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话，忽悠的最高境界就是处处为你着想。更何况，高弦所取得的成功有目共睹，不存在“无钱莫入众，言轻莫劝人”的短板，进而说起话来，有足够的分量，就连IBM首席执行官弗兰克?卡里这样的重量级商业精英，也在心里认真权衡。
其实，高弦游说IBM发行债券融资，还看准了另外一个机会，那就是，根据他收集而来的情报，IBM和它长期以来的御用投资银行摩根士丹利，这些年的关系一直都很糟糕。
而且，更夸张的地方在于，IBM凭借大型计算机产品赚钱赚得手软，以至于最近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进行过面向公共领域的融资活动。
说白了，最近这么多年IBM不差钱，于是导致摩根士丹利在IBM那里没得到什么活儿，进而没有动力去主动改善彼此之间陷入冰期的合作关系。
值得一提的是，过往摩根士丹利为IBM提供的债券发行服务都是独家承销的模式，而高弦则处处为IBM着想，直接明确表示，愿意和其他投资银行联合为IBM提供发行债券服务，以最大程度降低IBM的融资成本，同时帮助IBM提高融资成果。
归根结底，当有心功追沃森父子的弗兰克?卡里，带领IBM走上收购环宇电脑公司的这条捷径后，便不好回头了。
于是乎，在这个环节上来来回回了几趟后，弗兰克?卡里接受了高弦的提议，IBM将以联合承销的方式，发行十五亿美元的企业债券。
至于发行债券的承销商，高弦的高益肯定入选，但IBM必须首先在华尔街，挑选出一家摩根士丹利之外的大牌本土投资银行，然后再通知摩根士丹利这个原来的御用投资银行，最后才进入发行债券的具体环节。
这个流程需要花点时间走，已经把好处赚到手里的高弦，心里估摸着，等IBM发行债券的消息正式披露后，华尔街免不了上演一场，打破旧有关系网的背叛抛弃戏码，至于狗血的程度，就要看摩根士丹利做如何的反应了。
当IBM收购环宇电脑公司的数轮谈判完满结束后，弗兰克?卡里有些迫不及待地征询高弦的意见，“高爵士，我们两家是不是要一起挑个时间，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本次收购的相关事宜呢？”
高弦不答反问道：“对外宣布当然不可缺少，但弗兰克，你不会放着近在眼前的现成宣传资源，不去利用吧？”
弗兰克?卡里瞥了一眼手边的日程表，“你是指即将到来的COMDEX拉斯维加斯秋季展？”
“对！”高弦再次提议道：“IBM做惯了和正府、大企业打交道的生意，对于个人电脑领域的操作手法还不熟悉，不如交给查尔斯·唐迪牵头、IBM配合行动怎么样？”
弗兰克?卡里巴不得轻松一下，当即点头同意，“好，那就交给查尔斯·唐迪，我倒是要看看，能达到怎样的宣传效果。”
……
由财大气粗的霍华德·休斯基金会资助的COMDEX，透着很浓的带动拉斯维加斯会展经济、旅游经济，推动计算机行业发展的公益味道，比如面向中小型企业的展位费用极低，评选明星产品和技术进行奖励等等。
在这种情况下，COMDEX的人气连连攀高，参展商、参观者、媒体记者等等加起来数以万计的人流，云集拉斯维加斯的金沙酒店。
今年COMDEX拉斯维加斯秋季展的一大看点，绝对非第一款十六位商用个人电脑——四代环宇个人电脑正式发布莫属。专注于IT领域各种动态的《计算机世界》，便忙着收集与之有关的各种消息。
做为《计算机世界》，以及国际数据集团的老板，鲍勃·格林希尔在这段繁忙的日子里，免不了各种亲力亲为地参与到具体工作当中。
前台工作人员刚把波士顿前往拉斯维加斯的机票送过来，一份来自环宇电脑公司的传真，也跟着放到了鲍勃·格林希尔的面前。
“COMDEX举行期间，环宇电脑公司将有重大事项公布，欢迎《计算机世界》·光临和采访……”嘴里念叨着的鲍勃·格林希尔，不由得眉头一挑，他凭借从事IT媒体行业十几年积累出来的经验和锻炼成形的直觉，隐隐地感到，有大新闻要发生。
鲍勃·格林希尔想了想，然后调整了一下机票的分配，让自己成为第一批赶到拉斯维加斯的《计算机世界》·记者。
……
这一届COMDEX拉斯维加斯秋季展为期四天，于十一月十六日星期四开幕，鲍勃·格林希尔在十四号这一天，便赶到了拉斯维加斯，入住了早就预订好的金沙酒店。
鲍勃·格林希尔留心观察了一下，发现不少媒体同行同样抵达，而通过旁敲侧击，可以确定，他们也收到了环宇电脑公司的通知。
“除了正式发布十六位的四代环宇个人电脑，环宇电脑公司还能有什么重大事项需要披露呢？”鲍勃·格林希尔百思不得其解。
有时候，媒体记者确实能够享受到特殊待遇。比如，COMDEX在开幕前一天的下午，专门会邀请媒体记者，进入展区，初窥里面的奥秘。
专门跑到环宇电脑公司展位的鲍勃·格林希尔，看到眼前的情景后，不由得楞了好半天，眼瞅着明天COMDEX就要正式开幕了，可环宇电脑公司展台的布置，却还没有完工，更准确地讲，连个最起码的公司logo都没有。
这可不像环宇电脑公司的做事风格啊，要知道，在新兴的个人电脑行业里，相比于那些散兵游勇式的加工作坊，环宇电脑公司一直都是组织严密、工作高效的正规军。
鲍勃·格林希尔瞅准机会，问一个环宇电脑公司展台的工作人员，“这里看起来还没布置完，不会影响明天的活动吧？”
“不会。”对方笃定地回答道：“晚饭后加个班就弄好了。”
鲍勃·格林希尔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来也只能是这样了，估计环宇电脑公司在某个小环节上出现了纰漏。
……
转过天来，COMDEX拉斯维加斯秋季展正式开幕，第一天只接待公司参观者和媒体记者，早就和部下们做好分工的鲍勃·格林希尔，随着人流，直奔环宇电脑公司展位。
“我们走错地方了，还是展台位置临时调整了？”还差一个拐弯呢，鲍勃·格林希尔便听到前面的纷纷议论之声。
挤在人群里的鲍勃·格林希尔加快脚步，随着一片“蓝色海洋”映入眼帘，他也跟着傻掉了，只见布置完毕的展台，前所未有地装饰上了蓝色，以及IBM的logo。
鲍勃·格林希尔脑袋里同样冒出了“走错片场”的念头，当看到昨天那个工作人员的时候，连忙一把拉住，急切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IBM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特码昨天晚上就是你现在的表情，搞得我一宿没睡好。”此人一边心里嘀咕着，一边公式化地回答道：“请保持耐心，很快，我们的首席执行官查尔斯·唐迪先生，就会揭晓答案。”
说完了，他就忙着去维持现场秩序了，似乎环宇电脑公司早有准备，用印着IBM标志的蓝色彩带做隔断，将激增的人群，井井有条地安置好。
“看来，一场秘密收购在媒体没有得到任何风声的情况下发生了。”鲍勃·格林希尔暗自盘算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得争取第一时间把新闻发布出去。”
……
环宇电脑公司首席执行官，准确地讲，现在应该称为IBM个人电脑公司首席执行官，查尔斯·唐迪，今天精神格外饱满，似乎他那个一直不愿提及的心脏不适症状，也非常配合地躲到了角落里。
和高弦的合作过程中，从计算器一直到个人电脑，查尔斯·唐迪感觉自己的人生，从来没有停止过“升级”，不仅仅是财富方面越来越多，还有身份地位的抬升，现在他已经是IBM管理委员会的一员了，并继续领导着价值四十亿美元的IBM个人电脑公司，奔向前景无限的个人电脑市场纵深地带。
毫不夸张地讲，这种成就感不是以前那种小老板层次，能够体会得到和相提并论的，查尔斯·唐迪心里充盈着收获满满的喜悦感。
通过专门通道，来到站台后方，稍作调整后，查尔斯·唐迪迎向稍后走来的高弦和弗兰克?卡里，“已经一切就绪了！”
高弦笑着对弗兰克?卡里说道：“弗兰克，接下来是属于你们二位的历史时刻！”
弗兰克?卡里点了点头，满意地想到，“你们能精心策划出如此大的阵势，倒也对得起那四十亿美元的估值。”
……
随着查尔斯·唐迪出现在展台中央，云集于此的人群很快安静了下来。
“欢迎各位来到IBM个人电脑新品发布会。”查尔斯·唐迪朗声说道：“这一次，IBM个人电脑将十六位技术，以最触手可及的价格，带到社会大众面前，必将被铭记在计算机发展历史中。”
话音刚落，台下就沸腾了，“环宇个人电脑为什么变成了IBM个人电脑？”，“我就说嘛，怎么到处都是IBM的标志！”、“环宇电脑公司被IBM收购了吗？怎么事先没有收到任何风声啊？”
……
“就问你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查尔斯·唐迪暗自得意地欣赏着台下的人声鼎沸，“我们在保密上煞费苦心，就是为了这种爆发式的宣传效果！”
等人群稍微平静后，查尔斯·唐迪扬声道：“我知道，大家心里有一些疑惑，那我就在此宣布一个消息，环宇电脑公司刚刚和IBM达成协议，IBM以四十亿美元，收购环宇电脑公司；收购完成后，环宇电脑公司继续以原有模式运作。”
……
“果然如此……”鲍勃·格林希尔捂了捂嗡嗡作响的耳朵，然后凭借这些年深耕IT领域各种动态的丰富经验，迅速解读出至少三个非比寻常之处。
