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布殊隐藏得很好,但高弦能感觉出,他对自己的仕途发展,有几分失落。
事实上,最近这段时间,老布殊的职务从米国驻中国联络处主任,变为中央情报局局长,就和当初他听了时任米国总统尼客松的话,放弃稳稳当当的联邦众议院议员席位,转而角逐联邦参议院议员席位,以打击尼客松的政敌,结果落败于第三方之手,被尼克松补偿了一个米国驻联合国代表那样,可谓充满了一波三折。
老布殊在中国的工作成绩,得到了肯定,但毕竟远离米国真正的权力中心花生炖,他心底未尝不惦记着最少和现任总统福特做搭档,角逐今年的米国大选。
不过,现阶段共喝党内斗得很厉害,连洛克菲勒家族第三代的代表人物,正治立场属于共喝党温和派的纳尔逊·洛克菲勒,都选择退出了,正治主张毫无特色的老布殊,自然也没戏,只能转而担任中央情报局局长。
根据高弦的观察,目前共喝党的阵营划分还是挺清晰的,比如纳尔逊·洛克菲勒所代表的共喝党温和派,经常被誉为美国“保守派先生”的亚利桑那州联邦参议员巴里·戈德华特所代表的保守派。
另外,李根的上升势头很猛,他那一套在“老剧本”里当上米国总统后被称为“李根经济学”的自由经济主张,明里暗里赢得了不少支持。
相比之下,老布殊虽然正治表现可圈可点,但缺少“理论体系”方面的功力,导致对支持者缺乏吸引力。
高弦自然没有明着对老布殊说,你现在火候不到,只是历数了别人的优势。
若有所悟的老布殊,打趣道:“你研究得还真仔细。”
“商业发展需要嘛。”高弦坦然回答道:“尤其米国经济当下遇到的停滞性通货膨胀局面,颇具代表性,比如英国那边,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米国下任正府能否解决,肯定关乎做生意的机会。”
高弦所提到的停滞性通货膨胀,即滞涨,具体的意思是经济发展停滞的同时,通货膨胀和失业率持续高涨的宏观经济现象。
滞涨不算什么新鲜名词,十多年前就有政客在演讲当中提了出来,只不过在世界石油危机发生后,滞涨作用显现得越来越大,才被广泛重视起来。
要知道,在本世纪一九二零年代末一九三零年代初那场世界经济大萧条后,新上台的米国总统罗斯福推行了新政,奉行的经济理论是凯恩斯主义。
不要以为资本主义国家就没有计划经济,就拿当下的米国来讲,天然气就仍然被管控着价格,这就是凯恩斯主义的作用之一。
按照凯恩斯主义的理论,经济衰退和通货膨胀不可能同时存在。
可现阶段米国的实际情况却是,世界石油危机发生后,不但经济衰退,通货膨胀和失业率高企。
最尴尬的局面是,按照米国正府公布的经济数据,今年米国经济已经结束了衰退,但通货膨胀和失业率却没有转好的迹象。
对此,米国的经济学家们争辩得不可开交,堪称百家争鸣,米国的政客们也根据自己的利益,选取最贴切的理论,比如里根就信奉自由经济。
别看高弦有着信息不对称的金手指,但他可没有经济学家的本事,能给出治愈经济滞涨顽疾的妙方。
乱入这个时代后,高弦还是非常勤奋好学的,以他目前的想法,里根那套自由经济学给米国休克治疗一下挺管用;另外,如果庞大的中国市场融入了世界市场,估计也不容易发生这些烂事。
高弦之所以这么想,那是因为这两个方案都能给他带来莫大好处。
李根推行自由经济政策,自然意味着凯恩斯主义大行其道时代的各种管制广泛取消,对于像他这样的商人,可谓机遇无限,而且还是和那些老牌势力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庞大的中国市场融入世界市场所提供的空间,就更加无可限量了。
可惜的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两个局面都不可能马上出现,高弦只能耐心地等待。
当然了,这不意味着滞涨时代无利可图,管制过多,束手束脚不假,可在前所未有的新局面前,新玩法也是层出不穷。
比如,“老剧本”里几十年后互联网时代广受追捧的诸如这个宝、那个宝的各种互联网金融产品,其背后实际运作的货币基金,不就是滞涨的经济大环境里发明出来的嘛。
可也正是因为像货币基金这样的玩法太新了,越来越深刻见识了资本领域风险的高弦,不得不仔细观察形势。
至于观察内容嘛,其中一方面就涉及到米国正府、联邦储备委员会等等的新政策出台动向。
闲聊当中,老布殊把话题转到了高弦正在筹备的香江期货交易市场,“你打算引入哪些可交易的商品种类?”
“黄金肯定有。”高弦如实回答道:“糖应该也有,其它种类还在考察。”
老布殊笑道:“你在石油投资方面成就非凡,怎么没有优先考虑这个品种?”
“一步一步来吧。”高弦耸了耸肩,“而且我深有感触,这里面的水有点深。”
老布殊颇有感触地说道:“香江这块商业蛋糕,虽然远远没有米国大,但竞争者也没有那么多,进而落到具体的某个人,收益相当可观,就像大卫你的身家,放到米国范围内比较,足以进入前四百了。”
高弦听得哈哈大笑,“那就等米国媒体什么时候推出更权威的财富榜,好见个分晓吧。至于现在,按照《财富》杂志的说法,那位世界船王包裕刚是香江首富。”
见时间差不多了,公务缠身的老布殊首先提出了告辞。
临走前,老布殊把话点明道:“帮你在巴拿马买个岛应该问题不大,但可能也得给中央情报局提供便利做为回报。”
高弦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岛要是真买下了,也是做特殊用途,让利中央情报局,算是交保护费了。
高弦在米国会晤的政坛要人肯定不止老布殊一个,比如,值得一提的还有尼客松。
就在这个二月份,尼客松刚完成了对中国的访问。
本来,这个行程的提出,应该在去年实现,但去年米国总统福特有访问中国的行程,于是尼客松便很识趣地没去抢风头,改为今年访问中国。
仅从尼客松的气色看,就能判断出,这位在米国被媒体唾弃的前总统,访问中国的行程应该很愉快,得到了在米国被踩在淤泥里的尊重。
其实,尼客松在米国的舆论困境,真的只能寄希望于时间去冲刷了。
高弦有份暗中资助、英国著名时事评论员和记者大卫·弗罗斯特制作的访谈节目——《尼客松访谈》,已经在去年年底呈现在公众面前了。
刚开始,米国三大广播网的米国广播公司、全国广播公司、哥伦比亚广告公司都对《尼客松访谈》这个节目嗤之以鼻,所以播出渠道走的是行业地位差一等的互助广播系统。
就收视率而言,《尼客松访谈》的播出效果相当不错,首映的时候,吸引了四千五百万米国人观看。
这个数字是什么概念呢?
世界闻名的奥斯卡颁奖典礼都没有这么高的收视率!
就米国的媒体行业发展趋势,完全可以确定,《尼客松访谈》的收视率纪录将会长期存在。
得益于这些成果,互助广播系统被大肆吹嘘成有望成为米国第四大广播网,而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改变初衷,决定播出《尼客松访谈》。
说到更具体的情况,大卫·弗罗斯特这位制作人从《尼客松访谈》的收益中得到了一百万美元。
虽然《尼客松访谈》收视率创了纪录,但盖洛普民意调查显示,米国百分之六十九的公众认为尼客松仍在试图掩盖真相,百分之七十二的公众认为尼客松犯了妨碍司法的罪行,百分之七十五的公众认为尼客松不应该在公共生活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显而易见,这个结果让尼客松很郁闷,但这位米国政坛元老倒也想得开,毕竟,被人非议总比彻底遗忘好多了!
