龙点睛的那一句,相当意味深长,“香江外汇基金资产规模已经超过三百亿美元,幸不辱命,我完成了上任之初的承诺。”
这话落到在场众人的耳朵里,大多数都是下意识地会心一笑,当初都以为这个军令状是高爵士的坎,想不到还是难不住高爵士;至于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就感觉到不自在了。
香江外汇基金资产规模超过三百亿美元,是什么概念?以这个时期的香江经济情况来讲,三分之一就能满足货币流通的需求了,毕竟,有着包括银行信贷在内的各种放大效应,常规管理手段便可谓成熟了。
所以呢,高弦明确表示,在维持香江联系汇率的前提下,有着巨大余额做后盾的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旗下香江发展投资基金,不应自满地裹足不前,它在拉动香江经济发展的同时,也是巩固了香江外汇基金。
列听的香江各家财团掌门人当中,那些嗅觉灵敏,同时脑筋转动快的,仔细品味着高爵士的每个词,暗自揣测,莫非在香江数字高速公路之后,那个由于预算太高,而搁置已久的新机场建设计划,有启动的意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绝对属于争破头的大蛋糕!
毫不意外,“保底”非常顺利,在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总裁高爵士的成就前,没人敢指手画脚。
可让列听的很多香江财团掌门人感觉意外的是,接下来的,以香江金融管理局为中心的部分,竟然波澜不惊。
香江金融管理局条例,通过!
香江金融管理局第一任总裁任命,通过!理所当然,除了圆满完成第一个任期的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总裁高爵士,别无二人!
“不是说,光人事方面,就斗得要头破血流了吗?”心里疑惑的财团掌门人们,拿到关于香江金融管理局架构的材料后,总算稍微捕捉到了得以妥协的端倪。
不同于当初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成立时,高爵士劳心劳力、事无巨细地一手操办,对于香江金融管理局的架构设计,很有那么一批人,愿意为高爵士“分忧”,不过,从最后的人事安排上看,应该还是高爵士说的算。
香江金融管理局从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升格而来,自然架构方面进行了继承,在原有两位分别具体负责货币、银行业务的副总裁基础上,又增加了两名副总裁。
其中一名副总裁,负责银行监理,毕竟,原来属于港府财政司的银行监理处,合并过来了嘛。
另外一名新的副总裁,主要负责外汇基金储备,也不难理解,类似香江发展投资基金这样的下属机构,让外汇基金这个钱袋子的进进出出,着实复杂了很多。
相应地,总裁助理这一级别的编制,也增加了几个。
但这些职位,没有一个被想混进来的鬼佬得到,诸如香江外汇基金理事会等类似原来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现在香江金融管理局的董事机构,也没扩编,由此可见,高爵士这边多强硬了。
那么,妥协又是如何实现的呢?原来,又成立了一个叫香江金融公开委员会的机构,人都被安排到那里去了,还有令人玩味的,该机构主席由高爵士亲自兼任。
有一说一,香江金融公开委员会还真不是一个混薪水的摆设,有一些实务要做的,比如九七前后相关过渡、国际金融界公共关系等等。
当邀请之声落下后,香江金融管理局总裁高弦爵士,GBE,JP,再次开始了他以新职务角度的演讲。
“维持港元联系汇率稳定,仍是第一要务。”高弦在阐明自己的工作目标时,还很优先地提到了香江金融公开委员会,“这项工作越来越离不开国际金融界的合作,而金融管理局给了更高层面的执行平台,公开委员会能够让外界更好地了解我们的工作。”
信息量太大,李半城旁听得有些疲倦,他也懒得继续当场消化了,等回去后再慢慢分析,反正,自己的融资计划,已经全面进行,不会有什么差错了。
春节快乐,祝兄弟们方方面面的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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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江的很多问题,主要受外部的影响,深知这一点的香江金融管理局总裁高爵士,在走马上任后,所以就没有急于树立权威,比如以维持港元联系汇率为由,牛刀小试地施加利率影响,甚至拿惠丰银行的香江银行业结算管理银行权开刀,而是首先安排出访全球的几大中央银行。
结果,此类互动立竿见影地反映出了,被高弦推动到如今格局的香江国际金融中心,只有高爵士才是最合适的掌门人。
像一本人,就热情洋溢地表示,欢迎高爵士前来交流,相信香江日元离岸金融中心的发展,将会更上一层楼。
吃过了说话不小心会惹麻烦的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比较含蓄,担任美联储主席之前,我到香江做过多次考察;如今,香江成立了中央银行,并且由高爵士担任总裁,他来的话,我们当然要好好交流了。
确实含蓄了,没说美联储什么态度,但私人交情的渊源,毫不掩饰。
德国人同样热情洋溢,高爵士有了更大的发挥舞台,香江国际金融中心肯定会越来越好。
英国人稍微有点矫情,高爵士出任香江金融管理局总裁众望所归,可第一次出访,应该先到英国吧?怎么这次既没第一优先,也不最后压轴,安排到了第三站?
其实,高弦这边还真能说得过去,非常简单,由近及远,省路费嘛,但实际呢,还真体现了高弦的重视程度。
香江金融管理局总裁高爵士到一本,首先想探明动向,一本人到底加息不加息?