第一，陷入反垄断风波的IBM，现阶段的状态堪称夹着尾巴做人，和众多起诉者的官司还在此起彼伏地进行着呢，怎么突然雄起了，搞出了如此大的收购动作？难道就不怕再背上一条垄断罪状吗？
第二，众所公认，环宇电脑公司是冉冉升起的个人电脑行业的领头羊和发动机，结果却毫无预兆地卖身给了IBM，让个人电脑行业的格局变化超出了预料。
第三，此项收购高达四十亿美元，未尝不是对个人电脑市场前景的最大认可。
对了，还有第四，被收购的环宇电脑公司，虽然变为IBM个人电脑公司，但仍以原有模式运行，这里面是不是另有玄机呢？
……
站在台上的查尔斯·唐迪，意气风发地继续说道:“IBM是一家伟大的公司，拥有深厚的客户关系，可以极大地加速我们的业务发展，这是本次收购能够达成的最主要初衷。”
“接下来，有请IBM首席执行官弗兰克?卡里登场！”
现阶段的个人电脑行业氛围就像年轻人热衷的摇滚嘻哈，而如同一个成熟稳重中年人的IBM这边，还真有点不适应。
出场前，弗兰克?卡里再次调整了一下状态，这可是他给IBM规划的一条崭新道路，必将铭记史册，自己一定要表现得尽善尽美！
在台下的一片凌乱中，弗兰克?卡里以一副忠厚长者的姿态，来到了展台中央，“IBM一向致力于计算机技术造福社会，而个人电脑是一个前景无限的新兴产业，必将让计算机技术的结晶，普及到最终端的千家万户，这也是IBM的最大理想，值得四十亿！”
“收购环宇电脑公司后，IBM的营业收入将会在未来六个月内，明显增长，投资者们肯定也会对此喜闻乐见。”
……
经验老道的鲍勃·格林希尔，细心地注意到，今天弗兰克?卡里和查尔斯·唐迪，都打了一条款式相同的蓝色领带，看来，这个高达四十亿美元的收购，还真是情投意合呢？
而且，不论是查尔斯·唐迪，还是弗兰克?卡里，在·发言当中，除了热情渲染个人电脑进入千家万户的理想情怀，也没忘记指出资本方面得到的好处，进而暗示了这场联姻，应该经历了深思熟虑。
当弗兰克?卡里发言完毕，准备退场时，鲍勃·格林希尔非常机灵地在议论纷纷的人群里，挤开一条缝隙，向COMDEX的服务中心狂奔而去，希望那里还有电话、传真机等办公设备可用，别耽误了传递新闻的效率。
……
PS:鞠躬感谢书友：我从风雨中走过、李嫁陈、时间如溪的打赏支持！！
事实上，鲍勃·格林希尔的速度还是落后了，休斯广播公司最先把现场记者传回来的新闻，送到了拉斯维加斯、旧金山、洛杉矶、纽约等城市听众的耳中，然后进一步扩散开来。
而在拉斯维加斯金沙酒店COMDEX展区，“IBM四十亿美元收购环宇电脑公司”所形成的冲击波，让所有第一次听到的人，都无法控制地失神了片刻，甚至COMDEX论坛的秩序也出现了混乱。
苹果电脑公司展区，迈克·马库拉连声叹气道：“环宇个人电脑本来就已经占据了技术和产品的优势，变成了IBM个人电脑后，又得到了无数现成的客户资源，行业霸主地位真的无法撼动了。”
乔布斯冷笑道：“你不觉得，环宇电脑公司是在背叛个人电脑行业么？”
迈克·马库拉明显没跟上乔布斯这位反主流文化青年的脑回路，疑惑地问了一句，“背叛是什么意思？”
“IBM就是正府和大企业利用计算机强化统治民众的代表，个人电脑的使命在于打破这些枷锁，可做为个人电脑行业领头羊的环宇电脑公司，却摇身一变为IBM个人电脑公司，不是背叛是什么？”脸上毫不掩饰“连这你都不知道”神情的乔布斯，慷慨激昂道：“这样也好，那就让我们苹果电脑公司，完全担负起这一伟大使命，击败IBM个人电脑公司！击败IBM！”
迈克·马库拉听得头大如斗，恨不得往墙上撞几下，“我这是和什么怪物合伙做生意啊？不行，再这样下去，我就算不被累死，也会被气死，必须找一个帮手来正式出任苹果电脑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帮我制衡飘忽不定的乔布斯。”
……
显而易见，对于目前以反主流斗士自居的乔布斯，所发表的这种奇谈怪论，商界的主**英们肯定懒得理会，取而代之的是，利益才是左右他们态度的最直接原因。
单就IT领域而言，反应大致分为两类。
最简单最直接的，非乐观其成莫属。类似微软这样的新兴独立软件供应商，以及环宇个人电脑平台上诸如功能扩展卡之类的第三方硬件供应商，得到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环宇个人电脑被IBM收购后，自然而然地会得到IBM的强大客户资源，进而带动环宇个人电脑销量，而自己的产品销量也跟着沾光。
最复杂最曲折的，涵盖的范围就大了。
像康懋达、苹果电脑公司，以及其它形形色色的个人电脑厂商，肯定担心，环宇个人电脑摇身一变为IBM个人电脑后，凭借汇集的庞大资源，像IBM大型计算机垄断大型计算机市场那样，开始垄断个人电脑市场。
就连个人电脑圈子外的势力，也认为IBM野心太大了，竟然把手伸到了新兴领域，恐怕会扼杀个人电脑发展的良好势头。
诸如此类的争议，首先在COMDEX论坛上集中爆发出来，原来的那些议题就连准备发言者自己都感觉乏味。IBM以收购环宇电脑公司的走捷径方式，迅雷不及掩耳地闯入个人电脑行业，会给个人电脑市场发展带来什么影响，成为现场商界精英们最关心的问题。
对此，IBM个人电脑公司首席执行官查尔斯·唐迪和IBM首席执行官弗兰克??卡里，配合默契地都在发言当中，强调了一点，即环宇个人电脑被IBM收购，变为IBM个人电脑后，原有的运作方式不会改变。
具体来讲就是，IBM个人电脑规范还是开放的，独立软件供应商和第三方功能扩展卡硬件供应商，无需支付专利费，便可以在IBM个人电脑平台上自由开发产品。
这里面的潜台词就是，我们没搞垄断，你们就别惦记着抓把柄了，IBM真垄断的时候都没认怂，何况在IBM个人电脑平台上早有准备呢。
COMDEX论坛接近尾声的时候，高弦做为资助方代表，做了一个总结式的简单发言。
值得一提的是，高弦拎了一个轻便的小铝合金旅行箱上台，并将其横放在桌子上，打开后，又取出了一个键盘，再详细的情况，台下众人就看不清楚了，只见旅行箱上盖和下盖成九十度角立着，高弦似乎不时地敲一下键盘。
“这两天，我听各位就个人电脑行业发展前景各抒己见，深感受益良多。”高弦朗声说道：“我个人认为，我们对个人电脑行业的理解，还没有完全摆脱旧式的思维，以至于IBM一进入个人电脑行业，垄断便风声鹤唳。”
“个人电脑行业的前景是无限的，对于用户需求，我们还没完全摸清，就为垄断忧心忡忡，未免太早了。”
“现阶段包括IBM个人电脑、苹果电脑在内的各种个人电脑，都是摆在办公桌上的产品。”
说到这里，高弦指了指桌子上的小铝合金行李箱，“可是，我特别想要一台可以移动的个人电脑，好满足我参加像COMDEX论坛这样活动所离不开的文案处理需求。请问，市场上存在这种商业解决方案么？”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高弦话里的潜台词不难理解，个人电脑产品的适用范围只是原有计算机使用方式的自然延伸，像移动式个人电脑的商业探索都还没开始呢，犯得着为桌面式个人电脑的可能被垄断，浪费时间地争论不休嘛。
高弦最后总结道：“IBM进入个人电脑行业，有助于个人电脑加速普及，对整个行业发展是一件好事，现在就谈论其涉嫌垄断为时尚早。毕竟，它在桌面个人电脑之外的个人电脑领域，能有什么表现，还是个未知数呢。”
发言完毕后，高弦不知道是忘了，还是留给工作人员处理，没管那个小行李箱，径直退场了。
颇有名气的硅谷媒体人亚当??奥斯本，按耐不住好奇心，三步并作两步，从台下坐席跑到了台上，凑到小行李箱后面看了看，顿时乐了，只见除了小行李箱上盖粘了两张演讲稿之外，小行李箱里面什么都没有，那个放在桌子上的键盘太有迷惑性了。
见台下不少人催促，亚当??奥斯本便把小行李箱转了一个方向，哈哈大笑地揭破谜底道：“没有高爵士所说的那种移动式个人电脑，他和我们开了一个有趣的玩笑！”
台下众人或跟着大笑，或若有所思，反正COMDEX论坛就此落幕，如果谁还想就IBM涉嫌垄断个人电脑市场高谈阔论，那就得转移战场了。
……
COMDEX拉斯维加斯秋季展结束后，随着IBM做为公众上市公司，披露IBM收购环宇电脑公司的具体信息，华尔街也开始做出反应了。
IBM的官方声明包括：
IBM通过一半现金一半股票的方式，以四十亿美元的价格，收购环宇电脑公司；
环宇电脑公司除了改为IBM个人电脑公司，归属于IBM位于亚特兰大的系统集成中心之外，原有运作模式不变，其首席执行官查尔斯·唐迪进入IBM管理委员会，其创办人大卫高进入IBM董事会。
整个收购在今年圣诞节之前完成，IBM对这项操作的预期是，公司以最快的速度进入新的业务领域，营业收入加快增长。
IBM计划发行十五亿美元的企业债券。
……
对于IBM这个大手笔的操作，华尔街免不了一番意外和吃惊，因为除了为环宇电脑公司估值的高盛之外，各大投资银行毫不知情，由此可见IBM的行动如何果决了。
环宇电脑公司找高盛估值，自然是为了在米国股市挂牌上市做准备，现在被IBM收购了，挂牌上市也就随着搁置了。
如果环宇电脑公司真的在米国股市挂牌上市，那它将是第一家挂牌上市的个人电脑公司。因此，围绕着环宇电脑公司的很多事情没有先例可循。再加上环宇电脑公司背靠财力雄厚的高氏财团，在资金、债务等等方面，和苹果电脑公司这种从车库搬出来的创业公司几乎没有可比性，华尔街想要判断IBM花的四十亿美元，到底值不值，一时之间还真无法形成一致结论。