从这件事上,高弦再次直观地了解了米国媒体的好笑之处,尼客松被如此口诛笔伐,可实际情况却是,人家在米国政坛仍然具有影响力。
就拿今年的米国大选来讲,尼客松对共喝党内激烈的提名人竞争保持了中立态度,既不站在特赦了自己的米国现总统福特一边,也不站在标新立异的李根那一边。
至于到了米国之外,尼客松这块米国前总统的招牌,更是相当有认可度。
尼客松可谓无事一身轻,时间没有担任中央情报局局长的老布殊那么紧张,所以高弦和对方聊了不少话题,其中就包括,由看起来无解的滞涨所引发的经济政策争论。
其实,尼客松的米国总统任期政治成就虽然以外交成果闻名,但经济方面的作为也不容忽视。
就拿那个被媒体称为“尼客松冲击”的政策内容来讲,除了停止美元兑换黄金义务,还有管控工资、物价等等,进而和今日作用力越来越明显的滞涨现象,难以脱离关系。
倒也不能说尼客松施政如何糟糕透顶,因为他的任期赶上了美元危机、越战泥潭、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世界石油危机等等一大堆烂事,想找到一个类似最大公约数那样的万金油解决方案几乎不可能。
“以我对伯恩斯的了解,联邦储备委员会的货币政策,今年有极大可能宽松一些。”语速放得很慢的尼客松,注视着高弦,似乎担心他不能理解,于是还做了一个手势,“以满足某种程度的正治需要。”
高弦的眼界如果还停留在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水平,那肯定无法理解尼客松话里的深层次含义,但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勤奋好学地提高自己,情况自然也就不同了。
尼客松所提到的伯恩斯,是美联储的现任主席阿瑟·伯恩斯,其是尼客松一九六九年开始第一个总统任期的时候,精心挑选出来的新一任美联储主席。
阿瑟·伯恩斯是著名的经济周期理论专家,学术成就堪称宗师,早在艾森豪威尔担任米国总统时期就成为了米国国家经济顾问委员会的主席,进而那时还是米国副总统的尼客松对其欣赏有加,一登上米国总统宝座,便委以重任。
肯尼迪正府时期和约翰逊正府时期,美联储实行了宽松的货币政策,等到尼客松就任总统的时候,米国的通货膨胀情况就已经很严重了,于是走马上任的阿瑟·伯恩斯,一脚踩了刹车,美联储开始收缩银根。
到了一九七二年,尼客松为了赢得当年的大选,对阿瑟·伯恩斯施加压力,希望美联储实行刺激经济的宽松货币政策,提高就业率,好赢取选民的支持。
美联储一向宣称自己独立,这也是它能在全世界以特立独行姿态,让堂堂一个国家的中央银行成为私人机构的立身之本。毕竟,不少人还是相信,其独立于正治弊大于利。
不过,轮到阿瑟·伯恩斯做美联储主席后,白宫就相对强势一些。其结果就是,美联储暂时松了松油门,导致包括就业率在内的经济数据指标相对好看,给尼客松赢得大选送上一记漂亮的助攻。
有了这样的先例,尼客松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阿瑟·伯恩斯为了取悦白宫,会再次放松美联储的货币政策,称得上有的放矢。
高弦琢磨了一下,受这个时代的经济准则所限,人们还没有意识到,抑制通货膨胀要付出失业率提高的代价。如果尼客松预测成真,阿瑟·伯恩斯为了取悦白宫,让美联储放松银根,刺激经济,好帮助福特争取选民支持,那米国的滞涨将会雪上加霜。
当然了,米国被滞涨如何折腾,不会让高弦这个外人产生什么切肤之痛。
确定局势走向,才是高弦的最终目的,如此他才能审时度势地做出最符合自己利益的决定。
高弦和美联储主席阿瑟·伯恩斯彼此认识,但高弦不打算花大力气地急于接触对方,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要知道,像美联储主席这样的要员,面对各种提问,早就把打太极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刻意地试探,只能换来对方的守口如瓶,进而让做事手法落了下乘,还不如耐心地通过其它渠道求证。
这件事免不了耗时间,高弦转而通过已有的人脉资源,进一步深入考察纽约、芝加哥的期货交易运作机制。其中,人才方面早就培养和引入得差不多了,主要还是期货交易的国际间合作谈起来费功夫。
这个时代的期货市场行情,用火爆来形容并不过分。
其中一个原因自然是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后,美元不再等价于黄金,钞票哗哗地印,不断贬值,进而黄金、白银这些贵金属的保值属性,吸引了大量炒家。
碰巧地是石油危机加大了这个趋势,同时也让原油期货成为一个热点。
另外,做为农产品期货品种之一的大豆,刚刚经历了一波大牛市,在此期间,芝加哥期货交易所的大豆价格创下了超过百分之六百的涨幅,甚至曾经被炒家们制造出了一个短暂“缺货”的景象,以至于像亨特家族这样的大玩家赚了上亿美元。
有必要指出一点,正如香江一九七零年代初股市狂潮所暴露出来的香江证券市场监管千疮百孔,米国这边的金融监管固然成熟,但也不是无懈可击,比如像亨特家族那样的大玩家们,就可以做到事实上开多个账户,操控市场行情。
在这种情况下,期货市场的风险可谓是步步惊心。
白银期货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其价格被炒家们从两美元抬高到了六美元以上,结果以成本价低于两美元囤积了五千万盎司的墨西哥正府果断套利,一下子把价格打到了四美元以下,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零和游戏。
好在白银是金属,即使不得已的情况下交割了,不会烂在手里,可要是换成了大豆这样的农产品,那就真的只能眼睁睁地见证其怎么变成有机肥了。
高弦虽然能够在某种程度上抵御这个变成有机肥的风险,但他的操作仍然只是保守地跟随着大势,每次赚个几百美元就知足了。
因为这个年代的交易手段仍然存在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比如芝加哥期货交所所里的买卖过程还依靠人工操作,真发生了超出预料的紧急情况,高弦极可能来不及应变。
再者,香****,也需要不断投入资源进行巩固,高弦的原则是稳妥为先。
陪着高弦穿梭于米国各大城市的帕特丽夏,虽然玩得不亦乐乎,但也能帮上文书之类的忙。
见高弦布置下去,追加保证金,购入今年年内的大豆合约,帕特丽夏诧异道:“这个周期已经结束,你怎么还要买?”
高弦耐心地解释道:“从去年开始,米国大豆出现减产,我预料今年会出现真正的供需缺口。”
帕特丽夏恍然地笑了起来,“跟着别人一起赚钱,显不出咱们的本事。”
高弦被逗乐了,搂着小奴婢的腰问道:“今年你就大学毕业了,有没有进一步深造的计划?”
帕特丽夏仰视着高弦回答道:“我听你的。”
高弦稍微想了一下,帕特丽夏才二十出头,正是贪玩的年纪,也没多少心思看孩子,还是用读书去填满自己不在身边的时间吧,于是他建议道:“那就继续深造吧,不管是什么专业,将来都可以在艺术品收藏、慈善、商业等等方面帮助我。”
听高弦说自己可以帮助他,帕特丽夏雀跃地一拍手,当即表态道:“那我就去读个工商管理硕士吧。”
高弦宠溺地摸了摸帕特丽夏的脸蛋,“你喜欢就好。”
……
奔波于米国东海岸的高弦,还特意到了一次米国的西海岸,因为有一批进口货物到了洛杉矶,这是高弦身为香江贸易发展局主席的一大成绩,自然要露个面。
今年对于米国有点特殊,其不仅是大选之年,还是米国建国二百周年。
所以,无论是爱国主义教育需要,还是正治斗争驱动,像这样的特殊年份,都会成为一大热点。
其实,早在一九六六年七月四日,也就是米国的国庆节,米国国会就通过决议,成立米国建国二百周年纪念委员会,开始筹备纪念活动。
不过,这个计划的格局有点小家子气,仅是一个费城或者波士顿举行的城市博览会。其中的思路也不难理解,米国发布《独立宣言》,脱离英国殖民统治那一会儿,主要参与者就是米国东海岸包括费城等等在内的十三个城市嘛。
显而易见,如见简朴的米国建国二百周年纪念越来越让政客们不满意,比如像越战失利这种近乎羞耻的阴霾,就有必要借助一场盛大的纪念活动驱除。
于是乎,在一九七三年年底的时候,米国建国二百周年纪念委员会被解散,取而代之的是米国建国二百周年纪念管理局,以负责鼓励和协调全美各地的赞助和纪念活动。
说白了,米国建国二百周年纪念从最开始的城市博览会,改为遍及全美的纪念活动了。
显而易见,这是一个莫大的商机,任何商品只要印上了红白蓝三色,就能沾上纪念品的光。
虽然现阶段米国为了解决贸易赤字的问题,推出了诸如对进口产品征收附加税等等政策,但为了给英联邦的“帝国特惠制”最后致命一击,以及拉拢英联邦成员,米国已经在去年年底落实了对香江的关税优惠。
因此,香江对米国出口的压力还可以承受,而高弦在米国活动的时候,也尽心履行香江贸易发展局主席的职责,帮忙联络了不少生意。
这次抵达洛杉矶的集装箱货船,满载着衣服、玩具等等商品,价值数百万美元,欢喜得相关公司老板们也亲自来到了洛杉矶。
在一片高爵士云云的恭维声中,高弦把这些香江商界人士招呼到了洛杉矶香江商会会所,推杯换盏之间,高谈阔论发财大计。
高弦话里流露出一个意思,大家赚点美元不容易,就别着急兑换回香江,不如在米国转两圈。
在高弦热情款待来美的香江商界人士的时候,老布殊传过来一个消息,已经谈下了在巴拿马买岛的意向,但更进一步的具体问题,需要高弦亲自飞到巴拿马磋商。
如此高的效率,让高弦略感意外,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
毕竟,现阶段的巴拿马,还真没有什么值得傲娇的地方。
那个闻名世界的巴拿马运河,完全处于米国控制下,整个运河区都被米国大兵看着,俨然是个国中之国。
在这种情况下,巴拿马社会穷的穷,富的富,阶层差异很大。
另外,巴拿马目前处于独裁统治之下。而高弦过去谈判的对象,就是通过军事政变上台的领导人奥马尔·托里霍斯,以至于买卖成不成,堪称一言而决。
在飞机上,高弦对于即将面对的谈判对象,又做了一番功课。
奥马尔·托里霍斯作风挺务实的,虽然巴拿马现在和宝岛维持着外交关系,但他对中国表现出了好感。
由此,去年,也就是一九七五年的四月,中国在巴拿马举办了经济贸易展览会;今年,一些中国文艺团体会到巴拿马登台演出。
奥马尔·托里霍斯作风务实的更大体现,是就巴拿马运河归还问题与米国的谈判。
按照那些巴拿马民族主义情绪异常高涨者的想法,米国立刻归还巴拿马运河,米国大兵马上撤出巴拿马运河区。
可这现实么?