前年广场协议签订后,日元迅猛升值,已经明显影响到了一本的出口,而一本中央银行采用了降息的措施来试图缓解压力,到目前为止,已经搞了五轮,并且其中的一轮,是和西德中央银行一起推出的。
米国那边为了保住美元的世界货币强势地位,当前时期实行货币紧缩策略,但并非简单粗暴地一直紧紧地捏着脖子,而是极富技巧地紧一紧、松一松,再紧一紧,如此循环地剪羊毛,把危机转嫁出去。
眼前,米国想来一波加息,要求一本、西德还能像以前那样,配合着跟随,至于一本、西德因为本国货币升值而影响到出口的难题,则死道友不死贫道地不在意。
高爵士经过旁敲侧击后,再次见识到了一本人应付米国人的那种聪明绝顶劲儿,一本中央银行放出了可能收紧货币政策的风声,但就是没有实际动作,可谓阳奉阴违得越来越熟练了。
按照这个势头下去,一本的股市和地产业,只会越来越疯狂。
高弦就顺便近距离地了解了一下当前一本股市的第一大红股——日本电信电话。
中曾根上台后,也效仿着英国大搞私有化,日本电信电话在一九八五年完成股份化改制,股份总数为一千五百六十万股,每股面值五万日元,然后在今年二月份到东京证券交易所、大阪证券交易所、名古屋证券交易所上市,一本正府试水性质地卖出了大约二百万股,当天股价就飙升到一百六十万日元;最高的时候更是达到了三百一十八万日元的顶点;经过股市回调后,稳定在三百万日元左右。
见市场反应如此热烈,一本正府计划近期再卖出大约两百万股日本电信电话的股票。
高弦在感慨日本电信电话的股票,比英国正府那边正卖出的英国石油公司股票抢手得多的同时,也在思索,估计一本股市将会从米国那边急剧抽取资金,一时之间还真不好说是什么影响。
至于一本的地产业,高益一本分支机构和世嘉集团投资部门提到了一点,让高爵士有点无语,那就是,东京大都市区的地皮都抢疯了,而在具体的基层操作面,往往卷进了黑势力,这时候,地头蛇的优势,就太明显了。
高弦不可能让手下人去找这样的合伙人,咱们就是来赚这几年的快钱,犯不着惹上一身骚啊。
当到了米国后,高弦又得到了一个相关动态,英国正府在北美市场给英国石油公司股票找的三家主承销商——摩根士丹利、高盛、雷曼兄弟,至少其中的两家——雷曼兄弟和高盛的销售,和预期有点距离。
更进一步,米国资本市场有卖出证券,好腾出资金去一本资本市场扫货的迹象。
这种扎堆操作,平时倒也没有什么……
高弦见到格林斯潘的时候,波斯湾的袭船战又进入了新的高朝,最多隔三天便会出现油轮遭到导弹袭击的事故,甚至不止一艘油轮,照这样平均,几乎每天都有油轮被炸,至于是被炸沉、还是歪歪扭扭地逃出生天,真就要看运气了。
“日本那边的加息行动,有迹象吗?”格林斯潘问的时候显得有点迫不及待。
“风声倒是释放出来了,至于什么时候有实际行动,反正以我的道行,没看出来。”高爵士微微摇头。
“德国人对加息一直没松口。”格林斯潘颇为恼火,“一个圆滑,一个强硬,这是欺负我这个美联储主席的国际威望不足啊。”
把德国的情报听到心里去的高爵士,随口宽慰,“等开过世界银行年会后,都熟悉了,应该就比较容易沟通了。”
“高爵士,你比我更熟悉那些中央银行家,一定要帮忙打听他们私下里的真实想法。”格林斯潘不见外地拜托着。
“那是当然。”高爵士本着经营私人交情的出发点,又提醒道:“我感觉米国股市很有可能还会受到各种因素加到一起的综合负面影响,说不定真出问题。”
格林斯潘肯定领情了,他还用自己的专业,开了一个玩笑,“对付任何危机,只要开闸放水,让金钱充满市场。”
高爵士朗声大笑,确实是那么一回事啊!
当要动身前往伦敦的时候,欧洲那边有个飓风的天气预报,影响范围包括英国和法国,只不过,英国和法国的气象机构,在预报上有点差异,前者明显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
高弦想了想,又算了算日子,最后决定,第三站干脆不去英国了,直接到西德的法兰克福。
事实证明,调整了日程安排,绕开了伦敦,是一个妥当的决定。
因为来自大西洋的这场飓风,在英国登陆后,速度最高达到了每小时一百九十公里,所过之处,成片的林木倒下,道路堵塞,交通瘫痪,建筑物垮塌,电网严重破坏,以至于为了避免电网由于短路而形成更大破坏,包括大伦敦在内的英格兰东南部地区,不得不关闭电力系统,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的第一次。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英国气象局未能正确预测本次自然灾害。
英国广播公司气象预报员迈克尔·菲什更是落人口实,他语气轻松地播报,“别担心,大部分强风都会落在西班牙上空,然后进入法国。”
结果呢,英国一些地区受灾的级别,达到了二百年一遇。
在口诛笔伐的严厉批评中,英国气象局也只能属于亡羊补牢性质地增强船舶、飞机、浮标、卫星观测的质量和数量,多买一台超级计算机,改进气象数学模型,等等而已。
在西德躲过这场混乱的高弦,啥都不耽误地继续工作,他估计,以后英国的天气预报不敢再吊儿郎当了,天气预报警示程度高,确实影响做生意,可麻痹大意导致的经济损失,也是让人乍舌的,比如英国保险业这次就要损失二十亿英镑。
当然了,对于这场飓风灾害,高弦确实有真正关注的地方,那就是,伦敦金融城的正常运作,受到了严重的影响,鲜有交易商进行工作。
“看来,‘黄道吉日’还真不是随便定的,落在哪一天,冥冥之中自然有其踪迹可寻。”高弦小小地感慨了一下。
到了西德后,高爵士已经确定了德国人的最后心思,即在这一波操作周期里,不跟着米国的利率控制策略走了,坚决保持货币政策的独立自主性,要根据自身的利益进行取舍。
说白了,西德不再维持向来与米国一致的货币政策,这一轮不加息!
见西德在不听话的路上越走越远,米国气坏了,立刻发出威胁,你不配合,老子就把银行利率提高一整个百分点,要知道,这种调整幅度不可谓不大,同时,将放任美元在国际外汇市场的汇率自由浮动。
一个是米帝,一个是欧洲经济发动机,双方如此硬碰硬,顿时让国际资本市场波涛汹涌起来。
对于德国人这么刚的内在心理,高弦多多少少地能把握一些,源于就在本世纪的历史里,被坑得无以复加。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魏玛初期,德国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恶性通货膨胀,在一九二三年,德国马克甚至贬值到了一美元兑四点二万亿德国马克,具体有多少个零,有兴趣的不妨自己数数看。
有个段子把这种情形形容得非常生动,一个德国工人推着手推车,把工资领回来,结果半路上遇到劫匪,手推车被抢走了……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西德也经历了惨痛的通货膨胀时期。
这种记忆,就像华尔街对一九二九年大股灾的恐惧,堪称已经刻进了骨髓里。
自从一九七零年代初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以来,美元贬值之势一泻千里,和黄金挂钩的时候,可以装波伊地昵称为美金;和黄金脱钩后,尼客松正府煞费苦心地搞个石油美元结算机制,算是保住了美元的世界货币强势地位,但还不够,于是接下来的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尔克又铁腕实施紧缩货币政策,减少美元流通量,捍卫美元的世界货币信用。
财富不会凭空而降,折腾来折腾去,说到底就是,找落差,把问题转嫁出去。
从前年广场协议签订以来,西德马克对美元升值,给西德出口造成的负面影响越来越大。
现在的西德,还没有两徳统一后的东德市场来充当落差角色呢,更没有欧盟成立后那样的南欧大市场,甚至都不如比邻东方大国市场的一本有盼头。
在这种情况下,德国的精英们,自然对米国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套路,不买帐了。
对于这种对抗,消息灵通而且经验老道的华尔街,立刻做出了针对反应,在十月十六日星期五这一天,已经回调到两千五百点以下的道琼斯指数,下跌了一百零九点,降幅还是挺大的。
其中的逻辑倒也不难理解,既然利息上涨了,那就把股票卖了,在逐利和成本之间做平衡呗,同时,挂着米国国旗的油轮在波斯湾被导弹击沉,触动了能源市场的敏感神经,也需要避险。
再说了,一本股市那么红火,一本正府又要卖出一批第一大红股——日本电信电话的股票了,腾出资金来,正好去买入。
本着这种可预测的确定性逻辑,虽然道琼斯指数下跌幅度不小,但还没太多人完全对后市持悲观态度。
可高弦的神经却紧绷了起来,他可是从证券交易所基层职员做过来的,深知在节假日前、月底这种时间点,精明的资本玩家,存在着微妙的心理,因为涉及到诸如股票交易T+X、期货期指交割等等的环节,尤其还夹杂着地球时区差异的自然因素,毕竟,赚钱只有落袋为安后,才真不会出现意外。
因为飓风灾害的严重破坏,伦敦这个全球金融中心几乎瘫痪了,伦敦证券交易所便提前收市了好几个小时,显而易见地对华尔街的交易无法做出反应。
高爵士一边检查着自己的避险部署是否还存在严重纰漏,一边打听伦敦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正常交通恢复了没有?我可没忘了还要拜访英国中央银行的同行呢,现在已经改成了访问日程的压轴部分啊!