十多年前，IBM耗资五十亿美元，研发成功的System/360，帮助IBM成为大型计算机市场的霸主。
如今，IBM狂砸四十亿美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方兴未艾的个人电脑行业，又能给IBM带来什么呢？
一致结论没有形成不要紧，先看股市反应吧。
原本萎靡不振的IBM股票缓慢上涨，整体市值从之前的三百多亿美元，来到了四百亿美元以上。
值得一提的是，为IBM个人电脑提供十六位微处理器和半导体存储器的英特尔，年销售额有望达到八亿美元，进而股价大涨。
与之对应的是，IBM个人电脑市场反映良好，发布之后，一千多台随带着功能完善的软件套装的产品，交付给早就预订了的企业用户。
IBM个人电脑公司首席执行官查尔斯·唐迪表示，正和英特尔、Zilog两家微处理器供应商协同，在现有十六位微处理器基础上，推出减少了数据总线等部件的廉价微处理器，进而制造出比目前售价五千美元起的IBM个人电脑便宜至少两千美元的产品，以更好地满足家庭、学生等群体，并取代前三代的产品。
当然了，信心满满的查尔斯·唐迪，也给出了清晰的目标，即明年IBM个人电脑的年销售量达到三十万台。
这些现象似乎都在说明，IBM的收购行动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另外，IBM将个人电脑业务归属于亚特兰大的系统集成中心，也表明了IBM已经深思熟虑过了。
要知道，迫于强大的反垄断调查压力，IBM的高管层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包括被拆解的灭顶之灾。
于是，现阶段IBM的业务，被分成了两大块，一个是因为垄断而被万夫所指的大型计算机，剩下的就是亚特兰大的系统集成中心，而后者现在有了个人电脑业务，无疑是为万一被拆解后的处境准备后路。
由此可见，IBM首席执行官弗兰克??卡里还真是煞费苦心。
正当华尔街对IBM收购环宇电脑公司慢慢认同的时候，IBM的发行十五亿美元企业债券计划，又让华尔街起了波澜。
……
如果说，华尔街各家投资银行当中，有对IBM收购环宇电脑公司不爽者，摩根士丹利首当其冲。
原因很简单，做为虽然表面上分家、但实际上同气连枝的摩根财团成员之一，摩根士丹利继承和掌握着一份囊括了米国顶尖企业的至尊VIP客户名单，IBM便名列其中，进而长期以来，摩根士丹利都是·IBM的御用投资银行，IBM想搞什么资本运作，都交给摩根士丹利。
可这一次IBM收购环宇电脑公司，动作如此大，却没让摩根士丹利经手，说白了，哪怕一分钱的佣金，摩根士丹利都没赚到，这让投资银行界的贵族老爷情何以堪！
还有更糟心的事情，IBM计划发行十五亿美元的企业债券，又是自行其是，只简单地给了摩根士丹利一个通知，这次发行债券，IBM决定采用联合承销方式，摩根士丹利想参与的话，就和所罗门兄弟、高益一起搭台唱戏。
为了这件事，摩根士丹利的董事们，在位于埃克森大厦的办公总部，展开了激烈而拖沓的辩论。
因为财大气粗的IBM好多年没有向公众领域募集资金了，而且现在账上就趴着六十亿美元现金，所以摩根士丹利里没有人想到IBM会推出融资计划，进而摩根士丹利和IBM的业务关系，名义上归鲍勃·格林希尔负责。
这个“名义”的意思就是，尽管摩根士丹利和IBM的关系很糟糕，摩根士丹利这边也没动力去主动改善，以至于现在连临时抱拂脚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过，，没人敢让鲍勃·格林希尔背锅。
要知道，进入一九七零代后，摩根士丹利最风生水起的业务就是企业兼并和收购，而正是在鲍勃·格林希尔的指导下，摩根士丹利的企业兼并和收购部才得以迅速发展，进而鲍勃·格林希尔在摩根士丹利内很有话语权，不好欺负。
于是乎，会议上大家只是单纯讨论是否接受IBM的联合发行债券要求。
没等别人全部发言完毕，摩根士丹利总裁鲍勃·鲍德温便急不可耐地表明了强硬的立场，这个破例决不能给IBM开，否则的话，VIP客户名单上的其它公司便会纷纷效仿，最终威胁到摩根士丹利的“传统”。
鲍勃·鲍德温所强调的摩根士丹利的“传统”，指的是摩根士丹利的经营模式。
具体地拿这次IBM向公众领域发行债券做例子就是，摩根士丹利从IBM那里得到独家承销权，然后以批发商的做派，召集几百个证券商和经纪，坐到一起，按照各自的销售能力，一分了事。
就是这么简单，上百万美元的佣金，轻轻松松地落入摩根士丹利的口袋里，这也是摩根士丹利被称为投资银行界贵族的一个原因。
长期以来，在摩根士丹利眼里，奔波于一线推销债券是个粗活儿，他这样的投资银行界贵族，自然不屑为之。
当然了，摩根士丹利这种经营模式自有其底气所在，摩根这块金字招牌就值这个价，而且，并非随便什么债券都能贴上摩根的标签，摩根士丹利还是非常爱惜自己的羽毛，会进行认真评估和筛选。
可现在时代不同了，金融服务不再像以前那样神秘又高不可攀，进而大企业们更愿意直接跟，像所罗门兄弟公司这样冲到销售一线的承销商打交道，IBM就是一个例子。
摩根士丹利的失误之处在于，和IBM的关系很糟糕，根本不了解IBM的最新动态，以至于对IBM收购环宇电脑公司和发行债券，后知后觉。
此时，对于IBM发行债券，摩根士丹利只有两个选择：接受IBM的条件，以联合承销商身份，和所罗门兄弟公司、高益一起参与到债券发行当中，或者以拒绝为要挟，迫使IBM把独家承销权交给摩根士丹利。
前一种选择将会使摩根士丹利前所未有地丢掉投资银行界贵族的颜面，更为重要的是，旧有经营模式一旦打破惯例，那摩根士丹利的其他客户，极有可能有样学样地追随IBM的脚步。
事实上，进入一九七零年代后，摩根士丹利一直都在遭受挑战。
比如，正府客户方面，从一九四六年开始成为摩根士丹利忠实客户的澳大利亚正府，转投摩根士丹利的死对头——德意志银行的怀抱。
再如，企业客户方面，像德士古石油公司、美孚石油公司这些原本位列摩根士丹利顶级客户名单上的国际能源巨头们，开始绕开摩根士丹利，直接向机构投资者发行债券；埃克森公司更是在发行债券时搞了个“荷兰式招标”，鼓励投资银行之间进行竞争。
这种玩法的名头最让大众熟知的一次，应该是“老剧本”里互联网时代巨头谷歌的IPO，其目的就是避免投资银行多拿好处。
但这些都不如现在IBM要求摩根士丹利联合承销债券来的冲击大，颇有一种“奴隶”造反，打碎摩根士丹利黄金枷锁的意味。
鲍勃·鲍德温维护“传统”的强硬立场，很快得到了与会人员的一致赞同，决不能惯着IBM的臭毛病。
你们现在深陷反垄断调查的漩涡，公司前景充满不确定性，和米国电话电报公司一样，被拆解的可能极大，在这个时候发行债券，怎么能缺少摩根士丹利的金字招牌？可要想得到摩根士丹利的支持，那就只能像以前那样，给摩根士丹利独家承销权。
负责维护摩根士丹利和IBM关系的鲍勃·格林希尔，自然是和IBM交涉的不二人选，也算是给他一个弥补纰漏的机会。
结果，鲍勃·格林希尔去得快，回得也快，“IBM态度强硬地拒绝了我们独家承销的主张，并决定由所罗门兄弟、高盛、高益牵头这次债券的发行。”
鲍勃·鲍德温听得目瞪口呆，“IBM做决定的速度这么快？”
鲍勃·格林希尔耸了耸肩，为了尽量甩掉疏于维护摩根士丹利和IBM关系的责任，他补充道：“为了应对剧烈的通货膨胀和利率波动，现在的企业财务主管们，都对竞争方案情有独钟，IBM认为自己顺应了这个潮流。”
缓过神来了的鲍勃·鲍德温，意识到摩根士丹利奉行多年的独家承销策略，可能真要寿终正寝了，不由得大为沮丧，顺口问道：“IBM选择所罗门兄弟和高盛联合发行债券，我可以理解，但高益又是什么路数？”
鲍勃·格林希尔郁闷地回答道：“这是来自亚洲香江的一家投资银行，眼光相当刁钻，押对了不少我们撮合的收购和兼并交易所涉及到的上市公司股票，没少赚差价。这次IBM收购的环宇电脑公司，就是高益投资的，估计这项收购的过程，高益没少从中发挥能量。”
鲍勃·鲍德温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摩根士丹利一哥，终于记起了曾经对高益的些许印象，皱眉道：“如此说来，高益是一个很善于投机的角色了，难道就没有把柄落在证券交易委员会手里？”
“单从操作手法上来看，高益还真是滴水不露，最多也就是到证券交易委员会那里做个说明而已。”鲍勃·格林希尔听出了鲍勃·鲍德温话里想拿高益这个外来户杀鸡骇猴的意思，他巴不得对方转移注意力，好让IBM“背叛”摩根士丹利的风波尽快翻篇，于是又想了想，沉吟道：“IBM个人电脑公司的直接竞争对手苹果电脑公司，应该有IPO的打算。”
如果放到平时，小小的苹果电脑公司，肯定看不进鲍勃·鲍德温的眼里，不过这时候，他却大感兴趣，“那就收集一下苹果电脑公司的资料，对了，还有关于高益和大卫高的更详细资料。”
……
IBM和摩根士丹利分道扬镳，对华尔街震动很大。在高益和所罗门兄弟、高盛的碰头会议上，高弦便没少听到幸灾乐祸的言语。
还有更八卦的小道消息，说是摩根士丹利忽然采购了一批日立计算器，放到办公室内使用，这在以前绝对不会发生。