巴拿马这样的小国自己玩玩军事政变也就算了,面对超级大国米国,毫无实力可言,前些年矛盾激化到不可调和程度的时候,米国大兵那可是真开枪镇压,巴拿马除了把那条染满巴拿马热血青年鲜血的街道命名为“烈士街”之外,只能依靠国际舆论的支持,给米国施加压力。
目前巴拿马和米国就归还巴拿马运河问题步履维艰地谈判着,而在“老剧本”里,奥马尔·托里霍斯接受了米国在本世纪末归还巴拿马运河的协议,这比不切实际地开条件、弄一个虚无缥缈的结果靠谱得多。
不过,民族主义对于政客而言是一把双刃剑,顺风的时候可以把踩对了历史鼓点的政客送上九天云霄;风向变的时候也可以让政客受千夫所指。
当巴拿马经济陷入困境时,奥马尔·托里霍斯就是这样一个威望大跌的下场。
不管怎么样,奥马尔·托里霍斯的务实作风能让高弦对局势走向做到心里有数。
巴拿马的经济支柱是转口贸易和金融业,那个位于巴拿马运河大西洋入海口处的巴拿马科隆自由贸易区,坐拥交通运输便利,转口贸易覆盖南美和加勒比国家和地区,在整个美洲,乃至西半球,都能排得上号。
在高弦“来”的那个时代,自由贸易区在经济发展成就累累的中国是一个很热门的概念,香江就是一个世界闻名的自由贸易区,但全球的自由贸易区各有自己的成功秘诀,对于眼前已经有了二十多年历史的科隆自由贸易区,高弦心中还是相当感兴趣的。
巴拿马是个小国,没有那么多浪费资源的排场可讲,加上穿针引线者特殊,奥马尔·托里霍斯这位最高领导人亲自出马迎接了高弦。
“高爵士算得上是一位身份特殊的客人了。”奥马尔·托里霍斯语带双关地打着招呼。
高弦谦逊地说道:“我久仰将军的功绩,今天能够相见,实在荣幸。”
这种低姿态初步打消了奥马尔·托里霍斯心里的疑虑,给这次会见奠定了一个不错的基调。
随同高弦来到巴拿马的人颇有一些,包括香江商界人士,以及和对外发展贸易沾边的港府公务员,无形当中让这次造访巴拿马多了几分正式的意味。
政客们往往喜欢做一些饱含深意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必经之路,车队路过巴拿马运河区边缘,可以望见象征着“国中之国”的铁丝网和那边的米国大兵。
特意陪着高弦坐在礼宾车里的奥马尔·托里霍斯,做有感而发状:“巴拿马运河何时才能回到祖国的怀抱!”
高弦直截了当地表明立场道:“我对巴拿马的遭遇深表同情,可我没有将军那么高的正治智慧,去思考如何解决历史遗留下来的大难题。”
“但我觉得,不管怎么样,任何时候发展经济都是正确而必须的。巴拿马的旅游观光业应该很有前景,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还打算在巴拿马城设立一家有利银行的分行。”
奥马尔·托里霍斯由衷地赞叹道:“我早就听说了高爵士的年轻有为,但见面之后,我还是忍不住惊讶了一下。”
“其实,我一直都对中国怀有好感……”
听着奥马尔·托里霍斯说出对东方伟人的敬意后,高弦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道:“从这一点来讲,我倒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前年在访问过程中,有幸见到了他们这些历史缔造者,并深谈了一番。”
似乎佐证着高爵士装波伊成功,奥马尔·托里霍斯肃然起敬道:“高爵士真是一位了不起的投资家和企业家!”
自此,摸底试探的废话明显少了起来,大家直奔主题。
可供高弦挑选和购买的岛屿范围,是星罗密布于巴拿马湾的珍珠群岛,其名称来自大航海时代西方探险者发现该地区出产高品质珍珠。
珍珠群岛里最大的岛是国王岛,面积为二百三十四平方公里,比珍珠群岛里其它岛屿加起来的面积总和还要大,由此可见珍珠群岛里的各个岛屿如何“散碎”了。
不过,珍珠群岛各成员的名气,并不和面积成正比。
比如,凭借秀丽风光堪称名气第一的孔塔多拉岛,仅有一点三九平方公里,面积排名第十一。
可惜的是,孔塔多拉岛已经被有钱人和巴拿马正府开发得差不多了,自然要被排除到高弦的挑选范围之外。
巴拿马官员极力推荐的岛屿是珍珠群岛的第二大岛——圣何塞岛,面积为四十四平方公里,距离巴拿马首都巴拿马城八十公里,比孔塔多拉岛远三十公里。
按照那些颇有几分姿色的讲解员的说法,圣何塞岛近乎为无人岛,拥有崎岖的岩石海岸线和五十多个海滩,成千上万的野猪和鹿居住在那里,更添大自然情趣,极具旅游开发价值。
高弦淡淡地问道:“我听说,美军曾经在这个岛进行了化学武器的试验,对于由此造成的影响,你们能给我一个评估报告么?”
陪同在一旁的巴拿马官员们,顿时瞠目结舌,无言以对,场面冷了下来。
见此情景,高弦耸了耸肩,心说,不是我想杀价,而是这种可能存在严重污染后果的事情,你们不能选择性忽视,必须给我解释一下啊!就算奥马尔·托里霍斯在当场,也不能含糊以对。
……
PS:鞠躬感谢书友时间如溪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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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经验表明,谈判需要进进出出、深深浅浅的技巧。
高弦不介意暂时放下购岛选择,转而去考察巴拿马的科隆自由贸易区和金融环境,以及和本地华人社区互动。
别看巴拿马是个小国,可生活在这里的华人数量相较而言还是不少的!