英国这边的反应还挺谨慎,伦敦街道两旁的梧桐树被大风拦腰截断了不知道多少棵,电力系统才勉强恢复正常,不方便的地方很多,要不,高爵士再等等?
高弦心里还真有点急了,因为伦敦是高益的欧洲运营中心,以他在大事来临之前,筹备滴水不漏的谨慎作风,还真想早点抵达这座世界金融中心。
在地球上空的视野,只要足够开阔,便能捕捉到壮观的昼夜交替晨昏线移动。
而对于全球的资本市场而言,东边的证券交易所、期货交易所,要比西边的同行,较早开市。
十月十九日星期一,不到八点,香江期货交易所主席马世亨,便已经走进了香江国际交易中心大厦内的办公室,第一时间拿起了传真。
在全球范围内值得一提的大型股市里,已经有证券交易所陆续开市了。
位于东十区的悉尼市场,看起来似乎没有异动;
位于东九区的东京市场,温和下跌,不过,以日本如今的经济实力,股市自有一番相对独立为王的气象,涨跌与否,受外力影响的程度,远远小于体量逊色的香江市场。
马世亨随手拨通了连接着高益的那部专用电话,来自线路两端的“到办公室了啊”的打招呼声,几乎同时响起。
“伦敦那边飓风的影响,怎么样了?”马世亨一边熟练处理着香江期货交易所开市前的例行工作,一边和叶黎成闲聊。
“飓风已经过去了,伦敦证券交易所肯定可以正常开市。”叶黎成话锋一转,“高爵士应该已经在伦敦了。”
“上个星期五,受米国加息影响,纽约股市出现明显下跌,伦敦股市因为提前收市,没有来得及做出具体反应,不知道今天会是什么样?”马世亨抬手拨动了一下地球仪。
“按照高爵士的意思,还是要小心的,至少,那些被拖延的交割,都要集中到今天处理。”叶黎成说到这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香江这边对国际市场环境因素的变化,还是欠缺敏感度啊,都没把徳美两国货币政策不咬弦后,米国愤怒加息当成一回事。”
“马生,交易大厅那边,您要亲自过去吗?”助理过来请示。
“叶生,先这样,有新状况,请及时沟通。”点了点头的马世亨,放下了电话。
……
位于东八区的香江联合证券交易所、香江期货交易所,也开市了,当即,沽盘如同排山倒海般地出现,也就十五分钟的功夫,已经不负众望地冲上四千点、一副没玩够架势的恒生指数,急跌超过一百五十点,再凶猛一些的话,很可能要触发,高弦苦口婆心劝说李福照,给香江联合证券交易所设置的交易冷静期机制了。
这种急跌势头稍作停顿后,又一股更大的沽盘浪潮拍来,尤其那些二、三线的股票,股价跌得透着绝望,因为几乎没有买家。
当中午收市时,恒生指数已经跌去了二百六十多点,很多人都发懵,为什么跌啊?
如果高爵士第一时间看到这番景象,肯定忍不住先爆粗口,然后唏嘘,真是涨得多欢,就跌得多猛啊,自己以为恒生指数冲上四千点后,局面怎么也能稳定一下,如今看来,太一厢情愿了!
看着香江期货交易所交易大厅里的屏幕,马世亨的后背出了一层汗,恒生指数期货已经因为跌得太猛,而停牌一次了,他感觉,要大事不妙了,中午的停顿,可能让羊群效应下的个体,越发觉得自己逃慢了。
……
香江市场并不孤单,先开市的悉尼市场和东京市场,跟着暴跌;同时开市的星加坡市场,一样暴跌;远在欧洲的伦敦市场开市后,没能幸免;就像多米诺骨牌倒下。
在更后面开市的纽约市场,更是跌得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如同胸口压了一块大石。
今天,格林斯潘有个非常重要的日程,即从米国东海岸,前往米国南部德克萨斯州的达拉斯市,出席全美银行家协会的年会,并进行公开演讲,搭乘飞机的路程时间需要花费大约四个小时。
这个时期的通讯便利性,肯定不如移动互联网时代了,即使有大哥大那样的蜂窝移动通讯了,但信号范围有限,对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这样的要员,还存在安全性不足的弊端。
高弦即使用了大哥大,也是采用事先约定的简短暗语方式,主要目的是为了确认,重要的详细交流,还是不能用大哥大。
所以呢,格林斯潘一旦坐上了飞机,会有四个小时的消息隔离期。
东京、香江、伦敦的市场,一开盘就暴跌,格林斯潘知道;华尔街一开盘,道琼斯指数便跌去了六十七点,格林斯潘也知道。
不过,既然当了美联储主席,肯定要具备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养气功夫了,格林斯潘还不至于紧张,没准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呢。
只是,登机前,最新消息传来,道琼斯指数又跌去了二百点,格林斯潘听了后,心里开始长草了,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尤其他还记起了之前和高爵士交流时的分析。
当飞机终于在达拉斯降落后,走在舷梯上的格林斯潘,迫不及待地询问前来迎接的美联储官员,市场收盘情况如何?
“五百零八点!”对方语气凝重地回答。
“下跌?”格林斯潘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一天的跌幅超过了百分之二十。
都以为,股市回调了,像一九二九年华尔街大股灾那样的阴影,便随之散去了,结果,一场更加严重的灾难,有点戏剧般地从天而降。
虽然米帝把资本玩得堪称炉火纯青,但在此番重创之下,还是惨叫连连,白宫的官员们也乱成了一团,因为正府内阁班子里的财政部长詹姆斯·贝克,此时不在米国,去欧洲瑞典的斯德哥尔摩出差了,就像香江金融管理局总裁高爵士凑巧目前不在香江,到伦敦出差了一样。
至于总统老列根,只会说一句,哦,并没有到世界末日……
格林斯潘心下了然,这是对自己的考验,接下来在全美银行家协会的年会上,自己的公开演讲内容,要先调整一下了。
只不过,从目前已有经验来看,美联储虽然手握利率大棒,但对股市崩盘,作用有限,至少不立竿见影地直接。
格林斯潘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高弦,“不知道接下来,高爵士会如何面对香江那边的局面?”