高弦可没精力浪费在这些谈资上，目前他的第一要务是干净漂亮地完成发行IBM债券这笔业务。
IBM这次面向公众领域发行债券的规模为十五亿美元，创下了该领域的记录，而高益均分到了三分之一的发行份额，也就代表了，高益至少在这笔业务上，和所罗门兄弟、高盛，平起平坐了。
这里面的最大意义在于，高弦的·高益，向华尔街中心迈进一步了。
换而言之，这笔业务做成范本，接下来高益就有了资本，像摩根士丹利等等投资银行那样，去接触正府、大企业的融资需求了。
心情甚好的所罗门兄弟和高盛，曾经试探过高弦，如果高益无法完全消化五亿美元债券的发行量，那他们可以帮忙。
高弦自然不会接受这种居心叵测、笑里藏刀的所谓“好意”，如果高益连这样的能量都没有，那还是老老实实地窝在香江这个热坑头上混日子算了。
单就IBM债券而言，虽然进入一九七零年代后IBM饱受反垄断调查之苦，经营走了下坡路，但以前的底蕴实在太雄厚了，因此，IBM债券信誉极好，被定为最高的AAA级，也就是风险小于百分之五。
与此同时，作为世界货币的美元不断贬值，同时米国国内通货膨胀高企，进而购买IBM债券不失为一个很好的资产保值途径。
在米国，高益还比不了所罗门兄弟、高盛这些本地户多年积累的底蕴，但高益在香江，乃至辐射开来的亚洲地区，同样底蕴深厚。
别的不提，光是那些豪门权贵、王室成员，为了沉淀出资产，就没有不置办美元资产的，而最理想的资产就是标准普尔前五十的大公司股票、高评级债券等。
当高益把自己承销IBM债券的消息传回到香江后，不到一个星期，认购额就超过了一亿美元，着实让高弦在华尔街腰杆硬了一把。
说实话，高益承销IBM债券这笔业务就算不赚钱，高弦都会赔本赚吆喝，因为资历必须有个众所公认的积累过程，否则的话，怎么去争取分食即将到来的英国国有企业私有化这块更大的蛋糕？
在亲自坐镇高益、承销IBM债券的同时，高弦还要为IBM个人电脑公司操心。
IBM可不傻，才不会让高弦卖了环宇个人电脑后便悠闲地躺着数钱，高弦这个环宇个人电脑的创办者，还要进入IBM董事会，为IBM个人电脑接下来的业绩保驾护航。
IBM收购环宇电脑公司的实际操作过程没有任何障碍，毕竟，环宇电脑公司没有挂牌上市，连惠丰银行这样的重要投资者都听高弦的话，其他投资者自然没有不顺从的，何况还是大赚了一笔。
目前IBM个人电脑公司的第一目标就是市场占有率，让产品销量符合，最好超过华尔街预期，至于利润等指标，过两年再重视也不迟。
显而易见，产品价格肯定对IBM个人电脑的销量有一定影响。而就企业市场来讲，一万美元以下的可用个人电脑系统，都是可以接受的，因为最便宜的小型计算机，比如数据设备公司的PDP-11也要两万美元左右。
和·PDP-11同样为十六位的IBM个人电脑，也就是第四代环宇个人电脑，市场售价从五千美元起，随着内存等配置的不同，虽然有所提高，但也没有突破一万美元的可接受心理关口。
为了市场占有率，IBM个人电脑也不能放弃市场售价一两千美元的第三代环宇个人电脑、一千美元以下的第二代环宇个人电脑和第一代环宇个人电脑打下的江山。
为此，高弦给出的解决方案是，让CPU供应商在十六位CPU基础上拿出规格缩水的产品，以及削减配套芯片，进而大大降低IBM个人电脑的成本，打造出入门版本的IBM个人电脑产品，去赢得对价格敏感的个人用户和家庭用户。
说起来也讽刺，个人电脑正如其名，它的目标客户本来应该是个人·和家庭，但现阶段，强力带动个人电脑市场需求的客户是企业。
当然了，入门版本的IBM个人电脑，也能基本满足个人和家庭的需求，因为软件会提供无缝对接。
可以这么说，现在个人电脑只要配备了电子表格、文字处理·、微型数据库这三类软件，就是人见人爱，并掏钱购买的产品。
不过，IBM迫于反垄断压力，虽然一把拿下了IBM个人电脑的整个硬件链条，但软件方面却不敢碰，甚至为了避嫌，当知道IBM个人电脑仅随机配备一种操作系统后，主动指示IBM个人电脑，要在操作系统方面给用户选择权。
不管怎么样，软件，尤其电子表格，堪称IBM个人电脑能够赢得市场认可的最大功臣，所以，IBM个人电脑在推出入门版硬件产品的同时，也不能忽视了软件的助推作用。
至于IBM个人电脑怎么联系广告界，甚至好莱坞，制作激动人心的广告，就不用高弦去操心了，
他只需保证IBM个人电脑运行在正确轨迹上，就能保证IBM收购环宇电脑公司，以及发行债券，成为高益无可争议的接近华尔街中心的垫脚石。
值得指出一点的是，虽然高弦把环宇个人电脑卖给了IBM，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离开IT界了。
比如，为环宇个人电脑平台开发的，包括电子表格、文字处理、微型数据库、财务、进销存等等企业应用软件，还在他的手里。
更进一步，图形用户界面操作系统、RISC处理器、工作站、服务器等等技术研发积累，也在高氏一系掌控之下。
为此，高弦按照计划，把分散在各处的此类资源，整合成高兴科技，由周文耀出任首席执行官，也算是对他这么多年在米国这边兢兢业业的直接认可了。
高弦正忙乎着，《华尔街日报》忽然联系到了他，想要就IBM收购环宇电脑公司，进行采访，以探秘这项资本操作幕后的故事。
要是别的采访目的，高弦倒是可以专门抽出时间接待，可他成功忽悠IBM收购环宇电脑公司，可衍生出来了不少后续，比如IBM背叛摩根士丹利的狗血情节，要真的被媒体四处宣扬，不成了无谓地拉仇恨嘛。
于是，高弦亲自出面，诚恳地委婉拒绝了，理由是他有要事处理，必须马上出发，还是等将来有机会再采访吧。
高弦非常诚实，第二天便离开米国了，因为确实还有另外一个大势，等着他前往捕捉。
就在刚过去的一九七八年十一月份，中东地区石油生产大国伊朗的局势动荡达到了新的高点，此起彼伏的大罢工使经济陷入瘫痪，主要的产业全面停工。
比如，三万七千名炼油厂工人参与罢工，导致石油部门的生产大幅缩减，产量从每天六百万桶暴跌到一百五十万桶，以至于出口都暂停了。
高弦根据自己收集来的情报分析，从理论上来讲，现阶段伊朗石油在世界市场的份额大约为百分之五，就算出问题了，其他产油国加把劲儿，国际石油公司们做人厚道一些，全球不至于闹出来第二次石油危机。
可“老剧本”里，第二次石油危机还是在一九七九年发生了，这里面应该离不开石油利益集团的推波助澜“功劳”，进而借势投机还真不能撞大运。
要知道，自从一九七三年爆发世界第一次石油危机后，除了欧洲的北海、米国的德克萨斯和阿拉斯加、苏联西伯利亚，还有拉丁美洲的墨西哥、委内瑞拉等地，也都成了中东产油国之外的石油供应主力军。
从这个层面来讲，全球能源供应市场并不缺石油。所以，在危机中赚收益，还要观察各方势力如何勾心斗角。
高弦的习惯是，只有条件允许，更愿意拿到第一手情报，因此，他决定亲自去中东地区走一圈。
在家里休整了两天后，高弦便动身了，第一站到了英国伦敦，顺便看看这里的热闹。
今年的冬天，英国国内到处充斥着不满，规模广泛的罢工此起彼落，公共服务瘫痪，严重影响国民正常的日常生活，动荡程度一点也不比伊朗那边逊色。
起因是，为了应对英国经济的严重滞涨，工党正府推出了一项属于自愿性质的入息计划，即规定基层劳工的加薪幅度，不可高于正府设定的上限。
这么做的目的是，工党正府希望通过入息计划，使工会和劳方对加薪要求保持克制，与正府共渡当下的难关，最终压制住滞涨。
到了今年的夏天，工党政府的入息计划进行到第四阶段，规定英国全国基层职工在一九七八年至一九七九年期间，加薪幅度不可高于“百分之五上限”。
可英国这些上层精英们，哪能真切体会到基层民众生活的艰辛，结果引发了强烈的反响，工会开始谋求恢复自主的集体薪酬谈判，于是罢工也就接踵而来了。
高弦下了飞机后，自有伦敦分公司的部下前来迎接，倒也不怕各种罢工导致的公共服务不变。
既然来了英国，高弦肯定要拜会一下保守党党魁撒切尔夫人，他可是押宝了对方上台后，开启英国国有公司私有化的卖卖卖大门呢。
显而易见，做为目前的最大在野势力，撒切尔夫人所领导的英国保守党，自然对台上的工党，被罢工浪潮搅得焦头烂额大为幸灾乐祸，并且时不时地下个绊子。
高弦见到撒切尔夫人的时候，对方的神情可谓斗志昂扬。
在交谈当中，高弦恭维道：“工党在经济方面推行的入息计划，眼看着行不通了，只能靠您领导的保守党来力挽狂澜了。”
撒切尔夫人兴致勃勃地说道：“我相信，我的使命之一就是，扭转英国经济衰退的局面。”
不动声色的高弦，心里嘀咕道：“确实是之一，你还惦记着让英国重建昔日大英帝国的光辉，和加强对国际事务的影响力，可是，注定要在香江回归这件事上被打脸了。”
撒切尔夫人好奇地问道：“高爵士，我听说今年你在商业方面收获很大啊？”
高弦笑了笑，“您是指我收购香江置地，还是促成IBM对环宇电脑公司的收购，以及承销IBM五亿美元债券？”
撒切尔夫人了然道：“如此说来，这些真是高爵士的手笔了，那还请高爵士增加对英国的投资，并且在经济方面给我做顾问了。”
高弦当仁不让道：“我当然愿意效劳，祝贺您即将成为英国第一位女首相。”
撒切尔夫人喜滋滋地发出邀请道：“不如我把薇薇安也叫过来，你们全家在这边过圣诞节吧。”
需要指出一点，一九七八年还没过去呢，高弦和撒切尔夫人便认定尚在台上执政的工党要落败了，并非一厢情愿地白日做梦。