巴拿马的华人历史可以追溯到鸦片战争发生后的中国半殖民地时代,数万为了生计的华工被忽悠到这片当时尚属荒芜的土地修建铁路和运河,最后剩下的幸存者在还清债务后便定居了下来。
同其它西方殖民地区的华人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类似,巴拿马的华人也经历了被征收人头税,甚至不得拥有财产的排华时代,所幸在一九四六年新宪法出台后,此类黑暗就宣告结束了。
虽然巴拿马的官方语言是西班牙语,但巴拿马的华人仍然很好地保留着粤语沟通的方式,所以高弦在巴拿马的唐人街如鱼得水。
毕竟,以高弦目前的身份、名望和实力,考察活动本身就充满吸引力。
高弦这边不慌不忘地换了个点考察,奥马尔·托里霍斯那边就有点暗中着急了。
原因无它,高弦来巴拿马买岛是米国中央情报局局长老布殊居中牵线搭桥,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别看小小的巴拿马敢向超级大国米国讨要巴拿马运河的所有权,但像奥马尔·托里霍斯这种通过军事政变上台的独裁者,说不忌惮搞别国政变如同家常便饭一般的米国中央情报局,纯属自欺欺人。
从维护自身利益出发,奥马尔·托里霍斯有十足动力和老布殊建立一种私人情谊。更何况,高弦表现得很客气,没有丝毫的趁火打劫的颐指气使姿态。
因此,奥马尔·托里霍斯专程把高弦请到了自己的官邸,设宴款待,甚至为了套近乎,拉关系,还送给高弦一件极具巴拿马特色的小礼物,在全世界都颇有名气的巴拿马草帽。
高弦摆出爱不释手的样子,一抬手就把这顶巴拿马草帽扣在了头上。
感觉把氛围铺垫得差不多了,奥马尔·托里霍斯轻咳一声,开始转入正题道:“是我们考虑不周,以高爵士所具备的能量,怎么可能不知道圣何塞岛的那点秘密!”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我还是要向高爵士详细解释一下。”
“确实,美军曾经在圣何塞岛进行化学武器试验,但那是一九四五年到一九四七年之间发生的事情。”
“根据巴拿马这边掌握的情报,所实验化学武器的成分包括光气、氯化氰、芥子气、VX神经毒气和沙林,令人发指。”
“值得庆幸的是,在将近二十年后的今天,岛上的动植物仍然健康地生活着,由此可见,污染程度不会达到影响旅游观光的程度。”
“我们可以派出直升机,取得最新的圣何塞岛航拍数据,供高爵士参考;如果高爵士感兴趣的话,还可以由至少一位部长陪同,飞往那里,进行实地考察。”
“将军的解释,我当然相信。”高弦身体微微前倾,“不过,化学武器的余毒,究竟还残留多少,是个难以确切评估的风险。为了预留出应对的资源,圣何塞岛的价格能否降低一些?”
奥马尔·托里霍斯也微微俯下了身体,拉近了和高弦的距离,然后推心置腹地说道:“高爵士,我不瞒你,由于巴拿马运河的原因,目前巴拿马民族情绪高涨。”
“在这种情况下,圣何塞岛的价格一旦做出让步,即使我一片公心地发展巴拿马旅游观光业,但也极大可能刺激到民众的敏感神经,甚至成为正治对手的攻讦理由。”
高弦面露理解之色地点了点头,“我当然不能让将军冒如此无谓的正治风险!这样,一亿五千万美元的价格,我愿意接受;相应的巴拿马本地就业机会,我也可以做出保证,但我想请将军在税收、交通、开发规划、具体施工等等方面,也能照顾一下。”
奥马尔·托里霍斯满意地朗声大笑起来,他握着高弦的手满口称赞道:“难怪高爵士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傲人的成就,心胸眼界真是令人钦佩啊!你这位朋友我交定了;你说的那些事情,当然不在话下。”
高弦眼里透着淡淡的笑意,他和独裁者打交道可不是头一回了,自然清楚如何打动、取悦、绑定对方。
更具体地讲,购买圣何塞岛的流程走得无可挑剔、给足了奥马尔·托里霍斯面子的同时,高弦首先支付了三千万美元,算是定金了,余款则通过大通银行,在三年内付清。
与此同时,诸如税收、交通、岛屿规划施工之类,在巴拿马独裁统治环境里不容易被媒体炒作、进而蛊惑民众的细节方面,高弦占尽了实惠。
其实,高弦并不担心谈下来的生意,发生利益受损的情况,因为中央情报局牵线搭桥、大卫·洛克菲勒的大通银行提供资金,巴拿马将来不管是不是奥马尔·托里霍斯在台上,都不敢玩武斗。
圣何塞岛的开发工程,包括机场、码头、度假村的建设。
发达国家最容易出现的环境保护阻力,在巴拿马这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了,开发圣何塞岛的表面目的是促进巴拿马的旅游观光业,高弦还是做出了尽可能保护当地生态环境的明确指示。
具体的规划和施工,高弦无需过分操心,米国有的是公司提供此类服务。但大卫·洛克菲勒那边,高弦有必要再做一番沟通。
世界石油危机导致的全球经济衰退期间,也就是一九七四年、一九七五年这段时间里,大卫·洛克菲勒领导下的大通银行,经营状况不佳,收益下降了百分之三十六,而像花旗银行之类的竞争对手的收益,则相对幸运地下降了百分之十二到百分之三十一不等,进而在去年,也就是一九七五年,大通银行被美联储划分到了“问题银行”的行列。
现在高弦以尤金岛三十号油田收入为抵押,从大通银行贷款,无异于雪中送炭,大卫·洛克菲勒必须得领高弦的人情。
按照喜闻乐见的坊间传闻,洛克菲勒家族具有影响世界命运的能量,但毕竟时代不同了,洛克菲勒家族面临着许许多多的制衡。
就拿洛克菲勒家族第三代最具代表性的两位成员——纳尔逊·洛克菲勒和大卫·洛克菲勒来讲,便无法事事顺心如意。
纳尔逊·洛克菲勒在正治方面相当有能力,也相当有雄心,但在通往米国总统宝座的道路上屡屡受阻,一九六零年、一九六四年、一九六八年三次寻求共喝党总统候选人提名,均以失败告终;被福特提名为米国副总统后,经历了米国国会长时间的听证会;成为米国副总统后,没有获得什么实权。
估计是被磨得心灰意懒了,今年的米国大选,纳尔逊·洛克菲勒在去年十一月份就宣布不参与了。
再说大卫·洛克菲勒,从米国媒体的角度,这位银行家因为通过结交外国独裁者来获得商业利益而被广泛批评。
说白了,这个时代的米国,非常推崇从草根奋斗起来的平民英雄,像洛克菲勒家族成员这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精英群体,本能地遭到排斥。
当然了,洛克菲勒家族尽管被各种制衡,但底蕴仍然常人难及,足以影响米国,甚至世界。
随便举个例子,纳尔逊·洛克菲勒在角逐米国总统宝座的道路上屡次败给尼客松不假,但他还是能把洛克菲勒家族精心培养的基新格,送进这位竞争对手的领导班子,并且成为米国总统非常倚重的心腹。
更进一步来讲,作为一位著名的国际主义者,大卫·洛克菲勒所创办的三边委员会,必定会出现众多会员在未来进入全球各个正府内阁的现象,高弦之于港府不就是如此嘛。世界很大,可圈子是三边委员会啊。
清醒地意识到这些利害关系的高弦,一直都在巧妙地和洛克菲勒家族做着利益交换。就拿这次购买巴拿马的圣何塞岛来讲,他给大卫·洛克菲勒没经营好的大通银行送业务,相应地,圣何塞岛的利益如果真受到了影响,大卫·洛克菲勒肯定坐不住。
大卫·洛克菲勒在位于纽约波坎蒂克山的洛克菲勒家族庄园款待高弦,并且非常给面子地亲自迎接从直升机走下来的高弦。
其实,对于高弦购买巴拿马圣何塞岛一事,大卫·洛克菲勒心里有点奇怪,于是就直接问了出来,“你怎么会突然有此一举?”
高弦真真假假地开了一句玩笑,“巴拿马的旅游观光业前景,我还是挺看好的,顺便也为某些因为特殊原因而不得不逃亡的客户,预备一个临时性的安顿场所。”
大卫·洛克菲勒朗声大笑起来,“你的想法还真另类……”
等聊完了调节气氛的闲话后,大卫·洛克菲勒正式感谢了高弦送过来的生意,“世界石油危机导致的全球股市崩溃,给大通银行的证券业务造成了重大损失,正让我感觉十分棘手呢。”
高弦理解地点了点头,“今年全球股市行情都在明显好转,大通银行应该已经安然渡过了这个周期。”
大卫·洛克菲勒为高弦倒上名贵的红酒,然后问道:“我听说,最近你一直在忙着筹备香江期货交易市场?”