股灾是规律,股灾有周期,但这次股灾和以前的股灾,仍有很大不同。
比如,由于金融衍生品的兴起,波及范围更大,破坏程度更高,拿股票指数期货来讲,一天之内,纽约股指损失了五千亿美元。
于是乎,引以为傲的自由市场,眼巴巴地盼望着,平日里站得越远越好的正府,能够出手救市。
不过呢,米国财政部长詹姆斯·贝克处于鞭长莫及的状态。这位老兄向硬刚的德国人放了狠话,往市场添加了一个重要变量后,还是到了欧洲出差。
因此,走马上任的时间还不算长的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便成了唯一的救世主,做好了,便收获万家生佛,顺理成章地以最快速度,建立起威望。
在达拉斯的酒店里,格林斯潘马不停蹄地打电话,找美联储的几位副主席,讨论接下来怎么办,甚至还设法联系到了目前身在伦敦的香江金融管理局总裁高爵士,因为如今回想起来,两人之前的交流,对形势的分析极有参考价值。
“香江金融管理局没法和美联储比,所以我不好给建议,免得误导了你。”高弦言简意赅地说:“但我可以从投资银行的角度,向你反映目前生死攸关的决定因素,那就是,流动性枯竭。”
高爵士姿态谦逊,语气则相当确定,要知道,他可是掌握着高益、高益米国、雷曼兄弟公司的第一手情况。
“确实,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不是应不应该向市场注入资金,而是如何注入。”格林斯潘的心里显然有了决定。
高弦放下电话,他心里想的是,有格林斯潘在自由市场上出手后,自己就可以用足够的参考理由,在香江出手了。
……
由于时区的关系,香江早就进入了十月二十日星期二。
彻夜未眠的香江联合交易所主席李福照,召开了紧急会议,讨论停市四天,以促使投资者保持冷静,并清理大量积压的交易。
香江期货交易所主席马世亨立刻急了,今天是星期二,停市四天,那就是停市到星期五,再加上星期六、星期天,这个星期,在香江期货交易所里占了大头的恒生指数期货品种,就跟着处于冻结状态了,没有比看着别人行动自如、自己却干瞪眼,更让人心急如焚了。
李福照还是那种封建大家长式的霸气侧漏,正府那边绝对赞成,有什么好质疑的,就差点指着鼻子问,你觉得你比我高明喽?
正面刚的话,马世亨的资历,哪里能和李福照抗衡,他连忙联系在高益坐镇的叶黎成、在香江金融管理局坐镇的李国保,快帮忙参谋一下,怎么办,香江期货交易所有那么多国际交易,不能跟着停市。再说了,我也没感觉到有那个必要啊!
“李福照也不会买我的帐啊。”叶黎成一阵头大,其实他此时的真实心理状态不好明说,因为遵从高爵士的指示,高益早就做了预备,进而在这场危机里,立于不败之地,香江联合交易所就算真的停市四天,所形成的压力,也在预期范围之内,自然不像马世亨那样忧虑。
李国保比叶黎成更加不济,他满脸苦笑,虽然李福照和我属于很近的叔侄关系,在李氏家族里,他跟我爸是一个亲爹,但因为华人置业,两房闹掰了,我要凑过去反对,没准就是大嘴巴扇过来了。
这三个人都属于能拍板的级别,现在没辙了,只好往上找大佬,再联系高爵士。
闭目养神的高弦,听到汇报后,差点把咖啡杯碰翻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事先那么颇费心思地提醒李福照,都做了无用功,香江联合交易所这个小团体,到底还是迈不过去,保护自己那点利益的坎啊。
“这样,你们等我回信,我这就立刻联系李生。”高弦结束通话,迅速联系到李福照。
“我猜你会给我打电话,伦敦那边很晚了吧。”李福照的语气还算平和,“停市可以让投资者保持冷静,并清理大量积压的交易,这个决定,我认为没有什么不妥的。”
高弦的语气很严肃,“你们认为停市有利于平稳局势,可别的市场照常运作,国际投资者在香江市场却无法尽快止损,极可能好心办坏事。”
“现在香江股市的参与者,可不是十几年前那种随便糊弄、任意宰割的小散户,机构是绝对的主力,有的背后势力深不可测。”
“你们交易所的人,都有股票利益关联,在圈子里不算秘密了,受这场从天而降的股灾影响,应该损失很大,可如果仅仅为了这个,就停市,让机构们在香江这个下了重注的国际金融中心, 干瞪眼,什么也不能做,小心人家事后报复。”
这个时候了,没法子顾及对方感受地委婉长篇大论了,高弦直截了当地掀开当前香江联合证券交易所的积弊。
什么为了大局,高弦都不敢问心无愧地那么伟光正,有自己的利益考量在驱动,就像甜言蜜语一句我爱你,起码对方能啃得下去吧。
李福照有些难堪地强调,“这个决定,正府那边,财政司翟克诚,金融司林定国,证券监理专员晏士廷,可都是赞同的。”
“鬼佬靠得住,母猪能上树。”高弦不以为然,“他们和你们一样有私利在里面,甚至别有居心,真要清算的时候,一个个只会撇清关系,绝对不会为你背书。”
说到这里,高弦放缓了语气,苦口婆心地劝说,“你们就放下那点私利,敞开了交易所,股市涨跌都属于市场规律,无论赚了还是赔了,各安天命,最后都赖不到你的头上。”
李福照恼怒起来,“高爵士,你敢保证自己就没有私利吗,高益看空恒生指数期货,同样不是什么秘密。”
“而且,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对你再了解不过了,香江金融管理局已经把香江银行业纳入版图,下一个目标,就是香江证券业了吧。”
“李生,这个关键时候,你不要大动肝火,注意身体,”高弦把话筒稍稍拿开了一些,五味杂陈地叹了一口气,“我言尽于此,大家各安天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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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尽于此”既是当前高弦的一种情绪,也反映出了他的谨慎。
电话,尤其是越洋电话的安全性,懂的都懂,无非就是高弦所用的线路,安全级别高一些而已,可仅仅香江金融管理局总裁高爵士一个身份,就绝对值得格外关注了,而一次通话时间过长,显然会增加被捕获的风险。
也正是基于这一点,高弦在和李福照的通话当中,只提到了莫让私利作怪,而避开了正治影响,甚至这场股灾极可能就是全球资本主宰者的翻云覆雨。
高弦思索了好一会,才联系了叶黎成、马世亨、李国保,也没什么好掩饰的,告诉他们,自己和李福照谈得不愉快。
“现在全球股市已经形成了一个环,自由度极高的香江股市便在其中,如果香江股市停市,那就出现了一个资金流动的裂口,而且影响肯定超过很多人的预料,利益受损的势力会不会清算?”
“目前来看,香江股市停市是香江联合证券交易所、港府财政司、金融司,证券监理这些相关方的共同决定,那不相关的我们,就静观其变好了。”
“但有一样,基本的态度还是要有的,高益可以继续专注自己的事情,香江期货交易所发发牢骚情理当中,香江金融管理局就要多多少少地质疑一下了。”
高弦特意点了点李国保,“鉴于你和李生的叔侄关系,你最好顺便做足撇清关系的姿态,让李氏家族和右亚银行置身事外。”
“当然了,是否采纳这个建议,你不妨和家族长辈商量一下,如果你自己不方便代表香江金融管理局表态,那就交给任智刚他们出面。”
李国保确实伤脑筋,而相比于成竹在胸的叶黎成,担心恒生指数期货玩家输不起以至于大量“赖账”的马世亨,小心试探,“高爵士什么时候回香江?”