要知道，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英国的工会势力迅速做大，而工党在一九七零年代能够上台的基础就是，和工会势力结盟，但现在因为入息计划，要求恢复自主集体薪酬谈判的工会势力，和工党闹崩了，完全可以预见到，工党正府垮台之日不远矣，而接下来的英国大选也将会对工党极其不利。
……
听了撒切尔夫人的提议，高弦把易慧蓉母子三人接到了伦敦，不过，私底下他对易家大小姐交底道：“我去中东那边一趟，考察一下石油行情，圣诞节能否赶回来过，还不一定。”
“行，撒切尔夫人这边我能应付。”见过各种大场面的易慧蓉，让丈夫尽管放心好了，最后她也没忘了特别叮嘱一句，“我听说伊朗不太平，你注意安全，要不干脆就把哪些公司关了吧。”
高弦点了点头，“我正有这个打算，这次到了德黑兰后，看看怎么把那里的有利银行分行、酒店、贸易公司等生意，做个妥善处理。”
……
高弦和·随从们搭乘的飞机降落到德黑兰后，在机场还没感觉到什么，可坐上汽车，到了大街上后，便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群情汹涌。
所幸，高弦一行人都是华人面孔，并不引人注意，虽然汽车行驶速度有时候受到影响，但还算顺利，最后到了高弦在使馆区投资的那家酒店。
高弦边走边问这里的主管，“现在生意怎么样？”
“不太好。”对方悲观地回答道：“很多外国商人已经开始撤离德黑兰了，而且酒店经营还可能受到即将新出台的政策的限制。”
高弦微微颔首，心中想道：“那就干脆来个一了百了，找个下家接盘算了。”
来到德黑兰后，高弦的第一要务就是见到巴列维国王，而通过到国王顾问、王室成员等等人脉那里走动之后，比预想顺利不少地达成了目标。
要知道，前两年据说巴列维国王健康不佳、秘密疗养，外人想见到这位“万王之王”、“雅利安人之光”，基本没戏。
事实上，高弦再不见巴列维国王就没机会了。
因为，这位曾经主宰着数千万子民生死大权的统治者，现在沦落到向反对势力一方谋求“得到准许留在伊朗”；按照目前的形势发展下去，用不了太多时间，就会把姿态进一步放低到“愿意暂时离开伊朗”了。
所以，在巴列维国王流亡国外之前，高弦要想见到对方，眼前是最后的机会了。
至于高弦对巴列维国王念念不忘的动力，在于对方就算流亡了，还是一座移动的金山，甚至因为流亡，而更具消费力。
一九七三年第一次世界石油危机爆发后，国际石油价格飙升，伊朗石油产业从中受益匪浅。只不过，相比于伊朗这个国家，王室家族成为最大的获利者，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巴列维国王如此不得人心，快要被赶出伊朗的一个原因。
按照公开披露的信息，截至一九七六年，落入巴列维国王个人腰包的石油收入已累积至十亿美元，而包括六十三位王子王女在内的王室家族，则累积了五十亿至二百亿美元，同时家族基金控制了大约三十亿美元。与之对应的是，伊朗国内底层民众深受通货膨胀之苦。
赶上如今这个改天换地的时节，肥羊们免不了被各方势力瓜分一顿，高弦自然不想白白浪费此等机会。
高弦猜测，巴列维国王现在应该已经准备好了不止一个的流亡目的地，比如他的第一任妻子埃及公主茀丝亚·福阿德所属的埃及、同为王国的摩洛哥等，而这里面，钱到底发挥了多大的作用，就不是外人所能了解的了。
当然了，巴列维国王最想去的流亡目的地，肯定是米国了。
可讽刺的是，一九五三年米国和英国联手在德黑兰发动政变，将巴列维国王扶持成傀儡，但现在却有点避之唯恐不及的意思。
毫不夸张地讲，如果米帝不接纳，巴列维国王的流亡生涯注定颠沛流离。
此时高弦所见到的巴列维国王，比他印象里任何时候都要平易近人，“高爵士，听说你这次来中东，是为了推销IBM的债券？”
“是有这方面的工作安排。”高弦的恭敬姿态一如既往，“对了，陛下，我在巴拿马买了一个岛屿，并将其发展成一个旅游胜地，如果您有度假计划，那不妨考虑一下，当地景色非常不错。”
说到这里，高弦递上一个文件袋，“这是旅游观光手册。”
巴列维国王浏览了一会，尤其仔细端详了地图和最新航拍的照片，最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高爵士有心了，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定当前往。”
高弦趁势关切地问道：“陛下好像有些忧虑，是为了目前德黑兰的局势吗？”
巴列维国王点了点头，“德黑兰的乱象，想必高爵士已经看到了，形势很严峻啊！”
“那还不是你自己种的因，收的果。”高弦一边腹诽着，一边提醒道：“那陛下可要做好万全之策了。”
其实，高弦说的都是废话，现在这个时候，王室成员们能跑的早就身在瑞士、米国等等之前便存有海外财富的地方了，而巴列维国王及其王后则是身份地位要求他们必须留到最后。
不过，高弦所表现出来的关心，还是挺让巴列维国王感动的，他直言道：“我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高弦配合着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巴列维国王忽然表情严肃起来，“高爵士，我可以信任你么？”
“当然。”高弦正色道：“陛下，我们认识的时间有八个年头了吧，我的为人，您还不清楚？”
“高爵士的可靠，我当然清楚。”巴列维国王欣然道：“不瞒高爵士，我非常想买你手上的债券，但用于支付的国内王室资产，存在很大风险。”
见高弦面露犹豫之色，巴列维国王连忙补充道：“如果高爵士愿意承担这些风险，这些资产可折价处理，比例由高爵士定。”
认真倾听的高弦，不由得有些神思飘忽，那句名言怎么说来着，““一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被到处使用；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
巴列维国王好不容易逮住高弦这种可信的资本运作行家，生怕其望而却步，连忙站起身来邀请道：“高爵士，我带你四处转转。”
高弦勉为其难地跟上去，直白地提醒道：“陛下，如果是房地产，就没必要看了，东西最起码能移动……”
巴列维国王了然道：“当然，我们先去看看收藏品吧。唉，那些豪车，虽然能移动，但太大了。”
……
高弦还真没预料到，自己这次来德黑兰会如此忙碌，而且还是秘密忙碌，进而停留时间也一再延长，以至于易慧蓉打电话催促，“你怎么还呆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地方？”
“乱有乱的机遇！”高弦忍不住哈哈大笑，“你放心好了，我带着人手呢，最迟一月份中旬离开德黑兰。”
可以说，高弦把现在的德黑兰当成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冒险乐园。
显而易见，这个冒险乐园里，高弦并非唯一的冒险者。
在米国大使馆的圣诞节聚会活动中，高弦便恰好遇见了一个认识的人——马克·里奇。
论交情，高弦和马克·里奇勉强算得上泛泛之交，之前在米国的一些圈子活动里，有过数次接触。
从高弦的角度讲，他知道马克·里奇不仅仅是表面上的好莱坞八大之一，二十世纪福克斯的大股东，实际上还是一个资本大玩家，故而颇多留意。
从马克·里奇的角度讲，高弦所具备的成就和能量，与他的年轻和华人身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马克·里奇不能不印象深刻。
于是乎，两人相互认出对方后，颇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进而熟络地闲聊起来。
……
PS:因为之前写南越的章节被和谐了，所以参考逃离德黑兰、鹰翼行动等等的情节，就不碰了，只把以前的铺垫做个交代，很快结束。
高弦肯定不会对马克·里奇提及自己和巴列维国王之间的秘密交易，只说这次来德黑兰的目的，是为了处理一下这里的资产，另外在中东地区推销一下债券、考察考察国际石油行情。
一提到石油，马克·里奇和高弦有了第一个共同话题，因为他真正的主营生意就是石油贸易，而且还是独树一帜的石油现货贸易。
必须指出一点，一九七四年马克·里奇和他的商业伙伴在瑞士成立了一家名为马克·里奇+Co. AG的独立石油贸易公司，专门在七姊妹国际石油巨头和石油输出国组织体系之外搞石油现货贸易，利润惊人。
这里面的生财之道在于，诸如利比亚、古巴等等不符合米帝利益、从而被米帝制裁的国家，离不开石油贸易，而这个空子被马克·里奇和他的商业伙伴钻了。
按照现在德黑兰的形势发展下去，伊朗也难逃米帝制裁的魔爪，最后也会成为可供马克·里奇去钻的空子，到时候马克·里奇+Co. AG公司就算不想一鸣惊人，也无法低调地闷声发大财了，肯定会被米国正府盯上。
当然了，马克·里奇的未来命运和高弦没关系，无需他操心，人家的退路多着呢，只是其逃亡出米国后，留在米国的资产，值得惦记。
交谈当中，高弦便很直接地说道：“你控股的那个圆石滩高尔夫球场，什么时候不想要了，还请第一时间告诉我。”