“各项准备基本就绪了,第一批商品交易品种有黄金、糖、棉花。”高弦介绍道:“等交易所工作全面步入正轨后,还会考虑引入大豆等其它商品交易品种。”
大卫·洛克菲勒饶有兴趣地继续问道:“那期货交易所里的席位分配,也会像香江的那些证券交易所一样排外么?”
高弦笑道:“我本人持开放态度,但也要尊重香江既有的游戏规则。”
说到这里,高弦强调道:“香江经济以自由闻名,我相信香江金融领域的开放趋势不可逆转。”
“米国这边同样如此啊!黄金管制在去年取消后,银行业也将会允许外资进入,就看国会的办公效率了。”大卫·洛克菲勒感慨了一句后,试探道:“你对米国银行业感兴趣么?纽约州这边有家洲际银行,这两年受大形势所累,经营不佳,正是外界资本进入的大好机会。”
听了这话之后,高弦第一时间想到了在香江堪称金身不破的惠丰银行。
大卫·洛克菲勒的情报来源应该不会作假,但要真正控制一家米国本土银行需要付出多少代价,就不好说了。
就像沈弼拉高弦入有利银行的坑,进而消耗高弦的资源,在香江无懈可击的惠丰银行,只有被拖到米国这种激烈竞争的环境放放血后,才能让高弦松口气。
于是高弦沉吟着回答道:“我还要视自己的积蓄是否允许做决定,但我相信,香江的准央行——惠丰银行,一定不会放过进军米国银行业的机会。”
大卫·洛克菲勒直白地说道:“不管是你决定自己运作,还是转手让给惠丰银行,我都可以提供帮助。”
高弦和大卫·洛克菲勒的话题范围不仅限于商业,也有正治领域,比如三边委员会的活动。
大卫·洛克菲勒大为肯定高弦的贡献,“已经基本确定了,三边委员会今年下半年的会议,将在中国举行,具体时间估计在气候宜人的秋天,这个成果有你居中积极沟通的功劳。”
三边委员会每年有两次常会,上半年和下半年各一次,开会地点自然是在其认为的影响力范围内轮换,而能在中国开一次会,具有特殊意义。
只是,听完了大卫·洛克菲勒所说的大概会议时间后,高弦不由心里微微一动。
临离开洛克菲勒家族庄园前,大卫·洛克菲勒又想起了一件事,“如果你去德黑兰的话,请留心一下巴列维国王的动态,最好能够面见对方。”
高弦打了个愣神,忍不住犯起了嘀咕,莫非巴列维国王出了什么超出预料的状况?该不会让自己在巴拿马圣何塞岛的布置落空吧?
大卫·洛克菲勒继续解释道:“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巴列维国王近期深居简出,脾气也有点喜怒无常,进而有一笔计划存入大通银行的资金迟迟没有动静。那边的主管也打听不出来个所以然,我又脱不开身,只好依仗你的特殊魅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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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大卫·洛克菲勒所提到的巴列维国王状况,高弦确实动了心思。原因倒不是彼此关系如何亲厚,而是关乎到某个投机。
在高弦看来,像巴列维国王这样的统治者,突然之间变得喜怒无常、生人勿进,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顽疾缠身,以至于影响了享受权力的心情、妨碍了展示权威的颜值。
不过,目前高弦手头上事情太多,暂时还脱不开身去德黑兰。
不管怎么样,高弦既然买下了巴拿马的圣何塞岛,那就得尽快落实开发。
如何规划得高大上,米国人有足够的经验,高弦图省事地直接掏钱买方案了,可在具体施工方面,他还是花了一些心思。
比如,码头建设项目就被高弦特意给了香江霍氏的有荣工程公司。
这里面除了高霍两家的交情外,有荣工程也具备这样的实力,在包括欧洲的荷兰、亚洲的文莱等等世界各地,都曾经漂亮地完成中标的项目。
至于巴拿马的投资环境,虽然正治领域是奥马尔·托里霍斯独裁,但因为各种特殊原因,金融方面还是相当开放的。
一个佐证就是,诚然,因为巴拿马运河的缘故,巴拿马和米国的关系看起来比较紧张,但美元在巴拿马是法定货币。
要知道,香江的港元在濠江可以直接使用,米国的美元在加拿大、墨西哥可以直接使用,但那叫流通货币,而巴拿马自己的法定货币——巴波亚,仅有硬币流通,没有纸币流通,取而代之地按照等值的方式使用美元纸币。
在这种情况下,巴拿马的金融开放毫无选择,不是台上的政客能左右的。
有了这种开放的投资环境,高弦已经决定在巴拿马设立有利银行的分行,同时结合巴拿马的科隆自由贸易区,积极开拓拉美市场。
老话说得好,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像一本这种盯着米国市场的强劲竞争对手太多了,高弦希望自己手头上诸如电子游戏机、个人电脑、家用电器之类的产品,能先一步进入暂时还不被重视,但确实有利可图的市场,捞多少算多少。
高弦拜访巴拿马当地华人社区的时候,便有一些人表达了代理产品、开拓市场的愿望。
如此布局的好处,除了能够增加收益之外,还能避开米国这种大市场崩溃的风险。
就拿电子游戏机来讲,米国市场的竞争不但激烈,而且无序,被玩坏的悲剧,高弦认为还会必定上演。
睿侠首席执行官查尔斯·唐迪专门和高弦坐到一起,聊了环宇电子的个人电脑和电子游戏机,在睿侠遍及全美的销售网络上的表现。
得益于米国建国二百周年的商机,个人电脑和电子游戏机的外壳和包装上只要印了红白蓝三色的图案,便大受追捧,销量大增。
总体而言,环宇电子的个人电脑所遭受的市场压力,比电子游戏机轻一些。
因为电子游戏机做为一种娱乐方式的点子,很多正规公司都在做,甚至包括飞利浦这样有历史的全球品牌,而个人电脑市场则充斥着从车库起家的小作坊。
说白了,个人电脑小作坊的经营方式意味着零部件采购往往得不到最低的采购价;混乱的生产线制造的商品在颜值、稳定性、可用性等方面处于劣势;不规范的市场运作难有大作为。
在其它运作规范的公司即将进入个人电脑市场之前,环宇电子的个人电脑吊打其它竞争者一点也不夸张。
高弦手头上有份市场调查数据,现阶段,使用八位微处理器的个人电脑,每年具备几十万台的市场保有量,而环宇电子的个人电脑保守地占到了七成,产生了千万美元级别的销售收入。
对于这种市场优势,查尔斯·唐迪在喜不自胜的同时,心里有个疑惑也越来越不吐不快,“大卫,我怎么感觉,咱们的个人电脑和家庭电视游戏机,虽然属于两种产品,但它们的差别却不大呢?”
高弦被逗乐了,“怎么会差别不大!你见到谁买了一台家庭电视游戏机的同时,还买了一台打印机?”
查尔斯·唐迪耸了耸肩,“你说的很形象,可个人电脑给我的感觉,其所宣称的做为计算机的功能一直都弱得像个玩具,难怪像IBM、惠普、DEC这样的计算机厂商不屑为之。”
“这些计算机巨头要是现在就盯上了个人电脑,哪还有我们的机会。”高弦悠悠地说道:“个人电脑远远没到花开满园的程度,我们需要耐心。”
“具体讲一个制约因素,我们的个人电脑之所以被市场承认,除了硬件方面制造正规之外,软件方面的应用丰富功不可没,家庭理财、税务计算、辅助教育、文字处理……那一个不是以满足用户实际需求为中心?但这些程序要想更强大,需要个人电脑存储器容量进一步增加。”
高弦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具体数字道:“你看着吧,等半导体存储器产业进一步发展,64KB容量的随机动态存储器能够以足够低的价格供个人电脑使用了,个人电脑市场将会迎来真正的大爆发!”
……
刚送走查尔斯·唐迪,高弦便收到部下的一个汇报,有人数次打电话求购一部名为《冰国战云》的电影的版权。
高弦在米国的投资活动比较杂,其中有一项就是收购票房不佳的电影的版权。
现阶段的电影,和观众见面的方式,就是传统的大屏幕和正在兴起的电视机小荧屏,至于随时想看就能看到的家庭录像机技术还没成熟呢,目前录像带主要在电视台做为费培林的一个补充。
但在高弦眼里,有个趋势是必然的,即当时院线收入赔本的电影,可以通过节目来源匮乏的电视台,以及未来几年兴起的家庭录像机,赚细水长流的钱。
不难想象,这种购买电影版权的方式,有捡漏的意味,而高弦一直都在采纳小装提供那种类似《肖申克的救渎》的黑马名单,给部下的印象就是亲自过问。
最近,只要谈没有不能卖的米高梅,就打包甩出来一些电影的版权,其中包括《冰国战云》。
高弦之所以对这部上映于一九六八年的电影有印象,是因为其当时投资高达一千万美元,结果票房只有四百六十万美元,把米高梅坑得够呛。
有些不耐烦这种不起眼的动作都能引来纷扰的高弦,皱起眉头问道:“对方什么来头?”