“既然停市了,这个星期也做不了什么,我索性尽可能多地把外部影响因素处理妥当,到周末就回去了。”高弦的语气里透着自信,“你们该开会便开会,天塌不下来。”
……
香江联合证券交易所停市,让外界哗然,但按照相关条例,香江联合证券交易所确实有权决定停市,规则面前,管你实力如何,只能先接受了。
有一说一,支持的和反对的,都有!可谓众说纷纭,各有各的道理,但看得出来,反对一方,最后占据了上风。
从媒体的角度审视,闹哄哄一片,固然热闹了,但似乎差了一点意思。
很快,媒体喜闻乐见的题材出现了,李国保挑了个公开场合,毫不含糊地批评,香江联合证券交易所停市,是一个严重错误的决定!
顿时,媒体再次沸腾,这才是符合期待的那种新闻啊。
李国保是谁?香江联合证券交易所主席李福照的侄子,同时还有香江金融管理局副总裁的身份。
从来不缺敏感度的记者们,当即从这两个角度,连番追问李国保:
你坚决反对香江联合证券交易所停市,是因为家族恩怨,才和自己的叔叔,唱反调吗?
这个态度,也是香江金融管理局的意思吗?
……
李国保那么精明,自然在表明了反对香江联合证券交易所停市的态度后,便不肯和记者们纠缠了,所谓豪门恩怨就是家丑掀出来给外人当乐子看,他可不想成为跳梁小丑。
香江金融管理局的态度就令人玩味了,香江联合证券交易所停市后,其没有什么动向,无非就是开开内部的专业会议,研讨一下。
外界对此还是能够理解的,一则,香江金融管理局总裁高爵士正在欧洲出差,和那边的中央银行官员交流呢,大佬不在,下边的人,谁来乱开腔啊,这可不是家长里短;二则,大家各管一摊,香江联合证券交易所、港府财政司、金融司,证券监理是一个职权的圈子,香江金融管理局不好自己往上凑嘛。
可当李国保冷不丁地跳出来,坚决反对香江联合证券交易所停市,那就令人浮想联翩了。
李国保可是香江金融管理局里排名第一的副总裁,当记者跑到香江金融管理局打听,李国保坚决反对香江联合证券交易所停市,是不是代表香江金融管理局的态度,香江金融管理局负责对外关系的主管避而不谈,落在明眼人里,就相当于给出了态度。
逻辑不难理解,李国保可是香江金融管理局的重要人物,他在外面大放厥词,香江金融管理局完全有必要澄清一下,可香江金融管理局没做诸如“那是李国保个人态度”的切割,就是默认了,起码香江金融管理局不认为香江联合证券交易所停市合适。
香江金融管理局毕竟成立不久,像公开委员会这种新机构,成立不久,工作纪律差了不少,有鬼佬耐不住寂寞地放风,香江金融管理局的内部会议上,确实对香江联合证券交易所停市不满。
身为香江联合证券交易所停市的决策者、负责人,李福照看到此类媒体报道后,肝火更胜,现在全球其它股市还在跌呢,香江联合证券交易所如果不停市,肯定是遍地尸骸的惨状!
由股灾引起的一连串反应里,纠结的人多着呢!
比如,击退了刘大熊、林剑名,成功保卫了香江大酒店集团的嘉道理家族,便不由再次肉痛,股市竟然暴跌了,可联合财团掌握的那些香江大酒店集团股票,还要按照原价买下来啊!
倒是刘大熊,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虽然在香江大酒店收购战里,相比于花费的巨大心血,收手后从卖掉香江大酒店集团股票得到的那点利润,实在不值一提,但幸亏避开了这场出其不意的股灾,否则的话,自己之前的积蓄,真的要被消耗一空,转眼之间回到发迹前了。
越想,刘大熊越记起梁博涛的好,于是赶紧联系,弥补关系。
梁博涛一开始还以为刘大熊摊上事了,问他,难道也大手笔地玩恒生指数期货了?
“没有,没有。”刘大熊陪笑,“这不是越发感觉到了梁生是一位高人了嘛,所以像再请教……”
梁博涛连忙拦住了刘大熊的话头,“我明白刘生的意思了,咱们稍后再聚,我正头大呢,李生的供股集资,出了状况。”
李半城确实心烦呢,被股灾这么一闹,大江实业一系的一百零三亿供股集资里,便出现了要求取消的现象,他想找惠丰商量一下,惠丰大班浦伟仕比李半城更心烦!
一点都不难猜,能让堂堂惠丰大班浦伟仕坐卧不安的事情,肯定是惠丰出了状况。
简单来讲,由于高弦的乱入,平添了包括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的出现,香江外汇基金规模达到三百亿美元、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还升格为香江金融管理局、香江日元离岸金融中心、香江国际数字中心、香江数字高速公路、高益的崛起和竞争……等等在内,或明或暗的无法忽视“变量”,使得惠丰在这一波周期里,越来越激进,以至于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全球大股灾,波及得不浅,必须掏出老本来保命了。
诚然,惠丰有一百多年历史的底蕴,在半殖民地时代的旧中国便是一个行业霸主,经手旧中国的盐税、关税等;经营重心撤到香江后更是行业老大,在各种银行业危机、股灾里,都能屹立不倒,对周期再熟悉不过了,可周期会前后移动,最终还是挡不住新的“大势”啊。
拿最典型的恒生指数期货来讲,惠丰已经和高益俨然成了两大对手盘,看空下半年的高益已经失算了几个月,看多的惠丰在兴奋之余,恨不得在预料当中的明年年初香江股市回调之前,把高益的血放干。
结果,现在,惠丰骑虎难下了。
当前,恒生指数期货的形势有多凶险,可以通过一个数字,窥其冰山一角。
在高弦的指点下,恒生指数期货的设计,诸如保证金、停牌、结算等等,已经完善得尽可能与国际接轨了,只说其中,价值等于恒生指数点数乘以五十港元的标准合约,现月的、远期的,加在一起的成交量,已经超过了二百万张。
这个交易规模,和标准普尔指数期货成交合约数量的千万级比起来,差得远,但现阶段的排名,已经是全球第二了。
在这种情况下,恒生指数每波动一点,恒生指数期货市场就要跟着盈亏一个亿。
十月十九日星期一那天,恒生指数跌了将近五百点,而恒生指数期货的现月合约往往高水一百多点,远期合约则高水达到两百点,恒生指数期货市场跟着所受影响有多大,自己算吧。
至于惠丰在其中卷进去了多少,可能只有惠丰自己最清楚了。
所以,浦伟仕有点顾不上李半城,忙着和部下们研判形势呢,比如香江期货交易所召集会议的动态。
做为香江期货交易所主席的马世亨,可谓如履薄冰,香江股市停市四天,如果真能稳住跌势,再好不过,否则的话,自己将要面临着极大的冲击,要知道,现在是十月下旬,而期货结算就在月底的最后工作日,如果到时候输家无力履约,香江期货保证公司就有麻烦了。
所以,马世亨便和香江期货交易所的管理层、股东、会员,开会讨论,等下个星期一香江股市重开后,可能要面临什么情况。
不难想象,那些国际背景的机构,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恨得咬牙切齿,全球其它股市还在跌呢,自己想止损,却什么都做不了,一些人忍不住便怒吼了,这就是违约,香江还是不是国际金融中心了?