不知将来逃亡命运的马克·里奇，哑然失笑道：“高爵士也喜欢高尔夫球运动么？可惜，圆石滩高尔夫球场这项投资我打算长期持有。”
高弦玩味地笑了笑，“我就是跟你随便提一下，如果万一真有出手的打算，别忘了优先考虑我。”
“行，我记下了。”马克·里奇笑着答应后，转而说到了高弦正在处置的德黑兰资产，“酒店和贸易公司关了也就算了，连银行业务也放弃，高爵士的作风什么时候如此保守了？”
高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根据我的观察，这里的君主体制已经走到尽头了，新政权实行什么经济政策很难说，还是稳妥起见吧。”
马克·里奇的脸上隐隐地流露出一股高深莫测的神色，笑着摇了摇头，“能够劳动高爵士亲自到德黑兰处置，想必这些资产一定经过精心打理，可以给我详细介绍一下么？”
“谈不上精心打理。”高弦耸了耸肩，“有家酒店就位于使馆区，还有一个贸易公司，经营包括波斯地毯在内的一些当地特产。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现场参观一下。”
马克·里奇当场拍板道：“那就定在明天吧。”
高弦对此并不意外，马克·里奇肯定会在德黑兰这个冒险乐园搞大动作，估计有建立当地据点的需求。
……
转过天来，高弦专门抽出时间，接待了马克·里奇。
酒店所在的五层建筑物，全归高弦所有，贸易公司办公室和有利银行分行都在其中，当初在布置方面，高弦还是花了一番心思。
在参观显得有些空落落的地下酒窖时，高弦解释道：“这里去除世俗化后，饮酒也会受到限制，所以，很多酒品已经撤走了。”
马克·里奇细心地用手摸着光滑的墙壁，赞叹道：“看得出来，这座建筑物没少让高爵士花心思，就这么放弃了，未免太可惜了。”
高弦哈哈一笑，“如果你真想要的话，那我白送给你就是了，只要你肯记得圆石滩高尔夫球场那件事就行。”
马克·里奇摆了摆手，“两码事，我怎么可能白要高爵士的东西。”
虽然这座建筑物位于使馆区，但目前德黑兰局势混乱，房地产的价值还真不容易评估。
好在，高弦和马克·里奇都是不差钱的人，这笔交易既是各取所需，也是一种交际，于是随口定了个五十万美元了事。
当然了，真正交接的时间还要等一等，高弦目前仍然需要这个据点。
交易达成后，马克·里奇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游说高弦，没必要放弃这里的银行业务。
高弦能猜到马克·里奇在打什么主意，但因为自己和巴列维国王的秘密交易，他心里对新政权还是有所顾忌的，于是回复道：“香江已经发展成为国际金融中心，你要是有什么业务需求的话，在那里我也可以为你提供金融服务。”
“那就说定了，到时候可能真有生意，需要借助高爵士的银行系统。”估计马克·里奇等的就是高弦的这个表态，当即放下话题，站起身来告辞，“晚上我还要拜访一位重要人物，就不再打扰高爵士了。”
望着马克·里奇的汽车远去，高弦沉声吩咐下去，“我们在德黑兰的行程，尤其不要让这个人知道。”
……
德黑兰的局势越来越动荡不安了，体现在巴列维国王身上就是，他再留在这里的话，就真要被审判，进而丢掉性命了。
于是乎，这位由米帝和英国扶持出来的国王，在一九七九年一月十七日，带着王后，仓惶地登上逃亡至埃及的飞机。
一片混乱当中，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物品清单的高弦，望着天空中逐渐消失的黑点，淡淡地说道：“我们也该离开这块是非之地了。”
……
登上飞往沙特的飞机前，马克·里奇又联系了高弦一次，邀请他有时间的话，去瑞士滑雪。
对于马克·里奇的热情好客，高弦心中有数，香江的国际金融中心地位，和自己掌握的银行体系，在某些大玩家眼里，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高弦在中东地区又转了一圈后，从阿布扎比搭乘客机，回到了香江。
早就等候在这里的易慧蓉，埋怨道：“我看报纸上说，巴列维国王都已经逃离德黑兰了，你怎么还在那里徘徊！”
“你们啊，就是雾里看花。”高弦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招呼秘书，“先把高兴能源的文件给我看看。”
第二次世界石油危机，已经开始了！
一九七三年第一次世界石油危机爆发前，全球原油价格不超过每桶三美元；今年，也就是一九七九年，第二次世界石油危机爆发前，全球原油价格不超过每桶十五美元；而按照各大石油利益集团之前的逐利表现来推断，接下来这个价格至少要涨一倍了。
在第一次世界石油危机爆发的一九七三年，香江燃油消耗市场规模大约为十八亿港元；随着香江经济快速发展，比如表现之一的私家车数量增加，这个市场的规模已经达到了百亿级别。
在这块蛋糕上，高兴能源及其伙伴占据了超过六成的份额，剩下的部分则由蚬壳、美孚、德士古等等瓜分。
五年前，高兴能源之所以能从这些老牌国际石油巨头手里抢下半壁江山，一个原因是有备而战，更大的原因是，这些老牌国际石油巨头完全不顾及香江本地利益，不但接连涨价四次，还不能保障香江能源安全，彻底得罪了港府，乃至整个香江社会。
如今，已成香江能源行业霸主的高兴能源，自然要吸取别人的教训，在考虑自身利益的同时，也要尽到应有的社会责任，包括保障香江能源安全，以及合理的价格上涨策略。
高弦关注高兴能源的首要一点是，确认他所承诺的一个月储备。
这些年，利用港府特批的优惠条件，高兴能源建设了一个配套的油港、油库配套系统，如今到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的时候，更是高弦价值的一大关键体现。
得益于高弦的预见性，高兴能源所作准备的充分程度自然无可挑剔。
高弦正盘算着之前吃亏的国际石油公司们，会不会借这个机会兴风作浪，试图重夺香江能源市场统治地位的时候，港督麦理浩打来了电话，目的是，既然高爵士考察完中东地区，回到了香江，那就赶紧面对面地交个底吧。
看得出来，港督麦理浩对香江能源安全相当在意。
这也不奇怪，之前第一次世界石油危机发生后，香江受到重创：物价涨幅一度将近百分之三十；为了控制能源消耗，港府不得不实行灯火管制，比如晚上的霓虹灯早早熄灭，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资本主义特色夜生活严重缩水，以至于鸡的屁增长速度都从两位数跌到了个位数。
见面后，港督麦理浩急不可耐地直奔主题，面对由伊朗政权更迭引发的世界石油危机，香江能不能安然度过。
高弦泰然自若地说道：“根据我在中东地区的近距离观察，这场又是由正治原因引发的石油危机，估计至少要持续一年的时间。”
“不过，我，高兴能源，以及同行们，完全有信心，在这一场世界石油危机当中，保障香江能源的安全。”
说到这里，高弦把他亲自整理的文件交给港督麦理浩，并逐条解释道：“高兴能源在新界的油港油库系统有一个月的储备，提供足够的缓冲时间，等到来自文莱等地的油轮。”
“与此同时，每年从中国内地运输过来的石油产品超过四十万吨，和高兴能源的供应能力加到一起，首先便会让煤油需求不成问题。”
“当然了，即使有了这些保障，香江社会也应该倡导节约能源，但肯定无需上一次世界石油危机当中所采取的灯火管制措施。”
“我认为，真正需要注意的是，应该预防诸如蚬壳、美孚、德士古等等的国际石油公司，乘机哄抬油价，人为制造市场恐慌情绪，从而牟取暴利。”
“因此，我建议，正府可以联合媒体，参观高兴能源建设的储备油库，并适时举行新闻发布会，披露相关信息，稳住民众情绪。”
见高弦都敢主动邀请正府和媒体前往高兴能源的储备油库参观，港督麦理浩自然完全相信了那些文件上的数据，松了一口气的他，脱口称赞道：“高爵士无愧是香江能源安全的保护神。”
高弦连忙谦虚了一句，“多谢督宪的信任。”
港督麦理浩稍微想了想，然后做出了指示，“高爵士，我想请你以行政局议员身份，主持一个新成立的能源安全保障小组，统一调度高兴能源、香江电灯、中华电力、煤气公司等等能源领域内的本地企业，以最大程度降低这场石油危机对香江的影响。”
高弦听了之后，并没有意外，港督麦理浩做出这样的决断，算得上总结之前的经验，有感而发了。
“我绝不辜负督宪的信任！”高弦简短有力地表态道。
这件事敲定后，港督麦理浩才有心思谈及其它，其中颇显他对高弦信任程度地提到了一个已经确定下来的秘密行程，那就是，以港督身份北上，访问燕京。
如此安排的大背景是，今年一月一日，米国已经和中国正式建交了，原来互派到对方首都的联络处，也随之升级为大使馆，中国和西方的外交关系完全正常化。
在这种情况下，港督麦理浩以官方身份访问燕京，不存在任何正治争议，还能顺便试探一下香江前途问题。
因为邓公即将访问米国，所以，港府麦理浩的燕京之行，会稍微等一下，但不会等太久。
港督麦理浩貌似无心地问道：“高爵士，你认为，燕京会对香江前途问题采取什么样的态度？”
这么大的问题，高弦当然要小心回答，他沉吟道：“现实当中的问题，都能从历史里找出答案，而中国历史只有仔细研究才能懂得精髓。”
外交官出身的港督麦理浩，自然明白高弦是在委婉地回答，并能毫不费力地品味出里面的潜台词。