部下回答道:“他不愿意说,但口气很大,说自己老板喜欢看《冰国战云》,价格随便咱们开。”
“真能装波伊!”高弦厌恶地一挥手,“告诉他,想和我谈就别故作神秘!”
并非高弦的气量不够,而是捡漏属于他的为数不多的乐趣。那种不显山不露水地一网打尽,能给高弦带来一种外人难以理解的完美感觉,进而被易慧蓉戏称为强迫症。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不肯道明来历的神秘家伙,想从一个完整的捡漏成果里单挑一个买,让高弦本能地不舒服,“还价格随便我们开,一亿美元你真肯出么?”
不回应这个小插曲的高弦,也没时间大动肝火,繁忙的公务当中,多了一个从香江那边来的私人委托,让他不得不认真地亲自出面张罗一番。
具体的事情是这样,邵家请高弦帮着在米国这边物色可靠的顶尖医疗资源给邵谊夫治病。
事实上,即使是当下这个时代,邵谊夫也算不上年轻了,其都快要到七十岁了。
按理来说,年近古稀的老人身体有恙,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不算稀奇事,可邵谊夫不一样,六叔的名号在香江娱乐圈属于顶级存在,稍有风吹草动被媒体察觉,新闻便会满天飞,让人不胜其扰。
尤其最近几年,邵氏电影拍了不少风月片,引发了香江社会的不少批评,难免拖累了邵爵士的名声。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邵谊夫的病情泄露了,那必然进一步引起因果报应的冷嘲热讽,江湖水深就在于此。
毫无疑问,邵谊夫能有如今的辉煌成就,肯定少不了杀伐果断、特立独行的品质,此等非议在他眼里只是成者王侯败者寇的口嗨而已。
不过,那句“时代不一样了”的感慨,总不会错的。
据高弦所知的一个佐证就是,邵家请了风水先生,少不了被灌输了一些积德行善的玄学。
对于邵家的期待,高弦还真有底气不负所托,他的高氏医学研究所已经运转起来了,由此对米国医疗资源的了解,也更深一层。
总部设在旧金山的高氏医学研究所,董事包括高弦、帕特丽夏、尼客松大女儿特里西娅等,足以让包括财力、人脉在内的各方面具备扎实的基础。
至于更为重要的医学人才,同样收获满满。
就拿高氏医学研究所第一任总裁石岳威来讲,此人是港府行政局首席华人代表、佑亚银行董事会主席石岳强的弟弟,入选了米国霍华德·休斯医学研究所研究员。
其实,高弦创办高氏医学研究所有着不便宣扬的小算盘,即他的岳父有心脏病,其他诸如霍应东、何弦等等的忘年交,纷纷年事已高,出现疑难杂症的概率增大,可由于正治立场这个微妙的原因,不太方便得到米国这边的世界顶尖医疗资源服务,而高氏医学研究所则能提供一个曲线解决方案,如今邵谊夫成了第一位受益者。
虽然邵家没有明确提出,但高弦自己在隐私保护方面下了功夫,于是邵谊夫飞到米国做体检的过程没有引起任何不相干的人的关注,让邵家满意极了。
高弦只做分内之事,诸如邵谊夫病情如何,他根本没兴趣去打听,可石岳威这位在血液学领域尤为擅长的医学家,还是在闲谈中提到了一些。
简单来讲,邵谊夫每年都需要来米国这边做体检,并接受换血疗法。
“如果能够帮助邵爵士抗癌成功,那我们的业务能力无疑也会在圈子里得到很好的口碑。”高弦的语气里透着一股信心,毕竟,六叔的高寿可是创下了商界里担任一家上市公司最高领导职务的最长时间纪录。
两人正聊着,部下来汇报,想要购买电影《冰国战云》版权的那个神秘买家登门拜访了。
高弦瞥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日程表,然后不在意地一摆手,示意自己不想被如此小事打扰。
助理却尽职地提醒道:“来者并非无名之辈,此人长期担任着商业大亨霍华德·休斯的律师,及其企业的总法律顾问。”
“霍华德·休斯?”听到这个名字后,高弦大为诧异,差点脱口而出,“他现在还没死么?”
“或许,花点时间,没准能谈出一个意外的投资机会。”了解高弦喜好的部下,给出了最终的建议。
那就见见吧,反正石岳威已经告辞离开了,高弦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茶余饭后谈资里霍华德·休斯多么传奇无需赘诉,高弦只在意实际的东西。
因为飞行事故对身体健康造成严重损害,霍华德·休斯已经隐居好多年了,可这个名字并没有从公众视野里真正离开过,就拿进入一九七零年代后的这几年时间里,就有几件事被高弦注意到过。
比如,霍华德·休斯接受了米国中央情报局的委托,打捞了一艘在夏威夷附近沉没的苏联潜艇。更令人玩味之处在于,一个小偷光顾了霍华德·休斯的办公室,得到了相关的资料,并公布于众。
这件事在夸张之余,反映出了做为长期的米国国防工程承包商,霍华德·休斯确实相当有能量。
再如另外一件闹得沸沸扬扬的纠纷,一九七二年有个名叫欧文的记者兼家,声称自己得到了霍华德·休斯的授权,将要为其撰写一部个人传记,并和著名出版商麦格劳希尔公司谈好了出版事宜,顿时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因为霍华德·休斯处于隐居状态,所以对个人传记授权这件事没有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所以什么麦格劳希尔公司给了欧文十万美元的预付款,支付霍华德·休斯四十万美元的授权费,欧文讨价还价地将这个数字提高到了七十六万五千美元,等等细节吧,导致很多人信以为真,直到霍华德·休斯召开了一次由七名记者参与的电话会议,大加谴责这是一场骗局后,才以欧文锒铛入狱告终。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个乐子让有心人不得不产生怀疑,霍华德·休斯隐居了如此长的时间,以至于消息极少披露有谁见到他的真容,其是否仍然在世,还真是一个问题!
高弦此时就在琢磨,小小的电影《冰国战云》版权,竟然引得霍华德·休斯的律师亲自上门,这到底是霍华德·休斯个人的古怪癖好所致,还是另外一场别有用心的包装广告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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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寒暄之后,霍华德·休斯的律师弗兰克·莫尔斯做了一个正式的解释,“在购买电影《冰国战云》版权这件事上,我们确实考虑不周,没有交代必要的信息,进而无法取得高爵士的信任,但这也是无奈之举,因为我的老板休斯非常低调,所以连自己的兴趣爱好也不希望外界知道。”
高弦不置可否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同时回忆了一下刚才利用碎片时间了解过的《冰国战云》相关资料。
这部一九六八年有名的票房扑街电影属于冷战惊悚题材,改编于一九六三年的同名,创作灵感应该来源于一九五九年的真实事件,故事内容大致为,苏联的一颗卫星落入北极的格陵兰岛地区,以米国、苏联为首的各国特工卷入争夺战,期间出现了诸多意外情况。
虽然高弦还不至于事必躬亲得花上两个多小时去亲自看《冰国战云》,但他基本能够判断出这部电影在米国院线公映时票房不佳的原因,无非就像目前的影视制作特效技术无法支撑中国的仙侠题材一样,《冰国战云》所涉及到的包括潜艇运行在内的诸多被期待的场景,没达到足够刺激大众感官的效果。
毕竟,一大堆人坐到电影院里的关注点,未必比得上一个人呆在家里看电视重放来得丰富,最终导致对电影的评价往往流于平面化。
从这个角度而言,高弦倾向于相信,财力雄厚得买下几家拉斯维加斯的电台,好给自己播放喜欢的节目的霍华德·休斯,王八看绿豆地就是相中了《冰国战云》,还是说得通的。
可那又如何,总不能霍华德·休斯中意《冰国战云》,自己就必须成人之美吧?