对于这种声音,马世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啥建设性,就没有听进心里的价值了,反正股市那边停了,我这边的股指期货,也有章可循地跟着停,否则的话,再出什么纰漏,自己就真要挨刀了。
虽然反对香江股市停市的反对一方,占据了上风,但主要来自国际机构的能量,希望香江股市停市真能有效稳定局面的支持一方,还是相当诚心的。
……
随着时间推进,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采取了救市动作,美联储从市场上买入正府债券,相当于给银行业增加了一百二十亿美元的储备,并且下调了联邦基金利率零点七五。
开闸放水后,救市效果肯定产生,但少不了一个过程,米国股市可以用“有了起色”这个词形容,啥意思呢,就是整体上不跌得那么狠了,形势好转有盼头了。
不管怎么样,格林斯潘通过此举,赢得了巨大的声望。
顺便指出一点,这里面其实还是有开创性的,像米国这样的所谓自由市场,之前发生股灾时,正府可不会如此“干预”,这也是为什么,高弦需要耐心地等格林斯潘这样一个先例,以便等他出手的时候,可以堵别人的嘴。
由米国股市扩散开来的全球股灾,在米国的反应如同天塌了一般,以至于连美联储都破天荒地出手救市,可在西德那边的反应,就更有意思了。
十月二十二日,西德中央银行——德意志联邦银行有个例行会议,结果,行长卡尔·波尔若无其事地率先发表了观点,“贝克闯了祸,我们只是应对而已。”
贝克就是指米国财政部长詹姆斯·贝克,而这话的言下之意便是,股灾和我们没啥大关系。这个调一定下来,德意志联邦银行的各位官员们,便慢条斯理地分析着西德国内的经济形势。
这些情报陆续汇总到高爵士手上后,高弦的判断是,各国长期的、短期的利率策略,还在撕裂,挺好的,方便了自己。
返回香江的安排已经定下来了,十月二十六日星期一能够抵达香江,再拖下去不好交代,早返程又容易耳根不清净,选这个点可谓一举数得。
……
十月二十六日星期一,因为停市四天而万众瞩目的香江股市,重新开市,结果,借停市稳定局面的美好愿望,还是破灭了,恒生指数跌得一发不可收拾。
高弦的皮鞋沾到机场的地面时,听到的汇报是,恒生指数已经跌了一千多点,单日跌幅要创全球股市的记录了,岂一个惨字了得。
温志强低声继续说道:“马生让我带个话,香江期货保证公司的保证金、储备金,加到一起,仍然可能不足,需要救援。”
高弦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他望着挤在闸口外面的财经记者们,淡淡地说了一句,“该收拾烂摊子了。”
记者们堵在出口,无可厚非,什么香江联合交易所主席、港府财政司、金融司、证券监理专员等等的停市决定,翻车了,在此期间没露面,准确地讲,到外面出差的,香江金融管理局总裁高爵士,自然成了最能指望的救世主。
只不过,中央银行行长在大庭广众的一举一动,必须谨慎再谨慎,尤其在当前的敏感时刻,免得传递出被错误解读的信号——捉摸不定能够在投机者头上悬起达摩克利斯之剑,可南辕北辙就会失去了权威。
所以,记者们的采访欲望并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满足,他们被维持秩序的机场工作人员、警员们隔离开来,助理一边嘴里说着抱歉,高爵士非常赶时间,各位媒体朋友见谅,一边簇拥着高爵士,向汽车快步走去。
望着行色匆匆的高爵士,记者们自然十分失望,可同样无可厚非,那就只能先拍下照片了,高爵士虽然戴着墨镜,但仍然可以看得出来,神色严峻,肯定已经知道了香江股市跌得惨不忍睹了。
高爵士似乎不满部下们如临大敌的密不透风阵仗,让自己脱离群众了,于是当车门打开,助理扶着车门,要护着他的头,好上车时,他转过身来,摘下了墨镜,和气地开了口,“各位媒体朋友们,你们辛苦了,我必须尽快返回办公室,只能回答大家一个问题?”
记者们欣喜若狂,甚至感激涕零,几乎众口一词地问,“高爵士,金管局会出面救市吗?”
“我想说的是,外汇基金是最后贷款者。”高爵士有点答非所问,还惜言如金。
记者们也不白给,气都不喘地追问,“那就是金管局会出面救市了?”
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变化的高爵士,并没有在这种语言逻辑里二选一地回答是或否,而是颇有哲理意味地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你相信你明白了你认为我所说的,但是我不能肯定你是不是意识到了你所听到的并不是我的意思。”
温志强连忙插话,“媒体朋友们,就到这里吧,高爵士非常赶时间,必须尽快赶回办公室,处理公务。”
从善如流的高爵士,不再展示他的平易近人,一弯腰,上了汽车。香江皇家警队护送组随之启动,摩托车成雁翅形开路和拱卫,以保证香江金融管理局总裁高爵士,尽可能快地穿过繁忙的海底隧道等,安全抵达香江金融管理局总部所在的新华人行大厦。
如此兴师动众的阵仗,还真不是本身确实属于要员级别的高爵士,想摆谱,而是今天香江股市狂跌,打破了所有人的幻想,同样坐不住的港府鬼佬,巴不得高爵士快点坐到办公室,进入工作状态。
对此,记者们不以为异,都没琢磨什么高爵士骄奢、浪费纳税人的钱的爆料噱头,还在品味高爵士那简短而又高深的讲话,甚至有些人都没能记全内容,急得到处打听,刚才高爵士像绕口令一样,说了什么?
这都没记下来,专业水平不够哇。
一下子就能懂高爵士的意思,我早去坐办公室了。
高爵士够意思,能交差了,赶紧发稿去啊。
……
记者们一哄而散,各家媒体随之行动起来,这时候,电视台、电台的独特优势,就显示出来了,像电视台便第一时间以跑马灯新闻的形式,在屏幕边缘显示,截至收市,恒生指数下跌一千一百九十一点,联交所即将召开记者招待会,金管局总裁高爵士结束公干刚刚返港、高爵士在机场做简短发言提到外汇基金是最后贷款者,等等。
……
香江股市收市时,玩家们已经被恒生指数的暴跌,打击得仿佛全身的骨头都碎了,瘫软得不成人形了。
就连项智求这种和高弦同期地,从一九七零年代初香江股市狂潮里崛起的股坛老手,都落得伤痕累累;而像黄玉郎这样赶上大势、迅速窜起来的暴发户,更加不可能幸免了,他的上市公司玉郎国际,别说再供股集资一亿七千万了,市值就锐减两亿多,恒生指数期货那边也要亏至少上亿。
尤其要知道,香江股市在十月十九日星期一开市就全天暴跌,然后经过停市,今天十月二十六日同样的星期一,再次开市,暴跌得越发疯狂;明天、后天……就不跌了吗?损失肯定不止于今天这些!
谷也不知道黄玉郎能否从比自己玩得更大的失败者那里找回,那么一丢丢的心理安慰。
比如黄子祥,就正被暴跳如雷的老爹黄亭方大骂,“逆子,还不老实交待清楚,到底在期指上投了多少?亏了多少?”