英国在处理殖民地方面太有经验了，但英国用出的套路能否被中国接受，就要看英国对中国的了解程度了。
这是废话吗？就算是废话，也是在这个时候，颇具智慧的废话。
换而言之，高弦这么举足轻重的人物，对港督麦理浩秘密访问燕京的前景，给出怎么样的预期，会流露出很多关键信息，所以他的回答在冠冕堂皇的同时，也必须滴水不漏，从多方面进行解释都行得通！
就像现在这样，港督麦理浩的理解会趋向于，凭借英国的经验和智慧，他的燕京之行会取得理想的成果，进而体现出了高弦对港督的所谓“拥戴”。
从港督麦理浩这里告辞出来后，高弦便开始琢磨香江能源安全委员会组建和运作的具体事情。
为高弦拉开车门的周成昌，轻声问道：“老板，去办公室么？”
“先回家吧。”高弦坐上车后，随口感慨道：“马上就是春节了，一大堆事情，想想都头痛啊。”
周成昌笑道：“这次夫人特意在香江过年，已经帮您把很多事情都处理好了。”
高弦点了点头，这倒是，有易大小姐在，至少像东华三院慈善活动，以及慰问集团员工和桃花源邨居民等等，必须由高氏家族出面养望的事务，不用他这位一家之主分心了。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春节，高氏集团内除了置地之外的数万员工们，全都腰包鼓鼓，下到保洁阿姨能拿到三倍月薪，上到高益金牌投资顾问获得三十六个月的薪水，堪称冠绝香江，引得察觉到风吹草动的媒体记者们各种打探和求证。
高氏集团如此大手笔，自然是为了兑现承诺，感谢去年众志成城度过由置地公司收购战引发的，包括高益银行遭遇挤兑在内的一系列风波。
简而言之吧，世界能源危机归世界能源危机，至少高弦羽翼下的人们，春节过得舒心不成问题。
高弦回到普乐道十号的高宅后，见易慧蓉正和秦素梅一家三口唠家常，说到了安排他们住进高兴实业已经开发完毕的大型私人屋邨——高富花园，当然了，房子自然是高家白送的。
高富花园的地皮就是原来的牛奶公司薄扶林牧场，因为高兴实业要打造一个样板工程，加上地契方面有些小问题需要和港府城市规划部门协商，所以筹备建设时间有点长，直到现在才落成和入伙。
整个高富花园，建有三十座二十八层的住宅楼，每层八伙，除了最顶层之外，户型分五百零九平方呎、五百一十八平方呎、六百九十四平方呎三种，所提供的单位数量超过六千多个。
需要说明的一点是，高富花园的容积率并没有用尽，于是诸如游泳池、停车场等等的配套设施比较齐全，同时交通十分便利，加上向海的那一面可以享有西博寮海峡海景，居住环境形容为清幽舒适一点都不夸张。
最近这些年，香江地产业兴建大型屋邨蔚然成风。
比如，美孚石油公司在九龙荔枝角的油库，迁走后腾空出来的地皮，兴建为香江规模最大的私人屋邨——美孚新邨，提供九十九座住宅楼，一万多个单位，分期建设了十多年，直到去年才彻底完工，着实没少让美孚石油公司捞外快。
再如，太古集团在原太古船坞的地皮上兴建的太古城，计划提供六十一座住宅楼，超过一万个单位，估计要到一九八零年代中期才能完全落成。
美孚新邨和太古城这两个颇有名头的私人屋邨，最显著的特色就是大，而薄扶林牧场肯定比不了美孚油库和太古船坞地盘大，于是做为高氏财团开发大型屋邨代表作品的高富花园，并不以“大”为噱头，而是通过居住环境取胜。
用白话打个比方，做过牧场的地皮，肯定比做过油库和船坞的地皮，污染程度低。
可以说，高富花园从立项开始便很受关注，尤其今年一月份，高富花园专门拿出一栋楼给高氏财团雇员认购，上演了一天之内便售罄的盛况，导致人气越发地高了。
易慧蓉给秦素梅一家三口挑的单位是将近七百平方呎的那种户型，市场售价四十多万，足够秦素梅、陆仁宝、招娣三人享受到舒适的居住环境了。
秦素梅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有着自己的为人处世智慧，面对这份厚礼，她表现得很迟疑，但又不好直接回绝。
看出秦素梅心中犹豫的易慧蓉，微微一笑，“秦姨，招娣今年就要报考香江大学了，以她的平时成绩，被录取不成问题，你们从九龙搬到港岛来，也方便不是。”
“另外，高富花园会在屋邨内开设食肆、商场等等，建设商业圈，秦姨可以就近找个工作。”
高弦走进客厅，笑着接话道：“大宝已经二十五六岁了，该找媳妇了，你们搬到高富花园，方便增加人口嘛。”
“高先生回来啦。”秦素梅连忙站起身来，“宝仔傻里傻气的，讨老婆不是祸害别人家姑娘嘛。”
招娣不服气地反驳道：“宝哥就像《射雕英雄传》里的郭靖那样，长大了，就成武林高手了，顶多脑筋反应慢一些。”
高弦亲热地拍了拍憨笑着的陆仁宝的肩膀，“招娣这个高材生，见识果然不一样，我看大宝现在的表现就很好，在王虎的汽车修理厂工作出色，和大家拿一样的薪水。”
“对了，大宝，你现在的薪水是多少了？”
陆仁宝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每个月一千五元。”
“可以啊。”高弦称赞道：“目前香江制造业工人日平均工资为四十九点三元，一个月下来大约一千五，大宝的薪水处于主流水平。”
陆仁宝开心地笑道：“我喜欢这个工作，一学就会。”
秦素梅欣然道：“说起来也奇怪，也不知道宝仔是不是随他爹，之前我把他送到尚华文化的职业培训班，就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思，没想到他还真学到了一技之长。”
“医学专家不是说了，大宝的问题是因为受到了小时候发高烧的影响而已，只要多接触社会，进行锻炼，自立不成问题。”高弦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后，拍板道：“就按照慧蓉的安排，你们从桃花源邨搬到高富花园。招娣要上大学，大宝得找老婆，你们再住在九龙那边的廉租屋，就不方便了。”
说到这里，高弦直接把周成昌叫过来吩咐道：“你辛苦一下，这就带秦姨一家去高富花园实地看一下，具体什么时候搬，看秦姨她们什么时候方便。”
点头答应的周成昌，对秦素梅笑道：“秦姨，这下好了，咱们又能住在一个屋邨里了。”
见高弦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秦素梅当然无法拒绝了，起身说道：“高先生，夫人，我们先去跟着看看。”
易慧蓉起身相送，并提醒道：“记得春节过来一起吃团圆饭。”
等离开高府，一向乖巧懂事的招娣，趁着没人注意，低声问秦素梅，“妈，高先生高夫人给我们新屋住，是大喜事啊，可您怎么看起来忧心忡忡的？”
秦素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们一家和高先生已经认识十年了，虽然有着贫贱之交的情谊，但这些年从高先生那里得到好处数不胜数，我担心万一成了贪得无厌，会葬送这段福缘啊。”
招娣眨了眨眼睛，并没说高爵士那么富有根本不在乎几十万云云，而是跟着反省道：“妈，我明白了，我以后肯定会注意的。”
秦素梅笑着摸了摸招娣的头，“傻丫头，我可不是说你，我是在担心我们全家的福缘，在茫然无知当中耗光了。”
高家这边，易慧蓉感慨道：“看得出来，秦姨有些顾虑。”
高弦摆手道：“你安排得很妥当，等他们适应适应就好了。”
在高弦看来，自己是真心帮助陆仁宝——十年前他来到这个时代最先结识的那位少年，并且记得那碗白饭。
不过，陆仁宝很难消受无边权贵，富足安康才是高弦能给的最好回报。
或许，向来颇有骨气的秦素梅，是想凭借自己一家的勤劳和积蓄，从廉租屋里搬出来，可这个·社会是残酷的。
最近这几年，香江房价上涨很快，就拿住宅来讲，一九七六年还是每平方呎二百多元，一九七七年便爬上了每平方呎三百元的台阶，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在当前房地产行情周期，达到每平方呎一千元以上，堪称必然。
秦素梅一家的条件，最多算得上普普通通，凭一己之力的最大希望，就是招娣上大学，接着毕业后找个体面工作，可这又要等好几年了。
像他们这样自尊自爱、知道进退的故交，高弦很愿意出手帮扶，包括因为看得长远而略显“硬塞”的给予。
简而言之，易慧蓉的安排，让忙于公务的高弦，心安了不少。
这个话题过去后，易慧蓉随口问道：“去港督府谈得怎么样？”
高弦回答道：“麦理浩让我牵头组建一个香江能源安全委员会，以应对当前的世界能源危机，可能给香江造成的负面影响，他倒是有经验了。”
“那你可有得忙了。”易慧蓉笑道：“香江这个地方，有时候单打独斗，比拉人入伙来的简单。”
“夫人看得透彻。”高弦一挑大拇指，“好在，我已经有些威望了，不说振臂一呼应者云集，起码的号召力还是具备的。”
“而且，像海外油田投资、高兴能源、香江电灯、煤气公司、油港油库这些牌，捏在自己手里，包裕刚、董昊云的油轮，以及内地石油出口，也应该愿意配合，倒也无惧什么兴风作浪。”
易慧蓉点了点头，转而说道：“我听爸爸说，他去内地出席活动，提到了南海可开发的油田，回应很积极。”
高弦沉吟道：“其实，从全球的层面来讲，虽然伊朗这个石油出口大国因为正治原因，影响到了世界石油市场，但并不真的意味着石油紧缺，而且石油开采有周期，更有成本高低之分。”