见高弦没接话茬,弗兰克·莫尔斯继续往下说道:“我们是诚心购买《冰国战云》的版权,如果由此影响到了高爵士的整体商业规划,那我们愿意在费用方面进行补偿。”
“你能讲出这些话,足见你是一个明白人。”高弦缓缓开口道:“那么,你能明白,我根本看不上出售《冰国战云》版权的那点收入么?”
“高爵士,我们是诚心的,价格随您开……”弗兰克·莫尔斯喋喋不休地游说着,但很快被高弦锐利的目光扎得面露尴尬之色,把话往回拉道:“高爵士的财力雄厚我有所耳闻,前年与赫斯特小姐同时被共生游击队绑架后,按照绑匪的要求,在一个星期内拿出一亿美元救济旧金山的穷人,连老牌的赫斯特家族都做不到这一点。”
“由此可见,高爵士的雄厚财力,以及和银行界的深厚关系,足以和休斯先生平起平坐,要是只谈钱,就落下乘了。”
高弦朗声大笑,“莫尔斯,你确实优秀,难怪能够长期担任休斯先生的律师,我也非常欣赏你!”
听了高弦的称赞,弗兰克·莫尔斯不安地微调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硬着头皮问道:“《冰国战云》的版权,对于高爵士而言,难道真是非卖品么?”
“我是商人,如果说,《冰国战云》的版权是非卖品,那不是侮辱大家的智商么?”高弦微微一笑,“你对我以诚相待,我怎么能对你欺之以方?”
“问题的关键在于,你们反复提到,《冰国战云》版权的价格,我们可以随便开,那我要一亿美元,休斯先生肯给么?”
弗兰克·莫尔斯当了这多么年的律师,肯定把脸皮锻炼得足够厚了,可此时还是被高弦挤兑得老脸发红,有点结巴地请教道:“高爵士,对于《冰国战云》的版权,我们应该怎么谈?”
高弦耐心地指点道:“莫尔斯你不觉得,像我和休斯先生这样的层次,难道不应该谈互换资源、分享机遇之类的东西么?”
弗兰克·莫尔斯进一步前倾身体,“请高爵士直接明示,我应该怎么给休斯先生回话?”
高弦好整以暇地回答道:“据我所知,休斯先生在拉斯维加斯拥有很多地处黄金地段的物业,这方面大家能不能合作一番?或者,休斯先生也可以提出其它方面具备足够吸引力的商业项目,让我们共同探讨一下?”
听了高弦给出的答案,弗兰克·莫尔斯端着咖啡杯琢磨了一会,渐渐明白了这位高爵士的真正心思。
如其所言,高弦确实瞧不上倒卖《冰国战云》版权的那点钱,人家真正想要的价码是,新崛起的商业大亨怎么在已经被老牌商业大亨瓜分完利益的地盘上分一杯羹的机遇。
话聊到这个份上,高弦的立场已经明确无误地表明了,可弗兰克·莫尔斯做不了主,还得回去请示。
等走到电梯门口,弗兰克·莫尔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见高弦仍在面带微笑地站在办公室的门口。
“哎呀,这位高爵士别看表面上挺和气,可实际上却相当难缠啊!”走进电梯里的弗兰克·莫尔斯,不由得暗自发愁。
有句老话说得好,人有多大的本事,就有多大的脾气,而套到老板身上后,就意味着不好伺候,尤其隐居多年的霍华德·休斯,脾气更加难以捉摸,导致底下人想要讨其欢心地办事的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铩羽而归的弗兰克·莫尔斯,琢磨了又琢磨,觉得直接给霍华德·休斯打电话汇报可能不妥,还是先和弗兰克·威廉·盖伊沟通一下吧。
以霍华德·休斯当下的状态,他肯定无法像正常老板那样直接运作自己的公司,而是通过包括弗兰克·威廉·盖伊等高管在内的一个小组进行管理。
拿弗兰克·威廉·盖伊来讲,其担任着休斯航空公司董事会主席、休斯工具公司高级副总裁兼董事会成员。
当然了,对于外界,“摩门黑手党”的戏称,远比这个机构本身更容易让人记住。
听完了弗兰克·莫尔斯的介绍后,弗兰克·威廉·盖伊毫不客气地抱怨道:“休斯现在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了,明摆着大卫高是一个难缠的人,难道真就为了一部电影,拿那些可遇不可求的资产做交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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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知道不断追求电影《冰国战云》版权的幕后之人是霍华德·休斯之后,高弦自然要通过自己的渠道,正式而全面地收集有关对方的情报。
客观而言,霍华德·休斯的财力雄厚是毫无疑问的。
就拿对拉斯维加斯的投资来讲,在过去的大约十年间,光是主要的赌场酒店,霍华德·休斯便陆续买下了六家,再加上所收购的其它内华达州地皮,俨然成为当地屈指可数的大地主。
高弦估计,霍华德·休斯的身家不会低于二十亿美元。
当然了,事物都有两面性,霍华德·休斯的庞大资产也免不了存在一些争议。
比如,霍华德·休斯把休斯飞机公司这个收入丰厚的米国国防工程承包商捐赠给了霍华德·休斯医学研究所,进而避免缴纳巨额的税款,可现阶段的霍华德·休斯医学研究所得到的资金却没有相应的规模。
尼客松在提供咨询服务的时候,特意提醒高弦道:“霍华德·休斯这个家伙有点难缠,能不打交道,就尽量避免。”
“举个例子,霍华德·休斯在拉斯维加斯拥有庞大资产,进而在内华达州政商两界极具势力,曾经数次反对核试验在内华达州的沙漠地下试验场举行。”
虽然是电话会议,但高弦还是能够听出尼客松语气里对霍华德·休斯的悻悻和忌惮之意。
这也难怪,尼客松没少被霍华德·休斯坑过。
其中最有名的一次,当属一九六零年米国大选的时候,给艾森豪威尔当了八年副总统的尼客松,雄心勃勃地角逐米国总统宝座过程中,闹出了尼客松弟弟唐纳德从霍华德·休斯那里获得二十万美元所谓贷款的丑闻。
在高弦看来,尼客松和霍华德·休斯之间应该存在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秘密交易,进而可谓了解甚深。
但有一样,既然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了,高弦就没必要顾忌霍华德·休斯的难缠,于是他解释道:“霍华德·休斯主动联系我,让我萌生了一个前景十分值得期待的商业计划,而霍华德·休斯控制的那几家赌场酒店,尤其位于赌城大街旁的赌场酒店,具有无法取代的地理位置优势,我希望可以买下来一家。”
尼客松想了想,然后给出情报道:“霍华德·休斯在拉斯维加斯控制的赌场酒店数量太多,已经引发了司法部的反垄断调查,但因为纠缠不清,直到现在还没有得出一个定论,或许这个情况可以在谈判过程中,给霍华德·休斯制造一些压力。”
还别说,尼客松的肚子里确实有料,这些话让高弦心中有了进攻的方向。
帕特丽夏也有情报提供,“这些年,不少媒体报道,霍华德·休斯对包括弗兰克·威廉·盖伊在内的一些高管大为不满,起了撤换的心思,只是光打雷不下雨,没有真正行动。”
高弦一边瞧着弗兰克·威廉·盖伊的资料,一边好奇地追问道:“霍华德·休斯心生不满的原因是什么?”
“不听话呗。”帕特丽夏笑道:“赫斯特报业就收到这样一个爆料,霍华德·休斯特别喜欢用自己的名字给旗下公司命名,但持有拉斯维加斯赌场酒店、电视台、体育网、地区性航空公司、矿业等资产的控股公司Summa,却是底下人没有征询霍华德·休斯的意见,自行主张地起的名字。”
高弦沉吟道:“如果这个爆料属实,那就反映出了,霍华德·休斯这位大老板对麾下骄兵悍将的控制力度,并没有达到通常意义上的那种强度。”
帕特丽夏雀跃地问道:“你想从霍华德·休斯手上得到哪个赌场酒店?”
高弦缓缓回答道:“这家赌场酒店应该位于赌场大道旁,并且积累了不错的娱乐圈人脉底蕴,只要稍加改进,便能产生巨大号召力。”
没等帕特丽夏想出符合条件的答案,一个身材瘦削的亚洲人循规蹈矩地走进来,恭敬地递上一个文件袋,“高先生,这是您要的资料。”
高弦瞥了一眼文件袋的封口后,微微颔首道:“请转达我对温先生的谢意。”
等那人躬身退出后,高弦一边撕开文件袋,一边对帕特丽夏说道:“我们一起瞧瞧吧。”
“金沙酒店么?”帕特丽夏两眼闪亮道:“它那个高达十七米的标志可是非常酷!”