一脸晦气的黄子祥小声回答,“我买了一万张期指,保证金交了一亿多,可能要亏十亿……”
黄亭方气得直哆嗦,“你可真败家啊……”
黄子祥连忙补救地解释,“我是通过一家公司操作的,到时候就让它倒闭清算好了……”
“就你聪明,也不想想,我们好不容易在香江打下了星加坡之外的第二个基地,赖账的话,以后我们还能不能在香江立足了?”黄亭方气得到处找东西砸儿子。
……
香江联合交易所的记者招待会上,也是火药味十足。
坐在中间的香江联合交易所主席李福照,内心非常痛苦,感觉自己像是在接受审判,因为他是停市四天的直接负责人,结果,今天恢复开市后,恒生指数跌得满地尸骸,给了反对停市一方,再有力不过的证据。
人的痛苦,本质上就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当一个来自澳呆利亚媒体的记者,火上浇油地质问,停市是不是跟你个人在股票投资上的私利有关系?李福照情绪失控了,用力拍着桌子,狂飙英语,怒斥对方无礼和诽谤,要求其当场道歉。
不难想象,记者招待会闹成了这样,能有什么建设性的成果?
……
香江期货交易所的会议室内,同样气氛压抑。
今天,股市跌幅大约为三分之一,期指跌幅超过了百分之四十,更绝望之处在于,明天肯定还会跌!
在会员当中,还有同时兼具香江期货交易所股东身份的“特殊”会员,比如高益、惠丰等。
更引人注目的是,平日里各个会员的席位上,有个代表就够了,而此时,都是对应的实权大佬,像高益的叶黎成、惠丰的浦伟仕……
这个现象也不难理解,此时情报排在第一位,还有比凑在此处更方便的吗?
当然了,每个人的表现也不一样,比如,有的输家就仍然似乎在两眼喷火……
浦伟仕瞥了一眼对面怡然翻着海外媒体报纸的叶黎成,然后望向居中的香江期货交易所主席马世亨,开口试探,“听说高爵士在机场的简短发言中,提到外汇基金是最后贷款者,不知道做何理解呢?”
ps:鞠躬感谢书友sidneyliu的大力打赏,今天肯定还有第二章。
……
“应该是一种对责任的态度表明吧。”马世亨肯定不想在如此微妙的场合里做什么解读,免得被惠丰利用,“我已经向金管局方面递交了关于当前期交所面临状况的报告,相信金管局正在进行的会议,能够认真对待。”
“香江期货保证公司面临巨量期指合约无法履约,所导致的索赔,而保证金、储备金极可能不足以赔偿的风险,确实应该尽早采取措施预防。”浦伟仕的语气很是玩味,“解决的方法,不外乎股东们注资,或者请求正府援助。”
叶黎成在那边抖了抖报纸,“惠丰履约了,香江期货保证公司的压力,便能少几分。”
“惠丰的信用,什么时候让人失望过?”浦伟仕的脸色忍不住地难看,“我想强调的是,香江期货保证公司面临的压力,本质上还是当前特殊情况下,流动性不足,也不知道金管局和财政司那边的会议,是否注意到这一点。”
“或许,大家应该一起向金管局建议,降息以增加流动性,毕竟,米国那边的市场,便是由美联储降息,来增加流动性。”
这种明里暗里的拌嘴,让熟知香江格局的在场人士,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甚至有那输不起的,恨不得逮到谁咬一口的,也暂时转移了注意力。
要知道,长期以来,惠丰是公认的香江准中央银行,银行业霸主,这种地位的一个具体表现就是,惠丰相当于港府的财务顾问,每当发生点股灾、银行业危机、经济危机等等的时候,惠丰大班便会参加相关的会议,出谋划策,当然了,平时也不会闲着。
可现在呢,香江金融管理局和港府财政司在开闭门会议呢,而惠丰大班浦伟仕却坐在了这里,和大家一起等第一手的情报,甚至还旁敲侧击香江金融管理局总裁高爵士的心思;合众连横地准备向香江金融管理局和财政司建议降息;再与人拌嘴,有点掉价啊……
不过,开闸放水确实符合在场众人的心思,资本市场的玩家,有谁的筹码里没贷款啊?
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当中,叶黎成冷眼旁观,或者再翻翻载有全球其它市场最新动态的报纸。
……
香江金融管理局的会议室内,香江金融管理局和港府财政司的沟通,已经到了尾声。
正应了高弦那句“鬼佬靠得住、母猪能上树”的话,财政司翟克诚、金融司林定国、证券监理专员晏士廷等鬼佬,虽然曾经支持过李福照停市四天的决定,但此时仿佛从来没有那件事,咦,今天的股市狂跌,就发生了……
这个闭门会议是干什么呢?简单来讲,商讨是否要出手救市,
翟克诚、林定国、晏士廷等鬼佬,分别向才结束公干、返回香江的金融管理局总裁高爵士,介绍了目前的严峻形势,供高爵士参考,以做出是否救市的决断。
所谓正府救市,肯定是财大气粗的香江外汇基金出钱了。
不难看出,港府这边的鬼佬,到得那么阵容齐整,自然是希望香江金融管理局出手救市了,这体现了当前的一种权力格局。
只有身在其中,或者尽可能以相近的视角去审视,才能理解其中的复杂。
香江的风格一向以自由放任著称,进入一九八零年代后,才修正为积极不干预,这种或表或里、或实或虚,没必要再详细论证,反正就类似于某种正治正确的标签,深得一些庞大势力的欢心。
所以呢,在这种大环境里,高弦领导下的香江金融管理局出手救市,便相当于干预了自由的股市,属于开先河,“从零到一”和“从一到二”,肯定存在本质的不同。
其实,李福照决定停市四天,未尝不是一种救市的举措,但结果怎么样呢?
先不说胜败,只分析反对和支持双方的表现。
反对者一边骂着,一边等结果,如果股市止跌,就万事皆休,股市还跌,那便印证了自己的正确,进而把李福照定为千古罪人,甚至进一步兴师问罪,达到另外的目的。
而这时候,支持者不见得为李福照开脱,甚至巴不得有这样一个替罪羊,或者更龌龊,跳到反对者阵营,一副我当初被蒙蔽的德行。
此时,高弦也面临类似的凶险处境,如果他让香江金融管理局再往前走一步,撕下“积极不干预”风格的标签,收到大圆满的结局,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否则也是罪人、替罪羊。
可香江金融管理局不作为也不行,高弦在机场抢先说了那句“外汇基金是最后贷款者”的废话,就点出了那种奥妙,香江金融管理局是能指望上的最后一关,避无可避。
这就是江湖水深,需要大担当、大智慧、大毅力等等超出常人的品质,来应对。
因此,在会议上,对于高爵士的沉默寡言、不时沉思的谨慎表现,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高弦心里怎么想的呢?他当然要出手救市,这是初建的香江金融管理局,树立权威的大好时机,正如五年前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解决港元危机那样。
但具体怎么做,就大有讲究了。
如此复杂的金融系统,调整哪些变量?