“石油关乎能源安全已经成为一种共识，进而经济因素之外，也要考虑正治因素。·”易大才女和丈夫探讨了一番后，看了看时间，“孩子已经在外公外婆那里呆了好长时间，我去看看，别太淘气了，估计会顺便吃晚饭，你要不要一起去。”
高弦摇头道：“你自己去就好了，我琢磨琢磨事情。”
……
组建香江能源安全委员会确实比较费心思，春节期间除了给晚辈们发红包、到老丈人家拜年之类的必要活动之外，其它高弦能躲就躲了。
虽然高氏财团掌握的资源很多，但高弦仍然需要和别的财团沟通到位。
比如，除了香江电灯之外的香江另一家电力供应公司——中华电力。
其控制者嘉道理家族和高弦关系尚可，但应该摆到桌面上谈判的内容还是很多的。
事实上，早在一九六零年代，中华电力便已经和埃克森、美孚这样的国际石油巨头达成合作，但第一次世界石油危机造成的严重影响让人心有余悸，嘉道理家族就算不担心发电机组所需燃料短缺，但也必须提防成本上升得超出预计。所以，嘉道理家族和高弦接触起来，态度很积极。
被老父亲罗兰士·嘉道理悉心栽培的米高·嘉道理，和高弦交流的时候，提到了一点，做为香江唯二的电力供应公司，香江电灯和中华电力不如联网。
确实，大致供电范围分别为港岛和九龙、新界的香江电灯与中华电力，至今仍是各行其是，势力范围可谓楚河汉界分明，其中原因自然归为利益关系使然。
高弦笑道：“扩大电网规模自然是好事，不但可以在紧急的时候，为彼此提供电力支援，还可以在平时，通过电力互相传送，减低电力储备的需求。”
见高弦愿意分享出港岛这个香***区域的电力需求市场，米高·嘉道理十分兴奋。
高弦紧接着说道：“其实，我觉得，香江电灯和中华电力还可以更进一步，和北边的南粤省电网联网。”
米高·嘉道理打了个愣神，他没想到高弦思路这么灵活，想让香江电灯借道中华电力，和内地电网搭上关系。
“要不，你回去请示一下罗兰士爵士？”高弦笑眯眯地提醒了一句。
米高·嘉道理打了个哈哈，“我个人赞同高爵士的提议，但确实需要回去开会讨论一下。”
……
已有八十高龄的罗兰士·嘉道理，做起事来并没有老迈得慢慢腾腾，第二天便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内中玄机也不难猜，时代不同了，如今的电力供应商，真的很在乎规模。
另外，按照高弦的和内地电网联网的提议，中华电力和香江电灯联合起来，筹码分量更足。
于是乎，才农历正月初三，还沉浸在节日喜庆氛围当中的香江，便传出了电力行业重量级合作的风声，香江电灯与中华电力的供电系统，将在北角与红磡之间，架设一百三十二千伏的跨海电缆，将两家电网连接起来。
面对媒体接连不断的求证，农历正月初五，中华电力和香江电灯联合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确认，两家电网将会联网，进而一起保障香江电力需求，为香江民生和经济保驾护航。
对于曾经泾渭分明的两家电力供应公司突然联网，外界意外之余，迅速送上了一片赞誉，刚恢复开市不久的香江股市，也给出了积极的回应，香江电灯和中华电力的股价都呈现出上涨之势。
这里面的好处确实显而易见，连普通人都能想得到，自此以后，港岛、九龙、新界的电力供应，将得到进一步保障。
那么，为什么如此显而易见的一举数得，直到现在才出现呢？
很快，答案浮出水面。
这一切，都是高爵士牵头的香江能源安全委员会，运作出来的成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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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江电灯和中华电力两家电网联网，同样让港督麦理浩大为高兴，就香江这种山头林立、各自为王的生态，港府还真办不到这一点。
高弦趁势提前打了个招呼，香江电灯和中华电力将会谋求与北面的南粤省电网联网。
当然了，高弦的语气是为港府着想的，“香江电灯和中华电力的发电能力是有富裕的，相较而言，目前内地供电能力比较紧张，而我们把这部分平时用不到的富裕能力提供给对方，比简单地储备起来划算得多，同时也可以平衡一下香江淡水主要依靠内地供给的现实。”
果不其然，港督麦理浩一下子就被高弦打动了。
正所谓拿人手短，自一九六零年代香江闹水荒开始，其淡水就主要靠内地提供了，如果用电力去平衡一下，那至少双方打交道的时候，港府这边能面子稍微好看一些。
至于高弦忽悠港府麦理浩的真正目的，肯定不在这里，而是奠定香江和内地电力行业合作的基础。
要知道，香江地狭人多，人口规模今年就要突破五百万了，用电需求自然是水涨船高，可与港府签订公用事业利润管制法则协议的香江电力供应公司的前景是，其所承受的，包括环境保护、营运成本等方面的压力越来越大，与之对应，暂时落后的基建狂魔会迅速发展起来，所以，香江电灯和中华电力要想一直有钱赚，和北面合作才是长远之计。
说白了，香江再如何外表光鲜，都离不开内地，比如淡水、用电这些最基本的资源。
不懂这一点，结局只能是误己又误人。
港督麦理浩兴致勃勃地主动表态道：“等我去燕京的时候，一定顺便帮着游说这项合作。”
高弦试探道：“督宪什么时候北上？”
港督麦理浩微微叹气道：“还要再等一段时间，不过，不会等太久。”
据高弦所知，去年十二月份中国对外贸易部部长访问香江期间，便已经正式确定了港督麦理浩以官方身份正式访问燕京一事。
至于具体访问时间延后，高弦估计，可能和中国目前正忙着教训南边的一只白眼狼有关系。
毕竟，准备多时的港督麦理浩，自然而然地希望这次北上，能够最大程度地充分接触高层。
说起来，香江这边也受到了一些影响。比如，本来就被第二次世界石油危机惊吓到的香江股市，因此下行。
对于港督麦理浩何时动身访问燕京一事，大家心照不宣即可，没必要继续试探下去，高弦转而貌似不经心地聊起了港府正在推动的第二代香江新市镇开发计划。
所谓的新市镇，换个更直白的称呼就是卫星城。弹丸之地的香江，汇集了这么多的人口，市区的城市管理和供给压力如何巨大可想而知，进而在新界这个相对人口密度低的地区，建设新市镇，缓解市区压力，堪称理所当然的选择。
实际上，早在一九七零年代前，港府就尝试着建设卫星城了，但因为顶层设计不到位，全都宣告失败了。
比如九龙的观塘，就出现了工业区距离住宅区太近，进而互相干扰的混乱情况。
到了一九七零年代初，积累了一些经验的港府，开始在新界的荃湾、沙田和屯门，发展卫星城市，以配合经济快速发展的用地需求，并缓解市区人口太过密集的压力。
可惜的是，同样因为规划不善，荃湾和沙田也出现了类似观塘那边的问题。比如，老生常谈的工业区距离住宅区太近，以及低估车辆，尤其货柜码头货柜车辆的交通流量，所造成的交通拥挤。
又交了学费的港府，今年开始在大埔、粉岭上水、元朗，推行第二代新市镇发展计划。
而高弦的话题中心，就围绕着大埔展开，因为它距离高弦工业邨不到两公里，天生和高弦工业邨的建设与发展，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港督麦理浩心里明镜一样，高弦不会真和自己闲聊大埔新市镇发开计划，想要吃下这块蛋糕才是最终目的。
不过，无论是港督麦理浩，还是港府，还真不能拒绝高弦，光是眼前高弦为保障香江能源安全殚精竭虑，就值得这份犒赏，要是照着以谦逊姿态积极争取的笑面虎的脸上，一盆冷水泼过去，那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于是，港督麦理浩首先肯定了高氏财团的成绩，“前些天，行政局和媒体去参观油港油库后，无不交口称赞，再加上成绩有目共睹的高弦工业邨，足以表明，高氏财团在基础建设方面的水平，堪称一流。”
“另外，高兴实业在铜锣湾商业区，以及最近落成的高富花园上，都交出了可当典范的作品。”
“综合这些，我认为，高氏财团有能力把大埔新市镇，建设成为一个符合正府规划的大型自给自足社区。”
说到自家的成绩，高弦也不谦虚了，“多谢督宪如此关注高兴集团的成长。其实，我更看重这些成绩所表现出来的，对正府的响应和对社会的责任。”
说到这里，高弦话风一变，直接从华丽的高大上，转为通俗的直白，“只要是督宪您交代下来的差事，我一定尽力办好。”
港督麦理浩摸了摸鼻子，“行，就这么定了，我会在总督会同行政局会议上通过这件事。”
……
有时候，港府真的藏不住秘密，就拿高氏财团主导大埔新市镇开发这件事来讲，很快就传出了风声。
有必要指出一点，在港府今年开始推行的第二代新市镇发展计划中，元朗规划面积为五点六一平方公里，粉岭上水规划面积为七点八平方公里，大埔规划面积最大，为十二点七平方公里，其安置人口的目标是二十二万。
不难想象，大埔新市镇开发计划是一块大蛋糕，够吃好几年了。
对此，外界还真没法嫉妒，因为无论是资金实力，还是工程施工水平，高氏财团都挑不出毛病，何况，目前高弦声望正盛。
就拿在香江享受了上百年特殊待遇的怡和来讲，一声不吭，生怕高弦注意到自己。
如此一来，其它财团也就把心思放在了如何和高氏财团合作上了。
其实，港府也不希望有人跳出来作妖。
玛德，现在正是土地期限敏感的时候，好不容易财力雄厚的高氏财团愿意挑大梁，谁敢横生事端，就给他一双小鞋，穿到死！