“不酷我还懒得对它产生兴趣呢。”高弦拿起一页资料看了起来。
金沙酒店的创办者是德克萨斯州休斯顿的石油大亨杰克·弗里德曼,其在一九五一年以一万五千美元的价格,从比利·威尔克森手上买下拉鲁餐厅,然后重新建成了目前的金沙酒店。更具体的位置,是“老剧本”里几十年后的威尼斯人酒店所在地。
杰克·弗里德曼给金沙酒店制定的经营风格非常有效,即首先迎合好莱坞电影明星和高管们的需求,进而带动人气,而结果也可谓成功。
其中一个最具标志性的轰动是,一九六零年版本的《十一罗汉》电影,就在金沙酒店拍摄了三个星期的时间。
不过,这里面不得不提的是,正如电影《教父》所反映的那样,当时那个时代,黑手党势力到处泛滥,尤其在拉斯维加斯这个地方。
经众多消息相互印证,杰克·弗里德曼创办金沙酒店的融资过程中,著名的黑手党首领迈尔·兰斯基、法兰克·卡斯特罗、约瑟夫·斯塔彻等,以及俗称的赌王埃德莱·文森、希德·威曼等都参与其中,并拥有股份。
由此造成的一个结果便是,金沙酒店极力打造的明星捧场光环里,就少不了黑手党势力的影子。
比如,常年在金沙酒店演出、赌博的米国著名男歌手和奥斯卡奖得奖演员弗兰克·西纳特拉,就和黑手党有着密切关系,电影《教父》里那位教子,一位举世闻名的歌手角色,原型其实就是弗兰克·西纳特拉。
杰克·弗里德曼这位金沙酒店的创办者,因为心脏病在一九五八年去世了,随后管理权完全转到和弗兰克·西纳特拉关系密切的杰克·恩特拉特的手上。
当霍华德·休斯以一千四百六十万美元的价格拿下金沙酒店后,便开始着手驱赶长期盘踞在这里的弗兰克·西纳特拉,以及以他为首领的小团体“鼠党”。
在米国这种地方,一位娱乐明星的能量,有时候大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就拿弗兰克·西纳特拉来讲,他不但自己在金沙酒店玩,还把当时尚是联邦参议员的约翰·肯尼迪引过来光顾,只是当约翰·肯尼迪坐上米国总统宝座后,为了避嫌,有意疏远了和黑手党势力的距离,其中就包括弗兰克·西纳特拉,最后让弗兰克·西纳特拉气急败坏地在一九六八年米国大选中,改换门庭地支持共喝党的候选人尼客松。
再说弗兰克·西纳特拉所在的那个娱乐圈小团体“鼠党”,虽然少不了诸如什么酗酒、毒瘾、乱叫之类的烂事,但其成员并不白给,比如其中之一的彼得·劳福德、就娶了约翰·肯尼迪的妹妹。
另外,“鼠党”还做成了一件堪称高大上的事情。
一九六零年代拉斯维加斯的酒店和赌场实施种族隔离政策,而“鼠党”成员之一小森美·戴维斯是一位黑人,于是弗兰克·西纳特拉这位拉斯维加斯最受欢迎的表演者,带领“鼠党”成员抵制所有不愿向小森美·戴维斯提供服务的酒店和赌场。
尤其当“鼠党”成员主演的《十一罗汉》公映后,鼠党一时之间成为传媒新宠,弗兰克·西纳特拉趁势施加更大的影响力,迫使拉斯维加斯的酒店和赌场废除了种族隔离。
由此可见,霍华德·休斯要从金沙酒店赶走弗兰克·西纳特拉,以及以他为首领的小团体“鼠党”,所遇到的困难,尤其这帮人不能再帮金沙酒店吸引客人所造成的金钱损失。
其实,霍华德·休斯之所以那么讨厌“鼠党”和弗兰克·西纳特拉,有一个不算什么秘密的个人原因,因为他和好莱坞女星艾娃·加德纳曾经是大家都懂的“好朋友”,可艾娃·加德纳最后投入弗兰克·西纳特拉的怀抱,还结了婚,由此导致的敌视态度随便想想都能猜到。
在霍华德·休斯的强力手腕下,弗兰克·西纳特拉闹了一阵子后,便离开了金沙酒店。
这件事对金沙酒店的影响,自然少不了金钱损失,但弗兰克·西纳特拉在金沙酒店内确实是恶棍作风,早就引得很多人敢怒不敢言了,如今被霍华德·休斯赶走,倒也算得上大快人心。
不过,高弦的关注点并非这些表面的东西。在他看来,霍华德·休斯在拉斯维加斯的大举投资,变相地让黑手党的势力退出,就拿金沙酒店的股权来讲,已经再简单清晰不过了。
高弦进一步确定了将触角深入拉斯维加斯的可行性后,不由得在沉思当中自言自语道:“还是值得花精力运作一番的。”
这时候,帕特丽夏轻轻地拍了一下高弦的肩膀,朝着电话的方向努了一下嘴,“霍华德·休斯主动联系了。”
高弦眉头一挑,心说:“霍华德·休斯的强迫症还真不轻,就为了一部电影的版权,引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这场通话异常简单,只有寥寥几句。
……
“我是大卫·高。”
“我是霍华德·休斯,你想和我面谈?”
“当然!如果可以。”
“目前我在巴哈马群岛,弗兰克·莫尔斯可以给你带路。”
“那到时候见。”
……
等高弦放下了话筒,帕特丽夏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地问道:“真是霍华德·休斯本人么?他隐居了这么多年,会不会早就死了,被别人顶替着?”
高弦被逗乐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谈事就行了。”
帕特丽夏关切地提醒道:“身边多带一些人吧,毕竟,霍华德·休斯实在难以捉摸。”
“你说得对。”高弦点了点头,“我包一架飞机去巴哈马,米国这边富豪出门要什么奢华排场,你都帮我提醒着配上。”
……
弗兰克·莫尔斯登上高弦那架飞往巴哈马的专机后,心里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原因倒不是弗兰克·莫尔斯看到了高爵士的随从阵容如何庞大,事实上,由于曾经被共生游击队绑架过,高爵士带再多的保镖,最能挑刺的媒体也很难开口冷嘲热讽。
弗兰克·莫尔斯心里莫名紧张的是,身着白西装的高爵士,坐在布置得一尘不染的机舱里,让他似乎感觉到了自己老板霍华德·休斯身上那种强迫症泛滥的气势。
暗自加了小心的弗兰克·莫尔斯,通过介绍巴哈马这个目的地的风土人情,来试探高弦的生活习惯,比如提到了当地的特色食物。
高弦一摆手,淡淡地说道:“不用麻烦了,我只喝从一本空运的山泉水,吃香江厨师烹饪的食物。”
弗兰克·莫尔斯听得一阵头皮发麻,暗自抱怨道,原来这位高爵士也有强迫症,估计路上有苦头吃了。
所幸的是,弗兰克·莫尔斯并没有遭受什么真正的刁难,顺利地将高弦引领到位于巴哈马的世外桃源海滩度假村。
会面的时候,高弦和霍华德·休斯彼此打量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
通过初步接触,高弦能基本确定两件事。
首先,从眼里的锋芒、身上的气势来看,面前之人应该是霍华德·休斯。
其次,这个霍华德·休斯应该不是高弦那样的异类,否则的话,不会作死地玩飞机,被飞行事故搞得那么惨,别说享用美酒佳人了,恐怕活着本身就是遭罪。
简单形容一下,衣着极其简单的霍华德·休斯,闭上眼睛,从椅子上一靠,就是一个身体虚弱不堪的活脱脱瘾君子。
霍华德·休斯从高弦那一尘不染的白色西装上收回目光后,语气还算客气地说道:“高爵士,请坐。”
高弦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纤尘不染的丝帕,铺到椅子上,然后才坐下,看得霍华德·休斯那木木的脸庞都似乎生动起来。
远远地站在门口的弗兰克·莫尔斯,见此情景后,不由得心里直嘀咕,这二位能谈得下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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