开闸发水,但股灾前,香江银行业的存款利率已经创下历史新低,甚至因为港元升值压力,而讨论存款负利率了。
……
高弦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到晚上七点半了,鬼佬们唠叨得差不多了,高爵士也从他们的角度,了解得差不多了。
“我决定,鉴于当前潜在的巨大金融风险,金管局将采取积极措施,进行干预。”高爵士干练地拍板,鬼佬们随之松了一口气。
高弦继续说道:“这样,大家休息半个小时,然后召集联交所、期交所、银行业公会、金管局一级交易商、机构代表等等,举行扩大会议,我要听取最广泛的意见,在零点前拿出具体的救市方案。”
包括鬼佬在内的在场众人,没有异议,这个办事流程很稳妥,只是辛苦了一点,大家还是抓紧时间休整、补充补充体力和精力吧。
聚在香江期货交易所会议室内等待第一手情报的人们,自然马上收到了消息,顿时精神振奋了几分。
浦伟仕在电话里进一步追问,“金管局计划好了怎么救市吗?”
浦伟仕略显疲惫地回答,“闭门会议上讨论过了包括降息在内的措施,但还没有形成正式方案,高爵士要求举行扩大会议,听取最广泛的意见,不过,以我对高爵士的了解,他似乎……已经有了方略,至少是初步的。”
7017k
第二更奉上。
……
放到平时,要在半个小时内,香江金融管理局扩大会议这个人员阵容,很难聚得齐整。
毕竟,都是手握实权的人物,说不定在哪里忙乎呢,但这个时候,香江股市跌得没人不胆战心惊,都不由自主地收集最新情报呢,尤其是香江金融管理局是否救市的动态。
于是乎,香江金融管理局的工作人员根本不费劲,一发通知,人就齐刷刷地赶来了,此时应该考虑的,反而不是谁没来,而是维持秩序,别让闲杂人等混进来。
这个工作量还真不小,一辆辆豪华商务车排出了好长的队伍,也就是幸亏现在入夜了,路上的人车流量没那么大了,可也给了机敏的记者们,更容易见缝插针的机会。
新华人行大厦地下部分就是高益那储备规模神秘得要超过惠丰的金库,安保机制自然没得说,但这个时候还是需要香江皇家警察来维持秩序,而且,这也属于他们的工作职责。
没什么好解释的,以新华人行大厦为中心的回字形路段范围内区域,实施交通管制,如果有什么浩南哥、山鸡哥类的人物,觉得自己可以人五人六地徘徊一下,可没有港片里梗着脖子、手指头戳着胸口,阿瑟阿瑟叫嚣的场面,直接拷起来,塞进警车,押回警署。
蜂拥而至的记者们,有点不好摆布,虽然香江金融管理局已经通知,这个扩大会议说不定什么时候结束呢,会在零点前,举行记者招待会,没必要提前这么早来抢新闻,但还是东一群、西一群地乱糟糟喧嚣,最后便索性提前开放会场,让其进去等待。
尽管把各色人等安排到各个区域,梳理到尽可能有序的程度了,但香江金融管理局的工作人员还是调集了人手严密防守,因为高弦早有预料,这个扩大会议可不会那么正襟危坐、风度翩翩,少不了烟火味,争吵都是程度最轻的对抗,如果被媒体捕捉到,更加添乱。
果不其然,扩大会议在八点十多分,才好不容易正式开始后,便有机构跳出来抱怨诉苦,甚至愤怒指责,香江股市一下子停市四天,而全球其它股市照常开市,导致自己无法及时操作,损失惨重,责任谁来负,香江国际金融中心用什么来取信投资者?
香江联合交易所的主席李福照,在记者招待会上和那个澳呆利亚的记者,脸红脖子粗地大吵一架后,便以身体不适为由,避开了公众视野,至于明天会否成为劲爆八卦,不必怀疑,此时代表香江联合交易所列席扩大会议的代表,是香江联合交易所的副主席马青中,份量还是够用的。
听着输红了眼的机构在咆哮,马青中除了尴尬地以手扶额,默然听着,别无它法。
大会议室内的位次排序还是挺有奥妙的,肯定是越靠近前方的江湖地位越高,第一排的都是“综合体”,比如高益、惠丰这种,同时兼具香江金融管理局一级交易商、香江期货交易所股东、香江重要商业银行、香江重要投资银行、香江股市做市商等等身份。
至于此时正在咆哮的机构,都在会场的稍后区域。
顺便解释一下,香江金融管理局一级交易商是什么意思呢,它就是之前的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一级交易商,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香江金融管理局的外汇基金票据、外汇基金债券,乃至香江发展投资基金的,直接打交道对象。
这个高弦建立起来的机制,有点像米国那边,美联储和jp,*****曼哈顿银行、花旗银行等等的关系,那些华尔街银行巨头属于资本市场的批发商,而在其下面就是,更接近具体投资者的零售商了。
显而易见,不像目前香江的发钞银行机制,香江金融管理局一级交易商的范围要大一些,除了惠丰银行、有利银行、渣打银行这三家具备发钞权的集团之外,还有右亚银行、中银,以及一些香江海外具备足够实力的金融机构。
这场扩大会议上,香江金融管理局一级交易商的身份被特别列出来,自然有高弦的考虑。
掐着时间,让输急了眼的机构喷得差不多了,高弦摆了摆手,淡淡地开口,“本次会议的目的,是了解业界的困难,以便做出针对性的支援,至于责任问题,时间宝贵,就不在此讨论了。”
咋咋呼呼的人立刻识趣地闭上了嘴,本来嘛,对停市不满,找不到香江金融管理局,而且那时候,高爵士不在香江,出差去了。
他们在此咆哮的目的,还是施加压力,香江金融管理局不是已经决定救市了嘛,那就开闸放水的水流大一些,让大家都能滋润个够。
在会议室内火药味不那么浓的氛围下的各抒己见,进行了一段时间后,共识基本出来了,需要增加流动性,来度过难关,这就算是争取到了大多数。
感觉火候差不多了的惠丰大班浦伟仕,轻咳一声,仿佛众人代表一样,以原来那种香江财政顾问的姿态,开了腔,“大家既然对增加流动性达成了一致意见,那就尽快确定调低存款利率的幅度吧……”
“增加流动性,并非只能调低存款利率。”高爵士不怒自威地打断了浦伟仕的话头,“股灾发生之前,香江银行业存款利率已经达到了历史最低水平,不适合再降了。”
“我们调整金融系统,不能只顾着解决眼前的麻烦,忘了类似港元升值压力的长期矛盾,存款利率太敏感了,必须给将来的金融政策调整,预留出空间。”
浦伟仕没想到高爵士如此简单粗暴地否决自己,怎么也要你来我往地讨论至少几十个回合吧,而这种打脸不仅仅是难堪,关键是会戳中惠丰的痛处。
存款利率顾名思义,就是储户把钱存进银行后,银行给储户利息的最直接规则。
像惠丰这种具备百年历史底蕴的巨无霸银行,在吸收存款方面肯定占据了明显的优势,如果存款利率降低,甚至能让储户反过来再向银行缴纳存款管理费,自然而然地有效增强了此时惠丰的财力,没准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能度过难关。
浦伟仕还不敢暴露出自己的心里活动,万一被外人看出,过分热衷降低存款利率,源于当前惠丰也有薄弱之处,可就麻烦了,于是他看向香江银行业公会的其它成员,存款利率可是掌握在香江银行业公会手里,虽然要和香江金融管理局协商通过才能落实,但也不能被对方,如此居高临下地驳回吧,你们就没有什么想法?你们真的都很宽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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